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3人间的八奇技(一)
尘刹归烬,在那个古卷的记载之上,是能够将一切魂力组成的实体分解为最初始状态的魂技。
就好像纸张在火焰之中之中燃烧,最后只有飞灰留下一样。尘刹归烬就像是这团火焰,能够将一切的事物化作“飞灰”。
这一切,甚至包括修士发出的攻击。例如一滴水,它就是由水魂组成的,而尘刹归烬就可以将水还原成最为初始的水魂,最原始的魂力,也不是气体,是一种无形的“相”。
尘刹归烬甚至可以直接作用到修士的身体之上,例如你的手,你的脑袋,甚至修士体内的魂脉,如果一旦还原成最初始的样子,变为了魂,那么一切的结构都会破坏,对方自然也会瞬间死去,或是丧失战斗能力。
而人间对付绾绾她们使用的就是这样的方法,不过尘刹归烬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地方,经尘刹归烬“分解”的物质是可逆的,它虽然无法直接用“魂”组成物质。但它却能够用自己分解的魂创造出原本的样子。
魂脉在一瞬间崩溃,所以人间攻击的对象会鲜血狂飙,因为没有东西能够束缚住修士那蕴含灵气的血液了。
这就是尘刹归烬,但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尘刹归烬最可怕的地方是在于能够分解一切,只要是由魂力构成的东西都可以分解。也包括千璇的攻击。
甚至寒气,一切都会回归到最初的冰魂的状态。但直到现在,极道都没有见到人间用出过类似的能力,他的手被血色的冰晶扎破,鲜血直流,但他还是只能选择用雷霆硬碰!
在接连几次之后,极道确信了这么一个事实——人间不会!他不会用尘刹归烬将非生命的东西分解为最初始的状态,所以才只能用这种状态。
但学习尘刹归烬之后,这种能力应该是“天生”的,不需要学习就能够掌握的技能,所以极道才敢说他学习的尘刹归烬有问题!
“你在说什么?”
莫名其妙被说这么一句,他自然是要有些奇怪,但还不至于恼火。什么叫做修炼的魂技有问题,难道魂技还能有问题的吗?
“你没有将冰锥化解的能力,只能徒手硬碰,这与你所修炼的东西有着本质的差异!”
人间眯了眯眼:
“我怎么听起来,你比我更了解我身上的这一门魂技似的。”
极道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毕竟是人间最为强大的手段,是他打败了一个个强敌的最大的依仗,他也使用了尘刹归烬超过百年的时间,突然跟他说这个尘刹归烬有缺陷,的确不好令人接受。
就像现在有人和他说自己的神识刻印不是如此的一样,他也会心存疑惑。
而且,既然他使用了八奇技如此之长的时间,也不见得有出现过什么问题。那这个尘刹归烬缺少的能力又有什么让他知道的必要吗?
正当极道沉默之时,忽然又是一道女声传来。这女声明显的区别于人族,不仅听的响亮,而且带有一种无可匹敌的王者之气,这种声音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种族能够拥有——龙族。
极道转头看去,自然是看到了帝雨寒,只见她拿着一把金光闪闪的长枪,金色的眼瞳仿佛有火焰在熊熊燃烧,每一步都散发着一种高贵,常人无法企及的霸道气息。她的身高也是远远的高于人类女子,她缓缓的从千璇旁走过,但血色的极寒却没有被金色的烈焰压下去哪怕一点,甚至是帝雨寒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她略有深意的看了千璇一眼,这目光的确令人畏惧,千璇只是对视一眼,即使气势上并没有输,但一瞬间,她还是全身僵硬,龙族大的眼瞳和人族不同,就如同兽眼和人眼一样。
“雨寒。”
“书生那些人已经被我干掉了。”
“辛苦你了。”
极道倒是没有想到,在这里面人间居然有帮手,而且这种气息也甚至还要强于年轻一辈中的一流强者,看起来是人间那个时代的人。
而且如此可怕的压迫感,这个身材火爆的女子的种族也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龙种。甚至可能是皇族,那举手投足之间的高傲已经是被极道收进了眼中。
人间和帝雨寒第一次“见面”是在那小岛之上,当时人间忍痛一击将那个帝雨寒的假身杀死,但不料,后来帝雨寒居然又找到了他。
他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看着对方那坚定的眼神,人间实在不忍心第二次下手,帝雨寒给他的回忆是无比美好的。这是一个内心没有一点杂质的女子,不会玩什么勾心斗角的诡计,有着男子一样的豪迈的气概,更主要的一个品质是,她能够承认其他人比自己强大,即使她是龙女,最高贵的存在。
但当时的人间还没有发现这个姑娘,他只是有些欣赏她。只不过人间当时对于兽族一向是没有兴趣,而且如果有了婚姻便会限制他的自由。
但是在晓狱的这百年之中,他才渐渐的发现了其实他内心是喜欢帝雨寒这样的女性的,不因为什么,只是不会耍任何心机这一点,她就超越了无数人。人间憎恨谎言,他被人所骗,才犯下了如此的祸患。
而帝雨寒当时似乎也看出了一点端倪,她不断的质问,人间如果不杀死她就只能让她也加入自己的计划,这当然不是让她也来“授课”,而是让她去扫除这里面的“黑恶势力”,只因为他被这些人欺骗过,打心底的厌恶这些人。
这里面有人自然可以用空间位移逃走,而帝雨寒当时就在外面守着,自然是见到一个杀一个,光明磊落的龙女,自然也是讨厌这些玩弄诡计的小人。
不过人间并没有告诉她他自己的打算,只是说想要除掉这些社会的渣滓,帝雨寒也没有过问。她就做着自己的事情,直到两个人现在再次见面。
见到帝雨寒,人间的脸色也变得奇怪。但帝雨寒本人似乎是毫无发觉,极道也是有些诧异,没有想到这个人间,居然对这个帝雨寒有些说不出的感情。
“你知道我的心意,你当初并没有给我一个回答,但我一直在等,无论多久我都会继续等,直到我埋入黄土的那一刻。”
帝雨寒的声音虽然平缓,但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人间的表情很奇怪,极道看得出来他的内心是很想答应的,但他似乎总有一些难言之隐,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猫腻吗?
“雨寒,我可以答应你,如果我们能够活着走出这里的话。。。”
龙女的眉头一挑,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人间的这副神色,这种神情,叫做惧怕。。。她从来没有见过人间害怕过什么东西,当世无敌的他到底在担忧一些什么?
难道是这两个人?!
帝雨寒转过了身来,灿金色的火焰燃烧的比刚才更为猛烈,更为的耀眼。一股极为霸道的气息冲击而来,这是来自龙族皇族的威压!
“如果是这两个人的话,我们联手!”
帝雨寒将枪尖挑起,但却被人间放下。他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但是卦象的显示。我的生命已然走到了尽头。”
“那就把所有可能杀死你的人都干掉,让这个卦象失效!”
帝雨寒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血光,那是一种杀气。果然是龙女,说出来的话自然是无比的霸道,她可不信什么命数,她相信的唯有实力,唯有自己的双手,如果命运要人间死在这里,她就撕碎这种命运!
四百年,虽然还是卡在冲虚境,但她的实力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不仅身上的血脉被进一步激发,对于枪术的理解也是更上了一层楼,虽然人间之前杀死了她的分身,但那也仅仅是分身而已。
人间现在已经远远无法带给她当初的那种压迫感,那种周围的空间仿佛都坍塌下来的压迫感,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人间仅仅称得上是有些危险而已。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啊。”
又是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极道也是感应到了在空间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强大无比的气息,而且这个信息居然有些熟悉!
“左溪?”
她几乎都是忘记了这个人,若不是溯瞳有和他提起过这个怪人。她此刻还真不一定能够认得出来,但看着这个身影,她猛然记起,在极道当时“暴走”之时,漩涡的中心有一个和他战斗的黑影,那个黑影,好像就是左溪!
记忆瞬间涌入了脑海,千璇的神色也变得紧张了起来。当时的压迫感到底有强千璇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而左溪居然能够在正中间和极道对决!
她当时想的是经过这样的一战,左溪应该就离开了,他好像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
他微笑着慢慢的走进,黑色的长发在热风之中飞舞。朝着四人缓缓的靠近。
“左溪?千璇,这可不是什么左溪啊,这是遥诚。”
极道的脸色阴沉如水,自身的气息也是在一瞬间就调整到了最佳。
“遥诚?!”
千璇的记忆,被带回到了几十年前。遥诚,即使是现在也是令她感到恐惧的名字,这个人以一己之力差点将他们一众人打的全军覆没,千璇在昏迷之前,记得的永远是他那波澜不惊,胸有成竹的形象,他有着和极道一样的可怕的计谋!
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们还是听绾绾说才了解的,若不是遥山启动了那个地方的机制,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走出那座黑塔,这是一个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坟墓,但是可惜,他最后却没有算到,遥山居然是那座黑塔的意识化身,真正的遥山,早就死在了黑塔之中。
虽然没有切实的感受过遥诚的能力,但他们几乎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认为,遥诚所掌握的,就是真正的劫灵血鬼,八奇技之一的,完美无缺的劫灵血鬼!
头发渐渐在行走之中变得血红,如同火山一般膨胀的气息也是朝着四人“轰”了过来,世界淹没在了一片血红色之中,遥诚淡淡的一笑:
“你们两个,变得都比之前更强了啊。”
764人间的八奇技(二)
本来是对峙着的两方,一旦有第三方势力的加入,很有可能联起手来对付第三方,但遥诚只是微笑着,即使四人的目光都投在了他的身上。
“我们可以不是敌人。”
极道当然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讲的,遥诚这是要他退出,这里发生的事情,和极道没有关系。
这其实某种意义也是一种威胁,只不过是相当心平气和的威胁。遥诚的目标是人间,恐怕也和他身上的尘刹归烬有关。
既然这是有问题的尘刹归烬,那么一定是人为传授的。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因素,极道不知道,但现在遥诚的出现,而且释放出这样的气息,显然是打算对人间不利。
这是将选择权交到了他的手上,极道甚至都没有犹豫的就向旁走去。千璇的脸色一沉,也是跟了上去。
“为何不和他战斗?我们现在的能力,其实也不一定打不过遥诚。”
“不是遥诚,如果这里只有一个遥诚,那我或许会站在人间的这边。如果他修炼的东西有问题,那么他也是被欺骗的一方,我们作为修士,自然要选择为弱者发声,但是,现在不行。”
千璇一听也明白了极道的意思,在他们来到这里之前,在半空中,可是漂浮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境界的修士啊!她一直注视着这个地方,本来以为她是注视着人间,但现在很有可能,注视的是遥诚!
虽说之前她说很欣赏极道和千璇,但那是建立在极道和千璇没有挡路的情况下,如果一旦成为了敌人,那可是八奇技的传承者,估计会毫不犹豫的抹杀他们!
“为弱者发声,你需要有足够的能力。这是老师讲的。”
千璇叹息道。
“是的,否则你就只是一个莽夫,没有智慧的正义,不过只是欺骗自己的手段。我也不想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虽然极道所讲的和之前的半句还是有所差异,但千璇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是正义?在做一件事之前,你需要仔细的思考自己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样的影响。
不需要思考到底是不是对的,对于个人而言,总有理由说这是对的,极道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如果他从来都是对的,拿他和那些横行霸道的魔头比较,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
本质上没有差别,那就是同一种人,只不过身处的立场不同而已。极道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又和千璇一次又一次的探讨这个问题,只是因为不想让自己忘记,忘记他所处的立场,忘记他身上最强大的武器,不是神识刻印,而是始终如一的理性!
心灵的所向对世上大多数人而言应该是一种崇高的追求,但对于极道这样的人而言,那是一把双刃剑,仅仅对于他而言,由理性引导着的感性,才算是对他而言的感性吧。
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甚至极道自己都嫌自己啰嗦。但他并不是没有感情的,感情的力量太过的强大,稍有不慎,被引导的就变成了理性,对于他而言,这将是致命的,也是他厌恶的一种状态。
他与人间没有多少的交集,虽然他是弱者理应拔刀相助,伸出这里援助之手。但那要建立在危险没有那么大的情况下,有一个不知道什么境界的人注视着,他实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帮助对方。
这两个人居然走的如此干脆,甚至没有一点的犹豫。帝雨寒也是露出了极为的不解的神色,这个血色长发的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而且一看面相就不像是什么正直人士。按照道理来说,一般的修士不应该见到这样的修士就想着为民除害吗?
她无法理解,最后也只得认定这两个就是属于那种极度自私的,只想要保全自己的人,其实这种说法某一种程度上也没有错,就算她直接说出来极道极端自私他也不会否认,人都是自私的,感性是自私,但理性你说它是一种“自私”难道不是吗?只不过两种方式不太一样而已。
他不会否认,所以他也不在乎自己在别人心中的看法。无论自己多么的不招待见也好,多么没有人情也好。只是因为他们不懂,不懂到底他们现在肩负着什么而已。
这样的情况无需多言,理念不同,再如何探讨,也不会得出一个结果。因为一个人世界之中一加一等于二,另一个一加一却是等于三,这是基础的认知啊。。。
极道也注意到了背后传来的那灼热的目光,但他的神色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神。
。。。。。。
“看来他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留下是必然有你的原因,但对于外人而言,他们没有留下来对付我的必要。”
遥诚淡淡的一笑,脸上似乎有一些无奈。看来自己,是又碰见了一些“愚者”啊。
“但怎么看,你都是一个强盗一样的坏家伙。。。”
“道义,是吗?多少人视这种东西为唯一的信条,又有多少人为了自己心中的道义而失去了性命,在我看来只坚守这个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愚者,只有想当然的人,才被会欺骗。”
帝雨寒的脸色一变,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冠冕堂皇的斥责“道义”,这种东西在帝雨寒的心中毫无疑问是圣经一样的存在,等于说是她人生的信条,突然被人侮辱,她也不禁怒从心中起!
“正因为你没有这样的信条,所以才被人厌恶!”
遥诚无奈的耸了耸肩:
“龙女,你生活在一个眼光灿烂的世界里吧,所以心思才这么的单纯。你是不是认为人人都是善良的,恶人就是纯粹的恶人,就单单只是社会的渣滓,他们骨子里就是坏蛋。是吗?”
“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家伙永远不会知道,在特定的情况下人性会有多脏多恶心,多么的令人厌恶!但更为可笑的是,他们做着助纣为虐的事情,但却自诩正义,所以我将他们称之为愚者,现在看来,你似乎也是这种人。”
“你们这些人,倒都是些口齿伶俐之辈,那个书生在临死前,也和我讲了这么多的废话!”
她冷笑了一声,似乎是见惯了遥诚这样的嘴脸,一道响亮的龙吟从那长枪之中爆发而出,而后只见的一道金光一闪,帝雨寒已是瞬间突刺了出去!
这瞬间产生的威压,即使是人间都感到一惊!但他没有叫住帝雨寒,虽然他能够确认帝雨寒现在也很强,但是那个人,那个血色头发赤红瞳,甚至连眉毛都是红色的男人,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危险了!
有极大的可能,他的身上,也掌握着和自己一样的一种魂技啊!
砰——
金光在虚空之中闪烁,而后便是瞬间膨胀喷涂而出,但遥诚只是侧身一避,便躲开了这凌厉的突刺!
“好快!”
帝雨寒也不敢大意,她的感知和人间一样,遥诚都是极为危险的家伙。但他的气息却并非强大的不可战胜,他是来杀人间的,既然如此,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轰——
她的双手猛一发力,长枪划过了一道灿金色的轨迹,从遥诚的面颊前划过,他的脸色并不轻松,或许帝雨寒的爆发力,也令他有些惊讶!
当——
遥诚一脚直接踢向了帝雨寒,本想用长枪格挡而后将对手甩出,在对方滞空之时给予致命一击。但帝雨寒还是想错了,身为龙女,她几乎从来没有在力量上吃过亏,即使是女子,她的力量和速度这种基础的属性也远超同龄人,但这次不同。
排山倒海的距离从那一个点传来,震得她的双手都是一颤。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她居然向后退了两步!而遥诚则是借力荡出,虽然站的平稳,但他的脸色也是有些惊讶。
“原来如此,我倒是忽略了这一个细节了。你的头上长着两只小龙角,原来是龙族中人,怪不得有这么大的力量。”
惊讶的不仅是遥诚,帝雨寒此刻也是面色沉重。这个人类,和她之前遇到过的所有的都不一样,之前的人类,会运用各种奇怪的魂技对她牵制,魂技的种类可谓是千奇百怪,但这仅仅能够让她觉得烦躁。
但是这个人类不同,兽族有一种本能的直觉。那是遇见了比自己更为强大的凶兽之时内心所产生的感想,就如同兔子见到狼一样,身在不需要对碰就能够知道对方的力量一定强于自己,这是千万年来他们血脉之中形成的一种感觉,兽性的直觉!
这个人间,在他的身上。帝雨寒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压迫感,那是源自于比起自己更为强大的猎食者的压迫感,虽然对方面带微笑,但这种恐怕的感受却如同寒气一样侵袭进了自己的身心,令她如何能够不惊讶呢?
“龙女,你修炼到这个地步也不容易,我的目标只是她,如果你要离去,我不拦。”
“你是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去死吗?做梦!”
“心上人?”
遥诚无奈的一笑,并继续讲道:
“龙女,我看你天性善良,也很直接率真。我就告诉你吧,你身后的那个人,或许不值得你为此,在他的身上,我可是看到了不止一个女人的气息,他到底上了多少人只有他自己知道。”
劫灵血鬼,本就是过去的幻影,这对于遥诚而言,一点都不困难。
帝雨寒一听,几乎是本能的往后一看,只见到人间低下了头。的确是如此,或许百年之前外界都传闻他看不上任何女人,但其实不是这样,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纵欲不想跟人扯上关系而已。
“雨寒,你是个好姑娘,离开吧。”
人间忽然说了这样的丧气话,帝雨寒也不禁怒从心中起:
“你是要说我的眼光错了吗?!人间,我什么时候看到你这般颓废的样子,你之前的那种傲视天下的意气去哪了?!你要说这是命运吗?你要说你算到自己的死亡了吗?不!那个睥睨天下的你应该击碎这种不公平的命运!这才是我爱的人!”
帝雨寒的这一通怒骂,却令人间抬起了头。她的眼中闪烁着炽热的金色火焰,她在人间的心中从未如此的美丽动人过。
现在有人要杀自己,我难道要一个女人挡在我身前吗?
765血染的龙枪(一)
在以前,他是一个术士。趋吉避凶,顺应天势,这是每一个术士的必修课。每次战斗前,他几乎都能预知自己的获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把自己所推演的东西都奉为了真理。
渐渐的依赖上了推演,人间从未想过,在卦象上显示的居然是自己的死亡。一个术士,他唯一的想法就是顺应天势,所以他不想反抗,也不敢反抗。
但看着帝雨寒那锐利的金色神瞳,他猛然之间发现了一件事情。他居然已经没有勇气去做一些真正有利于自己的事情,他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睥睨天下的人间,但勇气呢?
人的成长,其实就是懂得了畏惧,懂得了自己能力的极限,懂得了有什么该做有什么不该做。但这并不意味着畏畏缩缩,甚至没有勇气去跨出第一步,或许长大的人看着心高气傲的孩子们只是有些担心,害怕他们会碰壁。但孩子们身上,其实正有我们需要学习借鉴的东西。
那是敢于踏碎山河的勇气,敢将日月换新天的傲气!无论在什么年龄,无论你处在什么样的位置,这种傲气,都应该长存在自己的心中。但与孩子不同的是,这并不是无端的空想,长大的人,要想的是,如何提升自己的能力,或者是如何用自己的能力去达成这种傲气。
并不是岁月磨平了一个人的棱角,棱角其实都蕴藏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只是你有没有那个勇气去将它拾起罢了。
人们都说用永远保持一颗少年之心,成熟的人应该去学习少年的什么?是年少轻狂,敢想敢做,简单随性的性格吗?或许对于有些人确实如此,但其实更重要的应该是那种志气,懂得了敬畏,懂得了局限,但是志气不磨,强者或许会低下头,但永远不会停下他前进的步伐!这才是真正的成长,如果还是不知天高地厚,却以为自己有一颗少年之心,那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
是的,无论如何,自己也应该有这个勇气,去抗争这种“命运”!无论结局如何,至少他真正的曾经为此努力过,至少为自己不留遗憾。这并不是他自己以为的不自量力啊!
人间的身体之中,忽然爆发出了一股力量。即使眼前的那个人传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但两人联手并不是没有一线生机,如果那个血发男子就是所谓的命运的话,那他要做的就是击碎他!
看着眼前,一白一金两道光芒如同小个小太阳一般闪耀。两人的眼睛都无比的澄澈,没有一点杂质,他嘴角一扬,只是轻轻的一笑。
“你们是愚者,但至少不是蝼蚁了。”
难以想象这样的话语居然是某种程度的夸奖,遥诚其实就是这样,在他的眼中,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称作为“人”,里面,有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蝼蚁”,踩死一只蚂蚁,他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但如果对方是被他所认可的和自己一样的“人”,他至少会显露出一种尊重,那是一种很奇怪的认可,但正如同当初的遥山,遥露一样,杀死这样的“人”他需要有所犹豫,有所判断。正如同现实之中的人一样,杀死蚂蚁不会有任何的愧疚感,但是人可就不一样了。
很奇怪的性格,但是反映出的东西却很真实。
砰——
先是传来一声闷响,那是炸雷的闷响声。人间早就已经试过了,尘刹归烬在这个人的身上就和那个混沌体一样,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这或许是他第一次失去了自己最强的依仗和其他人战斗,他的眼睛涌动着滚滚的雷光,一条长龙便是对着遥诚呼啸而出!
咔咔——
这雷电的狂暴程度比起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强烈!白色的雷霆不断的降落在长龙的身旁降落,汇聚成了一片巨大的雷电牢笼,闷响的不断的响起,遥诚看着眼神也是一动。
轰——
白色的雷龙冲击在了一块血红色的屏障之上,瞬间爆发出了一种类似音爆的一样的响声,空气都仿佛在这瞬间抽空,在白光之中,忽然有一道金芒突刺而出!
咔咔——
遥诚的反应当然也是极快,右手一探,一道无形的气墙便是将金色的长枪挡在了外边。金色的魂力不断的在血色的屏障之上蔓延,将那球形的屏障都给染成了一种灿金色!
闪耀的枪尖离遥诚的手掌仅仅只有三四厘米的距离,两方的碰撞,颇有一种武侠之中的感受。但这次不同的是,遥诚居然向后退了一步!
“力量变大了。”
只见到眼前的帝雨寒,她的手臂上和脸上,都是涌现了出了一条条金色的纹路。她紧咬着牙关,双手也是将长枪握的极紧,就在两人僵持之时,在遥诚的上空,忽然有一道雷光闪烁!
轰——
遥诚眼神一凝,右手猛的一握,金色的长枪就像被人掐住了一样,原本的轨迹居然直接偏离了几度,而后帝雨寒只感觉对方的力道一卸,自己控制不住的就要直接冲了出去。
遥诚反手一挥,将天上的直径足有两米的雷柱直接轰碎,但这时候,他却看到了,旁边的长枪居然直接向自己扫了过来!
砰——
看着地上的一个坑洞,遥诚也是明白了过来,在即将飞出的一瞬间。帝雨寒将手中的长枪向地上一戳,在这极为宝贵的时间之中,她将身体一转,原本积蓄的力量也瞬间爆发了出来,转过了一个角度直接甩到了遥诚的手臂上!
这一击可是非同小可,遥诚清楚的听到了骨裂的声音,但他的眼神也没有任何的改变,身体止不住的倒飞出去,在他的眼前,一道金光又是再次闪烁!
但遥诚的注意力还不在这里,他面无表情的向身后一个肘击!
一声闷响响起,人间那冷酷的面庞显现在了遥诚的视线之中。两人先后落地,遥诚转过身来,全然没有管身后的龙女,他仅仅是做了一个极为简单的动作,扬起拳头,而后简单的砸下!
轰——
人间脚下的地面直接陷落了进去,但这冲击波还没有完,地皮就像波浪一般扩散了出去!直到百米之外,忽然一声闷响,这是如同炸弹爆炸一般的响声,血色的魂力如同一个圆盘一样的从地下冲出直直的射进了高空!
硬接遥诚的砸拳,人间当然是极为的吃力。这可怕的震荡直接将人间的一些内脏直接震裂,他的嘴角旁,也是流出了暗红色的血液!
但他的目的不是这样,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力量必然比不上帝雨寒,所以他这次要做的,仅仅是牵制一下遥诚,束缚一下他而已。
当然,遥诚自己也注意到了,他甚至一开始就知道了,人间要做什么。他的脚下,数道极为纯净的雷霆直接将他的位置锁死在了原地,背后传利一道响亮的龙吟,一道金光直接从空中砸下,就像是一颗陨星落地一样,声势之大,简直是令人瞠目结舌!
所有的事物都淹没在了一片金光之中,帝雨寒脸上的金色纹路也是愈发的闪亮,这是她在激活自己的龙族血脉,这柄长枪,也是为她量身定制的,此刻能够爆发的威力,甚至还要强于同品阶的武器!
数道裂纹整整齐齐的向着远方蔓延过去,地表破碎开来,一条半米长的裂缝直接在帝雨寒的这一击之下生成,但她看到接下来的一幕之后,猛的咬了一咬牙!
自己的枪尖下,居然没有人!
什么时候?!
咻——
只听得一道破空声响起!遥诚面无表情的脸倒映到在了帝雨寒的瞳孔之中,她侧身用长枪一挡,但还是直接被击飞了出去!
后方被人间抵住,帝雨寒方才稳住了身形。一口逆血直接咳出,但她眼中燃烧的金色烈焰却是更加的猛烈,遥诚还是那种状态,脸色平静,说认真也说不上有多认真,他只是注视这两人,似乎是在期待着他们接下来的表现。
“我刚才明明锁定了他,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
帝雨寒的心中,也是希望人间给她一个解答。她记得人间还有一个更为诡异的能力,但直到现在似乎都没有生效过,还有太多的事情她没有搞懂。
就连遥诚为什么要杀人间,她都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其实人间自己也不清楚,但既然同样是一类魂技的传承者,一定有特定的理由!
“我不知道,雨寒。正如同之前的你与我战斗一样,这是难以解释的能力,想要了解他的原理无异于天方夜谭,我们只能观察着那个能力发动的时候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能做到这样。”
“我的能力对他没用,其实雨寒你也明白吧。有目的的要干掉我的,如果我的能力有用那才是奇怪。”
“雨寒,虽然我现在下定了决心要对抗到底。但我还是希望,如果我们一会输了,你有能力走的话。。。”
她怒喝一声,神色一变:
“说什么丧气话!我们现在还没有输呢,对方的能力虽然诡异。但幸亏不是像你那样的直接造成无法逆转的损伤,如果只有这样的话,他杀不死我,忘了吗?我可是龙族!”
帝雨寒再一次捏紧了金色龙枪,龙枪似乎也有所回应,发出了嗡嗡嗡的响声,两人再一次看向了遥诚。虽然这一次的交锋之中两人看似吃亏了,但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落入下风!
帝雨寒忽然吐出一口金红色的鲜血落在了长枪之上,一道朦胧的血光如烈火一般在长枪上游动着,这金色之中带有红色调的火焰,看起来就像是鲜血正在燃烧一样!
她向侧划出一枪,金红色的火焰如同一个巨魔一般燃起,人间看的也是眼神一动。帝雨寒永远都是这么直接,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几乎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后路。
766血染的龙枪(二)
赤金色的火焰倒映在遥诚那妖异深邃的眼瞳之中,他眯了眯眼,对待这场战斗的态度,也是不禁更加的认真了一点。
这应该是燃命之技,但并不是每个修士都有燃命技,这种技能和他们所修炼的东西有很大的关系,这样的魂技,拥有的人还是少数。
其实遥诚从一开始就没有小看过帝雨寒,他所喜欢的,也正是这种没有任何心机,敢作敢为的女子。如果可能的话,他也想尝试着和这样的女子说爱,但可惜,她早已心有所属。
再进入那个所谓的“队伍”的时候,那个队长洛殿提了一个要求,而且是一个很奇怪的要求,他要遥诚去找到一个自己心爱的人,也就是说,他要遥诚去谈一场恋爱。
这要求当然奇怪,之前的遥诚,从来不把情爱挂在嘴边,因为他认为这就是束缚自己的一个障碍。但当他问道这个原因的时候,洛殿却只是微微一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他也顺着自己的感觉去寻找了,魔刑之海之中,他化名左溪,也是遇到了有好感的女子,就是之前的那个女将一般的女子——沉香。
他可能是第一次对人这么的真诚,为了获得沉香的信任,他甚至将自己劫灵血鬼的能力都告诉了他,甚至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她现在应该某一处注视着这里。
事实上,他其实也对洛殿所说的那种状态很感兴趣。
。。。。。。
“遥诚,你知道为自己而战和为别人而战有什么区别吗?”
“什么?”
“区别就在这里,遥诚。在你的心里,为自己而战的人,他的心是冷的,但为别人而战的时候,你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你有多久没有听过自己的心跳声了?”
“这是什么意思?”
遥诚自然是不解,这所谓的“心跳声”当然是另有所指,只不过他现在还完全无法明白,这个世界带给他的,只有一段接着一段的耻辱,之前是被诬陷着体无完肤。之后他更是见证了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他已经亲眼见过要好的朋友反目成仇,本来是相爱的恋人拔刀相向,所以他不信感情,这是最为脆弱的羁绊,唯有利益才是永恒!
“我知道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但这个世界,或许并不是如你想的那样。既然有黑暗的一面,那就必然有光明的一面,无论你所认为的黑暗是什么,都必然有它的反面。因为没有光明的话,说他黑暗就全无意义。”
遥诚沉思了下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说这样的话。说实话洛殿的年龄完全可以当他的父亲,但他还是如同一个亲切的大哥哥一样,耐心的和他讲着这些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重要的东西。
“你一定会明白的,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我们都是人,不是无情的机器。终究都会遇到我们愿意为之去付出生命的东西,这就是我要你去找的,一开始,就从一个爱人去找吧。”
这个时候,遥诚脑海之中居然闪过了洛殿当时的那种眼神。似笑非笑,他好像在暗示着什么,而到现在看到这一幕他或许有些明白了。
就拿他面前的那两个人来说,人间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斗,那么帝雨寒是为了什么在战斗呢?这已然不是单纯的利益,这或许就是洛殿所说的那种“心脏的跳动”,甚至不需要动机,便有力量源源不断的生成。
“他是要我找到这种力量吗?”
遥诚眼神一沉,而这个时候,帝雨寒的血枪尖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呼——
这并不是风声,而是赤金色的烈焰卷过来的响声,帝雨寒整个人都沐浴在这艳丽的火焰之中,眼中没有任何的迷茫,那是璀璨的令人感到耀眼的眼神,遥诚看到的一刻居然有些发愣了。
呲——
“龙族的生命之炎吗?居然如此的炽热,仿佛连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
遥诚一掌拍出,将赤金色的长枪挡在了外面。但当他的手掌触碰到那长枪之时,明显有另外的一种感觉出现。
那柄长枪似乎是有着生命一样,从它的身上,遥诚除了感受到了一种炽热之外,还有一种情感的传递。他仿佛看见了一个龙族勇士面对着千百的敌军,缓缓的将自己身上的利箭拔出,在血雨之中突进!
他看到了那双龙目,即使生命已经如同风中的残烛一般飘忽不定,但那眼瞳之中的光芒却从未消逝过哪怕半分,鲜血不断的划过他的面庞,他的身躯,但都掩盖不下那种光芒。
那是一种决意!没有什么生死之分,那双龙目之中,注视着的只有面前的敌人,在乎的只有手上的武器!
嘹亮的龙吟——震得遥诚的脏腑都有些颤动,帝雨寒的气势确实惊人,龙枪挥舞之时就如同一个横扫千军的将领一般,逼的遥诚步步后退,每一次那赤金色的龙枪砸到他手上的时候都有一种刺痛传来。
又是一道白光闪烁,但人间的攻击可以说激不起遥诚任何的兴趣。他只是一收掌一推掌,人间的身躯就被直接轰飞了出去!
咻——咻——咻——
赤金色的长枪划过空气之时,不禁留下的是一条赤金色的轨迹,而且还有一种利器划过空气的响声,听的自然也是令人觉得悦耳。
哗——
遥诚迅速的后退了三步,和帝雨寒拉开了距离。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上面有一条血线显现,是刚才擦过自己脖子的时候。
“可惜了。虽然信念和气势已经跨入了强者之列,但实力还是差了那么点,如果我全力以赴的话,恐怕战斗已经结束了。”
“为什么只是一直躲闪?!”
帝雨寒长枪一扫,并没有继续追击。最令她感到愤怒的此刻并不是对方要杀死人间,这或许仅仅只是对方的“任务”,她并不会为这种事发怒,真正令她发怒的是遥诚的态度,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对于对手,对于她这个龙族的天之骄子而言,是最大的侮辱。
“我只是想要多欣赏一会你的英姿,你又和何必加速你的死亡呢?你已经注意到了吧,现在似乎能够对我造成威胁的仅有你一人,你想要保护的人,却没有办法和你站在一起战斗,这又是为何呢?”
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帝雨寒的眼眸之中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对于这样的话,她根本就不为所动,因为在她认为,对方根本就不可能理解这种感情。
人间一听,心中却没有产生任何对于遥诚的“讽刺”的愤怒,他很冷静,事实上,他说的没错,失去了尘刹归烬的他,实力甚至挤不进第一流之列,更不要说和现在的帝雨寒媲美了。
但他也在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对于他的攻击,遥诚也无法做到不管不顾,只需要这一瞬间的注意力就够了。
之前的人间,或许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作为一个辅助在战场之上战斗,这在之前是对他的侮辱,但他现在的心里没有一点的波动,无论对方说什么,他所想的,只是这场战斗而已。
“罢了,既然你如此看重自己的这份荣誉,我自然也不能让你失望。”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密密麻麻的电流的声音,遥诚的手上,凝聚出了一把长大约有一米的魂刀,而后瞬间迸发出的,是一种杀气!
那是一瞬间被可怕的猎手锁定的感受,帝雨寒在这一刹那直接停止了呼吸,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到一道冷冽的刀光已经朝着他劈来!
好冷!
这并不是温度上的改变,而是心里传递出的一种严寒,人们说一个人很“冷”,大致就是这样的一个意思。
当——
帝雨寒单只脚居然直接离了地,血色的刀光闪过,她便是一下的失去了平衡,此刻她的神情也是无比的讶然,此刻对方的力道比起刚才还要来的强大几分,处在这样状态下的她手上的龙枪居然险些就脱手了!
“好可怕!”
心中爆发了这样的一声惊叹之后,她的右脚迅速的向后一蹬,那透明的如同水晶的长刀就从她的面前划过,甚至还能看到刀锋挥舞过的空中留下的血红残影,但这个时候,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却是追了上来!
咻——
血色的波纹伴随着遥诚的一扫以极快的速度直接追上了倒退中的帝雨寒,赤金色的烈焰被割裂开来,她银牙一咬,一道嘹亮的龙吟声从她的喉咙中爆发出来!
砰——
一道白光在她的视野出现,瞬间化为了一张坚固的铠甲套在了她的身上,人间的脸色也是极为的凝重,这股非凡的杀气,即使在这个位置,都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帝雨寒稳住了身形,被血色刀气割下的发丝不断的落下。但她的注意力此刻全部都集中到了面前之人的身上。
自己的身后,不断的产生了漆黑的乱流的汇入了前面那人手中的长刀之中,周围那血色的空间之中,也不短的有产生细小的黑线,这些黑线就像是一条条空间的裂缝一样,极快的出现又是再次消失。
好诡异的气息,黑红色本就带给人一种极为不安的感受。而且这黑红色和魔刑之海之中黑红色的月亮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遥诚就像是一个可怕的漩涡一样,想要将他们两个人吞噬进去!
呼——
眼前黑芒一闪,只见遥诚眼神一定,将手中的长刀居然就直接射了出去!
这如同离弦之箭一样的长刀上面散发着一种极为令人不安的气息,而且力道极为的可怕!帝雨寒的枪尖挑到那长刀的时候,碰到的仿佛不是一把刀,而是一座小山!
呲——
长刀顺着她的面颊切过,但这个时候,一道漆黑的光芒又从上空落下,虽然悄无声息,但给两个人的感觉,却像是陨星落地!
轰——
767血染的龙枪(三)
两人的身影,淹没在了一片血色的风暴海洋之中。
嘁-
如同正在承载一座大山的重量,即使是帝雨寒此刻的面容也是因为吃力而有些扭曲,那半透明的长刀就在她的视野之中,深深的直接砍进了她的肩膀之中!
但是她顺着自己的肩膀,从长刀之上顺着刀身往后看去,却见到哦刀柄之处空无一人,这并不是那个血发男人持刀的坠地!
血液不断的顺着肩膀流下,但周围都笼罩在了一片浓重的血雾之中。虽说是血雾,但空中却没有刺鼻的血腥味,反而是有种奇怪的香气。
说它奇怪,因为这似乎并不是一种自然的什么花香,草香。这是一种帝雨寒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味。
喝——
她猛一发力,将刀锋直接从血肉之中挑出,但她的眉头却没有皱那么哪怕一下,赤金色的火焰膨胀开来,直接撞上了身旁的血雾,血雾居然燃烧了起来,那种气味变得更加的奇怪。
一道银光直接切过了她的发丝,她眼神一凝,身体迅速的一转,脚尖一点,手中的长枪也是同时划过了一道弧光扫出,但赤金色的光芒所致之处,却没有碰到任何的实物。
人间已经不见了踪影,帝雨寒的余光猛的瞥到了一个人,只见遥诚手持着那半透明的血红长刀,脸上的神情似是有惋惜之意。
“他现在帮不了你,你现在只有独自应对强敌了。我想问问你,你喜欢他什么?”
但帝雨寒只是冷笑一声,恰巧这时又有鲜血顺着她的衣襟滴下:
“他使用不了他最强的手段,如果你也使用不了你最强的手段,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也是。”
遥诚却一点都不感到惊讶,但其实即使人间能够用得了尘刹归烬对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正如同极道所预测的那样,人间的尘刹归烬是有残缺的,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
即使是完整的尘刹归烬,想要战胜现在他的劫灵血鬼,也有相当的难度啊!
。。。。。。
“要我去杀死一个人?”
“嗯,我曾经将八奇技之一传授给他,现在也是该到了收回的时候了。”
“那岂不是我们的同胞吗?为什么要杀死?”
洛殿却微微的一笑:
“你不明白,但你见到他的时候应该就明白了。他没有强者的心性,就如同一个街头乞讨的人一下子得到了一笔巨大的资产一样,他没有那个能力将这个资产合理的运用。”
“那为什么还要给他八奇技?”
“当然也是为了你们,你应该是最明白不过了。你的劫灵血鬼,即使是在八奇技之中也是很奇特的存在,因为那是成长性质的魂技,具体能够达到一个什么样的层次,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所能够做的,只是为了帮你们铺路而已。”
“那还真是可惜啊,这个人的命运。”
但听到遥诚的话语,洛殿却只是神秘的一笑:
“可惜吗?你只看到了他现在的境况,为他的身世而感到可惜。但事实上,没有我的话,他早就已经死去了。遥诚啊,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是一个时日无长的乞丐,你饱受了生活和命运的摧残,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告诉你,他能够给予你你所想要的一切,两百年,但是最后的结局可能是为他所用,你会接受吗?”
看着洛殿的笑容,遥诚第一次陷入了沉思,大约是十秒之后:
“我应该不会同意,这毕竟是受人利用,总是令人不喜欢的。至于那什么我想要的东西。。。”
似乎是提前知道了遥诚会怎么回答,洛殿接下去讲道:
“真的是这样吗?遥诚,这或许就是你所言的‘志气’吧。乍一听这个问题,或许每个人都会心生不快,每个人都想拥有自己,不想受人利用,所以才会有你的回答。”
“但你应该有经历有那样的过程,当绝望压倒一切的时候,什么志气,什么誓言,都会化作虚无。你有经历这样的事情吧,以你当时的心性,你会拒绝力量吗?你应该想到会被利用的可能吧,但你依旧承受了那种力量,否则你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每个人在接受问题的时候回答总是容易,那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而且世人一向对于自己过于的自信,你见过有几个人会认为他们自己心性不佳的?但最终你所认为的强者,又有多少呢?”
“这就是人啊,遥诚。既有无比崇高的一面,自然就有无比丑陋的一面。这就是平衡,这是天道的法则。有正必有负,人性是如此,你的经历也是如此,那每一句深入心中的嘲笑,其实最后都化作了你的力量。”
遥诚眉头一挑,这份经历他实在不愿意让其他人去提起。
“你跟我说这些,就是为了最后的那一句话?”
“遥诚,你已经很强了,但还不够。那种经历永远是你的一个心结,你将它视为一个屈辱的存在,但其实这些所有,都是你成为强者的一个垫脚石。”
“无论你信与不信,你的经历其实都不算是什么。或许你觉得你是这个世上最为不幸的人,但永远有人比你更为的痛苦,他们从更为可怕的深渊之中爬出来,而这些人,很有可能都是我们的敌人。”
那是一个蕴含有深意的眼神,虽说接触了几十年,但是洛殿还是一个隐匿在迷雾之中的人,他不知道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成为八奇技团队的队长。
但最后一句话遥诚没有反驳,他陷入了沉思。自从见到洛殿以来,周围一切的事物似乎都变了,变得令他觉得陌生,他也不知道那种陌生感是从何而来的。
但他接受了这样的一个事实,他已经很强了,但还不够。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从更底层的深渊爬上来的怪物!而那些人,都是他的敌人,他似乎踏上了一条极为艰辛的道路,但已经没有回路可走了。
。。。。。。
帝雨寒当然不知道遥诚此刻的心中所想,她也不会想到,这个看上去邪恶可怕的男人心里居然有这么复杂的思想。她想的只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大意,高傲,而这份不认真,正是她获胜最大的依仗!
又一次朝着遥诚突刺而去,遥诚从那回忆之中挣脱出来。恰巧看到了那一抹赤金色的光芒,他眼中精光一闪,手中长刀也是迎向了对方。
虽然不是实质的武器,而且遥诚也没有什么值得可以夸赞的刀法,但他的优势是压倒性,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遥诚都胜于她!
仅仅是数个交锋下来,帝雨寒的双臂都已经被震麻了,而遥诚一直是单手持刀,的确难以想象,一个人族居然可以将力量修炼到这个境界!
他的神色很冷漠,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脸上那一直挂着的微笑也消失了,而下一刻,他忽然闭上了双眼!
呼——
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速度!遥诚直到挥刀的那一刻帝雨寒的眼睛和神识感知才追上了他,但这时,一抹血光已经在她的视野之中凸显!
当——
只听得一声脆响,遥诚的身影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了帝雨寒的前方,他双脚一屈,右手所持的长刀猛然一挑。只见到一道血光划过,帝雨寒手中的长枪居然直接脱手,但帝雨寒的注意力此刻并不在长枪上,长枪抛向了高空,但她此刻却无暇他顾。
可怕的杀气汇聚在遥诚的另一只藏于身后的左手上,只见他目光冷冽身体,脚尖一转,一把长刀便在遥诚挥动的左手中缓缓的成型,那就像是一个血红的漩涡,恐怖的魂力汇聚在此,暗影在帝雨寒的目光之中闪动!
噗呲——
刀锋划过血肉的声音,她闷哼一声,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她所能够做的只有依靠血肉之间的魂力阻挡住这恐怖的刀势。
她的半边腰腹都被直接切开来,就像是被人用大砍刀从中间拦腰斩下一样,甚至能够见到在两层平滑的血肉之间滴下的鲜血,她紧咬着银牙,用右手死死的抵住了那刀锋的继续推进。
嗒嗒——
鲜血不断的滴下,她的脸色也是越来越白,但那赤金色的火焰却是燃烧的更加的猛烈,遥诚的眼中闪过了一道血光,右手刀锋一转,直接向着对方的头颅切去!
但这个时候,她却看到对方的嘴角一扬。
咻——
“是那柄长枪吗?”
抛向空中的长枪似乎是听到了帝雨寒的召唤一扬,化作了一道流光直接回到了她的手中,而她右手死死的固定住了遥诚的刀锋,配合着身体中血肉的魂力,愣是将遥诚的攻击挡住了。而她的左手扬起的速度比遥诚来的更快。
她知道以遥诚现在的速度,想要锁定他无异于是天方夜谭,因此,也只能使用受伤为代价,强行的创造一个进攻的机会了。
“无论是这个时候松手撤退,还是拿起你的右手刀抵挡都已经来不及了,受死吧!”
伴随着一声决然的怒吼,帝雨寒手中的长枪猛然落下,她化为了一道赤金色的光柱,于刹那之间便已经抵达了遥诚的面前,但他看着这样的攻击,却只是面无表情。
砰——
刺眼的赤金色光芒扫出,整片大地都是为之一颤。但此刻帝雨寒的心中却是猛地一沉,刚才的那一击,似乎并没有碰到对方!
这怎么可能?!
紧接着,自己的手臂上传来了一股巨力,遥诚从天而降,化作一道血色的光束直接两脚踏在了枪尖之上,于此同时,一股钻心的剧痛自她的胸膛传出,于刹那之间涌变了全身。
血液自肺部上涌,从她的口中喷出!遥诚弓着身,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的惋惜之色,他右手的长刀自帝雨寒的后背插入,自胸膛口穿出,还有破坏的余劲化为了震荡波自她的脏腑之中爆炸开来!
他松开了手,缓缓的直起了身。
“这就结束了。”
768血染的龙枪(四)
帝雨寒的意识逐渐被一种冰冷所取代,利刃从后背贯穿心脏穿出,这一瞬间爆发的破坏力,看来是致命伤。
作为一个骄傲的龙族战士,即使是力量稍逊于男性的女性皇族,她也在一个时代击败了所有的同辈人,不仅凭借着是她非凡的天赋,更有的是她的毅力,她甚至比起一些男性更能承受痛苦,在肉搏战之中,你能够承受的痛苦的极限,或许就决定了战斗的输赢。
她每一次都是咬牙硬撑了下来,无论多少次当四肢都被一种酸麻感和疼痛感充斥,她总能爆发出一种令人震惊的意志,就是这种意志令她走到了顶峰。
痛苦,不,这种心脏被贯穿的痛苦甚至不及一些时候战斗的伤痛来的猛烈,但她感受的不是痛苦本身,这是致命伤,除了痛苦之外,她还感受到的,是她生命的流逝。
对于修士来说,这样的伤势应该是不致命的,这算是重伤,但还不至于致死。
但那是遥诚的刀,劫灵血鬼是生命的轨迹,对于生命的理解,他自然是远远胜于其他的魂技。破坏的不仅是心脏,还有引发之前没有修复完全的旧伤,但这些都并不是最要紧的。
劫灵血鬼拥有回溯时间的时间,真正最致命的地方,在于劫灵血鬼的魂力覆盖之下,帝雨寒的躯体将无法进行自我修复,具体的解释可以是——现有的魂力无法修复“过去”的伤势。
这就是它可怕的地方,毫无疑问的。一个物体明明白白的摆在你的面前,但你却无法影响它,无论是破坏还是修复,因为它属于过去,无论现有的医术如何高超,也无法修复不存在于这个时间点的伤势。
对于帝雨寒来说,此刻她已经感受不到自己受损的脏器,它们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样。无法修复,魂力无从下手,只能确认自己已经受了致命伤,却无能为力。
但此刻帝雨寒心中,所想的居然不是什么自己的性命,她所想的,是遥诚最后的那一击。
“为什么?为什么忽然就到上方了?空间位移吗?不,不可能,即使是空间位移也要一个瞬间加速的过程,他根本就是处在加速状态下直接落下来的!不可能,空间位移不可能那么快。”
鲜血还是不断的从自己的嘴中涌出,此刻她也就脏器属于“过去”,而鲜血一旦出了遥诚所设下的“区域”,便会被帝雨寒感受到,所以那血液不是从内脏翻涌上来的,而是在嘴中突然出现的,这就是帝雨寒的感受。
“好诡异的能力。”
她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将自己后背的那一把半透明的长刀拔下,鲜血从伤口窜出,她的模样看起来极其的壮烈,即使是那一头的秀发,此刻也沐浴在了鲜血之中。
“心脏和肺部被直接贯穿没有得到治疗,按照常理而言,她现在应该没有办法动弹了,居然有力气将长刀拔出,是意志吗?”
遥诚皱了皱眉,对方的身体僵直在了原地,膝盖也是弯曲了下来,看上去极为的虚弱,似乎只要微风一吹便可倒下。
他已经展现了他的尊重,先是劫灵血鬼的暮辰碑直接转移位置到空中,以极速下落,而后再次用这个能力打出致命的一击。
“结束她的痛苦吧。”
遥诚眼神一定,走进了帝雨寒,她依旧不肯屈服。遥诚也很惊叹于,她现在居然还没有倒下。
血雾依旧的浓郁,谣诚于此刻挥起了他手中的长刀。
“你那种表情,是在可怜我吗?”
听到这话的遥诚,脸色不由得一变。面前的人,那本来已经沉寂下去的气息突然又暴涨上来!
不对,肺部被扎穿应该没有办法讲话了。
他定睛一看,只见那伤口之中已经没有鲜血涌出。这是不可治愈的,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她的血,流干了。。。
“别小看我啊!”
赤金色的火焰如同火焰一般缠绕上了她的全身,甚至她的皮肤之中也喷涌而出了那种赤金色的火焰,她的气息还在不断的上升,居然比之前她最为巅峰的时候还要强上几分!
遥诚从未听过一个女子有过这样的怒吼声,即使身上的血液已经流干,即使自己的生命已经要流逝,但那双眼眸之中从来没有消失过哪怕一刻的光芒,她化身火焰,长枪也在此刻被她双手紧紧的握住!
“去死吧!!”
赤金色的火焰如同火山一般喷发开来,将那周围的血雾一层一层的灼烧殆尽!炫目的亮光直接照亮了人间所在的那一片区域,此刻他被一只如鬼一样的生物压倒在了地上。
灼热的气息化为了一个势不可挡的浪潮,将一切的血雾都焚烧而去!就连人间身旁的那几只恶鬼也被这火焰烧的形神俱灭,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他此生从未见过如此绚烂的火焰,这是燃烧尽生命的神圣之火,在血雾之中如同一株鲜花绽放!
轰——
那血色的屏障也在一瞬间被打破,而远在旁边观战的那个浮空的女子眼神也是一凝,在那火焰漩涡的中心,她看到了两个身影。
遥诚右手捏着那令他都感到炽热的长枪,血液从他的伤口处滴下。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道光芒,他的表情从未如此的认真过,他将右手抬起,将那已经低下头之人的眼睛闭上,那眼瞳之中已经再也不见那夺目的光芒。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绽放生命最后时刻的光芒,这光芒虽然转瞬即逝,但却如此的耀眼,美的如此的惊心动魄,令人叹服。”
他将身体一退,血枪从他的腹中穿出,发出噗嗤的响声。
“你伤到我了,或许你的确是一个愚者。但却是一个真正的战士,安息吧。”
记忆又回到了那久远的教会,遥山,遥露。他们的神情都是那般的决绝,遥山最后借助那黑塔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闭上了双眼。
愚蠢的行为,但有些愚蠢或许并不是真正的愚蠢,他们知道自己的选择,知道自己所面对的结局。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踏上了这条道路,这份勇气,或许他永远也无法明白吧。。。
“帝雨寒,是吗?是个好名字,我记住你了。”
随后,他冷漠的转过了身,看向了人间,但人间的脸上此刻却不见一滴的眼泪。
“她已经为你而牺牲了,为何你的面庞之上不见一滴的眼泪?”
“我没有资格为她哭泣。”
遥诚眉头一挑,随即只听得到砰的一声响,人间嘴中又是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也是倒飞了出去,只见到遥诚冷漠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说的也是,她是高昂的战士,但你不是。无论是心性还是意志,你都差一个真正的战士十万八千里,她会喜欢你仅仅是因为你赢了她吗?赢了她那颗不可战胜的自尊心吗?真是个傻姑娘。”
其实人间何尝不是这样所想的呢?他只是一个处在底层的心性不坚定的小人物,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早就明白了,他所获得的东西根本不是自己所能够拥有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暴发户,没有好的心性,没有一种责任的意识,他唯一有的只有一种诡异的魂技。
他早就明白了,他早就明白了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所以他才再也不想和帝雨寒扯上任何关系,她是一个好姑娘,但同时也是一个傻姑娘,认定的事情不会有改变。
在她战斗之时也是如此,那张绝美的面庞上写满了一种不可屈服的倔强,即使在最后帝雨寒也没有服输,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人间服输了,或许是因为当时那不可一世的傲气,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但他都已经无从知晓了。
。。。。。。
“如果我们能够活着走出这里的话,我会娶你的。”
他又记起了这句话。
“雨寒,你又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一无是处的我呢?”
“我知道你也是个可怜人,你来到了你本不该来到的位置上,既然如此,那上路吧。”
“等等。”
遥诚居然停下了他那即将要挥下的手掌。
“我还有一事相求。”
。。。。。。
“那个老鬼说的果然没有错,你的体质的确是奇妙。不过你那保管了这么久的元阴,此刻还不是落到了我的身上?”
溪茹此刻已经虚弱不堪,本来身体就有伤势。又遇到这个畜生残暴的掠夺,更是不堪重负。
身无寸缕的她只是在地上颤动,她的身体内部现在很乱,对方的气息一直在不停的乱窜,这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双方互利的双修,藏天所想的只有使自己获利,哪管什么对方的感受。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虽然她此刻很想破口怒骂,但奈何实在是没有一点力气了。但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此刻她的心中却没有任何屈辱的感受,事实上,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冷静。
这一切都是算好的,将她擒获之后夺了她的元阴。藏天的实力又有一个提升,手中又有鬼渊这样的凶器,无论来的是谁,恐怕都相当的危险,她必须想想办法!
但她还没有多想一刻,便听到一阵轰鸣声传来!
“溪茹!”
竹凌风看着地上身无寸缕的溪茹,还有脸上那挂着淡淡微笑的藏天,即使是傻子也能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你这个畜生,我饶不了你!”
藏天冷笑一声,但这次感到紧张的却是溪茹。
她很想提醒竹凌风赶快逃离,但自己的脑袋此刻都无比的沉重,虽然保持着清醒的意识,但是神识传音都费力。
“糟了,以竹凌风的性格,他又是喜欢我的。此刻必然不可能离开,但这个状态的藏天他怎么可能打的赢?!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她不是不相信竹凌风,只是之前的葬天加上圣器,虽然竹凌风可能不敌,但是至少不会被杀。但是这个疯子刚才夺了溪茹的元阴,现在可就说不准了!
769谋定而动(一)
看着竹凌风那怒不可遏的面容,藏天当然是由衷的感到高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一个一个的过来送死!
竹凌风之前并不是圣王,溪茹退出之后他才有这个资格,倒并不是说实力没有达到,而是他的这种性格,竹凌风是比较容易感情用事的人,坐在圣王的这个位置上很多时候可能无法考虑到他的职责所在。
虽然已经被易忻提醒过多次,但是竹凌风还是没有丝毫改变的意思。可是溪茹自动辞掉了圣王的职位,其实也不用自动辞去,就算是人族的舆论都不可能再让溪茹继续当这个圣王了,人族又不可能只有两个圣王,所以竹凌风才可以当选。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竹凌风有会意气用事的毛病,所以在他的身边安排了很多的人,目的就是为了提醒竹凌风这个职位的职责,他也经常会去向溪茹请教,这倒是得以让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了一些。
说来也怪,这一代的圣王级人物之中,居然只有金之圣王一个有婚配,洪熙是太过的尽责,尽责到已经近乎显得有一些“愚笨”,婚姻这种事情,从来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溪茹有着自己的理由,而竹凌风也有,对于溪茹的爱慕之意从未在他的心中消失过,既然看上了眼,那就绝没有变心的可能了,对于竹凌风而言是这样的。
这些事情几乎都不需要深入调查,只需要稍稍一打听就能大致的明白,在藏天的眼中,竹凌风是最容易对付的一个圣王,弱点很明显,用通常的话语来说,就是行动有时不经过思考。
。。。。。。
“怎么就你一个来了?洪熙呢?”
“对付你还需要洪熙出手?我一个就够了!”
藏天暗笑一声,看起来的确是传言非虚。也不知道竹凌风这样的性格是怎么活下来站在修士的最顶尖的,看起来他的运气也不错。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木魂最突出的部分应该是它的愈伤能力。不知道凌风圣王的修复能力,和我的破坏能力,谁更胜一筹呢?”
“碰碰不就知道了!”
看着飞扑过来的竹凌风,藏天也是咧嘴一笑,这当然好,他怕就怕竹凌风一直避战用愈伤的手段消耗他,时间拖得越长,对他而言就越是不利!
溪茹看到这一幕自然是心急如焚,她很想用神识传音去提醒竹凌风,现在自己似乎有这个能力了,但是周围的通路似乎被锁死了,看起来藏天是早有准备,这样提醒的办法已经行不通了。
“这个蠢货,医师一样的角色怎么会选择和炼器师对拼啊!”
溪茹心中这样一想,但随即自己都惊呆了!不,不会,竹凌风虽然会意气用事,但不至于会傻成这个样子,再怎么说他也是经历了腥风血雨的洗礼走到这个地步的圣王,不会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竹凌风对自己的定位应当是无比的清晰的,即使会意义用事,但并不代表他的行动不带脑子,医师和炼器师对拼?不,这是小孩子都不会误入的陷阱,对于他而言就更不可能。
“难道他已经想到了制敌之策吗?”
越是奇怪的做法,其实也就预示着越有可能有不同寻常的结果。竹凌风不是傻子,溪茹只希望,他是真的想到了御敌之策!
咔——
手臂上的翠绿色的透明光甲被瞬间切碎,凌厉的刀光顺着他的手腕削过,鲜血在刹那之间飞溅开来!竹凌风脸色一变,迅速的后退了几步,但藏天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他。
“好毒辣的戾气,看起来陨落在这把剑上的人不少啊。”
淡淡的黑雾笼罩在竹凌风手腕的伤口处,伤口处开始迅速的发黑腐烂,看上去也是极为的渗人。但竹凌风却只是用手一拂,只见一道翠绿色的光芒亮起,那个地方的皮肤,居然已经完好如初!
藏天的眼睛一亮,实际上,他不乘胜追击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识一下木魂那堪称化腐朽为神奇的自愈能力,的确令人惊叹!
“这便是枯木逢春吗?果然是名不虚传。”
听到枯木逢春四个字,竹凌风的眼神也是一挑。“枯木逢春”是一个魂技,最适合木魂的传承者修炼的魂技,据说它的创始人就是医治了重伤垂死的天谴大帝的那个医师!
的确那个时候就已经存在木魂了,当时也不清楚是第几任木魂的传承者,总之,木魂在他那里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为了回报这个医师将他起死回生,天谴大帝也将自己的武器留在了人族,那就是现在的人族第一圣器——世伽。
枯木逢春虽说是魂技,但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事实上,知道这种魂技的人也是屈指可数,这个藏天居然能够得知这样的情报吗?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凌风圣王,你是一个人才。历任的木魂传承者,除了最初始的那个创立者以来,就没有一个人最终能够到达您这个境界,按照这个道理来说,你或许是人族继那个传说中的医师以来最为强大的医师。”
“你说这些废话是想做什么?”
竹凌风没有否认,他也不需要否认。的确,藏天说的没有错,这万年以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木魂的修炼者能够到达造极九变的境界,绝大多数都是中途夭折了,还有一些就是最终的天赋没有达到。
他可以说是那个医师之后的第一人,但也仅仅限于治疗术。枯木逢春这个魂技似乎是天生就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修炼起来毫不费力,他也借此修炼到了这个境界。
“如果我们。。。”
“如果我们能够联手?笑话,就算是借助这个魂技我耗都能耗死你。你既然听过枯木逢春,也应该大致知道吧。”
“哼哼。枯木逢春的治疗和平常的治疗不同,可以比喻为一种创造生机的力量,最重要的是当事人对于生命的理解,治疗过程仅仅消耗极低的魂力,你是指这个吧。”
“我现在确实要怀疑,人族的内部有什么奸细了。”
竹凌风冷笑一声,眼中更是露出了一种惊人的寒光!能够接触到这种事情的只有人族的高层,作为圣王,想到人族居然被腐蚀的如此之深,自然也是感到心寒!
“但治疗归治疗,如果你的治疗速度跟不上受伤的速度那又该如何呢?”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竹凌风双手一挥,碧绿色的魂力便是以他为中心扩散了出去!所到之处,在这石壁之上居然直接铺上了一层绿草,各种植物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惊人的生长开来,排山倒海般朝着藏天压了过去!
但藏天手中的鬼渊却突然发出了一道极为诡异的光芒,血红色的光芒从中疯狂的涌出,好想是一只来自深渊的竖眼!那诡异的光芒所致之处,花草便是迅速的凋谢,最后化为灰烬散在了空中,竹凌风对这样的光芒也是极为的忌惮,花草像他的身旁聚拢,将那光线挡在了外面!
他的面色也是相当的沉重,藏天比想象的可能还要棘手一些!
“这就是吸收了千万人怨气的光芒吗?充满了一种腐蚀的死意,绝对是所有生物都讨厌的东西!”
但之后只听得咔的一声响,挡在竹凌风面前的花草之墙之中忽然有了一道赤红色的光芒闪烁,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是剑气!
呲——
这剑气就如同突然闯入竹凌风所在的生命世界的不速之客,极强的戾气使得那碧绿色的生命光芒都是被冲散,如果说生命的光芒是柔和温暖的话,那么这剑气就是霸道而又残忍,竹凌风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唰——
但他还是成功的回避了过去,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也是随即出现,锋锐的寒芒充斥着一种难以驱散的肃杀之气,藏天如同化作了一个可怕的厉鬼,手中的鬼渊不断的传出令人不安的鸣声!
血肉破碎开来,血红色的剑光四溢,但竹凌风的脸色却没有一点的变化。虽然治疗仅仅就是治疗,他并不意味着不需要承受伤痛,但这千年来,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痛苦,因此,他面不改色!
砰砰——
他倒退了几步,身上纵横分布着几十道剑伤,他此刻几乎只能看的出有一个人形的样子,皮开肉绽,鲜血如瀑一般留下。
但只见到一道闪亮的绿光出现,竹凌风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样子。他的身上没有一点的伤疤,根本看不出有战斗的迹象。
“果然麻烦啊。”
藏天的笑容极为的阴冷,不知道在开心着一些什么事情。竹凌风却只是嘿嘿一笑,难以想象圣王之位竹凌风的表情居然可以做的这般无赖。
“不过你真的以为鬼渊就是如此简单吗?它是集合了千万人的怨气,它的锋锐的确令人畏惧,但最为可怕的地方,是在于那里面蕴含着的死亡的阴寒之气!”
随着最后一个字突然一顿,竹凌风的神情也是一变捂着自己的胸口跪倒了下来。溪茹见到这一幕也是心中一沉,她早就有所预感了,这样的攻击方式,其实并不奇怪。
治疗再怎么厉害,终究也是肉身上的伤势,魂脉血肉它都可以治愈。但有一个地方不行,那就是精神,而鬼渊这样的凶剑,正是可以利用可怕的戾气和煞气进行精神攻击的武器啊!
好寒冷,似乎有寒风不断的吹在裸露的骨头上一样!
竹凌风的脸色也是极为的凝重,可以说他的确小看了这凶剑的威力。但这其实并不要紧。
藏天的身影由虚空之中出现,鬼渊爆发出了一道极为诡异的光芒,仿佛将要将竹凌风吞噬殆尽。他是想要绝杀了!
但这个时候,藏天的身后忽然爆发出了一道金光。一把金色的圣剑被一个雄伟的男子牢牢握在手中,而后猛然斩下!
但藏天却突然向后一扫,将那金色的圣剑给抵住!
“你们该不会真的认为,我看不破这样的小伎俩吧。。。”
770谋定而动(二)
藏天的神色狰狞,鬼渊和光剑碰撞的位置也不断的放出刺眼的光芒。隐隐居然能够看到一点光芒正在被压制的趋势!
但藏天的脸色却突然一变,只见眼前的洪熙,他的嘴角缓缓的向上一扬。
“你当然能够看得出来,这种拙劣的演技怎么会瞒得过你的眼睛。所以从一开始,发起有效攻击的就不是我啊!”
藏天想到了什么,但这个时候想要行动却已经是太迟了。只听到噗的一声响,又一道闪亮的光芒从藏天的身后出现,那时一把金色的匕首,从藏天的后背直接插了进去!
他闷哼一声,而这个时候洪熙也是低吼了一声。手中的两把光刃光芒大放,于一瞬间压制了那鬼渊的邪气,并把藏天直接弹飞了出去!
砰——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藏天的身影如炮弹一般射出,砸在了石壁之上。溪茹的脸上终于是出现了笑容,果然,竹凌风虽然会意气用事,但绝对不代表他是一个傻子!
其实竹凌风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被洪熙追上,光芒的速度,足以令其他的所有先天魂都感到望尘莫及。而这个计谋只是钻了一个很简单的空子,人的固有思维。
没有人会担心一个医师一样的角色会发动致命的一击,这太过的反常,但就是这样的反常,才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虽说只是一个很简单的计谋,但却还是依旧骗过了藏天!
“可惜了,我的速度不够快,否则那一击要是快准狠的直接插入心脏,这时候可就有他受的了!”
不要说是他们这种境界的修士,就算是极道那个境界的机会,攻击的机会都是稍纵即逝。如果每一招都想的通彻,那很大可能会丧失良好的时机。
不可能每一招每一式都要经过思考,最可怕的攻击,其实可能就是源自于本能,最快,最狠!
“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们了。”
藏天拔出身后的金色匕首看起来有些吃力的站了起来,洪熙的先天魂是光,是最为强大的光之圣王,他的光明属性,其实正是这些邪祟阴魂的克星!
所以这一击对于藏天这样被邪气侵染的人伤害也就尤其的大,正如同天雷对于生命体的伤害一样,带有这种特性。
洪熙眼神一凝,也是毫不犹豫,化作一道夺目的光芒直接冲了出去,纯粹而强大的光明能量甚至使得这空中的邪祟之气都是被压制了下去,竹凌风感受到这温暖但不显得灼热的气息的时候,也不禁赞叹他的强大。
虽然洪熙是这一代人之中应该来说是最没有“情商”
的那个,脑子很多时候都是一根筋,视一个人身上的责任和义务大于一切,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或许有些时候令人讨厌的家伙的确是最强的,虽然同属圣王级的人物,但是另外两个加在一起能不能胜过他还两说!
竹凌风自然有他要做的事情,他急忙拿出一套衣物给溪茹换上,而后,那翠绿色的生命光芒便是笼罩了溪茹,她身上的伤口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溪茹正要张嘴,但却被竹凌风止住,他的手掌轻轻的搭在溪茹的后背之上,搜索着她身体之内受损的地方。竹凌风被鬼渊刮到,但其实充其量也就是外伤,但是溪茹最严重的是内伤,有几股气息不断的冲来冲去破坏着她的身体,就算是枯木逢春也不是一刻两刻就能够治好的。
“你的身体内也有鬼渊之气,不如。。。”
经过洪熙光芒的洗礼,溪茹终于恢复了传音的能力。但听到这个传音的竹凌风却只是无奈的一笑:
“溪茹,你见过有哪个医生在治疗伤员之前先治疗自己的?”
一股暖流在她的心田流过,再加之空间之中温暖的光芒照射。溪茹的状态比于刚才自然是好了不少。
砰——砰——
洪熙的脸上几乎不会露出任何的表情,一幅面瘫一样的脸庞。但其实有一种“标签”就是——越没有表情的人给人的感觉就越是恐怖,而现在藏天的应对也是无比的吃力!
光芒的能量还在自己身体乱撞,弄得他的剑势都是有一些凌乱了。而洪熙的攻击却没有落下分毫,每一击都散发出强大的压迫感,就给藏天一种杀手被暴露在阳光之下的压迫感!
但凶器依旧是凶器,几次鬼渊都将洪熙手中的光剑斩碎,但洪熙的脸色却连动都不动,只是迅速的一捏便有一把光剑成型!
咔——
又一次击碎了洪熙的光剑,藏天本想借此攻击翻转一下自己现在正在被压制的劣势。但却不曾想到,又是一道闪光在他的眼前出现。
洪熙的面庞离鬼渊仅仅只有数公分的距离,但是在光剑被击碎之后,他紧捏的右手便是握成了拳状,继续向着前方突进!
砰——
在鬼渊的剑锋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他的拳头先一步直接朝着对方的小腹轰了过去,这段距离都在他的掌握之内,即使离鬼渊那么近他感受到了一种极为阴邪的气息,距离这么近,甚至穿透了他的光芒,但那只是有一时的刺骨而已!
噗——
藏天又向后飞行了数十米,暗红色的鲜血从他的口中涌出。他的脸色也是极为的难看,本来吸收了溪茹的元阴,再加之圣器,即使是洪熙都应该奈何他不得,哪想到居然被竹凌风“偷袭”了!
“没想到堂堂的最强圣王洪熙居然也会搞这些偷袭的小伎俩!”
藏天的言语,自然就是想要拖延住洪熙片刻的时间。毕竟这样的手段也的确称不上的是“光明正大”,但事实上,藏天的算盘打错了,洪熙甚至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的眼神一样的冰冷,出手一样的果断,不肯给藏天丝毫喘息的机会!
“正大光明的手段,只适用于对付君子,至于你这样的小人。。。”
话音刚落,洪熙的拳头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直接向着藏天的面颊袭去,他甚至也对洪熙的果断感到了震惊,鬼渊横立于身前,但只听得接下来铮的一声响!
就像是自己还是一个“凡人”的时候被一块飞石击中,藏天从口中哇的一下喷出了一口鲜血,鬼渊也于瞬间脱手,那阴寒之气于顷刻之间散去,他看到的唯有洪熙在逐渐单薄的黑屋之中那璀璨的金色瞳孔!
干脆利落,至少稍稍的落入下风。等待对方的就是洪熙摧枯拉朽一样的攻势,不需要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只需要一记冲拳,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倒在了这一招之下!
咔——
鬼渊落在了地上,将地上切开了一道裂缝,洪熙的拳头上,有着一团阴邪的黑气在缠绕,正如同光芒对于邪气的克制作用一样,可怕的邪气对于光芒也有可怕的伤害,之前是因为光刃在瞬间破碎,所以这股邪气才没有蔓延。
而刚才人间的拳头直接接触鬼渊,自然也是受到了侵染,上面现在正有着漆黑的血液在不断的滴下,但是人间的脸色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他没有任何后悔的意思,他当然知道这样会被侵蚀,但这就是他的方式,用拳头来解决的方式!
虽然是光之圣王,但洪熙现在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个冷血的杀手,这当然不是他散发出的魂力,光芒永远是温暖带个人希望的。是他的“气息”,散发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杀气,这股杀气无比的纯粹,不带有任何的邪念,但就是这样纯粹的杀意,带给人的感受却是越深!
藏天踉跄的爬了起来,他原先以为自己也是造极九变的人,就算洪熙是最强的圣王,他们之间的察觉应当也不会太大,但现在他很显然是想错了!
“第一圣王,果然名不虚传,但你以为就这样结束吗?”
葬天的脸色一狠,右手一伸。鬼渊又化作一道流光向着藏天飞射而来。和洪熙直接搏斗绝无胜算,所以他必须借助鬼渊的力量!
但洪熙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他右脚猛的一蹬,同样化作了一道金光飞了过去,溪茹见到这一幕的脸色也是一紧,这一下,很可能就能决定之后的走势!
如果被藏天再一次拿到鬼渊,未来的战斗就充满了变数,这毕竟是一把凶剑,即使藏天因为未曾正确的判断洪熙的力量而落在了下风,但这样的武器本就是“奥妙无穷”,到底会有什么后手也不可知。
不行,好像鬼渊更快!
黑红色的光芒化成了剑型又重新凝聚在了藏天的手上,一道恶鬼嚎哭的声音自鬼渊之中喷发而出,转而直接向着面朝而来的洪熙刺去!
但倒映在藏天眼中的却只有洪熙那冷漠的目光,他没有选择停下,也没有选择在此凝聚出那种光剑,只是他右拳之上金光越来越闪耀,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气势!
“他是要同归于尽?!”
藏天一咬牙,他当然不会令洪熙得逞,就算这一件能够刺穿心脏,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但洪熙的拳头落到了他的头上基本上自己的脑袋也会当场爆裂开来,洪熙的力量他可是见识过的!
剑锋一转,鬼渊斩出了一道圆弧朝着洪熙的右拳斩去。
噗——
散发着金光的手臂被直接削飞,但藏天此刻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喜悦之情,洪熙的脸色太过的冷酷,即使断了一臂,他的威胁也依旧大,而且,一股气旋正在他的身前缓缓成型!
“看来,你比我更怕死。”
砰——
洪熙的左拳没有附着任何的光魂,不需要,只需要将劲力全部汇聚于左拳之上,只需要凭借肉身就足够了!
粗大的拳头轰击在了藏天的胸膛之上,而后迅速的顺时针旋转了九十度。可怕的劲力直接从对方的后胸穿出,化作了一道冲击波朝着身后扫去。
藏天的眼睛瞳孔也是猛的一缩,骨裂的声音和脏器破碎的感受不断的传递而来,他的眼前直接一黑,便是嘴中狂喷鲜血倒飞了出去。
“你有换命的机会,但你比我更怕死。”
771谋定而动(三)
仅此一击,藏天应当没有继续战斗的力量了。
但这个时候,意外的情况却突然发生了。只见藏天斜躺在石壁之上,胸口处有着一大片的殷红的血迹,但是他居然大笑了起来!
这笑声完全没有任何穷途末路的感受,倒像是即将获得胜利之时的那种“爽朗”的笑声,鬼渊上的光芒已经无法继续的凝聚,洪熙这个时候瞥了一眼藏天:
“虚张声势。”
一道闪光射出,将藏天手中的鬼渊打掉。洪熙一步跨出,就要立刻结果藏天,但这个时候溪茹却感受到了不对劲,藏天当初那种疯狂的表情绝对不像是装出来的,莫非之前的话语都是威慑?他其实还是怕死的?
“洪熙,结局其实都差不多。就算和你同归于尽了。你们也没有一个人能够走出这里,我只是太贪心了,我想着如果我能够在这样的战斗之中活下来的话,我就能干掉更多的人,是我太贪心了。”
洪熙的身体在这一刻停住,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所以他想要听藏天把话讲完,光芒已经笼罩了他,无论是神识,还是魂力都无法传导出去,不可能能够耍什么花招。
“洪熙,我很高兴,你终究还是来到了这里。如果你还是按着你那一套方针实施的话,我的计划没有实现的可能。但既然你站在了这里,就意味这人族的那些小辈,已经陷入危险之中了!”
洪熙的脸色深深的一沉,即使是竹凌风和溪茹神色都是猛的一变。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藏天没有必要在将死之时还放出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而且,这个地方的敌人,好像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
这样庞大的组织,这样的敌人本来就显得不正常。溪茹清楚的记起了藏天当时对她说的话:
“只有我在这里你们这些人才会来,至于结局是死是活,我不在乎。”
听藏天刚才的话语,难道他的目的并不是杀死人族的圣王,而是人族现在的年轻一辈吗?!
“杀死守护者,还会有新的守护者出现,只有断绝了未来才是对于一个族群而言最为可怕的打击,期待着吧,我在地狱等着你们的那些后生!”
话音刚落,藏天的头一歪,便是咽了气。虽说这个组织背后的头目已经死了,但危机却是进一步放大了!人族的小辈,虽然个顶个的都是那个境界的强者,但是对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跟你同境界对抗!
这是有元素魂传承的一代,如果全部死去,那么毫无疑问人族的传承会出现一个断层!那几千年之内,可能没有一个圣王,到时到底会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已经可想而知了。
死去的时候,藏天的嘴角还挂着一道残忍的微笑。但这微笑似乎另有所指,其实他还有一个秘密没有讲出,就是竹凌风怀疑的那样,人族的内奸。
他从行舟嘴中当然不可能将枯木逢春都给翘出来,所以这个信息是他之后才知道的,而通知他的,正是人族中的一个人!
所以他笑了,他不在乎自己的死去,他已经做到了所有他应该去做的事情,这条性命本来就是“捡来的”,他不在乎,也不想在乎,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目标能否实现!
“快走!我觉得他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
洪熙的脸色也是无比的凝重,虽然易皇说绾绾那边已经有人接应,但他还是放心不小。如果真的让年轻一辈全部死在了那里,那么他无疑问会是人族的罪人,即使他所做的都是经过了许可,他的心也会给他扣上这样的一个罪名。
但是事实上,藏天不可能放他们走,正如同他所说的那样,这里是一个坟冢,是葬送他自己的地方,也是葬送这些圣王的地方!
守护者和未来一并摧毁,他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疯子!因为不惧任何牺牲,所以行动才会如此的可怕!
明显感受到这个空间被封闭了,一道漆黑的闸门落下,将他们全部封死在了这个大厅之中!
洪熙向前跨出一步,铁拳也是无情的砸到了这闸门之上,但只听到砰的一声响,闸门摇晃了片刻,但却没有任何的损伤。
他又转而去轰击周围的石壁,但哪想到在这石壁的深层,居然也是这样闸门的材质,洪熙的拳头不断的滴血,但他的脸色却是无比的阴沉。
地下,缓缓的渗透出了一种漆黑的气体,竹凌风见到了也是脸色大变。木魂的他,对于生命的理解远超常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死气!”
能够让竹凌风都感到有些惊慌的死气,可以想象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东西了。他们迅速的起身,继而向周围撤去,竹凌风的花草甚至连在这地上的石壁之上连长都长不出来就已经枯萎而去!
“死气混合着人的怨念,在我们的地底,恐怕有一个转化场,在这气体之中我还感受到了几种不同的剧毒!”
藏天耷拉着脑袋,嘴角的笑意看的自然是令人感到无比的冰冷,他想把所有人留下,即使先走的是他。
竹凌风的心也是沉到了底谷,都说谋定而后动,他本以为他们的计划实施应该会使胜利来得容易,但是藏天这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却超乎了他们的意料!
洪熙也是再不犹豫,想要伸手向着鬼渊抓住,现在想要出去,唯有依靠这把凶剑了!
“洪熙不可,你的光魂与这最是冲突,要来也是我来!”
竹凌风大喊一声,但洪熙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向着鬼渊抓取,但这个时候,难以想象的情况发生了!
鬼渊它居然自己动了!
唰——
从洪熙的腹部穿过,他甚至都没有来的及躲闪,近在咫尺之时,鬼渊突然一阵的摇晃!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洪熙的腹间穿过,直接带出了一片的血肉!
但是接下来更为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鬼渊居然稳稳当当的飞在了溪茹的手中,竹凌风大惊失色,随即只感到身后被人一剑劈中,他闷哼一声,一口逆血也是随之喷涌而出!
剑锋划过的地方也是十分“讲究”,正巧是魂脉的汇聚处,如果没有早早的装备,不可能刺的如此的精准!如此一来,他的枯木逢春便没有机会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了!
他的身体倒飞了出去被洪熙借助,而后,洪熙则面色沉重的看着这根本不可能在预料之中的一幕——溪茹的身上长出了暗红色金属一样的战甲,她的眼睛变得血红而妖异,她手持着鬼渊,直直的指着两人,嘴角还有一抹笑意。
但更为令人感到心寒的是,这身战甲和溪茹的曲线完美的贴合,鬼渊的气息也是溪茹完美的契合。没有任何的突兀,这感受起来,就像是鬼渊原先就是溪茹的佩剑一样,甚至连藏天,都没有这样的契合感!
突如其来的变故竹凌风似乎一时半会还没有接受过来,他挣扎着爬起,而后对着身后的溪茹大喊道:
“溪茹,保持意识清醒!不要被凶剑控制了!”
但溪茹的脸上,只挂着一道淡淡的笑容。无论是洪熙还是竹凌风,之前都从来没有见过溪茹有过这样的装束,她的头发由根部不断的转黑,长发飘舞着,手持黑剑亭亭玉立,如果不是她此刻的气息过于的邪魅,倒是能够给人不错的观感。
洪熙捂着伤口面色阴沉的站了起来,可怕的凶剑穿透了他的腹部,极深的怨念正在他的身体此刻冲击着,但却被他无与伦比的光辉镇压了下来!
“你就是那个将情报泄露出去的叛徒。。。”
。。。。。。
数个月前。
忽然有一个说想要加入组织,而且气息深不可测。他也感到十分的好奇,反正是在大本营,他也不怕对方能够翻天,两人就这样相见。
那人身着一身密不透风的黑袍,藏天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既然是要加入这个组织的,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阁下为何不以真面目视人?”
那人并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讲起了自己的话:
“我已经知道你的计划。但如果要对抗人族的圣王,光有你手上的一把凶剑是不行的。”
藏天当时就站了起来,凶剑?对方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上有一把凶剑?这个秘密,除了他的几个心腹之外,再没有人能够知晓!
“你是什么人?!”
藏天的手已经摸到了鬼渊的剑柄,这样突然的变故,也难怪他要小心。
但对方却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举动,只是接下来自顾自的将着自己的话,那是关于三圣王的招式,关于人族内的一些隐秘的魂技。藏天听了脸上的惊讶之色一直持续到了对方的声音停止,他转了转眼珠:
“你是人族的高层?”
很显然,像这样的秘密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知晓的。这样的魂技,这样的底细,很大程度上就是一个种族的立足之本,而对方居然知晓这么多的秘密,看来在人族的位置也是不低!
对方轻轻的点了点头,但这个时候藏天却只是大笑出声: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在这里,我想就是最强的圣王洪熙也不敢孤身进入吧,我该信你有这个胆子吗?!”
鬼渊的剑身上闪烁着锋锐的寒光,但那黑袍人没有显露出半点惊慌的样子,他的语气很平静,即使是藏天都不禁渍渍称奇。
“里应外合,你这个计划的成功率会大上不少。”
对方仅仅只有这个理由,但那却是藏天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圣王的威名并不是吹嘘出来的,他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修炼感悟,知道了底细当然会好对付的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也是藏天之后计划实施的基本,但事情正如同这个黑袍人说的这样。溪茹应该是第一个被派到这里来的,神识强大的她可以破除这里的法阵,这里的机关。
“那么我该如何见到你呢?你说的里应外合?”
“只有在你死之后,我才有出手的机会,所以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们的目的很明确,只要目的能够达到,我是谁,你又何必在乎呢?”
772抉择的终局(一)
剩下的人也是一个个醒了过来,绾绾她们就在原地修整,这里汇聚了一百多人,当然绝大多数都是这一届的学生。但数量肯定没有两百之数,要知道,并不是每个学生都有那个运气遇到人间的。
遇到其他的修士被“击杀”,那可就是真的死了。
这次的“毕业考核”,无论是绾绾还是其他人恐怕内心的感悟都是颇深,除了遇到了各种可怕的敌人之外,人间给他们的内心带来的震撼感恐怕会影响他们之后的一生。
虽然背上了一个恶贯满盈的罪名,但他们并没有看到一个穷凶极恶的坏家伙,相反,他想用自己的方式来告诉他们这一代人一些东西。一些他当初没有在意的东西,这突然之间的巨大反差带给人的感悟是极为的震撼的!
人间没有出来,他应该还有事情没有完成,但他们此刻没有一个人要走的意思,在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对于这个曾经犯下“大错”的学长,没有人愿意抛弃他,不是厌恶,他们现在心生的更是一种敬佩,一种感激。
每个人都会犯错,犯了错误用于承认是一种巨大的勇气。不仅承认而且勇于去弥补则是需要更大的勇气,你一死了之也是一种负罪的表现,但为何这种方式被人所唾弃?因为这是一种懦弱,这只是一种逃避。
这或许就是心里所想的和行动的区别,你想要用心灵感染的力量去告诉其他人想要桌子上的一个苹果,难度可比你说话大多了,行动更容易让人接受,本就是如此,没有人会管你内心到底有没有忏悔,他们只看着你的行动,仅此而已。
每个人或许都有被一种愧疚感折磨的时候,感情越是丰富的人被折磨的就会越深,他到底是背负着怎样的压力去成为这个计划中的一环,现在还谁都不想知道。
而对于绾绾而言,她还有一些问题想问他。
但是此刻,几个黑影从空中掠来,他们每个人都是面色不善。众人看着飞来的黑影,心也是沉到了底谷。。。
。。。。。。
“不可能!”
听到洪熙那沉寂的声音,竹凌风本能就是嘶吼出声!这是一个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事实,那么善良的人会是人族的叛徒?为了一件事愧疚着闭门不出百年的人会是人族的叛徒?!
但洪熙的脸色则是极为的平静,他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当然,溪茹不可能是叛徒。那样的人不可能是叛徒,所以在你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溪茹。”
“藏天?!”
竹凌风惊呼出声,之前的那个藏天他们也认识,毕竟是同一辈的人,又是造极境的强者,人族的中流砥柱。所以他一定是被夺舍了,难道藏天也是用的这种方法吗?
但仔细想想,就知道这种情况是绝无可能的了。如果溪茹现在被藏天附体的话,那岂不是变成了藏天去泄露了藏天关于他们所修炼的魂技的情报?
“凌风,这种契合度你就知道这绝无可能。答案只有一个,能和鬼渊契合的这般完美的,只能是鬼渊本身。”
竹凌风面色一沉,这倒是有可能。毕竟是可怕的凶器,之前竹凌风还有些奇怪这样经过极深的怨念淬炼出的武器,怎么不会拥有自己的意识?现在看来,并不是没有,而是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依附到了溪茹的身上!
“但是溪茹当时跟我们所讲的东西是,她没有接触到这类的武器!就算是凶器也绝不可能隔空传进自己的意识。”
“你觉得鬼渊如果真的潜伏在溪茹的意识之中,会让这段记忆显现吗?你不要忘了,记忆只是我们脑海中的一段魂力,是可以被篡改的。”
洪熙眼中喷吐出一道锋锐的寒光,直直的盯着那身着暗红色盔甲的溪茹,她微微一笑,略显妖媚的声音从她的喉咙之中发出:
“不愧是洪熙圣王,看来你们终于意识到了。”
洪熙仰天一叹,这仅仅是一个小花招。再简单不过的小花招,修改记忆,溪茹当时的魂力境界还相对比较低下,对于鬼渊而言串改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她以为自己逃出了那里,其实并没有。
事实上,烛天当时的确想要掩护她撤退,但前有围堵,后有追兵,溪茹又往什么地方逃呢?他们双双坠崖,本想就算死去也不能落在他们的手中。
后面的事情猜也能够猜的出来,溪茹才是触碰了鬼渊剑的那一个,只不过鬼渊的选择,并不是让溪茹去操控这把剑,而是让自己凝聚出来的意识隐藏在了溪茹的意识之中。
另一个控制是自然就是烛天,但溪茹鬼渊让她自由的发展,而烛天则是保守怨念的折磨,最终成为了藏天,拿着鬼渊剑。
事实上溪茹也很让鬼渊满意,在记忆之中有了那个场景之后,溪茹一改之前骄横跋扈的作风,变得与人为善,善解人意。但这恰好就是鬼渊最好的一个保护
伞,为了隐藏自己的意识,它甚至没有一次操控过溪茹的躯体,是的,一次都没有,它唯一需要出现的地方,就是现在,溪茹和鬼渊剑碰面的时候!
这其间过了千年,鬼渊也蛰伏了千年,因为一次都没有出过问题,所以溪茹身上的遭遇也没有被人怀疑过,直到现在,终于是酿成了祸端!
至于提醒藏天的那个人,当然不需要鬼渊自己去动手。要知道,葬天的手上可是拿出鬼渊剑,这千年来,他受到鬼渊剑的影响是相当之深!
什么领路人,什么想要加入这个组织。藏天的手下人可全然不知道有一个曾经到过总部,那只是他自己的“幻觉”,那是一个只有他才能看见的黑袍人,但也正因为藏天一直瞒着这些情报,所以他的手下才全无感觉啊!
“没有想到一把凶剑,居然拥有如此可怕的灵智。这千年的布局,居然没有露出丝毫的痕迹。”
洪熙厉声一喝,浑身又再次爆发出了刺眼的金光,但此刻溪茹的身上全无惧色,只是一股可怕的剑气,自鬼渊之上散发而出!
“她在挣扎,但本就虚弱的她如何能够挡得住我这突然的袭击。竹凌风,也得幸亏你的枯木逢春,如果我此刻还重伤未愈的话,那结果可就两说了。”
竹凌风脸色一沉,治疗的时候他当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正在治疗的是一个他们要面对的可怕敌人,治疗溪茹的时候他也是格外的卖力,哪想到现在被突然袭击,枯木逢春也没有办法在洪熙的身上释放。
之前他们是两个完全状态的人去对付一个已经负伤的藏天,但现在的情形一下倒转,他们成为了负伤的一方,这是何等的讽刺!
而且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下方正冒出可怕的毒气。身陷囹圄之中,又有如此可怕的敌人,现在的情形,已经是无比的危急了!
“现在这里依旧十分的危险,不如我们先合作出去如何?”
但是回应给鬼渊的,只有一句冰冷的话语:
“把你干掉了,我们自然会出去!”
到了这个关头,洪熙自然是主动发起了进攻,他知道无论如何现在也不能陷入被动之中了,想要活着出去的办法只有,那就是用尽浑身的解数将鬼渊干掉,而后用鬼渊剑出去!
砰——
但当洪熙的光剑触碰到鬼渊的时候,只有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他手中的光剑居然在触碰的一瞬间就直接碎裂开来!他本人的脸色也是深深的一沉,果不其然,现在的鬼渊,甚至还要强于刚才的藏天,当然,那也可能是他受伤的缘故。
洪熙还是第一次在对碰之中被直接震飞了出去,溪茹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道微光,而后,整个人便是消失在了虚无之中!
这样的战斗洪熙已然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场,稳住身形之后,他没有显露出一点慌张的神色,一方面用魂力驱散身体内残留的鬼渊剑气,一方面他也在积蓄着魂力,准备随时应对鬼渊的下一次攻击!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超出了他的预料,鬼渊的锋芒自他的身前显现。他自然也是马上反应过来用光剑劈砍了过去,但这个时候,诡异的一幕却是发生了。溪茹挥剑的一刻,他看见了九个她,他们就像是一串时间之中的影像一样在溪茹的后方,而她则是嘴角一样,血红色的剑光一现,鬼渊已然是横斩而来!
积蓄了力量的光剑没有一瞬间被击碎,震荡波扩散而出,但溪茹那双美目之中,却充满了一种自信,她邪魅的一笑,洪熙便是感到自己的双手之上又是重了一分!
那些“溪茹”,一个接着一个的进入了前面之人的躯体之中,她的剑意也是越来越强,那可怕的力量和怨气也是愈发的强大!
砰——
伴随着不断加大的力量,洪熙终于是抵御不住,他之前的伤口还有鲜血在不停的往外冒,而他本人也是倒飞了出去!
但是溪茹没有追击,她只是优雅的一挥剑,之前的那九个“分身”就像是一道道残影一样跟了出去,她们就像一个个时刻定格的时间的影像,洪熙甚至能够看到她挥剑之时的慢动作!
噗——
剑锋从他的胸口处划过,他闷哼一声,身体也是加速的砸了出去!
又是一股气息进入了他的躯体,而且那个溪茹分身的剑虽然不是实体的剑,但是怨念比起真正的鬼渊之中的只强不弱!他趴倒在了地上,嘴角也不断有着鲜血滴下,血红色的影子在他的面前闪现,那寒冷的剑锋已经映入了他的眼瞳之中。
死亡已经近在咫尺,虽然之前也多次有着这样的感受,但是每一次最终都是化险为夷,这次好像没有这个运气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光芒自他的上空射下,这光芒是纯净的白色,溪茹一见脸色也是忽然一变,急忙的从侧面避开!
待到那白色的光柱消散之时,洪熙看到了一把刀,那是一把如同钻石一样晶莹剔透的刀,整把刀上闪烁着七彩的光芒,这光芒不显得神圣,但却无比的澄澈,就好像是没有受到任何的清水一般令人心旷神怡,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被它的美感深深的震撼到。
773抉择的终局(二)
这把刀,亦或者说是这个器物。在场的圣王不可能不知道,它通常都是以一个权杖一样的形式存在于易皇的手边,人族的第一圣器——世伽。
但正是因为熟悉,所以对于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所有的圣王都是感到了一种敬畏。人族有资格动用世伽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现在的易皇,还有一个是这一代的时间圣女绾绾,这是易皇破格允许的,但现在不可能是绾绾拿着世伽来救他们,世伽会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一身轻盈的白袍之下,一个英俊的约莫三十岁黑发男人一把搭在了世伽之上,他的双目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黑瞳黑发,看上去就是平平无奇的一个人。但就是能够从那眉宇之间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威严,上位者的威严!
白袍也并不显得华丽,上面也没有任何流光溢彩的装饰,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有着帝王之气的书生。即使是近距离观察,但如果是没有见到过易忻的人,也不会认为他就是那个人族至高的统治者。
无形的透明之墙自世伽之中释放而出,将那致命的死气和鬼渊的煞气都是一并的排出,虽然平静,但是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感也从四面八方朝着溪茹压了过来,她的脸色也是极为的难看,潜伏在溪茹里面那么久,她当然知道面前的男人是谁。
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日里那个高高坐在皇位之上似乎不理世事的那个易皇,居然会亲自来到这个地方!
“易皇!”
虽然贵为圣王,但对于易皇,两人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两人都是半跪了下来,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其实在人族没有这样类似“君臣”一样的礼节,这完全是两人自愿的行为。
身在圣王之位,自然知道那看上去高高在上的皇,身上的担子到底有多重,虽然身边也有不少辅佐的人,但是作为一个决策者,维持着人族长治久安的人,只能是他一个人。
权力越大,意味着他更要承担更大的责任,不同于圣王,即使是圣王,也只是负责自己管辖的部分,但是人皇要对整个人族负责,包括他的每个举措,很多人都想坐上这个位置,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但其实事实上哪里是这样的呢?享受权利的只能是昏君,作为领导者,你可以想象一下你的一个小队中有十个人,你作为领头人,每一个命令可能都决定着你们数十个人的生死,你该如何抉择?
只要十个人,你的思考都不得不经过权衡,那百人,千人,万人,亿人,亿万人呢?这就是压在人皇顶上的压力。仅仅是想想,都已经觉得毛骨悚然了。
这份责任,就是他能够得到尊重的原因,无需其他,只需一个,他就永远活在只能令人仰望的位置了。
。。。。。。
即使是洪熙,也是第一次见到世伽变成一把刀的样子,作为天谴大帝的武器,世伽的奥妙,即使是现在都还没有被研究透,洪熙只知道,这是一把全能的器物,几乎可以是任何的兵器,甚至可以是盾牌,以及一切你能够想象出来的器物,至于如何制作,自然是无从知晓了。
但有一点毫无争议的是,它要是化作了一把武器,那将是世间的最强之刃,没有之一!
一股轻浮之力将两人托起,易忻继而将目光投向了溪茹,后者的表情此刻也是极为的难看,脸上已然不见刚才的笑意,这空中的死气已经驱散,甚至在底下也已经没有毒气死气溢出。
刚才那坚不可摧的护壁,居然被一下斩破,这样的威慑力,也难怪溪茹现在会是这个表情了。
“没有想到堂堂人皇,居然会亲自出面对付我这种小角色。”
“小角色?你也太低估自己了。能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蛰伏几千年,就值得我亲自出面了。”
易忻的话语并不洪亮,听上去就像是一个人平常说话的语气一样。但溪茹此刻的额头上已经有着冷汗流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鬼渊蛰伏在溪茹的身体里这么久,唯一能够让它感到有如此的压迫感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易忻。
每次易忻来见溪茹,对于它而言都是无比的煎熬。即使他的脸色和善,从来没有显露过任何凶狠的神色,但那可怕的危机感,那种死亡之感却是无孔不入,这是一个真正令它感到恐惧的人,而现在,他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你的手在抖,身体也在不断的冒出冷汗,从溪茹的身体里出来吧,我饶你不死。”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按着易忻所说的话做了,这道声音实在是太有威慑力了,能够让人情不自禁的就照做,她回过了神来,却是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离开了这句躯体,你会毫不犹豫的将我斩杀。”
但易忻的脸色依旧古井无波,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缓缓的蠕动:
“这是我的承诺,人族之皇的承诺。从溪茹的身体里出来,只要你答应不再为祸人族,之前所做的一笔勾销,我放你离去,但那把凶剑要留下。”
不得不说鬼渊有些心动了,这个令人几千年之内无比的恐惧的男人,它甚至找不出一个理由来战胜他,它原先的打算,只是在这里干掉人族的圣王,但它可不敢想手持着鬼渊杀上人族,那种源于内心的恐惧,只要易忻站在它的,面前它几乎就是丧失了斗志。
“我,不信你。你们这些高位者,哪一个不是鬼话连篇,出去我就会被消灭!”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易忻的反应却是平静的过分:
“你不信我的承诺吗?”
“我不信你们所有人的承诺,我相信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剑!”
话音刚落,溪茹便是暴起发难。对于它而言,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在对方还没有准备之时就将它击杀,如果易忻先行动手,它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勇气拔剑!
但易忻的眼中此刻只是闪过了一道寒芒,右手也是一下子捏紧了世伽,他整个人的气息为之一变,一股肃杀之气便是如火山爆发一般冲出!
好可怕的气息,洪熙这也是第一次直接看到易皇拿着世伽出手,这瞬间的威压,令他的眼前只能浮现两个字——将死!
突然骤增的压迫感使得溪茹的身体都是为之一顿,但就在这停滞的一瞬间之中,一道如同钻石反射出来的璀璨的光芒在溪茹的眼中闪烁,她的心神一乱,鬼渊的煞气则是被直接震散!
“易皇等等!”
噗嗤——
血光一现,但易忻此刻却是深深的皱了皱眉头,世伽之上,那无色的璀璨的宝石光芒如同涓涓水流一样盘旋在刀身之旁,但是在易忻的面前,竹凌风的胸前已是出现了一条深深的刀痕,若不是易忻及时收力,竹凌风的身体恐怕就要在胸口处直接断裂了!
震惊于世伽的威力之时,洪熙的脸色也是极为的难看,本以为易皇至少会斟酌一下,但哪想到他一出手几乎就是绝杀,溪茹至少也是人族的一个最高端战力,为何他会如此果断?
但即使是果断,即使洪熙也有些不忍,但那毕竟是他们的皇所下的决策,而竹凌风此刻居然直接挡在了溪茹的面前,到这个关头了他怎么还。。。
“糊涂!凌风,作为木魂的集大成者你应该明白被器灵夺舍了除非它自己出来是根本不可能有救的!”
易忻的脸上也是有了一些怒色,是的,洪熙可能不明白,但竹凌风对于生命的理解如此之透彻。又如何不能明白这个道理呢?除非鬼渊愿意自己出来,否则溪茹就已经是逝去了,他不是不明白,只是无法接受,而刚才千钧一发之际,自己的本能又是战胜了他的理智。
“易皇我知道,但让我试试,至少让我试试!”
几乎是嘶吼着讲出了这一句话,即使是易忻眉头也是一皱。甚至竹凌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他脑袋之中乱作一团,但就是一个声音告诉他此刻必须要这么做,没有任何的理由,也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易忻已经许久没有听过有人向他吼叫了,但他却没有动怒。这样的场景,他已经料到了,倒不如说是一种坦然面对预料之中的事实。
鬼渊自竹凌风的心间穿过,一口逆血自他的嘴中喷出。而这个时候,如宝石一般璀璨的剑气也从溪茹的脖颈之间划过,她的眼睛在一瞬间恢复了原先的样子,她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溪茹其实一直都看着这里发生的事情,刚恢复正常,泪水就不禁狂涌而出,她知道这一切,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竹凌风也不会死去。
砰——
两人同时跪倒在了地上,竹凌风的心口还插着鬼渊剑,洪熙见到这一幕脸色也是近乎呆滞了下来,只有易忻的脸色还保持着一种平静。
“易皇。。。”
“溪茹,我们许久未见了。”
他缓缓的上前一步,虽然知道现在溪茹暂时的恢复了自己的意识,但无论是她自己还是易忻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回光返照而已。
“我对不起人族,对不起。。。”
她如同一个小姑娘一样的泣不成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了她的身上。这一次的战役,人族一次性失去了两个圣王,还有一个造极境的顶尖小队,而这一切都是源于她,她的控制。
竹凌风也是,但是心脏被贯穿的他无法发声,但那愧疚之意却是写了满脸。易忻知道他内心此刻也一定在自责,他没有做到一个圣王该做的事情,他做了一个愧对于这个职位的,只对的起自己的这颗心的选择。
易忻将手搭在了两人的头上,眼中出现的,却是一种慈父一样的从容和和蔼:
“凌风,我知道你不适合这个职位,这么多年的木之圣王,辛苦你了。”
“溪茹,这一切都与你无关,这是人族将要历经的劫难。你们都做得很好,你们都有一个圣王应该有的样子,在灾难来临之时冲在最前面,只为了守护身后的人民。”
“孩子们,我知道你们也累了,好好休息休息吧。”
774抉择的终局(三)
易忻轻柔着抚摸着两个人的脑袋,即使是圣王,在易忻的眼中,他也是见证了他们从一个小孩子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族守护者,对于易忻而言,溪茹和竹凌风都可以算作孩子们。
他抬头看了看那略显的有些昏暗的石壁,眼中也是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但他是皇者,在其他人的面前绝对不能显露哪怕片刻的迷茫。
洪熙听到易忻的一叹,那永远显得沉寂的面庞上也是出现了一抹忧伤的神色。
“你们的这一撒手,人族现在的境况,又是雪上加霜啊。。。”
虽然这话语之中听不出任何责怪的意思,仅仅是轻轻的一叹,但洪熙如何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呢,经魔刑之海一役,人族的圣王级强者死伤过半,再加之人族原先就并不强大的战斗力,这一次的损失,已经是伤筋动骨了。
而且,洪熙还注意到了易忻的言辞——雪上加霜。也就是说,现在还有他不曾知道的坏消息。
“易皇,可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祸乱宇。”
这三个字如同闷雷一般在洪熙的脑海之中炸响,他的面色在这一瞬间巨变,他猛的一下站起,面前的易忻紧闭着双眼。
“这是何意?”
“最新得到的消息,祸乱宇的封印已经有所松动,将于六十年之后开启。”
“这怎么可能?!”
洪熙狠狠的捏了捏拳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居然有一滴冷汗自洪熙的脸颊上划下,除了难以置信之外,洪熙心中更多却是一种心寒,深深的忧虑。
易忻睁开了双眼,祸乱宇。如果是在人族鼎盛时期开启的话,那么他们会认为这是天赐良机,但现在正是人族内外交困之时,这个地方的开启不是一种机遇,而很可能是一场灾难!
祸乱宇,换句话来说应该是每个修士都想要进入的地方。危险系数自然是不必多说,但它最致命的诱惑,在于这里有成帝的奥秘。
数万年前,那一个帝者横行的时代,正是因为祸乱宇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开启了两次。这两次时间间隔是多久呢?区区五千年。
当然,除了这样异常的情况之外,祸乱宇大约是每隔两万年会开启一次,可以说,祸乱宇的每一次开启,都会开启一个新的时代。帝者的时代,但更多的,则是一场腥风血雨!
没有人会把成帝的机会让给其他人,这是不用想都能够明白的事情。祸乱宇是存在于更早的一处“秘境”,直到现在为止,有记载的事情只能追溯到万年之前,但在这个时期之前呢?难道就没有任何的帝者,任何的修士了吗?
事实不是这样的,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在大约两三万年前那次帝者的狂欢之前,还有更为久远的时代,那个时代也有修士,甚至有帝者,大帝,但他们都消失在了记录之中,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而祸乱宇,就存在于更加久远的时代,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到底存在了多久,在这个世上的人们只知道,这个地方每次开启,除了宣告机遇来临,也同时酝酿了一场巨大的风暴。在这场风暴之中,弱小的宗门,弱小的种族,都会被历史的车轮碾过,从这个世上消失。
上一次的祸乱宇开启,至今大约六千年,也就是妖帝清的那个时代,但那次的开启,并没有一个新的时代产生,最终也只成就了一个帝者,到底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有清一个人知道,因为从祸乱宇之中走出的人,只有他一个。
没想到时隔六千年,祸乱宇的封印突然动摇,现在又是人族内忧外患之时,内有贼人作乱魔刑之海,外有强敌虎视眈眈,这个时机,可是太过的糟糕了!
“可是他们才刚刚经历过魔刑之海的事情。。。”
“洪熙,这一代的孩子们是我所见过的天赋最高的一代,他们的天赋之高,即使是我都感到震惊。但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我们的孩子们天赋如此卓越,那么兽族呢?妖族呢?那些一把不参与世事的传承宗门呢?他们是否也有这样的年轻一代?”
洪熙的脸色一变,他们的天赋高。之前的洪熙以为这或许是人族的幸运,但仔细想想,他也明白了易忻的意思。
“洪熙,并不是我们的孩子们天赋突然上升了,这个世界都是这样,近几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洪熙,天要变了,下一个时代要来了。”
洪熙拳头一捏,祸乱宇的突然开启就是最好的证明。天变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将要来临,数万年的帝者时代莫非要重现了吗?
“你明白问题所在了吗?洪熙,我们这一代的孩子还没有成长起来。而我们的守护者呢?白老和星老都已经是半截身子没入黄土的人,我的寿命也即将走到尽头,我还能看着他们多久呢?之后的所有事情,都需要你们去承担了。”
“他们还要多久才至少能够拥有自保的实力呢?成为圣王,成为帝者,要一千年?还是两千年?你和荆陆玄只有两个人,护得住他们两千年吗?”
这一个问题就像是敲到了洪熙的心坎上,是的,他们是一代的圣王,一代元素魂的传承者,本来为下一代的传承者保驾护航就是他们身上最义不容辞的能力,但因为黑暗战役的存在,本来元素魂的传承者就已经死伤过半了,如今过半又是过半,人族,还能在这次的祸乱宇之中撑住吗?
“只要我还在,就绝对不会让他们受到一点伤害!”
洪熙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之前也从未觉得人族居然已经处在这样的境地了,内忧外患,又有一个不得不抓住的机遇,之后的他们前进的方向又在哪里?
易忻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是朝着身后走去:
“人族自天谴大帝逝去之后便是一直在走着下坡路,这万年的积累,早已经风雨飘摇,或许,我们的决策真的是错了。”
要说问什么一直走着下坡路,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太安定了。人族并不是像兽族,妖族那样的部族制的管理,而是真正的大一统,人族不像兽族和妖族那样不时的会爆发部族之间的冲突,在他们的世界之中,弱者就有丢掉性命的危险,每个民众都为着生存而堪忧。
而在人族这样的管理之下,和平显得太过的容易。这万年的积累,民众们早已经忘记了到底人族是怎样建族,怎样一步步壮大起来的了。和平和生活的幸福美满变成了理所应当的他们应当享受的东西,失去了忧患的意识,只在物欲逐渐丰富的海洋之中逐渐的沉沦,这就是人族的现状。
和平变得理所应当,美好的生活不能被打破,如果被打破,那就是人族护卫队的问题。现在的人,已经不怎么在乎别人的付出,他人的付出被认为是理所应当,而自己的付出他人却要感恩戴德,这便是祸根,到底现在还有多少人还着眼于未来,默默的为人族的发展贡献力量,易忻自己也不知道。
这万年的积累,这已经变成了一种模式,一种牢不可破的模式。改革,不,民众不会接受这样的改革,突然和平的生活变得每天要为生存而忧虑,没有人愿意这样。易忻接过了这样一派看似繁荣但却祸患极深的烂摊子,也是显得力不从心。
“当兽族的人还在为明天的生存而发忧的时候,我们的人所想的却是明天该吃什么,该玩什么。人族现在是一只肥的流油的羔羊,但却没有任何的自保的能力,假以时日,只能任人宰割!”
“人族,该有此劫。。。”
洪熙低下了头,面对着这即将降临的风暴,不知道人族之中,又有多少的觉醒者,之后的人族,又会走向何方呢?
“但我们不能不管啊,我们已经坐上了这个位置。”
“这就是责任,不是你愿意与否,而是你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必须要完成的事情,值得用生命去践行!”
洪熙重复了一遍易忻最初告诉他的话语,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走吧,去看看孩子们。”
。。。。。。
沉寂的天边,忽然闪烁出了一道刺眼的白光,那天上的一道道黑影如同折了翼的鸟儿一样坠落下来,正当绾绾惊异之时,他看到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身影。
人间依旧是那张平实朴素的脸,他看上去憔悴了不少。但看到绾绾他们,还是勉强的挤出了一个微笑。
那些修士绝对不可能是他干掉的,人间就算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干掉一些轮回境的,造极境的巅峰修士,这里还有其他人!
遥诚的身形并没有显现,他此刻的身边长着一个白发的女子,正是极道他们之前的遇到的那个女人,她的指尖轻轻的放下,刚才的那一切,自然那是出自她之手。
“希望我教给你们的东西,你们都切身的体会到了。”
所有人都是凑近了过来,但他们都和人间之间保持着一点距离。他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出苦涩,反而是一种释然。
“我想告诉你们的很简单,你们即将要毕业了。不论之后的前路如何,但不要像我一样,误入歧途。”
话音刚落,他将自己上衣脱下,众人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的“纹身”,那蜘蛛如同活物一样,就像是在啃食着人间的颈部。
“这便是长生的代价,这是一种诅咒,一种不死的诅咒。我饱受着这种诅咒的煎熬,生不如死的度过了百年,我无法杀死自己,现在只为了让你们看到,我这勿入歧途的代价。”
人间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他的话语也是第一次这般的响亮:
“都给我记住了!永远不要忘记你们身上肩负的荣光!”
775抉择的终局(四)
人间的表情在众人的眼中显得很奇怪,他几乎是竭尽全力的去吼出他想要告诉他们的道理,而且他不知为何显得有些疯狂,所有人见到他这样的神色都是吓得呆了下来,直到他又强调了一次:
“我问你们呢!你们记住了吗!”
人间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精神病,而且是偏执狂一样的精神病。绾绾隐隐的感受到有什么异样,她率先的做了回答,但当她还要开口问一些问题的时候,只见到人间长叹了一口气:
“记住了就好。”
人间的表情渐渐的缓和下来,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但这微笑看上去并不是单纯的喜悦,而是一种负罪者的解脱。
他本没有这个资格到达这个位置,但既然他已经站在了这里,他就想要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是他唯一能够弥补的方式,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做完了。
他的身体在众人的面前慢慢的化作烟尘,从肩膀一直向着全身蔓延,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滞,没有人会料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人间已经寻死很久了,与其被这恶毒的诅咒每日折磨的生不如死,倒不如真正的死亡才是对他而言的解脱。自他出生之后,从未像此刻一般渴望死亡,渴望一个终点。
此番魔刑之海一行,他最初的打算就是寻找一个能够终结自己的地方,在他将死之时把他想告诉的都告诉现在的年轻人,并为他们扫清障碍,所以他干掉了在这里出现的他那个时代的人,因为之后在战场上遇见,这些人都会是可怕的敌人。
但即使是魔刑之海也做不到终结他的诅咒,但是卦象却是清楚的显示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大致猜到了,那些人要来了,赋予自己能力的那些人要来了。
甚至在那里和绾绾他们战斗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他们已经来了,他们正在注视着一切。但被死神注视的感觉却却令他感到了一丝的欣慰,因为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关于帝雨寒,他其实也纠结了很久。那是一个很简单很单纯的龙族姑娘,人间不忍心将她杀死,不仅是她的性格,这百年后相见,人间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姑娘。
但她终究是敌人,假以时日,帝雨寒的龙枪依旧会指向现在的“学弟学妹”们,所以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人间第一时间便是出手,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犹豫。
再次见到她的时候,人间便是下不了手了。最终,有其他人替他动了手,她还是那个傻姑娘,什么时候都不会退后一步。
魔刑之海,这是人间第一次布局,第一次尝试着用自己的脑子去完成一系列的计划,包括他什么时候出现,在何时出手带给他们足够的威慑力,已经最后自己的“大意”,全部都是有意为之的,这便是他所能做到的一切了。
“雨寒,我来见你了。”
他的身体化作飞灰,慢慢的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如同火焰之中灰烬,飘散在了不知道哪个角落。。。
。。。。。。
沉香跟在遥诚之后,她的手被遥诚拉着,这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但沉香也知道遥诚这个人不简单。走在最前方的那个白衣女子,气息之强大简直是闻所闻为,在她的身边,甚至连呼吸都显得沉重了。
忽然在前方又是出现了一个白衣男子,那自然是洛殿。看到遥诚牵着沉香的手腕,他也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您不生气吗?”
看着遥诚对洛殿的态度,沉香几乎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这个洛殿,是像家长一样的角色,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第一个开口了。
能够看到洛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光亮:
“你很有勇气,一般人,这样的场合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我为什么会生气呢?”
“你们和我,似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没有姿色也没有卓越的天赋,男女之情,不都讲求一个门当户对吗?”
沉香有着这样的顾忌当然也在情理之中,就好像一只天鹅忽然进入到了一个凤凰堆之中,害怕,这是正常的情绪。
“你害怕我会把你们拆散开来吗?不,恋爱,婚姻。在我看来,都是个人的事情,而且我们这也不是大的门户,相反,是一个只能潜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地方。你愿意相信遥诚,相信我们,我们反而要觉得庆幸。”
这次轮到沉香感到震惊了,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面前的人的身份都不简单。有着如此深邃的气息,地位应该比起自己所见到的最高位者还要高上几个等级,但谈话居然如此的平和,对她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对方居然用了庆幸这个词。
“只要有爱,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我们不是一个大的门户,我们只是一个大的家庭,如果你愿意加入这个家庭,我们当然会欢迎。”
忽然听到这样的话语,沉香则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洛殿却只是一笑:
“你愿意的话,就跟着遥诚走吧。”
两人在洛殿的眼中走远,原地就只留下了洛殿和那个白发的女子。
“白曲,好久不见了。”
白曲美目一转,这一次的行动其实也是早就计划好的。白曲已经离队超过了千年,这次归队,洛殿让她去接应一个传人,自然就是遥诚。
“你真的要那个遥诚去接受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吗?”
“不是接受,这是他主动选取的。这是他的意愿,我无权干预,而且平凡。白曲,平凡就真的不好吗?”
听到洛殿的话语,白曲陷入了数秒的沉思。是的,洛殿说的没有错,有的时候,平凡,反而是让人羡慕的一种“品质”啊。
“在这次魔刑之海,我见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孩。”
“我知道。没有想到你们居然能够撞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当然,白曲。在那个地方之内,能够让你觉得有意思的仅有一人而已,他身边应该还跟着一个冰魂的女子。”
白曲皱了皱眉,洛殿似乎对于这个人很熟悉。但她本人却并不知情。
“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事情?”
“只是一个简单的合作。”
一片锋利的镜子碎片在一瞬间离他的颈部只有一毫的距离,但他的神色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是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的白曲。
“为什么不和我商议?!你应该知道先祖们的遗训,只有我们是一家人,不允许和任何人,任何组织有任何形式的瓜葛,包括你所说的合作!”
“白曲,先祖们奉行他们的方案,结局呢?只靠我们几个人的力量,你觉得能做多少的事情,我看到的只有我们最后的使命,至于过程,我有自己的判断,你也应该有所判断!”
洛殿的神情一下子严厉了起来,白曲也知道对方所讲的话语之中的道理,她放下了手中的镜子碎片。
“理由呢?你和他们合作的理由。那个孩子是什么人?”
“他是游荡于世间的一个幽灵。”
“什么意思?他是一个大人物的神识化身吗?”
洛殿忽然走的很近,令白曲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之后的那个问题,问的她更是莫名其妙:
“你知道我们身上的魂技是怎么来的吧。”
“无极之渊悟道所得,那个地方现在应该已经被封锁。否则天下的能人这么多,现在可不止要有八奇技了。”
洛殿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似乎是从那里面爬出来的,从无极之渊。”
。。。。。。
极道当然不知道现在正有人在谈论自己,他只是盯着水晶棺里的溯瞳,她好像只是刚刚睡着一样,依旧是那样的美丽,只需看上一眼就能够被这种美丽深深的震撼。
棺材合上,他看着水晶棺在一片晶莹的水面上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了一个拐角处,进入了历代圣女的墓葬之中。
他整个过程都是一言不发,但千璇能够感受到的出来,极道的内心也是拧的厉害,在魔刑之海之内,为了保持决断不出错误。他将这种情感一直的压制,直到这个时刻,那种无与伦比的忧伤方才释放出来,但即使是这样,也感应不到他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千璇能够感受的到,是因为心声。
两人就这样一直注视着那片圣女的陵墓,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师兄他们早就已经离去,直到某一个时刻,极道转过了身来,拿出了在他身上的那块玉佩。
“生者是对死者的慰藉,所以不必感到悲伤。”
他闭上了双眼,之后拉着千璇向着外围走去。。。
。。。。。。
人族的毕业典礼之上,并没有向以往的那样的欢快。直到这一刻,易忻亲自的站在台上给他们讲话:
“孩子们,我知道,这一次毕业考核即使在历年之中也是绝无仅有的一次。最后对你们进行考核的不是你们的老师,而是你们的学长人间,但他本人无法出现在这里祝贺你们毕业。”
“孩子们,无论未来如何。我都希望你们能够记住在这一次毕业考核之中对你们影响最深的东西,将来无论到了哪里,我都希望你们能够永远记住你们此刻身上的荣光,这也正是他想要告诉你们的。”
“那么孩子们,祝贺你们毕业。当你们踏出校门的一刻,人族的未来就已经肩负在了你们的身上。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要记得,学院永远是你的家,愿人族将来以你们为骄傲!”
(魔刑之海篇,完)
776微明霞光(一)
圣王之死是绝对瞒不住的消息,它和祸乱宇的消息如同一场风暴一般在一年不到的时间之内席卷了整个人族,几乎是所有的民众都开始议论起了这些事情,一时之间,整个人族都是热闹了起来。
皇城,街道之上。
一男一女正缓慢的行走在街道之上,街道两旁,无论是饭馆还是什么其他的地方,人都是出奇的多。女子的目光不断的扫过那来来往往的行人,几乎每个人的嘴巴都在蠕动。
虽然女子也是极为的美丽,但在人族的皇城,即使是貌若天仙的女子民众都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众多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都是收了回去,她的美目之中闪过了一道流光,但在那淡紫色的眼瞳之中,隐藏有一种深深的忧虑。
她长着一头淡紫色的长发,身着也是淡紫色的华丽服饰,身材高挑,眸若星光,腰间别着一把装饰高贵的长剑。虽然看上去就不像是一般人,但在她的身上却看不到任何的骄傲的样子,她的目光不断的扫过走过的人群,双手随意的放在两边,似乎只是一个漫不经心的游客。
而她身边的男子比她高了大概半个头,和女子不同的是,他并没有一双明亮的大眼,他的眼睛几乎已经眯成了一条缝。黑色的似乎没有任何造型的头发,身上紫色的服饰也和那名女子搭配的十分的融洽,一眼看去,就可以断定这两个人的关系。
不同于女子的是,男人的嘴上似乎始终挂着一种淡淡的微笑,但你走近看,那似乎又不是一种微笑,而且他的随身并没有佩剑。
“你说现在这人族的圣王,一个个都吹嘘的有多厉害,结果就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组织,就折损过半了。你说我们这交上去的税收是不是都养了这么一群饭桶啊?!”
旁边的人围观着也是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声,女子的神色一变,而男人的眼中似乎也射出了一道白光,但男人没有移动,他知道有人会先他出手的。
啪——
一道清脆的响声,一只温润如玉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那个讲话人的脸颊划过,隐约还可以看见一颗闪着亮光的小物件从他的嘴中飞出,那很明显是牙齿,而且,是臼齿。
砰——
刚才还在嬉笑的男人一瞬间倒飞了出去,而后直接将身后的一张木桌砸成了两半,十几个人的目光汇聚了过来,但女子的脸色没有丝毫的改变,在她的脸上甚至看不到怒色,有的只有一种深邃的阴沉!
“如果没有他们,还轮的到你这种人在这里高谈阔论?!”
众人面面相觑,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为这个人讲话,他们都被这女子的阴沉给镇住了。而且看她那服饰的华丽,也没有人愿意去招惹。
而这个时候,男子捂住脸挣扎着爬了起来,便是指着那个女子骂道:
“大家看到没有,这就是现在人族的那些当权者!随意出手打伤平民,大家伙都看在眼里了吧!”
女子的眉头一皱,那只玉手又是再次抬了起来,但这个时候却被那个男人止住,他摇了摇头,拉着女子走开。讽刺的笑声在后方响起,但是男人的脸色却没有任何的变动。
“雅,我知道你很气愤。但你就算教训了这样的一个人,人族还有千千万万,无数的这种人,这就是现在根植在他们心中的病。”
女子名为薇雅,她的神色此刻也是平静了下来,只不过当时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真的气不打一处来。
男人名为乾泽,他拉起自己妻子的一只手,又想着前方走去。周围还是有不少人的议论声,不过绝大多数的内容,还是和之前的相同。
“诶你听说了吗?据说有一个秘境要开启了,说不定数万年前那帝者的时代又要来临了!”
“真的吗?人族是不是要再出一个天谴大帝那样的人物了!”
。。。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听在薇雅和乾泽的耳中更是心寒。天谴大帝,是啊,数万年的一个天谴大帝,确认了人族在众多的种族之中无敌的地位,但现在万年已过。这些人似乎还完全没有搞清楚现状。
人族现在就像是暴风雨的海面之上的一只小木舟,随时都有可能被打翻,否则易皇也不会召集他们回来。祸乱宇,再出一个天谴大帝,这事情容之后再说,人族到底能不能延续,是现在首先需要考虑的问题。
人族的大殿之中,已然汇聚了不少的人,很多都是熟悉的面孔,他们互相打着招呼,谈论着这百年来所发生的事情。薇雅也是向着不少的同学点头致意,众人都很“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路,因为乾泽和薇雅是他们这一届的前两名,这两人能够结合在一起,也是一段佳话。
继续向里走,两人的心跳也是越来越快,时隔百年从他们各自的岗位回到皇城,但这里的肃穆就和他们刚开始来的时候一样,他们两人可以说是“学生代表”一样的人物,在一个侍女的指引下,向着大殿的深处走去。
踏踏踏——
听到了脚步声,易忻紧皱的眉头也是在一瞬间舒展开,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他们看着自己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两人见到易忻都很恭敬的半跪而下。
“易皇近来身体可好?”
“无恙。”
“如此甚好。”
“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我叫你们回来,你们也应当明白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对于凌风圣王和溪茹前圣王的逝去,我们也是倍感遗憾。而且易皇可否容我问一句,这次祸乱宇的开启,是否预示着万年前的事情重现?”
乾泽睁开了眼睛,虽然比起正常人而言还是小了很多。但已经能够看见他的瞳色,是一片死寂的那种灰色。
“根据星老的推算结果来看,十有八九。”
两人的脸色都是深深的一沉,他们这前一届的学生,赶上了这样的一个时期,也不知道到底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
再前一届的学生都已经踏入了生死轮回镜,无法进入祸乱宇之中,所以能够进入其中的只有他们这一届和刚刚毕业的这一届,当然魂力等级更低的人也能够进入,但那样进入无异于找死。
“为何这样的事情居然没有预兆?”
“就算是从史书上看,万年前的事情也没有任何的预兆。突然出现,这或许就是天意。。。”
说起天意这两个字,易忻的眼中忽然有一道微光闪过。虽然不易察觉,但还是被乾泽所感知到,看起来,人族现在的情况,或许比他们所想的还要糟糕。
“还有五十九年的时间,在此期间,我希望你们做足准备,你们都已经是太虚境的修士了,五十九年的时间,应该还可以继续往上提升两至三个小境界,最好能够在太虚九变之时进入,那样优势才最大。”
乾泽和薇雅纷纷点了点头,他们的魂力境界目前也就是六变至七变的样子,这段时间之内,也恰好够他们冲击到顶峰了。
“祸乱宇,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
终于问道了这个问题上,易忻的气息一凛,也是突然站了起来。直到现在为止,他们应该都还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毕竟两万年开启一次的地方,他们应该没有机会能够进入,所以学院之中也没有这个方面的理论课,但现在却是突然出现了。
“那可以理解为是另一处的空间,而且似乎能够完全脱离于我们这个世界之外。”
祸乱宇,它最为令人所知的就是里面有成帝的奥秘。但这种奥秘是什么,也就只有在皇家的档案之中有着零星的记载,突破至帝境和突破至造极境不同,在这片天地之中,似乎是缺失了什么进入帝境的必要元素,所以在正常的时期,才不会产生帝者。
而这种元素是什么,现在还没有人能够讲的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那片空间里面就有,而且不需要你寻找。那种东西似乎就能够自动到达你的身上,只需要时间的累积,到达了一定量之后,你就有成帝的资本了。
但这样的过程当然不会一帆风顺,有这样的一条规则,甚至易忻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那就是杀死一个个体,这个个体身上的这种“元素”就会到你的身上。
这甚至很可能只是一开始的传言,但相比众人都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开始厮杀,据说还有人将一众人的人监禁在那里,等到这片空间关闭的时候再一次性杀光,从而获得那种“元素”。
“可是为什么不能知道这种元素是什么?难道就算是帝者也感应不到吗?”
“不,因为那里面是没有任何魂力的。”
乾泽的脸色一变,没有魂力,意味着修士无法通过自然界之中的魂力自行补给力量。倒是有听说过有不少的古墓之中都有这样的地方,倒是没有想到这里面居然也有。
而且,这片独立的空间,你不可能带任何东西进去。包括武器,甚至是空间戒指。所以魂石什么的,只有你在那个世界开采获得,至于能不能找到,那可能就各自凭本事了。
“为了避免魂力的浪费,所以我们在那里面很可能还要找东西进食对吗?”
“不错。而且事项提醒你们一句,那里面虽然有食物,但并不丰腴。所以很多时候,人肉,也是食物的之一,而且修士的肉所能够补充的能量要远大于走兽,这也是那里面厮杀如此之多的原因之一。”
“吃人肉吗?”
薇雅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但易忻看着她的样子只是微微一笑:
“很可能你们也要吃。而且,进入那里面的人,谁也保不好会不会成为其他人的盘中肉。”
易忻的话已经明显的不能在明显了,这是给他们的一个忠告,因为没有魂力,修士世界的残酷程度更会淋漓尽致的激发出来,而且在那样的一个地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777微明霞光(二)
“而且这样的日子,你们至少要在里面呆上十年。”
“十年?!一次的祸乱宇的开启时间居然如此之长吗?”
即使是他们,也没有在一次的试炼之中待过超过十年的时间,而且这短时间之内将没有任何的魂力补给,唯一有用的只有魂石,而且食物也是一个大问题。
“但有一点还是好的,在那片地区之中,有着几片安全区。那是供试炼者和休息的地方,也就是说,你们可以拿着从祸乱宇之中获得的资源去和其他人交换。”
“交换?这个地区是什么人强制保证的吗?”
“是的,在每片地区之中都有一个造极境的执法者。不过那是傀儡并不是活体,如果在里面攻击,恐怕会在顷刻之间遭到抹杀。”
薇雅的眉头深深的一皱,易忻也是看出了她的意思。其实他本人也有这样的疑问,这个地方的规则。
“是不是觉得,这个地方就像是人为的创造出来的一样?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是一个存在于我们记录之前的地方,说不定真的是哪一个通天彻地的大能制造的呢。”
薇雅轻咬着嘴唇,这样的人物,甚至创造出了一片地方来使后世能够成帝的人物,在历史之上居然没有任何的记载。不要说历史上的记载,在数万年的历史,就好像被抹去了一样,空白一片,这不得不让人起疑。
或许只有进入到了祸乱宇之中,才能解决一些疑惑。
。。。。。。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你身上的一些秘密了。”
伊玄叹了一口气,这个时间点,对于极道而言还是太早了一些。千璇也是正襟危坐,毕竟极道的事情,对她而言也同样重要。
“我知道你此刻迫切的想知道一切,但我还是那句话。还不是时候,极道,你现在还太过的弱小。不是能够接触到这些核心机密的时候。”
寻常人被这样一直瞒着恐怕早就已经动怒,但极道却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伊玄这样讲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无论这理由是什么,极道相信伊玄的出发点一定是好的,即使是瞒着他。
他也知道,有些时候,有些秘密是不该知道的。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知道太多的秘密满足的仅仅是自己的好奇心,或者是控制欲,但后面到来的祸端,可不会是这个境界的极道能够承受的下来的。
伊玄见到极道如此的平静,也是长呼出来一口气,但他并不是觉得有些侥幸,而是有些忧虑。
“极道,虽然说我看到你这样反应应该感到高兴,毕竟你没有咄咄逼人的询问。但你发现自己的问题了没有?你凡事都显得太过的理性,理性到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我教你能够应对危险的智慧,本意可不是这样。”
“这可是关系到你身上的大事情。无论你的思想是如何,但至少应该有所反应,无论是愤怒也好失望也好都应该要有所反应。再这样接着下去,你会变成什么样子你自己有想过吗?”
伊玄盯着极道,他的眼神很认真,这些问题也是认真的问出的。
“你正在把自己看的越来越淡。没注意到吗?”
这突然的传音,千璇自然是听不见的。极道抬起了头来,但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是的,这原本是极道身上无与伦比的大事,甚至比起一切所发生的都来的重要,这关于他的身世,关乎他这个人能够存在!为什么自己会看的这般平淡?
“好好想一想你在乎什么。”
伊玄忽然起身离开,千璇的神色也是一变。本来应该是和善的谈话,伊玄却忽然走开,这两个人必然有神识上的交流。
“极道,你和伊玄老师说了什么?”
“千璇,你说我是不是越来越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了。。。”
。。。。。。
“真是可怕,即使是见了这么多的人,我也从来未曾见过一个人能够如此从容镇定的做出这样的反应。”
极的确有感到一种从心中泛起的凉意,极道这个人他越来越看不透,无法掌握在手中,那张慌乱之感便会愈来愈强烈,饶是极这样的人物,此刻内心都是微凉的。
“可怕的不是承担痛苦,而是对于痛苦已经麻木。他已经几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情况了,换句话来说,他对于这种不幸已经是处于一种几乎麻木的状态了,所以才没有什么反应。”
“你应该明白,这样会阻碍我们计划的进行!”
极的眼神一寒,但伊玄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本来最初的打算只是教他谋略仅仅作为一个自保的能力,却没有想到居然能够影响他的思考到这个境地。天性的至善,加之理性的思考,再加之如今遭遇的种种,方才有了现在的一个局面。我倒是希望教出一个不择手段的可怕人物。。。”
“天性。这所谓的天性为什么会影响的如此之深?对于其他人的痛苦深有感触,对于自己的痛苦感到麻木,这不是傻子吗?”
虽然嘴上这么戏谑着,但极的神色还是凝重异常,这样的傻子,会对整个计划造成巨大的影响,这是毫无疑问的。
“我也不明白,按理来说天性是可以被后天改变的。就算天性再怎么善良纯真,遇到了种种不公正,惨痛的遭遇也应当会改变,他的道路反而是越偏离的越厉害,自己遭受的苦痛越多却更能够理解其他人,这就好像是。。。”
“好像是什么?”
“好像这种性格是被种下去的一样,你也应当知道,我们制造傀儡,每一个程序每一个部件,设计他的移动。给傀儡下达一个指令,就没有逆转的可能,让他向前就会向前,即使前方是万丈深渊也会向前,即使被利刃所破也会向前,唯有这个命令是不会改变的。”
极将头一偏,伊玄的解释当然是简单明了。极道的这种“天性善良”就好像是给傀儡的一个指令,无论遇到任何的事情,遇到任何的变故,只有这个指令不会改变。以心善为基础,所以极道的道路才会和他们所想的越偏越多,因为根基出错了。
“能够下达这种指令,就意味着必须有人在我们之前接触过他。除了秦岚之外,但她并不具备这种定死性格的能力,这毕竟是一种天性,难度之高我们都明白。”
“如果在这漫漫的时间长河之中,他还接触过什么不得了的人物。那就得我们好好调查一番了。”
极捏紧了拳头,对他而言,这万年的布局绝不容有失!
伊玄刚要撤离,却又听到极的最后一个问题:
“目的,如果这个天性善良真的是被定死的话。那么做着一切的人的目的是什么,他是个神经病吗?”
极的眉头久久不能舒展,他着实想不到这样做的意义。定死性格的方法他也有听说过,是出自一个具有极高造诣的幻术大能之手,整个过程就算是现在的他都觉得极为的繁琐,性格可以通过后天养成,这样的过程,着实没有必要。
而且,为什么定死的东西是善良?这是一把毒剑,一把具有相当威力的毒剑!坚韧,刚勇,甚至是自私他都可以理解,为什么会定死一个毫无意义的东西?
能够做到这一切的人必然不会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他是和极道有仇吗?耗费如此繁杂的工程来定死一个在这个世界几乎是毫无意义的性格,到底有着什么目的?!
。。。。。。
极道当然不知道他们所讲述的东西,甚至这个计划,什么定死性格他都毫不知情。他只是想着伊玄问自己的问题,他在乎什么?
在乎什么,千璇她必然是在乎的,作为他生命之中几乎是最为明亮的那颗夜星,她于数次他极度绝望之时指引他前行,两人之间的关系甚至无法用言语明述,只有当真正有了这样的经历之后,才会心领神会。
但是除此之外呢?
极道居然一时间想不到自己在乎的东西。身世吗?不,一开始他的确是很想知道,但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他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也是渐渐的放了下来,这是他必须去做的事情,但不是他在乎的事情,就这样的一种关系。
应该是第一次思考这样的问题,极道也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这样的过程甚至比起战斗更加的要令他煎熬。他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自己拥有很多的东西,但真正在乎的,到底还有什么呢?
“在想什么呢?”
一双温暖的手臂从他背后拥来,极道经过这几十年的调理,身体已经有所恢复,千璇此刻的身上仅仅只有一声单薄的衬衣,甚至那身体的妙曼曲线也是在薄纱之间若隐若现。
两人已经是夫妻,所以同床共枕的事情当然也是理所应当。只不过不论是在战斗之时,还是在休息的时候,极道都没有脱下身上那一层厚厚的遮掩物,甚至连脸上的面具都没有。
“千璇,你在乎什么东西?”
“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这是今天伊玄问我的,我刚才就在想这样的问题。”
“那还用想吗?我肯定是在乎你啊!我们可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夫妻啊!”
千璇咧嘴一笑,看的极道也是心中一暖。但同样的,他还是要继续问下去:
“还有呢?”
“还有?还有的无非就是将来的生活,比如说将你的身体治好后的生活,比如说将我们两个人的身世都找到之后的生活。那可是一段极为美好的想象呢。”
极道点了点头,这些东西他倒是没有想过:
“如果你要是说现在的话,其一,那就是我们生活之中的点点滴滴,这些都是可以珍藏的,可以在乎的对象。其二,在乎的当然是自己的修行,无时无刻都在前进的道路上。其三,虽然一开始说我们的这条道路上没有朋友,但实际上还是有一些人能够理解我们的,比如说伊玄老师,比如说溯瞳,比如说那个遥诚。”
“在乎一件东西,你的思维会情不自禁的往那边靠,无论是敌人也好,朋友也好,甚至是一件事情。我觉得只要你的头脑还在运转就有很多东西可以去在乎了,例子很多很多。”
千璇讲的很认真,虽然心里明白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但既然极道会主动发问,那必然他就没有理解清楚,作为一个务实的妻子,千璇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极道也听的很认真,他躺了下来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