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为何互相伤害【3】
“太太,顾小姐来找您了。”
楼下传来了佣人李婶的声音,夏苒只是眼睛动了动,然后去卧室取了一件外套披上,从新蜷缩到沙发上,用柔软的毛巾被将腿盖上。
“苒苒,你受伤了是不是,快给我看看,让我看看你到底哪里受伤了,容梵可真不是一个人,竟然对你家暴,我们以前怎么没有看出他这么禽兽不如?”
顾悠一上来,看到靠在沙发上的夏苒,就冲上前,想要去碰夏苒,却被夏苒摇头制止:“悠悠,不要碰我,我没有事,谢谢你来看我。”
“苒苒,你是不是伤的很重,我们去医院好不好,不对,不是去医院,我们去我家,这里不要呆了,容梵不是人!”顾悠见到夏苒,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她认为夏苒怎么看怎么虚弱,自己又笨手笨脚,所以都不敢去触碰夏苒,只能干着急。
“我暂时不会离开这里。”夏苒对着顾悠绽开一抹浅笑。
“为什么?”顾悠瞪大眼睛,“苒苒,容禽兽都这么欺负你了,你还舍不得离开?你难道还爱他吗?你不能犯傻啊!”
“悠悠,我不爱他了。”夏苒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情绪,这一句话说出来她的心在扯着痛,但是那中痛过后又是一种浓烈的恨平复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对着顾悠道,“悠悠我已经托人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他今日亲口承认了家暴很快我们就会离婚,等我离婚之后就去找你好不好。”
“好,就该跟这个容禽兽离婚。”顾悠恨恨道然后万分怜惜的看着夏苒“苒苒,当初都是我们不好,一个劲儿鼓动你嫁给容梵错把禽兽当良人让你受了这么多苦等你离婚了我们去法国玩好不好我记得你很喜欢那个地方。”
“好啊只怕到时候某人走不掉。”夏苒想到了顾悠的老公那个比顾悠大五岁,在外面器宇轩昂,回家就成了牛皮糖的男人,不由抿嘴了笑了笑。
自己老公什么样子,她闺蜜们都知道虽然心里甜着但是总被姐妹打趣顾悠还是有些羞恼:“别管他我们家我说了算,到时候我跟你在法国定居都ok,叫上小雨我们都把臭男人踢得远远的!”
“小雨最近还好吗?”提到另一个闺蜜,夏苒不由问道。
“哎。”顾悠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小雨前几天接到她初恋男友的婚贴,这会儿估计烂醉成了一滩泥,你说当初是她要死要活的要甩了人家,这会儿人家结婚了,她又要死要活,我真是不想理她了。”
“小雨,有小雨的苦。”夏苒唇角的笑容落了下去,雪亮的眼底闪过一抹深刻的刺痛,有些失神的似自语道,“不是每一个想要分开的人都是因为不爱,有时候不愿意在一起,其实是因为爱的太深……”
“你说什么?”夏苒的声音极小,顾悠没有听清楚,投去疑惑的目光,直溜溜盯着她。
如果爱,为何互相伤害【4】
“没,没说什么?”夏苒回过神,对顾悠扬起笑,“悠悠,我有点累了,你先回去吧,我改日再联系你好不好?”
“不,我不回去,我今天就等在这里,给容禽兽一个教训,还当真以为你没有娘家了?”顾悠很强势的在夏苒旁边的沙发上一坐。
夏苒见此有些头疼,却也找不到说服顾悠的办法,沉默了片刻才道:“悠悠,这是我与容梵两个人的事情,我希望我们两个人自己解决。”
“你解决?你能解决会被他家暴?”顾悠恨铁不成钢,“我承认,容梵以前是对你好的让人无语,把你宠上了天,但是家暴就是家暴,以前对你再好也不济事,你不能再执迷不悟,这种男人趁早踢开。”
“我都说了,我已经上诉离婚了我……对全世界宣布爱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夏苒的话说到一半,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夏苒从头顶的沙发扶手上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顾悠一眼才接通电话,“喂?”
“容太太,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容少的律师团实在是太可怕了,我想整个律政界除非是新出来没有一点隐私的干净人,否者任何人接了您的案子都会身败名裂,您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再寻律师吧。”对面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说完就直接挂了,好似她是洪水猛兽一般可怕。
夏苒握着手机的指尖泛白,原本雪润的脸颊也变得铁青却依然动作轻柔的将手机放下。
“苒苒,你不要吓我。”顾悠极少见到在她心里温柔如樱花一样美好的夏苒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没事。”夏苒自嘲的笑了笑,“我早知道这个地方他容梵可以一手遮天还用这么幼稚的办法看来这么多年我还是被他捧得天真过了头。”
“苒苒,司法又不是他家的,他亲口承认家暴我也认识这边的朋友我明天帮你找一个,一定把他告倒,让他臭名昭彰!”顾悠气愤的说道。
“不用了悠悠。”夏苒摇了摇头“我记得你认识几个业界公认厉害的私家侦探你介绍一个最好的给我。”
“你要私家侦探干嘛?”顾悠一愣旋即自动补脑“难道容禽兽不仅对你家暴,还在外面养小三了?他对你家暴是不是因为你发现了他不干净?禽兽!”
夏苒看着气得跳起来,义愤填膺的顾悠,深吸一口气才无奈道:“悠悠你给我找来就好,我总有办法让他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我这就打电话你等等容禽兽太过分了我一定找最好的把他和野女人滚床单的照片拍成高清寄给报社,让他和野女人一起上头条,遭万人唾弃!”顾悠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很快电话就接通,“喂,你明天有事儿没有?我给你找个好差事,办好了你在业界就坐稳龙头老大的位置了,我跟你说这事儿关乎到容梵……”
夏苒听着顾悠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就睡着。
如果爱,为何互相伤害【5】
夏苒是在一股熟悉清爽的柠檬清香袭来,才迷迷糊糊的有了神智,她掀开朦胧的睡眼,模糊的视线对上的是那一张曾经朝夕相对,爱如骨髓的俊美容颜,完美的轮廓,精致的五官,温润深情漆黑的眼眸,朦胧之中夏苒觉得他抱着她,动作温柔而又小心的将她放到柔软的床上,为她盖上被子。
在这一个过程之中,夏苒都处于恍然之中,她以为这是梦,梦中他们又回到了昔日,然后楼下一声爱犬的狂吠声将她惊醒,她猛然坐起身,看着近在咫尺,已经褪去一身笔挺西服,换上家居服的容梵,脸色倏地冷了下来。
容梵的脸色也不好,自然不对着夏苒,而是对着楼下的狗,容梵的表情让夏苒又是一阵恍惚,以往他也是这样,她任何时候睡觉没有醒来之前,整个家里的人都得小心翼翼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任何人任何原因将她吵醒,那个人就绝对不会再出现在容宅。
这就是容梵对夏苒的宠爱,透入骨子,可是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你何必再做戏?你不累吗?”夏苒冷着脸看着容少,“还是陪着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戏,已经成了习惯?”
容梵的目光落下,落在夏苒的脸上,那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有着极其复杂的情绪,夏苒读不懂,也不想去读她缓缓的站起身,走出卧室,在客厅的茶几上看到了两分白花花的纸上面几个漆黑的大字离婚协议书但是签字处只有夏苒的名字。
夏苒冷笑着将离婚协议书拿起来,又扔下,独自去酒柜取了一瓶红酒倒了一杯后摇着漂亮的高脚杯看着猩红的液体在她指尖的作用力下晃动着优美的弧度,轻轻抿了一口才道:“听说冠誉正在和意大利合作一项珠宝开发,而意大利那位珠宝大亨是靠着妻子发家一直对他的妻子敬重有加曾经有女人企图勾引他被他曝光给媒体并且郑重申明过他最恨不尊重妻子的男人。”
细长雪雕的指甲贴着盛着红酒的杯子将杯子贴在脸颊旁那雪一样的容颜配上血一样的红酒,于圣洁之中透着一丝妖娆,“堂堂冠誉的执权人,容大少爷你亲口承认家暴,不知道这件事被你的对手传到意大利您费心争取来的合作还能不能顺利进行?”
容梵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宽松针织衫里面的雪白衬衣领子被翻出来配着一条卡其色的休闲裤脚上一双灰色的拖鞋,没有了在外面的凌厉与强势,却多了一份柔和与温暖只是这温暖达不到他的眼底:“和意大利的合作,原本是因为有人说喜欢意大利的风情,想要时不时去那里住上一段时间。我曾经承诺过她,无论她的脚步走到哪里,我都会努力让那里有属于她的王国,现在她已经不在乎,这个合作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爱,为何互相伤害【6】
“容梵,我要去意大利看看威尼斯的繁华,去看看海豚岛的风景,去住一住意大利宫廷风格的房子,去感受一下那里充满着浪漫气氛的艺术。”
“等我完成了和意大利的合作,就带你去,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这些话,似乎就发生了昨天,那么近,却又那么远,远到若是容梵不提及,她已经遗忘。
“你可以不承认这莫须有的家暴罪名,你这样做毁的将不仅仅是一个合作。”夏苒的目光有些失神的望着容梵。
容梵缓步上前,一步步的逼近,将夏苒逼到墙上,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将她圈在他的怀中,低头定定的看着夏苒:“我亲爱的妻子,我如果不承认家暴,你是不是明天就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神经病患者?借助所有想要对付我,却苦求无门的人联手逼迫我将你送到精神病院,用你来掐住我的软肋?”
“你宁愿去精神病医院,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没错!”
夏苒的嘶吼声,让空气都凝滞,她移开目光不去看容梵,因为容梵说的全部是事实,她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不管容梵承认不承认,她都有后招离开容梵。
“其实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你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夏苒抬眼,淡淡地看着容梵,“我便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也没有人会用我来对付你,你更不用担心我会联合外人一起对付你。”
“要我签字,除非我死!”容梵清润的声音渗出一点点冷意。
“容梵,这世间若是论对你的了解我敢认第二,绝没有人敢认第一。这么多年我在你身边耳濡目染,你的手段我可是学了个百分之百你一定要用你的办法对付你?”夏苒目光冰凉地看着容梵。
容梵看着这个已经融入他的骨揉入他的血让他即使舍了生命也不能舍的女人,他的目光一阵幽深,俯身就将她令他痛苦的小嘴堵上唇齿间残留的清冷酒香被他连带她抗议的声音一道卷入口中他用从未有过的野蛮和粗鲁吻着她,即使她愤怒的咬破了他的唇,即使他的血流入他们彼此的口中他依然执着的吻着她就像他爱着她哪怕爱的鲜血淋漓他宁可流血而亡也不愿意放她走。
冰冷的液体随着口中铁锈一般的味道涌入他的口中他缓缓的松开了她,看着她早已泪流满面,他的心犹如刀绞。
他伸手,想要如同很久以前一样温柔拭去她眼睛的泪滴,却被她一把推开。
夏苒滑落坐到地上双手捧着脸哭着大喊:“容梵你滚现在就滚,你不要让我看到你,我就算上辈子欠你再多这辈子我也还清了!你为什么不放我走,我恨你,我恨你!”
那一句句我恨你,如同一把把利刃插入容梵的心,垂在两侧的拳头紧了又紧,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转身,脚步有些虚浮的朝着房外走去。
夏苒听到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决堤的泪痛哭了起来,而容梵却没有离开,而是贴在门上,听着隔音极好的房间内传不出来的声音,他却知道她在哭,很伤心的哭。
如果爱,为何互相伤害【7】
第二日一早,五点半的生物闹钟将容梵叫醒,他一如往常的习惯,做什么都没有一丝的声音,去晨跑回来看着不属于他的房间床尾空空如也,他的心也是纯白的空,以往这个时候那个地方已经放好了他今日要穿戴的一切,从衣裤到袜子领带,再带手表眼镜,无一不全。
带着满心的空荡,容梵去洗了一个澡,轻手轻脚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在衣帽间折腾了十几分钟才拎出了一套他觉得还是蛮配的衣服,自小他的衣服都是由从小照顾他的钟妈替他提前准备好,自从有了老婆,他的老婆比谁都会照顾人,他的上上下下从买到搭配,全是出自她之手。
当容梵穿好衣服,本来打算进卧室看看夏苒,但是想到昨夜她的难过,也就压抑住了自己的心,缓步走下楼梯,在大客厅的餐桌上看到了丰盛的早餐,他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从他们结婚三年来,每天早上无论他起得多早,只要他穿戴好,那个地方必然会放好一分温热的早餐,他的妻子有一双巧手,可以每天早上给他做贴心的早餐,连续一个月不重样,如今这些早餐的确精美,却没有给他想吃的胃口。
想要一走了之的容梵,但路过餐桌时想到她最不喜欢不吃早餐的人,便又坐了下来,新来的早餐师见一颗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容梵还没有开动,已经来了两个月,是容梵特意聘请来照顾夏苒的李婶便上前道:“先生,太太昨夜没有用晚餐。”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容梵的眸子一瞬间冷到极点,立刻起身跑回房间。
李婶其实挺委屈的,她是劝太太吃饭,可是太太不吃也不准她告诉先生,而且先生已经睡了,她不好打扰先生。
容梵几乎是冲进卧室,开门声不小,但是一向浅眠的夏苒依然睡得很香,他不由扑到床边,看着夏苒的脸有着不正常的红晕,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滚烫的吓人,转头对着随后跟着他上来的李婶怒吼:“打电话,让徐医生用最快的速度来,告诉他太太高烧。”
“是是是。”李婶觉得事情大发了,来了两个月,虽然她来了后太太就没有给先生好脸色,但是除非她的是瞎子,否则绝对不能看不出先生对太太紧张到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捂在心里怕闷着了。
李婶走了,容梵还不放心,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梁胥舟,你亲自去接徐医生,我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说完,也不等梁胥舟回话,就挂了电话,然后去把窗帘拉开,才发现窗户是大开着,窗台上有一瓶红酒只剩下了一个底儿,抿了抿薄唇,容梵拉开床帘,亲自打来热水,替夏苒清洗一遍后,让人取来了冰袋,放到夏苒的腋下,静静的抱着她:“你怎么折磨我都好,别伤害你自
己。”
他的声音透着卑微的乞求。
如果爱,为何互相伤害【8】
有了容梵的急召,梁胥舟纵然知道容梵这么紧张只可能是因为现在他越来越不待见的夏苒,知道肯定又是这个女人弄出什么幺蛾子,但是也不得不听容梵的话,连闯了四个红灯,终于把徐医生在八分钟之内待到了容家大宅。
“不就是发个烧吗?董事长搞得跟出了人命一样。”艾稜也越来越不待见这个想尽办法要折腾他老板的女人,站在外面嘀咕道。
“你说话小心点,要是给董事长听到,你就等着回家吃自己吧。”梁胥舟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小指头,“容太太只要断了一点点指甲,那对于我们董事长而言都是割了心头的肉。”
“你说董事长对她这么好,她是不是真的有精神病,才整天这么折磨我们董事长?”艾稜听了梁胥舟的话,更加愤怒。
梁胥舟却没有接话,而是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这是董事长的家务事,我们是外人,不知内情,不好开口,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在董事长面前说一分容太太的不好。”
“我知道了。”艾稜不满的嘀咕一声。
而房间里的容梵这时走到阳台上,对着下方的梁胥舟道:“今天我不去公司,有一个会议你让老三替我,如果有急事发邮件给我。”
说完,也不等梁胥舟反应,就折身回去了。
梁胥舟推了推眼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走吧。”
而房间内的容梵在仔细听了徐医生的吩咐之后,看着吊着水的夏苒,坐在她的旁边,明明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但是他却好似两辈子都没有这样和她独处一样,伸手抚摸着她已经退热,但是有些苍白的脸。
静默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容梵才走下楼径直朝着厨房走去。
“先生,你要什么,吩咐一声,我来做吧。”厨房厨师看到容梵到来,忙上前问道。
“给我准备一些食材就行。”容梵一边说着,一边解开白衬衣的袖口,将袖子卷起,露出了结实的胳膊,吩咐厨师将食材洗干净之后,他亲手一刀一刀的切,虽然切得很慢,也不是很规则很均匀,但还是不算糟糕,勉强能入眼。
想到以往总是她在做,他在一边看着,她会时不时告诉他这道菜要多加一点什么味道才更加鲜美,那道菜要多加点什么,色泽才会更加鲜亮,什么步骤顺序会影响口感,他一辈子都没有做过饭,甚至在遇到夏苒之前,他很多菜叫什么都不知道。
夏苒,富贵家庭出生,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娇小姐,她会拉着他去杂乱的菜市场买菜,会为了几毛钱和卖菜的人讲价,最后讲赢了,她又于心不忍的买了一堆其实她不需要的菜,她那一双能够弹奏出最动人乐曲的手会豪不嫌弃的伸入水池亲自去挑选鱼。她的家不是没有佣人,但是她做饭的时候,就连打下手的机会都不让给佣人,因为她说菜的处理也影响到了菜的味道。
如果爱,为何互相伤害【9】
容梵一边有些笨拙的做着,一般想着她昔日的一举一动,其实他最喜欢的就是每天回到家,看着她系着围裙,将一众佣人和厨师都赶出来,一个人在厨房悠闲自得,有时候会哼着小曲,有时候会用手机放着一些她喜欢但是已经过时的歌曲,她的人生离不开音乐和做饭,这是她人生的两大乐趣,做菜的时候要放歌,吃饭的时候也要。
他只是喜欢偷偷的看她快乐的模样,却被她拉来做苦力,记得他第一次为她刮鱼鳞的时候,险些没有将鱼给削成两半,她当时也没有嫌弃他,而是握着他的手,按着鱼亲手教他:鱼鳞要轻轻的刮。
夏苒是他见过最温柔的女人,她有个性有原则,但是她从来不发火,她若是要反击定然是借力打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绝对让你终身难忘,她将一个千金小姐的素养发挥到了极致,所有人都说夏苒在她人生最落魄的时候嫁给他,是夏苒几世修来的福气,但是只有他知道,娶到夏苒,他的人生才有了阳光和救赎。
“先生,您的粥溢出来了。”
容梵陷入过去的回忆,忘了他正在煲粥,身旁的厨师提醒他猛然回过神,伸手就要去掀开紫砂罐的盖子,却忘记夏苒以往都是戴着手套,烫的他指头一阵麻木。
“天啊,先生,快去拿烫伤药。”李婶叫了起来。
容梵目光冷冽的扫向她,李婶才猛然想起太太还在睡觉,在太太睡觉的时候,容家任何一个人不能发出高音,想到有人告诉她,那些吵醒太太的人都被赶出了容家,她有点害怕,容家的薪水高活儿轻,最重要的是老板算是好伺候的一类,没有大多数有钱人的怪癖。
容梵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让佣人给他上了药,看着已经被厨师从新处理好熬到了一半的粥,似乎想到了什么:“粥交给你,做好后凉到温热端上来。”
李婶顿时如蒙大赦,这就意味着先生是不会追究她了?
容梵轻声的走到房间,对留守的佣人挥了挥手,先看看夏苒的针水,就又坐到了床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夏苒出神。
直到他调至震动的手机在茶几上发出了震动,他才回过神,去接电话。
“boss,容懂事带着几位懂事闹到公司,为了今早意大利取消的合作。”电话那头传来了梁胥舟的声音。
容梵想了想道:“我马上过来。”
回首深深的看了夏苒一眼,才离开,下到一楼楼梯口看到李婶:“派个人上去照顾好太太,她醒了就把粥给她吃,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她尽量多吃一些。”
“是,先生。”李婶点头。
容梵便走下了楼梯,伸手扶着楼梯的红木扶手,转身对李婶招了招手,等到李婶小跑到面前,才道:“不要告诉太太是我照顾她,就说我一早就去了公司。”
“先生……”
李婶不懂了,先生这么好的男人,太太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而且先生明明对太太好极了,如果把事情都告诉太太,指不定太太一个高兴,就和先生和好了。
如果爱,为何互相伤害【10】
容梵没再说话,从一楼的电梯直接坐到了车库,开了车就离开了家。
夏苒是午后才幽幽转醒,那时候她已经打完点滴,头脑都有些发胀,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虽然退烧了,但是身体依然酸软,有些干哑的声音唤道:“李婶……”
守在外面的佣人立刻让人去喊李婶的同时,自己跑了进来:“太太您醒了,我已经喊了李婶,她一会儿进来。”
“你在也一样,扶我到浴室。”夏苒有些吃力的走下床,被扶到了浴室,宿醉加高烧几乎折磨得她一点力气都没有,撑着洗漱台,用冷水让自己清醒清醒之后,才觉得有点力气,“谢谢你,你出去吧,我洗个澡就出来。”
“太太,徐医生说您的手刚刚输液不能碰水,我给您弄个套子,您等等。”佣人很贴心的说完就跑了,然后拿着一个透明的防水超薄套子给她输液的手套上,夏苒看着眉目清秀,约莫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认认真真的模样格外可人,不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家原本是没有多少人的,这些都是两个月前被容梵找来,她也没有心思去管谁是谁,所以这一批人除了李婶,她一个都不认得。
“太太,我叫孟萌。”孟萌一边给夏苒系好,防止不会被任何水有机可乘,一边甜甜的对夏苒笑了笑。
她笑起来有两个小小的酒窝,格外的甜美,夏苒的心情也莫名的好了不少:“你多少岁了,难道不上学吗?”
“太太放心,我已经满十九了,现在只是暑假,今年刚刚高考结束,我考到榕城,家里不愿意给我学费,所以我就提前来了这里,想在开学前赚够学费。”孟萌对夏苒道,“我运气好啊,能够到这里来,包吃包住而且工资又高。”
“十九岁……”夏苒轻声的呢喃。
“太太怎么了?”孟萌看到夏苒神情突然恍惚起来,不由轻声唤了一声。
“六年前,我也是十九岁。”夏苒的声音有些飘忽,“那是我人生最刻骨的一年。”
“太太在那一年认识了先生对吗?”孟萌虽然早熟,但是少年还有的该奇心一点也不少。
夏苒恍然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在那一年认识容梵,他改变了我的人生,将我从水深火热之中拉出来,没有他的出现,我或许也要如你一样去打工凑齐学费,继续完成学业。”
夏苒的话让外地而来的孟萌懵了,他们私下也不是没有八卦过,像先生这么完美的男人这么喜欢太太,太太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很多人都告诉她,太太是大家的千金小姐,当年在上流社会是出了名的名媛淑女,温柔漂亮,娴静端雅,深受各大豪门家族长辈们的喜爱,追求者也数不胜数,只不过最后太太遇到了先生,可是太太竟然说要和她一样打工凑齐学费。
虽然好奇,但是孟萌没有问出声,就悄悄的离开了浴室。
如果爱:为何互相伤害【12】
就像一个被囚禁在黑夜之中的人期盼着光明一样,孟萌不懂,先生并没有禁锢太太,为何太太会有这样让人心碎的目光。
等到孟萌悄悄的离开,房间只剩下夏苒一个人之后,她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从眼角滑落,蜿蜒而下,晕染在她的衣衫中,她是容梵的妻子,深爱着容梵的女人,还有谁比她更了解容梵?
容梵最初身上是一种沉重华贵的沉洌之香,她嫌弃容梵的气场已经太强势,于是为容梵寻遍了法国香水世家也没有定制出满意的香,最后在国内传统的调香师那里,才有了现在独一无二散着淡淡柠檬气息的香。
并且用原料制成了香水、香片、香油等,容梵的衣服,容梵的房间,容梵的一切都离不开这股清新舒爽的气息,从两个月前那一件事情发生之后,她就将容梵赶了出去,为了让房间里不再有属于他的气息,她让人在每一个角落都喷上了其他的香,每天房间都要点香,将那一股她迷恋却努力要戒掉的香气抹去。
两个月的努力房间再没有容梵的气息,可是这世间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只要容梵的衣服搭在某一个地方超过一个小时,那个地方就会留下他的气息,也只有她能从方才沙发上不算浅淡的香气中判断出,要么是容梵坐在那里超过三个小时,要么就是他的西装搭在那里超过三个小时,而无论是那一种,容梵都在这个房间里超过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正是她昏迷的时候。
她想起了那个仲夏夜,她也是这样高烧不退,反反复复,容梵不但不眠不休在她的床边守了三天,而且还因此疯了一样质疑了不少医学界权威医生,更因为这个耽误了去美国和对方签合约,因为她在病中,他的理智被烧毁,对方打电话来质问时,他的态度可谓恶劣,险些失去一个强劲的合作伙伴。
这些容梵都没有告诉她,而是后来她从梁胥舟的口中得知。容梵总是什么都不告诉她,却将最好的捧到她的面前,她一直在想她是何德何能,能够遇到这样一个男人,现在她才知道美好的东西往往是一场梦,有的人幸运一辈子活在梦中,被欺骗了一辈子却幸福了一辈子,而有些人可悲,梦才刚刚开始就醒了,然后那梦有多美,醒来就被伤得多痛。
她在想若是容梵只是娶了她,没有将她小心翼翼捧在手心,她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撕心裂肺?如果容梵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也许她会过得很艰难,很辛苦,一辈子不知道心为着另一个人跳动的滋味,但是至少她可以平平凡凡过一辈子,没有深爱过也不会惨痛。
她多想时光能够倒流,倒流到六年前,她宁可一身狼狈受尽那些人的侮辱、嘲笑和奚落,也不愿意他如天神一样降临,强势而又温柔地将她风风光光的带走,从此和他纠缠……
如果爱,为何互相伤害【13】
另一边,容梵一身凛冽的来到公司,还没有进入会议室的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熟悉的爆喝。
“容霖,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不过是一个野种,当真以为有容梵给你撑腰,你就可以骑到老子头上拉屎了?”
“他是我任命的总经理,手持容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厚重的会议室大门被推开,一身深蓝色高级纯手工西装的容梵走了进来,他沉寂而又深邃的眼眸清冷的看着他的二叔容漷,“同样是百分之十,难道他作为拥有实权的总经理还不能对你这个只拿钱的懂事多说两句话?”
“容梵,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敬重,你不要忘了我是二叔!”容廓恼羞成怒的一拍桌子站起来。
“二叔?”容梵唇角轻轻的扬起,他的眸越发的幽深,缓步的走到属于他的总裁之位,“既然是二叔,做侄儿的就提醒一句,上一次对我拍桌子的人如今正躺在大街上乞讨。”
“你——”容廓气得面色铁青。
“小容啊,怎么说我们和你二叔也是从老爷子到你父亲的旧部,如今到了你这儿也算是容氏的三朝元老,说一句是你的长辈不为过,你这样的态度,是要寒了我们所有人的心吗?”持有容氏百分之八的一个懂事颇为语重心长的说道。
“寒心?”站在容梵身后的梁胥舟推了推眼镜,“钱懂事,五年前您私自挪用公款,董事长可是一句谴责的话都没有,就为您填平了洞,三年前您儿子在加州伤人,也是董事长出面才免了他的牢狱之灾,一年前您的情妇风波,若不是董事长在,不知道钱夫人还容不容得下您?”
梁胥舟的一番话,让钱懂事顿时老脸一阵青一阵红。
“容梵,我可没有受你的恩惠,我就说一句公道话,这公司自从交到你的手中就是你一人独大,你架空了我们董事会也就算了。你能,确实让公司日益壮大,可是如今你的个人社会形象毁于一旦,今天我们公司的股价因为你个人形象问题下滑,你不觉得你需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又一个懂事站起了身,“我建议董事会重启监督权,当初我们就不赞同和意大利的合作,是你说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利润,我们才一致同意,如今投入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就因为你一个人打水漂了,我们的损失你是不是应该补偿。”
“补偿?”容梵扬了扬眉,“这样吧,今天公司的股价下滑,我以容氏股价最高价将你手中百分之九的股份收购如何?”
“你!”
“罗懂事,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容霖看了容梵一样,坐在椅子上的他,用手中金贵的钢笔敲着桌面,脸上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你也老了,无儿无女的,不如把手中的股票套现,拿着一大笔钱,以你现在的年岁,一辈子也挥霍不完,更加不用提心吊胆大哥什么时候让你手中的股份缩水,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爱,为何互相伤害【14】
“容梵,你这是要逼死我们这些老家伙是不是?”最后一个最年轻的懂事目光落在容梵的脸上,“我们为容氏奉献了一生,你以为就凭你带进来的几个毛头小子就可以轻易的取代我们?你一定要鱼死网破,我们就走着瞧。”
“鱼死网破?”容梵的声音依然清润,但看他们的目光如同看跳梁小丑一样嘲讽,“我接管公司也快十年了,这十年我是如何从当初被你们挤压到今日一人天下,你们比谁都清楚,以往这个地方可是坐着十几个人,如今只剩下你们四个,这是为何你们也心如明镜,十年前你们斗不赢我,十年后的今天你们还妄想和我鱼死网破,人老了的确喜欢做梦,不切实际的梦还是少做,不然会被现实打的粉身碎骨。”说着,容梵缓缓站起身,“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们想靠着容氏活得光鲜,念在你们为容氏付出了不少心血的份儿上,我给你们这点脸面,如果给脸不要脸,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说完,容梵就离开会议室,但是在出门的一刹那,他又停了下来:“忘了告诉你们,我这个人最厌恶有人质疑我的能力和决定。”
扔下这句话后,容梵就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
容梵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外套扔到真皮转椅上,就站到单视防弹玻璃落地窗前,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接通之后容梵问道
“太太醒了没有?”
“先生,太太醒了。”那边传来李婶的声音。
“她气色好不好。”
“好,太太吃了两碗粥。”
容梵的心突然就是一暖,语气就情不自禁的柔和:“好好照顾太太,不要让她再受凉,她如果想出去逛逛,让阿七悄悄的跟着就行,确保她的安全,不要打扰到她。”
又细心的吩咐了一番,容梵才挂断电话,回过头看到容霖大摇大摆的靠坐在沙发上,也没有理他,就坐到椅子上,开始处理面前的一摞文件。
“大哥,你和大嫂是怎么回事?”容霖坐直身体,往向容梵。
容梵埋头在文件之中,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容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以往这个时间,大嫂已经将美味的午餐送来,真是怀念,已经两个月没有和大哥蹭饭吃了。”
容梵握着文件的手紧了紧,依然没有说话。
“大哥,我不相信你会对大嫂家暴。”容霖走到容梵的面前,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五年前,大嫂被人当街抢了包包,包包上的挂饰在拉扯间割伤了大嫂的手,我记得那个抢劫犯这一辈子都会在监狱里生不如死的活着,而从那以后大嫂的包包上基本没有饰品,有也会被你让人专门加工,绝不可能再任何情况下让大嫂受到一点伤害。大哥,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你要我相信这样的你对大嫂动手,除非你不是我大哥。”
“南非有一个合作案,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去接洽,回去收拾收拾,把手头上的事儿全部交给胥舟负责,后天就去南非。”
如果爱,为何互相伤害【11】
夏苒洗过澡之后,虽然大脑很清醒,可是身体却更加无力,她缓缓的走出浴室,一直等在外面的孟萌连忙上前搀扶,夏苒不想在床上躺着,就坐到了沙发上,才刚刚坐下就嗅到了一股清淡熟悉的柠檬香,她的身子一僵,伸手抚摸着沙发的靠背。
“太太,您一定饿了吧,我煲了粥,您尝尝。”李婶这时将粥端了上来。
粥的色泽不错,可惜里面的香菇胡萝卜等等辅料都切的很凌乱,夏苒拿起青花瓷汤勺,舀了一勺,又轻轻的搅拌了一会儿,才垂下眼睑道
“李婶,你以往在家中想必不常做饭菜吧?”
“啊?”夏苒蓦然来了这么一句,李婶险些没有回过神,还是站在她旁边的孟萌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让她看碗里的粥,李婶才猛然醒神
“太太说的是,我家的是一个厨子,嫌弃我做的不好,所以家里的三餐都是他一手包。”
李婶的话半真半假,她的老公的确是一个厨子,但是因为天天在外面做,所以回到家什么都愿意做,就是不愿意做饭。
夏苒依然低着头,什么也没有再说,依然用汤勺搅拌着原就不烫的粥,李婶向孟萌投去行不行的眼神,孟萌微微点了点头。她们以为她们的小动作夏苒根本看不到,却不知沙发前纯水晶打造的茶几将她们的眼神都倒影的清清楚楚。
“李婶,是你照顾我,并且叫了徐医生吗?”夏苒又轻声问道。
“是的,太太。”李婶连忙应声。
“容梵呢?”夏苒又问。
“先生……先生他一早就去了公司。”李婶迟疑了一下按照容梵的吩咐回答。
叮!
李婶的话音一落,夏苒手中的汤勺一扔,砸在粥中溅出了浓稠的粥,汤勺打在瓷碗上,纵然有了粥的作用依然清脆,吓得李婶凝神屏气。
夏苒身体往后一靠,面无表情:“我现在没有胃口,不想吃咸的,你去让厨房给我做一点白米粥,什么都不要放,我最厌烦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太太,这粥……”
“好的太太,我这就去吩咐厨房。”
孟萌突然觉得夏苒应该是知道这粥出自于何处,一想到先生为了这粥烫的指头肿了一倍,觉得先生有些委屈,于是想替先生解释一句,可被李婶拉扯住:“你快把这里收拾干净。”
孟萌只能压下一肚子的疑惑,取了毛巾将那价值百万的茶几仔仔细细的擦拭的不留一点痕迹,等她做完这一切,却发现夏苒已经不在沙发上,而是坐在了窗台上,双手抱着双膝,将下巴抵在膝盖上,愣愣的看着窗外。
孟萌一直知道夏苒的眼睛很美,她第一天来到这里,就看到站在旋转楼梯上,一袭白色绣金蝶旗袍的夏苒站在那里,她那一双如同镶着钻石的眼睛格外的淡漠,但是更加衬得她像一个误闯凡世的精灵,美得圣洁令人窒息。
但是这是孟萌第一次见到那一双钻石一样闪亮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渴望与沉沉的无助,在她的身上交织出来了无边的落寞。
如果爱,为何互相伤害【16】
那句让你一定要吃晚餐的关怀之语,李婶在看到夏苒消失的背影后咽了下去。
身体还很虚弱的缘故,夏苒早早的吃了点清淡的东西就睡下,她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迷迷糊糊的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微醺的声音:“老婆,我喝醉了,好难受……”
“喝醉了,你在哪里?身边有谁……”几乎是本能的夏苒关怀的话一连串的说了出去,等她坐起身,彻底清醒过来身体就僵硬了,握着手机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捏紧。
“我在路边,他们都走了,就我一个人,你来接我好不好……”容梵像个孤单的,被人遗弃渴望被寻找到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满怀期望的请求着。
面容一寸寸的冷下去,夏苒的声音也冰冷如刀:“你不会缺人送你,如果你不想被人送,那就在车里睡一晚。”
没有再给容梵开口的机会,夏苒直接挂断,并且关了机将手机扔得远远的。
嘟嘟嘟的声音,让脸颊红陀的容梵不死心,他再打过去的时候,机械式的女音提醒他对方已经关机。
在一旁的艾稜看到这一幕,作为男人都有点心疼自己的老板,如果不是夏苒搞出家暴的事情,他们神一般高贵冷傲的老板,需要打破自己的规定,为了合作去和人拼酒?想到方才在酒桌上对方傲慢的语气,艾稜就气愤不已,可他也只能低声询问:“董事长,我们回去?”
“回去?”容梵失神的看着前方,霓虹灯有些重影,“不,不回去,我要等她来接我。”
“董事长……”艾稜觉得容梵醉得不轻,夏苒连电话都关机了,怎么可能来接他,可这话艾稜不敢说。
似乎读懂了艾稜的欲言又止,容梵突然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艾稜,你信不信,我有法子让她来接我。”
他眼神迷离,身上透着清冽的酒气,他今晚喝了很多,酒后的红晕在脸上散开。艾稜总觉得容梵的笑容有些让他心惊胆战的疯狂,这种恐惧感,在他被容梵强行的赶下车,亲眼看到容梵开着车,绝然往路边的路灯杆上狠狠撞过去之后得到了证实。
这一举动,把艾稜吓得久久不能回神,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看起来睿智果决的老板,竟然会做出这样可怕的行为。
挂断容梵电话的夏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多久,听到从楼下上来的佣人敲门:“太太,您睡了吗,楼下有电话,是警察局打来。”
夏苒豁然起身,抓起旁边床边的电话:“接上来。”
电话很快接通,一道严肃的声音响起:“容太太,这里是市公安局,您的丈夫酒后驾驶出了车祸……”
车祸,两个字沉重的敲在了夏苒的心上,余下的声音她再也听不进去,电话从她的手中滑落,来不及多想,她就穿着一身睡衣,穿上拖鞋抓了她关机的手机,飞奔下去取了一把车钥匙,去了车库,开了车就狂飙到最后电话里依稀听到的医院。
如果爱,为何互相伤害【15】
容霖被吓得险些从沙发栽倒,他一脸郁猝:“不是吧,大哥。我就这样被流放发配了?南非那鬼地方,你也放心让我去,你就不怕再也看不到你的小可爱三弟了吗?”
“或者,我给你看看中东有没有好去处。”深邃的目光,很温和的落在容霖的身上。
咽了咽口水,容霖赶紧站起来,往门边挪:“我,我会乖乖去南非的……”
容霖的身影才刚刚消失,容梵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一通抱怨:“我说老大,我辛辛苦苦的在外面累死累活,就为了让自己那点股份增值。你倒好,坐在家里一句话,就让我的荷包瘪了,意大利的珠宝开发案我们已经投了这么多,如今那边要撤资,你个人的社会形象对公司造成的损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嗯,所以等你力挽狂澜。”容梵淡淡的回答。
“我?怎么又是我?”那边几个深呼吸,没有让自己爆发。
“如果你放心让我自己解决的话……”
“行行行,我怕你。你财大气粗,我惹不起。关于家暴的事儿,交给公关部去处理,首要我现在想知道,这个项目你是不是还要继续?”
这一问,让容梵顿住了,他黝黑的双瞳仿佛有墨色在晕染开,谁也看不出他的情绪。
电话那头等了会儿也没有听到他的答复,就轻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个项目是个好项目,前景很好,愿意接手的人不少。你如果不愿意继续,就让出去,我们投入的资金肯定会回笼,小赚一笔也也不在话下。”
“到了我嘴边的肉,吃不下去扔掉也不会让人。”容梵轻描淡写道。
“那我们只能重新找合作商。”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透着些许失落,显然他是希望容梵就此放弃这个项目,“我这里就有一个合适的人,他应该对这个项目很有兴趣,这个人别的爱好没有,就好酒,尤其是我们国家的烈酒,无酒无合作,你要亲自去,而且把你那套不沾酒的规矩先收一收。”
容梵沉默。
“老大,我们哥几个认识十多年了,说句知心话,你一碰上夏苒……”
“贺峥。”
察觉容梵的不悦,贺峥立刻改口:“你一碰上大嫂的事儿就没理智,你这事儿再不早点解决,她还会给你更致命的伤,你对她不设防,她这会儿恨不能戳穿你的心脏……”
“见面的事儿,你安排吧,我还有事。”不想听下去的容梵,冷淡的交代一句就挂了电话。指尖落在屏幕上那张温柔甜笑的屏保图上,眷恋的轻柔抚|摸,唇角不自觉的绽开,又拨打了家里的电话,对李婶吩咐,“我今晚有事,要晚归,多注意太太,不能让她不吃晚餐。”
电话挂断的时候,夏苒恰好从李婶的身边走过,李婶转过头就对夏苒说:“太太,先生说今晚有事会晚点回来。”
夏苒的脚步顿住,侧首对李婶说:“以后他的事,不用告诉我。”
如果爱,为何互相伤害【17】
夏苒赶到医院的时候,容梵已经不在医院,他去了警察局,就酒后驾驶撞毁路灯杆的事情做个交代,接受相应的处罚,以及办理相关手续。
慌了神的夏苒也没有询问容梵有没有重伤,甚至她心里明白,他如果伤得重是不可能这个时候被带走,但没有亲眼看到他,她的心就是放不下,车停在警察局的外面,夏苒却不愿意进去。
她心中痛恨自己还在为容梵牵挂,明明她应该不理会他的死活,明明她不应该来这里,可她还是来了,并且她挪不动离开的步伐。
直到他被梁胥舟和公司的法律顾问莫律师搀扶出来,夏苒看着他步伐有些轻飘,脸上有着还未褪去的红潮,应该是酒还没有醒,他的额头上贴了一块四方形的纱布,其他地方都没有处理过的痕迹。
夏苒不自觉的就放下心来,撞伤了头送到医院应该是检查他有没有伤到颅内,能够被带出来肯定是没问题。夏苒发动了车,踩下油门,准备开车离开。
可她却不知道,容梵走出警察局的大门,还没有迈下阶梯就看到了她的车,看着她的车灯亮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梁胥舟和莫律师,就挡在了夏苒的面前。
夏苒的车子刚刚转了个弯,容梵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把她吓得迅速的急刹,身子因为惯性的缘故往前狠狠一撞,好在她系好了安全带,来不及顾虑自己是否疼痛,她惊恐的看向前方,直到确定容梵还安然无恙的站在她的车前。
松了一口气的夏苒,顿时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她气冲冲的下车,走到容梵的面前嘶吼:“你是想死吗?”
容梵将她拉入怀中,特别用力,任由夏苒如何挣扎都挣扎不开,双臂如铁一样牢固:“苒苒,没有你,我活着就没有意义。你担心我,你爱我,我们不要彼此折磨了好不好,我们忘掉发生的所有事情,重新开始好不好,苒苒,求你。”
夏苒突然就安静下来,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容梵,你还要把我仅剩的尊严践踏一遍,你才高兴吗?”
锥心刺骨的话让容梵瞬间身体僵硬。
“用这样的办法,来证明我还爱着你,我是多么的下贱,我还是放不下你,用胜利者的姿态嘲弄着我,你很开心对不对?”
从来没有觉得妻子的身体这么烫,烫的他手不敢触碰,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如刀子,戳入他的心,让他血肉模糊,痛得窒息。
察觉容梵松动,夏苒一把推开容梵,她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冷冷的对上容梵的眼:“我也想忘掉,如果能够忘掉和你有关的一切,我就不会活得这么生不如死,不是我们彼此折磨,容梵,是你在折磨我,是你在折磨我!”
决绝转身回到车上,夏苒重新开车绕过容梵,绝驰而去。
脑子里一片混乱的夏苒,险些真的撞了人,好在及时打转方向盘,虚惊一场。车子停下来,夏苒趴在方向盘上忍不住咬唇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