第六百二十八章 安大
潘文华深知刘湘的性格，周小山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口舌。
刘湘就定了，必须要接管安大，学生才是中国人的明天。
安大诞生伊始，租用了百花亭圣公会圣保罗中学和培媛女校的校舍，直到1935年8月城外菱湖新校舍建成方才退租。
其实周小山跟想去看那几所教会女校。
民国校服的女孩子，总是那么让人期待。
安徽大学，开局即巅峰。
迎来了它的黄金时期，刘文典、程天放、王星拱、杨亮功、何鲁、程演生先后主政校政。
郁达夫、朱湘、苏雪林、汪静之、饶孟侃、陆侃如、冯沅君、张慰慈等名流在此执教。
一时间人文荟萃济济一堂，以学风严谨、淘汰率高而著称，是安徽大学的黄金时期。
安徽大学是省立大学，也就是经费，需要省政府从财政划拨。
刘湘接管了安徽省主席，也就成了安徽大学的奶妈，当然有权利接管安徽大学。
可是民国时期的大学，很多校长都有强烈的文人风骨。
安徽大学的前任校长刘文典，就是其中非常有特点的一位。
他任职时间不长，就任当年11月，安徽省爆发学潮，蒋介石到安庆巡视，召见省立安徽大学首任校长刘文典训责，要他交出在学潮中闹事的共产党员名单，并严惩罢课学生。
见面时，刘文典称蒋介石为“先生”而非“主席”，使蒋介石颇为不满。说到激烈处，两人互相拍桌大骂，蒋介石骂刘文典为“学阀”，刘文典反唇相讥蒋介石是“新军阀”。
据说，蒋介石到安大视察的时候，刘文典就当他是一个游客，既没有组织欢迎。
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到了安徽大学，安大照常上课。
也没有给委员长为学生演讲的机会，相反，刘文典认为蒋介石不配给安大的学生演讲。
两人吵着吵着，打起来了。
蒋委员长打了刘文典耳光，刘文典飞踹了蒋委员长。
两人的言语冲突演绎成了两个武士的对决，被一些作家大肆渲染，比评书还精彩。
为此，刘文典还被关了七天。
刘湘第一次听这段蒋介石的糗事，差点没笑出声来，对刘文典的壮举，惊为天人。
他甚至想亲自去安徽，面见这位传奇的校长，从周小山口中才知道，自从那次事件以后，刘文典就被撤职了，离开了安徽，现在搞不好在四川。
现任的校长是李顺卿。
他在上个月，说是去武汉申请安大的经费。
一去就下落不明。
依照日军进攻的态势，安徽大学所在安庆，是决计守不住的。
历史上，直到安庆陷落，擅离职守的李顺卿依旧下落不明。
致使省立安徽大学西迁途中溃散，积累的十八万册图书及仪器等全部丢失，学校被迫停办。
直到抗战胜利后，1946年，省立安徽大学的元老朱光潜、杨亮功、程演生、陶因等人在原省立安大的旧校址上复建安徽大学
既然接任安徽省主席的，不是李宗仁也不是廖磊，而是重视教育，好面子，喜欢青史留名的四川军阀刘湘。
这种事，绝不可能再次发生了。
听这小子说完安大的前世今生，刘湘已经给潘文华定计。
安徽大学一分为二，愿意在留在安徽的师生，除了可以参军，还在皖南山区设置预科。
留守的老师，教授，继续在安徽招生。
学生读完预科以后，可以送到四川，继续学业。
大学主体迁川，师生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选择走还是留。
至于迁川地点，成都，乐山，叙府，江阳，重庆，安徽大学师生看上哪里就是哪里，去永州都可以。
可以共同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刘湘没有去安庆凑热闹，大病初愈，日夜颠倒，实在太疲倦，他难得跑了，他挺喜欢的徽州古城。
这里的徽派建筑，配合江南山水，在烟雨朦胧的冬日，像仙境一样。
也很符合他的审美。
尤其这小子把黄山风景吹的神乎其神，说什么冬日的雪景，恍偌仙境，比五岳峨眉更秀丽。
是轩辕黄帝炼丹的地方。
被徐霞客评价为，薄海内外之名山，无如徽之黄山。登黄山，天下无山，观止矣
还说什么黄山归来不看山，九寨归来不看水。
四川阿坝州那犄角旮旯的绝美风景没法饱眼福。
眼前的黄山“五绝三瀑”不能错过了。
他让赵沛诗和警卫团带着他，一起去黄山看看。
如果可能，他想把战区司令部，设在黄山附近。
七战区几千伤兵，部分还是在上海突袭战撤退时候，新受伤的。
医生在广德日以继夜的手术。
原本很多轻伤员，已经逐步运到徽州，辎重团卸下物资以后，重新出发，去接这批伤兵去了。
冯天魁看着受伤的弟兄，心疼的不得了。
那些疲惫的医生，护士，不管是四川人，中国人，还是犹太人，自从八都芥打响，就一直在坚持超时间的工作。
更让他心疼，把自己警卫团的伙夫派到医院，专门照顾他们伙食。
各地采买的肉食，也优先伤员和医护人员。
这几天都在调动部队，帮医院处理伤患。
这时候的周小山，已经在渡江了。
只有那种大型的码头，可以吊装重载的汽车上船。
这艘船是南洋租来的，船工都是四川籍的，听着熟悉的乡音，船上的兄弟拿出买来的辣椒一起做饭。
要听川军讲述抗战的故事。
热情的不得了。
刘紫曼根本不知道，周小山这次出发，是川军四个军长专程在刘湘面前给他的福利，她要早知道，肯定会陪在刘湘身边，他倒是对刘湘担任省主席以后，安徽的政治格局和抗战局面，有着很强的期待。
四川省委跟刘湘熟悉的罗世文已经从四川赶来了。
汇合安徽省地下组织的同志。
会全力配合潘文华，发动群众，鼓励青壮年参军，鼓励地主减租以及为川军供应粮食。
甚至新四军在集结以后，也会开赴皖南山区，几位将领会拜会战区司令。
潘文华拿到了刘湘盖着安徽省主席的印信。
潮水一样的事务，把他的军团部参谋淹没了，他很庆幸，找冯天魁要了些大学生军官，帮他处理政务。
一面开始让安徽大中学生，进行抗日宣讲，一边发动群众。
一边对于一些亲日派，顽固地主，甚至阻挠抗日的地方势力，已经准备好了屠刀。
第六百三十章 烟雾弹
刘湘同意以后，潘文华是做事的，有她这个记者的第三方身份居中协调，至少对于川军将领和党组织，都方便了很多。
“曼姐，警卫团一营抽调一个排给你做警卫，你要注意安全，我把郭军长送上火车，就回来找你！”
“你也小心，六安到信阳，跨两省地域，听说路上还有土匪，千万注意安全！”
“那几窝土匪，我不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就烧高香了！”
周小山是最讨厌土匪的，他认为土匪的存在，是对社会秩序的破坏。
尤其是很多土匪，草菅人命，无恶不作。
即便土匪打鬼子，被收编，也非常容易被部队纪律造成非常严重的破坏。
传说中那些逼上梁山的义匪。
他还真没见过，真正有热血，被社会逼迫的，差不多都去当兵或者革命去了。
从信阳回来，要是直属连闲着，他就会重抄旧业，把这带的土匪窝都端了。
看着刘紫曼跟周小山作别，风轻云淡，都以为几天就会在皖北重逢。
潘文华和郭勋祺对望一眼，都在强忍住笑意。
这时候，戴笠已经知道。
川军派出一南一北两只队伍。
北面一个半师，分散在长江以北，正在征兵，接管长江以北安徽各县。
甚至派出了很多少壮派军官，担任地方行政要职，留下少量川军士兵协助地方。
动员，演讲，募捐，征兵，收拢医疗人员，组织战地医院，发动当地群众挖掘地道，把人口密集地区的老弱，让西面山区疏散。
川军每到一地，除了大量的张贴公告，还有大型的宣讲活动。
抗日救亡的火焰在安徽燃烧，支援抗战人人有责的呼喊，皖北各城如火如荼。
不出意料，不管是军统戴笠还是日本人，都判断，潘文华带领这一路。
是疑兵。
为了掩护运输资金，搞出浩大的声势，放了一个烟雾弹。
他们更加重视南边冯天魁部，已经收拢了一万伤兵。
组织了八百两卡车，和一千多辆马车。
在战地医院的护送下，昼伏夜出，进入江西境内。
根据可靠情报，铁路军和民生公司通过了刘湘的申请，汉口准备了两趟专列，一艘轮船，分南北两路，将运输这些受伤将士返回四川。
这个情报，同样已经传到了日军第六师团参谋部，山田英子的面前。
王茹烟跟戴笠一样。
不约而同的判断，冯天魁会把上海抢来的钱，藏在运输伤兵的车队里。
回运四川，就是不知道会从那个方向进入。
不过第六师团跟华中派遣军更感兴趣的是。
川军突袭上海以后，回撤在轰炸中损失太大，无力再战，撤出了太湖西岸。
松井石根，除了让士兵在南京肆无忌惮的自由活动，
另外派出第18师团，占领了郎溪，芜湖。
从本土编成的16师团，也跟着部分第三师团的士兵一起，到了上海，他们将组建新的第十军，出击杭州。
连续一个月的鏖战。
川军打的筋疲力竭，日本人照样气喘吁吁。
周小山看着华北日军都没有动作，本该随着南京一起沦陷青岛，现在还在韩复榘手上，满满的成就感。
这几天华中的上空清净的很，偶尔一架鬼子侦查飞机经过。
连机群都看不到。
皖南山区，范明，罗家烈，楚天舒，范绍增，已经在徽州附近，招募了两万新兵。
分散在两个军，利用鬼子飞机这段空隙时间，日夜都在进行训练。
队列口哨，各种号声，喊杀声响彻了徽州附近。
刘湘更好玩，他真的把战区司令部，设置在了黄山，赵沛诗顺手把战区警卫团，以及50军警卫团，一起布置在周围山路隘口。
连赶去汇合的陈诚也喜欢上了那个风景如画的地方。
随着冯天魁到武汉。
各种势力的注意力，都跟着他一起到了武汉，眼睁睁看着他大摇大摆，把价值三千万大洋的大洋，外币，存入花旗银行。
还声称谁要帮他做成了军火生意。
必有重谢。
甚至还有后续交易。
整个武汉的洋行都兴奋起来。
枪炮一响，黄金万两，英国，法国，米国的洋行，不是不想跟民国做生意，也不是受条约限制。
只是收买他们的钱不够。
可是这价值三千万大洋的存款，相当于一千五百万米元，这么大的钱。
各国大型洋行都在蠢蠢欲动。
比他们更加蠢蠢欲动的是民国各实力派。
冯天魁几乎每天都在应酬，一边对各衙门的实权势力打哈哈，一边应付太子党，CC，桂系那些个党国要员。
很多他都吃罪不起，就连他最需要帮忙铁路运输局，太子党势力在里面也牵扯很深。
好在他有日本造法币。
为了怕人看出来，在安徽和自己军中，还淘换了大量旧币，跟着新币一起。
好好的贿赂了一把党国要员。
尽管他已经反复强调，硬通货要给川军买军械，拿出了好多缴获的日军军官刀和南部手枪，可是这些人还是不知足。
哪怕领着箱子离开大门的时候，都带着冷漠的表情。
索性，目的已经达到。
运输伤员的专列，以及派往海州的专列，都配合相当好。
运输时间冯天魁掌握，路上昼伏夜出也是他决定。
铁路运输局给了军令，司机，调度，全力配合川军。
这种事越拖越麻烦。
尽管封萍提出，苏联援华的志愿航空队已经驻扎武汉，想组织川军受伤的弟兄，在武汉接受民众的送行。
冯天魁还是否决了这个提议。
他不敢让川军荣伤的弟兄们冒险，夜里渡江以后，干脆开始安排伤兵上车。
戴笠和胡宗南本以为自己猜对了。
川军肯定会在伤兵的运输时候动手脚，把钱带回四川，尤其是他们打听到，冯天魁存到摩根银行的，都是大洋，日元，法郎和部分英镑。
然而火车站传来的准确情报，让两人郁闷不已。
伤兵们带着二十五辆汽车，没有一辆装载物资，都是运输潼关回四川轻伤员用的，何况潼关哪里，66军还有一个让胡宗南都眼红的运输车队。
倒是这些伤兵，身上都带着一些法币和大洋，尤其是一些残废，一点不沮丧，一副荣归故里的状态。
于是他们把眼光放到了码头。
谁知道，冯天魁送回码头的，是一些铜料，还有一些损坏的汽车，火炮，枪支等钢铁料。
汽车把这些物资装船以后，带着武汉运来的油料，头也不回的就回七战区去了。
难道猜错了，冯天魁把资金留在前线，准备随时和武汉的军火商交易？
这几天他频繁的见过米国人，德国人，甚至还去拜访了跟随国民政府一起迁徙到武汉的苏联驻华大使鲍格莫洛夫。
尽管戴笠很迷惑，他还在火车上安排了自己人。
盯着这批伤兵的一举一动。
第六百三十一章 搞什么名堂
更迷惑的是王茹烟，她太了解冯天魁了，这家伙老婆在永州，一定会把钱运回永州去。
她代表第六师团像方面军提交一份计划，对武汉到宜昌的这阶段的船只，进行轰炸。
就在这时候，她又郁闷的收到一份情报。
雾凇号，被川军开到连云港了，卸下物资以后，沉在附近海里。
大量的铜料和废旧军械，被川军潼关运输队，转运到了海州，最重要的一批旧军械，已经起运，昼伏夜出。
过几天就到潼关了。
川军的谨慎，超出她的预想，起初她还想着趁着川军伤兵上火车或者渡江，就下令轰炸，可是她得到消息，川军已经上车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派出的飞机，第二天根本没找到运输川军的火车，他们甚至怀疑川军腾空了铁路线，白天就躲在隧道里面。
川军的谨慎，同样超出了戴笠预想。
他完全没有想到，两趟专列，除了一节给饶国华专门准备客运软卧车厢，其他都是货箱，带着二十多台汽车空车。
出发一个小时后，在一个小站。
66军从交通学院铁路专业毕业的士兵，就把车上的所有随行的司机和火车工作人员替换了。
司机也好，火车工作人员也好，被集中在一个货箱里。
戴笠派出的三名特务也不例外，好吃好喝，有烟抽，有酒分，不用干活还有钱拿。
就是没有了自由，还被川军轻伤的士兵，看押起来。
这时候的火车货箱，没有封死，透出去就能看见车外。
到了信阳鸡公山的火车站，这三名特务总算明白了。
跟着伤兵一起回潼关的二十多台车就是幌子，川军控制了这个小站，替换了这二十多辆卡车。
可惜信阳这个小火车站已经被川军全面接管。
消息已经不可能传出去了。
周小山特别懵逼。
这郭勋祺搞什么名堂，到了信阳，说是六安的新兵跟老兵打架，引发了川中弟兄跟安徽籍的士兵对抗，让他火速去六安处理，这怎么可能，渡江的大部分是太湖征的新兵，老兵不多。
你以为这漫天过海的计策，能骗过军统和日本人。
重点是，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把装金子的汽车弄上火车了。
你说你去不了？
早不说走，完不说走，偏偏把老子给你的信踹兜里，就跑了。
还委托自己把黄金和车队，运到潼关，到时候他乘坐火车在潼关跟周小山交接。
去你姥姥的，老子给你运到潼关了，不如我自己运回去。
老婆身怀六甲，正好回家看看。
“我先说，我要去潼关可以，但是你就不用来追我了，钱我送去四川！”
郭勋祺看着这小子开门见山，强忍住心里的笑意。
“那不行，你小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大帅不放心你！”
“不放心你还让我去潼关，自己去。反正我任务完成了，我去皖北转转，这辈子还没去过。”
“军令，你敢抗命？”
“吓唬耗子呢？你们擅自变更战区制定的护送计划，要抗命也是你郭军长抗命。”
看这小子跳起来老高，郭勋祺也不急，悠悠的说。
“这样，潼关你还是要去的，至于潼关到四川，我给大帅商量一下，看看是你带钱回去，还是我们一起回去？”
“这是你说的，我丑话说前面，要是不回四川，这火车我就不上了！”
“战机瞬息万变，一个战区的事务，千头万绪，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万一你们军长在武汉有急事情，要让你火速从潼关坐车到武汉，我也没有办法！”
“管他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反正回家的要求，我已经给你提了，我也当你郭军长批准了，我就不信七战区少了周小山这个屠夫，就要吃带毛猪！”
把钱送到信阳火车上，周小山的资金护送计划，就完成了一半，至于到了潼关以后，秦国梁会亲自带兵接应，问题不是太大，郭勋祺转过身去，看着火车尾部的方向，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尽管很想看看，这混小子留给自己是信，是不是锦囊妙计。
他还是忍住了。
听说可以回家，苏海，罗亮一群直属连的兵疯了，在火车站边上又跳又吼。
离家不到半年，恍若离开了半辈子。
做梦都是把鬼子赶出中国，载誉还乡，每每梦见亲人的面孔，早上起来眼角还包含眼泪。
这些混蛋，想老婆儿女都想疯了。
“命令，先不要给永州发电报惊动家人，我们车上拉的是川军未来几年抗战的希望，上了火车也必须小心谨慎，一个个全部给我打起精神来，分散到几个装载汽车车厢去警戒，苏海，罗亮，各带五个人，检查火车运行的小组。”
周小山一声令下，他们就分散到各车皮去看管汽车了。
坐着火车上刚卸下的汽车，扬长而去。
周小山安排抄警卫团接手整趟列车的安保防务，上火车的第一件事，周小山得去看看饶国华，以及跟饶国华一起送回四川的老部下李绍安。
只有一列车厢是火车软卧。
上面几乎都是重伤员。
虽然时不时传来病痛折磨呻吟的声音。
但是这些川军弟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再也没有比为国血战，荣归故里更让人高兴的事情。
负责照顾他们的轻伤员，很早就把自己打理的很干净，立功授勋的士兵，早早的把军功章挂在胸前。
相互检查，生怕到了四川，不够荣耀。
“不是说郭军长跟我们回四川吗？他人呢？你要跟我们回去了，别人照顾大帅我可不放心！”
郭勋祺上车给饶国华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告诉他周小山送他回四川。
饶国华切除的左臂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只是右腿的骨折伤筋动骨了，根本无法下床，只能躺着。
“嗨，郭军长临时被大帅电报叫走了，我陪你们去潼关，回四川，战区整个防线西移，两三个月没什么战事，我顺便抽空回去弄点炸药出来！”
饶国华哈哈大笑，丝毫看不见伤痛，残疾以后的气恼。
“真是感谢范先生，吴先生他们，给我们生产了那么多炸药。我出川之前，已经抱定必死的信念，要跟鬼子血战到底，也亏得郭军长让你小子做战斗计划，让我还有机会回四川，回去看看亲人。”
“养好伤，我们一起打鬼子？”
“好，对了，大帅在莲花湖给我准备那个院子没有借给别人吧？”
第六百三十二章 应该借了
周小山也不知道，反正他们走了，冯天魁跟周小山把自己所有的房子就交给了尹昌衡，刘湘也把各出川将领在莲花湖的别院，也都给了尹昌衡。
“应该借出去了，华北，华东迁川的学校太多，师生都没地方住，但是最近永州修了一些房子，可以让他们置换一下搬出来！”
“要的，我可以把重庆和成都的房子都借出，把家人都安置在永州，让李绍安那小子帮我练兵，说实话，到了战场，这攻防实际作战效果一对比，我才知道，145师跟天魁的队伍，差距有多大，我要知耻后勇，要是伤好了，鬼子还没打跑，我会再次带着兵出川打鬼子！”
周小山笑了笑。
这位历史上本来该殉国的将军，现在虽然失去一臂，可毕竟还活着，这也让周小山满满的成就感。
历史上，川军为了抗战，付出极大的牺牲。
300多万巴蜀子弟出川，五个战死沙场的中国军人里，就有一个是四川人。
全面抗战八年，四川承担了三分之一军粮。
乃至于后方富庶的天府之国，在无旱无涝的年月，食不果腹。
然而川军，却鲜少拿到出手的战绩。
周小山更希望，电视剧这个世界的历史上，川军是歼灭日军最多的一支军队。
不辜负四川人巨大的牺牲和付出。
目前一切都照着他的设想进行，66军横空出世，影响了甫系川军，现在的川军，应该是中国战场歼灭日军最多的部队。
名副其实的中流砥柱。
周小山很庆幸川军有很多像饶国华这样一心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军，前赴后继，坚持不懈。
“饶师长好好休息，有事让他们叫我，我去看看李绍安！”
李绍安是被鬼子火炮炸成重伤的，身上取出十几块弹片。
腹部，脚，胸部都有弹片。
医生坚持给他动了好几个小时手术，捡回了一条命。
饶国华看上了，冯天魁只能割爱。
谁让是好兄弟呢？
他现在也不能下地走路，不过听说恢复还可以。
看着周小山，丝毫没有旅途的疲惫和伤痛的哀怨，也是笑容满面的，他家就在永州城边，说起回家，家里的老婆和孩子，眼神都憧憬起来了。
火车拉响汽笛开走，郭勋祺笑着摇了摇头，招呼跟着他的兵，把信阳鸡公山这个小火车站所有人员扣押了。
等他们抵达潼关，再放人，交代给警卫连长以后。
他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太久，潘文华还命令他把23军和50军残部，全部接应过河，在安徽总部山区，开凿防空洞穴，训练新兵，部署防务。
坐上周小山从武汉移花接木换来的汽车。
郭勋祺迫不及待的把周小山留给他的信件打开。
看完以后，脸色大变，根本没想到，自己此行信阳，会成为整个资金护送计划泄密的漏洞。
更没想到剩下的路程，比想象中的凶险很多。
看着剩下周小山的锦囊妙计，越看越高兴，当初自己让这小子护送金子回四川，还真是神来之笔，这个任务还真的是非他莫属，肯定能好好恶心一下戴笠和日本人。
刘湘也没想到，潘文华和郭勋祺，一渡江进入淮北以后，会被军统二处的人盯上。
自从得知刘湘兼任安徽省主席的消息。
军统二处的明面上的特务机构，就全部撤离了。
戴笠有这个自信，哪怕这些明面上的特务机构，全部撤离，也丝毫不会影响二处在安徽的情报工作。
这不，潘文华一举一动，都被他盯着。
当初他以为潘文华和郭勋祺渡江北上，是给冯天魁做掩护。
可是汉口火车站的人回报，川军除了几辆车装载了汉口办事处临时购买的药品。
其余都是空车的时候。
戴笠不得不把眼光再次落到安徽的潘文华，郭勋祺身上。
当安徽传来消息，郭勋祺在六安四天没有路面，据说都在六安行署，整整四天，没有出来执行公务，也没有召见任何一个人，他的房子戒备森严，除了手下几个军官，没有任何人进出。
戴笠冷笑，这些小把戏，都是他玩剩下的。
他不由的把地图展开，眼睛落到了信阳上。
这时候，川军运输伤员两趟专列，已经在昨夜通过了信阳，白天在一个隧道内休息。
铁路运输局那帮太子党，显然被川军收买了。
平汉，淮海，两条铁路围绕川军服务，川军的列车想什么时候开，就就什么时候开，半天所有列车统一停运。
就是为了隧道内部川军列车伤员的安全。
川军好算计，特娘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急急忙忙的戴笠，立刻给河南，山西的二处分支机构发报，让他们集结起来，准备任务。
匆忙下令以后，又起身赶往侍从室，他知道有人一直在等待得到这样的准确分析。
跟戴笠一样着急的，还有在上海的山田英子。
太湖西岸，两次大捷以后。
不过国府还是日军，都开始下手研究刘湘以及他手下将领。
最骄傲的，当然是远在巴山蜀水的四川人。
刘湘原本刘湘手下有四员大将，四个军长郭勋祺，唐式遵，冯天魁和潘文华。
范绍增在宜兴一战成名，提拔为八十八军军长。
甫系川军自豪的称之为五虎上将。
蜀中百姓对能打的将军，总是不吝啬褒奖的。
在四川，这五个名字，跟随刘湘一起，万家敬仰，各地都在效仿永州，建设出川将士抗战纪念碑。
好多地方，甚至在纪念碑的基座，铭刻了家乡人出川抗战后牺牲英烈的性命。
蜀中五虎将，五个人的声望直追当年的武圣人，赵子龙，猛张飞，老黄忠和马超，还把他们牵强附会的对应起来。
潘文华能文能武，左手掌军勇战日寇，右手代职省主席安民辅政，成了潘武圣。
郭勋祺一往无前，带着川军模范师敢杀敢死，化身川军里的猛张飞。
冯天魁带66师，单骑出川，一马当先，纵横大江南北，所过之处，日军灰飞烟灭，已经不是单骑救主可以评价的。
四川百姓已经没人叫唐式遵瘟猪了，刘湘嫡系的21军为了抗击日军付出了巨大的牺牲，145师，146师的阵亡名单，覆盖了成渝两地。
不管是巴蜀的报纸，还是茶馆酒楼的评书，都是他麾下饶国华将军独臂血战日军的故事，民众的眼睛雪亮，唐式遵以打仗老成持重的特点，成了黄忠的隔代传人。
最好笑的是范绍增，在五个人里长的最好看，也因为在甫系川军大器晚成，被四川百姓对应成了锦马超。
第六百三十三章 倾销
川军的前线后方，经济军事，这些情报，被有心的王茹烟收集起来。
她已经汇同雾凇号抵达连云港的情报，写了书面报告，逐级递交给了稻叶四郎，这个等待着上任的师团长很重视，专门把电报送到了正在南京泄愤的松井石根大将。
今天她再次走到稻叶四郎的面前。
稻叶四郎大吃一惊。
他真的没想到，这个漂亮女人，不仅仅是花瓶。
这么短的时间，把上海和特高科关于川军和中央军的几处情报网整合起来，有效的利用为数不多的情报人员，盯着刘湘手下五员大将，得到了这样有理由有据的情报线索，而且每一个人大致的活动范围和时间，也非常精确。
他都在考虑，是不是派出轰炸机，去淮北炸了潘文华。
郭勋祺在六安闭门不出，绝对是掩人耳目。
最可能的动向，是送东西到平汉线，六安距离信阳，也不过两百多公里。
值得他这样身份金蝉脱壳运输的，只有巨额资金。
何况平汉线，饶国华带一万伤兵回四川，路上一交集，好一出偷天换日，顺水推舟，真假难辨的好计谋。
山田英子立刻做出了对应的计划。
华中方面军应该立刻通报华北方面军。
建议山西日军，利用空中优势。炸毁陇海路，炸毁川军在潼关的兵站，野战医院，辎重仓库，炸掉川军汽车运输队，阻止川军将连云港吴淞号上的携带战略原料运入四川。
同时盯紧这武汉到陕西的这两趟火车的，只要有机会，不管是公路上还是铁路上，一定要调集重机群轰炸。
一万多轻重伤员，回到四川康复以后，以他们为骨干，以这批资金，原料和永州的兵工厂为底气，加上四川人高涨的抗日情绪，踊跃的参军热情。
饶国华至少可以帮刘湘拉起四到五个师的川军，对要想全面占领中国的大日军帝国皇军，是不能接受的，决不能让这批在太湖杀害日军的侩子手平安入川。
华北方面军应该立刻炸毁潼关以西的铁路，第五师团派出至少一个大队的精锐部队，伪装中国军队，穿插到潼关，截获这批资金，这是日军夺回这批资金的唯一希望。
王茹烟忐忑的向师团长递交了计划，看着稻叶四郎越看越认真的脸上不时浮现一缕惊喜，然后当着他的面，拨打了正在南京的方面军司令部电话，一番认真的汇报。
俊俏的嘴角翘了起来。
冯天魁到了武汉，发现自己被周小山那小子给骗了。
本以为自己带着几千万的钱，一到武汉，各国洋行，纳头就拜，扬扬洒洒的挥舞着大洋，胳膊肘挽着金发美人，就可以把川军下阶段作战的军火军械搞定。
事实上不是这样的。
他到了三天，光给国府大员装孙子，就搞得每晚疲惫不堪。
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拜会各国洋行。
德国人说，日德是同盟，为了中国军械事情，驻德国的日本大使亲自找上了元首。
他们不可能违背元首的承诺。
不仅不卖枪支弹药，要催促川军交付答应的条件和上批货物的货款。
英国法国的商人，刚开始跟苍蝇一起用来，漫天要价。
知道川军的订货价格和数量以后，又一窝蜂散了。
甚至顾忌日军的舰队，毕竟商船要在远东混饭吃，民国没有海军，他们不怕，但是英国和法国就不同了，他们在远东没有强大的舰队，却有着不能失去的殖民地和市场。
一个师，一个团的装备，对他们来说，更值得重视。
大订单对他们这些商人来说，没有意义，且不说，战争一响，民国的军火炒到了天价，小批次的军火，涨了十倍都不止。
战前十万大洋价值的军火，现在可以卖到一百万，甚至三百万大洋。
他们这种大宗交易，米国，英国，法国有很多大型商行都不愿意接，风险大，利润低，中日正在交战，军火是天价，真正要能运到广州，别说卖给川军，就是分散了卖出去，也比整个大订单利润高。
冯天魁硬着头皮去找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
这混蛋两天才回话。
苏联愿意和川军交易，可是希望川军换装苏式的装备。
也就是水连珠，他们不愿意专门定制7.9口径子弹，7.62mm的口径子弹，如果现款预定，现款交易，可以按照77事变战前价格交易，为了补贴川军换装的钱，他们的水连珠步枪，可以考虑以国府价格一半的价格，援助川军。
这样的答复，气的冯天魁骂娘。
一个电报发给了正在火车上的周小山。
周小山让冯天魁跟陈敬方联系。
能不能想办法，委托高凤翔的哥哥，在大米粒坚定制一批7.9口径弹，然后秘密运输回来。
不要接受华人募捐，不要华人面孔订货，尤其是运输一定要保密，哪怕是运到南洋附近中转一下，也要保密，限时三个月运到广州。
做不到就不定了。
至于冯天魁，周小山给他的建议，返回七战区，三千万大洋，代表着一千多万米元的外汇订单。
又是现款，价格也不错，周小山认为苏联人是动心的。
可是苏联人又期盼倾销淘汰老型号枪械。
之所以两天后才回话，是他们内部有分歧，有人认为川军跟中央军一样，弹尽粮绝打不下去了，必须要依靠他们的制式武器。
冯天魁没想到这么多弯弯绕，商业跟打仗一样不容易，看着跟在身边的郑冲和封萍，还耐心的给这两孩子解释其中原委。
按照周小山的意思，再次拜访了苏联大使，诚恳的叙述了川军的难处。
毕竟川军生产的步枪很多大部分都可以使用，而且捷克式，马克沁都是统一标准的，如果全面换装，四川没有那个能力，7.9口径的钢管生产线已经在四川不停的生产，如果苏联不愿意定制7.9口径弹，铜料四川也可以接受，但是必须要在四川交付。
苏联大使当场拒绝了冯天魁的要求，相反提出，降低两成价格，连同弹药一起再次售卖全套制式苏联武器，如果川军钱不够，苏联可以无息进行援助性贷款，全面换装，只要川军用矿产，小火车等资产作为抵押。
两人显然没有谈妥，火爆脾气的冯天魁也不好得罪这个唯一能给中国援助的大使。
准备收拾行礼，带着封萍和郑冲离开武汉。
谁知道康泽和贺国光联袂上门来了。
“天魁啊，出川以后，连战连捷，打出了川军的威风，打出了中国军人的骨气，我是那个后悔啊，当初我们在四川，掐打什么打什么啊！”
第六百三十四章 听了害怕
贺国光的坦诚，让冯天魁哈哈大笑。
康泽也在表态。
“天魁，当初多有得罪，我们各为其主，还盼望你谅解。”
“没事，你们两走在一起，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么多年，谁还不了解谁，你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今天是来找你化缘的，日军大兵压境，百姓流离失所，夫人准备救急难童，你存在米国洋行的几千万，准备拿多少出来啊？”
贺国光狮子大开口，冯天魁当场赏了他几个白眼。
“我给你说，老贺，洋行这个钱，是保家卫国的钱，拆了一千万的东墙，搞不好再丢几个省，国府得那几千万的大洋去补更多的西墙，也就是再有几万难童流离失所！”
“我来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夫人说，她总不能连铁路运输局那帮人的面子也比不上吧？再说，她已经给刘总司令发电报了，让你给五百万法币！”
“行，支援难民，是应该的，只要你盯着不被别人贪污了去，切实把这些钱，花在孩子们身上，法币我让弟兄们一家捐一点，勒紧裤腰带，省省就出来了！”
“夫人在盯着办，谁敢上下手，你放心好了，倒是让夫人给你发给奖状！”
“奖状就算了。”
想起当初，蒋夫人在报纸上骂他，本来想说让他们把账单给他送回来，还是没有说出口。
冯天魁相信刘湘会给她的面子，果然，贺国光掏出了刘湘给他的回电，这措辞和语气，一看就是赵沛诗起草的。
“对了，我今天也是带着任务来的，第一件事，想问问你川军在上海，究竟有多少缴获，第二是国府想跟川军借一笔钱？”
“康队长，你是知道的，当初为了钱的事情，我跟军需处才弄成那样？至于我们在上海的缴获，陈诚副司令长官已经上报了，且不说，我们七战区几个军，消耗的近一亿发子弹，国府分文没出。就是七战区剩下军饷，补给，国府在大帅得到安徽省主席职务以后，也要自筹。谁给委座出的主意，让你来要钱？”
“你说能是谁？”
康泽也没好气的看了冯天魁一眼，他来之前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人家还要他来。
“天魁，听说你购买弹药不是很顺利？”
“可不是吗，都以为老子山穷水尽了，别说，老子是真的不怕，我在上海缴获了一个日军军械仓库，里面全是日本人缴获我们的武器，弹药，光子弹，就几百万发，再说，我永州也在生产，更何况范绍增，唐式遵两个军，都已经改用日械，用日本人造的子弹打日本人，我怕个球！”
冯天魁这话，是让贺国光传出去的，这家伙肯定又是受人之托，过来打听消息。
没准还在苏联大使掺和在里面。
“那这个三千多万，你准备怎么办？”
“死了张屠夫，一样不会吃带毛猪，我们四川的甘孜有个超大型铜矿，这笔钱给一部分给刘文辉，让他去发掘出来，组织马帮运输，把铜拉倒永州造子弹，反正挖矿也好，运输也好，花在四川百姓的身上，也算是造福四川人了。”
战争没有爆发以前，民国市场上的铜料价格不贵，开掘甘孜的铜矿，运费不划算，可是子弹，铜料这价格一涨，别说，还未必不能这么干。
康泽和贺国光两人，早知道找川军借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找冯天魁最重要的任务，是希望冯天魁带66军北上徐州，归建五战区。
“天魁，军委会成立五战区，李宗仁长官，第一支部队，就点名了你的66军，他说但凡你66军参与的对红军也好，对日作战也好，就没输过，名副其实的常胜将军，应该为国家和民族，做更大的贡献！”
“老贺，别，这种高帽子给我戴上，我66军小胳膊小腿的，听了害怕！”
冯天魁脸都绿了。
“当初我在永州誓师出川的时候，你们是看见我齐装满员的五个旅了，几仗下来，永州出川将士纪念碑，多了两万我66军阵亡将士的英灵，武汉到宝鸡的专列，装了四千我66军荣伤弟兄。七战区还有四千多养伤的兄弟，现在的老底子，还剩下差不多四成，战斗力连出川时候四分之一都不到！”
“可是，你哪怕只有四分之一的战力，已经比很多军强很多了，抗日救国，你可不能挑肥拣瘦啊？”
“挑肥拣瘦？我这些弟兄，明明给我半年时间，我又可以恢复战力，你非要我现在去把老底子打光，什么居心啊？再说，调66军，你我说了根本不算，除非大帅开口！”
“知道你现在有人有枪，到了徐州，你照样可以训练，也不是让你马上投入战斗，你怕什么啊？至于刘总司令哪里，我自然会去找他！”
贺国光这家伙很会说话，气的让冯天魁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怕什么，我怕的多了去了，军委会有的是人崽卖爷田他不心疼，一道命令就可以让我川军迎战几个师团送死，顺手给我下达一个坚守几个月的命令，让我背着没完成军令的恶名去死，再说，你不是不知道我怕什么，跟汤恩伯那样只会坑友军的中央军配合作战，我害怕。”
这样子，贺国光，康泽全部语塞了，他们原以为，只要冯天魁答应，就可以去说服刘湘同意。
看来这件事并不好办。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当初那个荒诞的军事法庭，对于统一抗日战线的破坏，简直无以复加。
两人对望一眼，一时间拿不出好的办法。
干脆起身告辞，准备找人参谋一下。
冯天魁觉得武汉这个地方，简直太危险了，送走这两个家伙，立刻吩咐郑冲，封萍收拾行礼。
他要去找刘湘。
去陕北转了一圈的陈敬方，带着老婆儿子，未来亲家和媳妇，刚踏上永州地界的土地，就收到了冯天魁电报。
急忙给按照周小山约定的直属连电台呼叫号码和频率，周小山发回去。
米国下订单，生产，都是很简答的事情。
大批弹药运到广州，风险很大，只要走漏一点消息，商船势必被日本海军查扣。
几千万血本无归。
第六百三十五章 侠之大者
周小山先让他问问这件事的可行性。
一个是子弹生产，运输耗费的时间，第二是三千万的数字，会有多少子弹运输过来，暂时不要动手。
光欠了德国人，就一千多万大洋的武器款，现在都没还清，前方枪炮一响，全是消耗，川军哪里来的钱，没有大财团的背景，米国，英国各地经销商，都把青霉素价格压的很低，前段时间甚至联手打压青霉素，好不容易链霉素横空出世，打破了对手的阴谋？
两口子跟着一群人从陕北回永州，忙着赶路，压根就不知道，川军奇袭上海，全天下都知道了川军发财的事情。
带着一肚子问题，还是拍发电报照办了。
“陈叔叔，凤翔阿姨，我都想我姐夫了！”
“我们也想啊，冯军长和小山在永州，这里就是民国最欢乐的城市，他们走了，把永州的快乐也带走了，留给永州的是，牵挂，思念，还有祝福！”
听见卓青然突然冒出来的感慨，吴蕴初看了一眼永州方向，又把目光望向了东方，发出浓浓的叹息。
“肚无海量，口吐民国乾坤，救半壁山河实业。身乏铁臂，扛川军抗日重责，扫日寇铁蹄万千。小山这小子，不仅是商界的奇才，我很欣赏他那句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为抗战出钱出力，我们都是大侠。”
“我姐夫就是大侠，迁民国实业精粹于四川，聚西方精良装备于川军，狙日本虎狼之势于太湖，于国于民，有大功劳！”
卓清影虽然挽着陈浩然的胳膊，可是她这个话，还是让陈浩然心里很酸。
陈浩然这次去陕北开了眼界，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币货。
别说他，就是他们这代人，包括郑冲，封萍好些光彩夺目的年轻人，都得生活在那个妖孽的阴影下面。
高凤翔摇了摇头，本想把话题岔开，谁知道一开口，又说到周小山身上了。
“我怎么觉得陕北十八集团军的领导人，听你们说起周小山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怪异？”
“哪有，人家也认同小山功勋和贡献，我也是到了陕北才知道，原来娘子关战役就是小山主导66军和十八集团军打赢的。倒是高规格的接待，让我们很意外啊。”
“青然丫头，离开陕北的时候，你还说你会想念陕北，一定会再去的！”
“我是很喜欢陕北啊，哪里的人，怀揣着救国的梦想，有着必胜的精气神。官兵平等，都吃一样东西，穿一样的破旧军装，好多十八集团军的领导人，都是那么有学问，那么平易近人，简直就是一个梦想的社会，跟国民党的官员很不一样！”
“青然说的不错，陕北虽然穷，可是他们有着自己的精神财富，他们一定会有作为的，小山这小子眼光好准啊。”
“我们马上到永州，到了永州，不准你跟任何人提起陕北的事情，你们两个私下交流也不准说，要知道隔墙有耳，明白吗？”
这次开口的是卓敏之，川军独立性远比不上八路军，谁也保不准永州，会有多少特务渗透进来。
这次表面上是提醒女儿，其实在跟陈敬方他们几个做强调。
吴蕴初一下子就是听懂了。
“没问题，我们回去一定保密，现在局势很复杂，永州虽然特务不多，可是真潜伏进来，那个破坏力太吓人了！”
“明白的，事关姐夫的安危存亡，我不是傻子，对了浩然也要发誓，不准说出去，要是连累的姐夫，我会内疚一辈子！”
陈敬方无语的看着儿子举手发誓，把周小山当成大哥敬重，保护。
他觉得他儿子这辈子，到了四川就入乡随俗了，耙耳朵是跑不了的。
高凤翔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颇有些无语。
比他们更加无语的是周小山。
狗日的日军好狠，今天把潼关兵站炸了，外围建筑一片废墟。
还好防空体系比较完备，警报想起的时候，医院，仓库，汽车都开进经营两年的防空洞里面了。
今天的轰炸特别狠，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就对着这个兵站，还有个防空洞的洞口都被鬼子炸塌了。
要不是狡兔三窟，好几个洞口通风，里面的几千伤员能被憋死。
更严重的是伤员列车，到不了目的地宝鸡了。
出川抗战的将士们，都是向死而生。
七战区这批不会伤残的轻重伤员，把战场视作地狱，把家乡四川当成了天堂。
回家的路，就是幸福的路，即便知道自己这次回去，只能短暂的养伤，训练新兵。
尽管这些士兵，八成以上会伤愈复出，也知道自己会返回川军序列，再次出现在抗日战场上。
他们依旧把回家的路，看成通往天堂的阶梯。
如今，这个阶梯被鬼子炸断了。
一万人全炸了，眼里都是愤怒的怒火。
这片用自己生命守护的国土，被鬼子肆虐，满目疮痍。
“小山，我很奇怪，为什么同样的装备，我们川军打这么好，差不多可以打到1比1的战损，而几十万中央军的德械师，在淞沪打的那么烂？战损差不多快到一比十了。”
郑州这段是平原，没有大型隧道可以躲避。
周小山担心白天行车，整个列车被飞机轰炸，白天就把列车停在两个小站上，用战场的煤炭覆盖车顶做运输货车伪装。
一万人的伤兵，疏散在两个十几公里不远的小站外的山坡和树林以及可以藏住人的地方。
饶国华跟李绍安都是这群伤员里的重点保护对象。
理所应当放到他的警卫团和直属连照顾。
“我们跟鬼子差的综合国力，比如，鬼子的军舰，飞机，大炮，这些实实在在装备差距，让中国军队失去了硬抗的资本，中央军打内战，他们的装备，都比地方军或者红军要好，所以他们没有把自己思维角度转换过来，一开始，从战役上，就把自己定位为弱者，面对的是一场以弱打强的战役，更多是带着悲壮的保家卫国的血气！”
“你是说我吧？”
饶国华咧着嘴笑起来，让他带着一个师打仗，没问题。
他不敢想象，如果川军的战略设计设想跟中央军一样，他会打成什么样子。
八都芥，吴兴两场，他就没想过胜负，生死置之度外，把训练的战术打出来，反正不能看见眼前有活着的侵略者，带着弟兄们血拼就完了。
“说实话，出川前，我跟大帅聊过，他对抗战的乐观，我不敢苟同，我觉得国府跟部分大员提出的“苦撑待变”争取国际援助，也许才是抗战出路，你们在上海打的那场突袭战，远比四行仓库的坚守，更有国际意义。”
第六百三十六章 天行健
周小山也觉得刘湘挺可爱，面对来势凶凶的日军，也能在千里之外的四川也能成为一个中国必胜论者。
在他的眼里，国内各大地方势力团结起来。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中国四万万同胞团结起来，不计较个人荣辱得失，不计较身外的黄白之物，拧成一个拳头。
就可以做到“富士山头扬汉旗，樱花树下醉胡姬。”
到了七战区，川军付出巨大的伤亡，虽然战绩可圈可点，但是南京依旧沦陷，才给了他当头一棒，发现刀子割在自己身上，比割在别人身上痛苦亿万倍。
怪不得阎老西抠名远播，怪不得韩复榘，汤恩伯之流一个个保存实力，这是国内无解的局。
他甚至亲自发报给提出三阳防御理论的蒋百里。
蒋百里的回电，就是他访问德国师傅，一个睿智的东方学家给他的建议。
不管千难万险，只要坚持抗战不投降，中国人是有办法的。
看着那个愁苦的老头，周小山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去延安，论持久战目前虽然没有发表，可是伟人应该有成熟的思考了。
“目前的日军确实很强，两三个常备师团，就可以打垮山西几十万晋绥军和中央，同样在华北，山东岌岌可危，对付韩复榘，隶属日军华北方面军的第二军，只需要一个师团挥师南下就够了。”
火车站旁边的讨论还在继续，除了饶国华，周围还有几个川军荣伤的军官，周小山话锋一转。
“不过，饶师长，你也太悲观了，凭借中国人自己实力，是一定可以把鬼子赶出去的，当然，如果有国际变局，可以加快这个进城，但是国际变局，也会加重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内耗。战争就是打钱粮，现代战争的消耗，空前昂贵。日本在全面侵华战争的初期，可以从我们东南，沿海，富庶的地方获得大量的战争红利，然后支持他们向中国纵深挺进，他们狂热的军国势力，一心想要中国投降，忽视了中国经济发展的不平衡，走向纵深以后，掠夺的财富，支撑不了大肆扩军。可是民众看着版图扩张，军队上下渴望建功立业，战争的车轮，就停不下来了。”
“所以说，日军必然会南下南洋，和英法势力直接碰撞？”
好不容易，有时间，有机会，跟这个英勇的川军师长耐心长谈，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是鸡同鸭讲。
这家伙不知道跟谁听来的那套论调，怎么跟常凯申想到一起去了，周小山不得不帮他洗脑。
周小山是最痛恨这种把打败日军希望寄托在外国力量的观点，这绝不是川军的军魂，四川人抗战，真是要用等或者靠，就不会有那么多出川的将士和重大的牺牲了。
“我们老祖宗留下《易经》，三十六卦当头的乾卦饶师长不会不知道吧？”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话说的轻巧。可是你不能否认中日之间的差距，鬼子那么多飞机，光瞅着鬼子扔炸弹炸老子，老子打不着，眼睁睁看着兄弟们在血水里打滚，心里难过！”
严格来说，中日之间的军事力量，是存在科技代差的。
民国的军事力量，顶多相当于一战的精锐水平。
而日本人的海陆空协同，已经是二战水平了。
这种代差，在正面战场上，转换成了密集的地空火力，更容易打垮士兵内心的战意，于是有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跟严峻的是。
鬼子的小豆丁坦克也好，飞机也好，后世可以嘲笑它质量差，可是你不能否认的是，这些东西都是人家自产的。
甚至鬼子自产的军舰，航母，绝对是世界一流水准。
“白天打不着，不会晚上打，飞天上打不着，你不会夜袭机场，再说，我们奇袭上海，打掉了鬼子一百多架飞机！”
“偶尔一两次，对鬼子年产上千飞机来说，算不得什么？”
“不算什么？你想什么呢？日本工业能力虽然很强悍，别忘了，那是个资源贫乏的国家，他们没有石油，橡胶，化工原料，大量军工必须原料需要从海外进口，年产上千飞机还得要成产成本，培养一个飞行员，不得几百个小时的飞行油耗？敌强我弱对军人来说，更考验智慧和忍耐力，只要我们坚持用空间换时间，积小胜为大胜，为什么不可以打败鬼子，一个小日本才多少人口，再说，你要是靠着英法翻身打败了日本人，你想一下，那些靠着侵略殖民地，颁发劫掠证，强盗一样起家的洋人，骨子散发着海盗文化的家伙，能放过奴役你的机会？中华民族的脊梁，什么时候可以挺起来？”
这几句话，像耳光一样，扇到了饶国华脸上，只差跟他说，你就会靠天，靠地，靠父母，不靠自己。
他一脸火辣辣的。
真是小看了冯天魁这个副官，怪不得大帅跟潘文华那么喜欢他，郭勋祺甚至让他做整个七战区的战役计划。
“别说了，我错了！”
饶国华是个纯粹的军人，以往的战略观点，都是捡的唐式遵那帮人的，搞不好王缵绪和王豹公的观点。
看着饶国华想伸出双手合十讨饶，仅有一只手伸出来。
让人揪心的疼。
“饶师长，大帅很多决策，有他的道理，国府的腐败，不仅仅是纵容自己的亲属，下属，特务为非作歹。这样的行政体系造成的必然结果是聚民无力，不能把整个中国的力量，纠合在一起抗日。再加上这种等，靠，靠洋人的思维方式造成了战略决策，别说让人瞧不起，更重要的是失去了民心，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腐败的政府，民不聊生，严重的土地兼并，寻常年景都逼得人家卖儿卖女，让他们失去了最低层数量最大的民众群体支持，错误的战略决策，靠等，靠靠，又让他们失去了广泛爱国者群体的支持，吃枣药丸！”
饶国华一直在唐式遵麾下任职，这混蛋身边没几个好人，端着刘湘的饭碗，跟顾祝同他们勾勾搭搭。
口口声声党国的利益。
把人都往坑里带。
这方面的声音高了，也很容易影响到二十一军的其他人。
“我懂了，天魁和大帅跟十八集团军亲近，不止是联合自保，其重要的是，他们的作为，他们的自强，更容易争取民众的支持，我回四川不会排斥他们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死路一条
两人还在聊天，突然间，鬼子飞机来了。
山坡上响起了凄厉的防空警报的声音。
庆幸的是，鬼子好像没有发现隐藏在附近两个车站外面的川军。
潼关到西安，西安到宝鸡的铁路，也被鬼子炸毁了。
庆幸的是，淮海线运输铜料的列车，已经有一列到了宝鸡，剩下三列，一列今晚也可以到达潼关，开始转运。
跟严峻是十八集团军给冯天魁发去，转发过来的那份情报。
昨天四十多架飞机，抵达太原机场，太原机场的飞机增加到九十多架。
跟随飞机一起抵达太原的，还有一个大队的特殊日军，感觉跟其他日军很不一样。
伤员列车，到达郑州以后，就转入陇海铁路了，附近没有隧道可以躲避日军空袭。
这两个伤员专列，只能停靠在小站，伪装好列车，轻伤员照顾重伤员，相互搀扶，抬着，白天进山区疏散，要知道重伤员没法到宝鸡，只能转去潼关医院修养一阵，然后乘坐汽车，多颠沛流离好长一段距离。
反正这里到潼关之有不到两百公里，一夜的功夫差不多就可以到潼关了，他们最关心鬼子是不是又派出飞机，把这段铁路一起炸毁了。
周小山给秦国梁发电报，他正在赶往陇海路上，带着一个团从潼关赶往郑州方向跟他们汇合，与此同时，一辆装载潼关汽车营的火车，也在从海州方向，赶往郑州。
目的地都是周小山所在这个火车站。
他根本不知道，戴笠已经从武汉，抵达郑州。
河南的军统特务，都集结起来了，还在一战区调集了一个团，追击周小山所在的伤员专列，他知道一个团未必可以打的过川军那么多的伤兵。
但是胡宗南从西安派出了留守部队，以及军统山西的特务力量，纠合在一起，准备在潼关堵截伤员列车，把汽车队和伤员分开。
跟戴笠到郑州的时间差不多。
王茹烟，也就是山田英子，提交几份报告以后，诡异的复衔少佐，受到稻叶四郎的推荐。
接受了华中方面军的一份任务。
让她乘飞机赶赴山西太原，代表华中方面军的情报联络官，配合华北方面军，协助留学德国归来的的黑川大佐所带领的特别挺进队，以及第一军香月清司指挥的陆军航空兵，炸毁或者夺回在上海被抢夺的物资。
她已经没有初见稻叶四郎那时候的激动了。
依托第六师团参谋部，收到的战报越来越多，山西二十师团作战之检讨，第十军太湖惨败。
原本只是懵懂的收到一些零碎的消息，变成了大量的信息清晰的浮现眼前。
之所以收到重用，完全是因为冯天魁的川军太过于厉害，山西打败了二十师团，进入华东以后，在刘湘指挥下，击溃第十军，奇袭上海。
日军上下，急于了解川军将领的性格，作战方式。
再也没有比她更加了解川军的日本军人了。
一旦自信起来，王茹烟也更加冷静了。
但是随着第5师团抽调一个旅团南下，剩下全部开出山西，在天津集结。
太原的20师团，108师团，109师团都是残部。
从东北过来的14师团仅有一个旅团。
太原根本没有能下派兵南下潼关。
没有重兵出击，夺回资金，在她看来，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尽管出发之前，稻叶四郎和第六师团的军官都很推崇黑川大佐的挺进队。
到了太原，王茹烟万万没有想到，黑川大佐居然这么大胆。
当着第一军司令官，提出把整个大队空降永州，然后劫持刘湘和冯天魁家属，从而威胁川军，获得巨额资金甚至胁迫刘湘投降的几乎。
“黑川大佐，是德国学习的特种战术，他需要英子小姐的合作和配合，英子小姐，尽可以直言不讳！”
王茹烟摇了摇头，一脸俊俏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华北日军对川军的情报工作做的实在太烂。
她虽然离开永州一年多了，可是她无时无刻不在通过各种渠道收集永州的情报。
永州的很多事情，在重庆大街小巷都能听到。
一个精锐大队日军，远离日军后方，贸然进入永州，只有死路一条。
“黑川大佐，您对四川和永州太缺乏了解了，以永州为中心，有着很完备的防空体系，进入川东，高山上的瞭望台就会看见大日本帝国的飞机，从而发报，电话，拉响整个四川东北地区的防空警报。板垣师团长利用太原机场，曾经尝试轰炸永州，炸掉永州的工业体系，但是效果微乎其微，大日本帝国皇军的炸弹和油料，不是拿去炸空置的房屋的！”
“英子少佐，你的意思，我们空降到永州附近，肯定会被人发现？”
“是的，飞机到达川东北上空，就可以被山头上的防空瞭望所发现，空降军在空中时候非常脆弱，永州有川军五个旅，其中三个旅分散驻扎在广元等紧靠川陕公路的地方，这还不包括川军在川陕公路上驻防的两个旅！”
王茹烟言下之意，你的空降兵还没集结起来，可能就被五个川军旅的包围，甚至举起枪对着空中的靶子打。
震的第一军司令部一群军官脑子里嗡嗡的。
王茹烟没有说假话，66军开出去以后，营房根本没有空置，立刻有李家钰，邓锡候和冯天魁新招募的新兵进驻，范绍增和郭勋祺都在闹着要把那两混蛋的兵赶出永州，方便二十三集团军招募新兵集训。
“这五个旅里面，其中一个是李家钰的新兵旅，两个旅是邓锡候的新兵旅，一个旅是潘文华最近开到永州的新兵旅，六十六军自己直属的警备旅，也有三个旅在训练，随时补充前线川军战损。这些川军在永州并不是杂乱的番号，不管是训练，还是装备，全部归属66军秦国梁统一指挥。也就是兵力跟66军没开出来的时候，差不多！”
“呦西，也就是，现在的永州，是川军大本营？”
第六百三十八章 违禁物资
自信起来的王茹烟，重新解锁了打扮自己的技能。
看着周围仿佛要把自己吞下的眼神，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往下说。
“大佐阁下的情报很准确，刘湘夫人刘周书，儿子，女儿，以及冯天魁的二老婆沈虹，都在永州，可是这些人，身边重兵护卫，而且行踪飘忽，而且他们居住的莲花湖已经出让给迁川的一批教授居住，几个人反而住进了紧邻城北重兵集结的兵工厂附近。哪里有一个旅，我们情报人员进入永州都很艰难，根本无法进入那个区域，就连当地人也知道，哪里是禁区，有无数潜伏的暗哨和暗堡，靠近就会被射杀。”
“不怕你们笑话，黑川大佐去捉蒋介石都比去永州抓人更容易，永州的防卫，自成体系，周围的农民，大部分是川军66军军属，看见生面孔，就会立刻汇报，保安团核查身份的反应迅捷到你难以置信，板垣师团长，矶谷师团长，都曾经派人去永州，别说特高科情报人员，就连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统计局二处，派出的特务进入永州，一旦进入这些区域，也跟着石沉大海！”
怪不得方面军把这个女人派来，黑川大佐和香月清司不住的点头，然后挠头。
他们想不出，在民国还有这种地方。
这女人很耐心，尽管川军在永州的很多举措，都是她离开以后才开始执行的，还是拿出大量的详实的资料，不厌其烦的解释永州户籍制度，以及外籍人员进入永州的注意事项，他们才知道，在永州的外地人，必须要申报活动区域和时间，到了规定时间，必须要申报离开线路。
购买房产，定居，随学校迁川的，也被告知不能活动或者前去的区域，这里面就包含了永州军工和产业链条的地方。
军事重地，闲人免进。
无故出现在不该出现区域的人，川军都会开枪射杀，掩埋，最后会失踪，川军都难得跟外界通报，到时候别怪没有提醒。
王茹烟越说，两人脸色越难看。
心里还存着的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击垮。
“好了，英子小姐，看来方面军司令部，把你从华中调来，是个无比明智的决策！你有什么建议？”
“要夺回物资，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黑川大佐在西安附近空降，山西第一军的所有大军，进击潼关！”
“黑川大佐空降没有问题，但是第一军进攻山西南部，直达潼关，不现实，华北方面军有其他的任务！”
王茹烟淡淡的笑了笑，他知道华北方面军下一步肯定会打山东，顺着津浦路南下。
“那就最好，派飞机轰炸，炸毁川军的运输车队！”
“可是川军昼伏夜行，飞机没法出动。”
黑川大佐指了指地图上西安到汉中的秦岭。
“英子少佐，我大队空降这里，控制这里的兵站，伏击川军车队你觉得怎么样？”
王茹烟再次摇头，川陕公路上川军实在太多，多到连中央军都忌惮的地步。
“如果说单纯的炸掉这批资金，你们去太危险，毕竟要想夺回来，没有大军掩护，占领风陵渡以被的山西全境，你们拿到了钱，也运不回来，这笔钱太大了，好几十辆汽车，重点是，我如果是秦国梁，或者是冯天魁，将至少一个旅护送这批资金，更别说，根据武汉发回来的情报，川军返回四川的一万伤兵，至少有六千五百人是有战力的老兵轻伤员，他们还带着枪！”
“我们大队，乃是大日本帝国本土挑选出来的优秀军人，其中一般可以听懂或者说中国语言，集训超过六个月，装备精良，模拟实战可以打败一个常设师团的联队，迎战一个旅的中国军队，是没有问题的！”
看着王茹烟轻视自己部队，黑川少佐干脆带着他和香月清司，去参观自己部队训练。
参观完毕，这批训练有素的士兵，尽管让人很震撼，王茹烟仍然不觉得他们可以战胜川军一个精锐旅。
她向香月清司和黑川大佐提出的意见很简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川军狡猾入狐，一定会有防备，让军委会的军统二处先上。
可以坐山观虎斗不说，而且军统那边情报比川军更容易获得，更加及时，准确。
也就是从军统二处手里截获物资，比从川军手里更加方便。
他们只需要配合军统进行轰炸就好了。
可是这里是华北派遣军，黑川大佐的挺进队训练表现，征服了第一军大半的军官。
既然香月清司都同意他空降秦岭，王茹烟的意见已经不重要。
第一军要配合黑川大佐的作战方案。
鬼知道，这蠢货非得让她一起去，发电报给稻叶四郎，第六师团居然同意了，把王茹烟气了个半死。
不得不跟着黑川大佐的士兵，一起进行空降训练。
两个专列的伤兵火车，经历了五天四夜的昼伏夜出，总算是到了潼关了。
下车士兵，都满带笑容，这里距离家乡，越来越近了，连黄河潺潺的流水声，都是那么动人。
周小山却没有在火车上。
指挥伤兵下车，前往潼关战地医院转移的是饶国华，以及66军刚提拔起来的警卫团副团长汪中书，看护守卫随行十二辆卡车的是直属连副连长苏海。
凌晨四点的时间，火车站本应该是非常安静的。
却因为这一万伤兵的到来，喧嚣热闹，下车的士兵，哪怕是身上挂着阵亡弟兄的骨灰盒，也满脸笑意。
离家越来越近了。
接应他们是永州警备旅二团驻守潼关兵站的士兵，昨夜天刚黑下来，就开了几十台汽车的守候在火车站外，接应腿脚不方便的重伤员。
老乡见老乡，听着熟悉的乡音，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涌上心头。
饶国华也迫不及待的让勤务兵把自己抬下火车。
就在这时候，火车站亮起了无数的探照灯。
两个旅的中央军，上千的特务，把正在下车的川军团团围住。
军统西安站站长李春，带着一个大喇叭，从士兵中走了出来。
“川军伤兵弟兄们，不要慌，既然前线负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以慢慢乘车撤离，只要不阻挡我们搜查专列，军统二处，保证你们的安全，前提是，你们不能阻挡我们执行任务，据可靠情报，有人利用此次专列，运输鸦片等违禁物资！”
“放你娘的屁，川军在七战区跟日本人血拼，重伤返乡，两趟列车都是伤员，运毒品，想的出来，刘大帅在四川倡导禁烟，老子川军将领没有喝兵血的官，也没有运毒的将！”
第六百三十九章 长着反骨
李春摇了摇手里的手电筒，他这才发现，声音从从一副担架中传来的，周围簇拥着一群的伤兵，看上去伤势不是很重。
“你是谁，军统二处是军委会直属的部门，你们敢违反军委会命令？抗拒检查？”
“川军145师师长，饶国华！”
“饶师长，你的人不对吧？这么漆黑的晚上，我发现你们很多伤员，伤势并不重，前线养伤就可以，根本没有必要送回四川，难道说川军怕死，你们纵容逃兵？”
“别扯这么多理由，老子的兵，中的都是毒气弹，内伤，你知道吗？你们不就是想检查我们专列上十几辆汽车的物质吗？戴笠手下，尽是一批不要脸的混账！”
饶国华想起周小山跟他的交代，骂人可以，打就算了，带着伤兵容易吃亏，还是忍不住想让弟兄们开火。
“混账，有你们川军混账吗？打个内战都朝天放枪，到了抗日战场上，尽特么吹牛，你川军牛气，怎么没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去！”
“你看看，老子伤兵，全部踹的鬼子的刺刀，用的是三八大盖，兜里踹的是鬼子军衔，胸口挂的是国府颁发的军功章，你统计局只是军委会一个服务机构，就这样对待抗日功臣？”
说不过这个川军荣伤的虎将，李春也难得去跟他计较。
汪中书碰了碰饶国华的后背。
“饶师长，我们走，先把伤兵运走，警卫团，保护物资，我们秦副军长马上就来了！”
手一挥，一个团的人马，就把后面正在把汽车开下火车的直属连，团团围了起来。
苏海才不卖他的帐，立刻鸣枪。
“川军贵重物资，军需特级，请勿靠近，后果自付！”
“后果，你一个小小少校，知道抗命的后果吗？”
“好啊，有命令，你拿出来啊？”
李春顺手掏了一份，军委会军事统计局缉私的命令。
专门对着手电筒，让苏海和汪中书看清楚。
“对不起，川军只接受川军长官命令，你们军委会门槛太高，不属于直辖川军的单位，请转交战区，让我们刘总司令下命令。”
苏海掏出了战区警卫团的证件，让他找战区司令刘湘下命令。
汪中书看着永州警备团，正在带着伤兵下火车，走了过来。
“66军秦副军长马上来了，到潼关以后，我们奉命把十二辆的汽车，交付给秦副军长，人在汽车在！”
“秦国梁算什么东西，我二处执行军委会命令要等他来？你川军是不是不属于国民革命军序列，不服从军委会命令？”
知道66军副军长的名字，还敢侮辱，66军官兵才不会惯你这个毛病。
回应李春得意洋洋的两个问题，是苏海一记右勾拳，重重的打在李春的下巴上，直属连陈敏顺势把枪管顶在李春额头，他带的十几个兵，全部被黑洞洞的枪指着，军械被收缴。
眼看着领头的特务头子被制住，中央军急了，一群人端着步枪，冲锋枪，围住了刚走到火车站门口伤兵。
就连担架上的饶国华，也被七八支手枪，步枪指着。
“军统二处西安站是吧？反了吧你们，拿着鸡毛当令箭，老子为国杀敌，少了支胳膊断了一条腿，在太湖西岸打的鬼子屁滚尿流，你们敢那枪指着我们？”
愤怒的饶国华哪怕被人用担架抬着，也吼的惊天动地。
他身边幸存的145师老兵，子弹上膛，都在往他们师长身边挤。
郑州站站长杜山云，觉得李春太没用了，简直丢军统的脸，一个照面就被川军制住。
他干脆躲在中央军士兵背后，吼了起来。
“那是你们川军谎报的战绩，你们这种地方杂牌，垃圾军队，军纪废弛，战力孱弱，除了骚扰地方，劫掠百姓，还能干什么？抗战的主力是我们军委会精锐的中央军，淞沪，山西，华北场场恶仗下来，才守住这半壁江山！”
卧槽，一万川军伤兵都傻了，还有这种不要脸的人？
睁眼瞎啊？
他们很多伤兵脖子上还挂着战友的骨灰盒。
都是奇袭上海撤退时候，鬼子飞机炸死的弟兄，居然视若不见。
报纸在连篇累牍的宣传也视若不见。
下车的伤兵手里拿着缴获鬼子的三八大盖还是视若不见
身上还挂着军功章全部视若不见
人嘴两张皮，轻飘飘，一下就否了几十万川军的战功？
别说饶国华眼里喷火，就是潼关兵站的士兵，也把背上的枪支迅速紧握在手上。
看着一群愤怒的伤兵，全部操枪上膛，中央军连连后退，把机枪，战防炮推了出来。
火车站院墙外，月台两头沙包构筑的工事，伸出的全是黑洞洞的枪口。
捷克式，马克沁，都拉动了枪栓。
“行，你们牛，中央军牛气，老子今天就算不回四川，也要把你们这群狗特务给灭了！川军弟兄，听我命令，放我下来，战斗队形警戒。对手敢动，就给我开火！”
“饶师长，我们早就料到你们这群头长着反骨的川军会反，你看看山上！”
被苏海制住的李春，吼了起来。
话音未落，一发炮弹，落到了火车站对面那片荒地。
接着，一个炮团的炮弹再次齐射。
大量的炮弹，落到了火车站旁边。
仗势欺人的东西，怪不得这群肆无忌惮的特务，敢侮辱川军，包围潼关火车站的，不仅是轻重机枪，连山炮和迫击炮都拉上来了。
饶国华脸色很难看，这个炮群真要是对准了川军，炮弹要落在火车站，加上包围火车站这一万二十三集团军和43军的川军弟兄，吃枣药丸。
跟饶国华脸色一样难看的是秦国梁。
他带着李家钰的新兵旅，正从城外挨着66军兵站的47军补充兵训练营赶来。
被拦截在了潼关城外。
中央军一个师人马，把他们堵截在外面，跟他交涉的是原第一军第一师师长李铁军。
“秦副军长，识时务为俊杰，无非是一批违禁物资，请执行军委会命令！”
“我要是不呢？”
“川军和中央军在华东并肩杀敌，我的枪口，不想对准自己国人，但是军令难违。”
跟火车站的情况一样，军统二处的特务，拿出了军委会查禁走私违禁品的命令。
要求47军补充旅不准进城，退回兵站。
秦国梁哪里肯干，双方剑拔弩张，子弹上膛。
正在对峙僵持的时候，中央军师长跟一群特务，指了指火车站旁边，让他们看看炮兵。
看看火炮能不能打垮他们这批轻装步兵。
“饶师长，前线荣伤的弟兄们不能在这里折损，你们先走，你们安全离开，我把汽车和这破站长，交给他们就是，弟兄们生命是第一位的！”
第六百四十章 火中取栗
好汉不吃眼前亏，知道这帮人的目标是汽车。
看着愤怒的川军伤兵弟兄在哪里对峙，苏海觉得实在没有意义，他巴不得伤兵们有多远，走多远。
“不错，还是这个小兄弟，识时务，不愧这么年轻就成了少校！”
“走，弟兄们，我们去伤兵医院，哪里才是我们川军的兵站，人家周副官说的对，被疯狗咬了，你就不能咬回去，否则容易被疯狗传染！”
抽调了大部分汽车去运输连云港到达的物资，潼关伤兵医院，只剩下四十多辆汽车，其中十多辆还是友邻部队的。
全部开出来接重伤员都不够，还抬了一部分上马车。
能走的轻伤员，自己离开。
差不多一个小时，潼关这个小火车站月台上，也剩下了警卫团一个连和直属连两个连的兵。
因为李春在苏海手上，对方投鼠忌器，眼看着汽车没有强行闯关离开，也没管他们。
一个旅的中央军，大量的特务，越围越紧，把他们包围在人群里。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了。
苏海抬头，还能隐约看上山上的炮兵阵地。
就在这时候，外面跑进来一个川军上尉。
“苏少校，秦副军长所带一个旅，被中央军一个师拦住去路，他让你放弃物资。立刻到广元警备旅归建！”
“知道了！”
“你们是军统二处的？”
“是的，我们奉命检查这两趟列车携带的违禁物资！”
“你们确定要扣押这十几辆汽车？”
“任务在身，职责所系！”
“你们不要后悔，苏连长，秦旅长命令你把汽车交给他们，至于这个李站长，护送川军到了潼关兵站，就把他放了。我先代表川军声明，要是没有缴获任何物资，我们冯军长有言在先，不仅要你们赔偿全部损失，还要灭了你军统二处在华北，中原，西南，所有的衙门。”
眼看着这帮中央军和狗特务，站在前面拦住去路。
苏海恶狠狠的推倒了阻拦他们的士兵，让人押着李春做保命符，护送警卫团跟直属连的人一起出去。
戴笠和胡宗南两人都在洛阳。
他们没有回西安，这次动手，是以军统两个省的特务为主。
刚调回西安的两个师和留守的两个团，加上刚划拨给他的十七兵团一起，全部出动。
一个旅逼住了秦国梁带来接应川军那个广元警备旅。
一个旅架起轻重机枪，威胁火车站的川军离开。
本以为要打上一场。
前方的消息传来，别说现场士兵和军官很错愕，没有靠近汽车，连远在洛阳，进行遥控指挥的戴笠和胡宗南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又中了川军诡计？
难道川军再次在路上掉包？
把钱提前运走了？
火车站现场的特务和士兵，眼睁睁看着保护川军车队的士兵，以李春为人质，平安的离开了潼关火车站。
仍然不敢靠近检查那十多辆汽车。
“给他们下命令，检查汽车，哭了半天，不知道谁死了，简直是笑话！”
“四川人狡诈，让他们小心点，
钱可是好东西，谁都缺钱，胡宗南本来想亲自动手截获这批钱。
思前想后，还是算了，就算是戴笠找到他，他也去找军委会要了个正式的命令。
到了洛阳以后，更觉得这笔钱太烫手。
火中取栗。
冯天魁的川军并不好对付，当初在中央军，东北军，十七路军驻扎的时候，硬是接着剿匪，在川陕公路上拿下了这些地盘，一两年时间，开掘防空洞，建设永固的工事。
几个大型兵站建起来，潼关城外西北方向，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离开山西去淞沪之前，他还专门抽时间，去拜访过这些兵站，虽然川军没给他看重要的地方，但是仅仅是露出的部分，就让人很震惊了。
要抢钱，需要确凿的情报，鬼知道川军那些汽车里面藏着钱。
除非第一军亲自去设立检查站，那也太丢份了。
而且他的十七兵团，在淞沪消耗太大，反倒是川军在潼关的部队实在太多，连李家钰也还有一个补充旅在潼关训练，准备随时拉上去补充战损。
第一军正在招募新兵整补，几乎没什么战斗力，刚从一战区划拨过来的一个半师，究竟能不能打，他心里带着问号。
既然戴笠眼红这笔钱，据说好几千万，猫在他身边，协助他，能分到一千万，也够他们十七兵团整补了。
收到了戴笠发来的电报，二话不说，就搭乘飞机到了洛阳。
火速从西安派出部队配合。
于是就有了潼关车站密切的配合。
天色微微明亮，苏海他们押着李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火车站。
中央军跟着一群穿着中央军宪兵制服的特务，终于接到命令，检查汽车。
正当他们靠近汽车时候。
惊天爆炸，一辆接着一辆汽车的货箱都炸了。
紧靠汽车一千特务和一个营的中央军。
被爆炸的冲击波撕裂。
强大的冲击波，推倒了火车站的院墙，院墙后的中央军阵地一片狼藉。
另一边刚刚占领从汉口抵达潼关专列的中央军，也因为爆炸波及火车的，伤亡惨重。
山上随着中央军淞沪战场回撤的炮团，看着山下升腾的巨大火焰，引动了一个蘑菇云。
惊呆了。
好几个军官嘴里都在呢喃。
“川军怎么敢？怎么敢？”
二处特务，不管走到那个军队，都是宪兵待遇，从来没有敢抗命的，军统的刑法不知道处置了多少瞧不起他们的军官。
今天吓尿了！
川军反了，被他们逼反了！
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候，冲锋号响起来了。
至少一个团的川军士兵，从山坡高出冲了下来。
在冬日的晨曦下，仿佛漫山遍野，三三一组，步枪，冲锋枪，轻机枪，交替掩护。
“中国人不想打中国人，扔下武器，抱头投降！”
“听见没有，给你们半分钟，立刻投降，否则全部歼灭！”
“丢了武器，手举起来！”
好几个军官还在犹豫，川造的汤姆森就开火了，看着军官都倒在血泊里，吓得剩下的炮兵把手里的武器都扔了。
双手举起来，蹲在地上。
更有胆小的新兵，索性跪在地上。
从后面跟上来几百个伤兵，手上还缠着绷带。
一到山头上，大大咧咧的就叫起来。
“龟儿这些中央军炮兵都是废物，炮都打球不准，弹着点浪么乱，把眼睛鼓起，睁大点，学着点，老子们今天心情好，教你怎么打炮！”
离开潼关火车站，快走出城门的饶国华，听见火车站的惊天爆炸，一下子从担架上坐起来。
一扫在火车站时候的阴霾表情。
“弟兄们，我们要回家，中央军要做拦路虎，怕不怕？”
第六百四十一章 剥皮抽筋
火车站哪里开打，是被人家瓮中捉鳖，内战又不是国战，投降都不丢人，能屈能伸的川军才不吃这个眼前亏。
现在不同了。
憋闷的一肚子火找不到地方发泄。
脱身潼关火车站的埋伏，川军搞掉你山上的炮团，让你们中央军晓得啥子叫放虎归山。
“怕个锤子，弄死鬼儿的中央军！”
“杀回潼关火车站去，给他龟儿一个教训！”
饶国华举起没有受伤的右臂。
“大家听我说，永州警备旅，已经派兵去围剿火车站残敌了，现在潼关城外，还有中央军一个师，他们负责阻挡我们川军在城外接应的47军补充旅，大家说，要不要配合47军新兵旅前后夹击那帮龟儿！”
“要！”
“弄死这帮龟儿！”
“军统二处的特务，都要三刀六洞，剥皮抽筋！”
“好，听我命令，按照暂编伤兵师的建制，轻伤一团，呈现战斗队形开进，轻伤二团，配合永州警备二团，协助永州警备二团，把他们的轻重机枪意大利炮都给我在汽车上假设起来！”
饶华国精神抖擞，看着缠着绷带的伤兵，飞快的下达命令。
“轻伤三团照顾好重伤旅，原地待命！”
“遵命！”
“轻伤一团已经坐好战斗准备！”
“杀啊，我们要回家！”
“回家！”
就在这时候，潼关火车站枪响了，永州警备一团，从铁路两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中央军那个旅的外围。
“缴枪不杀，中国人不杀中国人！”
“川军不想打内战，也不怕打内战，弄死你们这帮逼我们打内战的龟儿！”
“一群瓜货，只晓得欺负我中国同胞，祖宗十八代的脸都丢尽了。”
城里城外，山上山下，火车站的内外，都是一片喊杀的声音。
四川人温柔的强调，是那么铁血硬朗。
最郁闷的是李铁军，他的第一师在淞沪打光了，正在重新组建，蒋某人从一战区划拨这个师过来，他都没有带熟悉，替换这个师的骨干军官都在路上。
一转眼，被川军前后夹击，局势变得如此恶劣。
山上的炮团，划拨到十七兵团，都没捂熟。
一转眼就被川军缴获了。
他隐蔽开到潼关，只是为了组织川军潼关兵站的增援。
对于潼关火车站方向，根本没有设防。
一转眼，被饶国华，秦国梁两人堵在了公路上。
身后的川军杀气腾腾的，不愧是血战老兵，训练有素，长官没有通知开枪，对方没有开枪，他们也不急于开枪，立刻占领有利地形，控制身后可以利用的防御要点。
幸亏他急中生智，下令一个师的弟兄高喊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秦副军长，你们赢了，请放我们离开？”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围堵我们川军是哄娃儿举高高，把军统二处所有特务留下，老子要剥皮抽筋，把枪支弹药留下，你们这帮只会打内战的耸胞滚蛋！”
听见中央军都在吼，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秦国梁没好气的啐了一口？
刚才耀武扬威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孬种。
“不可能，我中央军也是血战日军的英雄，你在侮辱十七兵团，侮辱中央军！”
李铁军站直了身体，像一把利剑出鞘。
“事关军人的荣誉，如果川军要强制缴械，我们只能用枪说话？”
“别忘了，中央军的枪，也是在我们四川产的。川军出川抗战，出钱，出枪，出子弹，出性命，出地盘，你们为抗战出了多少力？川军千里转战从来没看不起任何友军，处处团结同胞，但是这帮二处特务，谋杀我川军统帅，侮辱我川军将士，掠夺我川剧财产。中央军善恶不分，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也不是一群好东西，再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也要保护这帮破坏抗战的人渣？”
李铁军暗自叫苦，戴老板跟自己司令，是结拜兄弟。
要是不管军统二处的人，都不知道长官会不会追究。
现在这情况，连他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本来想开口帮军统的人说情，话出口却变了。
“侮辱川军的人，你可以带走，但是缴械是不可能的！”
“没什么不可能的，如果刚才我强势要进城，怕你已经开枪了，这些对准中国人枪口的枪，已经被你们这些中央军将领玷污了他的血性！”
看着身后饶国华伤兵师逼迫过来，李铁军一边让士兵呼喊“团结抗战，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一边惊慌失措的在身后布置防御。
这句中国人不打中国人，让川军弟兄顿时停滞了手上的动作，也触动了饶国华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连忙给两个伤兵团下令，逼住对手，先不要开枪。
饶国华下不了手。
计划这一切的周小山可不一样，他信奉的是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奉行仁义就是原罪。
军委会这帮大员，之所以骑在川军头上拉屎，东一个计策，西一个计策，那是因为川军不够狠。
没有教训，蒋某人这些个学生，黄埔教员，仗着自己是嫡系，肆无忌惮的欺负地方军队，挑起内战摩擦，借此向蒋某人邀功请赏，卖直取忠，以特娘的戴笠最为典型。
今天是胡宗南，明天可能就是汤恩伯，刘峙，顾祝同。
抓住机会，川军不跟这些个只会盯着自己人的混账们死磕到底，还不知道他要挑起多少摩擦。
今天不接着运输资金这件事，狠狠的把胡宗南打怕，等他的几十万大军在陕西归建，武装起来，川陕公路这条川军的物资运输线，就算是废了。
他已经给刘湘发电报了。
中央军不是喜欢川军的卡车吗？
不是说川军运输违禁物品需要检查吗？
川军开上几十辆卡车，给军统二处的各地办事处，给胡宗南西安的兵营开过去。
顺便问问军委会，要不要检查我们四川的违禁物资。
我们四川物华天宝，特产都是违禁物资，让军委会，统计局，中央军，都好好检查检查。
反正中央军不是喜欢搞摩擦吗？
川军也喜欢把敌人摁在地上摩擦。
既然党国都不要这个国了，川军临死前也要出了胸口的闷气。
周小山跟淮海线，运输物资的火车在一起，本来北上的汽车有二十辆，这家伙有点舍不得这么多汽车给军统殉葬。
只派了十二辆汽车，里面都装的是囤积在潼关的炸药，以及一些他特意准备子弹壳。
破绽一箩筐，这么大的漏洞，那帮眼里只有钱的特务，愣是没发现。
第六百四十二章 川军何罪
刘紫曼已经接到周小山的电报了，今天早上，大公报就会发表同室操戈的评论文章。
特务侮辱川军伤兵的每一句话，都会登载在报纸上。
二处扣押了川军运往潼关夜战医院价值两千万的药品，刘湘问军委会索要赔偿。
她在陕西的同事范长江，昨夜已经从西安出发，前往潼关对剩下事情做相关报道。
赵沛诗给远在四川留守的陈兰亭和王缵绪都发电报了。
他们今天会率军进城，代表刘湘问问林森这位国家元首，川军有什么物资值得违禁的。
是不是他给二处下令，授意戴笠对川军伤兵动手，是不是军委会会宣布川军为叛军。
潼关巨变，在洛阳遥控指挥的胡宗南和戴笠简直不相信暂编95师发来的电报。
川军怎么敢？
难道说，他刘湘疯了？
难道说，川军要跟中央军全面开战，不管日本人怎么打了？
太狠了，十几辆装载炸药的卡车爆炸，潼关火车站一个旅的中央军，还有军统二处的特务上千人。
在爆炸中伤亡惨重不算，爆炸一停止，川军精锐立刻进攻，在火车站那个旅，惊魂未定，都不知道伤亡了多上就投降了。
山上的炮团也被拿下。
这就是川军的一个阴谋，一个陷阱，他们怎么敢算计军统，算计中央军？
太毒辣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去火车章扣押川军资金的一个旅以及两个省的大部分特务，全部失去了联络。
连军委会刚配发给十七兵团的炮兵团，也失去了联络，据李铁军判断，已经被川军缴获。
这是要把天给捅破了。
这么大的损失，该怎么跟委座交代。
戴笠第一次感到后悔，这笔钱太大，大到蒙住了他的眼睛，他根本没去了解潼关究竟驻扎了多少川军，他也没想到，李家钰竟然把自己的补充旅交给了66军秦国梁指挥。
更没想到，手持军委会的尚方宝剑，哪怕中央军，地方诸侯也要忌惮三分，川军竟然敢反了，用对付日军的战术对付中央军。
当初选择刘湘作为获取功绩，讨好委的踏脚石，就是一个错误。
自己和二处因此而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大的痛彻心扉，大的难以承受。
他太轻视地方诸侯了，这些人手握重兵，委座也投鼠忌器。
可是后悔没有用。
今天这个事情告诉他，川军已经跟他不死不休了。
胡宗南也在检讨，当初他的部队告诉他，潼关的永州警备旅，只剩下了一个团，其余都去淮海线运输物资去了。
李家钰留在潼关的那个新兵旅，他也注意到了冯天魁跟李家钰的关系，派兵拦阻。
这么多兵哪里来的？
川军有撒豆成兵的本事？
很庆幸，自己只是配合戴笠，没有独吞这笔钱，反正二处拿出的是军委会命令，跟他没有直接的关系。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侍从室电报就来了。
让胡宗南火速赶往潼关，戴笠回武汉述职。
天色已经蒙蒙发亮了。
秦国梁特别担心，鬼子飞机天一亮就会来潼关，现在他必须把伤兵送到兵站和夜战医院的十几个大型防空洞里面去。
“李师长，让开道路，带着你的人，滚！”
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吼声太及时了，要是再晚点吼出来，城内出来的川军伤兵，肯定已经冲上来了。
李铁军看着川军没有坚持让他们缴械，松了一口大气，他非常庆幸，刚才没有在特务的怂恿下，下令开枪开炮。
立刻下令，对峙的部队收起武器。
别说川军担心天上鬼子飞机过来。
就连他也害怕遭遇鬼子飞机轰炸。
宝鸡到西安，西安到潼关的铁路被炸不是一件孤立的事情，为了川军物资，这几天鬼子飞机都会光顾潼关。
可是缴械这种事，对于一个军人，那是一种侮辱，他李铁军宁愿战死。
果然，中央军让开道路不久，饶国华刚带着伤兵师，进入兵站安顿好，鬼子飞机就来了。
对着川军潼关外围的兵站，野战医院，残破的潼关火车站，一阵狂轰滥炸。
让在潼关东面铁路线边上隐藏的周小山，出了一身的冷汗。
刘紫曼本来写好了报道，发给大公报武汉和四川分社。
潘文华看完以后，给刘湘发电报告知大致内容，刘湘没有任凭周小山性子胡来。
不仅让刘紫曼改掉了同室操戈的名字，同时让她把稿件，优先发给中央社。
《川军何罪，何以立功荣伤的返乡的队伍，遭遇如此侮辱》。
里面记录了军统二处特务，侮辱川军的每一句话。
以及潼关事件始末的前因后果？
就禁毒禁鸦片这件事而言，四川是全国毒品最为稀少的一个省，盆地内各县城的街面上，在军阀铁腕强迫下，找不到一家烟馆。
污蔑川军向四川运毒，这种借口未必太让人愤怒。
更严重的是，整篇文章，披露了军统在芜湖设计刘湘的事情原委。
川军在前线鏖战，主帅却被人设计。
这让一大早就被叫起来的蒋某人，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大公报武汉站，重庆站，一大早就被中央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重庆，周浑元率领的中央军留守重庆的部队，竟然遭遇了陈兰亭川军的反包围。
他很庆幸，昨夜时候，陈诚赶到了七战区新在黄山设立的司令部。
他的住处离刘湘居住的小院只有几百米。
他说不知道的是刘紫曼把报道先发往中央社，也是在给军委会和国府留颜面。
反正他看明白了，此时此刻，军委会根本没有本钱跟川军掀桌子。
这批蠢货，被钱财蒙住了眼睛，拉着委座往坑里跳，这下子好了，刘湘要是揪着不放。
把国府西迁的衙门赶出四川，怎么收场？
“甫公，潼关怎么会闹成这样，刘记者这报道，要把天捅破啊？军队之间，即便是同属中央军序列，偶尔也有摩擦，何况是中央军和地方军，那个大头兵不懂事，不知道川军为国家民族的付出，川军教训了也就算了，何必拉扯到报纸上，影响抗战大局呢？”
刘湘今天起的很早，绝美的山色，却引不起他意思的情绪，他还在思考周小山今天早上发来的电报。
周小山那个混小子，居然查出来，那天陈诚带走的那个湖南记者，是戴笠手下非常厉害的杀手沈醉。
混进七战区来干什么？
傻子都能猜出来是冲自己来的。
刘湘很想问陈诚，你知道那天你带走那个记者，是什么人吗？
话到了嘴边，却生生吞下去了。
“不捅破，戴笠就会收手吗？你们国府那么多派系，就不觊觎川军的钱了吗？”
在国都沦陷，日寇重兵压境这个节骨眼上，川军只能顾全大局。
“委座让我转告您，他是敬重您的，潼关也好，那个记者也好，是戴笠自作主张，您也知道，国府各部门之间，内斗严重，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团结，他已经在尽力干预了。派人召回戴笠，对他宣布纪律，以后永远不得针对川军，军委会下午也会召开会议，研究下一阶段对日战事，顺便宣布取缔军统二处，至于国内的政务，交给郑介民处理！”
陈诚也觉得这个军统二处没必要存在了，至于胡宗南，也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不仅没有阻拦，还派兵火烧上浇油。
可是他嘴里说的，还是必须遵从侍从室的意思。
“取缔一个二处，成立四处，掩耳盗铃，当我刘湘是傻子？”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不能掀
刘湘本来想说，郑介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的谨慎，让他说不出口。
“甫公，我的意见，也是让戴笠军法从事，以谢国人，可是委座念顾师生情谊，想留他一命为国尽忠，他专门给戴笠打了招呼，不准再针对甫公和川军，何况军委会会向各战区和省主席通报会议结果，戴笠专心对日作战！”
“当初他自己声明要和南京共存亡，结果委座心疼学生，让他出来了，捡了一条命，他就这样忠于党国，非得让中央军和川军大打出手，让日本人趁虚而入？这种人也能成为黄埔军校的学生？我看他就是当代秦桧。”
“这小子财迷心窍，委座替他给您说一声对不起，他教导无方！”
“人家孔家，宋家，陈家还有钱呢？万一那天也财迷心窍，我看委员长这是在养虎为患，把戴笠毙了吧，让我留在武汉的办事处，执行军法。”
刘湘今天是忍了又忍，从接到周小山电报开始，恨不得跟中央军立即开打，反了狗日的国民政府。
可是想起抗战大局，还是得忍。
川军跟中央军打起来，最高兴，是日本人。
当此民族危亡的时刻，一旦大规模火并，搞不好中国就真的亡了。
“你先给陈兰亭发给电报，川军和中央军潼关内杠，伤亡几千人，这个事情，不能捅出去！”
赵沛诗很明白刘湘的意思，不能川军主动捅出去。
“转告委座，这是最后一次，中央军可以把这期大公报，所有的报纸买下来，大头兵们凶神恶煞的，进人家报社客气一点，我会亲自给大公报发电报，封存报道，是我个人的请求！”
看着陈诚离开院子，刘湘顺手把一个茶杯狠狠的摔了出去。
潼关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他蒋某人默许，胡宗南敢出兵吗？
一肚子憋闷找不到地方发泄，最近一直在苦寻国家前途的他比谁都清楚，民国这个桌子，不能掀啊，掀了中华民族就完了。
就算是通电全国又如何，就算是让国人知道蒋某人和他的军委会那丑陋的嘴脸又如何。
这些都救不了中华民族。
反而让好不容易建立的抗日统一战线，毁于一旦。
“大帅，我很奇怪，周小山明知道国内维系统一战线的关系很脆弱，为什么坚持要掀桌子！”
“年轻人，难免沉不住气，冲动，我要是回到周小山的年龄，一样掀桌子！”
赵沛诗这个主任，还是了解刘湘的，看着大帅谈起这个副官，脸上又浮现淡淡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做对了，刘湘已经没有刚才见到陈诚那么生气了。
“可是出发前，我问过这小子，他坚持认为，中日之战，中国必胜，不管我们怎么内定，中国必将崛起，也肯定会强大。我刨根问底问了几次究竟什么依据，什么判断标准？他只是说，如果谁把最基层的民众的力量凝聚起来，也就真正凝聚了中华民族的力量，也就掌握了胜利的钥匙！”
作为七战区统帅身边的高级参谋主任，刘湘关心的问题，日夜所思，就是赵沛诗职责所在，他有责任去找周小山问个明白。
这小子说的云山雾罩的，但是赵沛诗听明白了，抗战，不是精英抗战或者正面抗战，焦土抗战就可以取得胜利的。
全面抗战才是正道。
路走对了，剩下的事情，迎刃而解。
“凝聚基层民众的力量？”
刘湘眼睛一缩，看着赵沛诗手里比划了一个八字，震惊的无以复加。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我观中央也好，各地方也好，得出一个结论，只有山西和陕北的十八集团军，在动员民众，保护民众方面，独树一帜！”
中山先生联俄联共，扶助工农，才能推翻帝制，才有了民国。
没有一个诸侯会忽视这股力量。
刘湘比赵沛诗更清楚延安强大的社会动员能力，甚至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聘任共产党人来协助川军训练军官，可是听到他们会成为国家和民族希望的时候，还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毕竟现在十八集团军，论军力，财力，编制，跟他的甫系川军都相差甚远。
“当年中山先生广东革命的时候，手中力量，比十八集团军更弱，再说，我所认识的共产党，都是一群有着坚定信仰的饱学之士。”
刘湘别了别嘴，看着赵沛诗，也只有他敢这么在他面前直言不讳。
老子像这么肤浅的人吗？
用的着你解释。
赵沛诗跟他这么多年，身边也放了人了解他底细，这家伙一向对共产党没有恶意，应该也不是共党。
中国的希望，要真的在延安。
这小子跟戴笠往死里斗，川军跟中央军哪怕大打出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国民政府也好，军委会也好，跟大青果一样，吃枣药丸，压根没有秋后算账的能力。
想到这里，刘湘哈哈大笑。
一吐几个月压抑，胸中块垒，不翼而飞。
早知道刚才就不这么便宜陈诚了。
当陈诚发往电报，跟侍从室联络完毕，再次走到刘湘面前的时候，他发现刘湘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
“刘总司令，委座非常感谢甫公的大度，下午军委会召开会议，鉴于七战区所属部队在太湖西岸的英勇表现，委座准备提议，二十三集团军，所属50军21军23军三个军，全部扩军，每个军都授予甲种军的编制，三师九旅27团！”
“天下就没有不要钱的午餐，说吧，委员长有什么条件？”
想通了原委的刘湘整个人都气乐了，那混小子狡猾如狐，早就算到了。
原来不止是自己害怕事情闹大了。
这时候孱弱的军委会更怕川军掀桌子。
尤其在这个丧土失地的节骨眼上，国都沦陷，中央军精锐基本报销，在对日战场上，可圈可点的唯有川军。
国府已经西迁重庆，这还是他让出来的地盘。
不过蒋某人的善意，都像是美味的河豚，不是谁都能接得住的。
“不能算是条件，也就是委座希望，把戴笠调去成立一个新部门，专门去做对日情报，不参与国内调查，也算是让他将功折罪，为国家，民族做点贡献！”
刚才这个事情，陈诚开口，刘湘没有答应。
三个甲种军，蒋某人为了这个学生，简直不惜血本啊。
连他们在太湖立下的汗马功劳，也没有得到部队扩编的命令，现在把糖衣炮弹扔过来了？
这条件这么高，是明确的告诉刘湘，他蒋某人会死保戴笠。
这命令有个尾巴，刘湘跟身边的赵沛诗都有点意外，蒋某人怎么把六十六军扩编撇开了？
陈诚看出两人的意外，赶紧解释。
“66军战功彪炳，委座本来想把66军升格为暂编66兵团，可是消息放出去，反对的人实在太多。你也知道，冯天魁在重庆把军需署派出的所有人给端了，里面牵连了国府和军委会很多要员的亲属！”
“是不是，除非66军北调徐州，否则，连甲种军都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