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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秦兮     权门贵嫁txt下载     权门贵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六十章·耻辱

    当年的耻辱!

    这几个字将眼前这个女人击的一震,她转过头,眼里有着汹涌不加掩饰的杀意,恶狠狠地望着楚庭川,冷笑着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说的这些话,足够你死上一百次了,你知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

    眼前的小公主不是以前的小公主了,她现在是火鹤部的未来族长夫人,幡儿达为了她甚至不惜跟兄长翻脸,整个族中的人都要看她的脸色,她说要天上的星星,幡儿达大约不会给她在月亮。

    何况是杀几个中原来的人?

    徐管家立即变了脸色,小声的提醒楚庭川:“说话小心一些......”

    他难道没跟这两个人说清楚吗?小公主是小公主,但是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早就不是那种普通意义上的女人了。

    事实上,小公主对于从前的经历深恶痛绝,她是绝不会喜欢别人在她面前旧事重提,说起以前那些不堪的遭遇的。

    看着两个人挺聪明的,怎么做事这么毛躁?

    就比如说,混进来见小公主,他就觉得是很冒险的行为。

    一个女人,她能做的事情太有限了。

    他不觉得小公主真的能挑拨幡儿达和帖尔其的兄弟关系,毕竟两人都是手握重权的人。

    他想了一堆,但是那边的小公主却并没有立即就喊人进来,楚庭川微微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很是镇定:“夫人何必这样紧张?这些事,知道的肯定不只是我们几个人,只不过是知道的人因为种种原因,都不会在您面前提起罢了,这一点,您自己也知道的,是不是?”

    小公主面色阴晴不定,眼里一片漠然,手里的珠宝也已经扔回了桌上的匣子里,跟之前表现出来的高兴不同,她现在看着这几个人,仿佛是看着几个死人。

    “夫人可以杀了我们,但是可以杀得了所有知情人吗?”楚庭川看出了她的杀意,却也并没有丝毫害怕:“杀了我们,不过是杀了几个无足轻重的小蚂蚁,但是那个真正让您被这些流言蜚语围绕,阻止您当上族长夫人这个位子的人,您拿他又能如何呢?”

    帖尔其!

    小公主自然之道他说的是谁,一时之间眼里的厌恶更加的明显。

    这个该死的男人!如果不是他,她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提起这个人,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愤怒,算一算,她人生的悲剧,全都起源于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她不会失去贞洁,不会仓促的被打发出去出嫁,被人人看不起。

    至今想到当时的场景,她还总是会忍不住想起那噩梦般的人生。

    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可是却总是最狠心的践踏她,直到把她踩进泥土里。

    她从前年纪小,遇上这种事,连恨的感觉都没有,被仓促嫁了人,辗转吃尽了苦头,才终于明白了造成她一切的惨痛经历的人到底是谁。

    可是他到了现在了,竟然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的丈夫死了,死在了部落间的争斗中,她身边还有幼子幼女要养活,她自己也不过才二十岁,可是经历的事情却已经比得上其他女人的一生了。

    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不图别的什么,甚至都不再去想什么仇恨不仇恨,她只想靠着幡儿达的愧疚和少年时的求而不得步步为营,来庇护自己和儿女们。

    但是竟然连这样,那个恶心的男人都不允许!

    最近幡儿达总是被族中的长老缠扰,为的就是这个。

    帖尔其不同意他立她当族长夫人。

    她本来就为了这件事烦心不已,现在这几个人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她阴沉的看了他们一眼,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嘲讽:“就算是如此,那又怎么样?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师,连我的丈夫也要称呼他一声哥哥,我能拿他怎么样?”

    她总不能真的拿上一把刀去把人给剁了。

    再说,现在太师已经几乎是草原的王,只等十三部的人商量出个结果,就会把王位上的人给赶下来,到时候,他就更加没有掣肘了。

    连幡儿达也要在他面前忍气吞声,她又能怎么样?!

    楚庭川和卫敏斋对视一眼,两人早就已经默契天成,现在见这位小公主这样的态度,就知道她是真的心中怨气横生。

    好啊,有怨气就好,会恨就好,怕就怕已经麻木了,现在看来,事情可有转机!

    没有再耽误,楚庭川笑了笑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问道:“为什么不能呢?您若还是王庭尊重的公主,那么嫁给火鹤部的族长,算起来还是火鹤部的族长高攀了,是您下嫁,怎么会配不上?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说三道四呢?”

    王庭的公主?

    小公主冷笑:“连王都已经未必保得住,还说什么公主不公主?”

    再说了,虽然是同一个父亲,但是却是不同的母亲,加上这么多年兄弟姐妹从未相处过,要说什么有什么感情,那就太可笑了。

    难道还指望新王替她出头,给她恢复名分不成?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边上的楚庭川慢悠悠的道:“能不能保得住新王的位子,其实说起来,还要看您的心思啊!”

    她?

    小公主面色变了变,心中有些明白这几个人的来路了----他们竟然是新王的人!

    也对,新王听说是在大周长大的,他身边好几个心腹都是从大周来的人,这也是为什么草原上下都对新王不满的缘故,一个从来跟他们生活环境不同的人,许多思想都是不同的,简直是跟草原的做派背道而驰。

    新王的人来找她,还提前说了这么多话,她也不是傻子,这么多年来积攒的经验告诉她,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她,而是她背后的幡儿达。

    火鹤部作为太师的嫡系下属,又是太师的亲弟弟掌管,草场是除了王庭和太师所统领的银狼部以外最肥硕的,也因此声势很强。

    如果说,新王想要拉拢十三部的势力,来对抗太师的话,火鹤部的确是一个最值得拉拢的对象。

二百六十一·说服

    但是.....

    小公主冷笑不止,觉得眼前的人跟她那个名义上的弟弟都是失心疯了。

    她又拿起边上的一根金簪把玩起来,面色漫不经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你们是想让我给你们在族长面前说话?”

    她笑得很是冷漠,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罢了:“可是,我凭什么能做到呢?我身边还有儿子女儿,我自己本身也被族人排斥,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你们凭什么断定,我能够说得动幡儿达?他们可是亲兄弟!”

    徐管家也点了点头。

    他也是这么想的,女人在男人心里,有时候真的没那么重要。

    楚庭川笑了一声,听出了小公主的嘲讽也没当回事,他这样的态度,倒是惹得小公主终于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而后他才道:“小公主,我们中原有句话叫做事在人为。你不做,怎么知道自己究竟做不做得到?”

    见小公主似乎又要翻脸,他就紧跟着道:“正如您所说,您可还有儿子女儿要考虑,您如今的处境也不好,族人反对您,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太师的意思吧?太师势大,又独断专行,他说的话,哪怕是其他十二部的族长,也都得掂量掂量,连他的亲弟弟,也不得不弯腰听从。但是,这是您想要的吗?”

    小公主面色沉沉。

    旁边的卫敏斋恰到好处的接过了这个话题:“这一次,您或许能够登上族长夫人的位子,但是下一次呢?您还有那么好运吗?幡儿达的真心又能维持多久呢?到时候,他真心屈服于哥哥的淫威之后,您又能何去何从呢?您还好,您的儿女呢?他们年岁尚小,身份尴尬,连保全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或许命运会比您更加的不堪......”

    小公主猛地站起身,将桌上的东西都拂落在地,发出哗啦一声巨响。

    帐篷外的女奴急忙掀开了帘子要进来。

    小公主冷眼看了她们一眼,怒道:“滚出去!”

    女奴们战战兢兢,其他草原上的男人的确是看不起这位名存实亡的公主,但是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却都知道幡儿达族长对她的照顾和纵容,她们不敢违背,也不敢再往帐篷里看一眼,急忙就退出去了。

    等到人都走光了,小公主才看向在座的几个人,许久之后,她才问:“你们来这里,费尽心思的搭上线找到我,又说这么写莫名其妙的话,总不可能是真的想来给我分析分析我的处境吧?让我挑拨幡儿达和太师的关系,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她也不傻,已经知道这些人应该是她名义上的弟弟派来的人。

    但是他们只说她现在的难处,难道就想只凭着这点东西就让她帮忙说动幡儿达,挑动两族的对立吗?

    那就太可笑了。

    “这也不是只对我们有好处。”楚庭川很坦荡的承认了自己的目的:“其实小公主也该想一想,这是对我们双方都很有好处的事,若是事情成功,您就会恢复公主的身份,到时候想嫁给火鹤部的族长就嫁,不想嫁自然就不嫁,您帮了那么大的忙,难道新王还能忘恩负义的不管您吗?到时候连您的儿女也一并有了保障。二来,您难道不想报仇吗?那个男人如此的恶心贪婪,一步步的让你沦落到如今的地步,甚至连你唯一的一条生路他现在也想剥夺,难道你不想让他也尝一尝这种滋味吗?”

    当然想,若是不想,她就不会坐在这里听这些人说这么多废话了。

    她目光闪烁,过了一会儿,抿唇说:“需要我做什么?你们有什么凭证?”

    徐管家抬头看了楚庭川一眼,心想说的再多也没用,这个小公主的脑子也不傻,难道光凭这些天花乱坠的话就会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他们两个大周的锦衣卫,能有什么凭证?

    楚庭川笑着站了起来,卫敏斋适时地也跟着站起来到他背后,挡住了徐管家的视线。

    而后楚庭川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问那个小公主:“这个东西,足够证明我们的诚意了吗?想必公主心里应当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新王背后,也不是真的什么势力都没有,现在他需要的,是火鹤部族长的支持,只要公主殿下能做到,那么,哪怕不能嫁给火鹤部族长,也对您的尊荣不会有半点影响,您说呢?”

    徐管家听得分明,顿时心念一动。

    什么东西?

    但是他的视线被卫敏斋遮挡的严严实实,他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只好无奈放弃,心中暗暗地盘算起来。

    难道这两个人真的能够说动小公主?

    小公主对于火鹤部的族长的影响又有多少呢?

    她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虽然幡儿达愿意娶她这个寡妇的确是很骇人听闻的一件事,但是难道还真的能为了她跟太师闹翻吗?

    他们可是亲兄弟.....

    他心里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他们成功还是失败了。

    小公主那边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她冷冷的问:“那你们总得先拿出点诚意来吧?总不能你们的诚意,就是面前的这堆珠宝?!”

    这是被说动了啊,徐管家心里这么想,很是好奇。

    这个小公主难道真的有办法说动火鹤部的族长吗?

    “当然了。”不等他多想,楚庭川那边已经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又给了小公主什么东西,而后就问:“这个够诚意了吗?只要您愿意,我们还可以把您的儿女先带走送出去.....”

    “够了。”小公主面色淡淡的,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想了想又道:“你们这些天就不要到处乱走了,就说我喜欢中原的小玩意儿,你们专门去搜罗了送来,负责督造我婚礼的首饰,我会替你们想办法,让你们见到幡儿达的。”

    卫敏斋跟楚庭川再一次的互相看了一眼,这回两人都彻底松了口气。

    还好,总算是踏出了第一步,虽然之后的路还是会很艰难,但是,事在人为不是吗?

两百六十二·争执

    火鹤部最近热闹非凡,他们的族长要重新娶妻了,草原人本来不大重视这些典礼,一般成亲也不讲究大操大办,但是这一回族长却是铁了心了要告诉草原人他要重新娶妻了似的,把场面弄的很大,甚至还提议十三部的盟会也在火鹤部族长婚事之后一并举行。

    为着这个,除了火鹤部的十二部都来了使者,一大群人挤进了火鹤部的草场,把火鹤部的喜庆气氛更加推向了最高潮。

    在这样的气氛里,未来的族长夫人喜欢上了中原的小玩意儿,接见了几个中原来的商人,半点儿也没什么引人注意的。

    这位族长夫人之前在前夫那儿的时候,就时常跟大周人打交道,大家都心知肚明她有点儿跟草原格格不入。

    可是谁让族长大人偏偏就是喜欢呢,也没法子。

    一时之间,附近有些圆滑的商人来的就更加勤快了。

    虽然大周早就跟瓦剌禁止了互市,可是向来富贵险中求,每年还是有不少中原的商队冒死出关过来,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反而带来了许多新鲜的玩意儿,在这样的氛围下,原本被族长夫人接待的那几个人就更加渺小了。

    甚至连族长都没功夫问起他们,他整天忙着接待各部落的使者,忙的脚不沾地。

    何况他还要面对另外一件难事----他的兄长,也就是瓦剌手握实权,能够指使得动大多数部落的太师帖尔其并没有亲自过来,来的是他兄长的儿子,也就是他自己的侄子。

    这也没什么,本来么,来观礼派个小辈来也没什么,反正到时候盟会的时候人来了也就行了,但是谁知道他这个银狼部的大侄子一来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这个大侄子把他的心肝儿宝贝的孩子给打了。

    幡儿达是个重情义的人,草原男儿,既然许下了诺言就会尽全力的做到,他既然答应了小公主不会伤害她的儿女,自然也就把这两个孩子当做了财产一并继承了。

    他未必会对她们多好,但是却不会容不下他们。

    再说了,小公主对这两个孩子极为爱护,若不是因为这两个孩子,她也不会松口答应嫁给自己。

    可是现在,他好不容易才打开的局面一下子就又被他这个讨人厌的大侄子给毁掉了。

    这让他无比愤怒,连对着来请安的大侄子也没什么好脸色:“白图,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帐中的人,哪里允许你随便动手?!”

    白图是太师的儿子,自来在草原就嚣张跋扈,加上他本身力大无穷,每次摔跤都是头名,一直就有些目中无人。

    所以哪怕幡儿达已经明显的表达出了不满,他也没当回事。

    准确的说,他觉得没必要当回事。

    说得难听点,那个女人不过就是个嫁过几次的人了,连牲畜都不如,在他看来,他父亲的反对是有道理的,反而是他叔叔幡儿达是脑子坏了。

    因此,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就怎么说了:“叔叔你傻了?替别人养儿子女儿?草原上多少女人让你挑选,你怎么就选了这么个东西!?”

    什么东西?

    幡儿达目光森冷。

    他看上的女人,只有他自己能够作主,什么时候除了他哥哥可以指手画脚之外,他竟然还得卑躬屈膝的听侄子的话了?!

    “白图!”幡儿达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慢慢冷笑:“你最好注意些你的言辞!她是我即将迎娶的女人,以后你就要叫她婶婶!谁准你这么放肆,在我面前对她进行如此侮辱?!”

    果然是奉了,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头脑不清楚,白图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父亲的话你没有听懂吗!?父亲说过了,这个女人不吉利,不能娶!你现在还要把场面弄的这么大,是什么意思!这个女人算什么东西?!我打了她的那些狗崽子也就打了,难不成你还为了这个教训我?!”

    狗崽子.....

    这称呼让幡儿达勃然大怒,他猛地上前,出其不意的给了白图一个耳光,怒道:“你这个小王八羔子,你在我的地盘上撒尿!你是什么东西!”

    他要娶女人,难道还要经过侄子的允许?!

    这两父子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习惯性的凌驾于他之上,可是凭什么?!他凭什么叫这对父子恶心!?

    白图也被打蒙了,长这么大,他还没被这么打过,一时之间顿时气的七窍生烟,一下子整个人都蹦了起来,也顾不得别的了,指着幡儿达大骂:“你他娘的黑了心的蠢猪!你懂什么?!你被个女人玩的团团转!人家不要了的女奴都比那个贱女人强!那个贱女人的娘让你和我父亲的母亲一辈子过的不高兴,你这个渣种,你还送上去给人家玩弄!你怎么配当草原的族长?!你怎么配带领火鹤部二郎们!”

    这一下子,白图顾不得别的,一下子把心里憋得那些话都给说出来了。

    在他看来,幡儿达就是在自己作死,这个小公主的娘当初是草原王的不知道第几个老婆,但是却害的他的祖母一直不被前任太师所喜欢,最终郁郁寡欢。

    那个女人留下来的血脉,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偏偏幡儿达瞎了眼!

    幡儿达却被他的话给激的浑身颤抖。

    不配带领火鹤部?!

    果然!果然他们父子有了这个心思!

    怪不得一来就打他的脸,怪不得这个侄子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们父子眼高于顶,他们看得上什么?!

    这两个自私的人。

    他怒极反笑:“你算是什么东西?!管得着我火鹤部的事?!就算是你父亲来了,也要好好跟我说话,你在我的地盘出手伤人,对我不敬,你简直是找死!给我滚出去!我的草场不欢迎你这种不分尊卑没有心肝的狼崽子!”

    白图气喘吁吁,被这个叔叔的没脑子给气死了。

    这个没脑子的,到底要怎么说他才明白,那个女人不能娶,也根本不值得娶?!他满脑子想的是什么?!

两百六十三·赶走

    再说了,现在是讨论这些事的时候吗?!

    草原盟会即将举行,只要盟会顺利,那么这些族长们就会达成共识,到时候把新王给从王位上赶下去,重新推选新王。

    新王的人选不必说,自然是自己的父亲太师帖尔其,这事也是之前大家就默认的,连他叔叔心里也清楚。

    可是现在,就不过因为他来了以后打了两个王八羔子,幡儿达就翻脸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轻重?!

    他冷笑着,原本还打算再说些缓和关系的话的,但是被幡儿达的翻脸无情给激发的也来了火气,顿时就道:“你可别后悔!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只要父亲一句话,你还不是只能乖乖认错!”

    是,这么多年,他在草原上,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他对哥哥言听计从。

    他哥哥说什么话他都得听。

    幡儿达彻底不想再跟这个兔崽子废话,直截了当的让人把他给扔出去。

    白图被晕头转向的从帐篷里丢出来,顿时引得众人都看过来。

    他的护卫也急忙来了,有些诧异的问他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图觉得脸面丢尽,对于这个叔叔再也没有好感,恶声恶气的道:“能有什么是!?人家现在看不起我们了!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赶我走!好!我看他怎么收场!”

    他气的抬腿就走,他的护卫们也惊呆了,急忙跟在他屁股后头追。

    这个场面看的众人都懵了,一时之间火鹤部的人都知道了,太师的儿子,火鹤部族长的亲侄子,被火鹤部族长从帐篷里给赶出去了!

    去打听消息的人多如牛毛。

    这里头却并不包括楚庭川跟卫敏斋,徐管家心里痒痒的,他知道这中间这两个人肯定是做了什么-----前天的时候,他晚上起来,分明发现这两个人都不在帐篷里,等他们回来,不久之后太师的儿子白图就来了。

    而且今天白图还打了小公主的那两个孩子。

    那两个孩子在火鹤部的草场可没人敢欺负,为什么白图一来就碰上了这两个孩子,真的是巧合吗?

    还是有人在其中做了什么,让这双方对上?

    想到这一点,徐管家顿时觉得心里有些凉凉的,对这两个人也更加忌惮了。

    这两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类,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他心里原本还隐藏的一些小心思,也都没了。

    而与此同时,楚庭川满意的看着蔫头蔫脑的徐管家笑了笑,对卫敏斋道:“聪明人就是想的多,你看看,也没费多少工夫,人总算是老实了。”

    可不是,卫敏斋嘲讽的牵了牵嘴角,没再把他当回事,只是问他:“她真的有把握?”

    “不要小看女人。”楚庭川神情认真,笑了笑就说:“尤其是一个要保护自己孩子的女人。”

    幡儿达怒气冲冲的进了自己的帐篷,一群女奴正不知道围绕着小公主说些什么,见了他这副杀神的样子不由得都噤若寒蝉。

    一个女奴捧上奶茶来,也被他一巴掌打开了。

    奶茶打翻了一地,女奴急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还是小公主让她起来,又让众人退了出去,才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温柔的问他:“这是怎么了?你最近可是春风得意,其他十二部的使者纷纷来了,怎么还发这么大的火?”

    幡儿达抿紧唇,脸上少见的出现狠厉的表情,冷冷的道:“还不是我那个大哥教出来的好儿子!他算是什么东西,竟然对我的事指指点点,还敢动手打你的孩子......”

    小公主垂下眼帘,许久没有吭声。

    幡儿达觉得有些不对,抬头一看,却看见她满脸的眼泪,顿时有些心痛气急:“你哭什么?我.....”

    小公主双手掩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过了许久,才在幡儿达的安慰下勉强的平复了一下心情,苦笑着说:“我这一辈子,都是被他掌控,他当年说要毁掉我的亲事就毁了,说把我嫁出去也嫁了.....我如今.....好不容易才逃脱了魔掌,我也不图什么,只希望能够跟在你身边,从此以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是,可是他怎么还不放过我.....”

    她哭起来的时候,着实是绝望,一双眼睛泪眼朦胧,幡儿达心中怜惜,伸手把她揽在怀里,豪气干云的安慰:“别想那么多了,那个兔崽子是什么东西,我把他赶出去了,只要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你!”

    帖尔其是他哥哥没错,但是现在他老婆都已经死了一个了,儿子都那么大了,难道还什么事都要让哥哥给管?!

    再说了,看那个小兔崽子的表现就知道了,平常他那个大哥肯定也没把他当回事,否则的话,这个小兔崽子怎么会这么目中无人?!

    哼!

    “可是你把他赶出去了,怎么跟太师交代呢?太师毕竟手握权柄,手里掌握着几个部落呢......”小公主惊得脸色发白:“不如,不如我们的婚事就算了吧,何必跟他硬抗呢?我.....我也不算什么,你还是顺着他的心意,否则,否则说不得这一次我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她对于太师的畏惧显然是到了极点,提起这个男人都害怕的浑身颤抖。

    可是这更加让幡儿达怒火中烧。

    他是一族之长,难道连一个女人都护不住?他难道在自己的女人眼里也是一个随时都会朝着那个人跪下去的软蛋吗?!

    想到这一点,他就想到多年以前的屈辱。

    他那个时候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即将迎娶喜欢的人,但是却迎来了莫大的耻辱-----他哥哥抢走了他的女人,然后又弃如弊履,把她扔在了一边。

    那个时候他愤怒的冲去质问,但是却被他哥哥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他攥紧了拳头,眼里闪着狼一样的光。

    不是从前了,要是帖尔其还跟从前一样那样,以为能够彻底掌控他,那就大错特错了,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哭着去求父亲做主的无能少年了。

    敢来他的窝里抢人,那就不要怪他翻脸!

两百六十四·算计

    白图当然没有真的走,他到底不傻,他爹让他来是干什么的?一来是劝阻幡儿达做这种蠢事,二来就是为了盟会的事情提前来准备的。

    在他爹来之前,他还得先联络其他几个部落,商定好大计呢。

    只是这口气实在是消不了,他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把那桌子给拍的几乎都要碎了,才恼恨的咬牙冷笑:“可恶!可恶!”

    也不知道是在说幡儿达,还是在说那个女人。

    他身边跟着的亲卫就急忙劝他:“您何必跟族长过不去?不说他是您的亲叔叔,先说他的身份,您那么顶撞,他若是不生气,倒是太窝囊了,不像是我们草原的男儿汉!反正不过就是个女人罢了,太师也说了,他若是实在要娶,先就任由他去,过一阵子,自然多的是法子让那个女人消失的,不必为了这些小事跟他闹成这样不可开交。”

    “话是这么说。”白图还是愤怒不平:“可是我哪里咽得下这种窝囊气?!那两个杂种是什么东西,我打了也就打了,他倒好,还追着不依不饶起来了,现在就这样,假以时日,他还不得被那个女人迷得昏了头!”

    “咱们何必理会这些,到时候太师自有打算。”亲卫一心一意的想要完成自己的任务:“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先处理好太师交给您的事,我们得先去找蜂鸟部和格桑部的人,他们应当差不多也是时候来了。”

    说起正事,白图也稍微收敛了脾气,他心里很清楚,这是他爹的大事,也关乎着他们的前途,当然不能有什么意外。

    因此他点了点头,忍耐下了心中的憋屈,嗯了一声:“你出去探听探听,看看他们来了没有,若是来了,就约他们前来。”

    亲卫答应了一声,见他情绪还算正常,就出去做事了。

    白图心里不舒服,也没心思出去看外头的热闹,自顾自的在帐篷里躺下来,没过一会儿,帐篷的门忽然被掀起来了,他所带着的人中的一个进来,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白图就坐了起来,粗声粗气的皱眉:“什么事?”

    那个下属有些胆小?缩了缩脖子才说:“刚才属下们在外头守门?谁知道.....火鹤部族长的小公子带着人来?把咱们的几个人给打了。”

    什么?!

    白图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他是不是听错了?!

    谁?

    他反应过来,立即就横眉冷目的问:“什么小公子!?说清楚些,是我那堂弟还是那个野种?!”

    他堂弟也气的狠呢,前阵子还跑到他们那边去请太师?想让太师作主?不想让幡儿达娶那个女人。

    再说,堂弟现在应该是在负责联络各部的事物?他哪里忙的过来,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想来想去,倒是可能是那个杂种来报复来了!

    想到这里?他更加气的咬牙切齿。

    真是不知死活?他竟然还敢过来!

    守卫这回回答的还是很利落了:“是新夫人的儿子,带着十几个火鹤部的勇士,看他们的样子,应当都是火鹤部族长的护卫?来了以后在边上鬼鬼祟祟的?属下们发现不对,就上前去查探,谁知道他们如此不给脸面?被我们发现了之后索性竟然动起手来.....”

    白图在也忍不住脾气,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又问道:“可有人受伤?!”

    “有几个兄弟轻伤,倒是没有伤的重的,看他们那架势,应当是冲着您来的,但是又不敢正面起冲突,所以恐怕是想暗地里来损招儿,只是被我们发现了。”护卫说着,又道:“就是那个被您打过的小公子,他有些不服气,我看他那样子,只怕咱们之后还是要避让着些,免得再起冲突。”

    避让?!

    他算是什么东西,也值得自己避让?!简直是笑话!白图头顶的火噌噌噌的往上冒,恨不得直接上去踩死那个小兔崽子算了。

    这种气怎么能忍?!

    他就说,那个女人的野种能是什么好东西?草原男儿,有什么不爽的,说出来,打一架,用输赢说话,可是他却只敢畏畏缩缩的躲在后头,一肚子的坏水!

    这种人!

    也值得他弯腰下跪!?

    “走!”白图紧了紧腰带,雄壮的身体如同是一座小山,透出无限的威压,冷冷的道:“我去看看这个不要命的小崽子!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那么有种!”

    护卫有些着急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可不行,您可是有事在身,何必跟他计较呢?现在他已经被咱们的人给赶走了,再怎么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顶多也就是回去告状,您又不怕这些,到时候大不了也就是跟族长赔个不是.....”

    嘿!他受了委屈,被那个小崽子算计,他倒是还得去赔不是?!

    他犯贱么!?

    白图忍无可忍,一脚踹的那个护卫摔倒,冷声道:“老子说过了,非得去找到那个小崽子不可,你现在就带我过去,否则的话,我就要你的命!”

    护卫蔫头耷脑的爬起来,显然是半点都不敢违抗他的话,又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唯唯诺诺的带着他出去。

    白图一出帐篷就看见了自己的几个亲卫,顿时觉得眼前的人不大好用了,果然是外围守着得,他哼了一声,招手把亲卫叫到跟前来:“刚才是不是有兔崽子前来捣乱?!”

    他的亲卫都是训练有素的,平常也都是上战场的人,这些事哪里会不知道,有人来捣乱,他们早就已经把人的路数摸清了,连人现在在哪个帐篷他们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因此一听见白图问,他们就把之前的事情说了,跟那个护卫禀报的八九不离十。

    白图听的怒火中烧,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冷厉的笑:“好啊!既然想跟老子玩,老子就跟你玩到底!走,前面带路,老子就去看看,这小崽子到底是有什么本事,老子杀了他,难道他还为了这件事要杀了老子不成?!”

    他背后可是太师!他怕谁?!

两百六十五·捉奸

    他为人霸道蛮横,在草原上横冲直撞没人敢惹,他的亲卫自然也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一个个的摩拳擦掌的就上了,替他带路往前头浩浩荡荡的去了。

    刚才的那个报信的守卫倒是被人忽略了,没有人理会他,他按住自己的肚子,仿佛是受了伤似地,绕过了帐篷,往边上的小帐篷去了。

    一进帐篷,他佝偻着的身体就绷直了,三下五除二的去了脸上的伪装,露出另一张面孔来。

    徐管家缩在角落里睡着了,卫敏斋见楚庭川进来,出于谨慎,还是在观察了徐管家一阵,才问他:“一切顺利?”

    “小公主看来果然是很得宠爱,她能调动的人手不少,今天跟着她儿子去白图帐篷挑衅的,就是实打实的火鹤部的亲卫,他们一去,意味着什么就不必说了,白图气的失去了理智,现在已经去找麻烦了,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要看看这位小公主到底能做到什么份上了,若是顺利的话,那今天是一个好时机。”楚庭川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过了片刻才说:“如果做成了,那我们就能给文峰去信,接下来的事情也会顺利许多了。”

    说起来容易,但是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两个人都摸不准。

    再说,再好的计划都要看执行的是谁,那个小公主,虽然接触下来不是个蠢的,可真正考验人的时候会不会掉链子,实在是很难说。

    沉默了片刻,卫敏斋伸了个懒腰,倒是表现的很光棍:“算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正如你所说,尽人事,听天命?现在人事我们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到底如何,只能听凭天意了。”

    而去找麻烦的白图心里的怒火还是熊熊燃烧。

    他长这么大?除了他给别人委屈,还没人敢欺负到他的头上来,现在不过是教训了一个小杂种,就要先被训斥,然后还被那个小杂种找上门来出阴招?这样让他不生气都不行。

    想到这里,他根本顾不得自己进的已经是火鹤部最中心的大帐之一?反正这地方他也不是没来过。

    小时候?这里还是随他撒泼的呢!

    到了地方,他停下来?让底下的亲卫去叫门。

    但是帐篷外头守着的几个守卫却根本不肯通风报信,一个个的跟聋了似地。

    这让白图更加无法忍受。

    他爹都告诉过幡儿达别娶那个女人了?但是幡儿达不但要娶?竟然还给那个女人这么大的权柄。

    他的亲卫竟然都听那个女人的!

    白图顿时忍无可忍,上前一脚踹开其中一个守卫?见他们竟然还敢还手,顿时大怒?扭头对身边的亲卫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

    一时之间双方缠斗起来。

    他向来都是草原第一勇士,何况守着这帐篷的守卫也不算多?一番打斗下来?那边很快扛不住?纷纷倒地,还有跑了去报信的。

    白图冷笑一声。

    闹都闹到这么大了,他还怕他们去告状不成?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得先弄死这个兔崽子!

    他闯进帐篷,一把先把里头的屏风给弄倒了,更加厌恶的道:“装神弄鬼!”

    这些都是中原的东西,只有那些大周的女人才会爱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幡儿达真是昏了头了,什么都给她弄来!

    他一把把屏风给掀开,几步跨上毡毯,转过了几座隔扇,一面冷笑:“小兔崽子,你以为你能藏到哪儿去?!快给老子滚出来!老子今天要是不打断你的腿,老子就不叫白图!”

    他气怒不已,原本以为再往里走,到那小子的卧具处一定能抓到这个小子,可是谁知道一进去,竟然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顿时就觉得不对。

    这么香,哪个男人的房间会这么香?!

    就算是他娘是中原来的,也不至于把儿子住的地方也弄的这么娘兮兮的吧?!

    他愣怔之间,已经到了卧具处,一眼就看见了离床不远处有个正冒着热气的木桶,而木桶里面,正钻出一个裸着背部的女人。

    他顿时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这里头竟然是个女人,而不是那个小兔崽子。

    怎么回事?

    他的亲卫分明说那个小兔崽子是住在这座帐篷的,这个女人.....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女人转过头来看到了他,已经控制不住的大声尖叫起来,活像是死了亲娘似地。

    这个鬼哭狼嚎.....

    白图的脑子一下子就混乱了,下意识觉得不能让她继续叫喊下去,顿时几步上前就要去捂住她的嘴巴。

    谁知道那个女人也灵活的很,见了他过来,伸手就把搭在木桶边上的衣裳胡乱裹上了,大声喊救命的同时又从他胳膊底下钻了出去,连滚带爬的要往外跑。

    如果让她出去可,这事儿就说不清了。

    白图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直觉不好,不能让她给跑了,顾不得什么就跟在后头追。

    如果这女人是叔叔的女人,那就更不能让这件事被闹大了,否则的话,事情只怕糟糕,他这么想着,手已经到了那个女人身前,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把她掐住。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你在干什么?!”

    白图怔住,抬头就看见幡儿达冷厉的眉眼。

    那个女人已经哭着朝幡儿达扑过去了,像是一只受了惊的鸟儿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幡儿达惊怒交加,他做梦也没想到,多年前的噩梦又重新出现在了眼前。

    当初他也是这样,满心欢喜的去了未婚妻的帐篷,谁知道碰见了哭的缩在角落里一动不能动得未婚妻,还有丝毫不当回事的哥哥。

    这件事,这么多年了,一直在他心里,没有片刻遗忘。

    现在,噩梦重演了。

    只是对象从他的哥哥换成了他的侄子。

    笑话!真是笑话!这父子俩简直是该死!

    白图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粗哑着声音指着那个女人,恨不得冲上去把她给撕碎:“你算计我!你这个贱女人,你竟然敢!”

二百六十六·打斗

    小公主面色灰败,身上的衣裳胡乱裹着,浑身湿漉漉的打了个喷嚏,脸立刻就紫涨了,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冻的。

    她后退两步,似乎是害怕到了极点,看着他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牙齿打着颤,却还是不忘紧紧地揪着幡儿达的衣襟,仿佛这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算计你?我在自己的寝帐里好端端的,是你带着人不管不顾的打翻了亲卫冲进来......”她面色白的如同是白纸,浑身上下打着摆子,随时都似乎能晕过去:“你们父子到底是不是一定要逼死我?!”

    她这副样子,让幡儿达不能不想起当年。

    当年这个可怜的女人也是一样的无助绝望,她分明是受了欺负的那个,但是没有人管她,没有人理会她,她就是一个被众人一致的无视了的那个牺牲品,可怜兮兮的缩在角落里,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维护帖尔其的前任太师给一脚踹翻了。

    然后她就匆匆被嫁了出去。

    幡儿达至今还记得当时心里的耻辱和气愤。

    可他又无能为力,父亲说一不二,哥哥又蛮横霸道,他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哥哥却已经是在战场上操刀替父亲拼杀的将军了。

    现在过了这么多年,当年的情景重现,这让他头痛欲裂,整个人都暴躁的厉害。

    然后还没等他思考清楚到底要不要跟这个侄子彻底闹翻,白图就猛地扑了过来,伸手揪住了小公主的手臂,一个大力就把小公主给甩了出去。

    这也是他气急了。

    草原上的人,不管男人女人天生都自有一股爽利,他们不屑于阴谋诡计,只喜欢用绝对的武力来征服你。

    可是眼下,他却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这么算计,还挑拨他跟叔叔的关系,尤其是算计他的人还是个这么低贱的女人,这让他无法忍受,更加不能去顾忌别人的心情了。

    他的力气极大,小公主本身就柔弱,这么被他一甩,后背重重的撞在了桌子上,整个人又从桌上滚落下来,噗的吐出了一口血,连多余的话都没能再说一句,就晕了过去,生死不知。

    所有人都惊呆了,火鹤部那些原本对族长要娶这么个女人而很是多意见的亲卫或是亲近的管事,看见这场景也忍不住怒火中烧。

    他们火鹤部又不是银狼部的附属,怎么银狼部的人闯入族长女人的寝帐欲行不轨,竟然还这么大胆?!当着他们的面就敢动手,这简直就是看不起整个火鹤部!

    一时之间好几个人呵斥出声的。

    “白图?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太嚣张了!”

    “仗着你爹是太师?就不把我们族长放在眼里了?!”

    “你是欺负我们火鹤部没有勇士了吗?!”

    白图气的发昏,咬牙切齿的看着他那个呆若木鸡的叔叔:“你头脑都发昏了!抱着这么个女人当成是宝贝,迟早有一天?这女人会吃了你,连骨头都不吐!”

    太嚣张了?实在是太嚣张!

    这下子火鹤部众人都义愤填膺。

    一路横冲直撞到了这里,还敢动手打翻了亲卫不说,竟然进了族长女人的寝帐?又当着族长的面?在事发之后还如此肆无忌惮。

    今天他们如果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整个火鹤部都会被草原的人笑话是孬种!

    他们七嘴八舌的让幡儿达给眼前的人一点教训。

    幡儿达目眦欲裂?早就已经忍无可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人事不省的小公主?猛地拿起了边上亲卫的刀朝着白图扑了过去:“我杀了你!”

    草原男儿的荣辱,都由胜负决定。

    他今天若是不能为自己的女人找回公道,那么他是什么?!

    他凭什么继续当火鹤部的族长?

    这父子俩把他逼到这个份上,根本没有把他当回事,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白图睁大眼,没想到这个叔叔真的糊涂到这个份上,顿时也来了火气。

    他在叔叔的地盘上还被这么明晃晃的算计,现在看来,那个女人固然可恶,但是难道这其中就没有这个叔叔的糊涂和纵容的原因吗?!

    如果不是他这个做叔叔的不把自己当回事,怎么会让他这么倒霉?!

    现在幡儿达竟然还有脸来找他的麻烦!

    他二话不说,甚至也懒得再费力解释什么,也朝着幡儿达迎了上去。

    两人缠斗在了一起,边上的人碍着他们的身份,也根本没有敢上前帮忙的,都是身份尊贵的人,他们帮谁都等于得罪了另一方,再说,要是要上去帮,现场他们就得先打上一架才行。

    幡儿达虽然是族长,但是到底年纪比白图大的多,白图又是草原第一勇士,他们之间打起来,白图很快就占了上风。

    幡儿达气的咬牙,他拿帖尔其没办法,现在若是还输在了他儿子手里,那在草原就真是一个笑话了,想到这里,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的人到了一种境地之后会生出无限的潜力,他咬着牙,不知道怎么的,就察觉对方的力度稍微变弱了,招式也不如之前的灵活,不由得心里一喜,半点不敢松懈的伸脚勾住了对方的左脚,再做出了一个绊的动作。

    白图顿时站立不稳,朝着地上轰然倒去。

    幡儿达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仿佛是这么多年的耻辱都在今天一扫而光。

    谁说他不如他们父子俩?

    谁说他注定一辈子要受这两父子的气,到了如今,他不是照样还能打败号称草原第一勇士得白图吗?!

    他就要看看,以后谁还敢在他面前说那些难听的话!

    可是他都还来不及思考一下别的事,比如说之后怎么处置白图,今天的事到底是就因为打了这一架就算了,还是再讨回些别的东西,就听见身边围观的众人惊呼了一声,随即就是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有喊他的,也有喊白图的。

    他有些茫然的看了他们一眼,回过头,也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二百六十七·误杀

    他已经记不起之前打架的时候刀跑到哪里去了,更想不清自己是怎么让白图倒在地上的,现在他转过头,看见的就是白图倒在地上,那把之前他冲动之下从护卫那里抽出来的刀如今扎透了白图的背,从他的胸口露出头来,白图被钉在了地上,猛然睁着眼睛,表情狰狞可怕。

    怎么会?

    幡儿达满头大汗顿时就变成了冷汗。

    他是厌恶这个侄子的嚣张跋扈,刚才进来的一瞬,他也的确是有了杀人的心思,但是,他没有真的打算杀啊!

    这个侄子是草原的第一勇士,也是太师最得意宠爱的儿子,他在战场上无往不胜,一马当先,不知道杀过多少大周的兵。

    他是不会真的要杀他的。

    可是现在....幡儿达错愕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实在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而白图已经叫嚷都叫嚷不出来了,向来熊一样强壮的身体此刻也已经走到了尽头,他睁大眼睛,鲜血不断从嘴角处渗出来,没一会儿就连动也不动了。

    在场的人全都呆若木鸡。

    这场争斗在他们看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就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本来按理来说,就算是两个幡儿达也打不过白图才对,可是白图就是不对劲的倒下去了,而且还那么倒霉,就撞在了那柄刀上.....

    白图带来的亲卫冲进来,一眼就看见了这帐篷里的景象,顿时什么也顾不上,愤怒的红了眼睛冲上来。

    但是他们蹲下身的时候,毫无疑问,只看见了白图的尸体,甚至都来不及跟白图说上一句话。

    之前跟着进来的那几个护卫见了他们来,立即就指着幡儿达:“是他!是他杀了咱们的主人!”

    众亲卫不敢置信的去看幡儿达,目光里也带上了仇恨。

    幡儿达已经懵了,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糊里糊涂的走到了这一步,但是人是他杀的,这没什么不对。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边上一直晕着的小公主就叫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幡儿达顿时神魂归位,急忙走过去弯腰将她给扶起来,见她后脑都出了血,又有些恼怒,他做的没错,自己的女人都被欺负成了这样,伤的这么重,如果他还是什么都不做,那才是真的无能至极。

    现在这场面,也只能说是白图自找的。

    草原男儿,以输赢说话,架是白图要打的?事情是白图先挑起来的?现在技不如人?还能有什么说得?

    的确?他杀人是不对?但是这只是个意外。

    难道他还要去给白图赔命吗?

    这么一想?他浑身都轻松了?混沌的脑子也清醒过来。

    但是白图的亲卫却气的头脑发晕?死了的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是太师的儿子?也是幡儿达的亲侄子?幡儿达竟然还如此轻描淡写,甚至还有时间去安抚那个女人!

    他们顿时忍耐不住?不知道是谁先挑衅?竟然要跟幡儿达打起来。

    幡儿达身边的守卫当然也不是只吃饭的,顿时都围在了幡儿达身边。

    白图身边最亲近的那个亲卫顿时面色发青:“族长,你难道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幡儿达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交代。

    人不是他想杀的,但是又是真的死了。

    总不能让他磕头认错吧?

    做都做了?再推脱,人家都会当你是孬种。

    他于是就只是道:“这种事?各凭本事,生死有命,怪不得谁!”

    好一个怪不得谁!

    白图的亲卫们出离愤怒了,他们留了个心眼,知道自己势单力孤,也就不再吵闹,冷眼看着幡儿达他们出去了,立即就带着人要走。

    幡儿达倒是没糊涂到这个份上,怕他们回去告黑状,吩咐人先把他们给守着。

    但是白图的亲卫哪里是那么好留的,这一留是真的留出了事,白图的亲卫跟幡儿达的人大打出手,最终还是棋高一着,带着白图的尸体跑了。

    草原顿时人心惶惶。

    其他十一部的人听见风声,都纷纷来打听消息,不知道怎么这草原最大的两个部落就闹起来了。

    但是幡儿达哪里有心思跟他们解释,只是随便敷衍就打发了他们。

    小公主后来又晕了过去,请了好多次巫医,才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幡儿达忙前忙后的,知道他们跑了,也只是写了封信让人送去给帖尔其。

    “真是色令智昏啊。”卫敏斋啧了一声,摸着下巴看着远处的羊群,双手枕在头后躺着:“这样都没觉出不对,没脑子。”

    白图的武功高强,幡儿达怎么可能会是白图的对手?

    之所以白图会败得那么轻松,是卫敏斋和楚庭川早就给了小公主一种药物,小公主当时放在熏香里点燃了,白图冲进去的时候就中了招,这才会力不从心。

    幡儿达这个蠢货,恐怕还真的以为自己是打赢了白图,心里又愧疚又有些隐约的自得,竟然不去查探。

    不过查探也查不出什么来,那位小公主那么狠,对自己都那么能狠下心,更别提毁尸灭迹了。

    “找她做盟友,倒是真的误打误撞选对人了。”卫敏斋拍拍手,心情愉悦:“这下子,他们的盟会总算是暂时被我们撕出了一道口子。”

    是啊,白图是帖尔其的大儿子,也是帖尔其的得力助手,他代表着银狼部得脸面,现在死在了火鹤部族长手里,这两个部落的人怎么可能还能跟从前一样团结?

    再说帖尔其,这么心高气傲又狼一样凶狠的人,他的儿子死了,他能无动于衷?

    这个盟会,势必不会那么轻松的进行下去了。

    “告诉文峰,差不多可以动身回来了。”楚庭川勾了勾嘴角,吩咐了文峰的死士,就微笑着回答了卫敏斋的话:“是啊,等到文峰回来,也就差不多要好戏开锣了。眼下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先去做才行。”

    卫敏斋会意的看了他一眼,跟他相视而笑。

    做好了这件事,那么他们回京城,那就指日可待了,可真是再好不过。

二百六十八·决定

    幡儿达有些烦躁的在帐篷外走来走去,一时之间又担心帐篷里的小公主,刚才白图的力度不轻,那么重的甩出去,他亲眼看见了小公主晕了过去,到后来,甚至连后脑都出了血。

    刚才,他抱着她回来,她都还是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到后来,他叫她也没见反应了。刚才巫医也来了,但是却到现在都还没什么动静,他心里实在是担心的很。

    另一方面,他到底是杀了个人,要说心里没有一点儿波动,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那是谁?那是他侄子!

    虽然他不是个东西,虽然他今天做的事的确是足够让他死上十次百次了,但是清醒过来之后,幡儿达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后悔。

    太冲动了,到底当时还是太冲动了,这个兔崽子的德性他又不是不知道,早知道会闹出这种事来,他一早就应该把他赶走的,也省的如今出现这样的意外。

    不过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幡儿达心中仍旧怒气未消,气冲冲的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那个兔崽子哪里有半点尊重他这个叔叔?

    而且他跟他那个爹一样,目中无人,又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嘴里说着如何如何,但是却是个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

    他右眼皮跳了又跳,脑袋里的信息多的都要炸了,正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就听见外头闹哄哄的,不由就皱了皱眉,让人去问到底是怎么了。

    亲卫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回来了:“是为了之前银狼部的人跑了的事.....大家议论纷纷,现在说什么的都有,所以其他部落的使者都很着急,纷纷的想来探听消息.....”

    幡儿达烦不胜烦,提起这个就更加冷漠:“问什么问!让他们都回自己的地界呆着去!这事儿又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关他们什么事!”

    亲卫也知道他现在因为小公主的事情很不开心,所以听他这么说,立即就答应了,毫不迟疑的转头去吩咐族中的长老和管事们。

    幡儿达正焦躁不安?里头伺候的女奴终于出来了?松了口气的样子恭敬的对幡儿达行礼:“族长?幸好巫医们竭尽全力,夫人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

    幡儿达松了口气,急忙掀起帘子进门。

    小公主精神不大好,看起来苍白憔悴?但是这个样子的她?却比草原上的其他女人更加多了几分弱质和秀丽,幡儿达坐在她床边?语气很温和的问:“没事吧?”

    小公主的脸色还是白的厉害,提起这件事显然还是很害怕,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扑?他毫不迟疑的把她给抱在了怀里?低声安抚:“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小公主却还是眼泪连连,她声音沙哑的问:“怎么办?这回是真的惹了大祸了?他一定会杀了我?一定会杀了我的!”

    她都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显然是对帖尔其怕的入骨。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很多年,幡儿达现在还记得当初他找到她的时候她的惊恐和绝望?他急忙保证:“不会!绝对不会,有我在这里,他能怎么着?!你放心,我既然说过要保护你,就不会让他动你一根手指头!”

    可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

    小公主瑟瑟发抖,靠在他怀里,许久才幽幽的道:“我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为什么总是遇见跟他有关的事,好不容易以为可以过些清静的日子,可偏偏又碰见这种事,他这样的人,睚眦必报,当年因为我母亲,他就那样践踏我,现在你为了我杀了他心爱的儿子,他更加不可能会放过我了。我倒是无所谓,本来就是偷来的性命,多活一天算一天的,可是连累了你,你怎么办呢?”

    怎么办?

    幡儿达被这句话问出了火气。

    他难道就只能等死?

    在所有人眼里,他好像都是比不过他哥哥,必定是要臣服于他的哥哥的。

    他冷笑了一声,之前杀了白图的那点隐约的后悔也给抛到脑后了,到了现在,谁还有功夫管这些,他安慰了小公主几句,豪横的道:“你别怕,万事都还有我,只要我还没死,他就别想对你怎么样!”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幡儿达才出了帐篷。

    火鹤部族中德高望重的几个长老早就已经等着他了,见了他来纷纷都迎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他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该怎么处置。

    他们也是很怕太师的。

    太师毕竟手握权柄,又位高权重,现在盟会在即,得罪了太师,对火鹤部绝对没有好处,说不得这次驱赶了新王下台,分了王庭的那些草场,也不会有火鹤部的份。

    这还是最好的结果了。

    若是往坏处想,说不得有可能太师还要挑动两族战争。

    长老们你一言我一语,都觉得这一次他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荒唐。

    幡儿达听的心里火起。

    他这回反倒是因为这些人的说法坚定了决心,更加不肯向帖尔其低头了。

    也因此,他连一封信都没去给帖尔其送。

    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打到人家家里来,还想对他的女人不轨,怎么,难道死了就能抹杀这一切?

    又不是他的错,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得知了消息的小公主微微牵了牵嘴角,仍旧苍白瘦弱的身体总算是有了些许活力,她咳嗽了一声,推开了巫医递过来的药碗,就让人去把那两个中原人找来。

    现在大家因为白图的事情更加认定她很得幡儿达的喜欢,对她更加顺从,一听见她说要去找人,也没人敢问为什么,忙不迭的就去把人给请来了,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等到卫敏斋跟楚庭川进了帐篷,小公主已经穿戴整齐,头上缠了一圈厚厚的布帛,正在跟她得孩子们说话。

    她的儿子大一些,身上也带着伤,站在妹妹前面一点儿,固执的抿着唇,似乎是跟她起了争执,脸上都是不服的表情。

    小公主就有些无奈的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二百六十九·进攻

    她倒是不大顾忌楚庭川跟卫敏斋在场,等到儿子最初的那股脾气过去,才轻声循循善诱:“我当然知道你说的道理,可是在草原上,我们想要活下去,没有别的法子,你看看,今天若不是因为有他庇护,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里?”

    她说着,有些痛苦的摸了摸他的头,怜惜的看向女儿:“你再想想,若是我们得不到他的庇护了,我们失去了族人,失去了你父亲,我们还能怎么办?难道要我带着你们去死?”

    草原上的人没人会随便糟蹋自己的性命。

    男孩子痛苦的嚷嚷了几句瓦剌语,小公主按住他,也很认真的跟他说了一大段话。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的是什么,楚庭川跟卫敏斋都听不明白,到后来,那个小孩子总算是被说服了,乖乖的跟着两个女奴出去了。

    小公主就转过头看着卫敏斋和楚庭川,淡淡的问:“你们要我做的事,我都做到了。接下来呢?接下来该怎么样?”

    卫敏斋看了看她,见她很镇定,半点没有慌乱,就知道这件事怕是也让她自己狠狠地出了一口气,就挑了挑眉才道:“接下来的事,公主应当也提起兴致来了吧?诚然如您所说,您现在做了我们要你做的事没错,可是这难道不是也是公主自己的意思吗?公主,你今天高兴吗?”

    高兴吗?小公主被他问的有些猝不及防,随即就嗤笑了一声。

    高兴,当然高兴。

    能看着那个人生出来的儿子去死,她当然高兴。

    白图口口声声说她的儿子是贱种,可是在她看来,真正猪狗不如的,是白图跟他的父亲,他们仗着身份地位高高在上,就不把女人当回事,不把人当人。

    不得不说,卫敏斋的话很大程度上提醒了她。

    是,让太师倒霉,让帖尔其一无所有,这也是她的愿望。

    所以她也懒得再说那些没用的废话了,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片刻,才问:“说说吧?接下来怎么做?我都按照你们说的做就是了。”

    “但是。”她又抬起头,仔细的看着他们,目光里带着坚定的道:“但是?你们也别忘了你们许下的诺言!我一定要中原朝廷的正式册封!”

    楚庭川点了点头,很轻松的应承下来:“这是自然?小公主放心,只要这件事得成?这些绝对不是问题。”

    这点主他还是做的了的。

    小公主的面色就放松下来:“幡儿达并不想认输,这么多年,其实他也对帖尔其满心怨气?帖尔其为人蛮横不讲理?哪怕他是帖尔其的亲弟弟?帖尔其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尊重,总是对他呼来喝去。加上当年的事?他们之间有我在,没有和解的可能,你们放心吧。”

    这倒是。

    一边是夺妻之恨?另一边是杀子之仇,两边都不认输的话,那就只能打起来了。

    卫敏斋跟楚庭川对视了一眼,卫敏斋出面跟小公主说了之后的计划。

    而后卫敏斋跟楚庭川就出了小公主的帐篷。

    他们俩现在打着商人的旗号,很得族长夫人的喜欢?这是火鹤部的人都知道的事?因此也没人敢来管他们的闲事,他们优哉游哉的到了空旷处才停下来,过不多久,就看见了气势汹汹从中心那边出来的人群。

    “看来这些人也都慌了。”卫敏斋揣着手,立在山坡上看着:“要我说,这一次或许还能事半功倍。”

    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真是太对了。

    盟会不可避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的。

    楚庭川笑了一声。

    再过了几天,陆续开始有部落的使者离开火鹤部,火鹤部之前还欢天喜地的气氛也淡了许多,直到这天晚上,大家架起篝火,总算是因为连日来的平静而稍微放松了一些,忽然就出了事----火鹤部外围的防线被攻击,几百名守卫全都被淹死在了格勒河里。

    火鹤部的高层都被惊动了,前方的斥候传回消息来,他们才知道,是河对面的银狼部穿过了老鹰部的草场,动了手。

    幡儿达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跟小公主吃饭,今天的羊肉烤的格外的好,他切下一块来放在小公主盘子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外头吵嚷声和叫骂声一片,顿时眉头一皱。

    不过还没等到他恼怒,外头的人已经慌忙涌进来了,把银狼部奇袭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咱们的人损失惨重,几百个勇士,全都葬身于格勒河,银狼部这也太过分了!”

    的确是过分,哪怕是一开始对于这件事持反对态度的火鹤部的人,也都觉得帖尔其做的太绝了。

    白图的事情的确是放在谁身上都要恼怒。

    幡儿达出手重了一点这的确是不应该,但是就为了一个本来就有错处的人,就这么不讲道理的出动兵马,而且还径直就拉拢了老鹰部,这样大剌剌的打过来,这还有一点儿情分吗?

    现在火鹤部的族长那可是他帖尔其的亲弟弟!

    幡儿达也怒火中烧,想都不想就把桌子给掀了,狰狞着脸拿起了刀:“欺负我火鹤部无人了!打回去!让他们怎么来的,就怎么滚回去!”

    “滚回去!”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黑暗中这样得声音此起彼伏,不一时,就有几队人马飞驰而去,往西边去了。

    而在此时,还有其他踟躇着原本没走的几个部落使者也都忧心忡忡的出来开始打听消息,听说竟然是太师的银狼部打过来了,不由得都目瞪口呆。

    亲兄弟还真的能走到这一步啊?

    那这盟会,到底是开还是不开啊?

    他们不知道这盟会到底开不开了,楚庭川跟卫敏斋看热闹却看的津津有味,说到高兴处,卫敏斋还啧了一声回过头来看着楚庭川:“我看这把火烧的比咱们预想当中的还要旺啊!你看看,这位太师真是不按常理出牌,我还以为怎么着他也得先让人过来质问一番呢,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那么麻烦,直接就动手了。”

二百七十章·不让

    帖尔其此人之前卫敏斋虽然没有打过交道,但是也知道这个瓦剌太师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就是在他手里,瓦剌士兵被带领着,几次试图打进大周边境。

    而且也就是在他手里,瓦剌使团每每混入不少奸细,在大周大肆的作奸犯科,他还以次充好,卖给大周病马,让大周屡屡遭受严重的损失。

    这样的人,受不得委屈那是必然的。

    但是对待亲弟弟也如此强势,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卫敏斋说若是能够挑对时机,文峰的事情大有可为了。

    的确,这一次,事情可是闹大了。

    这一战比所有人想的都要严重,幡儿达到了格勒河边上,才知道那几百名士兵都是被帖尔其坑杀入河的,换句话说,帖尔其分明有让他们活命的机会,但是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最残酷的那个选择。

    这么残酷的举动引发了全部火鹤部族人的怒火,他们到了现场,只看见格勒河上飘满了的尸体。

    这都是他们的同胞,都是他们族中的勇士。

    那些原本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的火鹤部的一些高层也全都闭嘴了,惨烈的事实摆在眼前,草原男儿的血性不由得他们认输,更不由得他们就这么算了。

    一切的性命,都要用性命来偿还。

    幡儿达怒不可遏,听说哨兵发现了对方准备渡河,当即就吩咐了下去,还以弓箭。

    且火鹤部的人原本就擅于泅水,在他们的阻击之下,对面的银狼部攻势终于放缓-----刚才火鹤部的士兵在水里凿穿了他们的几艘船,他们也损失惨重自顾不暇。

    双方陷入了僵持,帖尔其终于没有再咄咄逼人,在对面安营扎寨,这显然是不打算善了了。

    幡儿达带着人在格勒河边上巡视,看见了那些堆叠在一起的尸体,目光前所未有的冷冽和凝重。

    所以当银狼部再次组织了船准备渡河的时候,幡儿达更加没有留情,用上了全部的力量阻击。

    帖尔其选择的是夜间来发动攻击,在夜色里,火鹤部这边亮起的火把都把半边格勒河给照红了。

    帖尔其站在船头上?遥遥的看着幡儿达,发出一声冷笑。

    他们的船没有再往前的意思?幡儿达立在岸边?远远的看见了他,双方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爆发了出来,不止将士们满口污言秽语?到最后连许多高层也你来我往的骂起了脏话。

    帖尔其忍无可忍?怒吼一声?冷笑着指责幡儿达:“你为女色所迷,竟然下手杀害你的亲侄子,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天神不会饶你?父亲在天上也不会放过你!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带领火鹤部?他们跟着你?也只是送死!”

    幡儿达更是一腔怨恨?吼得无比大声:“你算什么东西?!天神要是有眼,第一个先杀了你!你当我三岁小孩!你那个儿子是什么好东西?!他来我的地盘?竟然还敢侮辱我的女人,他把我放在眼里了吗?双方比斗?生死不论?他自己本事没到家,死了也就死了,你输不起!当初他杀了格桑部的人,也没见你们去给格桑部磕头认错,怎么,你们是这草原的天?!你们才最可恶!”

    他已经看这个哥哥不顺眼很久了,什么亲人,什么哥哥,他从小到大,被眼前的人欺负过不知道多少次,哪怕是成年了以后,帖尔其对他也是颐指气使,把他当成下人。

    可他这个污糟气已经受够了,反正该不该打都已经打起来了,今天帖尔其杀了他火鹤部那么多人,他如果还是懦弱无能,缩在背后,那以后就是整个草原的笑柄。

    再说,如果任由帖尔其为所欲为,他的儿女,他的这些子民,全都是帖尔其的手下亡灵。

    他们双方跳脚,兄弟之间不像是兄弟,仇人倒是十足十的像极了。

    以至于火鹤部的这些人都打了鸡血似地,也不再有人抱有幻想了,想到他说的这么多委屈,他们也委屈的很。

    这么多年,就因为帖尔其是太师,是幡儿达的兄长,所以他们银狼部什么都是最好的,火鹤部什么都要落在后头,根本就拿不到最好的草场,也分不到最好的资源。

    正如族长所说,除了压迫他们火鹤部,银狼部还做了什么好事?

    再说了,这次的事,也不是族长一个人的过错,作为小辈,白图本来就太放肆和过分了,但是帖尔其却丝毫不顾这些,也不问问前因后果,直接就动手,还坑杀了他们火鹤部的几百个士兵。

    这算什么?!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只能拼一个你死我活了。

    火鹤部的人卯足了劲儿,一时竟然也没有太过处于下风-----银狼部到底是隔了一个老鹰部才到这里,他们能带的人手并不是特别的充足,而火鹤部却不同,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他们调人过来也方便的很。

    幡儿达总算是出了口气,他再次射杀了一片试图绕路偷偷从水里渡河过来的银狼部士兵,才志得意满的回了帐篷。

    这场仗打了足足一个多月,等文峰乔装打扮进了火鹤部的草场之际,盟会原本的时间早就已经过了,但是因为火鹤部和银狼部交战,其他部落们也都不敢插手,所以盟会自然是没人再提起。

    卫敏斋和楚庭川接到了他,见他精神和身体都还不错,就知道他一路也很顺利,双方顺利见了面。

    知道火鹤部跟银狼部纠缠不休,文峰一直沉甸甸的心总算是放松了许多,又问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盟会不能照常举行的话,他这个新王固然不会被投票驱赶,但是却也意味着他还是不能成为真正的被承认的王,这也是很麻烦得一点。

    提起这个,卫敏斋也看了楚庭川一眼,他看这情形,就知道火鹤部跟银狼部之间只怕还有一段时间得打下去,帖尔其哪里是随便认输的人,但是这么僵持下去,他们却没什么时间了,再在这里呆一年,两年?

    那等他们回去,黄花菜都凉了。

二百七十一·信物

    所以这场仗不能再拖下去了,这是他的意思,也是必然要做的事,至少他们得赶在大周的使团到来之前,先把这件事给解决,然后让文峰顺利得到草原的承认成为新王,他们最近做的这一切的事情才有意义。

    所以,等文峰问完了之后,卫敏斋也咳嗽了一声。

    楚庭川却还不是很着急,他想了想,问文峰:“你想不想见一见火鹤部的族长夫人?”

    虽然婚礼没有照常举行,但是现在谁都知道这场战争的导火索就是这个小公主,火鹤部的人已经把这个人当成族长夫人了。

    也因此,卫敏斋跟楚庭川在火鹤部可以说得上是游刃有余。

    文峰怔住,过了片刻才想起来他说的是谁,大抵的事情他都已经听承岚说过了,所以没有犹豫多久,他就点了点头,说:“见一见吧,算起来,她还是我的姐姐。”

    楚庭川就着手去安排了。

    卫敏斋跟着他出了帐篷,问他究竟打算怎么办,这么一直打下去,只要帖尔其过不了格勒河,那难道就一直僵持下去?

    他们又杀不了帖尔其,否则也是一个绝佳的办法。

    “先见过小公主再说。”楚庭川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他担心,就说:“见了小公主再商量接下来的事,不必着急,算算时间,使团到这里,总也还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差不多也够了。”

    接下来的事情也很顺利,小公主很给楚庭川面子,没有多少犹豫就见了文峰。

    在这样的时机之下姐弟相见,没有抱头痛哭也没有什么情分,文峰跟小公主都是淡淡的,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还是楚庭川介绍了一下双方的身份,小公主才矜持的对着文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在感叹:“当初王帐出事,父王只把你跟你妹妹送走了,现如今我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实在是幸运。”

    文峰听过自己的身世,摇了摇头并没有多少感动,也没有被激怒?只是平常的说:“我那个时候还很小,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不记得了。可我只知道,我在中原也多次险些丢了性命,跟你比起来,我跟妹妹受到的苦也并不少多少。再说?其实说到底?罪魁祸首是前任太师,也是帖尔其,我不认为纠缠在过去的事情里?对我们有多少好处。”

    他顿了顿?就认真坦诚的看着小公主:“我们虽然不熟,也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事实上?拥有一样的血缘。”

    草原也是很重视血缘关系的。

    小公主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没有就这个话题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看向了楚庭川:“现在火鹤部跟银狼部僵持不下?那我还能做些什么?”

    楚庭川想了想?问她能否设法拿到幡儿达的信物。

    小公主皱眉,有些踌躇,问他:“你要干什么?”

    “联络格桑部。”楚庭川也并不讳言:“格桑部族长的儿子之前死在了白图手里,所以这些部落里,格桑部向来是跟银狼部关系最不好的,他们是第一个可以拉拢的对象,拿了幡儿达的信物,我们去格桑部一趟。”

    他沉吟了一瞬,补充道:“他亲自去。”

    他看向的是文峰。

    文峰想了一下,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建议:“你说的是,的确是该有我亲自去,我拿着幡儿达的信物去,他们想必会着重考虑一下。”

    小公主垂头深思,过了也不知道多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说:“我尽力试一试。”

    她第二天就上了前线。

    火鹤部的人没想到她还有这份勇气,一时之间对于这个族长夫人倒是多了几分尊敬。

    而幡儿达得知她来了以后也不由得又惊又喜,同时又油然而生一股得意。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得到她的还是他。

    只会用蛮力算什么本事?

    帖尔其这个人,他总也有得不到的东西。

    他进了帐篷,随意拿了东西抹去了一脸的血迹,随意的问她:“你怎么来了?这地方危险的很,什么也没有,不是女人来的地方。”

    小公主摇了摇头,很自然的上前拿了湿帕子给他擦拭,被他不以为然的推开之后,也没有恼怒,还是温温柔柔的说:“我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哪怕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幡儿达大笑起来:“不会死,我死不了,你也死不了,你放心吧!”

    但是他到底是很高兴的,晚上还特意设宴让后方的将士们好好的吃喝了一顿。

    停留了几天之后,幡儿达就让小公主回城中去,小公主本来不愿意,可幡儿达却因为她不愿意而越发的坚持,并且还把自己的信物给了她,感慨的说:“你这个女人,很好,往后若是过了这一关,我们好好过日子,要是真的打不赢,你就带着我的亲卫逃命去,草原这么大,总有你的容身之所。”

    小公主捏着他那个狼形的玉佩,许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神情坚定:“我会等你回来。”

    她仍旧骑着马带着大批的的侍从回了火鹤部,然后挑了一个时间见了卫敏斋和楚庭川,把玉佩给了他们:“我希望你们能成功说服格桑部的人。”

    说起来,幡儿达这个人,虽然年轻的时候的确是很懦弱无用,但是比他的哥哥的确是像个人多了。

    反正以后的日子总是要过,要是能够过了这一关,她觉得,跟在他身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楚庭川毫不迟疑的接过了东西,当天晚上就跟文峰一起出发了。

    他们身边还跟上了小公主给的亲卫。

    因为文峰早就已经会了瓦剌语,所以沟通倒是没有丝毫问题,加上小公主借口文峰是她派去跟格桑部谈判拉救兵的,这些火鹤部的亲卫倒是很听文峰的话,也很尽职尽责。

    他们在出发之后的第七天,终于到了格桑部的地盘,报得也是火鹤部的旗号。

    但是他们进了城就仿佛是被遗忘了,过了两天,也没见到能做主的人。

二百七十二·安抚

    承岚知道这应当是格桑部在衡量他们的重要性,也是在考验他们,但是他们也的确没有时间就这么跟着耗下去,最好是速战速决,因此就忍不住问楚庭川,是不是该做些别的准备。

    文峰如今已经很沉得住气了,他底下的好几个从王庭跟出来的亲卫都已经有些心思浮动了,他却还是不紧不慢的先安抚住了他们。

    这几个人是他的心腹,之所以这么着急,也是怕他错过了好时机,现在是他唯一的机会,只要能够说动格桑部,只要格桑部也站出来加入这场战斗,那么草原的局势就能重新洗牌,这对于文峰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文峰对此也心里明白,见他们跃跃欲试,却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再等等。”

    “等什么?”终于有个汉子忍不住,他跟着文峰出生入死,对文峰是绝对的忠心,因此有疑惑也就直接问出口了:“再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行?我们现在不容易,多少人虎视眈眈的在盯着我们,如果不尽快拉拢可以拉拢的势力,等到太师那边缓过神来,头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们,他连跟火鹤部都彻底撕破脸了,就更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当回事.....大王,现在不能再拖了!不如,我去闯一闯他们的地方,让他们出来?”

    文峰立即就当机立断的喝止了他:“你去哪里闯?又能逼谁出来?若是他们被逼急了,那反而要坏了事,不要轻举妄动,之前他们已经派人出去打听消息了,我们先等他们回来再说。”

    他说的他们,指的当然是火鹤部给的那些亲卫和楚庭川的人。

    亲卫们还是有些蠢蠢欲动,但是见文峰分明已经铁了心,也就只好都死心应是。

    而另一边的楚庭川也没有更轻松。

    正如承岚和王庭亲卫担心的那样,他们没有过多的时间在这里耗下去。

    格桑部现在显然是在用拖字诀,既不想直接参与战争,也不想就这么得罪火鹤部,他们应当是想隔岸观火,看看到最后到底是谁取得优势,再决定如何站队。

    可是如果任由他们这么拖下去,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

    是该想个法子了。

    他坐在帐中,听说小公主给的那些人回来了,就立即道:“请进来。”

    小公主给他们挑的这些亲卫都是火鹤部中的精锐?他们对于火鹤部有绝对的忠诚,楚庭川虽然是中原人?但是一来跟新王关系密切,二来他十分的得族长夫人的信任,出来之前,族长夫人再三交代?不管是他说什么,都听从他的命令?既然如此?那他们自然对楚庭川的命令很是服从?这一次楚庭川交代他们去探听格桑部的情报?他们很快就把消息都查出来了。

    楚庭川手指点在桌面上?缓缓地点了点头:“你们先把情况说一说。”

    “格桑部如今主事的是阿琼桑?他是个私生子?当初是中原的女奴生下来的,因此身份卑贱?自出生起就不受重视,甚至后来因为那个女奴死了?而被扔去了群狼聚集的荒郊野外,让他自生自灭?可哪里想到就算是这样他都没有死,并且很快就长大了?在一场摔跤比赛中脱颖而出,成了族长的亲卫军,然后,他培植势力,杀了他的父亲和兄长,夺得了格桑部的族长之位,从此成了草原十三部当中最年轻的族长。”

    这个消息有些可以琢磨之处,楚庭川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那人便继续不紧不慢的道:“而后他统领格桑部跟隔壁的老鹰部打了一架,争夺草场,双方你来我往都有胜负,格桑部逐渐壮大,本来格桑部跟银狼部的关系也是极好的,因为他们向来很听太师的话,但是前几年,阿琼桑的儿子被白图给杀了之后,格桑部就逐渐的跟银狼部对立起来,太师这一次北上,也并没有得到格桑部的支持,格桑部是没有派人去参加的。”

    那也就是说,相比较折损比较大的银狼部和其他几部,现在格桑部的实力算是保存的比较完整的。

    格桑部跟银狼部之见又有旧怨在....

    他没有说话,心里却在飞快的想着对策。

    目前为止,的确是没有比格桑部更值得拉拢的对象了,而且也极为合适,可是问题是,格桑部如今只怕是打算看热闹,两不相帮,那么能用什么办法,让格桑部可以动心呢?

    他想了想,又问:“那你们打听清楚了吗?阿琼桑有没有什么动向,或者说,我们去哪里可以找到他。”

    一切都要先找到人再说,不见面怎么能谈?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楚庭川站了起来去找文峰。

    文峰早就已经等了他很久了,见了他就松了口气,急忙追问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办法,又道:“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手底下这帮亲卫虽然对我忠心,但是却也桀骜,若是我再不能拿出实际的东西来安他们的心,只怕是要出事。”

    出事的意思的,当然是指失去对这帮亲卫的控制权。

    如果这样的话,那文峰就注定要失败了。

    他如今虽然面上镇定,但是其实早就已经比任何人都着急。

    “不着急。”楚庭川坐下来,见文峰也跟着坐下来,就跟文峰说:“我想,我们要去见一见这位阿琼桑了,听说他正在主持他们格桑部的祭祀大典,我们或许可以趁着这个时机,看看能否说服他。”

    文峰吸了口气,没有异议。

    是,现在他们处境艰难,有任何得机会都一定要拼尽全力的试一试,否则的话只能坐以待毙。

    所以他根本不去想见到阿琼桑该有多艰难,只是点了点头,认真的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只要见到他,我想,我就有很大的把握可以说服他。”

    文峰如此自信,倒是有些出乎楚庭川的意料之中,不过这是好事,他笑了笑,点头说:“好,那到时候我们一道去。”

二百七十三·比武

    格桑部的祭祀大典向来是在跟老鹰部的边界处举行,里头有很长一段的密林,这倒也不是因为什么传统,而是因为一个很特别的缘故-----阿琼桑当初就是被自己的哥哥扔到了这里,跟着狼群一道长大的,所以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更像是他的家。

    一年之中,阿琼桑总有一段时间是会在这里的,他对于这个地方感情很深。

    这一次他更是把几个儿子都带出来了,跟他自己跟哥哥们之间有深仇大恨不同,他的几个儿子们关系都相处的不错。

    这大约是因为阿琼桑在狼群中长大,所以择偶观也跟狼群差不多,信奉从一而终,他从来跟其他的族长们不一样,确认了伴侣之后,就没有再有过别的女人,所以他的儿子们也是一母所出,这在草原上是很少见的,他的儿子们关系都很好,也很亲密。

    这一次也照常是如此,在祭祀完了狼群之后,他的二儿子若木里进来,头一件事就是问阿琼桑:“父亲,听说他们这次来的使者还很安静,竟然这么耐得住性子。”

    他说的没头没尾的,但是谁都知道他是在说谁,又是什么意思。

    帐篷里爆发出一阵大笑。

    阿琼桑冷笑了一声:“当初白图那个杂种杀了你们大哥,我对银狼部恨之入骨,火鹤部的人自然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想着来拉拢我,试图让我去帮他们对付银狼部。可是这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仍旧还是对当初的事耿耿于怀。

    是,银狼部杀了他的儿子没错,但是火鹤部又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出了这样的事,他跟银狼部较劲的时候,火鹤部可没说过什么公道话。

    现在他们兄弟自相残杀了,这才阿琼桑看来就是报应。

    他巴不得他们打起来,打的越严重越好,这场仗打的越久,他们格桑部就越是能够借着这段时间做些事,等到自己强大起来,还怕他们在背后弄鬼?

    他才不会搅合进去呢。

    若木里也对父亲的话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就笑道:“他们愿意等,那就在那儿等吧?反正养着他们也废不了多少东西,等到咱们从这儿回去,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就让火鹤部的人多吃些苦头,看看到最后他们两兄弟谁能笑到最后。

    他们抱着看笑话的心思?一点儿也没有要见火鹤部的人的心思?倒是阿琼桑抽空问了一句:“明天的神木使者,你们可得好好把关?必定得是忠诚勇猛的勇士!”

    每年来祭祀大典?他们都会举办一场比赛?让胜利者抢到神木之后去祭祀头狼,从此胜利者也会成为他的大帐亲卫。

    这是很荣光的一件事,也是自从他登位以来每年格桑部的儿郎们最期待的事。

    若木里今年全权负责此事?当然不敢怠慢,郑重的答应了之后,出来就带着人将需要注意的地方都重新的检查了一遍?确认了没什么纰漏了,才放心的去睡了。

    第二天仍旧是个晴天?冬天的暖阳照耀在身上?给人浑身上下都似乎镀上了一层光?大家心情都格外的好?气氛也格外的热烈。

    若木里对此表示很满意,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就让人开始比赛。

    他们这里的比赛跟平常草原流行的摔跤又有很大的不同,平常草原上比赛摔跤都是一对一,但是他们这里的祭祀大典却向来最开始都是群战。

    不管你的对手是谁,不管你能打赢多少人,只要你能成功顺利的坚持到时间还仍旧没有被打倒,你就有资格进入下一轮。

    这种方法是阿琼桑规定的,也是他从狼群里学来的东西,人人都已经习惯了没有意见。

    但是文峰身边的亲卫却倒吸了一口冷气,拉住了文峰皱着眉迟疑道:“大王,他们这么个打法完全没有规则可言,任何一个人见你没有倒下都可以冲过来打你,太危险了!”

    他说着,压低了声音:“我们去就是了,不必劳动大王。”

    “不。”文峰看了楚庭川一眼,见楚庭川若有所思,就道:“这件事由我亲自来,没事,若是我连第一关都过不了,那么只能证明我无能,就算是我见到了阿琼桑,也没有办法得到他的信任。”

    这是实话,看阿琼桑设置的这些规则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只尊重实力的人。

    既然如此,他就要先拿出实力来。

    楚庭川也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你们大王说得对,如果能够拿到神木而站在阿琼桑面前,的确是会增加许多资本,这样,你们也不必不放心,你们挑出两个人,我和承岚,加上你们大王,我们全都参赛。”

    这样一来,也能保证有人保护文峰。

    亲卫有些迟疑,但是见文峰坚定不移,也就只好妥协的点了点头。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草原上的男儿们都是极为直接的,刚入场不久,仿佛是因为看文峰瘦弱,就有许多人朝着他来了。

    亲卫顿时紧张不已。

    但是文峰并没有他想象当中的弱势,他仗着身体灵活,躲开一个强壮的汉子的攻击,转头就飞起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背上,借力打力把那个男人给踹飞了出去。

    接连躲开了好几个人,他并不显颓势,亲卫这才放了心,心里又有些骄傲,不再只是围着文峰转。

    可也是到此时,他才惊奇的发现,不只他们的大王很出意料,那个大王的好友,看着竹竿一样的青年中原人,竟然也在围攻当中游刃有余,而且明显看得出来,他比大王甚至更加轻松,应付那么多人,竟然丝毫没有处于下风。

    怪不得大王如此信任这个人,他们不由得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那边一眼。

    与此同时,若木里也问边上的随从:“那两拨人是谁?从前倒是没见过,看起来十分的骁勇。”

    随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过了一会儿才有些茫然得摇头:“并没见过,可每年都会有这种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人参赛,许是哪家的奴仆。”

二百七十四·注意

    自从阿琼桑自己因为摔跤比赛一举被选入亲卫之后,他自己所举行的这个祭祀典礼就更加成了格桑部人人趋之若鹜的存在,而且阿琼桑自己身份不怎么样,也就不要求自己身边的人的出身,想要改变身份地位,在祭祀大典的时候出头,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所以每到了这个时候,就有许多奴隶也会参赛。

    阿琼桑不许人阻止,这件事逐渐也就成了惯例了,若是有主人家里限制奴仆甚至阻止的,反倒是会受重罚。

    也不是没有奴隶出头,因此大家都习以为常,并且把这个机会当成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一次也不例外,唯一奇怪的是,其中似乎还有中原人罢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哪个部落都会有些外来人,或许是被掳来的,或许是商队留下的,还不值得费太多心思。

    这一次若木里会多嘴问这么一句,也是因为那些人的举动实在是太显眼了,叫人不得不注意。

    他点点头,很认真的看了一会儿比赛之后,忽然道:“今年的神木,怕是要落到这几个人手里了。”

    他常年跟着阿琼桑打猎练武,对于拼杀一道很有经验,他看的出来那几个人实力雄壮,不由得就起了招揽的心思:“若是真的能够脱颖而出,那么这一批,将会是我的亲卫。”

    今年阿琼桑早已经许诺了他,会将这些人都留给他,让他有自己的护卫队。

    这是很吸引人的,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

    虽然眼前这些人名不见经传,也不是什么熟面孔,但是管他呢,有用就行了。

    这么想着,那边第一圈已经差不多打完了,正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那批人实力很强,最后竟然几个人全都留到了最后。

    他不由得点了点头。

    回去的时候,他还特地跟父亲提起了这件事:“父亲果然是有先见之明,每年都有许多咱们的勇士因为这个祭祀大典脱颖而出,成为咱们草原的守护者,这一次也是如此。”

    他是很兴奋的,忍不住提起了那几个表现极为好的人。

    阿琼桑也来了些兴趣,他很少听见儿子用这样亢奋的语气来说话夸奖谁?这一次看来却十分的激动?可见那些人的确是很优秀突出的。

    因此他心血来潮?决意去看第二场。

    第二场是安排在了第三天的早上,是为了等这些已经打了一场的人恢复的时间,这期间不管这些得胜的可以参加第二场的人要求什么,基本上都会得到满足。

    等到第三天,气氛就更加热烈了,人人都知道这一次出了几个表现十分亮眼的年轻人,也都知道其中甚至还有中原人,都想来看看热闹。

    擂台被挤得水泄不通,不少人围在一起?就是为了看看那几个传说中的中原面孔。

    这一次的规矩也跟之前的不同,并不再是群战,而是一对一的捉对厮杀,胜者就可以留到下一场。

    阿琼桑一开始看的昏昏欲睡?等到格桑部出了名的勇士阿布出现了?而且挑中的对手正是之前大出了风头的那个有点像是中原人的人,他才来了些兴致。

    这个就是儿子口中那个很出色的年轻人?他托着下巴观察了一会儿,表情逐渐凝重起来----说起来,这个年轻人的招数的确是非常的与众不同。

    跟阿布的大开大合不同,他的招数非常轻巧灵便,也很知道借助自己的优势来攻击阿布的短处,阿布的确是很粗壮,但是他却仗着自己灵活,在不断消耗阿布的力量,而后在等到差不多的时机之后,一举跃了起来,猛地从阿布裆部钻了过去,反脚一踹,重重的踹在了阿布的腰上,顿时让阿布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这个年轻人,可真是够刁钻狠辣的。

    阿琼桑若有所思。

    若木里却已经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在他们看来,不管怎么样,输赢才是最重要的,一切都要凭能力说话,眼前的年轻人,着实实力不俗。

    等到第二场比赛全部结束,那个年轻人还是最出色的一个。

    若木里亲自拿着膏药去了那个年轻人所居住的帐篷,问他到底是哪一家的下人。

    文峰盯着他,一面缠着自己手腕上的伤,一面淡淡的道:“我是被人追杀,从王庭逃到这里来的。”

    王庭?

    若木里迟疑着看了他一眼,有些困惑。

    王庭那边的状况他也知道,新王是在中原长大,后来才被找回来,也正是因为这个,被许多人质疑血统。

    不过后来证实了,他的确是草原王的后裔。

    听说新王身边有许多的中原人,这次新王跟着帖尔其去了战场然后又在回王庭的路上被追杀,最后跟大周的那个太子一起消失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这么说来,那眼前的年轻人很有可能其实就是新王身边的人?

    难怪他说是因为逃命逃到这里来的。

    若木里有些纠结。

    如果是新王的人,那么他们就不大好拔擢了,否则的话帖尔其那边知道了,只怕不会高兴。

    可是他又的确割舍不下眼前这个年轻人,觉得他的确实力超群。

    这么想着,他回去找了一趟自己的父亲,说了自己的疑虑。

    阿琼桑却意味深长的看了儿子一眼,沉吟了半响之后就道:“等一等,我要看看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

    若木里有些茫然,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

    什么能做到什么地步?

    现在他们不是已经走到这里了吗?

    第三场仍旧是之前的第二场留下来的人决胜负,毫无疑问,走到这里的人,已经很难得了。

    不过他见父亲没有解释的意思,就知道这件事父亲心里自有打算,只好按捺住想劝父亲的心思,半响后才哦了一声。

    到第三场的时候,来围观得人就更多了,比第一二场的人数加起来都还要多,因为没有人数限制,因此场中就显得有些混乱。

    这一场下来,就会决定谁能拿到神木,成为这一次祭祀大典的第一名,这可是难得的荣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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