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姐,是那公子
在安阳结识梁原之后,于第二天,钟白也来到了柳城,准备向萧远辞行。
虽然两人只有一面之缘,但萧远对他印象不错,得知他是来向自己辞行的,也立即换了一身便装,随后两人结伴,来到了城中。
对方声称要交他这个朋友,且刚刚相识,临走之前,还特意告别,如此礼貌,萧远当然也是要尽尽地主之谊的。
毕竟,现在他是柳城校尉,也好在前番战事过后,他得到过一些封赏的金银,虽然不多,但也够平时所用了。
两人同行,身后跟着钟白的仆人,而他们两个,年纪相当,都是一身锦衣,以玉簪束发,看起来,就是两个翩翩公子哥。
不多时,两人已来到柳城最大的酒楼,望月楼。
此时,二楼的位置,看着刚刚走进酒楼的萧远,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接着朝旁边的一名白衣女子连连说道:“小姐小姐,你快看,是那位公子。”
“啊?”正在喝茶的顾雪先是一愣,接着微微探身朝下看去,顿时也有些发愣。
前番马车出事,本以为,萧远只是个过客,没想,竟在这里遇见。
回过神来之后,她也立即轻声吩咐道:“快,告诉掌柜的,去将他引到那间雅间去,另外,上最好的茶。”
“是。”丫鬟应了一声,连忙朝下走去。
她口中的那间雅间,实则就是她平日里的私人地方,而这座酒楼,也正是顾家的产业。
不多时,就在店小二刚准备迎上来的时候,酒楼掌柜却快步而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让开,同时连忙上前,冲着萧远笑呵呵的说道:“几位客官楼上请。”
说着话,他也伸手做出了邀请的动作。
萧远先是挑了挑眉,不过也没在意,便随着掌柜上到了二楼,被领入了一间雅间。
这处雅间,格外别致。
进来之后,萧远先是环视了一周,接点点头道:“不错,没想到一间酒楼,环境也能布置的如此雅致。”
“呵呵。”酒楼掌柜笑了笑:“不知几位客官需要些什么。”
萧远想了想:“随便上些你们酒楼的招牌菜吧。”
“好的,客官稍等。”掌柜说着话,也离开了此地。
不多时,茶水端上,钟白端起茶杯轻品了一口,随后微微挑眉道:“不错,好茶啊,没想到一间酒楼,竟拿此等好茶待客,奇怪。”
“确实好茶。”萧远也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后,钟白笑着说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萧兄,此次当由我做东,不可争抢。”
“你这是什么话?”萧远倒不是客套,真心实意道:“钟兄辞别,理应由我做东,你也不必再争。”
“哎?还是我来。”
“不行,再争抢,就没意思了……”
两人推来推去,正在这时,外面却传来了一道悦耳的女声:“两位公子不必争抢,这一顿,自有人请。”
随着话声,顾雪一身白衣款款走了进来。
她说完话,也是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煞是好看。
雅间内的两人都是一愣,钟白是左右看了看,似乎有些不解,萧远则是在愣神之后,微微笑道:“原来是顾姑娘。”
“见过公子。”顾雪以手搭在腰际,款款施了一礼。
“哦,原来你们认识啊,我说怎么有如此上好的茶水呢,敢情是佳人所赠啊。”钟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又看向萧远调笑道:“萧兄好眼光啊。”
这句话,使顾雪俏脸微微一红,萧远亦是尴尬的笑了笑,连忙说道:“钟兄不要乱说,我与顾姑娘,只是初识。”
“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见两人尴尬,钟白也打了个哈哈,旋即再次喝了口茶道:“恩,茶是好茶,回味甘甜,清香萦绕。”
说着话,他又轻叹:“这茶啊,或归于瑶草,或归于嘉木,为植中珍品,若追溯起源,当以药物而论……”
“公子此言差矣。”哪知顾雪却浅浅一笑,接道:“《尔雅》有曰:檟,苦茶,蔎,香草也,茶含香,故名蔎,茗荈,皆茶之晚采者也。”
“茗又为茶之通称,茶之用,非单功于药食,亦为款客之上需。”
她说的很平静,钟白闻言,明显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一个女子,竟有如此学识,愣神过后,他也当即朝着萧远道:“萧兄,你说,谁说的对?”
“当然是人家了。”萧远好笑的摇了摇头。
“萧兄,你。”钟白先是急了一下,接着反应了过来,又指着萧远,爽朗笑道:“好啊,见色忘义啊……”
顾雪脸色又是一红,却是美眸流转,下意识偷偷瞧了萧远一眼。
没等萧远说话,钟白再度哈哈一笑,接着不经意间,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目光定在了对面的墙壁上,稍稍挑眉道:“咦,这幅画倒是挺有意境的,只是……好像少了些什么。”
萧远和顾雪闻言,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雅间中的墙壁上,正有一幅竹画,画中,竹傲然生长,竹根有岩石,整幅画看上去,就像是此竹于夹缝中生存,破岩而立。
此画,描述很好,入木三分,看到这里,萧远也来了兴致,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前人所写的诗句,正应此景。
“姑娘,可有笔墨?”他突然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顾雪先是一愣,接着微微惊喜道:“小兰,快取笔墨。”
小兰是她的贴身丫鬟,闻言之后,应声而去,不多时,便已端来笔墨。
钟白略感诧异,萧远则是提起毛笔,沾了沾墨汁,接着应画而写: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他的书法,算不上很好,但前世为磨砺心性,也是自小练习,行云流水,有些潦草,更有一种恣意妄为的随性。
等他写完,也放回了毛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一时兴起,两位可不要取笑。”
钟白这时候已经有些傻眼了,他先是咽了口唾沫,接着忍不住赞道:“萧兄啊,没想你还有如此文采!今日一会,令我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顾雪则是忍不住看向了萧远,美眸动人。
第31章 初初心动
三人又交谈了一阵之后,知他二人聚会,顾雪也大方的退了出去,并未打扰。
等到外面,丫鬟小兰则忍不住开始问道:“小姐,那位公子究竟何人啊?”
“正是之前守卫柳城的萧远将军。”方才通过交谈,顾雪自是已知萧远身份。
“啊?是他啊?”丫鬟有些惊讶。
其实顾雪也有些没想到,一个战场杀敌的将军,不仅没有她想象中的凶恶,反而翩翩公子,又有如此文采。
她微微笑了笑,道:“前番救命之恩,他却绝口不提,只此一点,足以说明他并非小人……”
见她笑颜,丫鬟先是偷偷看了她一眼,继而壮着胆子道:“小姐,你……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胡言!”顾雪微斥了丫鬟一句,却是俏脸再红。
雅间内,不多时,酒菜已被一一端上,等菜都上齐之后,钟白也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朝萧远说道:“我与萧兄,一见如故,今日一聚,当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萧远也干净利落。
随后,两人开始推杯换盏,期间相谈甚欢,酒是上了一坛又一坛。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也都喝得有些晕乎乎了,这时候,钟白开始趁着酒意说道:“萧兄啊,有此佳人,当下手时则下手啊。”
“钟兄在说笑。”
“郎才女貌,有什么说笑的,稍后,就趁着这股酒劲,我与萧兄一起,为你壮胆,你就直接跟顾姑娘言明!”
萧远此时,也早已喝醉了,他舌头打结,有些晕乎乎的说道:“如……如何言明。”
“你就直接跟她说,与姑娘一见倾心,明日便上门提亲!”钟白醉的不轻。
“好!说就说,谁怕谁!”萧远说着话,也摇摇晃晃的又与钟白碰了一下杯:“先喝!”
“喝……喝……”
两人已经喝了很久了,光是美酒,都不知上了多少坛,因此,担心意外,顾雪便忍不住赶了过来,想要进去看看。
此时此刻,她刚好走到雅间外,也刚好将两人的醉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霎时间,她的俏脸就爬满了红晕,如同朝霞映雪。
如此言语,她哪里还敢进去,就在她心如鹿撞,准备返身离去的时候,雅间内,却突然传来餐盘掉地的破碎之声,紧接着,就是仆人的惊呼:“公子!萧公子……”
如此情况,顾雪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不由连忙走了进去,可进去一看,她却明显愣了一下。
只见雅间内的两人,一个趴在桌案上,另一个,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喝得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见状,顾雪那是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只能是无奈的吩咐下人道:“快,扶两位公子下去休息……”
这一顿酒喝的,直到第二天下午,两人才算醒来。
因不是饭点,酒楼内空荡荡的,顾雪也早已不在这里了,应该是昨日就离去了,洗漱过后,两人便随意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随后,钟白也开始向萧远告别。
“萧兄,告辞了,他日若有闲暇,到了扬州,一定要知会。”两人边往外走,钟白也边说道。
“一定,钟兄一路顺风,下次再来柳城,你我再一醉方休。”萧远跟着送他。
“哈哈!好!”钟白爽朗一笑,接着又突然凑近萧远,低声道:“萧兄啊,昨日醉话,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不过现在以我之见,不能如此。”
“哦?”萧远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钟白又道:“那位顾姑娘,知书达理,乃温婉之人,萧兄行事,不能鲁莽,得循序渐进……”
他又开始出着馊主意,萧远一阵无语,面上道:“好了好了。”
“哈哈——”玩笑开完,钟白也再次正色的一拱手:“告辞。”
“珍重。”萧远拱手还礼。
两人分别,钟白带着一干仆人走了,萧远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之后,想了想,便准备前往顾府一趟,因为他的战马,还在顾雪那里。
顾府。
偏院的马厩旁,萧远之前赠于顾雪的那匹马儿,正在不紧不慢的吃着草,顾雪则是站在旁边,轻轻抚着马儿,低低的自语道:“马儿啊马儿,你的主人,为何还不来找你呢……”
正在这时,其贴身丫鬟小兰急急跑了过来,同时出声唤道:“小姐,小姐——”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顾雪不满的看了丫鬟一眼。
“那位公子,萧公子来了。”小兰喘着气说道。
“什么?”听到这话,顾雪心中一动,也当即说道:“快,随我去迎。”
不多时,她便亲自迎出了府门,并让小兰将那匹马儿牵了出来。
见到萧远之后,顾雪浅浅一笑,并以手搭在腰际,款款施了一礼:“见过公子。只是不知,昨日公子还好?”
见她提起这个,萧远想起醉酒之事,不由面露尴尬,干笑了一声:“在下不胜酒力,醉倒酒楼,定是丑态百出,让姑娘见笑了。”
顾雪闻言,忍不住抿嘴偷乐了一下。
萧远再尴尬,也连忙看向了战马,道:“今日冒昧打扰姑娘,在下此来,实则是……”
顾雪明白他的意思,也立即朝丫鬟说道:“快,将马儿还于公子。”
小兰闻言,递过缰绳的同时,却是说道:“公子此来,说是取马,实则是借此由头,想要来看看我家小姐的吧?否则,又怎会一直不取,直到今日。”
她言语中带着打趣,顾雪闻言,脸色大红,也立即轻斥:“小兰!”
说着,她亦慌乱不已的朝萧远道:“公子勿怪,丫鬟胡言乱语……”
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和红红的俏脸,真的太美了,萧远也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就那么看着她。
他目光暖暖,察觉到他一直看着自己,顾雪脸色更红,也稍稍低下了脑袋,小声道:“公子,你……”
“哈哈,有缘再会,在下先告辞了。”萧远脸上挂着笑意,拱手之后,牵着马儿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顾雪当即朝丫鬟羞愤的说道:“你刚才胡言什么!”
“我只是想替小姐试试他,想看他有何反应嘛。”
丫鬟吐了吐舌头,又道:“本以为他会窘迫,可他行事,怎么总是如此出人意料……”
第32章 顾老头
萧远是一个现代人,遇到了自己心仪的姑娘,自然不想错过。
上次一事之后,他也开始隔三差五的约顾雪见面,或是游玩,或是闲逛街市,渐渐的,两人之间也越来越熟络。
他这完全是在约会,而在当时,男女婚嫁,讲究一个媒妁之言,自由恋爱那是少之又少。
可对于顾雪来说,已不知有多少次怦然心动的感觉了。
眼下,天空中一轮明月,皎皎月光下,萧远嘴里叼着一根野草,双手放于后脑,正躺在一处屋顶上。
顾雪坐在他的身边,两手托着下巴,看着天上的明月,悠悠说道:“好美的月色。”
她的双脚还在那里一前一后的随意轻轻晃悠着,配上她的容貌,配上她的姿态,煞是可爱。
他们两个,多日相处,已经很熟悉了,之间情愫,已越来越深,萧远闻言之后,也当即说道:“再美,也不及身旁之人。”
“哼,就你会说。”顾雪微哼了一声,可心里却像喝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她内心欢喜,也轻扯了扯萧远的衣角:“对了,我有东西送你。”
“哦?”萧远闻言,翻身坐起:“这么巧的吗,刚好我也有东西送你。”
说着话,他也拿出了一支发钗。
这支发钗,并不是什么纯金打造的,也没有镶嵌珠宝玉石,只是简单的装饰,却有股灵秀,刚好很配顾雪,也是萧远精挑细选的。
如此简单的礼物,可顾雪却欢喜不已,连忙夺了过来,视若珍宝。
看着她欣喜的模样,萧远微微一笑,接着从她手中拿过发钗,认真的替她插在青丝上。
“好看吗?”等他弄完,顾雪也笑吟吟的问道,并满脸期盼。
“好看是好看。”萧远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是不太珍贵,便宜货。”
“我偏要喜欢。”顾雪说了一句,继而拿出了一块玉佩,略微娇羞道:“本来,想为你做个香囊,可你又整日说自己男子汉大丈夫,肯定不愿携带,便送你这个。”
这块玉佩,晶莹剔透,做工极美,更是顾雪自小佩戴的贴身物件,她自己是极为看重的。
毫无疑问,她显然是在送心爱的男人定情信物,虽未言明,但说话之时,微微娇羞的模样,已然明了。
望着眼前温婉娇羞的姑娘,萧远心头悸动,接过玉佩之后,也忍不住微微低头,将唇印了上去。
多少次他都想更进一步,可顾雪太过矜持,这一次,仍旧没有得逞,他刚接触,还未来得及品尝,顾雪已是将他奋力推开:“流氓!”
“不是,这……”萧远有些无语。
顾雪更是羞的不敢抬头,心中一直如同小鹿乱撞。
赏完月之后,萧远也将她送回了顾府。
此时已经是晚上了,等到回府之后,顾雪刚要偷偷回房,可行至一半,身后却是传来了一声重咳。
听到这声咳嗽,顾雪心中不由一紧,她想逃,可没有办法,只能是转过身,低低的喊了一句:“爹……”
其父名为顾通,见状那是忍不住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厉声呵斥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一个女儿家,这么晚回来,成何体统!这要是传了出去,我这张老脸往哪放!”
当时可不同现在,顾通所言,为情理之中。
顾雪乃大家闺秀,她自知失礼的情况下,亦是低下脑袋,小声说道:“爹,女儿知错了。”
“哼!”顾通那是气的一甩袖袍:“你以为,这段时间,你常常偷跑出府,为父真的不知吗!”
“啊?爹……”顾雪有些慌了。
可顾通却不等她说完,已是再次道:“你所见之人,就是前番防守柳城,而今的柳城校尉萧远,为父没说错吧?”
没想到,父亲什么都知道,顾雪闻言,羞得越发抬不起头了。
顾通则是看了她一眼,暗暗摇头之后,语气也有所改变,那是满脸担忧的叹息道:“女儿啊,你是我顾家千金,当知书达理,可千万不能被别人骗了啊。”
听到这话,顾雪终于是抬起了头,一下正视顾通道:“爹,萧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她说的如此坚定,而见女儿这样,顾通那是一下就气的要死,不由指着她道:“萧大哥,萧大哥,什么萧大哥!”
“萧远那个臭小子!一介武夫,全然不知礼也!若是真心待你,为何到现在还未曾拜会老夫!”
“爹!”
“真是女大不中留!以后不准再出府!那个臭小子,简直岂有此理!”顾通大怒。
实则顾老头这个人是很有意思的,他为人乐善好施,其女又温婉善良,家风极好,也并非是在说瞧不起萧远。
之所以恼怒,也是当时萧远这种自由恋爱的做法,让其无法接受。
而这个时候,其实萧远已经在准备此事了。
他也深深明白,时代的不同和社会环境的问题。
这一天,他是眉头紧皱,在军营中来回踱步。
媒妁之言,媒妁之言,这找谁做媒呢。
想了半天,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人,刘玉之。
顾通是柳城有名的大商人,刘玉之身为当地县令,必然与其认识。
想到这里,萧远也说做就做,当即骑马赶往了县府。
他和刘玉之之间,关系还是非常不错的,后者听闻他前来,亦是亲自迎出府门。
两人见面,拱手施礼之后,萧远被请入了厅内用茶,而后,直接禀明了来意。
他开门见山,刘玉之听完之后,先是愣了愣,接着不由爽朗一笑:“哈哈,原来萧将军是看上了人家顾家千金,好,好啊,郎才女貌,倒是一桩好姻缘。”
“那,刘大人……”萧远有些微微紧张的问道。
“放心,既然将军开口,这个媒,我自是做定了。”
说到这里,刘玉之又笑吟吟的看着萧远道:“不过将军稍安勿躁,且待我先去顾府,探探顾家老儿的口风再说。”
第33章 几个菜啊
当天下午,顾府。
顾通正在府内品茶,一名下人急匆匆跑了过来,“老爷,县令刘大人来了。”
“什么?”听到这话,顾通稍感意外,不过在顿了顿之后,他也连忙放下茶杯道:“快随我迎。”
很快,他就迎出了府门,见到刘玉之之后,自是爽朗而笑,拱手施礼道:“刘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哪里哪里,顾老爷太客气了。”刘玉之同样满脸笑容。
他们两个,以前就没少打过交道,之间已经很熟悉了,一番客套寒暄之后,刘玉之也被顾通请入了府内。
大厅中,两人分宾主落座,随后丫鬟小兰端上茶水。
这时候,顾通也开始试探性的问道:“不知刘大人今日造访,所为何事啊?”
“这个嘛……”刘玉之停顿了一下,继而决定开门见山:“据本官所知,令爱还未婚嫁吧?”
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顾通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微叹道:“是啊,年纪不小咯,该嫁人咯,这两年来,提亲的人倒是不少,可都被顾雪那孩子给搅黄了,老夫也是操碎了心啊。”
“呵呵。”刘玉之笑了笑,道:“令千金之事,顾老爷也不必太过担忧,这俗话说的好啊,儿孙自有儿孙福,有时候,大好的姻缘近在眼前,只是顾老爷自己不知罢了。”
“哦?刘大人此话何意啊?”顾通忍不住挑了挑眉。
“有一人,与令千金两情相悦,可谓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刘玉之笑呵呵道。
听到这话,顾通的脸色微微一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正在沏茶的丫鬟小兰更是心中一紧,立即竖直了耳朵。
“刘大人所说,是柳城校尉萧远吧?”顾通怪异的看了刘玉之一眼。
“哦?顾老爷知道?”刘玉之微微愣了愣。
“哼!”哪知顾通是冷哼了一声,不悦的说道:“就那个臭小子!毫不知礼!我看不行!”
他虽是这么说,但却并没有严词拒绝,语气中,更夹带一股恼火萧远的味道。
而刘玉之闻言,则是当即说道:“这,这怎么就不行了?以本官之见,此乃天作之合,人萧将军一表人才……”
“什么一表人才!此乃刘大人一面之词,还不知道是什么歪瓜裂枣呢!”顾通打断他道。
“哈哈——”刘玉之闻言,却是仰面而笑,笑着说道:“顾老爷啊,你可真会说笑,本官既愿管这闲事,岂会戏弄于你?再者,你顾家千金知书达理,她心仪之人,自无需多说吧,难道你还不信自己女儿的眼光?”
“这……”他的话,令顾通无法反驳,是啊,那是自己女儿看中的男人,能是歪瓜裂枣?
他太了解自己女儿了,想到这里,心中虽已愿意,可嘴上却是说道:“无论如何,那臭小子失礼在先,此事没那么容易揭过!”
他如此言语,刘玉之多精明的一个人,自是已经窥探一二,暗暗好笑的同时,亦是说道:“这样,顾老爷,我这边回去之后,让萧将军亲自登门致歉,你看如何?”
“哼!”顾通又冷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回应,亦没有拒绝。
见状,刘玉之心中明了,也当即站起了身,拱手说道:“既如此,那县府还有些公务要忙,本官就不便久留了。”
“啊?刘大人这就要走?”顾通也忙跟着站了起来。
他们这边,谈着萧远和顾雪的事,丫鬟小兰沏茶之后,亦是慌慌忙忙的找到了顾雪。
一见面,她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小……小姐,我刚才在大厅都听见了,刘县令此来,原来是给小姐提亲的!”
“什么!?”听到这话,顾雪吓了一跳,也顿时就急了,两只小手紧紧攥在一起,急急的说道:“不行!这要是让萧大哥知道了,会怎样想。”
“哎呀小姐,您先别急啊。”小兰缓了口气道:“刘县令他,就是来帮萧将军说亲的。”
“啊?”顾雪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就是喜形于色,惊喜不已的说道:“是真的!?”
“嗯嗯。”小兰连连点头。
“那,那爹爹答应没有?”她紧张兮兮的问道。
“不……不知道老爷怎样说的呢,后面我就退出来了。”小兰道。
说完,她又接着道:“小姐,若是,若是老爷他不同意怎么办?”
“哼!那我就和萧大哥私奔!”顾雪脸色微红的说道,同时心里也为此事,紧张到不行。
第二天。
刘玉之将结果告诉萧远之后,也好意的提醒道:“顾老儿面上如此,实则以我看,内心是不反对这门亲事的,且其为人乐善好施,并非爱慕虚弱之辈,也极疼女儿,他爱茶,初次见面,将军只需带些上好茶叶为礼即可,若备重礼,反而不好。”
“明白,我这就去准备,此番,实在多谢刘大人了。”萧远语气真诚的说道。
“哎?能促成此等好事,本官乐意之至啊。”刘玉之摆了摆手。
随后,萧远认真打理了一番,又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备礼之后,亲自来到顾府,登门拜会顾通。
此行,让他有种见未来老丈人的感觉,要说一点都不紧张,那肯定是骗人的。
他紧张,听闻消息的顾雪,更是比他紧张了不知多少倍,更是在府内一直紧张的攥着小手,焦急来回踱步。
这一次,顾通并没有迎出府门,而是令管家将萧远引到了客厅奉茶。
见面之后,萧远也是连忙拱手作揖,标标准准的施了一礼,说道:“见过伯父,之前未曾拜会,实乃晚辈无礼,听闻伯父爱茶,特意选了些青叶,希望伯父不要嫌弃。”
他的态度,彬彬有礼,且一表人才,古装玉簪束发之下,公子如玉绝不为过。
顾通闻言,先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眼,接着才小声嘀咕道:“哼!这还差不多!”
说着话,他也摆了摆手:“坐吧。”
“是。”萧远依言坐下,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紧接着,顾雪也移步走了进来,开始为两人沏茶。
她先是帮其父倒茶,等到萧远这里的时候,那是脸色红红,美眸流转,忍不住微羞的看了萧远一眼。
后者温暖而笑。
沏完茶,顾雪也以手搭在腰际款款施了一礼,再次看了萧远一眼便退下了。
等其走后,接下来,无非就是一些家长里短,顾通言辞之间,开始对萧远各种试探。
后者不卑不亢,一番相谈,顾通亦是暗暗点头,等到中午,自然开始留萧远吃饭。
后者也不推辞,反而在席间,开始频频与顾通推杯换盏。
一来二去,两人也渐渐喝的有些高了。
这事儿,也算是成了一半。
厅外,见父亲和心爱男人一直喝个没完没了,顾雪不由有些担忧的问道:“他们还在喝?”
丫鬟回道:“是的小姐,这老爷和萧将军……”
“真的是!”顾雪跺了跺脚,也转身朝厅内走去。
等她进来之后,顾通刚好因为什么事哈哈大笑,见到女儿,高兴之下,亦是喊道:“雪儿啊,你来的正好,快去吩咐厨房,再热几个菜来。”
“爹!你们还要喝到什么时候啊。”顾雪不满的说了一句。
“这丫头!”顾通故作不满的瞪了她一眼,继而酒醉之下,又朝萧远端杯说道:
“来来来,萧老弟,你我再饮一杯……”
“什么什么呀!什么就萧老弟了!爹!”顾雪闻言,差点都急哭了。
这可是自己心爱的男人和自己的父亲,这要是称兄道弟起来,那还得了!自己的幸福怎么办!
“呃,呵呵,口误,口误,是为父口误了……”
第34章 秦人
拜会顾通之后,萧远心情大好,和心仪的姑娘之事,算是暂时敲定了,只等佳日。
至于军队方面,在他的治理之下,士兵每日操练,军中也一直处于安稳的状态。
这一天,他随意巡视军营一圈之后,也当即唤来了军需官。
后者听闻主将召唤,哪敢耽搁,连忙跑了过来,见到萧远之后,是立即弯腰抱拳道:“将军。”
“我军的这批军械,为何还没有更换?”萧远直接问道,现在,将士们的盔甲武器,还都是以前的,大多都已破旧。
军需官闻言,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回将军,经将军吩咐之后,卑职曾数次前往郡城讨要,可……可郡守大人一直推脱,卑职,卑职也没有办法啊。”
这批军械,本该上月就送达军中的,萧远也早已写过书信递往郡府,现在听军需官这么说,他也皱起了眉头,继而摆了摆手示意军需官退下。
柳城属安阳下辖,在整个安阳,都是郡守余安民说了算,他克扣军饷粮草,中饱私囊,萧远心知肚明,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即便萧远去信上奏朝廷,以余安民的能耐,恐怕书信半途就会被高官拦下。
因此,他没有办法,只能是亲自去了一趟郡城。
安阳。
此地乃首府所在,繁荣程度,自然不是县城能比的。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萧远独自一人牵着一匹马儿,漫步在大街上,又穿过几条街道,前方发生的一幕小插曲,却让他微微驻足停顿了一下。
那是一个穿着粗衣麻布的男子,正在各处讨活计,可所有店铺的掌柜,却都不愿意用他。
“掌柜的,我年轻有力,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只要给口吃的就行……”
“去去去,赶紧离开,我这里不用秦人。”掌柜的那是连连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
“这是为何?”男子不解道。
掌柜哼笑道:“秦地,乃蛮荒之地,秦人,更是毫不知礼!野蛮之人,就该回野蛮之地!”
“你!”男子闻言,先是脸膛涨红,接着勃然大怒,忍不住一把揪住了掌柜脖领子,怒声说道:“你欺人太甚!如此羞辱!我秦人,也是华夏民族一员,何至列国卑秦!”
“你,你想干什么!?”掌故大惊,也立即叫道:“来人!快来人——”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萧远也并没有前去插手多管闲事,只是这一幕,却让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到任柳城之后,他也曾拜托县令刘玉之,弄了不少竹简典籍,想要进一步探究这个世界。
而秦地,地处帝国边陲,贫瘠荒凉,乃苦寒之地,那里民风彪悍,尚武成风,听说,当初与西戎大战,当地百姓,还在耕作,却是拿起锄头,蜂拥前往战场。
那里穷、苦,又好斗,以至天下文人士子,多有笔墨卑秦,被各地诸侯所看不起,天子,更是早已将那里遗忘。
若有所思的离开此地之后,萧远很快寻到了郡府。
此时郡府内,经过通报,萧远已被请入了客厅。
待下人上茶之后,余安民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道:“萧校尉啊,今日造访,是为军械一事吧?”
他的相貌,算不上丑恶,只是有些微微发福,或许是常年的滋润生活,使他看起来红光满面的,而萧远今日前来,显然已在他预料之中。
听他直言,萧远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拱手说道:“大人明鉴,将士们的兵甲,早已破旧不堪,下官也曾多次派人知会大人,如果可以的话……”
“哎?”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余安民就摆了摆手打断他道:“萧校尉放心,柳城驻军所需,由郡城提供,此乃朝廷旨意,本官岂会私扣。”
他说是这么说,可这段时间,不知克扣了多少粮饷,萧远闻言,是暗自苦笑了一声,面上只能说道:“如此,就多谢大人了。”
“哎?萧校尉不必客气,这些都是应该的。”余安民说着话,也站起了身:“你随我来。”
萧远跟着站起,然后和他一起前往府库。
在路上,余安民还边走边说道:“军械一事,萧校尉已着人催要多次,之前,不是本官不想给,而是时间实在紧迫,不过现在,已大体筹备完毕,正要派人送往。”
他不是很贪的吗?萧远有些摸不着头脑,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府库,随后,余安民命人将其打开,里面一捆捆的箭支,和盔甲兵器等,早已装载成车。
看到这些东西,萧远先是随意走了走,接着转头问道:“余大人,可否看看?”
“这个自然,请。”余安民伸了伸手。
萧远随手拿起了一支羽箭,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稍一振臂,甩手扔了出去。
箭支急射,正中外面的一颗大树,钉入树干之后,箭尾还在一阵乱颤。
见状,余安民忍不住说道:“萧校尉好身手啊。”
“余大人见笑了。”萧远微微笑了笑,接着又随意翻看了一下盔甲和兵器。
等他检查一番之后,余安民也开始问道:“如何?”
“恩,很好。”萧远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本官就着人送往柳城营地了。”余安民再次道。
“那就有劳余大人了。”萧远也礼貌的施了一礼。
正在这时,余安民的儿子余泽也闻讯赶了过来,见到萧远之后,他也是直接说道:“萧远,本公子一直听说,你部军士,当初血战柳城,以一万兵力,退八万敌军,照此看来,你部战力,定是不弱!可我却不信!你敢与我郡军较量一番吗!?”
他的语气,很不客气,在这里,余安民更相当于土皇帝,他的儿子余泽,那就是太子,心高气傲,自然不在话下。
而整个安阳郡,是有郡军的,但郡军军纪涣散,上下兵士,经常于营中赌博醉酒,萧远一部,上下将士,则全部都是上过战场,经过血的洗礼。
真要拉郡军和柳城驻军打一场,恐怕余泽会死得很难看。
没等萧远说话,余安民已是出声呵斥道:“泽儿!不得无礼!”
“父亲!”余泽则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余安民不由瞪了他一眼,接着连忙朝萧远笑道:“萧校尉见谅。”
“哪里哪里,柳城驻军与郡军相比,战力定然不如,余公子这是在欺负在下啊。”萧远也打了个哈哈。
他的话说的很好听,余泽也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随后,余安民又是一阵虚伪的客套,萧远也耐着性子和其交谈了一会,这才离开郡府。
等他走后,余泽则是忍不住说道:“父亲,所有粮草军械,都该给我郡军,这批军械,也该给萧远扣了,为何给他?”
“你懂什么!”余安民瞪了他一眼,道:“现在天下,已越来越乱,倘若生变,我们,是用得上柳城驻军的……”
另一边,萧远回到柳城之后,也顺路去拜访了一下刘玉之。
得知此次军械,余安民给的很干脆,刘玉之也是愣了一下,接着呵呵笑道:“咱们这个郡守大人,做事确实出乎意料啊,不过现在,朝廷正在强征天下赋税,多地又遭旱灾,数郡民众,已苦不堪言……”
第35章 将乱
同年夏,全国饥荒大爆发。
连年旱灾之下,泾、渭两水断流,江河涸竭,数郡之地,地面干裂,昔日滋养农田的湖泊,已形成了一块块的裂土。
接踵而至的灾害,使民众饥寒交迫,流离失所,逃难的百姓,数以百万计,社会动荡不安,政局不稳,生产凋敝。
值此之时,帝国不闻不问,灾荒范围,波及安阳,郡守余安民却依旧盘剥百姓,开始大肆囤粮,并责令各县,不得私开粮仓赈灾,反而要如数上缴赋税。
柳城。
这里虽然不是重灾区,但受到旱灾波及,当地百姓,仍旧颗粒无收,加上余安民之前的横征暴敛,家家已无余粮。
根本没过多久,百姓已食不果腹,饥荒遍地,再到后来,已开始啃食野草树皮充饥,全城一片死灰,随处可见哀嚎之人。
朝廷不予赈灾,余安民更是如此。
作为一名低级军官,这些政事,萧远根本无权干涉,也只能干瞪眼。
顾府大门前。
自饥荒爆发之后,顾家就开始拿出自家的屯粮,发于灾民。
顾通乐善好施,为人不错,其女儿顾雪,更是善良温婉,见此灾难,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但一城人口何其之多,一天两天还好,长此以往,灾民纷纷闻讯赶来,越聚越多,顾家凭一己之力,怎么可能支撑得住。
很快,顾通自家老底也快保不住了,可顾府门前,却是宛若集市。
之前,灾民无偿得到了顾家发的粮食,现在顾家发不起了,可人们却齐聚此地,开始纷纷指责起了顾通。
这就是人性恶劣的一面,要知道,荒灾发生之后,顾通就是不拿一粒米出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那是人家自己的。
可灾民不这么想,他们觉得是应该的。
此时顾府门前,闹事者不在少数,更有许多灾民开始起哄,吵嚷着顾家再不拿出粮食,便要砸了府门。
顾老头也是在府前竭力大喊着:“乡亲们!乡亲们听我说,非我顾通不愿周济大家,而是顾家实在无粮了啊!”
“你骗人!你们顾家那么有钱!就是不愿拿出来!”有人开始嚷嚷。
“对!我们砸了这里,冲进去自己抢!”有人开始振臂大呼。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顾通一下就慌了,顾府中人更是连忙将其和顾雪护在了身后。
正在这时,街道上忽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整齐划一!
那是步军齐齐快步跑动之声。
不多时,萧远已骑着战马,手持马鞭,率军抵达。
过来之后,他是毫不客气,直接一鞭狠狠抽在了吵嚷最凶的一名男子身上,同时瞪目环视一周,厉声喝道:
“大胆!谁敢闹事!?”
这一马鞭,又快又狠,那男子直接被抽翻在地,发出了痛苦的嚎叫。
而见军队,其他灾民亦是纷纷大惊失色,忍不住开始连连后退。
“统统散开!”萧远再次大喝,继而指挥军队道:“护好顾府!谁敢生事,格杀勿论!”
“诺!”众士兵齐齐应了一声,开始长戟齐端,跑步上前,重兵布防。
眼见如此,灾民哪里还敢闹事,纷纷噤若寒蝉,一哄而散。
随后,萧远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顾通跟前,拱手说道:“伯父。”
“萧远啊,辛亏有你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顾通忍不住颤声说道。
这时候,顾雪也凑了过来,轻声喊道:“萧大哥。”
萧远朝她点了点头,又朝顾通道:“伯父,而今灾民遍地,百姓啃食树皮,顾家这点粮,乃杯水车薪,你之前,无偿发给他们粮食,他们刚开始或许还会感恩,可一旦你不发了,他们就会吃了你的。”
“唉!”顾通闻言,也是重重叹息了一声。
萧远又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和伯父说的。”
“何事?”顾通连忙问道。
萧远沉吟了一下:“如今,天下要乱了,此地已不宜久留,以我之见,伯父当带着雪儿,速速离开这里。”
“这……这……”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顾通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顾雪更是急道:“萧大哥!”
“雪儿听我说。”萧远柔声道:“此次一事,必起刀兵,届时,我恐怕要上战场了,柳城亦是生死之地,不能再留。”
他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他隐隐已经感觉到,天下将乱,战事不远了!
如果到时候,他要领兵出征,不可能携带女眷,而柳城又是如今这般模样,他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见他说的认真,哪里像是开玩笑,顾通也不由正色了起来,皱眉之后,沉吟道:“萧远说的没错,柳城的现状,确实无法改变了,顾家得走,否则,将起祸事。”
说完,他又皱眉道:“可去江州,那里有我好友。”
萧远闻言,立即说道:“江州不错,那里临江,乃富饶之地,即便有乱,也不会波及到那里的。”
“可是!”这时候,顾雪却急了,顿了顿之后,她直接说道:“我不走!我要和萧大哥一起。”
“雪儿。”萧远皱眉看向了她。
见他不悦,顾雪顿感委屈,立即鼓起了小嘴,低低说道:“你说过,会娶我的……”
明白她什么意思,萧远解释道:“只是暂时分开,过后,我会去江州找你的。”
“骗子!”顾雪是委屈满满,实则,她知书达理,是理解萧远的,不过是在发一些小脾气罢了。
萧远无奈苦笑,随后又望向了顾通,略微尴尬道:“伯父,我想……我想和雪儿单独说两句。”
“咳!”顾通重重咳了一声,转身离开之前,还不望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女儿。
两人可还没成亲,不能太过火,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好听。
等这边人都散后,萧远和顾雪单独相处,没等他开口,后者已是再忍不住,主动抱住了他的腰身,将脑袋靠在了他身上,有些幽怨的说道:“萧大哥,真要走吗……”
“恩。”萧远点了点头,轻轻抚了抚了她的青丝。
“可是,你会不会忘记我。”她说着话,忍不住抬起了头看着萧远,好看的美眸中,已是眼泪汪汪。
“怎么会。”萧远认真安慰。
“萧大哥,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等你……”
她认真又坚定的说着,早已泪流满面。
第36章 小人
两天后,在萧远派军队护送之下,顾家开始举家南迁。
离别的时候,顾雪自然又是依依不舍,掉着眼泪的同时,更是一步三回头。
身边的丫鬟见状,不由轻声安慰道:“小姐,萧将军这也是为我们好,他是军人,说不定真要上战场的。”
“这才是我心仪的男人。”顾雪哭着说道:“可我担心他。”
“萧将军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丫鬟又安慰道。
而见顾雪那依依不舍,微微哭红眼睛的模样,萧远自是心疼,可他却没有办法,只能狠狠心,因为眼下太乱了,顾家只有离开这里,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何况,他越发觉得,战事要逼近了。
他不住的挥着手,目送顾雪离开之后,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返回军中。
他一回来,彭双就迎了上来,忍不住说道:“将军,现在情况越来越乱了,我军作何打算?”
“先整顿军队,随时备战。”萧远直接说道。
又过几日。
灾情越发严重。
眼见哀鸿遍野,县令刘玉之哪里还能忍受,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前往郡城,请求余安民开仓赈灾了。
可他得到的结果,几乎全是余安民的训斥。
这一次依旧一样,心灰意冷的刘玉之回到柳城之后,看着昔日还算繁荣的县城已无商铺开门,各处街道,更是或趟或卧着衣衫褴褛的百姓,他深深闭上了双眼。
回到县府,县丞高仪连忙迎了过来,出声问道:“大人,郡里可是答应开仓?”
刘玉之无力的摇了摇头。
“哎!”高仪重重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就知道是这个情况,大人有心,却是无力啊,朝廷不管,郡守大人更是如此,百姓苦矣……”
听到这话,刘玉之先是深吸了口气,接着猛的转头看向了高仪,正声说道:“开仓!”
“什么!?”高仪闻言,当即就瞪大眼睛,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大人,若无上头指令,私开官仓,可是重罪啊!”
“这官,不做也罢!开!”刘玉之厉声说道。
“这,这……大人三思啊,若是如此,恐有杀身之祸啊……”高仪结结巴巴。
结果未等他说完,刘玉之已是再度下令:“开!”
他是县令,乃柳城父母官,一声令下,县府开始开仓放粮,百姓闻之,蜂拥前往。
他是救了柳城百姓,可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余安民那里。
后者此时,正在郡守府内纵情声色。
大厅内,有雅乐传出,中间有数名歌姬,轻纱罗衫,正在莺歌燕舞,余安民坐在正上方的位置,身前置有一张几案,左拥右抱。
“来,大人,再喝一口嘛……”一名女子依偎在余安民怀里,媚态百出。
“恩,好,好……”余安民是红光满面,一会抱抱左边的侍女,一会亲亲右边的女子。
他这个郡守,每天的生活都是如此,以搜刮民脂民膏,穷自己之快乐,从来不会关心百姓死活,这次之所以不开仓,也是在为囤积粮草,想养着自己的军队。
正在他享受快乐的时候,府内管家却微微弯着腰身,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接着在余安民身边低身说道:“大人,柳城县丞高仪求见。”
“谁?”余安民看了管家一眼。
“县丞高仪。”管家又重复了一遍。
余安民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有些不悦道:“一个小小的县吏,他来干什么?”
虽被打扰雅兴,有些不悦,但余安民皱眉之后,还是朝管家说道:“让他进来吧。”
说着话,他也朝那些歌姬挥了挥手:“都先退下。”
雅乐停止,歌姬们停下了动作,纷纷以手搭在腰际,款款施了一礼之后都走了。
“妾先告退。”余安民身边的两名女子也齐齐说道。
“哎?你们别走,无妨,无妨。”余安民又将女子拉回了怀里。
不多时,在管家带引下,高仪快步走入了大厅。
他进来之后,先是整理了一下官服,接着直接跪伏于地,屁股高撅,开口说道:“小人高仪,参见郡守大人。”
他的模样,尽显卑躬屈膝之态,余安民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微微抬手道:“高大人起来说话。”
“谢大人。”高仪起身之后,那是连忙屁颠屁颠的跑到了余安民的几案前,拿起酒壶,为余安民斟了一杯酒,然后又退到一边,微微弯腰垂首,恭敬而立。
后者瞥了他一眼,继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同时随意问道:
“高大人啊,你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啊?不会又是和刘大人一样,来请求本官开仓赈灾的吧?”
他还以为,高仪是受刘玉之派遣,哪知后者闻言,却是连忙回到:“不不不,大人有所不知,刘县令不听上官指令,已私开官仓!小人此来,特为告之大人。”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余安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也忍不住推开左右侍女,猛的站了起来。
“刘玉之如此做法,简直是没把郡守大人放在眼里啊,更是犯了重罪,大人明察啊。”高仪又连忙说道。
“好个刘玉之!竟如此胆大包天!”余安民怒极,也当即扬声喝道:“来人!”
“大人。”听闻他的喝声,很快就有人走了进来。
“持本官手令,立即前往柳城,捉拿县令刘玉之!”
“是!”
等下完命令之后,他也再次看向了高仪,说道:“高大人,你的忠心,本官已经看到了,刘玉之无视本官法令,私自打开官仓,罪当问斩!等抓捕刘玉之之后,本官令你亲自监斩!”
“小人遵命。”高仪连忙弯腰说道,面上,也露出了笑容。
别看前番刘玉之决定私开官仓的时候,他像是在阻拦,实则,那是巴不得刘玉之犯错呢!因为一旦刘玉之完了,那柳城县令,就非他莫属了。
而在当时,为分封制,整个安阳,相当于是余安民的封地,在这里,他也是最高行政长官,斩一个县令,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第37章 不可声张
当天晚上,刘玉之府邸。
府外,军士迈步声传来,火把通明,几十名郡军,在高仪的带领下,聚集到了府门前。
“开门开门!快开门!”一名郡军腰挂战刀,粗暴用力的拍打着大门。
如此动静,自然是早已惊动了府内的人,不多时,刘府管家已将府门打开,“你们这是……”
“起开!”没等他把话说完,郡军已是直接伸手一掌,将其推开,随后,在高仪的指挥下,一帮人蜂拥而入。
刘府管家年纪已经很大了,其忠心耿耿,操持刘府多年,被一掌推倒在地之后,也立即开始大叫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刘大人的府邸!”
“哼!来的就是这里!”高仪冷笑,进入府内之后,更是直接挥手喝道:“搜!捉拿刘玉之!”
“是!”郡军头目应了一声,刚准备有所动作,这时候,刘玉之已是听到动静赶了过来,他的身边,还跟着几名县府侍卫。
“老爷……”管家连忙跑了过来。
他想说些什么,刘玉之却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而后扫了眼已经将这里围起来的郡军。
“高大人?”
“呵呵。”见他看来,高仪轻笑了一声,毫不避讳的说道:“刘玉之,你私开官仓一事,早晚难逃律法,本官也只是借你这个垫脚石,向郡守大人表以忠心,你也不要怪我。”
“你!”刘玉之闻言,当即明白了过来,他气极说道:“高仪!我本以为,你乃同仁,可没想到,你却是如此卑鄙小人!”
说着话,他又道:“本以为,你身为县府官员,会系民众之事!不至辱没这身官服……”
“刘玉之!”高仪打断了他,嗤笑道:“你这个人,就是太过迂腐!就像郡守大人说的一样,那些刁民,命如蝼蚁!死了也就死了!仕途,才是最重要的!你永远不懂得迂回上进,只懂得为那些贱民请命!此次开仓,郡守大人震怒,你已死到临头了!”
“呵呵。”刘玉之笑了。
这时候,高仪也懒得再和他废话,而是直接挥手下令道:“拿下!”
随着他的命令,郡军齐齐上前,可这时候,刘玉之身边的几名县府侍卫却瞬间护住了刘玉之,其中一人将佩刀抽出了半截,瞪眼怒视郡军,大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刘大人为民请命,乃难得一见的好官,谁敢拿他!?”
“大胆!”高仪见状,怒喝出声,一指那名侍卫,厉声说道:“此次捉拿刘玉之,乃奉郡守大人之命!尔等是要造反吗!?”
这可是个大帽子!
一时间,几名侍卫不由都暗吞了口唾沫,继而纷纷对视了一眼。
刘玉之则是深吸了口气,接着声音平静道:“你们都让开。”
“大人!”有侍卫急道。
“不必多言。”刘玉之摆了摆手,因为他不想连累这些侍卫,真要反抗,也反抗不了,反而会被安上更大的罪名,也会招致更多的郡军。
而高仪见状,则是再度冷笑出声:“哼!算你刘玉之识相,拿下!”
看到这一幕,刘府管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悲声喊道:“老爷!”
刘玉之看了他一眼,从容的说道:“刘伯,我走之后,你且遣散府内众人吧,本官也没留下什么钱,就将府内的一些东西,都分于他们吧。”
“老爷啊……”管家已是老泪纵横。
随后,刘玉之被郡军逮捕,并在高仪的命令下,准备于明日午时,押赴刑场,斩首示众。
眼睁睁的看着刘玉之被军兵带走,管家刘伯悲声痛哭,跪在地上好一会儿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柳城校尉萧远,与老爷一向交好,平日多有往来,现在,也只有他能救老爷,去找他,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想到这里,刘伯当即狠狠抹了抹眼泪,接着不理会众人,独自一人急匆匆出了刘府。
萧远就在柳城,刘玉之开官仓放粮这件事,他自然已经知道,此时此刻,他正在军帐中与彭双说着什么。
“刘大人一心为民,不顾余安民政令,私开粮仓,这件事,恐怕不会善了啊。”萧远说着话,也微微叹息了一声。
彭双说道:“此事,早晚传到余安民那里,若其问罪于刘大人,我们这边如何是好啊?”
“恩……也不能正面与郡守冲突,否则,就是明着谋反,得想个法子才行。”萧远沉吟了一下。
他俩正说着,一名军士却迈步走了进来,接着施礼说道:“将军,刘大人府中管家称有要事,要求见将军。”
因萧远与刘玉之常有走动,其府中管家,他自然是知道的,闻言之后,也当即说道:“请他进来。”
“是。”军士应了一声,不多时,已将刘伯领入了军帐。
后者进来之后,等军士退下,那是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悲声说道:“萧将军救命啊——”
管家已经一把年纪了,萧远见状,连忙上前扶起了他:“刘伯,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说话。”
后者被扶起,颤巍巍说道:“将军,今日郡守下令,已着人扣了我家老爷,明日就要问斩啊!”
“什么!?”听到这话,萧远亦是吃了一惊,接着立即问道:“你且细细说来。”
于是,刘伯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向萧远说了一遍,后者听完,眉头大皱的同时,也开始在帐中来回踱步。
“将军。”彭双见状,忍不住说了一句。
知道他的意思,萧远抬了抬手止住了他,继而停下脚步,又望向了管家:“刘伯,你此次前来,府内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刘伯摇了摇头。
“恩……这就好。”
刘伯见状,则是连忙说道:“将军,您与我家老爷,一向交好,可一定要救救他啊!”
“哎?你放心,刘大人死不了的。”萧远说了一句,接着又道:“不过有一点你要切记,此事,不可声张。”
“啊?是,是,小人谨记。”
“你回去吧,一切按照刘大人走前说的办。”萧远又道。
“明白,明白。”刘伯连连叩谢,等其走后,萧远也看向了彭双,直接说道:“去准备一下。”
第38章 救人
第二天。
刘玉之身穿囚衣,披头散发,被押赴刑场。
高仪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一干郡军,边走,边大声说道:“此人,身为朝廷命官,却目无王法!今,郡守大人下令,将其斩首示众!”
此时街道两边,不知围满了多少柳城百姓,刘玉之为官,一心为民,更不顾自身性命,私开粮仓而救百姓,可想而知,人们听闻他要被斩首的消息,那是纷纷聚到街头。
“刘大人是好官啊!放过刘大人吧——”
“放过刘大人吧……”
到处都是哀求之声,许多人更是忍不住跪了下来,拦截押送的队伍,其中有民众开始哭诉道:
“刘大人治理柳城以来,公正廉明,处处为我等百姓着想,今日为何要将大人斩首啊……”
高仪见状,那是恼羞成怒:“尔等刁民!是要造反吗!来人呐!棍棒打散!”
随着他的命令,十多名郡军立即上前,开始以武力驱赶拦路的百姓。
百姓手无缚鸡之力,面对军兵,很快就被清理出了一条道路,随后,刘玉之也被押上了断头台。
他双手被缚于背后,身旁,就是手持大刀的刀斧手,高仪则是位于正上方的监斩位置,身前置有几案。
抬头看了看阳光之后,他也装模作样的喝问道:“刘玉之!死到临头,你可知罪!?”
“哈哈哈哈——”刘玉之闻言,仰面而笑,笑声过后,他先是环视了一周下面聚集的无数百姓,接着正声说道:
“饥荒遍地,城中民粮殆尽,百姓拔草为食,这些天,路上饿死了多少人!遍地哭声,本县身为一地之父母,唯一能做到的一件事,就是私开官仓,为了柳城百姓不至于绝名!我刘玉之虽死,无愧于天地!”
“刘大人——”这段话一说出来,全场百姓,那是纷纷悲哭,无数的人,在那一瞬间,全都跪了下来。
一处隐蔽的地方,彭双忍不住说道:“天呐,如此好官,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这是什么世道!”
“救人!”萧远则是冷声说了一句,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巾,蒙在了脸上。
而此情此景,看在高仪眼里,他是生怕有变,哪里还顾得上等午时,当即喝道:“时辰已到,斩!”
随着他的命令,刀斧手先是喝了一口烈酒喷在了大刀上,接着挥起大刀,作势就要砍下去。
刘玉之平静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支利箭,却冷然射来,正中刀斧手的胸口,强大的力道,也让他忍不住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高高举起的大刀,也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如此变故,上方的高仪顿时就瞪大了眼睛,继而开始左顾右盼,慌乱的喊道:“有贼人劫法场,快!快斩了刘玉之——”
他话音刚落,法场左右两侧的一些店铺纷纷门窗大开,只一瞬间,不知从哪就冲出了上百黑衣人,个个黑巾蒙面,手持利刃。
阳光下,刀锋上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场面顿时大乱!
“杀——”冷喝一声之后,萧远第一个迎着郡军冲了过去。
那些郡军,平日里喝酒赌博,让他们欺负欺负寻常百姓,他们能一个顶俩,可面对真正上过战场的老兵,且是精锐步卒,刚一接触,胜负立分。
根本毫无悬念,只一轮冲杀下来,郡军就死伤一片,剩下的人,见对方如此凶狠,哪里还敢抵抗,纷纷嚎叫了一声,扔掉手中的兵器,拔腿就跑。
这个时候,上方的高仪还在惊慌失措的连连叫喊道:“保护本官!快来人!保护本官——”
他怕的要死,模样狼狈,头上的官帽,也早就不知掉到什么地方了,可此时郡军,早就被打散了,又哪里还有人去理会他。
慌乱之下,他弯起身子就要往几案下钻,可正在这时,一声暴喝却突然传来:“狗官哪里跑!”
随着喝声,彭双单手提刀,一把揪住了高仪。
见对方黑巾蒙面,目露凶光,高仪先是吓得尖叫了一声,而后颤抖着身子,连连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我性命啊——”
“啊——”他话没说完,彭双已经挥起一刀,干净利落的解决了他。
鲜血喷洒,现场也更加乱了,这时候,萧远也纵身到了刘玉之跟前,手中战刀一挑,也将其绳索打开,接着二话没说,拉起他就走。
这时候的刘玉之,还处在发懵的阶段,他刚准备开口发问,拉着他疾走的萧远却环视一周,当即挥刀喝道:“撤!”
他的命令,果断又干脆,一众黑衣人闻言,当即收刀而退,训练有素,毫不停留。
而这熟悉的声音,不由令刘玉之心中一震,压低声音道:“萧将军,是你?”
“还能是谁。”萧远回了他一句。
“可这!”刘玉之有些急了,显然是怕连累到了萧远。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萧远打断了他,一群黑衣人,那是来的快,撤的更快,场面虽乱,可围观百姓,却自发的纷纷让路,只片刻功夫,萧远一众已离开了这里。
一路急撤,很快,众人就来到了一片密林。
扯下黑巾之后,萧远也朝其中一名黑衣人问道:“有没有尾巴?”
黑衣人正是叶诚,闻言立即回到:“没有,那些郡军,都吓破了胆,无人敢跟上来。”
“恩。”萧远点了点头:“换上盔甲,速速回营,把这些东西都烧了。”
等处理好一切之后,刘玉之也开始说道:“萧将军,你不该冒此险,若牵连进来,如何是好。”
“哎?无妨,余安民是不会知道的。”萧远摆摆手道。
“可他一定会怀疑到将军这里的。”刘玉之急道。
“我明白。”萧远说了一句,继而拍了拍刘玉之的肩膀,微微笑道:“只是这段时间,事情没有处理好,还得委屈一下刘大人,不能露面了。”
“哎!”刘玉之叹了口气,同时露出了一些担忧之色。
要知道,萧远不过六品地方武官,余安民乃封疆大吏,他是无法与对方起正面冲突的,一旦如此,就会直接被扣上谋反的罪名,会死得很惨。
第39章 全国平乱
安阳郡守府。
大厅内,余安民位于正上方的主位,他的下手边,还坐着一名中年文士,名叫蒋兴,有些才学,相当于郡府幕僚。
余安民更是一直把他当作军师来看待,多问策于他,其子余泽,也在厅内,三人似乎在交谈着一些什么。
又喝了口茶之后,余安民放下茶杯道:“先生啊,经你献策,我已将安阳大部分粮草,囤积军中,可供大军数年之用,只是不知何时才能用上啊。”
听到这话,蒋兴微微笑了笑,从容的说道:“大人勿急,马上就要用到了。”
“哦?”余安民刚准备追问,哪知这时,一名郡军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接着单膝跪地,颤声说道:“大人!不好啦!刘玉之法场被劫,高仪高大人,也被贼人所杀!”
“什么!?”这可不是小事,余安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厉声质问道:“哪里来的贼人,竟如此胆大包天!”
“这……那些人皆黑巾蒙面,身份难以辨明。可他们却训练有素,下手果断,绝不是一般贼寇所为。”郡军答道。
“训练有素?”余安民眯了眯眼睛,接着又缓缓坐了回去,同时下意识看向了蒋兴。
后者见状,先是朝郡军微微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是。”郡军连忙退下。
等其走后,他又面向余安民道:“大人,照军士所说,这批贼人,想必大人心中已经猜到是谁了吧?”
在这整个安阳,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和胆子,没等余安民说话,其子余泽也反应了过来,当即怒声说道:“是萧远!”
“父亲!我这就调集郡军,捉拿萧远!”
“哎?公子且慢。”蒋兴连忙拦住了他,说道:“现在去找萧远,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即便心里知道是他,那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无法问罪。萧远此人,可不是傻子,他既然敢劫,也正是掐准了这一点。”
“那这!”余泽不服气道。
“哎?听先生把话说完。”余安民则是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示意蒋兴接着说。
后者继续道:“现在,叛贼吴渊,已在晋阳一带公然聚众造反,且势力越来越大,已有数郡沦陷,用不了多久,朝廷必会下旨平乱,届时,就是大人建功立业的时候!而柳城驻军,战力不弱,值此之时,大人当尽力拉拢萧远,他可是一枚好棋子啊!如果去找他兴师问罪,第一,起不了任何作用,第二,也会得不偿失。”
说着,他又道:“而刘玉之,区区小事,何足道哉,大人当以大事为重,不可因小失大。”
他的话,说的余安民颇为满意,缓缓点了点头之后,也看向了余泽道:“泽儿,先生的话,你听到了没有?凡事要三思而后行,目光要放长远一些。”
“是,孩儿谨记。”余泽连忙说道。
蒋兴说的没错,因旱灾原因,加之帝国越来越衰弱,晋阳吴渊,趁势起兵造反,他可不是什么善类,也不是什么农民起义,而是打着幌子公然叛逆,在势力做大之后,更是越发盘剥当地百姓,动辄则屠城,已经天怒人怨。
在这种内忧外患之下,晋阳周边城池,接连沦陷,叛贼吴渊,一路势如破竹,也越发加重了他的暴行,每下一城,必定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堪比当初鬼军。
帝都皇宫,朝议大殿。
偌大的宫殿内,金碧辉煌,地板打磨的铮亮,几乎能倒映出人的影子。
百官早已入列,个个身穿官服,分左右而站。
当时的官服,跟汉朝是差不多的,非常的大气,此时此刻,早已过了早朝时间,众臣在殿中等了足足有好一会儿,天子商睿才伸着懒腰,哈欠连连的走上了龙椅。
这种情况,众臣已经见怪不怪了,也都暗暗摇了摇头,接着齐齐跪伏于地,异口同声的高呼道:“臣等参加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商睿随意摆了摆手,他身穿龙袍,头戴冠冕,额前十二串玉珠,心不在焉的说道:“叛贼吴渊,已经剿灭了吗?”
若不是现在帝国形势堪危,那些老臣天天烦他,他才懒得上朝呢!
而见此情形,殿内众臣微微弯腰站在下面,不由都低着脑袋对视了一眼,接着,丞相董华站了出来,拱手说道:
“启奏陛下,吕伯麟率军讨逆,已有数月,可战报传回,叛贼势力,越来越大,已有数郡沦陷,恐,有些抵挡不住了。”
“什么!?”商睿眉头顿时一皱:“他吕伯麟不是常在朕面前夸耀,说他吕家军如何如何吗,怎么一个小小的叛贼,都无法剿灭!”
“这……也与天灾有关啊陛下。”董华继续道:“自开春以来,多地遭旱,许多州郡的百姓,都开始拔草为食,流民四起,叛贼吴渊也正是利用了这个机会。”
说着,他又道:“眼下,许多州郡,都已经上书,请求朝廷拨款赈灾,以微臣之见,陛下当打开国库,拨款至各地方,抚慰黎民……”
“你说什么!?”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商睿就直接打断了他:“朕的金玉殿都还没有完工呢!自己的钱都不够用,哪里还有钱去救那些贱民!”
“可,可若朝廷再不拨款,解决这场旱灾的话,不知要有多少黎民百姓饿死荒野啊。”董华道。
听到这话,商睿是直接冷笑了一声:“千百年以来,这七灾八难的,时有发生,死一些人,不是很正常吗,能怎么着,黔首百姓,贱着呢!”
他是天子,竟说出了这样的话,众臣闻言,纷纷再次对视了一眼,丞相董华则是瞪大了眼睛,接着声音也加大了几分:
“陛下!若再不拨款赈灾,帝国危矣!叛贼吴渊,断然难灭,还请陛下以国事为重,金玉殿可暂作停工!”
要商睿停了金玉殿,他哪肯愿意!那可是他强征天下赋税,劳民伤财,耗费无数金银,欲打造的天下第一宫殿,极尽奢华,现在,也只是动工到一半而已。
他也立即怒声呵斥道:“丞相休要胡言!小小叛贼,能有什么作为!那些贱民,死了也就死了!”
董华傻眼了。
可这时候,另一名大臣却连忙站了出来,弯腰施礼道:“陛下息怒,臣有一策,必能解决叛贼吴渊。”
“哦?”听到这话,商睿立刻来了精神,连忙追问道:“爱卿有何计策,速速讲来。”
那大臣道:“现在,叛贼势力,已波及数郡,叛军人数,更是多达二十万众,单凭吕伯麟一军之力,恐怕难以平乱,微臣以为,陛下当立即下一道圣旨,昭告天下,责令各州郡县乡,自行招募兵勇,进行全国平乱。”
他的谏言,直接得到了商睿的认可,不由连连点头道:“爱卿所言,甚合朕意,就这么办!立即传旨!”
见天子连考虑都没考虑,便直接决断,丞相董华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可又无法开口。
因为此策,确实能最有效、最快速的解决叛乱。
可这一策,也直接导致了各地武装力量的趁势崛起!
第40章 出兵伐贼
扬州,钟府。
钟家乃世袭权贵,更是扬州数一数二的豪门,其府邸,也可想而知。
钟白一身公子哥打扮,脚步匆匆,正要去面见自己的父亲。
可就在他经过一处庭院之时,一处厢房的门却突然打开,紧接着,一名白衣少年悄悄溜了出来。
那少年身材纤弱,以玉簪束发,身着白色锦衣,腰间系着锦带,出了房门之后,先是贼头贼脑的左右瞧了瞧,当见到钟白之后,马上一惊,也立马就要转身偷跑回去。
结果后者是早已看到他了,见状立即沉喝道:“给我站住!”
听到喝声,少年噘了噘嘴,无奈之下,只能是转过了身,面向钟白,一副委屈的模样。
后者快步上前,来到少年跟前,见其装束,不由眉头大皱,忍不住说道:“你看看你!一个女孩子家,整日女扮男装,常常偷跑出府,到处惹是生非,成何体统!”
“要你管我……”少年小声说了一句,同时还偷偷看了看钟白的脸色。
钟白闻言,那是气急败坏:“我是你哥!长兄如父,你再敢胡闹,看我不收拾你!”
“哼!”听到这话,少年顿时就委屈的不行,也狠狠跺了跺脚,嚷嚷道:“哥,你总是这样!”
“行了行了,这段时间,是非常时期,你不要再到处惹事了,好好待在家里,我还有事要找父亲。”钟白说完,直接走了。
可等他走后,少年则又探头探脑的跑了出来,他女扮男装,却难掩绝美容貌,不仅五官精致,且唇红齿白,睫毛浓密又长,特别是一双眸子,灵动又好看。
而钟白的父亲,早已卧病在床,现在的钟家,也全都是钟白在操持,等其寻到钟父之后,直接在床榻前跪坐于地,施礼唤道:“父亲。”
见是他,钟父强撑着坐了起来,声音憔悴道:“儿啊,有事找为父吧?”
“是的父亲。”钟白开门见山道:“眼下,叛贼吴渊,公然造反,祸乱天下,时机已到,大事可期,我钟家,必将再创昔日辉煌!”
“恩……”钟父沉吟了一下,又问:“你打算如何行事?”
钟白道:“儿准备散尽家财,招募兵勇,兴兵伐贼!特来请示父亲。”
听到这话,钟父先是深吸了口气,钟家的财力,是毋庸置疑的,他苍老的眼角先是动了动,接着道:“你有大志,为父知道,可兴兵一事,非同小可,光是有钱,是成不了事的。”
“父亲说的是。”钟白道:“成大事者,金银,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要有人,得一将者,可胜千军,然而这些年来,儿广交义士,无论财力还是人力,皆已完备,大事可成!”
“好。”钟父听他这么说,也直接点了点头:“去做吧,父亲支持你。”
“谢父亲!”钟白再次施礼。
数日后,钟白在扬州起兵,直接言明要讨伐逆贼,为国锄奸,开始大肆招募兵勇。
短短两个月时间,钟府内,已甲士林立。
此刻,议事大厅内,钟白位于正上方的主位,下面两侧,则是站着他的心腹部下。
不多时,一名男子快步走了进来,接着抱拳施礼,震声说道:
“听闻公子在扬州兴兵伐贼,梁原特率两百乡勇,日夜兼程,前来投奔,愿在公子麾下,效犬马之劳!”
“好!”钟白闻言,正声说道:“有梁兄助我,何愁大事不成,快请入列。”
仅过片刻,又是一名大汉快步走了进来。
“公子前番救命之恩,在下永生难忘,今闻公子兴兵,特带五百甲士,愿为公子先锋!”
“好!”
这一幕幕,都是钟白广结义士的结果,而他的府内,这些年来,更是不知养了多少江湖侠客,众人闻他起兵,纷纷拉着自己的朋友,前来入伙。
这支队伍,短短时间,已日益强大。
等军械打造完毕,粮草筹备结束,钟白也当即率领三万大军,挥师北上。
与此同时,柳城。
天子下令各郡县自行招募兵勇,平定叛乱的消息早已传达各地,此时军帐内,萧远也正在召集众将议兵。
彭双率先开口道:“天子虽然昏庸,但叛贼吴渊,更为可恨,此人于民众水火之中趁势造反,暴虐天下,多次屠城,听说,他每下一城,必定搜刮百姓,以穷己乐,此人不除,乃中原祸害。”
他开口就直言天子昏庸,在当时的封建王朝,已是杀头大罪,可帐中众将,却并没有人说什么,由此也可见,他们这帮人,是非常齐心的。
叶诚则是说道:“如何决断,全凭萧将军做主,我等愿听将军号令。”
“没错!”其他人也齐声说道,接着都纷纷看向了萧远,等待着他的命令。
萧远闻言,站起了身,开始背着手在帐中来回踱步,片刻之后,他说道:
“而今,天子已经昭告天下,下令全国平乱,可我唯一担心的问题是,我部粮草军械,皆受制于余安民,若出兵,必为棋子。”
他的分析并没有错,众将也都沉默了下来,可这时候,刘玉之却站了出来,拱手说道:
“我观将军之志,不在于此,值此之时,将军必须出兵,否则,将永远困于柳城。”
萧远看向了他。
刘玉之接着道:“将军之前的分析,并没有错,我部粮草军械受制于余安民,后者也必定会将我军当作棋子,以供他建功立业,也必定会让将军作为先锋部队,为他攻略城池!”
“可即便如此,将军也必须出兵!因为在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一旦有机会,将军就可脱离郡军,独自作战!而这次平乱,也是天赐良机!将军不可错过。”
他的话一说完,萧远双眼也闪过了一道幽光,继而环视众将,斩钉截铁的说道:“出兵伐贼!”
他采纳了刘玉之的意见,一旦下定决策,命令也下得果断干脆,丝毫没有优柔寡断。
众将闻言,纷纷身子一震,齐声应道:“得令!”
第41章 打硬仗的部队
安阳郡守府。
此刻余安民可谓满面春风,他笑呵呵的看着蒋兴道:
“先生之前谋划,果然不错,这次剿贼,我余安民,必当建功立业啊。”
说着话,他又问道:“对了先生,萧远那边,答应出兵了没有?”
他虽然是安阳郡守,但萧远一部,乃驻军,并非郡军,余安民对萧远,是没有直接调动权的。
蒋兴闻言,则是微微笑道:“大人放心,萧远那边,已经答应出兵了,不日,就会率部抵达安阳。”
“好!”余安民大喜,当即说道:“等各县兵勇集结完毕,本官要宴请众人……”
三日后。
各地县令齐聚安阳,这其中,有的县令带了三百人,有的带了五百人,也有多的,带了一两千兵勇。
加之余安民本部郡军,共计大军五万。表面看上去,阵势还挺大的,可实则,这些人都是临时拼凑出来的,乃乌合之众。
此时郡府大厅内,余安民正在宴请各地县令,当然,萧远也在其中。
两侧坐满了身穿官服的县令,人们身前各置有一案,上面有美酒佳肴,萧远的位置,就在余安民的下手边。
见众人已落座,上方主位上的余安民笑呵呵的说道:“今奉天子诏令,讨伐逆贼,诸位大人皆鼎力相助,本官在此多谢了。”
“哪里哪里,这些都是我等下官分内之事,也必当以郡守大人马首是瞻。”有官员连忙说道。
也有人开始拍起了马屁:“大人高义,兴兵讨逆,必将荡平贼寇,成就功名大业……”
“哈哈!”余安民闻言,那是仰面而笑,接着端杯说道:“来,大家共饮一杯!”
“我等共敬郡守大人——”人们连忙跟着端起了酒杯。
这场酒宴,表面气氛看起来还是不错的,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余安民也开始说道:“眼下,叛贼势力,虽然还未波及安阳,但距此,也仅有百里路程了。”
说着话,他环视一周,继续道:“因此,本官建议,当派遣一支先头部队,攻占丰城,为我方打开道路。”
丰城距离安阳,有两百余里,是吴渊势力控制下的一座坚城,城内叛军虽然不多,但此城,却扼守要道,安阳军队要想出去平乱,就必须得先过此城。
而众官员闻言,则是纷纷干笑了一声,接着都探身与左右小声攀谈起来,看似议论,实则是在逃避。
这支先头部队,毫无疑问,是要打硬仗的,凭各地县令的本事,保证谁去谁死,他们自己也心里有数,因此,谁敢搭话。
见此情形,余安民并没有说什么,似乎这都在他意料之中,顿了顿之后,他也放下酒杯看向了萧远,笑呵呵道:“萧将军。”
“大人请说。”萧远声音平静,这又何尝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将军一向勇武,当初更是以一万兵力,硬是杀退了八万鬼军,而将军所部将士,个个都骁勇善战,此次收复丰城的任务,以本官来看,更是非将军莫属啊。”余安民说着好话道。
而他这话一说完,其他官员顿时都活了,开始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萧将军,此战,除了你,无人能担此重任啊……”
看着众人嘴脸,萧远无奈的暗叹了口气,若余安民是位明主的话,那什么都好说,他也根本不介意打先锋。
可是显然,余安民并没有将他当成自己人,眼下情况,说白了,就是要拿萧远当炮灰,为其攻略城池,真的平乱之后,恐怕萧远连一丝功劳都别想捞到。
但是萧远没有办法,只能是拱手说道:“既然各位如此抬举,重任在身,那在下也定当全力以赴。”
“好!”余安民兴奋的叫了一声。
萧远又道:“不过以我之见,兵马未动,当粮草先行,以免到时出现意外。”
“哎?”哪知余安民听完,却是摆了摆手:“不必如此,萧将军只管率兵攻打丰城,你部到了丰城,粮草即日就到。”
“这……好吧。”萧远无奈。
等酒宴过后,他刚回到本部驻军之处,彭双等人就迎了上来。
“将军,今日宴上,情形如何?”
萧远看了几人一眼,苦笑道:“还能怎样,余安民让我军率先攻丰城。”
“就知道是这样。”彭双说道:“打仗不怕,怕的是后面有人捣鬼,更不把我军将士当人看!”
叶诚则是问道:“那,现在将军作何打算。”
萧远沉吟了一下:“即便余安民不以我部为先锋,那丰城我们也是必须要打的!”
说着话,他又向叶诚道:“叶将军,你即刻派出探马,务必了解丰城的情况。”
“明白!”叶诚抱拳应了一声,直接下去安排了。
第二天,萧远没有作任何停顿,直接率兵出安阳,扑向了丰城。
两百多里,将士们行军需要时间,等大军到时,已是几日之后了。
此时此刻,萧远正在作战前休整,不多时,叶诚也快步走了过来,插手施礼道:“将军,经过多方打探,丰城内的情况,已大致了解。”
“哦?叛军兵力如何?”萧远直接问道。
“约一万人。”叶诚回道。
丰城并不是什么巨城,这里也不是叛军主力所在,而是吴渊的一处据点,萧远听完之后,先是沉思了一下,接着道:“敌军兵力,近乎两倍于我,实在不宜强攻,可要打开丰城,也没有任何捷径可走,明日,先试探一下城防虚实吧……”
一夜无话,次日,萧远兵临城下。
城关外的大平原上,长戟林立,六千将士,腰杆笔直,横看一条线,斜看一条线,列阵而待,场面充满肃杀之气。
迎风招展的旌旗上,绣着一个大大的萧字。
城头上,叛军士卒,个个头上缠着布巾,身着布甲,手持长矛,亦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叛军将领周齐先是瞧了瞧城外,接着朝身旁的一名军官问道:“这是谁的军队?”
“经过打探,是柳城校尉萧远所部。”
“萧远?没听说过,无名鼠辈,也敢攻我丰城,简直可笑之极!”
第42章 用心险恶
周齐瞧不起萧远,他话音刚落,城关外已是发生了变化。
只见一人策马而出,单人单骑,到了一箭之地后,一勒手中缰绳,接着扬刀喝道:
“城上的贼军听着!速速开城献降!否则,城破之时,尔等悔之晚矣!”
来人正是彭双,他扬刀叫阵,周齐闻言,鼻子都差点气歪了,立即一指彭双,怒声说道:“谁人可斩敌将!”
“末将愿往!”一名彪形大汉立即说道:“三合之内,必斩其狗头!”
“好!”周齐大悦:“史勇将军,敌军狂妄,令你速斩此人,以壮我军声威,届时,本将军重重有赏!”
“得令!”听到有赏,史勇兴奋的一抱拳,接着取其兵器,快步走下了城头。
“驾——”不多时,城门打开,史勇策马而出,迎着彭双冲过去的同时,嘴里也大声叫喊道:“敌将受死!”
看着他气势汹汹的模样,彭双冷笑了一声,非但没有任何惊慌,反而是一砸马臀,迎着史勇,反冲了过去。
马蹄践踏地面,扬起微微尘土,两人很快碰面,兵器碰撞声顿时传来。
一击过后,彭双立即拨转马头,策马的同时,他也对准史勇,怒目圆瞪,当头就是恶狠狠的一刀。
他的兵器,是那种刀杆极长的大刀,全力施展之下,速度极快,声势惊人。
劲风袭来,史勇已来不及闪躲,只能横起手中兵器,硬接一击。
金铁交鸣声和战马的嘶鸣声几乎同时响起,这势大力沉的一刀,直接将史勇胯下的战马砸的四蹄跪地。
后者心头狂震,虎口早已撕裂,也露出了浓浓的惊惧之色,再抬头看时,眼中已只剩一抹冰冷的寒光,正朝他脖颈而来。
鲜血喷洒,断头掉地。
这时候,城上的周齐还在侧着身子挥手说道:“快!重重擂鼓!为史将军助威!”
“将……将军……”鼓手狠狠咽了口唾沫。
“恩?”
“史,史将军恐怕已经听不到鼓声了……”鼓手结结巴巴道。
“什么!?”周齐闻言大惊,也立即上前两步,看向了下方。
见史勇已经身首异处,他震惊的同时,也连忙朝左右说道:“这……这,谁敢迎战敌将?”
在这批人中,史勇已算得上勇猛了,可刚下去,一合不到,就被人斩首,众人闻言,哪敢出战,皆低下了脑袋。
“废物!都是废物!”见此情形,周齐气的大骂,可他自己,就更不敢出战了。
而这时候,见已斩杀敌将,萧远那边的所有将士,也都开始高举着手中长戟,齐声呐喊,为彭双助威。
后者骑着战马,甩了甩刀尖上的鲜血,继续朝城上喝道:“尔等贼军,就派这么一个鼠辈吗!可还有谁,敢与我彭双一战!”
此乃大将。
虽不得时,与萧远受困于柳城,但其身上,却有一股天生的虎将之威。
眼下,双方士气,已不成正比,周齐哪里还敢应战,那是连连吩咐道:“快!快关闭城门!”
不用他吩咐,随着史勇出战的一干叛军早已开始轰散着回到了城内,高大的城门也随着一阵‘吱呀呀’的酸牙声缓缓关闭。
彭双还想趁势追击,杀进城内,可却被城上乱箭射回。
无奈之下,他只能策马回到本阵,见到萧远之后,也于战马上抱拳说道:“将军,敌军胆小如鼠,尽派鼠辈受死。”
“将军英勇,于阵前斩将,大振我军士气。”萧远赞了他一句,接着震声喝道:“听令!”
说着话,他猛的抽出了战剑,继而朝前一指:“攻城!”
“咚!咚!咚咚——”
振奋人心的战鼓声响起,一架架的抛石机也被士卒们推了出来,开始填装石弹。
“放——”
随着一声令下,一颗颗巨大的石弹,在空中抛过一道道弧线,轰然砸在了城关各处。
轰隆隆的声音不时响起,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嚎,时不时的,总有叛军从城头掉落。
萧远这边,可是真正的正规军,不仅攻城器械完备,上下将士,更是历经过血战,战场经验丰富。
而叛军,大多不过流寇而已,连正规的盔甲都没有,如何见过这等阵势,许多人已开始在城上抱头鼠窜,周齐更是大惊失色,也在不断指挥着:“躲避!注意躲避——”
“杀——”抛石机过后,萧远这边,开始发起了全军冲锋。
“杀啊——”主将身先士卒,在他一马当先的带领下,所有将士,都纷纷暴喝了一声,开始疯狂朝着城关涌去。
一架架的云梯,很快就被架到了城墙各处,无数的士卒,开始沿着云梯拼命向上攀爬。
巨大的攻城车也被推到了城门处,吊着粗大的尖锐木桩,由数人合力,对城门进行着一下又一下猛烈的撞击。
“放箭!快放箭!顶住他们——”城头上,周齐在瞪目大喝。
礌石滚木等守城用的东西,也开始被叛军扔下城头,一旦掉落,往往都是砸死砸伤一大片。
双方流矢乱箭,更是在上空不断劲射,不时有人中箭惨嚎。
大战已起,将士们的热血在抛洒,可在古代冷兵器战场,要想攻破一座城池,不是那么容易的,有时候,即便兵力占优,也围城数月都不得破,更何况,此次一战,萧远还是六千打一万。
这是一场凶狠的攻城战,好在,双方战力和士气不成正比。
第一日,萧远攻势凶猛,叛军虽越打越乱,但还是勉强守住了。
第二日,叛军已越打越胆寒,周齐也开始慌了,可丰城依旧没破。
战至此时,萧远已折损兵力两千余,在休整的时候,叶诚也开始说道:“将军,余安民答应给我军的粮草补给,到现在还没有到,我军所带随身干粮,已经用尽了,丰城,恐怕不能再攻了。”
听到这话,萧远直接说道:“不行!叛军已被我军打的心惊胆寒,此战,拼的就是将士之悍勇!如果现在放弃,那前面将士们抛洒的热血,将变得毫无意义!”
随后,萧远所部,开始食草而战!
余安民信誓旦旦,说是不用担心粮草,可如今,却又在拖着,可见用心险恶。
第43章 棋子
此时的余安民,业已率军出了安阳,距离萧远的位置,大约有五六十里左右。
眼下,与安阳城内一样,余安民正在宴请众人,饮酒作乐。
他位于正上方的主位,两侧皆是各地县令,身前各置一案,中间,则是有数名披着轻纱的歌伎,身姿曼妙,在起舞助兴。
席间,众人那是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余安民更是喝的红光满面。
须知,现在前线,正在血战!他们这帮人,却在这里享受。
他的军师蒋兴,就坐在他的下手边,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蒋兴微微侧了侧身,朝余安民低声说道:
“大人,现在萧远正在猛攻丰城,对于我们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丰城破,萧远死,功劳尽归大人所有。”
“恩,先生说的好,说的好啊……”余安民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一名郡军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接着单膝跪地,抱拳施礼道:“大人!”
“停。”余安民抬了抬手,随着他的动作,雅乐停止,中间的歌伎也都停了下来。
“何事啊?”
“萧远遣将拜营。”郡军直接说道。
“来者何人。”余安民又问。
“萧远麾下,大将彭双。”
“哦?”听到这话,余安民忍不住站起了身,他当然知道彭双的名字,可还未等他再说什么,外面已有脚步声传来。
彭双身着盔甲,正浑身浴血,大步流星。
随着他的出现,厅内众人,也全都停下了喝酒的动作,看向了彭双。
后者无视众人,直接推开前面的歌姬,气势汹汹的走到了余安民案前站定。
看着他刚刚经历血战的模样,余安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随后连忙朝那些歌姬挥手道:“下去!快下去!”
等几名女子施礼退后,他也望向了彭双,干笑道:“彭将军,何……何为啊?”
彭双的双眼,是气的有些微红的,他先是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继而怒气不减道:“我军将士,正在前方浴血奋战!可你们,不予支援不说,却在这里饮酒作乐!”
怒喝过后,他也刺啦一声,直接抽出了腰间战剑。
见此情形,众人大惊,余安民更是吓了一跳,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了:“彭将军!你,你要干什么……”
‘砰’的一声,未等他把话说完,彭双已直接将战剑钉在了他身前的几案上,并一指剑锋,震声说道:
“郡守大人请看!我军拼死杀敌,末将的战剑,因砍杀贼寇,早已崩缺!可大人答应的粮草,却迟迟不到!”
原来是这个!余安民闻言,不由暗出了一口长气,当即说道:“将军放心,粮草即日就到。”
“大人所说,不足为信,不知又要等到何时!”彭双毫不客气。
在当时,上下有别,尊卑鲜明,余安民可是堂堂郡守,封疆大吏,比彭双的级别不知要高了多少,后者此番如此态度,已可问罪了。
但余安民此时,哪里又敢说什么,见彭双不是来杀他的,他反而心中宽了不少,马上又道:“若将军不信,本官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此保证!”
“几日?”
“两日必到。”
“好!那末将就在这里等着!粮草不到,末将不走!”
“这……”余安民先是顿了一下,接着又笑呵呵道:“好好好,本官这就命人下去安排……”
数日后,由彭双亲自押运,粮草抵达前线。
不过这个时候,萧远是早已攻破了丰城,并生擒了周齐。
城头上,见到萧远之后,彭双气愤难当的说道:“将军,余安民实在太过可恶!若非将军有所交代,当时,末将真恨不得一剑杀了他!”
萧远心中,当然也是愤怒至极,他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杀了余安民,你也活不了,在我心中,你比他可要重要的多,且他是安阳郡守,朝廷命官,杀了他,是可以逞一时之快,但却收不了场。”
他是冷静的,可彭双性情中人,闻言之后,那是狠狠叹了口气:“哎!真是气死人了!”
两人正说着,城外,却来了大队人马。
眼下,因丰城已破的原因,余泽也是率领郡军,连忙赶了过来,想要分一杯羹。
他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有模有样的盔甲,后披披风,到了城下之后,直接朝身侧一人微微仰头示意了一下。
那人会意,立即开始朝城头高声喊道:“余将军在此!还不快开城门!迎将军入内!”
前番血战丰城,余泽躲着,未曾派一兵一卒支援,现在城破了,他倒是来的真快,而且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搞得就跟丰城是被他收复的一样。
城头上的彭双见状,鼻子都差点气歪了,也当即说道:“这狗东西!什么玩意儿!打仗的时候不见他,现在倒来了!”
随后,余泽率郡军入城,萧远也下了城头,准备回己方驻军之地,犒赏一下将士们。
可他刚刚下去,余泽正好进城,见到他之后,亦是出声喊道:“萧远!”
萧远懒得理他,可后者却轻砸了砸马腹,硬凑了上来,轻笑着说道:“这丰城,有一万贼军驻守,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攻下来了,不错不错。”
说着话,他又摇头晃脑道:“当然,若没有我郡军相助,你们也不可能收复丰城。”
“你说什么!?”没等萧远说话,彭双已是大怒,瞪眼喝道:“收复丰城,乃我军将士血战的结果!与你余泽何干!你们除了在后面饮酒作乐,还做了些什么!?”
“哼!”哪知余泽非但没有羞愧的意思,反而冷笑了一声:“本将军说有,它就有!”
“你!”
“好了!”萧远打断了两人,也懒得看余泽一眼,直接走了。
余泽这明显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想分一杯羹,看着萧远的背影,他亦是冷笑连连。
这时候,其副将也凑了上来,巴结的说道:“公子,郡守大人此策高明啊……”
第44章 入都勤王
回到己方驻军之处后,彭双依旧愤愤不平。
萧远手下将官,亦是如此。
有人说道:“协助?他余泽协助我军什么了?在后面喝酒看戏吗!?”
“丰城一战,是我军两千将士拿热血拼下来的战果!凭什么分给余泽!”
“郡军本该支援,不支援也就罢了,可却扣我军粮草,以至我军最后食草而战!他余泽这时候来分战功,简直脸皮厚到了极点!”
听着众将官不满的声音,刘玉之先是微微摇了摇头,接着站了出来,说道:
“诸位不必恼怒,这是必然的结果,不过现在,在下倒是认为,我们的机会来了。”
“哦?”众人闻言,皆安静了下来,萧远也将目光看向了他。
“将军。”刘玉之先是面向萧远,拱手施了一礼,继而说道:
“根据传回来的消息,现在吕伯麟大军,正被叛军主力牵制,而贼首吴渊,则正率一支精锐,直逼帝都。”
“届时,若帝都有危,天子必然南逃!”
“你的意思是……入都勤王?”萧远马上反应了过来,双眼亦是微微一眯。
“没错。”刘玉之接道:“将军当放弃眼下战果,转战南方,再晚,就来不及了。”
没等萧远说话,彭双已是闷声道:“没有粮草,如何作战!”
他说的是个关键性问题,前番余安民给的粮草,只有五日用度,根本不够。
可刘玉之却道:“把丰城战果,全部送给余泽,换十日之粮,加之前番粮草,半月用度,足够将军星夜兼程,赶赴南方!”
“不可能!丰城是我军血战才攻下来的!说让就让?天下哪有这样的事!”彭双立即大声嚷道。
萧远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先是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呵呵,一个小小的丰城,算得了什么?”
说着话,他也走到了军事地图前,片刻之后,直接指向帝都以南的一处地方,当机立断道:“若能换取粮草,我军即刻星夜兼程,赶赴玉阳!”
玉阳就在帝都以南,天子若逃,也必从此处过,而因战乱起于北方,那里是没有武装力量的。
而见萧远决断已下,刘玉之立即说道:“将军英明,余泽此人,并无任何才能,且贪得无厌,白白到手的大功,他绝对会答应。”
萧远决定以区区四千兵力勤王,这是需要极大决心和胆量的,事不宜迟,当天下午,他也直接去了余泽那里。
听闻他要见自己,余泽先是愣了愣,接着也没在意,便朝手下扬了扬头:“让他进来吧。”
此时厅内,余泽与其父一样,正搂着一名女子在玩乐,等萧远进来之后,他头也没抬,继续与女子卿卿我我的同时,出声说道:“萧远啊,坐吧。”
“不必了。”萧远回了一句,直接开门见山:“在下此来,是专程为公子送一件功劳的。”
“哦?”听到这话,余泽才算是抬起了头:“何意啊?”
“丰城一战,是我军打下来的,但这个功劳,在下愿意全部奉送公子。”
“什么!?”余泽闻言,先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继而颤声说道:“萧远啊,你,你这,这是何意啊?莫不是在戏耍本公子?”
“在下句句属实。”
“这……”余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接着眼珠一转,当即换了个表情,继而推开身边女子,伸手道:“萧将军,快,快请入座说话。”
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萧远微微一笑:“没有郡守大人的粮草支持,就无法行军作战,丰城之功,属于公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话虽如此,但何以证明丰城就是我攻下来的呢。”余泽倒是一点儿都不脸红。
萧远闻言,则是直接朝厅外扬声喊道:“押上来!”
随着他的话声,不多时,周齐就被五花大绑的押了上来,而他进来之后,也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求饶道:
“将军饶我性命!饶我性命啊——只要肯放过我,在下愿永世为奴,侍奉将军……”
周齐贪生怕死,余泽见状,忍不住问道:“此人是……”
“此乃丰城叛军主将,如今已被公子所擒。”萧远笑眯眯道。
“哦?”余泽顿时精神一震,擒了对方主将,这足以说明一切了。
他目露精光,兴奋之下,也再次看向了萧远,笑容满面的说道:“萧将军送如此大礼,本公子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啊,哈哈。”
萧远说道:“当然,若论功劳,在下不敢与公子相比,但此番平乱,实为大事,若公子肯给我十日粮草,我必能攻下上菱!再为公子建功!”
上菱与丰城差不多,是叛军占领的另一处城池。
而听到这话,余泽眉头挑了挑:“你是说,你要十日粮草,去攻上菱?”
“没错,若上菱破,功劳亦可分公子一半。”萧远道。
“这,当真!?”震惊之下,余泽又咽了口唾沫。
“千真万确。”萧远解释道:“若无公子手中的粮草支持,我手下的将士们,将会毫无作为,在下也只有与公子合作,才能建功立业。”
他这么一解释,余泽不由仰面而笑,说道:“萧将军啊,你终于识时务了,早这样,不就好了嘛。”
“呵呵,公子说的极是。”萧远也笑了笑。
他表面上,说与余泽合作,又送如此功劳,后者本来就贪,此事更是毫不犹豫,直接就应了萧远。
另一边,钟白所部。
自扬州起兵以来,钟白已连下数城,击溃多地叛军,此时此刻,中军大帐中,他也正在召集众将议兵。
梁原一身盔甲,率先出列,抱拳说道:“公子,我军已收复四城,照此下去,平乱之后,公子之功,何人能及。”
“哎?”哪知钟白却摆了摆手,他此刻正在凝视地图,片刻后,也转回了身形,幽幽说道:“此战,当入都勤王!玉阳,才是重中之重!”
要知道,天子诏令下后,各地起兵平乱的有很多,叛军吴渊是注定成不了事的,他的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这么多的地方武装力量,却偏偏只有萧远和钟白决定饶路玉阳。
也正应了那句:英雄所见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