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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叫天     崇祯聊天群txt下载     崇祯聊天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97 军器制度革新(第五更)

    温体仁这么想着,稍微等了会,没见其他同僚有答复皇帝的话,便自己奏道:“陛下天纵英武,大明皇家水泥公司、大明建设银行等等皆是神来之笔,令臣佩服得五体投地。如今军器之事上,臣亦听陛下的。”

    他说这话,如果之前所猜是对的,那所说必然正中皇帝下怀;如果之前所猜不对,那么皇帝会恼怒,说养你们这帮废物是干啥的?嗯,你们这帮废物,就不止是温体仁一个人。

    听到他这话,其他臣子跟着纷纷附和,要是再有水泥公司那样的事情,各部均沾光,大家自然都喜欢了。

    崇祯皇帝听了,看了温体仁一眼,心想还是首辅最了解自己,于是,他便缓缓地说道:“朕确实有一个思路,既然你们都没其他法子,那朕就讲讲吧!”

    一听这话,众人都看了温体仁一眼,而后一起洗耳恭听。

    只听崇祯皇帝说道:“兵仗局和军器局以后将不再直接拨款开工,而是自负盈亏……”

    一听这个开口,就让所有臣子为之一愣。这个说法前所未有,他们不得不集中了精神来听。

    “就是说,兵仗局和军器局要靠自己的实力来赢取订单。比如新军之盔甲,需要五千副这么一件事。首先由兵仗局和军器局各自出样品给新军,由新军评选出中意盔甲,如果兵仗局的产品为优,则由兵仗局进行开工制造,而军器局将没有了这五千副盔甲的事可做……”

    听到这里,不少大臣反应过来,这似乎是变成做买卖了?

    “新军先付订金,最终所接受盔甲一如样品,则余款付清;如若有以次充好之事,则兵仗局将拿不到剩下的钱,甚至可能因为耽搁时间而赔钱。”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缓缓地扫视了一遍底下臣子,最后看了眼地上的三具尸体,而后才接着道:“在这个例子中,兵仗局如果顺利完成这笔交易,则所赚得钱即为兵仗局所有。当然,这笔钱需要缴税,除此之外可用于提高和改善管事及工匠待遇,可研发利器,以做出更好的军器让新军来购买。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思路,诸卿可有疑问?”

    这个思路说白了,也很简单,就是不再让兵仗局和军器局吃大锅饭,让这两个部门竞争起来,利益关系到部门所有人。

    在崇祯皇帝问了话后,好长一会时间,闵洪学首先提出疑问道:“陛下,这军器购买之前,是事先给新军?”

    “既是也不是。”崇祯皇帝立刻答疑解惑道,“这钱是从纸面上拨给新军,但并不经过新军之手,依旧存在户部。但这钱的使用,将有新军说了算。如果交易顺利,兵仗局和军器局便能从户部凭交易合同领取这笔钱。”

    这么一来,可以避免钱直接到新军手中而可能存在被贪腐的情况。闵洪学心中点头,立刻又追问道:“那新军要是故意为难或者根据喜好只挑兵仗局或者军器局的盔甲呢?”

    也只有他是有领军打仗的经验,地方从政经验丰富,因此这些问题都问得很关键,让其他同僚听了,都不由得点点头,看着皇上怎么答复,会不会被问倒。

    然而,崇祯皇帝早有想过,因此立刻便能回答道:“这就要求兵仗局和军器局做出一套检验产品质量好坏的标准,比如说盔甲,重量多重,防御力量多强,都有明确的规范参数,可分合格以及良好,优秀之分。到时样品的挑选和最终产品的检验,都必须根据这些规范参数来,尽量杜绝个人喜好,由某个人说了算,而是参数说了算!”

    闵洪学一听,心中不由得大赞。刚才这两个问题,其实很可能会出现大的腐败。不过皇上这法子,却能很好地解决他心中所想腐败产生的那几种情况。

    比如说,将领不可能再过手这笔钱而捞上一笔;兵仗局或者军器局的人也不可能通过幕后交易,让将领选取自己的盔甲。虽然可能做不到百分百杜绝,但至少在闵洪学看来,这法子胜过以前直接拨款监督之旧法。

    工部尚书南居益没见皇帝问责,而是一心讨论这新法,他倒也松了口气,听到辅臣闵洪学和皇上的对话后,忍不住跟着奏道:“陛下,如果军器局一直拿不到订单,这个怎么办?”

    崇祯皇帝听见,目光转向他道:“除非军器局一直出这些粗制滥造的东西,否则定会有订单。另外也有一个思路,比如军器局擅长火器,就专精这块,研发出更为厉害的火器。如此凡大明军队要配置火器,就肯定是向军器局订造了。也就是说,军器局和兵仗局以后各不互通,自己研发出来的产品自己严格保密,其他人等如若窃取,朕决不轻饶。”

    隐含后世专利的这种说法,一下又刷新了这些臣子的认知。不少人互相看看,眼神中都是惊讶。

    崇祯皇帝看着工部尚书,继续说些和他相关的内容:“军器局原为大使负责,正九品,这个不行,以后军器局负责之人改称局长,正五品,直属工部尚书管辖,其他人等,不得过问。兵仗局亦是如此,属司礼监掌印太监直管。”

    一边的曹化淳听了,心中不由得微微有点惊讶,同时还有点羡慕。那个王德化,倒是让他赚到好处了。

    “陛下,这……这是否太过重视了?”南居益一听,有点犹豫地问道。

    大使原为正九品,在工部衙门是很小的角色而已。突然一下变为正五品,最为关键的是,以后直属工部尚书管辖,这地位一下便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崇祯皇帝一听,当即摇头,断然说道:“军器,乃国之重器,以前正九品,是太过忽视了。今后之军器局局长,所领职权更多,必须为军器局自负盈亏负责,只要是为出精良军器,不管人员或者待遇分配上,皆有权力调整奏报于你,最终由朕审阅。职能和官位变化确实有点大,这也是朕要改大使之名为局长的本意。”

    南居益听了,眉头微皱,这么一来,另外那些怎么办?

298 撤换司礼监掌印太监

    这么一想,南居益便立刻奏道:“陛下,如此一来,各卫所之军器局该如何处理?”

    如果军器局大使全都要改为正五品,那这个就有点多了,和地方上的关系如何等等,有不少后续问题的。

    崇祯皇帝皇帝一听,想都没想,立刻答复道:“由京师工部军器局进行整编,朕的打算,大明只分京师和应天府两个军器局,且以京师军器局为主。有才能的,技艺有专长的,都安排进这两个军器局,其他冗余无能之人妥善裁撤,具体如何做,需要给朕报备,不能直接抛弃了事!”

    南居益听了,躬身领旨。他说完之后,其他人一时都没有发言,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对于军器的革新,让首辅温体仁嗅到了一丝与众不同的味道。按他对皇帝的了解,只要这个军器革新通过,并且事实证明是行之有效的。恐怕皇上会继续下旨,将工部所属营缮、虞衡、都水、屯田四个清吏司都按此模式进行革新。到时候的工部,恐怕和以往将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革新之后,是有利朝廷的,那么这种革新并无不妥,至少中国几千年来,一直也在变化着。在隋之前,如今最为重要的科举制却是没有的。在大明之前,宰相一直是存在的。等等这些,都是在变化着的,如果有一天,工部完全变样,那也没什么!

    但如果革新后的东西不行,那必然会有反复。温体仁想着,此时的他,没法考虑清楚,这次军器局革新之后,最终的实际情况会呈现什么样一个情况。不过目前听着不错,且看看吧!

    崇祯皇帝见下面的臣子都没有反应了,便扬声说道:“军器局局长一职至关重要,说严重点的,将负责起军器局的生死。这第一任由诸卿推荐,以后工部再有工部任命。”

    置于兵仗局,都是太监掌印,崇祯皇帝打算自己挑选一个,而后直接插手兵仗局的革新,自然不管外面这些臣子的事情了。当然了,他不想兵仗局一家独大,因此军器局那边他也会亲自来管,至少第一任的时候要这样。毕竟这个革新太过新颖,这个时代,估计也就魂穿过来的他知道怎么操作而已。

    皇帝的话说到这里,这些臣子能听出,要没有反对意见的话,这事就这么定好了。

    如果说军器制度革新,动了谁的利益,自然是原本和军器打造的一系列人员和部门。在场的这些最高官员中,当然也有人牵扯在内。

    可他们看着地上的那三具尸体,这可是明晃晃,实实在在地威胁。皇帝还没说怎么处置呢,如果有人反对这个军器革新的话,信不信皇帝立刻下旨彻查!这种要挟的手段,崇祯皇帝在之前已经用过几次了!

    这样的前提下,没人敢出声反对。毕竟人都是自私的,自己能逃过一劫,谁还管后来人还能不能从中捞到好处。

    崇祯皇帝坐在那里,见没人反应,便开口定论道:“如此,明天午时之前,诸卿举荐一个军器局局长出来吧!”

    说完之后,他竟然没有说地上三人的最终处置结果,摆驾回去了。这让一众臣子不由得面面相觑,这事就悬着?

    崇祯皇帝才没管他们怎么个想法,这把刀就是要悬着,要让自己不高兴了,就让你们也不高兴。回到宫内后,他立刻又传旨司礼监掌印太监觐见。

    王德化难得有崇祯皇帝召见的机会,接到旨意后便兴冲冲地赶了过去。曹化淳随驾左右,见到他过来,就知道要明了兵仗局的事,该是有司礼监掌印太监直管,心中不由得再次微微羡慕。

    谁也没想到,崇祯皇帝一见到王德化到来,冷着脸大声训斥,说王德化身为内监第一人,兵仗局腐化如此,竟然一点都没察觉,辜负圣恩,发配他去凤阳守皇陵,和原先的京营提督太监作伴去了。

    其实,兵仗局的腐败,至少牵扯到宫内一大堆太监级别的宦官,王德化肯定是跑不了的。真要查起来,就如同工部军器局一般,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崇祯皇帝在处置了王德化后,在一众宫女内侍胆战心惊的情况下,突然又露出了一丝笑意。只见他对曹化淳说道:“大伴这半年来深知朕意,为朕鞍前马后四处奔波,朕很是满意。因此,就有大伴负责司礼监,替朕掌印,分担日常繁忙之事务。”

    这也就是说,曹化淳被升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了。众人听到,不由得羡慕地看向曹化淳,同时心中松了口气,皇上似乎就只处罚王德化一个人。

    曹化淳也没想到会如此,他一时也难言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按理来说,司礼监掌印太监从几百年前,就慢慢地成为了宫内宦官第一人了。可在崇祯朝,崇祯皇帝勤勉政事,几乎赶上了太祖成祖,如此一来,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作用就大大减少,真要说起来,还不如东厂来得重要了。而且从目前来说,东厂正在扩大,权势自然日渐加大。说真的,他还真有点舍不得放手。

    不过皇帝旨意已下,还是高升,曹化淳就是胆子再大一些,他也不敢拒绝。不过他心中有点好奇,不知道谁来接任东厂提督一职。

    让曹化淳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是崇祯皇帝早就想好的。这样调动好了之后,外庭的首辅温体仁,宫内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都能很好地明白自己做事的原则,如此才能放心让他们处理更多的政务,才能把自己从日常政务中解放出来。

    呵呵,要像原崇祯皇帝那样勤政,那就是见鬼了,这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了,这京师的成就值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刷完,到那时候,自己必然要外出走走,京师这边,由温体仁和曹化淳一外一内,也能放心不少。

    另外还有一点,东厂像锦衣卫这般正式扩展为一个正规衙门,很多人都是曹化淳招进来的。这种情况下,不管曹化淳本人怎么样,都有必要把他调离,不能让他的势力在东厂根深蒂固,这样不利于统治。

    处理完了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事后,便轮到空缺出来的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了。

299 阿敏布局

    一道旨意传下,京营监军王承恩被提升为东厂提督。这个旨意一出,顿时让很多人大吃一惊。

    王承恩才从内书堂出来几年而已,之前的提拔已经让人刮目相看了,没想到这才多久,竟然又执掌东厂。

    这个消息,对于一些年轻宦官来说,是很大的刺激,他们仿佛被打了鸡血一般,个个想表现得好一些,这样的话,万一能成王承恩第二呢!

    对于曹化淳来说,这个消息也是一个好消息。不管他和王承恩的关系到底如何,但有一点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就是王承恩从内书堂出来后,是分在他的名下,算是他这一脉的人。如今由王承恩来接他的班,执掌东厂,说明皇帝调任他去司礼监掌印太监,并不是因为怀疑他掌握东厂会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这个消息,对于其他太监来说,让他们充分看到了在御前卖力干活的好处。这不,曹化淳连带他的干儿子都一下身居要职了,这份圣宠,可是牢固的很了!

    服侍崇祯皇帝的这些人,个个都想好好表现,以期能引起皇帝的重视和重用。与此相反的是,远在朝鲜半岛上,服侍奴酋阿敏的那些人,则个个胆战心惊,随着阿敏限令时限将到,这些人恨不得立刻消失在阿敏眼前,千万别引起阿敏的关注。

    阿敏迟迟得不到有效回报,也愈加烦躁起来。以至于朝鲜特使过来再度请求减少粮食朝贡时,被阿敏吊了起来狠狠地打了一顿。

    在将近傍晚之时,终于有几名建虏一身狼狈地冲进了阿敏的府邸,禀告了他们获得的最新军情。

    “主子,是明军,是明军伏击了我们!”为首那人有点气喘地禀告道,“大约400左右的明军和许多朝鲜溃兵一起围攻一支探马,刚好被奴才撞到了,拼命厮杀才得以撤了回来。”

    “不可能!”阿敏一听,满脸不信,有点狰狞地说道,“派出去的探马都是五十人一组了,加上你这队就是一百余人,光凭四百东江明军和朝鲜溃兵,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对手!”

    打死他都不信,就东江明军那点战力,大金探马就算人数比不上他们,只要一轮弓箭射过去,把明军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个射死,其余的铁定四散溃逃。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毛文龙时候,也是经常有的。

    “主子,这次的明军不同,他们的士气很高,甚至……甚至还想围歼我们,因此兵力分开,才让奴才撤了回来!”那人赶紧解释。

    阿敏一听,以为他是在狡辩,想以此逃脱罪责,正想发飙之时,又有一队回来禀告了。

    “主子,奴才抓住了一些朝鲜溃兵,审问得知,明国有大官过来了,带了很多明军躲在山里。上次的护粮军队,就是被明军伏击了的。那些粮食,都被他们抢走了。”这人说完之后,甚至带上了他审问过的朝鲜溃兵,让阿敏可以亲自审问之。

    阿敏顾不得发脾气,连忙亲自审问,结合几队探马的情报,终于让他知道了一些情况。

    东江明军果然参和进来了,至于大官不大官的,无非就皮岛上那几个明将而已。抢粮食,呵呵,早就料到他们也缺粮了!这些明狗,竟然还不走,看来缺粮很严重啊!

    之前一千护粮军队没一个能回来,估计是拿人海填的,也是饿的,狗急了跳墙!

    阿敏想着,脑子一转,一条计策顿时浮现了出来,你们不是要粮么?行,就给你们粮食!

    与此同时,卢象升这边,也收到了禀告,说伏击建虏探马的时候,被逃走了一部分。边上的魏木兰听到,不由得有点担心。

    卢象升见到,笑着说道:“无妨,消息迟早会泄露,此事在意料之中。如今我们在暗,建虏在明,这种情况下,建虏最多加强防备而已,奈何不了我们的。再等等,看看建虏的动向。要是可能,用陛下指点的游击战术,一口一口吃掉这些建虏也未可知!”

    如果在以前,卢象升是真没想过,他能用两千人马就能干掉一万建虏。这种事情,在精锐程度还不如建虏的前提下,简直就是不可能想象的事情。

    可如今,他明了崇祯皇帝给他说得游击战术,依托朝鲜义兵,躲在暗处,已经吃掉了建虏一千四五百人了。要是建虏不长记性,继续派出小队人马的话,就再吃掉,积小胜为大胜!

    他们正在说着话时,忽然又有急报至,说建虏如今正在四处抓捕朝鲜人修补官道,准备把剩下的粮食都运往义州。至于奴酋阿敏本人,则同意了朝鲜的要求,减少粮食供应,领兵坐等朝鲜押送粮食到了后就返回辽东了。

    一听到粮食二字,卢象升的眼睛就冒光了。但建虏明知有一千护粮军队被歼灭,还敢这么分兵,肯定是有什么对策。

    卢象升虽然稀罕那些粮食,可他同样很谨慎,立刻下令再行查探具体消息。

    与此同时,远在陕北的一处偏僻房子内,有一伙人也在密谈。

    “这是我家哥哥给大伙的见面礼!”一名壮汉说着,便把放在桌面的黑布掀开,露出底下的一锭锭银两,足足有二十锭。

    桌子周围坐着的一伙人,都穿着明军边卒的军袍,不过打了不少补丁,甚至有几个破洞都没打补丁的,显然生活条件很不好。

    他们一见那些银子,眼睛顿时也亮了起来,但看看坐在桌子边的两个相貌差不多的人,见他们俩没有说话,他们也只能按下性子不说话。

    “携带不便,这只是一小点而已。”那壮汉看着面前桌子边的人说道,“我家哥哥说了,神兄比我家哥哥有本事多了。如今我家哥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还不用受鸟气,何等自在!神兄要是愿意一道干,我家哥哥情愿把位置让出来!”

    听到这话,对面年纪大一点的那个,很明显有点动心了。但年纪小一点的那个却皱着眉头道:“别尽说些好听的!说吧,你们王嘉胤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想鼓动我兄弟俩带着同袍干造反的买卖?”

300 豪格开价(第三更)

    那壮汉一听,颇有点尴尬,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一魁,不要乱说话!”年纪大一点的那人,姓神名一元,喝斥了弟弟神一魁之后,看向那壮汉道,“不要虚头巴脑地,有事说事,以前好歹一起喝过酒,打过仗的。”

    壮汉一听,脸红了一下,而后抱拳向神一元一礼后才道:“兄弟教训的是,我便有什么说什么吧!”

    “我家哥哥在黄龙山上倒也自在,可也知道,朝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等京师那边勤王事了,肯定就是进攻山寨!”壮汉说到这里,很是气愤地道,“有心从良,可这世道哪有活路,朝廷官吏压榨,地方乡绅欺压,要是老实待着不是饿死就是冻死!”

    这话说得一屋子的人都很是赞同,无意识地点头。

    “我家哥哥已经联络了多处人马一起起事,人多力量大,就有和官府抗衡的本钱。神兄这边要是也起事,必是我义军精锐,就算不能取代我家哥哥,也定能坐并排坐椅。”

    说到这里,壮汉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神秘之色,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道:“我家哥哥已打听到消息,朝廷在晋地大肆屠杀,很多边军兄弟都已潜逃乡间,或劫富济贫,或梁山聚义。如果我们秦地义军能联合起来进入晋地的话,肯定能大有作为。你们想想,那么多边军要是能加入我们的话,就算朝廷派兵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了,再打他几个胜仗,就算以后不想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受了招安那也是当官的不是?”

    听到这话,神一元的眼睛亮了,其他人也差不多。对于他们这些边军底层士卒来说,与其被欺压,饿死冻死还真不如搏他一搏了!

    唯独神一魁眉头一皱,似乎并不是很赞同,只是这里以他哥为大,他也不好马上表态。

    那壮汉见神一元似乎有点意动了,就再鼓动道:“去年冬天连一场雪都没下,今年春天铁定又是大旱,这日子还能怎么过下去?指望朝廷发军饷,或者开仓赈灾,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呢!神兄一身本事,要是饿死冻死窝囊死,值得么?”

    说到这里,他又加了一句道:“以神兄的本事,据说朝廷选拔新军,不也是没能轮到你,难道你还对那些将头,对朝廷有幻想不成?”

    一听这话,神一元眉毛一扬,脸显坚决之色,一拍桌子,发出“啪”地一声,震得那些银锭都跳了跳,只听他低声喝道:“就他娘的鬼世道,干了!”

    他这么一表态,顿时,他身后的那些人纷纷站了起来,一个个神色激动地附和了起来。

    “对,这种穷死的日子不要过,老子也要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他娘的,早看那些人不顺眼了,凭什么他们就能好吃好喝,我们就得挨饿受冻!”

    “一元大哥,我们都听你的!”

    “……”

    神一魁闻声,转头看了下,发现所有人都赞同,他不由得沉默了,那劝说的话再也没法说出口。

    于是,接下来这些人便开始密谋。趁着延绥巡抚空缺,榆林总兵忙于送走选拔新军的士卒,又四处打听新任巡抚消息时,领着一大批边军发动了起义。

    和历史有点不一样的是,神一元带着他的队伍不再往西发展,而是迅速带队往东,准备蹿入黄龙山,和王嘉胤去汇合。

    等新任巡抚洪承畴日夜兼程,赶到延安府时,就接到了各地急报,合计有宜川王左挂、安塞高迎祥、洛川张存孟、延川王和尚、汉南王大梁,十八寨八大王等多地造反。几乎是在相差没有多少时间内,整个陕北的东南西北,全部有民变。与以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民变中,有不少边军参与了进去,局势之紧张,顿时变得前所未有。

    与延安府知府等人焦虑不安相比,洪承畴倒显得从容了很多。他立刻让人快马传信,散布朝廷即将赈灾,边军即将补饷的消息,而后赶赴榆林就任,开始整合延绥边军,准备武力镇压。

    陕北的局势,又将进入一个新的动荡期,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天将塌了!

    和他们相比,对于豪格来说,虽然很倒霉,不过天也不至于塌了。他的父汗处事倒也公正,虽然他打了败仗回来,可当时的情况也算情有可原,顺带着把重要消息送了回来,因此只是降了他贝勒的头衔,让他先在家休养,不得外出而已。

    豪格也到了这时候,才算睡了个安稳觉,除了梦见被独眼追杀之外,其他一切都好。

    这不,闲得无聊了,他便有了闲心进入聊天群,想去看看情况。毕竟他当初之所以能及时发现不对,就是因为聊天群里有人说了晋商被抄家杀掉的事情。

    从这个角度来讲,这个奇怪的聊天群还真有用处。想起父汗任用的那些汉人,想起父汗担心不了解明国情况,豪格难得生出了一分心思,看能不能在聊天群中收买一些人,为大金所用,或者准确地说,是为他豪格所用。

    如此一来,豪格相信,只要探听到几份有用的消息禀告给父汗的话,估计自己那个贝勒的身份很快就能拿回来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豪格开始打量聊天群,准备收买合适的人了。

    可他这一看之下,却发现聊天群好像和以前有所不一样了,不但样子不一样,而且还多了不少的人。最为关键的是,他到了需要关注别人的时候,才发现好多人的名字,他不认识!

    汉字很难学,以豪格的脾气,他也不想去学,反正有这聊天群在说出来的汉字就能记得,因此,他直接开口说道:“我是大金国大汗的长子,爱新觉罗豪格。我手中要钱有钱,要美女有美女,如果谁能说些让我高兴的事,钱有,美女也有,要多少个都可以。怎么样,只是说些消息而已,这买卖划算吧?”

    至少在豪格自己看来,这样的买卖不要太划算!就明国那么多没骨头的人,肯定会有很多人抢着提供消息了。

301 要挟钱富贵

    也不知道钱富贵是不是时刻关注着他主子的动向,在豪格的话显示出来之后,他便第一个跟上:“发财的机会不要错过了,还有很多美女的,哈哈,官宦小姐都有哦,那皮肤摸着就……”

    “发你的娘,你这条狗,老子要有机会,先杀了你,再杀了你主子,把脑袋切下来当尿壶!”吴二狗怼上鞑子的速度,似乎一直是最快的。

    这时候,崇祯皇帝刚好也在聊天群,看到了他们的对话,不由得想道:这豪格似乎是开窍了,进入聊天群这么多天之后,竟然开始明目张胆地收买消息了。

    不过现在的聊天群可不是之前的聊天群了。这个聊天群,是真正做到了群主说了算!

    他点了豪格的头像,正想花费成就值把豪格踢掉时,感觉又有点可惜,想了一下,便问道:“鞑子,夹着尾巴日夜逃命的滋味如何?”

    “你们这群明狗,就知道耍些阴谋诡计!终有一天,我一定会报仇的!”豪格看见大怒,立刻发誓道。

    “呵呵!”崇祯皇帝见了,立刻嘲笑道:“以后没了晋商给你们提供粮食,等着饿死吧!还想报仇?等着我们大明的怒火吧!”

    “笑话,没有晋商又怎么样。我父汗英明神武,早就有对策了!”豪格不由得冷笑一声回复道。

    崇祯皇帝看见,正要再问时,钱富贵插嘴了:“主子,这个普渡众生是明国有来头的人,不要和他多说了!”

    “呵呵,对,不要再多说了,得听你奴才的话,就你这智商,不好好听一条狗的话,谎话一下就会露馅。就辽东那穷山恶水的地方,还能有对策,呵呵!”

    “你给我闭嘴,我在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豪格发狠了,这句明显是被崇祯皇帝刺激后对钱富贵说得了。一个低贱汉狗竟然管起主子的事,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豪格骂得钱富贵不敢出声后,便怼普度众生道:“我父汗又派了代善贝勒去朝鲜,就凭朝鲜那点军力,敢不提供粮食,两支大军加起来,灭了他们都是易如反掌,还饿死我们,做梦吧!”

    一听豪格这话,崇祯皇帝眉头一皱,阿敏还在朝鲜,这又派出代善去朝鲜了?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要是真的话,朝鲜那边的建虏兵力一下增加,卢象升的处境将会很危险,这事必须核实才行。

    他正在想着这个事情,一时没有再回话。那些旁听的人见他们互怼告一段落,便开始发言了。

    “区区建虏,也就在辽东那个犄角旮旯折腾而已!”

    “说起来,朝鲜女人倒是不错,本公子以前在京师的时候见过,很温顺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哦,和我们大明女子比起来怎么样,够劲么?”

    “……”

    这些人聊个一句就偏题了,开始聊起他们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而且说话越来越黄。

    崇祯皇帝私聊了高应元,没问到情况后正不知道消息真假而有点心情不好,此时看到那些人竟然在聊女人,还带色,顿时就怒了,立刻说道:“群里不准聊乌七八糟的东西!”

    平时他们聊些日常生活问题,倒也没什么,有时候还能从这些对话中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所聊话题明显涉黄,那就没什么价值,还会污染这个聊天群,就不好了。

    “呦,你谁啊,你说不准聊就不准聊了?”有人不答应了。

    “一个和尚,当然不想听了,回头了思春怎么办?哈哈!”

    “他管不着,我们继续!”

    崇祯皇帝一听,得,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管理,还真是不知道谁是群主了!

    这么想着,他立刻开始了操作。

    系统提示:刘三建被普渡众生禁言。

    系统提示……

    聊黄色话题的都被禁言了,崇祯皇帝顺带着还想禁言钱富贵和豪格,不过想了想,最终还是没禁言。

    看到系统提示声,群里一下安静了,没有人再说话,或者都被这新式的群主权力给镇住了。

    崇祯皇帝想了一会,便去公告板写了个公告:不准聊黄色话题,不准卖国通虏,新人进群自我介绍,总之,不要让群主不高兴!否则轻者禁言,重者踢出群。

    做完这些,他想了下,便私聊魏木兰道:“建虏有可能加派了兵力去朝鲜,提醒下卢象升,让他切不可大意了。”

    “是,陛下!”魏木兰马上回应。刚才她其实已经看到了,不过不知道崇祯皇帝的想法,便一直潜水没敢说话。

    其他人其实也和她一样的心思,知道普渡众生是皇帝,自然就拘束了。皇帝在说话,他们没敢出声,除非收到明确的旨意。反正这是皇上的聊天群,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崇祯皇帝皱着眉头想了下,忽然私聊钱富贵道:“辽东过得不错吧,要是我把你踢出群了,你猜豪格还会赏识你么?”

    这句话发过去后,钱富贵显然被镇住了,好一会后他回复崇祯皇帝的私聊:“别,别这样,小师傅,我平时可没和你过不去啊,你就饶了我吧!我……我这也是想活命而已!”

    在这句话的最后,钱富贵甚至还加了个苦逼脸的表情符号。

    崇祯皇帝觉得有戏,便马上接着再私聊道:“看到公告没有,禁止卖国通虏!你这汉奸不止是通虏,而是完全投靠建虏,就你舔豪格的嘴脸,群里人都知道,没冤枉你吧!像你这种人,就是该踢之人!”

    “别别别,别啊!”钱富贵这次答复地很快,“我真是为了活命迫不得已啊!小师傅,您有事就直接吩咐吧,只求别把我踢出群。要是没了这点特别的地方,那豪格那会正眼看我,肯定会过会猪狗不如的日子了!”

    这种小人,脑子倒也灵活,一下便猜出崇祯皇帝私聊他,是有事要他做。

    “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崇祯皇帝私聊道,“把沈阳的情况都说说吧,你知道的,我在朝廷很有势力,我要知道有用的信息。你要是说些没用的,或者说谎来骗我,迟早我会发现,把你踢出群的!”

302 沈阳的八卦

    “不敢,不敢,小人这么敢呢!”钱富贵连忙回答,字里行间的意思,能让崇祯皇帝看到千里之外的他估计在鞠躬陪笑。

    “最近有大军调动,大金……建虏出动了不少人,沈阳城都空了不少,不过到底走了什么人,去哪里了,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

    “还有么,把你听到的消息都说出来!”崇祯皇帝看得这消息,心中一紧,建虏出动肯定是没好事。

    “听说……听说奴酋大汗前几天接受蒙古人恭贺的时候,看到了大福晋的侄女,庄妃的姐姐,有点神魂颠倒。”

    这种八卦,崇祯皇帝没多想,直接略过去了,又私聊要求道:“继续!”

    可能钱富贵推测出普渡众生不喜欢听这种八卦,便略微一顿又说了别的话题:“奴酋大汗下旨说不要铺张浪费,任何酒宴,三十人以上都要报备。”

    没了晋商提供粮食,建虏肯定也要节约用粮了,这点没有任何疑问。

    “小贝勒多铎前几天的时候抢了范文程的老婆,当街羞辱范文程,被奴酋大汗下旨斥责了。”

    听到这个消息,崇祯皇帝不由得问道:“范文程呢,他怎么个反应?”

    “听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钱富贵回答了一句后,想想又补充道,“其实汉人一点地位都没有的,女真老爷就是天,除非是不想活命了,否则就得乖乖的。”

    “其实……其实小人也不想这样的,可朝廷又没有守住永平,小人被建虏抓来,真是身不由己!”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稍微沉默了会,有骨气的人能有几个,钱富贵那么做,朝廷也确实是有责任的。

    他想到这里,私聊钱富贵道:“只要你别过份,不要以为自己是豪格的狗腿子就随便欺负汉人,我会酌情考虑,不会随便踢你的。或者要做好了,以后说不定还有你的好处!”

    一听这话,钱富贵似乎非常惊喜,第一时间就回道:“是是是,小人也是汉人,一定不会……以后不会再欺负汉人同族了。”

    崇祯皇帝不接这话,想起他提到的永平,便问道:“投降建虏的那些永平官员,有什么消息么?”

    “小人因为得主子……豪格赏识,因此还真有接触那些投降建虏的官老爷。”钱富贵连忙回答道,“白老爷,就是白养粹似乎要远行,说让我几个月内都不用去找他了。不过他没说要去哪里,但看他那脸色,好像很不开心,似乎要去的地方不是他想去的。”

    “那他的家眷呢?”崇祯皇帝顺口问道。

    钱富贵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答道:“汉官的家眷现在都看着严呢,都只能乖乖呆在城里。听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以前的刘总兵一家逃走,让奴酋大汗都很震怒……”

    听到这里,崇祯皇帝马上反应过来了,这应该说得是刘兴祚兄弟们。于是,他立刻关心地追问道:“那刘总兵的家眷们呢,现在怎么样?”

    “这个不知道!”钱富贵在沈阳待了也没多久,不敢瞎编,只好据实回答道。

    崇祯皇帝看了眼群成员中的那个刘某,便私聊钱富贵道:“那你打听下,我想了解下这个刘总兵家眷的情况!”

    “好的,好的!”钱富贵那敢不答应,连忙应了下来。

    “还有什么,继续说吧!”

    “……”

    一直私聊了好长一会,成就值消耗了快200点,崇祯皇帝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了,才放过了钱富贵。

    他花费时间消化了一会刚才听到的消息,正想再度操作的时候,收到了高应元的私聊信息:“陛下,莽古尔泰传下将令,让我们辽阳这边集结骑军,不过数量不多,大概三千人左右。其他地方的消息不知道。”

    莽古尔泰和代善都要出动了?不过莽古尔泰征集的是辽阳的兵马,应该不是冲朝鲜去的吧?或者是孙承宗那边的牵制起了作用。

    崇祯皇帝分析着,便回应高应元道:“有什么后续情况直接禀告给朕!”

    说完之后,又给高应元打赏了成就值补充他消耗掉的。而后,崇祯皇帝马上又分别联系了魏木兰和刘王氏,把建虏的情况传达给她们。

    做完这些,他看到群里没有一点动静,便顺手做了操作。

    “系统提示,刘三建的禁言被普渡众生解除。”

    “系统提示……”

    崇祯皇帝都解决了禁言后,打出了一行字:“此乃警告,再有下次,直接踢出聊天群!”

    聊天还是要给他们聊天的,否则就没法获取有用信息了。不过群里的人数还是有点少了,要再多加些人,东南西北地都有,这样获取的消息才会多。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看看聊天群左下角,成就值356。看来这段时间的成就值赚得不够给力,增长都没有消耗多了!

    想想也是,都过去了快两个月了,身边的人,不管宫女内侍还是文武大臣,不少已经没有成就值贡献了。不经常走走,老是面对这些人,成就值自然升得慢了。得,要找个机会出去走走了。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退出了聊天群系统,伸了个懒腰,先在宫内散散步,收点成就值再说!

    和他这有点闲心雅致比起来,那爱新觉罗阿敏就是一脑袋的包了。他的计划是有了,可才开始实施就遇到了麻烦,让他很是恼火。

    “禀主子爷,官道刚修好二十里路,一夜的功夫,又被破坏了有五里了!”一名手下略微有点胆战心惊地禀告了个坏消息。

    这几天来,建虏抓了很多朝鲜百姓修官道,往往他们前面修好,后面又被破坏了。修好了后面,前面又被破坏了。要按这种速度修路,估计修到明年都没法修通去义州的官道。

    阿敏手中拥有绝对的武力,却感觉有劲也没处使。这种情况,要说阿敏不抓狂就怪了。

    他尝试着夜间突发派出大军,沿着官道巡查绞杀所有见到的朝鲜人。可最终效果很差,只是杀了几个躲避不及的朝鲜人而已。其他朝鲜人趁着夜色的掩护,一哄而散,都躲入了山里,压根就没法追,或者说建虏实在没那个精力去捉迷藏。

    他此时又听到类似的坏消息,顿时又发飙了。不过当他看到手下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样子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个主意。

303 求助乡绅

    随着阿敏的一声令下,建虏再次出动。不过这次不是去杀人,而是贴告示,就沿着官道贴,贴得到处都是,内容只有一个:如若再有破坏官道的情况,所抓修路百姓一个不留,全部杀了祭路,而后再抓,路要再破坏的,就再杀!

    这么一个狠招下去,官道终于安静了。朝鲜义兵不敢再组织破坏官道,急忙带着告示禀告上国大官。

    但这个布告到了卢象升手中时,一边的魏木兰不由得有点担心地说道:“奴酋怎么想出了这么一招,太狠了!”

    “呵呵!”卢象升听了笑笑,看着魏木兰摇头道,“要是本官的话,就直接让谁破坏的,限期恢复原状,否则……”

    话就不说下去了,魏木兰也听得懂。她看向卢象升的目光,顿时有点吃惊了。没想到一直和蔼的进士老爷,要是狠起来的话,好像也会很狠啊!

    她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卢象升在流贼中可是有卢阎王之称的。在战场上想出来的杀敌奇谋,还有他的非凡勇力,让他的对手都胆战心惊。

    不但是他,另外一名进士,同样也有阎王之称,就是此时身为延绥巡抚的洪承畴。和卢象升有所区别的是,洪承畴是杀俘得来的名声。

    此时的洪承畴,有和卢象升一样的烦恼,就是没有粮食。他整顿军马,要出兵剿匪,这也要有粮食才行。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粮压根就没法打仗!

    洪承畴愁啊,榆林粮仓在连续几年大旱的情况下,压根就没什么粮食。要不是这样,也不会有边军叛乱了。

    考虑良久,他发出了邀请帖,广邀榆林及周边城堡的乡绅齐聚巡抚府。

    这一天,好不热闹,附近城堡的乡绅早早来到榆林城。而本地的乡绅自然不会落后,都掐着时间,不让自己晚到,大伙儿一起成群结队地去拜访新任巡抚。

    而巡抚府为了这次的宴请,显然也做了准备。门口张灯结彩,似乎有不少喜气。一排排地军卒,空着双手在一些文职官吏的带领下,高喊着“某某乡绅到”之类的话,迎进巡抚衙门。

    那些乡绅也都带着笑容,拿着礼物,说着一些恭维的话,进入巡抚衙门。

    地位低一些的,声望小一点的都坐在大堂外面的庭院中,围着一张张桌子等着上酒上菜,和新任巡抚大人一起饮酒。而那些地位高一些的,声望高的,势力比较大的,则安排在大堂就坐,是要陪着巡抚大人的。

    时辰还未到,应邀而来的乡绅就聚齐得差不多了。堂上三桌,庭院七桌的人挤得满满的。他们在等待的时候,就互相和熟悉的人低声说着话。

    “中丞大人真是年轻有为,前来官路不可限量啊!”

    “可不是,咱们大明能成为一方巡抚的,洪大人的年龄都是最小的几个了!”

    “最关键的是,中丞大人是有真本事的,之前在陕南打得那些贼人哭爹喊娘的,闻风而逃。我们陕北有了中丞大人,肯定能过安稳日子了!”

    “可不是,中丞大人的洪兵,可是那些贼人最不愿意碰到的!”

    “……”

    他们正在低声议论着,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中丞大人到!”

    所有乡绅一听,不管堂上堂下,都一起站了起来面向后衙,注视着一个年轻有为的绯袍官员走出来。

    “见过中丞大人!”

    声音此起彼伏,一直到洪承畴站到主位上。他扫视了下在场的这些人,微笑着说道:“此乃私宴,大家无须多礼,都坐吧!”

    说完之后,他先坐下,那些乡绅才一个个都坐下。不过都看着他,等待他说话,现场鸦雀无声。

    洪承畴也看着他们,保持着微笑说道:“本官驻节榆林,负皇命保一方平安,还得仰仗诸位乡绅鼎力相助!”

    一听他这话,就坐他身边的那位着貂皮锦衣胖老者,立刻抚须笑回道:“中丞大人严重了,为国分忧,实乃我等份内之事!”

    其他乡绅听了,都跟着点头,脸上带着微笑,甚至有几个低声附和道:“是也,是也!”

    洪承畴一听,笑着点点头,感觉还行,便站了起来,双手抱拳环视,而后大声道:“诸位……”

    胖老者一见,立刻双手拍掌,示意其他人安静下来,听巡抚大人讲话。

    洪承畴见场面已安静,便依旧抱着拳,大声说道:“本官就任延绥后,便准备着手剿贼,还延绥一个太平……”

    听到这话,包括胖老者在内的所有乡绅,顿时眼睛冒光,显然是很想听到这话。

    “然则,榆林重镇几无军粮。皇上已允补发军饷,但还未到手中。因此,本官宴请诸位之意,还请诸位能鼎力相助,或捐些粮食用于大军剿贼……”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现场气氛明显有点冷下来了。这些乡绅脸上带着的笑意,一下消失无踪,互相之间看看,都有点面面相觑。

    洪承畴说这个话,只要粮不要钱,是因为他知道,陕北的粮食,至少榆林附近的粮食,其实都控制在他们这些乡绅手中。如果捐钱买粮,最后还是落到这些乡绅手中,而且那时候他们要提高了粮价,谁知道最后能得到多少一点粮食,因此还不如直接要粮好了。

    不过他刚说了目的,就看到这些乡绅的脸色变化,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不过话已说出去,他自然得说完了:“……还望各位能鼎力相助,既是解朝廷之难,也是为诸位好!”

    说完之后,他看向那些乡绅,却发现每个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纷纷底下脑袋,不敢和他对视,就知道这次的事情怕是难以如意了。

    果然,现场沉默了片刻后,还是身边的胖老头缓缓开口,似乎是斟酌用词说道:“国家有难,理应鼎力相助。不知中丞大人需要多少粮食?”

    “要剿灭陕北贼人,大军所需军粮,估计至少要十万石。”洪承畴早有算过,因此马上回答道。

    行军打仗不比呆在营房,那是要吃饱了肚子赶路,杀敌的,这粮食消耗就大。

304 蝴蝶效应之减轻兵灾

    此时的陕北,粮价飙涨,已是四两银子一石,十万石粮食,就是四十万两白银了。而且真要说起来,四十万两还不一定能买到十万石粮食。

    一听这个数目后,胖老者顿时沉默了,其他人也跟着沉默不语。不过坐在外面的那些,因为离洪承畴有点远,倒是窃窃私语起来。说话间,有个别话便传到了洪承畴的耳朵里。

    “这么多……”

    “是啊,太多了吧……”

    “……”

    胖老者看到洪承畴脸上的笑容消失,脸色阴沉了下来,便开口说道:“中丞大人,非是我们不愿意。实在是这灾荒大凶之年,虽然我们是有点家业,可开销也大。朝廷里面孝敬也要打点,粮食就是银子,实在是没那个能力!”

    其他乡绅一听,都跟着纷纷点头附和。

    “是啊,中丞大人,我等有心无力!”

    “这年头,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

    洪承畴能听出来,他们话里带针,暗指朝廷里面也有人,不要逼他们太甚。

    他心中一声冷笑,努力让自己不要生气,只是声音稍微冷峻了点说道:“如果没粮出兵剿贼,任由贼人劫掠,你们就不担心,贼人会抢到你们头上么?到那时候,你们的钱粮,老婆孩子女儿,都是贼人的了,能保得住么?”

    这话相当有震慑力,他说完之后,所有乡绅又都沉默了,没有敢再说没粮食。

    沉默了好一会,还是胖老者先表态道:“中丞大人所言极是,闫某自当尽力!”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沉吟后便道:“闫某捐粮五百石!”

    听他这么一说,他边上的那位乡绅跟着道:“我捐粮一百石!”

    “五十石!”

    “……”

    洪承畴也不嫌少,听了一个后目光转向下一个,直到他捐了后才继续看向下一个。堂上的都报完,他便一挥手让亲卫去到堂下去统计捐粮数目。

    “禀老爷,堂下一共捐粮两千石!”亲卫脸上明显带了点气愤之色,大声回答道。

    洪承畴听了,站起来,环视在场的这些乡绅,冷声说道:“一共捐粮五千石。不是本官嫌少,诸位难道就真不怕贼人攻破你们的村镇,屠了你们满门么?”

    没人回话,洪承畴便又说道:“本官既然邀请诸位前来,事先便做过统计,在座诸位是有这个能力负担这些军粮的,可捐助军粮却如此之少。或者诸位还不清楚陕北的情况,那本官把刚掌握的情况给诸位通报一遍。”

    说到这里,他便把各处民变的情况缓缓地说了一遍。数目之多,地方之广,让不少人担心了起来,那脸色有点难看。

    “……诸位,其中最让本官担心的一支是神一元兄弟的那支主要有边军组成的流贼,他们光是骑军就达两千人左右,又久在军中,通晓攻城战阵之法。按本官的估计,陕北这些地方,除了县城以上之外,其他村寨城堡皆难守住神一元的攻击。如果本官不出兵的话,就算是县城,恐怕也不安全。”

    洪承畴说到这里,语气忽然又和缓了一点道:“晋商的事情,估计你们多少有听说吧。朝廷有钱了,已明确发下旨意,边军军饷即将补发,你们不用担心以后还要捐粮!”

    一听这话,在座的乡绅不由得都窃窃私语起来。隔壁省份那么大规模的动作,这些乡绅比一般人的耳目自然更灵通些,当然多少了解一些情况。虽然他们不大相信,朝廷就算补饷,又有多少钱能到达陕北。不过好歹会有一些,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考虑了起来。

    洪承畴面对这些乡绅,倒也是个好脾气。因为他知道,在大明可以得罪普通百姓,但绝对不能得罪这些乡绅。要不然,他在原本的历史上,也不会不顾杨鹤的叮嘱杀降。因为他知道,乡绅不拿出粮食,光靠朝廷的那点救济,那些流贼就算降了,但他们没有得吃时肯定又会造反的。

    此时看到这些乡绅都在考虑,洪承畴便又劝道:“军队无粮,等不及军饷下发而饿得受不了时,恐怕会有更多兵变。本官有心无力,则只能保住榆林本镇而已,到时候诸位后悔就晚了!”

    或者是被他这话说动了,又或者是他们之前的讨论有了结论,以胖老者为首的乡绅便开始了新一轮捐粮。粮食的总数目到了五万石左右。

    捐完了之后,胖老者站起来向洪承畴一礼道:“中丞大人,家里儿媳正在待产,小老儿心中实在惦记,须得回去看着,还请中丞大人海涵!”

    “那本官先恭喜闫老了!”洪承畴微微一笑回答道。

    胖老者一走,他边上的另外一名乡绅跟着站起:“中丞大人,老母病重,学生实在无心宴席,还请中丞大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洪承畴关心地说道:“既是如此,倒是本官的不是了,你且快回去吧!”

    这人听了大喜,连忙深深作揖道:“多谢中丞大人谅解!”

    又走了一个,其他乡绅见洪承畴始终没有生气,很能体谅人的样子,便纷纷找了理由起来告辞。洪承畴也一如开始,很体谅他们,只要你想走,他都不留。

    没过多少一会时间,所有乡绅竟然都奇葩地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全都走光了。

    看着空荡荡地堂上堂下,洪承畴的亲卫愤愤不平地说道:“大人,他们哪有什么事情,都是怕再捐粮跑了!”

    “本官岂能不知!”洪承畴的脸色恢复阴冷,扫视着空桌子道,“本官穷,能省下这宴席的钱粮,呵呵,很好!”

    其实,洪承畴不管有粮无粮,作为巡抚延绥的最高官员,他负有剿贼重任,是肯定要出兵的。只不过有粮无粮的区别,将决定他的统兵方式。

    要是有粮,他将严肃军纪,剿贼就是剿贼,不会有其他事情。但要是无粮,那他也没办法,首要之事是剿贼,至于补充军需之事,就只能在行军打仗时就地解决了。

    原本在历史上兵比匪为祸更甚,可这个位面,因为蝴蝶效应,这些乡绅捐了最大可能的粮食,倒也让洪承畴能多少约束军纪,算是让很多百姓逃过了一劫。

    与此同时,京师的崇祯皇帝,则还在考虑补发军饷的事情,进度落后于之前的预估。

305 补饷的困难

    原本崇祯皇帝以为,缺饷多少就发多少下去,很容易的事情。可没想到,最终还是户部尚书毕自严和兵部尚书申用懋为此打了御前官司,才让他意识中,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

    事情一开始的时候,是兵部尚书申用懋上本弹劾户部尚书毕自严克扣军饷,不按册补发欠饷。崇祯皇帝当时一听,勃然大怒,这样的事情还了得,立刻传旨户部尚书觐见。

    毕自严其实早就有思想准备了,一见崇祯皇帝,立刻反过来弹劾兵部尚书道:“陛下,兵部所存军黄册乃是天启年间核实而已,如今战乱频繁,军卒多有死伤。如若还按军黄册补发军饷,臣弹劾兵部尚书意图吃空饷!”

    “陛下,臣亦弹劾户部尚书克扣军饷!”申用懋也跟着奏道,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崇祯皇帝听到这里,便知道自己想简单了。他也不马上就下定论,只是皱着眉头想了会后,才对申用懋道:“申卿,毕卿听起来言之有理。当然,朕亦不信申卿会吃空饷,这其中缘故,可否解释一二?”

    吃空饷的事情,其实是肯定有的。崇祯皇帝也知道这点,不过他还真不信,兵部尚书敢明着来吃空饷,那胆子就太大了。

    申用懋听了,感激地一躬身,而后直起身子奏道:“陛下,我大明地方辽阔,军兵众多达百万之巨。如若要使军黄册和实际一样,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历来做法,都是按军黄册作为凭证的。如今要是再进行一次全国范围的核查清军,等数目报上来之后,臣估计户部已无余银!”

    他说完之后,自己都有点纳闷。按说他所了解的毕自严,以前可不会这么不配合。朝廷说要发饷,兵部去领了就是。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为何毕自严竟然斤斤计较如此。

    崇祯皇帝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感觉有点无语。这申用懋是看到户部现在有钱,所以赶紧要了,就怕以后要不到钱。

    想到这里,他眼睛看向毕自严,还没想好说什么。却被毕自严误会了,只见他立刻严肃地奏道:“陛下,此理由甚是荒谬!臣掌户部,亦当为国库负责,为陛下尽责!”

    别人可能没法理解他的坚持,其实他是受够了户部没钱的苦。想想看,这个找他要钱,他没钱;那个找他要钱,他也没钱;他要办这事,没钱,他要办那事,还是没钱。

    当上户部尚书后,缺钱这事儿,甚至都成了他的恶梦。他的亲兄弟,辽东巡抚毕自肃,就是因为没钱最终送掉了性命。如果说大明谁最怕听到钱这个字儿,恐怕不是大明皇帝,而是户部尚书。

    如今,户部终于有了钱。毕自严是穷怕了,自然格外珍惜现在手中的钱。谁要往他手里把钱往外领,他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要是换以前的话,户部反正没钱,你兵部一纸公文过来说还欠饷多少多少。他就一个态度,随你的便,反正我没钱。可如今不同了,你一纸公文过来,他知道这里肯定要花冤枉钱,那他就不干了。

    崇祯皇帝听了毕自严的回答,觉得他说得在理,也是点点头,而后目光看向兵部尚书。

    申用懋一见,好像皇上被户部尚书说动了,就急了,连忙奏道:“陛下,如若此时清军,涉及到都察院,地方各级官吏卫所,不要说要花多少时间才有个结果,光是最终呈上来清军之后的军黄册,也不见得就确凿无误了啊!反正早也不准,晚也不准,不如先行补发部分欠饷也成!”

    他知道皇上是非常关心欠饷的事情,去年底在朝会上,甚至还着重强调过欠饷的危害。加上就怕户部的银子用完,说话都带了点耍无赖的意思了!

    崇祯皇帝听了,他有点搞糊涂了。毕竟这一世的崇祯皇帝,是从藩王突然间当了皇帝,对于军制清军事情自然不可能了解,而后世的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因此,他就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曲折?

    这情况不了解,他就没法做出正确的裁决。无奈之下,他只好让两位尚书下回去,等他补了功课之后再说。

    崇祯皇帝随后花了整整一天,才算了解了其中的内情。这要说起来,又是大明开国皇帝留下的锅。

    话说起来有点长,长话短说,就是朱元璋基于唐朝时候府兵多募兵而被将帅利用,致产生武装割据而对中央构成危胁的教训,就效法元朝实行军户世袭,避免藩镇割据之忧。

    可这么一来后,世袭军户从开国之初就开始逃亡。究其原因,主要有四点。

    一是众所周知的军户地位低,主要表现在军户要有五丁以上的方许充吏。但民户即使仅有两丁,只要识字,便可入充;另外人身自由也受到限制,不能过房,不许随便入赘,不许学唱,不许下棋打双陆,不许做买卖,还不能随便结婚等等。要是犯罪,比起民户,那是罪加一等。

    第二,军户赋役及额外负担沉重。每家军户,要有一人当正兵,另外再派一人跟随当余兵,就是打下手的那种,要正兵没了就补上。另外还要再准备一个继丁,也是打下手供应正兵日常并当替补。这也就是说,一户人家至少3个壮丁废了。

    军户在赋和役上虽有优免,但真正被免除的只是一些“杂泛差役”。例如里甲、均徭等名色的差役都是不能减免的,他们还必须承担与民丁差不多的差徭。

    第三,正军、余丁的基本生活条件得不到保障。正军、余丁在营虽有月粮六斗。但妻小需要糊口,加之月粮或因军官克扣,或因拖欠不给,或因折银给发等,往往不足养赡。

    第四,军士不得在本籍从军,而是南北更戎,备尝水土不服之苦,死人的事儿不少。

    这么苦的事儿,逃亡是必然了,这也是明军为什么总不能满员的原因。可以说,吃空饷这事儿,自然而然就产生了。

    当然了,在朱元璋时代,就已经认识到了这种情况,也有采取措施,这就是清军。

306 诱饵

    清军这事儿,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明朝两百多年,一直在慢慢地改进,企图解决军士的逃亡,勋贵、军官对军士的役占以及军黄册管理的混乱问题。

    洪武二十一年,大明制定了“军籍勘合”和“军户图籍”。前者记录各卫所辖下的每一军丁的从军履历,调补来卫所的年月及在营丁口之数等等,其功能是用来管理正军的;后者将全国各地军户的姓名、年岁、籍贯、人丁等都进行登记,管理的对象是余丁、继丁、幼丁及户中其他丁口,其功能是用以作为征发军丁入伍及追捕逃军的根据。

    到宣德时期,清军条例和细则又详加制定与颁行,使各级清军官吏人等有章可循,有法可依。宣德三年,专司清理军伍的清军御史开始设立,并在全国范围内同时清军。

    成化以后,各地清军机构、清军官员进一步充实。大明在中央设立清军御史的同时,在都察院贵州道内,设清军人吏十三名,并在各地也陆续相应地设有清军官员,有清军道、清军参议、清军同知等。

    然而,就算是这样也没用。卫所制度就有问题,这根子是烂的,你修修补补有什么用?最终清军官员随着权力的增大而开始作福作威,变得更为扰民却达不到设立初衷。军户该逃得还是逃,军队吃空饷的还是吃空饷。

    从嘉靖年间开始,基于卫所制度的这些弊端,最初禁止的募兵制重新兴起。在最开始的时候,倒也有成效,比如有名的戚家军,就是募兵而成的。但到了后来,募来的兵多未经严格军训,又不能按时发放军饷,结果也和卫军一样,逃亡相继。

    这时,朝廷的做法就是你跑了是吧,那就把你的家人抓来替你。即天启年间,以四方所募兵日逃亡,定法摄其亲属补伍。这又便是一种新的“清军”。

    崇祯皇帝通晓了来龙去脉,那脑袋就疼了,这事怎么解决?这么烂的事儿,没法打补丁啊!

    在他头疼的时候,朝鲜的朝廷上,却欢呼雀跃,一众臣子,包括仁宗自己,都不由得为阿敏的妥协而感到兴奋。

    一直以来,朝鲜对上建虏,那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就如同北方被建虏抢成那样,朝鲜君臣也只能干瞪眼。除了抗议一下,并不敢明目张胆地发布开战旨意。

    当然了,他们也知道,阿敏之所以能妥协,全是因为上国军力有在活动,具体情况不了解,但能让顽固狂妄的阿敏妥协,肯定是让建虏吃了比较大的亏。

    不过朝鲜君臣之间,又有新一轮的争议产生了。是不是见好就收,勒令北方那边不要再捣乱了,献上粮食让阿敏快点领军回去;还是说继续抵抗下去,阳奉阴违,就这么拖着,看阿敏会不会撑不下去自己跑了,或者就被上国军队给耗死!

    说起来双方各有各的道理,以三学士为首的一派,坚决反对,说建虏肆虐北方成那样,如今好不容易让上国派兵参战,也取得一些胜利了,你要是妥协的话,上国会怎么看?

    反对派则认为,建虏实力始终强大,光靠东江的明军,就算一时小胜也不可能取得最终的胜利。要不然的话,辽东为什么还不能光复?赶紧把建虏送走,还朝鲜一个太平。

    激烈的争斗,发展了互相的攻击,最终掌权的三学士一派捏造罪名开始杀人。朝鲜的朝廷内,党争一如既往,不死不休。

    不管朝鲜小朝廷斗得怎么样,阿敏要的官道终于修通了。他便又派出了一千人护送着最后一批粮食往义州进发。自己则领着剩余的四千人在等待朝鲜献粮。

    当军情报到卢象升这里时,让魏木兰不由得诧异地道:“建虏这是不长记性,又送粮食给我们么?”

    “非也!”卢象升摇摇头,脸色有点严肃地道,“上一次时,建虏并不知道我们在,已经吃了一次亏。这次既然知道我们能吃掉一千建虏,肯定会有所防备。本官断定,此乃诱饵也!”

    “那怎么办?”魏木兰听了一惊,连忙问道。

    卢象升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地说道:“辽东建虏就算来朝鲜,应该也没那么快到。就算来了,本官也做了预警,可以提防着。”

    “阿敏的军力已经分散,义州有四千人,被我军歼灭了一千余人,阿敏手中便只有五千人,再派一千人出来当诱饵。呵呵,只要布置妥当,本官并不怕他。眼下关键的是,那作为诱饵的粮食到底有多少,是否值得本官搏上一搏!”

    魏木兰听了,有点担心地提醒道:“中丞大人,皇上的意思,还是保存我们自己军力为目的。”

    卢象升点点头道:“本官理会得!”

    说完之后,他便走到作战地图上,微皱着眉头看了起来。而后开始发布命令,让夜不收再去细探。

    这期间,都司刘兴治匆匆进来请战,要求再灭一次建虏,朝鲜义兵那边,也多有表态,可以按照上次那样,再狠狠地干建虏一次。不过卢象升不为所动,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做。

    很快,新的军情便再次禀报上来,说建虏护粮队伍每隔一个时辰便派快马沿官道分别报信。而后两边又派快马返回,以此确定护粮队伍有没有受到攻击。至于所运粮食,据被抓朝鲜百姓那边好不容易探听到的消息,说是真的。

    卢象升听了,便基本明白阿敏的用意了。两天路程,前后联络,粮食在此,躲在暗处的你们,还敢不敢再来?一旦攻击建虏这个护粮队伍,联络一中断,两边必然会派兵救援。只要不能迅速歼灭运粮队伍,被运粮队伍拖住了的话,很可能会因其援军赶到而陷入危机中。

    这粮食,到底是劫还是不劫?卢象升一时没有考虑好。但他手下将领却纷纷前来请战,还有朝鲜义兵的几个头领,上次参与了战事的,也纷纷前来恳求。甚至为了说动卢象升,又是提了各种建议,并拍胸脯保证。

307 中伏

    太阳渐渐地西斜,原本就不怎么暖和的天气,慢慢地温度降低,估摸着再有一个半时辰,天就要黑了。

    官道上,护粮建虏游击爱新觉罗巴布海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心中一衡量,估计还有一个时辰就能赶到前面的小镇。到时候就以那个小城为依托,宿营一宿,明天傍晚就能到义州了。不过这并不是他最关心的,想到这里,他便转头打量四周的山林。

    他身边的一名手下见他动作,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便微撇了下嘴,有点不屑地说道:“将军,想那明狗没那个胆子,不敢来了吧!”

    “都不知道以前那支护粮军是怎么被他们歼灭的,靠人数堆的?”另外一人有点纳闷,趁着这个机会接腔道。

    他这话问完,并没有人回答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们也想不明白。就凭朝鲜那些溃兵和东江的明军,怎么可能歼灭掉一千大金军队,而且还不带逃一个。甚至那一千人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巴布海估摸了下时辰,便转回头命令道:“差不多时辰了,派出信使吧!”

    按照约定,是一个时辰一拨信使,分前后,一些往义州去联络和硕贝勒爱新觉罗德格类,一些往回走去联系和硕贝勒爱新觉罗阿敏。

    信使刚派出没一会儿,前面官道一侧的山上,忽然有了动静。巴布海等人闻声一看,却是一块块地大石头滚落下来。数目之多,绵延之长,怕是老早有了准备才能有这规模。

    发生这种突袭,巴布海不惊反喜,当即下令吹响号角。

    巴布海亲临这护粮军,显然军中女真族人为多,并不像之前那支护粮军,大部分都是蒙古和汉人组成。他们也的确是打仗老手,都不用巴布海传令,纷纷躲到了官道另外一侧,同时开始收缩集结。

    那些滚下来的石头有不少被树木岩石卡住,最终并没有滚到官道上。但差不多有一半左右,还是滚到了官道上。由于这一侧山的坡度有点陡的原因,那些最终滚下来的大石头,有着足够的动能,声势很大。

    “啪”地一声,一辆运粮车被滚下来的石头砸中,发出一声巨响,车架子顿时四分五裂,上面的粮食袋子被砸开,里面的粮食撒了一地。

    “咴咴咴”地声音响起,是有倒霉的马被砸中,发出一声声的悲鸣。砸中要害的那些则当场毙命,连悲鸣都没有。

    当然了,也有一些建虏躲避不及,被滚落下来的石头砸中,死翘翘了!

    不过终归来说,滚落下来的石头并没有多少准头。加上有粮车挡上一挡,躲在官道另外一侧的建虏并没有伤亡多少。

    不一会的功夫,滚落下来的时候终于没了。山上露出一个个朝鲜人,他们吼叫着冲下山来。为数不多的弓箭手则是一边冲一边居高临下的射箭。

    巴布海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号令传下,顿时,手下人马立刻集结成了一排排。长枪盾牌兵在前,弓箭手在后。他们也不射箭还击,就只是组成了战阵,就那么站在那里,等着朝鲜义兵冲下山去。

    “杀啊!”另外一侧的山上也有朝鲜人的身影,似乎不止是溃兵,还有一些民夫,举着镰刀锄头喊着冲下来。这边的地势比较平坦,能一眼看出来,朝鲜人似乎有点多。

    巴布海依旧带着冷笑,又一声令下,顿时战阵变动,原先面对滚石这边的战阵有了变化。他的手下有条不絮地进行变阵,组成了一个类似四方形的战阵。

    这些建虏全都没有中伏之后的慌乱之色,一个个都很沉着,号令没下,他们就没有动静,只是冷冷地盯着山上的敌人冲下来。

    巴布海扫了一眼官道两边,大概估计下了朝鲜人估计有两千多人,不由得一声冷笑道:“就凭这些乌合之众,也敢打粮食的主意,呵呵,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不过话虽这样说,他却也没有轻慢之色。始终扫视两侧山上,还在寻找着什么。

    就只一会的时间,那些冲得快的朝鲜义兵便进入了弓箭的射程。巴布海一声令下,里圈的弓箭手便开始了攻击。

    “嗖嗖嗖”地声音随即响起,轻箭犹如马蜂窝里的马蜂一般,从建虏的战阵中飞出,落向那些没有多少防具的朝鲜义兵和民夫。

    不得不说,这支建虏护粮军中,会射箭的建虏比例实在有点高,弓箭密度有点大,随着“噗噗噗”地声音响起,不少奋勇冲锋的朝鲜人纷纷中箭,顿时,一个个前扑倒地。

    有比较倒霉的,被射中要害的,就倒在那里永远不会自己动了;有比较幸运的,没有被射中要害,则自己努力爬起来,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喊着疼想要去拔箭却又不敢拔。

    建虏的弓箭只是射了三轮,那些冲锋的朝鲜义兵和民夫便再也没有了冲锋的勇气,转身往回跑。路过那些负伤没死的同伴时,便手忙脚乱地扶起来带走。

    巴布海看着这一切,脸上不屑之意更浓,一声令下后,一队队地弓箭手出列,不管山势陡峭那边,往另外一侧追去,开始了点射。其余的建虏则依旧守在粮车那边,并没有动静。

    这些建虏弓箭手也确实是准,不愧是多年征战沙场的老兵。在他们的点射之下,朝鲜义兵和民夫顿时又伤亡了不少。

    忽然,山上又响起了一阵喊声:“冲啊!”“杀鞑子啊!”

    一群群的人跟着冒了出来,驱赶着先前往回逃的朝鲜义兵和民夫,跟着再冲锋。

    巴布海看得清楚,这后来出来的这些伏兵,穿得是明军战袍,虽然有不少穿着盔甲,但也有不少没有,和印象中东江明军没两样。可以确信,这些就是东江的明军了。

    “呵呵,总算是出来了!”巴布海一声冷笑道,而后他再次下令,那些追出去的弓箭手纷纷归队,重新躲到了刀盾兵和长枪兵的后面。

    “梆梆梆”地弓弦声音响起,还有“呯呯呯”地火枪声,明军中的弓箭手和火枪声躲在朝鲜人的后面开始掩护攻击了。

308 要啃硬骨头了

    然而,距离太远,这些弓箭和火绳枪在全副武装的建虏面前,几乎就没什么威胁力。

    箭支有一大半都落在了军阵前面,至于那些铅弹,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只有偶尔几支箭射中了建虏。可前排的建虏都穿着盔甲,那少得可怜的几支箭不是挂在盔甲上,就是反弹落到了地上。

    巴布海看到这情况,心中很是鄙夷,明军还是一如既往地怕死,还未到有效射程就开始放箭了。他估算了下,对面进攻的明军有将近两千人,再次转头四顾,看了下周边山上的动静,并没有再发现伏兵。算起来也差不多,明军和朝鲜人都露面了。

    之前那支护粮队就死在这些人手中?巴布海有点难以想象,虽然他们的人有点多,可都是乌合之众啊!看来大金军队中其他族的战力还是不够强,要说战斗力,还是要看女真的军队才行!

    他这么在想着,明军和朝鲜人的混合军队又冲近了不少,开始进入有效射程了。于是,建虏的弓箭手再次开始了攻击。

    一如之前,几轮箭雨之后,不管是朝鲜人,还是明军全都慌了,一个人转身逃跑,立刻引发连锁反应,其他人也跟着逃跑了。

    “看你们往哪里逃!”巴布海一声冷笑,立刻下令骑军追击,步卒跟进。

    护粮队伍中的一百来名骑军顿时驱动战马,分两边包抄驱赶。而四百名步卒则列阵前进,就成一个“凹”形战阵前进。

    那些逃得慢的明军和朝鲜人被骑军赶上,骑刀挥过,不是人头飞起,就是背后一道长长地口子,鲜血飞溅,扑倒在地。有些逃得慢的明军和朝鲜人眼见逃不走,便纷纷跪下投降。骑军倒也没管他们,继续往前追赶,可步卒跟上后,丝毫不留情,全都被他们杀掉。

    幸亏官道的这一侧只有一段地势较为平坦,上山后多少都有树木,且不利战马骑行了。大部分明军和朝鲜人如鸟兽散入山中,疯狂往山上逃去,骑军追到山脚之后,就不容易追了,否则明军和朝鲜人死伤更多。

    眼见胜利在望,还赢得如此轻松。巴布海不由得心中嘲讽阿敏是吓破了胆,还想让自己坚持到援军到来,呵呵,需要么?

    他没下令收兵,就是要剿灭这些胆大包天的明军和朝鲜人,看下次,还有谁敢再来打大金的主意,这就是下场!

    步卒到了山下后继续追着往山上爬,不可避免地,原本的阵型不可能再保持严密,慢慢地越散越开。眼见着前面的敌人犹如兔子般就光顾着四散而逃,如果再保持阵型追赶的话,就要追不上了。而且就算追上,能抓几个?于是,建虏队伍中的头目下令,也开始分散地往山顶上追去。

    山下官道侧的巴布海见了,已经没有兴趣再看战局了。这种情况下,一般战局已定。他扫视了下官道两侧的战况,对那些死了的明军和朝鲜人视而不见,只是看到那几辆破碎的粮车时,那眉头才皱了起来。

    于是,在骑军转回时,他又下令骑军出击,沿着官道两侧的山脚,去抓捕朝鲜人和明军,准备让战俘背那些散落在地的粮食。至于其他建虏,则还保持着警惕,但已就地坐下休息,另外则有人收拾死伤的同伙。

    有树木挡着的原因,对面山上的战况已经看得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巴布海也不操心,他只是在想,是现在派信使去通知呢还是等打完统计出了战果再通知。

    最终,巴布海还是决定等战事结束,结果统计出来后再通知。就这些乌合之众而已,要是让阿敏知道,还以为自己胆小想要救援呢!

    他等了好长一会时间后,忽然觉得有点奇怪,对面山上的动静怎么还是那么大,那些明军和朝鲜人逃跑所发出的慌乱声音也不见有低落,这是在山上转圈不逃远还是怎么的?

    奇怪归奇怪,他倒没有想过自己派出的手下会有问题。毕竟这种溃逃之势已经形成,就算是诸葛亮在世,也没法挽救了。

    忽然,对面山上终于钻出了一个人,惊慌失措地往回跑。巴布海定睛一看,却是他的一名手下,顿时大为吃惊。还没等他有反应,又继续钻出了一个,两个,三个……,这些建虏无一例外,全都惊慌失措地往回逃。

    “不好了,有埋伏!有埋伏……”逃到山下的建虏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示警。

    就在这时,从山林中“嗖嗖”地飞出箭支,准确地射中那些逃跑建虏的后背,“扑通扑通”倒地。

    这种情况,都不用巴布海下令,原地休息的建虏全都站了起来,再度严阵以待。只是他们想不明白,怎么还有伏兵?朝鲜人和明军不都出来了么?

    山林中,卢象升一脸严肃,对身边的魏木兰道:“你留在这里观战便可,接下来是一场硬仗,本官须得亲自上阵了!”

    “大人千万小心!”魏木兰看着穿重甲的卢象升,很是担心地叮嘱道。

    “没事,就六百不到的建虏了,只要能击穿建虏战阵,以多打少,就能大获全胜。”卢象升这时倒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安慰了魏木兰一句,而后便大步而走。

    他身边的卢大立刻紧跟而上,巡抚标营的军卒全都跟上,没人犹豫,没人害怕。昌黎之战中那么惊险的局势都经历过,又怎么会怕如今这种场面。

    魏木兰还是有点担心,这些建虏比之前那批难打多了。想了想,便进入聊天群,私聊崇祯皇帝道:“伏击战开始,朝鲜人进攻,死伤惨重,所扮明军出战,亦是死伤不少,不过诱入四百建虏大部分已歼灭。中丞大人亲自领军,去山下攻击剩余六百不到的建虏了……”

    崇祯皇帝一听,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仔细考虑了一会,而后马上回复魏木兰道:“卢象升亲自上阵,就等于没了全局的指挥了。你盯着战局,特别关注下时间,切记不可拖之太久,以防建虏的增援部队赶到。对于官道两侧也要时刻注意,就只是让朝鲜人阻拦官道并不安全……”

    他尽可能地从局外人的角度,根据自己所了解的一些知识,对魏木兰做出了提醒。

309 登莱巡抚?

    魏木兰一见崇祯皇帝回复过来的话,顿时就紧张起来了。她就感觉一座大山顿时压到了她的肩膀上,有点难以承受,不由得回复崇祯皇帝道:“陛下……陛下,这……奴家……”

    崇祯皇帝一见,就知道她紧张了。想想魏木兰连二十岁都没有,之前还是京师怡红院的头牌而已,虽然在锦衣卫里特训过,可时间太多,情况就这样,倒也不能怪她。

    想到这里,便安抚她道:“没多大点事,朕相信卢象升上阵前已安排得差不多了。你是女人,心细,再帮着关注下这些点就可以的。”

    看到这些字,魏木兰忽然想起,远在京师的皇帝,不也是没多大,以前也没当过皇帝啊,现在当皇帝还不是当得很好。

    这么一想,她的情绪忽然镇定了好多,当即回复崇祯皇帝道:“明白了,陛下。”

    回了之后,她便从聊天群退了出来,对身边护卫她的锦衣卫校尉吩咐道:“你去那头树上看着,要是远处官道有动静,就赶紧打招呼!还有你,去另外那边……”

    听着她指挥,五名锦衣卫校尉都有点惊讶。不过他们倒也没说什么,立刻领命而去了。

    魏木兰一口气吩咐完之后,感觉好像也就这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心中紧绷地那根弦便稍微松了点。而后抬头看看夕阳,在心中估算了下,便开始瞧向山下的战场。

    在官道陡峭那侧,上面的朝鲜人试图再往下滚大石下去,砸乱建虏的阵型。可建虏早有防备,其集结所在这条线上,树木颇多,滚石难以滚下官道。不但如此,还有粮车挡着,又多了一重保护。也是因为如此,建虏的注意力,大半都集中在官道的另外一侧了。

    那些没有被箭射死的建虏,终于逃归了本阵,而后成为了战阵中的一员。这时候,巴布海都不用再去问那些逃回来的手下情况,因为明军已从山中树林源源不断地钻出来了。

    这一看之下,巴布海顿时就明白了,这才是对手真正的主力。以前那护粮队,很可能是败在了这支明军手中。

    和之前那些明军以及那些朝鲜人比,这些新出现的明军,不但盔甲护具齐全,而且个个都是年轻壮汉,不说多孔武有力,至少也是那种有一把力气的人。

    这些明军出了树林,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开始集结。能明显看出来,这些明军是要集结成两个战阵,一左一右。

    忽然,巴布海的眼睛一缩,他看到了其中一个战阵中,为首的那人他认识,是叛逃回明国的刘兴祚弟弟刘兴治。

    这一看之下,他就怒了。当初这刘氏兄弟假死脱身,把大金上下全都耍了。今日既然遇到,一定要把他抓回去!

    慢慢地,明军越聚越多,至少有一千多人,而且树林中还有人在出来。排在最前面的明军一个个都是壮汉,手中拿着简易的盾牌,足足一人多高。看那简陋程度,似乎是伐木刚做没多久的。那盾牌还不少,至少能护住七八百人左右。

    巴布海看到这里,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明军有了这些盾牌,将会大大降低己方弓箭上的优势。一旦双方短兵相接,对方人多,死伤就将上来了!

    这时候,已经管不了什么了。他立刻挥手招过一名手下,命令他立刻快马求援。剩余的骑军,大概八十来骑,就列阵在军阵两侧。只是很可惜,这片由明军选定的战场,并不适合骑军作战,那马速根本就提不起来。

    巴布海抬头四顾,发现之前那些被四散逃命的朝鲜人和明军兵卒又都回来了,不过他们只是散落在远处,围着这边而已。能看出来,这次的主攻将会是明军的那两个军阵,如果己方危险,那些散落的朝鲜人和明军便会一拥而上。

    他正在看着,忽然发现,在明军那两个军阵的中间,竟然又拥出了明军军卒。而且从旗帜军服上看,似乎……似乎是……

    巴布海忽然看得有点呆了,这是明军标营军卒,是巡抚的?和东江明军一起,难道是登莱巡抚?这……这怎么可能?

    他看得有点傻了,看这阵势,似乎登莱巡抚还要亲自冲阵!这……这是怎么回事,有人能告诉我么?

    这也难怪他了,要说亲自上阵厮杀,他们建虏那些贝勒什么的,倒也常见。没办法,谁让建虏白手起家,领头的没法缩在后面。可大明呢,什么时候有见过巡抚级别的文官,竟然要冲阵。这要说出去,谁会相信!

    好像听那些去过明国的人回来说,明国文官能打的,好像就一个什么知府而已。这巡抚和知府级别相差太大,不能比啊!难道是明国出妖孽了,文官都变成武将了?

    忽然,巴布海愣住了。对面一杆旗帜从山林中出来,上面绣着一个斗大的“卢”字!在那大旗之下,有一员身材高大的身穿盔甲的将领龙行虎步而出。

    能明显看出,随着这人的出现,明军的士气明显高涨起来,甚至连周围那些散落着的朝鲜人和明军都激动了起来,士气同样变得很高。

    “将军,那人是昌黎打败阿济格贝勒的卢象升。那人是卢象升……”忽然,有一人惊惧地向巴布海禀告道。

    巴布海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那卢象升升官成了登莱巡抚。难怪,明国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妖孽呢!

    不过等他搞清楚了这点,顿时就怕了。巴布海并没有去关内,而是留守沈阳。在迎接凯旋大军的那天晚上,他们一众人私宴时,谈话的焦点之一,就是倒霉的阿济格。如此大胜的情况下,竟然就他打了个大败仗,据说还是被一名文官扭转了局势。

    当时他们没见过的都不信,而有见过的给他们八卦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有一些夸张。也因此,卢象升那高大英武能打能杀的阎王般变态杀敌能力,让巴布海的印象深刻。

    对手是卢阎王,是卢阎王啊,怎么办?

310 吼哈

    还没等巴布海想好对策,明军的布阵便已完成。随着巡抚大旗前指,明军喊着口号开始动了起来。

    “吼,哈,吼,哈……”声音很整齐,仿佛从嗓子里面喷出来一般,将近两千人不紧不慢地一起喊着号子。随着号子的韵律,明军一步一步往前走。虽然不快,但让人感觉到很敦实,无数地脚,踏着地面发出的声音,也让人震撼。

    两个大阵,在号子的协同下,步伐一致,就那么缓慢地向建虏的军阵前进。而在两个大阵的中间,则是只有三百多人的小阵。这个小阵的军卒,并没有喊号子,他们只是紧紧地跟在卢象升身侧,随着号子齐步前进。

    巴布海有点懵了,一直以来,大金和明国两军对阵的时候,都是明军守,大金攻,战事的主动权一直在大金手中。怎么这一次,反而是大金守,明军攻了?

    这种反常,让他有点不适应。包括他的手下,也全都紧张了起来。特别是明军那整齐的“吼,哈”声,就犹如战鼓一般,一下一下地敲在他们的心中,震得他们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周围观战的“明军”和朝鲜义兵看到战场上的情况,不由得情绪更为高涨起来,他们欢呼,他们怪叫,就仿佛他们也在那进攻的队伍中。慢慢地,他们也“吼,哈”起来,跟着那节奏一起喊了起来,声音之大,情绪之高,仿佛已经能让人忘记了生死!

    不少建虏听到如此巨大的号子声音,看到明军的大军阵越来越近,都有点慌了。确实,他们也是人,他们在明军情绪的压制下,甚至频频转头看向他们的游击将军。

    不愧是野猪皮的儿子,都是从小打仗打大的。巴布海明白这个时候定要稳住军心,他当即下令骑兵试探骚扰,不能让明军再这么喊着号子整齐地结阵冲过来。

    与此同时,他又大声鼓舞道:“明狗都是软蛋,只要把为首的杀了,其他人都会逃跑的。大金万胜!”

    军阵中的建虏想起以前对上的明军,感觉游击将军所说确实有道理,只要干掉明军的一些家丁,基本上整个明军都会溃散。

    这么一想,他们立刻便跟着巴布海一起吼了起来:“大金万胜,大金万胜……”

    然而,他们就五百来人喊话,就算喊破了嗓子,也被两千明军和三千多朝鲜义兵及民夫的号子声淹没,就犹如一块石头丢入大海,最多溅起一点水花而已。

    巴布海看到这情况,眼见明军走过来还有点时间,便下令变阵。那空心方阵便慢慢地成了一个锋矢阵,大概三十多名白甲兵当了那箭头,目标就对准着明军中间的小方阵。

    建虏骑军的马速提不起来,在步弓的招呼下,其实并没有多少骚扰作用。远远用骑弓抛射过去的箭支,就挂在明军的盔甲上,而明军兵卒有一丝慌乱,也很快被纠正过来,作为一个整体,随着号子坚定不移地往前。

    双方越来越近,到了射程之内时,双方的弓箭手便开始抛射了。“嗖嗖嗖”地破空声音,随后便是“梆梆梆”地箭支钉在盾牌上的声音。

    明军那盾牌够大,防护够广,但建虏的弓箭手明显多过明军的,多少有一些明军军卒被射中而负伤,只是人数少,随着号子走的军阵虽有骚动却不影响整体。

    建虏这边,盾牌就明显比不过明军的了,防护地方有限,虽然明军的弓箭手少,但同样开始有伤亡出现了。

    巴布海眼见无法让明军的军阵出现混乱,就有点慌了。能看出来,这支明军明显没经过什么军阵训练,可那号子的出现,却让所有明军协调了起来。

    这时候的巴布海,很是后悔之前怎么派出了四百步卒去追击,搞得现在兵力有点吃紧。这短兵相接之下,也不知道这支明军能坚持多久而不崩溃?希望这支明军的作战意志一如以前那样,否则要是时间拖得比较久的话,己方就算能赢也损失惨重了!

    他这么想着,目光便看向箭头位置的白甲兵,大声吼道:“谁杀了明国巡抚,本将为他请大功!”

    如今之计,他唯有希望斩首成功,如此才能最快速度击溃明军了吧!

    几轮箭雨之后,双方的伤亡越来越多。不过明军那边,伤卒被挤出了军阵后,那些朝鲜义兵立刻蜂拥而上,救治的救治,抬下去的抬下去,倒也不用过多操心。而建虏这边,伤亡的军卒暂时就顾不上了,只能等战事打完了。

    明军和建虏之间,都是盾牌在前,就犹如一堵墙一般在移动,越来越靠近。双方的长枪长矛等兵刃,已经从盾牌缝隙中伸出来,准备接阵了。

    到这个时候,明军竟然没有一点露怯,巴布海便知道这都是因为登莱巡抚亲自上阵所带来的士气高涨。如果登莱巡抚不退,这些明军肯定不敢退,也不会退。而如果要是登莱巡抚被杀,那么这些明军必定崩溃。他这么想着,便更是寄希望于白甲兵能直冲过去干掉登莱巡抚了。

    远处山上的魏木兰看到两军将要接触,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正在这时,不远处爬在高高地树上,监视着义州方向的那锦衣卫忽然大声说道:“魏小旗,好像有情况!”

    魏木兰一听,吃了一惊。不过她自己并不会判断,立刻又派了另外一名锦衣卫过去核实。而后,她抬头看天,发现夕阳西斜,差不多最多半个时辰便要天黑了。

    她低头看向山下时,刚好看到了建虏箭头位置的白甲兵忽然开始了冲锋,就往前面的卢象升军阵冲去。

    卢象升自然也是透过盾牌缝隙在观察着的,一见白甲兵冲他而去,便知道以身为诱饵这招,终于让建虏忍不住离开军阵了。

    于是,他立刻大喝一声道:“射!”

    一听这话,举着盾牌的卢大等人立刻撤往两边,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劲弩标兵便站在了第一排。弩箭早已上弦,平举着按下了扳机。

311 好险

    那些白甲兵虽然身穿重甲,战斗技巧远比一般建虏厉害,可在如此近距离之下,就算他们再如何牛逼,一样没法躲闪,照样被劲弩所射出的弩箭串成了冰糖葫芦。

    一轮劲弩射完,来不及再射第二轮,卢象升便手握重型偃月刀,在卢大等标营亲卫的掩护下,犹如一头大型杀戮机器,闯进了白甲兵所在的空位中。

    剩余的白甲兵还没回过神来,偃月刀的刀锋便横扫过来了,力量之大,就是没被砍死,也被砍得差不多了。断肢横飞,鲜血乱溅,反正在卢象升面前,就几乎没有一合之将。而所有攻向卢象升的,基本都被卢大等人挡了下来,使得卢象升能专注进攻。

    原本落后两个军阵的卢象升标营,反而最先杀进了建虏军阵中。那两个军阵的明军士卒一见巡抚的旗帜竟然到了他们前面,顿时战斗的欲望都爆发了。中丞大人都如此奋勇厮杀,自己烂命一条,武夫一个,难道还不如一个进士老爷?

    中国自古就有一句话,什么样的将领带什么样的兵。一头猛虎带着一群绵羊,那么这群绵羊也能成为猛虎。如今就是这样一种情况,卢象升用他的个人武勇,激励着原本战斗力并不强悍的东江军卒。冷兵器战斗中,这士气一上来,军队的战斗力立刻能提升一大截。

    而建虏这边正好相反,卢象升的神勇表现,白甲兵的惨败,都让建虏上下感到绝望。原本面对数量上占优的明军士卒,他们还有战斗力的优势,还能寄希望对手的战斗意志不强,此时这些想法全都破碎了。

    见到明国巡抚的那杆旗帜竟然插进了军阵之中,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是败了。巴布海也终于体会到了曾经在昌黎城下,阿济格所体验过的惊惧。他见己方战阵被卢象升杀进,还犹如一个杀神一般在大杀四方,便知道败局已定。

    他丝毫不犹豫,立刻掉转马头转身就跑。游离在军阵两侧,并没有多少用武之地的建虏骑军也立刻跟着巴布海的后面跑了。

    那些还在结阵做垂死挣扎的建虏步卒一见主帅跑了,顿时,那士气就泄了。这一次,他们终于在战场上尝到了战败绝望的滋味。

    远处观战助攻的朝鲜义兵和民夫欢呼起来,纷纷拥上去想要拦住逃跑的巴布海他们。以便明军追上来,像上一次一样把这些建虏全都歼灭掉。

    可是,巴布海还有八十余骑,他们要逃命!狗急跳墙之下,远不是朝鲜这些散兵游勇可以阻挡,甚至都没有延迟他们多少速度,便被他们冲破了阻扰,在夕阳之下,沿着官道败退回去找阿敏了。

    卢象升在这时才杀了个对穿,正待返身再杀向剩下那些还在垂死挣扎的建虏时,山上忽然传来了鸣金的声音。

    “铛铛铛……”

    锣声有点急促,让卢象升吃了一惊。他抬头看向山上,没看到有什么。但他明白,这锣声估计是那锦衣卫小旗让人敲的,肯定是有警情。

    这么一想,他就不再顾及杀得痛快不痛快了。马上命令四十多名劲弩手,立刻装填劲弩,收拾剩下那些还在抵抗的建虏,而后又招呼人赶紧抢运粮食。

    他们正在做着,一名锦衣卫校尉狂奔下来,就向巡抚大旗狂奔过来。找到卢象升,还未站定,喘着气大声禀告道:“建虏……有大队建虏骑军,从……从义州方向那边过来了!”

    说完之后,他一指官道的另外一个方向,也就是义州方向又道:“很多烟尘,数量肯定不少,那边布置的人手怕是没法阻止建虏。小旗说,中丞大人快撤回山上。”

    卢象升一听,转头看了下那个方向,有点不明白义州建虏怎么会有那么多骑军么?不过他也没有犹豫,甚至都来不及先分赃,立刻下令撤离。

    好在明军和朝鲜人够多,就如同蚂蚁一般,一拥而上,手提肩背地把战场上能拿走的,全都拿了个空。等他们撤离官道的时候,边上的战事也结束了,来不及扒拉被杀建虏士卒身上的盔甲,就索性拉着这些尸体走。

    刚还到处是人的官道上,就如同退潮的潮水一般,“哗啦”一下全都往山上退去。

    也就在这时候,隆隆地马蹄声传来,犹如地震了一般,震得地面似乎都有点震动。大队的建虏骑军在官道的远处露出了身影。他们狂驰而来,所携之气势,势不可挡。

    而此时,明军和朝鲜人都刚撤入山林。如果战事再拖延片刻,如果巴布海不逃走,如果魏木兰不示警的话,新出现的大队建虏骑军必定能赶上这场战事。一旦如此,明军就铁定要功亏一篑了。

    虽然明军和朝鲜人都撤离了,可战场上的滚石散落,还有鲜血断肢,都让建虏的先头骑军停了下来,知道这里曾发生了惨烈的战斗。

    “报贝勒爷,我大金的护粮队似乎全军覆没,敌人刚逃入山林。”一名建虏头目向随后赶到的一名年轻建虏禀告道。

    这名年轻的建虏是奴酋代善的儿子岳托,他之所以这么快出现在朝鲜,是因为代善知道朝鲜这边粮食事关重大,因此并不等全军集结再出发,而是先把骑军派了过来。

    岳托到了义州之后,便知道了阿敏的计划,他担心粮食有失,便领军前来接应,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看着夕阳的余晖洒在山林上,他不由得右拳一锤左掌。天色马上就黑了,自己所带的还是骑军,没法进山林追杀。

    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山林中的敌人有多少,是什么敌人等等,不了解对手的情况,也让他不敢派人。

    卢象升在山林中看到官道上无数的建虏骑军,不由得后背都冒出了冷汗。这仗,打得好险!

    他转身大步而行,看到魏木兰担心地迎上来时,当即笑着说道:“多亏了你的预警啊!当记你一大功!”

    魏木兰一看卢象升没事,一颗心便放了下来,也是微笑着回答道:“这都是皇上叮嘱下官做的!大人没事就好,那下官就回禀皇上,让皇上也高兴高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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