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吃饱再骂好不好?
许小鱼赶紧扶住那人:“别跑这么快,小心撞到。”
那人一看到许小鱼,脸色大变,猛地将许小鱼推开。
许小鱼皱眉。
这人脉象不对啊。
“言诺,拦住他!”许小鱼急声道。
傅承彦身形一闪,转眼间就将人提了过来。
“你好像很怕我?”许小鱼斜睨着他,“心虚什么啊?”
“没、没有,你、你们干什么要拦、拦住我?”
“没什么,就是想救你的命!我瞧着你毒入五脏,命不久矣的样子,难得大发善心。”
“胡说,你才快死呢!”
国师饶有兴趣。
“好言难劝该死鬼,大宝,你做什么自讨没趣呢?”
“要是在外面,他想死就死了,可这人是从鱼家乐出来的,那就轮不到他说死了!”
说着,许小鱼捏开他的嘴,拿出解毒丹一塞,强迫他咽下去。
“呕……”那人干呕起来,想要将解毒丹吐出来。
傅承彦一点他的穴,让他无法再动弹了。
“别耍花招,说,来鱼家乐干什么的?”傅承彦沉着脸。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那人叫起屈来。
“我好心救你,你却问我有没有王法?可真是有意思啊!”许小鱼嗤笑,“让我猜猜,你该不会是想服毒自尽,然后将锅甩在鱼家乐头上吧?”
那人闻言,脸色大变。
“看来是我猜中了。”许小鱼挑眉,“我已经很久没遇过这么有趣的事了,我很想知道,是谁非得老虎头上拔毛活得不耐烦?”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那人不敢直视许小鱼,身子微微发抖。
这会,鱼家乐里面的人都跑出来看了。
看到这架势,那人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你们别乱冤枉人,我没做过的事,你们凭什么攀咬我?”
许小鱼哦了一声:“忘记自我介绍一下了,我姓许,名小鱼,就是那个被皇上册封为明德公主的许小鱼,我呢,除了吃喝玩乐,别的本事也不咋地,只有医术勉勉强强能上台面。你说,好好的,一个公主干嘛要冤枉你?”
此话一出,周围呼啦跪了一地:“拜见公主。”
“哎哎哎你们干嘛呢这是?都起来,我这是微服出访,别搞那些繁琐的规矩。”许小鱼头疼,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呢?
清河县的百姓一直以来都以许小鱼为荣。
毕竟许小鱼是从他们清河县走出去的,不但被封为公主,还随军打仗,立下了赫赫战功。
而那人听到许小鱼自报家门后,一下就跌坐到地上去。
怎么就那么倒霉,哪天不选,偏偏选了今天还撞上许小鱼了?
“你是要自己老实交代呢?还是我送你去衙门?”
“我说,我说。”
那人哪里还敢狡辩?
“小的叫李三,是外地人,来清河县已经半年了,被人骗去赌博欠下了五百多两的赌债,小的还不起了,债主又天天上门追债,小的没有办法,就、就相处这、这法子……小的死了,等鱼家乐赔几百两银子,债务就、就能还清了……”
“……你欠债,来祸害我鱼家乐?”
许小鱼笑了。
赌鬼最不值得同情!
“公主我知道错了,求求公主救小的一命吧,帮小的还了赌债,小的做牛做马全凭公主差遣!”
李三砰砰磕头。
许小鱼:“……”
她看起来这么像冤大头?
国师忍俊不禁:“大宝,你这是从鱼变成肥羊么?”
“国师不许笑。”许小鱼瞪了他一眼,而后看向李三,“替你还债?”
“是,求求公主了,几百两对公主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却能救我一家子性命,求求公主救救小的。”
“你脸挺大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让公主给还赌债的?有什么技艺在手?值得我出几百两来买你?”
“我、我……我可以任由公主差遣。”
“我缺你一个使唤的人?”
傅承彦脸色不太好看:“跟赌鬼废话什么?直接送去县衙就是。”
“公主救命啊……”
“带走!”
许小鱼看都不看他了。
要是别的困难,兴许她还可以考虑帮一下。
赌鬼?
死不足惜!
要真是有良心的,就不会输了那么多还去赌!
为了还赌债拖无辜的人下水,简直恶心!
“对了,让县衙查查跟他赌博的都是什么人。”
“嗯。”
傅承彦对清河县很是熟悉,提着李三就走了。
“诸位继续吃饭。”许小鱼又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我让我大哥他们给你们送一道菜。”
“多谢公主!”
来吃饭的百姓可高兴了。
“别谢我,谢我大哥他们,鱼家乐是他们的,我是拿他们的菜做人情。”
“哈哈哈,都一样,也谢谢东家。”
“你们吃哈,我也饿了。对呢,这些天我都在清河县,身边有什么人有疑难杂症的,都可以来找我。记住了,是疑难杂症,什么小病也来找我,我可是要生气打你们板子哦。”
“谢公主!”
许小鱼这才带着国师上楼。
国师问:“你怎么还带义诊呢?”
“这不小月月也在么?让小月月见习见习呀。”
“见缝插针的教他?”
“对啊,不然等他跟你云游,我就没什么机会教了。”
“那我让你看的那本书,看得怎么样?”
一说到这个,许小鱼就心虚。
她已经好久没看过那本书了。
“国师呀,你难得来一趟清河县,一定要好好尝尝我大哥他们做的拿手菜,他们的鱼现在做得可好吃了。”许小鱼干笑,“学习什么,咱吃过再说好不好?”
“你是不是没看?”
“怎么可能?我这么好学!”
“那……”
“国师,我错了。”
一看国师要提问的架势,许小鱼立刻怂。
“求求你,等我吃饱再骂好不好?”
国师:“……”
算了,他是拿着小姑娘没办法了。
许小鱼一行人上了二楼空出来的雅间。
刚坐下,许天几兄弟就开始端菜上来了。
阿布看得口水直流:“这鱼好香的样子,看着一点都不腥!”
国师敲了他一下:“你什么时候变得跟大宝一样,眼里只有吃的?”
许小鱼委屈:“国师,吃是人活下去的根本,眼里只有吃错了吗?”
第1007章 大富村不应该这样
“没错没错,快吃快吃。”
国师拿起筷子给许小鱼布菜,免得看到她委委屈屈的样子。
许小鱼立刻就快乐起来。
国师无奈摇头:“这孩子,也不知道是被谁宠坏的!”
“所有爱我的人呀,包括国师你!”许小鱼腮帮子鼓鼓,含糊不清地道。
国师轻笑:“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怎么回回都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别噎着了!”
转头看向狼吞虎咽的阿布,国师一筷子打过去:“吃相呢?”
阿布被打得坐直了身子:“国师大人,大宝姑娘不也这么吃么?”
“你跟她能比?”
“……”
他直觉果然没错,国师眼里只有大宝了。
呜呜呜……阿布伤心。
许小鱼不忍直视。
吃过饭之后,许小鱼见生意这么好,就留下来帮忙。
国师则带着阿布出去了。
阿羌觉得在鱼家乐帮忙很有意思,也不愿意跟国师出去。
最小的许星也已经七岁了,除了许瑾不太方便之外,孩子们都帮着上菜。
由于他们一个个在京城养得粉雕玉琢,嘴巴又甜,就算偶尔上错菜,食客也舍不得责怪他们,甚至连换都不用换。
“小鱼,后厨油烟大,你快出去,这哪是你来的地方?”许大郎赶她走。
“大哥别跟我这么客气,这鱼还是我教你们的!”许小鱼熟练地倒油下锅,“反正我也帮不了你们几天,大哥二哥你们快干活吧,别说话了,一会该来催了。”
现在刘家几兄弟也在鱼家乐帮忙,刘二学了一年做鱼,如今也勉强算是出师了。
刘家打算再过一年,就去临县开一个食肆。
对此许大郎他们是支持的,还很实在地毫无保留将做鱼的菜式传授。
许家搬出了大富村,如今刘家是大富村过得最好的。
“他们现在还作妖吗?”许小鱼问刘二。
“狗改不了吃屎,但是他们现在也不敢来招惹我们家了,反倒是想方设法讨好我们家,想来鱼家乐当个跑堂什么的。不过公主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搭理他们的!”
“大富村那些人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刘二哥,你们不如到城里租房子住,别跟那些人混一起!”
“暂时还没那个打算,想再攒攒钱。”刘二不好意思地道,“反正现在我们刘家沾了许家的光,他们平日里怎么作威作福,都不敢惹我们。”
“张屠户怎么样了?”
“他挺好的,不过他从村里搬出来了,已经很少回去。你也知道大富村乱七八糟的,能搬出来的人,都不会再想回去。”
许小鱼想起那群奇葩,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们了。
当初刚刚回来那会,因为许家是外来户,这些姓张的联合起来排外。
如今,最有出息的几家偏偏就是被他们瞧不起的外来户。
姜家在清河县住没多久,就因为姜瑞雪立下功劳入了景昭帝的眼,被赐了宅子,举家搬入京城。
刘家因为刘春兰嫁入许家,得到许家帮忙,如今日子也过得一天比一天红火,原本娶不上媳妇的刘家兄弟,也都成亲了。
反观张庆一家,原本是跟许家最亲近的,可惜张庆被枕边风吹得不分好赖,硬生生逼得张桂英跟他离心,最后家破人亡。
“公主,你不知道张家那边一直都想跟你们修复关系,经常来我们家,想让我娘当说客,让春兰劝劝你们。不过公主放心,我娘都拒绝了。”
“许家瞎了眼才会跟他们来往,当初我五哥没钱治病,他们宁可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也不愿意借些钱出来给我五哥买药,现在见我们许家发达了,就想着攀亲戚!想得倒是挺美的,什么好事都让他们捡着去!”
许小鱼菜刀一剁。
许有才和张桂英现在是绝对不回清河县的。
就为了不让他们有机会攀附上来吸血。
张桂英是下定决心和娘家断绝关系的。
他们不是没想过来闹,但还没闹出大富村就被许明哲按了下去,根本掀不起什么浪花。
“你明天不是要回大富村吗?总之你自己小心些。”
“嗯,他们奈何不了我。”
……
说话间,县令跟着傅承彦来鱼家乐了。
听说许小鱼回来,县令是连忙放下公务过来,生怕怠慢许小鱼。
许小鱼给傅承彦做了两个菜才出去。
县令见着她就要下跪,被许小鱼制止了:“大人,我现在是以许小鱼的身份回清河县,那些繁琐的规矩就不要管了。”
“公主说得是,下官遵命。”
“大人啊,你也看到了,我回来只是玩,你就回县衙去忙你的公务,别管我。”
县令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许小鱼推出了鱼家乐,“生意太忙,没地方招呼大人,回去吧!”
县令:“……”
他是该说这位公主太接地气还是太嫌弃他比较好呢?
不过公主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继续待在这里。
反正这位是出了名的随性。
打发走县令,许小鱼又跑到后厨去了。
因为许小鱼一行的到来,许大郎过了中午饭点就关门回家。
梁家听说小鱼回来,就提着酒什么的上门了。
梁总镖头是跑江湖的,见着许小鱼他们就没那么多的规矩,痛痛快快的喝起酒来。
国师不太喝酒,但镖局那帮糙汉全都灌傅承彦和阿布。
傅承彦酒量在大庆那练得更好,而阿布也是个千杯不醉,两个人将振武镖局全喝趴了,最后还是暗卫将他们送了回去。
……
次日。
许小鱼一大早就带着那帮孩子浩浩荡荡回大富村。
国师也凑起这个热闹,也一起跟了去。
大富村还是那个大富村,人还是那群人,一点都没变。
见着他们,许小鱼就满脑子的不高兴。
国师却在村口顿住脚步,若有所思地环顾大富村。
“国师怎么了?”许小鱼见国师不走,回头好奇询问。
“跟我说说你之前在大富村遇到过的事。”国师收回目光,看向许小鱼。
“国师,我瞧你那样子有点毛骨悚然,大富村怎么了?”
“只是怀疑,暂时没发现什么确切证据。”国师率先往前走去,“按理说,这个村不应该很富裕才是的。”
第1008章 村子不大,小鬼很多
许小鱼瞪圆双眼:“富裕?国师你跟我说笑吗?大富村要是能富起来,我名字倒过来写!”
国师道:“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坐北朝南,乾方来龙,九凤朝阳,是为风水宝地,应该会出很多高官才是。这么多年却只出了一个状元,而且还是搬出这个村子的。大富村的布局,被人改过!”
“国师,你别搞封建迷信!”许小鱼表示拒绝。
“你们这个村子不大,小鬼却很多。”
“鬼?”
“也就是心术不正的人。”
“对对对。”刘婆子连连应是,不能更赞同国师,“刁滑奸诈、自私自利、偷鸡摸狗的人特别多。”
“村里主姓什么?”
“张。”
“以前可曾出过什么贵人?”
“以前?倒是听说曾经出过宰相,应该是张氏吹牛的吧?”
“可是张元九?”
“诶,好像是这个名字。”刘婆子点点头。
“张元九是谁?”半文盲许小鱼一头雾水。
“梁朝听过吗?就是大庆之后的王朝,张元九是梁朝一位很有名的宰相,但他死的时候,年仅三十六。”傅承彦给许小鱼解释,“当时的梁朝已是大厦将倾,是他力挽狂澜,让梁朝中兴。”
“这么厉害?”
“嗯,但他死得很惨,据说是从马背上摔下来,被马活活踩死。”
“我去!”
国师又问:“大富村是不是很多孩子夭折或者死于非命?”
许小鱼震惊了。
关于大富村这些事,她可从来没跟国师说过啊!
张庆的续弦刘氏,可害死不少孩子,当年她还一度怀疑刘氏在搞什么封建迷信活动,可她不懂这些,后面就放下不管了。
“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走吧,先进村看看。”国师率先往大富村走去。
许小鱼赶紧追上国师。
许小鱼的出现,让整个大富村都沸腾了。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啊!
那些曾经欺负过许小鱼的人,都吓得魂飞魄散,躲在屋里不敢出来,生怕被许小鱼揪到报仇。
其实他们想太多了,许小鱼才懒得跟这些人计较。
“姜家去京城前,把屋子送我们了,不过我和来福商量过,你们两家总会回来住住的,就没搬进去,不过都有打扫,公主你跟国师先去歇会吧!”刘婆子将许小鱼一行人带到之前的屋子。
看着自己一手设计跟进盖的房子,许小鱼感慨万分。
在大富村虐渣的往事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似的。
一转眼,就过去两年多了。
人还是那些人,但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
“国师,这房子可是我让人盖成这样的哦,是不是很有创意?”
“嗯,与众不同。”
傅承彦已经上前把大门推开。
里面的摆设还是跟许小鱼搬出这里时一模一样,姜家没做什么改动。
傅承彦忽然就想起许小鱼喝醉酒那次,抱着他说要吐七彩泡泡又要开花的事,忍不住轻笑出来。
许小鱼很神奇地猜到傅承彦在想什么。
她:“……”
坚决不承认那个醉猫是她,影响她英明神武的光辉形象。
“公主,你跟国师世子先坐一会,我去烧些开水给你们泡点山里的茶。”
“刘婆婆,你不用这么客气,还是跟以前一样,喊我小鱼就好,回到清河县,我就不是那个皇家公主了。”
“规矩不能废,公主折煞我了。”
“刘婆婆,你可是我四嫂的奶奶,那你整天公主公主的,四嫂不也得这样喊我?她在京城可从来都喊我小鱼的。”
“春兰那孩子不懂事……”
“什么嘛,她都当娘了,刘婆婆我跟你说,我那小侄女螺螺超级可爱的,你见过她没有?”
“没呢,就来福两口子去了,这不食肆里忙,家里的牲口和田里都得人看着,走不开。而且春兰说你没在京城,也没给孩子办满月酒,我就想着等孩子周岁的时候再去看看。”
“啊?没办满月酒?”
许小鱼都不知道这件事。
一回京就发现亲生母亲怀孕了,再加上梁婉被钟家恶心得抑郁,她都没问过这些事。
“刘婆婆,等我回京,你也跟我一同去吧。那可是你曾外孙女,得看看。”
“到时候再说吧。”刘婆子乐呵呵。
现在日子越来越有奔头,孙儿们因着孙女的关系,也都说了亲娶了媳妇,刘婆子的身子骨眼见着好了很多,人也胖了起来,再加上时不时劳作,精神气是比之前好了很多很多。
“我出去烧点开水,你们等等。”
国师制止:“刘嫂子不用忙了,我们一会还得出去。”
刘婆子回头:“你们是要看看大富村吗?”
“不是的,我们是来抓小螃蟹跟河蚬的,你看看这帮孩子,就是冲着这个才跟我回大富村的。”
“也行,那你们去吧,我在家弄饭,等你们回来吃。”
“那辛苦婆婆啦。”
“辛苦啥?现在吃饱穿暖,换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多亏了你啊,我们刘家才有今日。”
没有许小鱼,她的儿子就变成了废人,孙女也不会跟许家结亲,孙子也不会像今日这般有前途!
刘婆子都不知道多感激许小鱼。
“婆婆,你帮我们找几个篓子呗。”
“好,等着啊。”
刘婆子麻利地回家去拿了。
刚到院门,刘婆子就看到张庆在门口那走来走去,不由得皱眉:“你来着干什么?”
“小鱼……哦不,公主是不是回来了?”张庆低声问,“我刚刚听村里说,她来了。”
许小鱼挑眉,走了出去:“难不成这大富村我还回不来不成?”
当许小鱼瞧见张庆的刹那,她都有点认不出来,这是她认识的那个张庆?
骨瘦如柴,身形佝偻,眼窝深深陷下去,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拜、拜见公主。”张庆见到许小鱼,慌忙下跪。
许小鱼躲开:“起来,跪我做什么,我又没死!”
“公主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到家里坐坐吧,桂、桂英她、她还好吗?”张庆弓着身子,讨好地询问。
不知道为什么,许小鱼看着这样的张庆,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当初的张庆仗着父亲身份,是多么嚣张,如今却卑微如尘。
第1009章 养着也无妨
“你病多久了?”许小鱼最终还是看在他是张桂英生父的份上,多嘴问了句。
张庆愣住。
片刻后,泪如泉涌。
他不停抹泪,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许小鱼皱眉,看向刘婆子。
刘婆子这才道:“先前刘氏不是害死了很多孩子么,他们这家子已经散了。张富贵和张金海还年轻就跑了,剩下他一个,整日遭人张氏族人欺辱,腿也没能完全好,现在一瘸一拐的,有时候见着他可怜,大郎他们就让我们捎带些吃的给他。”
张庆哭着道:“公主,我真的知错了,我现在也不求什么,只求死后桂英能回来给我上柱香,别让我孤零零上路。”
“张富贵和张金海就没有回来过?”
“唉,他们回来不是卖田就是卖地,现在在镇上住着,对他也不闻不问。”
“算了,反正一时半会也急不来,你先在屋里坐着,我跟孩子们出去捞完螃蟹再给你看病。”
张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其实就是想看看张桂英有没有回来。
这两年他尝尽了苦头,终于明白当年女儿一家子过得有多难,也无比后悔自己听了刘氏的枕边风,和女儿这样离心。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别说京城了,就算是县城他也去不了。
而且张庆也明白,自己做的那些事是不可能被女儿原谅的!
如果当初……可惜没有如果。
“我治你,是不希望我娘被人骂不孝,你不要觉得这样就能缠上我们。”
“我绝对并没有这个心思,请公主放心,公主能大发慈悲,替我看病,我已经感激不尽。过去是做错,我也知道没有脸面求你们原谅我。就这样吧,死后有人给我上柱香,我就满足了。”
“嗯,那你等着吧,婆婆,做他的饭。”
“诶,好嘞。”
许小鱼没再去看张庆,带着孩子们跟刘婆婆去刘家了。
张庆泪流满面。
没想到到最后看看他,是他曾经苛待过的人。
“公主,你要原谅他吗?我说句心里话,这两年,他日子相当难熬,要不是大郎他们还记挂着那一点点亲情,早就饿死了。你娘,也私底下有帮补他,不过没让他知道。”
“原不原谅是我娘的事,我不会强迫我娘做任何决定。如果她要赡养张庆,我也不反对,反正现在家里也不缺他那口吃的。”
不过,这件事大概是要看许明哲决定。
如果许明哲不同意,张桂英肯定也管不上。
张桂英不会拖许明哲一点后腿。
“接他入京。”国师忽然开口。
“为何?国师你知不知道他当年对我娘做了多过分的事?”许小鱼不解。
国师淡淡说道:“不管怎么样,那些事都已经是过去,现在你五哥已经入仕,如果对年迈的外祖不闻不问,会成为政敌攻击他的把柄。
朝堂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君王的心思是不定的,他今日器重请你,明日也可以随便找个由头弄死你。许家现在不缺他一双筷子,养着也无妨,总好过将来成为你五哥的麻烦。“
傅承彦表示赞同国师的话:“小鱼,许家今时不同往日,张庆留在大富村,迟早会成为祸患的,倒不如放在许家。毕竟他还是你娘的亲生父亲,入仕后不能不注重孝道。
政敌是不会管你当初遭遇过什么,他们只会用他看到的攻击你。致远迟早会入内阁的,这些事,你就提前先帮他做好吧,也免得往后被人拿着不孝的恶名攻击。”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将他接回京城,他要是敢作妖,我就让他余生都躺在床上过。”许小鱼见傅承彦和国师都这么说,没有其他意见了。
毕竟她对权谋那套是真的不懂。
傅承彦道:“嗯,只要人是被你们许家赡养着,他们便说不出个什么来。张庆不同许家,许家那些人跟你爹是平辈,不会成为致远被攻击的把柄。”
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阿羌第一次来乡下,特别好奇,许天他们都落在许小鱼后面,听不到以上对话。
只有刘婆子,心惊胆战,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什么都听不到才好!
还没到刘家,迎面匆匆走来好几个人。
那些人看到许小鱼,赶紧上前跪下磕头:“见过公主殿下。”
许小鱼侧首看向刘婆子:这谁啊?
“村长和张氏族长,另外两个是他们儿子。”
“哦,张屠户不干这村长了?”
“对的,张屠户一家子都已经搬到县城去,现在不杀猪,就开杂货铺。”
许小鱼这才看向那几个人:“都起来吧。”
“不知公主驾到,还请公主见谅。”村长颤声道。
许小鱼翻了个白眼:“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挡着路。”
以前百般欺负,现在想讨好?晚了。
张庆不过是沾了血脉的光,不然,她会多看他一眼?
许小鱼直直从这几个人身边经过,连个余光都不给他们。
村长几人战战兢兢,等许小鱼一行人过去后,忍不住抹汗。
不过有了许小鱼这话,他们都躲着许小鱼,免得许小鱼秋后算账,那他们可就完了。
去刘家经过大半个大富村。
虽然村民都躲着许小鱼,可是看到以前面黄肌瘦的许天他们被养得贵公子一样,一个个都后悔得不行。
早知道当初就先跟许家订个娃娃亲,现在吃香喝辣的还不是他们么?
看看许天,如今已经比城里的少爷还有气质,而且怎么还变得如此好看?
有妇人试图上前搭话,被许天冷冷一瞪,竟什么都不敢说了。
“阳阳,带弟弟妹妹们快些跟上小姑姑,别玩了。”许天跟许阳说,接着走到许瑾面前蹲下,示意许瑾上来。
他从小在这长大,太了解村里这些人打什么主意,他可不想给家里添麻烦或是让他们赖上许家!
许瑾生性敏感,一看就知道那妇人想干嘛,二话不说趴上许天肩膀,让许天背着走。
许瑶和许阳牵着弟弟妹妹,加快脚步。
那妇人猛地跺脚。
但又能如何?
许小鱼已经成为他们仰望的存在,完全不敢得罪了。
【虽然开了新文,但是本文更新照常,除了不舒服会请假偶尔断更,绝不会坑掉。】
第1010章 可惜没有早知道
刘婆子找了几个篓子给许小鱼,还告诉许小鱼往哪儿去小螃蟹多。
许小鱼带着一群孩子,声势浩大。
小螃蟹要油炸才好吃,大富村没人能舍得那点油去炸这些吃起来没肉的小螃蟹,所以山溪里很多。
阿羌可高兴了,脱下鞋子就要扑水里去。
“冷啊,你这样下去小心生病。”许小鱼赶紧制止。
“无妨,她不怕。阿布,徒儿,你也下去。”
国师看向阿布和许月。
“好的师父。”许月利落脱掉鞋袜下去了。
这会才二月初,天气还很冷。
“噢,小螃蟹都在动里呢,要挖哦。要不就别抓小螃蟹了,捞河蚬吧?”许小鱼想起这时节小螃蟹都不爱活动。
“捞什么都行。”阿羌下了水,玩得不亦乐乎。
许星见状,蠢蠢欲动:“小姑姑,我也下水行不行?”
“不行,除了小月月和阿羌,其他小孩都不许下水,你们就在河边捡河蚬。”许小鱼拒绝,她用畚箕铲了一畚箕的河沙上来,里面很多河蚬。
许星撇撇嘴,最后还是乖乖蹲下挑大的河蚬出来。
国师倒是没有跟孩子们捡这些,而是去周围逛了逛。
许小鱼也不管他,只顾着跟孩子们捞河蚬。
嘻嘻哈哈的笑声在山谷里回荡,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人多力量大,许小鱼他们很快就满载而归。
他们去的地方离村子不远,村里不少孩子都在偷偷看他们,但又不敢接近,哪怕许天他们曾是他们很熟悉的人。
许小鱼也不理他们。
到家刘婆子已经在做菜,许小鱼见状,过去接手,让刘婆子找个桶将那些河蚬装起来用水养着,等它们吐干净泥沙,就是可以煮了。
张庆一直在屋里坐着,许小鱼没回来之前他紧张,许小鱼回来之后他又局促,总之做什么都不是。
一直等吃过饭,许小鱼才给张庆看病。
“你的腿我之前不是有给你好好用药的么?怎么还瘸了?”许小鱼挑眉,虽然腿是她打断的,不过当初也没吝啬药材,给他开的药是能治好张庆腿的。
张庆低下头,无地自容:“那些银子,我都给了富贵他们……”
“哦,我该说一声活该了。”许小鱼翻了个白眼,“真是自作孽,你为了你那几个所谓的儿子操碎心,到头来,连个留在身边养你的人都没有,你这辈子也算是失败的!”
“我知道。”张庆瓮声瓮气,根本不敢反驳。
“算了,说这些也没用,你腿上的骨头接不好了,以后就只能这样。”许小鱼道。
其实她能治好,但她不想给他治,这样张庆才能记住这条腿是为什么断的。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张庆,要不是看在我娘身上还流着你的血脉,你以为我愿意管你?我现在救你是我好心,你别当成理所当然。”
“我知道。”
“……病我可以给你治好,但是,你以后最好别给我作妖!”
张庆脸色发白:“我不会的,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现在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入京之后,你还是像以前那样摆着长辈的谱压许家一头,我会让你比现在痛苦十倍百倍,但你乖乖听话,少不了你那口吃的。”
张庆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你说什么?入、入京?”
“嗯,你应该知道我娘很早就跟你断绝关系,但我现在见你可怜,将你接入京城,许家有你一席之地,但你要安安分分,少给我搞事!”
“我不去。”
张庆出乎许小鱼预料的拒绝了入京。
“我留在大富村就好了,如今五郎已经入朝为官,我这种外祖只会让他颜面无光。我别的也不多求,就希望死后桂英能给我收尸,以前是我对不住她,现在也没脸见她了。”
“你该不会是想以此要挟许家,让我娘亲自来接你吧?”
许小鱼是一点都不相信张庆会拒绝入京。
张庆摇摇头:“五郎有今天的出息,等日后我到了黄泉之下,也能给桂英她娘交代了。公主,我不入京,就留在大富村吧。”
许小鱼深深盯着张庆。
张庆不似作伪,是真的不愿意入京。
这让许小鱼很意外。
“经过这两年,我想通了很多事,五郎也是多亏了公主你。说起来,我还差点害死五郎,哪还有脸面让许家给我养老?”张庆苦笑。
如果早知道刘氏是那样恶毒的妇人、儿子是那么不孝,当初他就不该娶刘氏进门,好好将女儿养大那该多好啊?
可惜,没有早知道。
许小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她不可能将张庆留在大富村。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跟我入京。你也知道我五哥现在入仕了,你要真不想他颜面无光,就在许家安安分分住着。”
“公主,我……”
“既然知道我是公主,就该明白我的话是命令!”
张庆张张嘴,最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你的病在大富村治不好,你要是想往后越来越痛苦,你就留在大富村,到时候在背后说许家什么不是!”
“那就听公主安排吧。”
“回去收拾收拾,搬到这里来住,过几日同我一起回城入京。”
“诶。”
张庆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滋味。
他可能还是幸运的。
曾经那样对待许家,最后愿意赡养他的也只有许家。
如果有下辈子,他一定会努力当个好父亲!
许小鱼让许天和许阳跟张庆回去帮忙收拾。
张庆走出门口后,红着眼回头看了这座房子一眼,眼泪止不住的往上涌。
许天两兄弟抿着唇,默默跟在张庆身后,客气又疏离。
张庆慢慢往家里走。
曾经的青砖瓦房,如今满院子都是跟人一样高的杂草,就连瓦面上,也有不少干枯的野草,只怕是立春之后,又要长不少草出来。
物非人非,就连许天看着都有些唏嘘。
当年的在这里住着的人要多嚣张有多嚣张,如今却只剩下垂垂老矣的老人,人去屋空,昔日的热闹早已不复存在。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收拾就行。”张庆回过头对许天两兄弟说。
第1011章 还是那个凶残的许小鱼
“走吧,进去,三个人收拾快点。”许天淡淡开口,“别让小姑姑等太久了。”
张庆近乎讨好:“诶,那好吧,里头有些乱,你们小心点啊。”
许天率先往里面走去。
许阳紧跟着。
张庆在后面悄悄抹泪。
这些孩子早就被他作得离心了,就算是他想跟他们亲近,也不会再有机会。
因为他们现在都已经长大,他已经错过让他们对他养出感情的年纪。
真后悔啊!
“这些还要吗?”
“这个呢?”
“那个带走不?”
……
张庆什么都坐不上,全程就听许天和许阳问什么要什么不要。
两人收拾的速度很快。
面对他这又脏又臭的住处,他们也没露出什么嫌弃的表情。
两刻钟后,他们就将张庆的行李收拾得七七八八了。
张庆东西不多,就几件旧衣服。
其实许天不想带的,不过回京还有些时间,他又不想让小姑姑为张庆操心太多,毕竟不值得,这才叠好放到包裹里。
“老头,在不在家?”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在呼喝。
“赶紧滚出来,给我银子,我知道你还有的,许大郎不是经常让刘家给你送银钱吗?都给我拿出来!”
许天和许阳相视一眼。
张庆一听这声音就慌忙道:“你们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被他看到了,他喝酒了,会打你们的!”
许天给许阳递了个眼色。
许阳会意,立刻转到厨房那边跑了回去找许小鱼。
“你也走。”张庆推许天。
“万一他把你打死怎么办?”许天反问。
张庆愣住。
“小姑姑说要接你入京,就意味着她会护你周全,在她没来之前,我不能让受任何伤害!”许天平静地道。
与此同时,张富贵一脚将门踹开,醉醺醺走了进来。
“哟呵,我看到了什么?怎么有这么俊的小子在你这里?小子,你是谁家的孩子?过来,让我瞧瞧。”张富贵看到许天,眼睛都直了。
张庆连忙将许天护到身后,怒道:“畜生,那可是许天,大郎的儿子!”
“大郎?许大郎?你骗谁呢你?许大郎两个儿子在京城好吃好喝养着呢,这肯定是鱼家乐给你们银子来的小子。张庆,把银子都给老子拿出来,嗝……”
张富贵一边嚷嚷,一边扑向许天:“老子媳妇没了,儿子也没了,老子什么都没了,老子今天就要尝尝小子……”
砰!
许天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自从傅承彦教他习武,不管严寒酷暑刮风下雨,他没有一天落下。
虽然不能跟傅承彦许小鱼对打,可是对付张富贵这种人,却是绰绰有余的。
“臭小子,你敢打我?”张富贵从地上爬起来,阴毒地盯着傅承彦,“老子等会打得你爬不起……”
砰!
张富贵再一次飞了出去。
这回,他好久都没能爬起来。
“他以前怎么打你的?”许天侧首,神色冷淡地问张庆。
张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过了今日,你往后就算想打他也不会有机会。”
“按、按在地、地上打……”
许天径自走过去。
张富贵被他按在地上,拳拳到肉。
比起那些地痞流氓,许天的拳头是真的硬,很快就打得张富贵嗷嗷惨叫。
而许阳也带着许小鱼过来了。
许小鱼见许天将张富贵打成那个样子,眉梢微挑:“好了,你再打下去他就没命了。”
许天这才放过张富贵,起身走到许小鱼身边,乖乖巧巧。
仿佛刚才打张富贵的不是他!
“张富贵说什么了?你下手这么狠?”
“那些话会污了小姑姑的耳朵,小姑姑不听也罢。”
其实许天不说,许小鱼也知道。
许阳告诉她张富贵回来,她往这边赶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这边的动静,对张富贵的话都听了进去。
张富贵闻声,艰难抬起头,模模糊糊看到许小鱼的模样,总觉得有些熟悉,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你有什么人,敢管老子闲事?知不知道老子有个外甥女是公主!老子一声令下,公主就得乖乖杀了你!”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你这么舅舅?张富贵,喝几杯马尿,朝云国都是你的了?”许小鱼走过去蹲下来,拍拍张富贵的脸。
张富贵这才看清许小鱼的长相,顿时吓得心胆俱裂,酒也醒了几分,连忙爬起来跪下,砰砰磕头:“小的喝多说错话,请公主饶命!”
“是个人冒犯了本公主都说喝多了说错话,那本公主是不是每个人都要轻饶?那我皇家威严何在?公主也是你们能冒犯的?”
“小人知错,小人知错,公主饶命!”
“林一,把舌头隔了,以后就不会再说错话。”
张富贵魂飞魄散,用力得连额头都磕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爹,救我,我可是你儿子,我要是死了,以后谁给你养老送终,爹……”
张庆逼自己狠下心,他很清楚,自己今天求了情,就永远得不到张桂英的原谅。
因为张富贵刚才说的那些混账话,可是对着亲外甥说的!
林一收起刀落,将一条舌头丢在地上。
张富贵满嘴的血,活活痛晕过去。
许小鱼很好心上前捏开他的嘴,给他上了止血药,然后给林一使了个眼色,就将张庆带走。
闻声赶来围观的村民看到张富贵被割舌头的这一幕,差点没给吓死。
许小鱼还是那个凶残的许小鱼!
一言不合不是打断腿就是割舌头……
他们吓得赶紧跑了,生怕不小心又得罪许小鱼,也跟着遭殃。
这正中许小鱼下怀,最好大富村这些人看着她都躲着走。
张庆看了地上的张富贵一眼,心一横,直直越了过去。
“张金海呢?”
“我不知道。”
“没回来过吗?”
“一年前有,现在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张富贵经常喝醉酒回来闹事?”
“嗯。”
许小鱼嗤笑,没有再追问下去。
林一提着张富贵离开大富村,直奔县城,将张富贵丢到县衙大牢去。
而许小鱼回去后,还是没见到国师,便问许月:“小月月,你师父呢,怎么还没回来啊?”
第1012章 听着怪毛骨悚然的
“不知道,师父没让我跟着,自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师父去了哪儿。”许月摇头,“他还没回来。”
“国师要做什么大事么?偷偷摸摸的一个人跑了。”
“师父没说。”
“算了。”
许小鱼让张庆进去。
她从空间里拿出套银针,让张庆躺床上把上衣脱掉。
张庆一张老脸通红:“公主,要不就着衣服?”
许小鱼面无表情:“你要是想死,我这样试试也无妨,你以为针灸是乱扎的吗?大夫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女之分,我都没嫌弃你辣眼睛,你矫情什么?”
张庆被许小鱼说得面红耳赤:“我脱,我脱。”
“月月,你来。”许小鱼将银针递给许月。
张庆瞬间白了脸,止不住发抖。
许小鱼:“……以前那么会作妖,我倒是看不出你还这么怕死!有我在呢,月月能弄死你不成?他比起你那些儿子可出息多了!”
张庆逼着自己冷静。
许月如今比起许天还要沉稳。
“你放心吧,我已经将人体穴位背得滚瓜烂熟,虽然是第一次,但不会扎错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张庆就更紧张了,额头还冒出细密的冷汗。
许小鱼窃笑。
小月月这是故意吓唬张庆替以前的张桂英出气呢!
真是个好孩子!
张庆闭上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许小鱼在旁边指导许月怎么下针,许月很认真,从头到尾,没有出一点错。
张庆这才慢慢的不那么紧张。
许小鱼还教他怎么辩证张庆的病症,如何对症下药。
最后还是由许月开的方子,许小鱼看过之后,又做了下剂量上小小的修改,再告诉许月这是为什么。
张庆有种自己是个工具的感觉。
但他什么都不敢说。
“以后小月月每天都会来给你扎针,二十天之后才结束。”
“公主会、会在边上教吗?”
“怎么?你当小月月是你那些废物儿子?怎么教都不会?”
张庆不敢出身了。
卑微得不行。
许小鱼也懒得管他。
反倒是许月对这个第一次由他来治疗的重病患者很上心,亲自去抓药、煎药、盯着张庆吃药,就怕张庆一个不配合让他的治疗失败。
国师直到太阳落山才回来。
许小鱼埋怨:“国师你一个人跑哪儿去了?也不说一声,害我以为你被谁家悍妇抢回去做上门女婿了呢!我跟你讲,这里民风剽悍,你长得这么好看,小心被抢啊!”
国师忍不住笑了:“我是他们抢得走的人吗?”
“你去干嘛了?”
“看看你们大富村为何会变成小鬼当道。”
“找到了?”
“嗯,找到原因了。”
“为什么?难不成真有风水一说?”
“对,有人在张氏祠堂埋了个阴毒的阵法,让这个村的人渐渐变得极端,暴躁易怒。”
“人的脾气还能改?”
“住场变了,人自然也会变。广阔的空间和狭窄封闭的空间给人感觉会一样吗?大富村本是个好名字,如今,大富变大凶。不信你可以问问张氏族长,现在的张氏族人是不是不足百年前的一成?再这么下去,用不着三十年,大富村的张氏就消失啦。”
“你别吓唬我,听着怪毛骨悚然的!”
“走吧,我们去找张氏族长。”
“你要帮张氏族人?”
“毕竟他们不是天生邪恶,如果能救,还是救一救吧!”
“那你不能自己动手吗?为什么还要让张氏族人知道?”
“我下午将包围大富村的山岭都去走了一遍,清理上面的阵眼。”
“阵眼?”
“嗯,每个阵眼上,都是刚出生的婴孩骸骨,我算了一下,这些婴孩都是女婴,而且八字纯阴。”
许小鱼毛骨悚然:“这么可怕。”
国师道:“主阵眼就在张氏祠堂,只要将那个阵眼也毁了,大富村才能慢慢恢复生机。大宝,我知大富村昔日对不起你们一家,但事出有因,不能全怪他们。而且你去别人祠堂,总得跟人说一声对吧?”
许小鱼搓搓手臂的鸡皮疙瘩,看向傅承彦:“言诺你听过这种事吗?”
傅承彦摇摇头:“没有,不过倒是知道一般人下葬,都会让人看好墓地风水。”
“嗯,说起这个,张氏祖坟我们也要去看看。”
“国师,你该不会还想挖人家祖坟吧?”
“大概是真的要挖一挖!”
许小鱼:“……我觉得我们会被打死的。”
谁愿意自己祖坟被挖?
“看了祠堂他们还不愿意挖祖坟的话,那谁帮不了他们。”
“那还是去吧。”许小鱼道。
许小鱼让许天去将张氏族长和村长都请了过来。
这两位以为许小鱼想起过去的事,要秋后算账,含泪跟家人交代后事。
许天:“……”
倒也不必。
他家小姑姑又不吃人!
族长和村长抱着必死的心情,悲壮地跟许天走。
他们两家人是哭天抢地,又不敢追上去反抗许小鱼。
两人来到许小鱼面前,扑通跪下:“公主饶命啊!”
“起来说话。”许小鱼抚额,“没人要杀你,找你们来,是有件事要说!”
不杀?
两人相视一眼,赶紧爬起来:“公主请讲。”
“这位我朝国师,他发现你们张氏祠堂被小人作祟,要去祠堂一探究竟。”
“祠堂?不知道公主是什么意思?”
“还记得刘氏杀了很多小孩的事吗?国师说,根源在祠堂,如果不找出这个祸患,迟早还会有第二个刘氏出现。”
两人一听,魂飞魄散。
“你们要不要带国师去看看?”
“去去,现在就去,国师大人请。”
族长浑身发抖。
许小鱼一行人跟族长去了张氏祠堂
一般情况下,除了逢年过节或者是有张氏族人犯下大错要惩处,祠堂是不会轻易让人进去的。
其他村民开祠堂,都赶紧跑去看热闹。
张氏祠堂已经很古老,据说就是当初那个张元九出资建的,就这么世世代代传了下来。
国师进去转了一圈,就找到了主阵眼——摆放历代祖宗牌位的祭台。
“把这些牌位和祭台搬开,找人来挖开这里的地面!”
第1013章 五十四具女婴骸骨
族长一听,顿时变脸:“国师大人、这些都是祖宗牌位,搬开是不是对祖宗太不敬了?”
其他村民也纷纷附和:
“没错,不能对祖宗不敬。”
“好端端的挖什么祠堂?”
“这是要做什么?就不怕祖宗发怒降罚吗?”
……
“你们的祖宗现在已经降罚给你们了。”国师沉声道,“如果不把这下面的东西挖出来,活不了还是你们!”
此话一出,祠堂一片死寂,掉针可闻。
族长看了看许小鱼,咬咬牙:“搬,挖!”
总好过被许小鱼秋后算账弄死他们好。
什么都没有小命重要!
把他们哄好了,早点离开大富村,也好过总是提心吊胆的。
族长都这么发话了,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了,赶紧上前将祖宗的排位和下面的祭台搬开,拿来锄头铁锹开始挖起来。
“挖至三尺三深。”国师在边上说道,“另外找来红烛、朱砂、纸钱,本座要用。”
村长赶紧跑回家去。
张氏祠堂被挖这件事很快就在大富村传开。
只要在村里的,都跑来看出什么事。
当村民挖到国师说的深度时,突然尖叫出来:“骨头!”
“往外继续挖!”国师走到距离祭台三尺三远的地方,“挖到这里为止。”
更多村民加了进来,没一会儿,就将国师说的地方全都挖好。
九具骸骨,整整齐齐摆在那,骸骨上还缠着沾了诛杀的墨斗线,这怎么看,怎么都不正常!
张氏族人吓得汗毛倒竖。
“这、这是怎么回事?”族长颤声开口。
国师没说话,沉思片刻,又走到另一个方位:“这里,和刚才那样,三尺三深,三尺三长,还有这里,这里,这里,这里!”
国师一连点了五个方位。
这下张氏族人不敢怠慢了,都赶紧动起手来。
等他们将这些坑挖好,无一例外,都有九具婴孩的尸骸,同样缠着沾了朱砂的墨斗线。
张氏祠堂一下就变得阴森森起来,胆小的直接被吓哭。
他们不敢相信,逢年过节来祭拜祖先都踩在这些婴孩的尸骨上!
许小鱼也震惊不已。
因为尸骸不是活物,没有怀疑过什么的她,根本不会说想到来张氏祠堂感应一下底下有没有埋着尸骨!
六个坑,五十四具尸骸,这是多触目惊心的一个数字。
而且从尸骸上来看,全都是刚刚出生的婴儿。
“国师,这些孩子埋在这里多久了?”
“十五年左右,如果往下翻,应该还能找到其他尸骸,不过大都应该已经化为尘土了。”
“五十四个孩子啊……”
“不止,山上还有九具,另外还有三十六具填埋在你们张氏祖坟里。”
许小鱼倒吸冷气。
张氏族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言诺,你现在赶去县衙报案,让县衙派捕快仵作过来。”国师看向傅承彦。
傅承彦点点头,随即离开。
“国师,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可从来没杀过人啊!”族长魂飞魄散。
“对对对,跟我们没关系!”
“我们虽然爱占小便宜,可谁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我们根本不知道祠堂里埋着这么多骸骨!”
“这要是知道了,谁还敢再踏进来?”
“刘氏,一定是刘氏!”
……
“十五年前给你们修祠堂的人,还记得吗?”国师没理村民们的辩解,转而看向族长。
族长被国师这么一问给问懵了。
“十五年前确实有人来修祠堂,可是那人是谁……”他拼命回忆,竟然怎么都想不起来当时有多少人、都是谁来修的祠堂,就有这么个有人捐钱修祠堂的印象,“国师大人,我、我想不起来。”
其他人也连忙回忆,结果他们都跟族长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有修祠堂这回事!
“一般捐资都有记录,难道你们没有?”
“没有。”
所有人都摇头。
如果不是国师说起来,他们完全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许小鱼总觉得阴风阵阵:“国师,不会这么诡异吧?”
“雕虫小技罢了,不过时日太久,他们被人刻意抹掉这段记忆,就算恢复了,也没有多大用处,倒不如找买材料的地方问问,兴许有些线索。”
“这人真该千刀万剐!”
死了这么多婴孩,还都是八字纯阴的女婴,多可怕的一件事啊!
照国师这样说,做这个恶毒阵法的人恐怕是每隔多少年就要杀一次这么多的人!
有八字限制,涉案范围之广,远远不止朝云国,有可能天水国那边也有。
太可怕了。
“张氏祖坟那边,你们要不要挖开看看?”国师问族长。
族长几乎是不带犹豫地点点头:“去!”
“嗯,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我来超度这些可怜孩子。你们不必害怕,她们怪不到你们头上来。”
张氏族人一个个跑得比飞还快,生怕慢一点,这满地的尸骸就会爬起来抓他们。
祠堂很快就剩下许小鱼、国师、阿布以及族长和村长了。
“国、国师大人,那、那现在要、要怎么办?”
“你怕?”
“怕、怕。”
“怕是正常的。”
国师将红烛拿起来,“不够,你们凑够这里尸骸数的红烛来!”
族长和村长赶紧去了。
国师将红烛一支一支插在每具尸骸头上方的地面上,又用朱砂在每个坑沿画许小鱼看不懂的图腾。
“国师,你这是在干什么?”
“问灵。”
“真的可以?”
“别人不行,我行。”顿了顿,国师看向许小鱼:“大宝,你也过来帮我一下。”
许小鱼跑过去:“我能做什么?”
“往每一具骸骨的眉心位置滴一滴朱砂。”
“哦。”
许小鱼接过朱砂,很快就忙活起来。
阿布紧紧跟着国师:“国师大人,我害怕,能不能先回去?”
“去吧。”这次国师没再双标。
阿布赶紧跑了。
“干嘛让阿布跑了,留下他来陪我们多好。”
“你就不怕他晚上做噩梦吵到你?”
“胆子这么小的么?”
国师笑笑不说话。
族长和村长很快抱着红烛过来了。
一切准备就绪。
第1014章 最骇人听闻的凶案
国师在每一个坑前都烧了纸钱。
青烟并没有飘散,而是向中间聚拢,凝聚成一团浓浓的烟雾。
这画面,让族长和村长两腿发软。
许小鱼一瞬不瞬盯着那团烟雾,生怕自己错过一丁点。
很快,烟雾上方就渐渐呈现出一个小小的、透明的女婴模样。
但是那女婴又是由很多透明的小团子组成。
许小鱼很神奇地感受到每一个小团子都好像有生命。
一缕绿芒忽然将透明的女婴罩住。
透明的小团子瞬间化成一张张稚嫩的脸。
族长两人砰地跌坐下去。
许小鱼嫌弃地瞥了他们一眼,随后看向国师。
国师双眸紧闭,双手飞快结印。
许小鱼完全看不懂那是什么,只觉得祠堂阴风阵阵,阴气森森。
她搓了搓手臂的鸡皮疙瘩,目光落到烟雾之上,那女婴竟慢慢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烟雾随之消散。
而红烛和纸钱也在刹那间燃烧殆尽。
国师睁开眼。
“怎么样了国师?”许小鱼跑到国师身边,“你问到什么了吗?”
“嗯,知道一些线索。”
“她们不都是刚出生的女婴吗?能知道什么?”
“此处早已养出了恶灵,只不过我们发现得早,尚未养出邪恶之心,否则,无力回天。”
“天底下还真有什么鬼魂之说?”
“神都曾经存在过,鬼又算什么?”
“那这些孩子怎么办?”
“我已经度他们重入轮回了,愿她们来世不用再受这样的罪。”
“问出了是谁干的吗?”
“大概已经猜到是谁了,不过,还得确定一下。”
“朝云国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能用如此阴毒的法子让一个家族彻底覆灭?为什么不直接做成悍匪入村洗劫的假象,将张氏族人全杀了?”
族长一脸惊恐地看着许小鱼。
这是要杀他全族吗?
“有些人心高气傲,总是要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就不屑寻常的杀人手法了。”国师眼底的讥诮一闪而逝。
“可是国师,那么多八字纯阴的女婴又是怎么来的呢?就算找,也不可能一下子找齐吧?我看着那些尸骸,都是出生没几天的,说明是凑齐了人数才送来!”许小鱼不解。
国师笑笑没说话。
他看向族长两人:“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你们也走吧。记住,回去约束一下你们的族人,不要将这件事传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你们大富村可就真的人丁凋敝了。”
“是、是,谢谢国师大人指点。”两人哈腰点头,毕恭毕敬。
等这两人走了之后,国师才道:“能一下子找齐这么多八字纯阴的女婴很简单,信徒会不会给他们供奉的神献上他们认为最好的祭品?”
许小鱼倒吸一口冷气。
“国师你的意思是,这事是那个什么天鸿教干的?”
“十之八九。”
“天鸿教在民间的声望那么好,敢情都是道貌岸然、阴毒虚伪的货色?”
“更有意思的是,天鸿教教主是张元九的政敌后人。”
许小鱼:“……什么仇什么怨,数百年过去还没完没了?张元九是挖过那人祖坟的吗?要这么恶毒报复?”
“这我们就不可得知了。”
“太恶心了,想吐,想将那个教主吊到城门示众。这天鸿教一直向朝廷示好,还经常引导教众向善,拥护凤氏江山,私底下却是这种心狠手辣之徒,伪君子的面具戴得可真稳!”
“世间最可怕的恶鬼在人心。”
“好在大富村没有天鸿教的教徒,不然就更恶心了。”
“当初来修建祠堂的,便是天鸿教教众,所以才能这么顺利将那么多的女婴埋于地下。”
“国师你让言诺报官,岂不是要惊动天鸿教。”
“一石激起千层浪。”
国师意味深长。
“那教主厉害吗?”
“如果没有什么阵法,他连承彦都打不过。但他厉害的也就是阵法了,没有阵法什么都不是,所以对付起来并不是很难。”
“那我就等着把教主抓起来吊在上京城门示众了,一定要吊够七七四十九天才让他去死。”
“这样做会引起教徒众怒。”
“好像天鸿教教主从来没有在人前露过面吧?那我把教主换一个人不就是了?谁知道我吊在城门的是什么人?”
国师看着许小鱼,夸她:“嗯,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大宝脑子也转得这么快。”
“国师你这样说得好像一直很笨似的,那我可不同意!”
“没说你笨,只是你向来习惯单刀直入,可不会这么委婉做事。”
“嗐,长个脑子就是为了给我思考的,那我不用来思考,我用来做什么?”
“是是是,好了,你先回去安顿下孩子们,等言诺回来了,你再过来。”
“那你呢?”
“我在这守着,免得有人误入吓坏。”
听到这话,许小鱼也没怀疑什么,乖乖回去了。
她一走,国师就捂着胸口猛地往前吐了一口血。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来,轻轻擦掉嘴角的殷红。
他的面容苍白了许多,眼角似乎又爬上了几根细纹。
国师盘腿坐下,运转周天,将气息调回来。
他在手上划开一道小小的口子,放了条易容蛊进去,面容很快恢复如常,仿佛他从来没变过。
傅承彦回来时,已经差不多亥时。
除了捕快和仵作,还从周边县城也调来了衙役,将整个祠堂都包围起来。
县令亲自前来,当他看到坑里那些尸骸时,差点吓得站不住。
“国师大人,这、这……”
“一共五十四具尸骸,另外,山上还有九具,明日一早,你派人上山取回来。”国师神色平静。
县令冷汗涔涔,前两年大富村才除了刘氏害死很多孩子的事,这都没来得及缓过气,又发生一起更大、更恶劣的命案。
几十具婴孩尸骨啊,这恐怕是朝云国开国以来最骇人听闻的凶案了。
县令都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错了什么,才会在任上遇到一桩又一桩的命案,好死不死,还都是被当朝公主发现的!
如果这桩案子不查个水落石出,只怕是乌纱帽也保不住了。
第1015章 棺材是空的
这一夜,大富村注定不平静。
除了孩子,几乎没人能入睡。
天亮后,仵作的结果让县衙的人都怒不可遏。
刚出生的女婴……到底是多狠毒,才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县令下意识就想将族长和村长抓起来。
“与他们无关。”国师制止,“天亮了,你们吃过饭之后,还要去一趟张氏祖坟,本座没有算错的话,那里应该还有三十六具尸骸。”
县令脸都白了。
那岂不是有九十九个刚出生的女婴被害死?
衙役以风卷残云的速度解决了早饭,之后就跟着许小鱼他们去了张氏祖坟。
当他们挖开祖坟之后,棺椁上层层叠叠摆放着小小的尸骸。
县令差点就晕了过去。
好在主簿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尸骸被取出来后,仵作当场验尸,证实和祠堂里的尸骸一样,都是刚刚出生的女婴。
“把棺椁也打开吧。”国师道。
族长身子一颤:“国师大人,这、这不好吧?”
“祖坟都已经被人挖过了,你怎么知道里面埋着的还是不是你的先祖张公?”国师反问。
村长推了推族长:“开吧,反正都这样了,万一像国师大人说的,里面不是先祖怎么办?”
周围的村民也都纷纷要求开棺椁。
族长见状,只得同意了。
衙役们上前,想将棺椁抬上来。
“你们让开吧,本座来。”国师示意他们退下,“棺椁太重,你们抬不起来的。”
众人纷纷往后退去。
许小鱼却伸长脖子往前凑。
“大宝,退后。”
许小鱼撇撇嘴,只好退了几步。
众人只见国师双手微微一动,三重棺椁被打开。
然而,让张氏族人恐惧的是,里面是空的,别说尸骸里,就连陪葬之物也一件都没有,这是个空棺!
许小鱼都惊呆了。
一般来说,像张元九这种官拜丞相的大臣,葬具规制都很高,而且一般都会对尸身做防腐处理,再加上选的墓地好,尸身可以保持千年不腐。
可这才几百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怕张元九的尸身一早就不在此处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国师冷笑一声。
“国师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先祖的尸身呢?”族长颤声询问。
“早已不在你们祖坟。”
“那,那去哪儿了?”
“等找到凶手,自然就能找到你们先祖的尸身,不过你们放心,以目前情况来看,你们先祖尸身应该还完好无损!”
“真、真的?”
“本座何时说过假话?”
张氏族人乌泱泱一片跪下:“求国师大人帮我们找回先祖尸身!”
“起来。”国师一挥袖,张氏族人便觉得有股力量将他们托了起来。
国师将棺椁重新放好:“此处暂时不用填埋了,等你们先祖尸身回来再说吧。”
“谢谢国师大人!”张氏族人千恩万谢。
县令不停抹汗,张元九作为一代名臣,坟墓竟落到如此境地,他身为此地父母官,也觉得愧疚难当。
“大宝,你跟承彦回京一趟,面圣奏明此事,直接由三司会审!李大人,此事干系重大,本座便越过你,直接上报朝廷了。”
“下官谨遵国师吩咐。”县令求之不得,这样至少压力会变小。
“好,那我们现在就启程回京。”
“嗯,让伊焚也过来。”
“知道了国师。”
许小鱼和傅承彦匆匆回大富村,带上孩子和张庆,以最快速度往京城赶去。
“公主,祠堂和祖坟到底出了什么事?”张庆再三犹豫,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还想会大富村吗?”
“不是,毕竟我也姓张。”
“你们祠堂和祖坟都挖出了刚出生女婴的尸骸,总共九十具。”
“九、九十?”
张庆吓得瞪大双眼。
“嗯,好了,别问那么多,我也不耐烦回答你。但是有一件事我再强调一遍,在许家你安安分分,下半生还有好日子过,要是敢作妖,你看我不让你躺着过完余生!”
“一定不会一定不会。”
张庆忙不迭保证。
许小鱼想了想,拿出一粒巧克力豆递给他:“我信不过你,你把这粒药吃了,安安分分的,我会每个月给你解药,不然,会让你痛苦至死!”
张庆不敢拒绝,接过来一口气咽了下去。
“这样公主相信了吗?”
“我只看结果,不听保证!”
“是。”
许小鱼闭上眼睛,想起那九十九个女婴,不,不止,在那九十九个底下,不知道还有多少个九十九,她就怒火蹭蹭上涨。
好好活着不行?
为什么恶意满满伤害那么多无辜的孩子?
女婴做错了什么?
她的出生时辰又有什么错?
就因为被批了是纯阴八字,就必须连这个世界也见不上一面就死去?还被囚困在地底下,永世不得超生?
落珠恶心,那是非人类,现在某些人类比落珠还恶心,毫不留情的残害同类!
等抓到那个什么教主,她就让那个教主也尝尝这些女婴遭受到的一切!
天鸿教,你给老娘等着!
张庆瞧见许小鱼满脸杀气,缩在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许小鱼迁怒,死无葬身之地。
傍晚之时,他们到达了京城。
他们入宫不经过许家,但却经过祁王府,许小鱼将许天和张庆等人送到祁王府,跟李长生交代一声,便和傅承彦赶往皇宫。
景昭帝听完许小鱼的述说之后,怒不可遏:“岂有此理,朗朗乾坤,竟然有人犯下如此滔天的罪恶!来人,传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大理寺卿即刻入宫觐见。”
而已经回了东宫的凤辞,也被传了过来。
见到许小鱼和傅承彦,凤辞有些诧异。
但想到他们此番匆匆入宫,定是有重要之事,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
等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和大理寺卿都来了之后,凤辞才知道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小鱼,把你入宫一事,说给他们听听。”景昭帝沉声开口。
许小鱼又言简意赅复述一遍。
九十九名刚出生的女婴死于非命?
饶是见多识广的三位大臣,也被骇得说不出话来。
第1016章 你没有机会给我送终
“太子听令,朕命你亲自主持审查此案,三司从旁协助,锦麟卫任你调遣,一个月之内破案,否则,朕定将重重惩处!”
“儿臣(微臣)领旨。”
……
凤辞和三位大臣跟许小鱼两人连夜离京前往大富村。
路上,许小鱼将此案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没有遗漏任何细节。
不过关于国师怀疑天鸿教这个,许小鱼并没有说出来。
因为谁也不知道眼前这三位大臣会不会也信奉天鸿教。
国师要惊动天鸿教,可也没说让人知道他这事是天鸿教干的。
太子驾临大富村,让族长和村长又喜又惊。
喜的是能见到太子,惊的是生怕太子将这罪名扣在他们头上,诛灭九族。
“起来,与孤细细说一遍关于祠堂的事,你们不必紧张,孤会彻查此案,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位参与此案之人!”
族长战战兢兢,搜肠刮肚地将自己知道关于祠堂的事都说了一遍。
“你们都对十五年前参与修建祠堂的人毫无印象?”
“草民不敢对太子殿下有半分隐瞒,请殿下明察!”
“你们先退下,今晚再好好想一想,哪怕想起一个小小的画面也好,若是胆敢隐瞒,与嫌犯同罪!”
凤辞让村民都先退了下去,和三位大人细细讨论了些细节,又让他们先回去休息,天亮之后再去祠堂和墓地查看。
等人走了之后,凤辞起身来到国师面前行了个晚辈礼:“见过国师。”
“殿下不必多礼,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国师可是还有其他发现?”
“嗯,我怀疑此事是天鸿教所为,所以,殿下可愿意随我去天鸿教一探究竟?”
“那大富村这边呢?”
“本座会安排替身。”
“好。”
许小鱼特别兴奋:“国师,我们现在就去吗?”
“不急,过两天。”国师摇摇头,“你知道天鸿教总坛在哪儿吗?”
“不是说在苗疆吗?”
“苗疆这么大,你要找到什么时候?”
“那朝廷不是也派人去过吗?”
“他们能让村民对他们毫无印象,也能给朝廷的人制造假的记忆。也许,所谓在苗疆只不过是他们给世人洗脑出来的地方而已。”
凤辞眉心微蹙:“那国师的意思是,让他们带我们去?”
“没错,这是最快的方法。”国师点头。
傅承彦开口:“可是国师在,他们会来吗?”
“承彦,天底下知道我本事的有几个?我在西灵国的时候,人人皆知我体弱多病,你觉得他们会将我放在眼里?地下城和巫族都没有公开,知晓落珠的更没多少人!”
“国师你又要扮猪吃老虎呀?”许小鱼坏笑。
“有何不可?”国师反问。
“等着国师带我们飞。”
“飞不起来咯!”
国师是笑着说这句话的,听起来很像开玩笑,许小鱼和凤辞听了都没放在心上,只有傅承彦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沉重。
他知道国师为什么会这么说!
昨晚从县衙回大富村的路上,他脑海里闪过了国师在祠堂吐血的画面,紧接着便是他从大庆回来后国师怎么救他的一切。
是国师用自己半身修为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从国师那出来,傅承彦给许小鱼递了个眼色,两人一道离开了大富村。
“跑这么远,言诺你想跟我说什么?”许小鱼不解。
傅承彦神色严肃:“小鱼,国师伤得很重。”
“国师受伤?你骗我的吧?”许小鱼不信。
那可是跟他们不是一个次元世界的修仙人士,落珠已经不存在了,谁还能伤他?
“你还记不记得我从大庆回来昏迷的事?”
“记得,国师说你没有神力护体,精神损耗过多,需要休息几天。”
“不是精神损耗过度,而是我的神魂受伤了,如果不是国师用真元替我修复,我即便醒来,也如同三岁稚子一样,但更大可能是我一直睡到死为止!”
“言诺,你说的可是真的?”许小鱼一脸震惊。
“是,我昨晚才知道这一切,因为我看到国师在祠堂吐血了。”
“所以他打发我回去歇着,是不想让我知道他受伤一事?”
“嗯,真元受损是不可逆的。”
“他居然一直骗我,可恶,他是不是想偷偷死了?”
“国师是个很善良的人,他不希望我们知道了自责。”
“气死我了。”许小鱼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其实很难过,“我可不想给他送终!”
国师真的一直将她当自己孩子一样宠着,她很自私,不想给国师送终。
“那要怎么办啊?我们又不是修仙人士,怎么帮他?”
“只能让他少些动用修为了,这样不会加剧他的伤势。”
“我现在就找他问个明白!”
许小鱼气冲冲地打算找国师。
“你问吧。”国师却倏地出现在她面前,银发轻扬,如同月下仙人。
许小鱼吓了一跳,看清是国师后,又开始骂骂咧咧:“你干嘛哦,自己死早点就想拉着我们跟你一块死啊?”
国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别气,就算我修为无法恢复,但我也活得比你们久,你不用给我送终。”
“骗子,我不信你。”许小鱼别开眼。
“你问问承彦,我骗你没有?”
“我不知道。”
国师:“……”
“你还想骗我?”许小鱼怒。
“那等伊焚来你再问问,当初我若是不这样,承彦就会死,你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吗?”国师反问。
许小鱼哑口无言。
国师柔声道:“我不是落珠,不追求永生,不愿意一直都是送走别人,只要足够精彩,便是只剩下一年,那也活得够本了。
大宝,原本在我的计划里,是跟落珠同归于尽的,如今比起预想中的结果已经好了很多。至少,我得到我想要的自由。”
许小鱼低落:“可是你会死。”
“没有人不会死,便是神也会有陨落的一天。即便是我全身修为耗尽,我也会比一般人长命,你不会有机会给我送终的。”
“国师,你不要立flag。”
“弗莱格是什么?”
“没什么。”
国师轻笑着摸摸她的头:“不要为我操心。”
第1017章 我没想到毒死你啊
“你要是比我死得早,我保证不会替你收尸,就让你暴尸荒野喂狼!”许小鱼气鼓鼓。
国师敲了她一下:“小没良心的。”
“谁让你骗我?”许小鱼冷哼。
“大宝姑娘,给你赔不是啦。”国师有模有样的要作揖。
许小鱼赶紧制止他:“你年纪这么大,想害我被雷劈啊?”
“哈哈哈,放心吧,还没到响雷的时节。”国师顿了顿,看向傅承彦,“言诺,以后不要再尝试窥探我,如果我反击,你会被反噬的。”
“国师,我只是……”
“我知你担心我,但不管怎么样,我活得都会比你们久。你也不要试图想办法将那些修为还给我,这是不可逆的。”
“我……”
“傻孩子,我救你,是不希望大宝伤心,你要真想报恩,就好好对大宝,对我来说就是报恩了。”
许小鱼闻言,眼眶一热:“国师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欠你们一家三口太多啦。”国师摸摸她的头,“不管我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国师,我们不怪你。”
“但我做不到问心无愧,好啦,你们还是孩子,不要操心那么多,都回去歇着,过两日我们就要启程赶往苗疆,这两天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
许小鱼和傅承彦相视一眼。
国师挑眉:“是想让我送你们回去?”
“自己走。”许小鱼撇撇嘴。
许小鱼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去了。
她并没有睡觉,而是跑进空间的竹屋里,里里外外翻了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修复丹之类的方子。
然而她什么都找不到。
许小鱼叹了口气,对着绿油油的空间没有一丝心情。
她无精打采走到药泉那,忽然灵光一闪:自己是不是太关心则乱了,为什么不试试药泉和治疗异能呢?这么大的金手指不用一用,是不是太浪费?
许小鱼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立刻装了一水囊的泉水,闪身离开空间,直奔隔壁国师的房间。
国师正在调息,察觉到许小鱼的到来,轻轻一挥袖,房门便打开了。
许小鱼又被吓一跳,想起国师的本事又释然了。
“这么晚你不睡觉,来我这做什么?”国师轻声斥责。
许小鱼将水囊递过去:“国师,你试试这个能不能修复你的伤势?”
“这是什么?”
国师疑惑地接过来。
他知道许小鱼有空间,但是不知道空间里还有那么一口神启的药泉。
“你喝点试试。”许小鱼没说,只是催促他喝。
国师看了许小鱼一眼:“你想治好我的伤?大宝,不可能的。”
“别管可不可能,试试又不会亏本。”
“好吧。”
国师拧开水囊,喝了一口泉水。
咽下去的刹那,国师的脸色微变:“大宝,这是什么?”
“国师,你感觉怎么样啊?”国师的反应让许小鱼有些慌,她不会好心办坏事了吧?
许小鱼赶紧抓住国师的手,打算用治疗异能。
国师却躲开了她:“是不是你的血?”
许小鱼:“……国师我没想到毒死你!”
“真不是你的血?”
“不是,是墨雪留下的。”
国师有些震惊。
“你到底怎么样嘛?”
“这水,也许能彻底修复我的伤势。”
“你没骗我?”
“没有。”
国师将易容蛊取出,恢复本来的面容。
“国师你……”
“真元的损耗让我无法保持年轻的模样。”
“那现在又为什么?”
“让你看看,过几日便知道我有没有骗你,若是我的修为能恢复,我的容貌也会恢复。”
说罢,国师又将易容蛊放回去,面容恢复如常。
“可我看不出你有没有用易容蛊。”
“我取出你瞧不见?”国师没好气,“好了,你先回去,若是有用,我会再问你要的。”
有了国师这话,许小鱼这才放心离开,还替国师将门带上。
国师拿起水囊,神色复杂。
他不想永生,可小姑娘又不希望他活得太短。
罢了,那就让她先放心吧。
国师是真的没想到,许小鱼给他的泉水真能修复他的伤势……
……
转眼过去两天。
第三天,如国师预料那般,大富村多了好几张陌生面孔,问就是来做客的。
而这都是被做客那些人家突然多出来的亲戚。
他们的确是认识这些所谓亲戚,可是村里其他人却都这些亲戚的存在。
毕竟村子不大,又都是同姓,谁家有什么亲戚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是他们了。”许小鱼微微勾唇。
她现在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衙役,至于本人,早在一天前就被替身取代了。
而国师也确定了刑部尚书那几人跟天鸿教没有瓜葛。
太子离开大富村的事他们知道,以便掩护。
天鸿教当年能将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想必关系网也很强大。
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被怀疑上,只怕会以最快的速度转移消灭一切罪证。
可太子还在大富村的话,他们就不会担心自己老巢被发现!
待他们走了之后,许小鱼几人也分别离开大富村。
国师将那几个人全部都抓了回来,也是那么巧,其中一个竟然是护法,还是教主心腹,十五年前也参与了这事!
那护法正好有事入京,听说大富村的骇人的案件,派人来打探的同时也亲自来查看,知道事情已经彻底闹大,便即刻赶回去,打算将此事告知教主,以做好周全的准备。
国师从他们嘴里问出所有他们知道的信息之后,便给这几人下了催眠,还用易容蛊将他们易容,这才让凤辞将他们交给锦麟卫,带回镇抚司昭狱关押。
等安排好这一切之后,等伊焚和姜瑞雪也赶过来,就直奔天鸿教总坛了。
在苗疆,天鸿教比衙门影响力还大。
几乎人皆天鸿教徒。
因为天鸿教不仅救济贫苦人家,还会行侠仗义。
算起来,天鸿教还是个江湖组织,和八大名门正派并列,在江湖中也算是正派人士。
据说天鸿教教主还差点当选了武林盟主,但他以不想卷入武林纷争为主婉拒了,这才轮到紫竹山庄庄主当武林盟主,所以那教主不仅在民间威望高,江湖地位也很高。
第1018章 遗臭万年
苗疆的风土人情跟上京以及西北都不一样。
这里的姑娘大胆豪爽,傅承彦和国师以及伊焚都被苗疆姑娘看上,差点被抢了回去。
许小鱼笑得不行。
姜瑞雪看不下去,对苗疆姑娘表示,三人都是有妇之夫。
可没想到,苗疆姑娘竟然说不介共侍一夫。
吓得傅承彦三人落荒而逃。
毕竟他们不能对这些姑娘下手,只能避而远之。
“我真没想到,他们也会有今天。”许小鱼幸灾乐祸。
姜瑞雪抚额:“其中一位可是你未婚夫。”
“不怕,反正他们抢不走。”
“所以你才乐得看笑话吗?”
“嘿嘿。”
许小鱼坏笑。
姜瑞雪有些无奈:“你呀,恃宠而骄。”
“哪有,我只是比较相信他而已。”
等傅承彦三人再次出现,都易容成汇入人海就找不到的普通人。
国师更是变易容成一个长着白胡子的老人。
他们摇身一变,就成了爷爷带着儿子孙子孙女来苗疆朝拜、信奉天鸿教的一家人。
世人皆以为天鸿教总坛在安普山。
但安普山其实只是一处分坛,天鸿教真正的老巢是在玉湖山庄。
玉湖山庄对外是苗疆有名的大户人家,庄主玉尘便是天鸿教教主。
教徒将教主视为神明,从来不会提教主姓名,所以也没人知道教主叫什么。
教主平时接见教众,总是弄得无比神秘,除了教主心腹,无人得知教主真面目。
许小鱼一行人并没有马上去玉湖山庄,而是先去安普山,看看这一处分坛到底是什么样的。
说不定还能从中找到些线索。
这一路上,他们遇上了不少前去朝拜的教徒。
教徒见许小鱼他们是外地人,格外热情,还给他们传天鸿教教义。
许小鱼听得是脑壳大,要不是姜瑞雪按住她,她就要翻脸了。
毕竟她已经知道天鸿教的真面目,所以对于这些洗脑世人的所谓教义深恶痛绝。
“教主真是好人呀,为了广大教徒,牺牲这么多,听闻教主为了天鸿教终身未婚是吗?那以后教主之位传给谁呀?”许小鱼阴阳怪气,“他应该是要千秋万代吧?”
教徒根本听不出许小鱼的意思,笑着道:“大家都希望教主能长生不老,这样天鸿教就能千秋万代了。”
“Flag还是不要乱立,很容易倒的!”
“啊,弗莱格是什么?”
“哦,好话,就是希望教主能千秋万代。”
遗臭万年!
“你们都是从哪儿来的?”
“我们呀,是关外那边的人,因为听了天鸿教的行事,特别想要好好了解一下,好让大家都知道天鸿教的真面目。”
“真面目?怎么听着不是好话?”
“哦哦,就是让天下都能认清天鸿教,知道该信什么嘛。”
“那你选天鸿教是没错的!”
“呵呵,我也觉得。”
国师有些无奈,听着许小鱼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便接过话头:“你们信天鸿教多久了?”
“以前我们也不信的,之前咱苗疆不是有天灾吗?天鸿教赈灾比朝廷来得还快,要不是天鸿教,咱们早就没命咯。所以我们这命是天鸿教的,这辈子都忠于天鸿教。”
国师点点头:“那倒是,人总要有个信仰,才能有动力好好活下去的。”
“大哥看着年纪比我还大,是特地带着孩子们来苗疆吗?”
“对。”
国师侧首一脸慈祥地看着伊焚。
伊焚:“……”
他一点都不想儿子!
但没办法,有些人任性起来是完全不讲道理的。
他除了听从还能怎么样?
傅承彦察觉伊焚的不爽,垂眸遮住眼底的笑意。
打不过,就只能加入了。
姜瑞雪拉住许小鱼,低声道:“你忍着点,别再乱说。”
别到时候还没到安普山,就先把事情闹大。
玉尘擅长阵法,到时候桃之夭夭,他们还真无从追查。
许小鱼撇撇嘴,只能消停。
就这么听着国师跟同行的教徒闲谈,到了安普山山脚下。
一座巨大的雕像耸立在许小鱼面前。
许小鱼瞧着那雕像,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这是凤氏先祖、朝云国的太祖皇帝。”傅承彦小声解释。
太祖?那不就是开国皇帝咯?
怎么天鸿教所谓总坛门面,竟是太祖雕像?
这玉尘想干什么?
“一开始,这里只有一块石头,但是天鸿教受朝廷封赏那一日,天上忽然降下天雷,劈中了这块巨石,竟将巨石劈成了太祖雕像。
这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而且,毫无人工迹象,可见天鸿教的诞生,是连太祖都认可的!”
教徒一脸兴奋的跟许小鱼他们解释。
许小鱼:“……”
神特么的毫无人工痕迹,这天鸿教洗脑可真厉害啊,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这要不是人工凿刻,许小鱼一头撞死在这雕像脚下。
也不知道,这雕像下面,又藏着多少尸骨呢?
玉尘精通阵法,自然能将提前雕刻好的雕像隐藏起来,叫人见着以为只是巨石而已。
能掐就会算,选个打雷天能有多难?
雕像上装了避雷针,直接将雷电引过来再撤掉阵法,可不就是太祖都愿意为天鸿教站台?
还真是会算计啊!
堂堂太祖皇帝竟成了邪教的代言人!
这可把许小鱼恶心得恨不能当场就拆了安普山这分坛。
她眯着眼睛望着安普山山顶上掩映在绿野从中的建筑物,杀心顿起。
早晚把这分坛给拆了。
“趁着时候还早,我们快些上山吧,不然晚了,可是上不去的。这总坛是有神明护佑的,一入夜,这条山道就会变成迷宫将人困住。若是心怀不轨之人,是永远都不能在迷宫中走出来的。”
“这么神奇的呀?”许小鱼佯装惊讶。
装神弄鬼的伎俩罢了。
“自是如此。”
许小鱼走到雕像前拜了拜:老祖宗啊,我不希望你变成邪教的工具人,一会就炸了这石像,你地下有知,有怪莫怪啊。
姜瑞雪也跟着上前。
许小鱼借着姜瑞雪的掩护,在石像下装了微型定时炸弹。
不过教徒那么多,她得先将这里疏散才行。
姜瑞雪却制止了她。
第1019章 天鸿教
“暂时不要动,等去了玉湖山庄,抓到教主再处理这边。”姜瑞雪低声道。
许小鱼动作一顿。
“听我的。”
姜瑞雪将微型炸弹拿了下来。
许小鱼看了姜瑞雪一眼,姜瑞雪点点头,许小鱼这才作罢。
那边傅承彦三人已经跟着同行的教徒开始上山了。
许小鱼和姜瑞雪一直站在太祖雕像前,已经引来了好些教徒的侧目。
姜瑞雪连忙拉着许小鱼追上傅承彦他们。
安普山看着不高,但是斜斜延伸至山顶的石阶却仿佛永远爬不到顶一样。
许小鱼爬了两刻钟,发现自己竟然还在山脚!
她可不受这委屈。
纵身一跃,跳到一旁的高树上,往山顶一看。
安普山不过一千米出头的海拔,照她的脚程,就算是最慢的速度,也能在两刻钟之内到达山顶,现在还在山脚?
“小囡囡你下来,姑娘家家,爬那么高做什么?”国师佯怒斥责。
许小鱼撇撇嘴跳下来:“我就是想看看还要多久才能爬上山顶,我现在又累又饿,根本没力气走。”
“说好陪爷爷爬上去的,怎么,后悔了?你看你姐姐,哪像你?一路上净作妖。”
“哪儿作妖了?”
“一会说去上京,一会说天水,你说说你,还没作妖?”
许小鱼:“……”
这锅太重了。
但是得背。
因为已经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
“我错啦,你别生气好不好?”
“你也是,怎么教的孩子?”
国师又将矛头对准伊焚。
伊焚:“……”
满打满算,他今年才二十七,怎么能生出十六岁的女儿?
“你听话!”伊焚板着脸训许小鱼。
这奇奇怪怪的一家人。
许小鱼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哦。”许小鱼死命憋着,不敢看伊焚,生怕自己破功。
伊焚也觉得别扭。
爬了一会,许小鱼又开始了:“我好累,呜呜呜。”
傅承彦默默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我背你。”
许小鱼眉开眼笑爬上去:“哥哥真好,我最喜欢哥哥了。”
傅承彦顿时红了脸。
姜瑞雪:“……”
没眼看,真的!
无人注意,国师悄悄破了这路上的阵法。
他们很快就爬上了山顶。
天鸿教安普山分坛的建筑跟道观差不多。
但是人来人往,香火很是旺盛。
许小鱼踏入这分坛,才发现,天鸿教所谓的神明是没有具体形象的。
别说雕像了,就连个牌位也没有,只有一张再简陋不过的案台,上面摆着十多个香炉,香炉上插满了香火,大殿里弥漫着浓浓的烟,熏得人脑瓜子都要不清醒了。
教徒们上完香就往一边的箱子里投香油钱,许小鱼在那站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到教徒捐赠的香油钱不少于一千两。
难怪玉湖山庄这么有钱了,那么多教徒养着,能不富得流油吗?
许小鱼收回目光,转身就走往外面走去。
让她给邪教捐钱?
做梦呢!
“哎,小姑娘,你怎么进来不上香不捐香油钱呢?”在一旁敲着木鱼,身穿黑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就拦住了许小鱼。
大殿里的教徒闻声,全都看向许小鱼。
许小鱼嘴一扁,脸一撇,就委委屈屈红了眼:“不是说捐不捐香油钱自由的吗?我家穷,拿不出香油钱怎么办?是一定要交的吗?我真的捐不出来,是要将自己卖身在这里还香油钱吗?”
从来没人上了安普山会不捐香油钱的,也从来没人敢这么质问天鸿教里的人,那是大不敬。
可许小鱼虽然长得眉目精致如画,但模样看着真很嫩。
“你既然是来求神明保佑,又不拿出半点真诚,神明如何相信你的诚意?又如何保佑你?”中年人沉着脸质问。
“那神明会花钱吗?如果是谁捐的香油钱多久保护谁,这样的神明有公正可言吗?是神想要香油钱,还是你们想要香油钱?”许小鱼反过来用天鸿教的教义问他,
“教义上明明宣扬众生平等,神明还要看钱来保护人?那平等在何处?”
“总坛连神明的雕像也没有,一路走来,大殿又是教徒自发来修葺,不需要天鸿教一文钱,这么多年来,
教徒捐赠的香油钱,到底都去了哪儿呢?神明没有金身,总坛修葺不花钱,你告诉我,钱呢?”
那中年人被许小鱼问的哑口无言。
大殿里掉针可闻。
“这话问得好。”就在这时,一名儒雅俊逸的男子走了进来,为许小鱼鼓掌叫好,“教徒每年捐了这么多香油钱,天鸿教都用去哪儿了?没有个细节公布,现在却要进来的人都要捐香油钱,这与拦路抢劫的悍匪有何区别?”
许小鱼看向这男子。
虽说这人帮着她说话,看似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可是许小鱼却打从心底不喜欢这男子。
不为什么,第六感告诉她,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道袍中年人脸色大变,厉声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造谣,天鸿教是你能造谣的?”
“那你为何不敢回答这位姑娘的问题?”
“天鸿教教务,岂是你们能质疑的?”
“我们捐了银子,为何不能知道银子的去向?”
“你、你们是来闹事的,来人,把这两人给我轰出去。”
“香油钱呢,你为何不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那些教徒这时也回过神来,看着许小鱼和那中年男子,不由得冷下脸来质问:
“你们这般来此闹事,就不怕被神明降罚吗?”
“天鸿教也是你们能质疑的。”
“我劝你们还是乖乖的离开这里,不然轰出去被外边的人瞧见了,可没你们好果子吃。”
“这年头谁为了讹钱有些人真的是连脸都不要了,香油钱是我们捐的,你们可是半文钱都没出,有什么资格质问香油钱的去处?”
许小鱼嗤笑一声:“你们没看到是他先问我要钱在先吗?难道我就不能质问他们要钱干什么?”
中年男人也道:“这位姑娘说的没错,捐赠香油钱可从来没有强迫一说。”
这时外头的护院涌进来,将许小鱼和中年男子团团围住。
第1020章 你在教我做事?
许小鱼见状,唇角微微上扬。
她看向在前一重大殿瓦面上蹲着的傅承彦几人,打了个ok手势。
傅承彦生硬地回了个ok,和国师他们迅速消失了。
许小鱼收回目光,对上那些护院。
“你赶紧跪下道歉,看在你还小的份上,可以不计较这件事。”
“小姑娘,听到没有?不能对天鸿教不敬!”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别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
教徒纷纷在说许小鱼。
许小鱼嗤之以鼻:“你们都亲眼看到,是他先问我要银子的,天鸿教标榜以济世救人为己任,怎么到我了这里,就逼着我交香油钱?天鸿教就是这样济世救人的?”
在上山的路上,他们听到有教徒说自己女儿资质高,被天鸿教留下,由护法和长老们来教导,若是能通过所有关卡,就能成为天鸿教的圣女。
国师随口套了一下话,发现他们对于留下的所谓圣女并没有生辰的要求。
而死在大富村的那些女婴,却都是同一个时辰出生的。
并且留在天鸿教的的姑娘,从来任何音讯,天鸿教对此解释说圣女是由神明挑选的,在选出来之前,不能跟家人有任何来往。
傅承彦怀疑这安普上还有不亚于活埋女婴的恐怖之事。
他们想要在不惊动教徒的情况下,好好查一下安普山上是否有秘密。
所以他们商量好,让她和姜瑞雪出来闹事,将教徒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傅承彦、国师以及伊焚三人就去抓这个分坛的核心人物,逼问线索。
中年男人接过话头:“这位姑娘说得不错,教主从来没有说过捐赠香油钱是每个教徒必须做的事。是你们先无礼在前,逼问这位姑娘要香油钱。
她质问几句,又有何过错,你们却要兴师动众,将她钉在耻辱柱上?这是天鸿教的教规,还是你自己定出来的规矩?”
逼问许小鱼要香油钱的人却冷笑:“身为神明的信徒,质疑神明,难道神明知道不会难过?你这是害了我们所有人,还有脸来狡辩?”
啪啪啪!
姜瑞雪鼓着掌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她一脸的佩服:“好一番强词夺理,神明难不难过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们少了那么一点香油钱会饿死,这才逼着一个小姑娘上交香油钱,天鸿教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朝廷让百姓交赋税是因为朝廷会给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国家,而维持国家运作的文武百官要吃放,镇守边关保家卫国的将士也要吃饭,那你们天鸿教为百姓做了什么?还要强迫教徒交香油钱?
你们不是济世救人,而是占山为王的悍匪吧?朝廷让百姓交赋税每年还只有固定的金额,可是来你们天鸿教看看,却要将身上所有都交给天鸿教?还真是闻所未闻啊。
对了,姑娘我想问一句,你们天鸿教是保家卫国了,还是让苗疆变得更好?让苗疆变得更好的是朝廷委派、为苗疆殚精竭虑做实事的官员,而不是你们张嘴就来神明保佑的天鸿教!”
姜瑞雪这番话,让在场的教徒和天鸿教的人被问得无话可说。
姜瑞雪走到许小鱼身边:“妹妹,给不给香油钱是你的自由,而不是义务。天鸿教并不值得爷爷信仰,我们现在就走。”
“你们今天别想离开这里!”那人恼羞成怒,“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休想踏出大殿半步!”
“怎么,想搞事是不是?”许小鱼立刻挽起袖子,“来啊,姑奶奶最喜欢的就是打打杀杀了,从西北到这一路,姑奶奶都快闷死了,今天就松动松动筋骨!”
中年男子连忙制止她:“姑娘,这里是天鸿教,可不是外头,你别跟他们硬来。”
许小鱼斜睨着他:“你在教我做事?知不知道姑奶奶在西北人称什么?鬼见愁,知道什么是鬼见愁吗?就是让你们屁滚尿流的高手!”
他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这里不是西北,中原武林高手如云,尤其是天鸿教,排名前十的高手有四位是天鸿教的。”
“哈,那姑奶奶就是这天下第一。”许小鱼说罢,毫无预兆地抽出背上背着的竹棍,纵身一跃,朝着摆放香炉的案台狠狠一砸。
哗啦。
案台从中间应声断成两半,香炉碎了一地。
在场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
等他们回过神来时,许小鱼已经将这大殿砸得乱七八糟:“什么武林前十高手,姑奶奶看就是你们放屁吹牛的,让他们出来个,跟姑奶奶决一死战。”
天鸿教的人气得浑身发抖,逼问许小鱼要香油钱那人怒喝:“臭丫头,敢如此放肆?速速将她拿下。”
“不是天鸿教的人,赶紧离开这里,刀剑无眼,伤到你们姑奶奶可不负责!”许小鱼动手的同时,不忘警告那些教徒。
那些教徒看到这架势,脸色发白,纷纷朝殿门跑去。
一时间,大殿混乱不堪。
等教徒们都冲出去,许小鱼和姜瑞雪递了个眼色,两人也往外跑了。
许小鱼还顺带将那个帮她说话的男人也带了出去。
三人一路往山下奔去。
许小鱼速度并不快,就跟天鸿教的人保持十多米的距离,让他们追不上,又不甘心放过。
“站住!”
后面的人疯狂大喊。
许小鱼回头:“略略略,追不上我吧,啦啦啦啦,被我打败啦……”
天鸿教的人差点没被许小鱼气疯。
然而眼看着就要追上许小鱼的时候,许小鱼忽然带着姜瑞雪和那男人一跃而起,穿枝掠叶,转眼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将他们留在原地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许小鱼其实并没有跑远,还在安普山上,只是偏离了上山的路而已。
她把姜瑞雪跟男人放下。
“你走吧,以后不要多管闲事。”许小鱼看了男人一眼,面无表情,“没有功夫,不要找死。”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敢问姑娘芳名,日后好报答姑娘。”男人拱手,朝着许小鱼深深作揖。
“这么啰嗦干什么?让你走你就快走……”
许小鱼话还没说完,门面忽然袭来一阵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