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灰雾之上
克莱恩穿着自己的廉价正装，提着黑色的镶银手杖，一步一步爬上楼梯，来到黑荆棘安保公司的门口——他的燕尾服因为昨天和小丑的战斗破损了，已送去衣帽店缝补。
克莱恩正打算和罗珊问好，忽然看见队长邓恩从隔断走了出来。
“上午好，克莱恩，昨晚睡得还好吗？”因为对方昨天在追捕瑞尔·比伯的战斗里亲手杀了人，邓恩关心地问了一句。
克莱恩如实回答道：“比我想象得好，竟然没有做噩梦，只是回忆的时候，依然有些沉重，有些恶心。”
“很好，我可以放心了。”邓恩微笑点头道。
就在这时，克莱恩忽然觉得自身灵性被什么触动了，可具体是什么他又感觉不到。
“难道是‘正义’小姐或者‘倒吊人’先生又在向‘愚者’祈求了？”
这么想着，见队长似乎也在没话找话的聊天气，于是他主动提到：
“队长，我想去一趟盥洗室。”
邓恩愣了愣，然后戴上帽子，若无其事地指了指门外道：
“去吧，正好我也得去巡视拉斐尔墓园了……呵，忘记一件事情，伦纳德和警察部门对密修会成员的追查有了一定成果，找到了搭载过他们的马车夫，确定了他们在廷根市的临时居住点，但他们相当谨慎，没留下特别有价值的线索。”
“不愧是古老的隐秘组织。”克莱恩感慨附和了一声，就要迈步离去。
可邓恩刚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回过头道：
“还有，你成为正式成员的申请，圣堂也许还需要两到三天才能回复，呵呵，这和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的事情分别属于不同部门管辖，效率并不一样。”
“我明白了。”克莱恩转过身真诚地回答道。
等目送邓恩真的离去后，克莱恩不敢用公司的盥洗室，毕竟这里是值夜者总部，所以他在等邓恩走远后径直出门，来到了给公司提供午餐的老维尔餐厅。
借用了这里的盥洗室后，他反锁了房门，合拢了闸阀。
接着，克莱恩拿出一把申请来的银制小刀，于脑海内勾勒出光球，预先进入半冥想的状态。
他积蓄精神，按照之前的练习，让灵性通过刀尖喷薄而出，并让它们跟着本身的移动，与环境奇妙结合，密封了盥洗室。
放下小刀后，他逆时针走了四步。
不变的嘶喊和呢喃袭来，不变的疯狂与痛苦加身，他竭力控制着自己，在近乎半迷糊的状态下撑过了最难熬最危险的阶段。
灰白的雾气无边无垠，深红的“星辰”或远或近，巍峨的神殿仿佛死去巨人般屹立，克莱恩眼前的一切与以往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几千上万年积累的寂静与古老扑面而来。
他低头观察了一下近处属于‘正义’和‘倒吊人’的红色星辰，见它们并没有收缩膨胀，一时间有些不解。
“不是祈求……那是因为什么？”克莱恩环顾四周，并没发现别的异常，他皱了皱眉，具现出纸笔，写下了“梦境占卜”的语句：
“我灵性被触动的原因。”
灰蒙蒙的虚幻梦境里，克莱恩看见了巍峨的神殿，看见了一颗在无边灰雾中闪烁着的深红星辰。
随着这场景的淡去，克莱恩退出了梦境。
接着，他随手一招，刚才梦境中闪烁的星辰便被他牵引到身前。根据深红“星辰”有保存祈求，近似离线消息的功能，克莱恩想要听听到底是谁，又说了些什么，才能触动他的灵性。
然后他就听到一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词汇：“霍纳奇斯……安提哥努斯……半个愚者……”
……
白玛瑙号上，放下了手里钢笔的艾布纳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心道：“愚者先生不会被吓到了吧？”
“虽然这样一来他肯定会更加警惕，但这个时候的克莱恩对这个世界的残酷认识的还没那么深，他自己又深深被安提哥努斯家族的那本笔记带来的事件困扰，甚至昨晚，如果剧情如期上演的话，他还被那个死去的小丑诈尸吓了一跳……”
“所以我只要时不时地放点有关键词、却又不给解释的话过去，他早晚按耐不住拉我上灰雾。”
“呵，这一招也只能在他还是克莱恩时用，等他成了夏洛克就不容易糊弄了，要是到了格尔曼，我怕是会变成非凡特性参加塔罗会……好吧，格尔曼实际上也没那么凶残，这大概是受了佛尔思的影响。”
接下来，艾布纳心情很好地学习着“纯白之眼”早就解析完成的其他途径的非凡能力。虽然已经知道这‘解析’来自于纯白之眼背后的未知之地，但艾布纳还是习惯叫它纯白之眼，而且这也是对真正力量源头的一种隐藏。
过了中午时，吃了午饭的艾布纳再次拿起钢笔，又顺手拿起一本小说摆样子，然后诚心地默念‘愚者’，低声嘀咕了一阵“安提哥努斯……第四纪天使家族……四皇之战中支持图铎王朝。”后，便安心读起了这本小说，等再装一装就“下线”。
……
廷根，金梧桐区，德维尔图书馆里。
克莱恩用大学导师给的介绍函，成功办好了借阅证。
他一边翻看着手里的小卡片，一边问着几位管理员：
“你们这里有《霍纳奇斯主峰古代遗迹研究》吗？鲁恩人出版社出版的。”
其中一位管理员立刻回答道：
“请您稍等，我找一下。”
他转过身体，面向着那一个个抽屉，拉开了对应“霍纳奇斯”首字母的那个，接着依照一定的规律翻出了几张写满单词的卡片。
仔细看了一遍，他摇头道：
“对不起，先生，我们没有收藏这本书。”
“真是遗憾啊。”克莱恩略显失望地回答。
与此同时，他的灵性再次被触动，感觉和早上时一模一样。
“又来？这是打算吓不死我也要烦死我的节奏？”克莱恩心里吐槽了一句，面上却露出微笑，向管理员问道：
“请问盥洗室怎么走？”
管理员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尽责地给他指了路。
进了盥洗室，克莱恩熟练地用灵性封锁空间，然后逆走四步登上了灰雾。
通过占卜，克莱恩知道了触动灵性的源头还是之前那颗深红星辰。这一次，他深吸口气，按照上次窥视“倒吊人”的办法，让本身灵性蔓延，触碰向那团深红。
他的眼前顿时浮现出模糊而扭曲的画面，只隐约能看见一位棕色卷发的青年正在看书，而其手中拿着一支花纹繁杂的钢笔。
那位青年穿着得体的鲁恩式正装，周围的家具虽有些简陋，但搭配的很是讲究，像是一个精心装饰过的客房。
由于画面不清晰，只能现出人物轮廓，而艾布纳当初在梦境迷宫塔里始终戴着‘海风之帽’，所以克莱恩并没有认出这个青年就是他之前梦境占卜时见过的‘击杀’了‘特里斯’的人。
克莱恩看着画面并专注倾听，却尴尬地发现对方似乎只是在读书时自言自语，说的词汇并不连贯，自己完全理解不了他在看什么、说什么。
“他应该不是有意在向我祈祷……不过他读的那本书似乎记载有很多的安提哥努斯家族的隐秘……这正是我想知道的，难怪灵性会被触动。”
“也许我应该将他拉上灰雾，询问一下具体情况？可这不符合我的原则……我不想违背别人的意愿，强行将对方拉入这片神秘空间。”
“可是那个青年这么没防备地念出那些词汇，也许会招来密修会之类隐秘组织的觊觎。我应该提醒他一下……”
克莱恩犹豫挣扎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将那个青年先拉上灰雾来对其进行提醒，至于对方要不要留下成为聚会的一员，则全凭自愿。
“我以神灵的姿态召见他，即便他不愿意和我建立联系，事后应该也不会乱说。虽然有些风险，但值得一试。”
想到这里，克莱恩就要伸出右手去碰触那颗深红星辰，但伸到一半他却又停了下来。
沉默了片刻，克莱恩让左手处的黄水晶吊坠在面前自然下垂。
等到摆动平息，他勾勒光球，于心里默念了起来：
“碰触这颗深红星辰会给我带来危险。”
一遍又一遍，他睁开双眼，看向灵摆，只见黄水晶吊坠正小幅度地逆时针旋转。
“否定，没有危险！”
这回，克莱恩不再犹豫，伸出右手，触碰向那颗深红星辰。
那团深红立刻爆发开来，光芒如水流淌。
第62章 塔
艾布纳看完手里的小说，正要在“下线前”再嘀咕嘀咕安提哥努斯家族的一些关键词，却忽然看见指尖的钢笔爆发出一团深红的光芒。
因为早有预料，他精神顿时一振，知道这是愚者先生要拉他上灰雾的前兆，所以连忙使用能力给自己套上了一个“机械心智”。
艾布纳知道这个时候的克莱恩已经能通过灵视观察别人的情绪波动，所以未免因为太过激动兴奋而暴露出自己是早有预谋，他还是先使用能力让自己处于“绝对冷静”状态比较好。
他不想这么早就将自己是穿越者的事暴露给克莱恩，最好只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被他意外拉到灰雾上的非凡者。毕竟对方现在还太弱，又被诸多大佬关注，很难守住秘密。
如果只是些知识还算了，但自己的来历绝对不能轻易暴露，毕竟这比外神还可疑……
这么想着的时候，钢笔中爆发的光芒像是流水，已经完全淹没了艾布纳。
等到他初步恢复知觉，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巨大石柱撑起的巍峨宫殿里，面前是一张古老而斑驳的青铜长桌，长桌的对面则坐着位笼罩浓郁灰雾的人影。
除此之外，四周虚无、飘渺、空荡，底部则弥漫着看不见边际的灰白雾气和一个个不真实的深红光点。
这应该就是愚者克莱恩了。艾布纳冷静中带着些戒备地看向那个笼罩着灰雾的人影。
如果是平时，艾布纳指定会因为终于见到喜欢的小说角色而激动兴奋，但此时处于“机械心智”下的他却有了完全不同的反应，因为他在第一时间就发现脑海里原先屏蔽的部分外神知识已经能够回想起来，但纯白之眼却变得愈发难以开启了。
“这是纯白之眼背后的未知觉得，相对于部分外神，源堡对我的污染更严重？所以它现在几乎全部的功能都在避免我在这里被侵蚀？”
“而且随着外神知识的恢复，我才想起来，艾翠丝的雇主弗纳尔先生竟然是原著里的人物，他最后因为挖掘霍纳奇斯山脉中的第四纪遗迹和外神不定之雾产生了联系……这比我之前推测的更加危险啊！”
心里有着种种推测的同时，艾布纳率先向那道沉默不语的身影行了一礼，道：
“尊贵的阁下，请问这是哪里？”
这个时候，克莱恩也在仔细地观察着艾布纳，虽然对方的面容被雾气遮挡着，但他还是能清楚地感应到这个被自己拉上灰雾的人似乎并不慌张？
他习惯性地用“灵视”观察起对方散发出的气场光彩：
他的情绪颜色是代表理性思考和冷静状态的蓝色……也许我之前猜错了，他并不是一个得了神秘书籍的普通人，而是见多识广的非凡者……可能比我强很多的那种！
这么想着，原本想提醒对方神秘知识不能随便念，并顺便问问那本书里到底写了些什么的克莱恩瞬间熄了念头。
他现在考虑得更多的是怎么在一位看起来就很厉害很有经验的资深非凡者面前保住自己神秘莫测的形象。如果露馅了，社死事小，一旦没了威慑力，没准会被举报也说不定啊。
至于打听安提哥努斯家情报的事？可以先旁敲侧击地试探，如果对方愿意加入灰雾上的聚会的话，那就更好办了。
因为克莱恩策略的转变，灰雾之上短暂沉默了几秒，然后才听到一声轻笑，端坐在长桌首位的身影语气平淡地道：
“这里是我的居所，你可以称呼我为愚者先生。我是听到你在呼唤我的名，才将你召来这里。”
他的嗓音低而不沉，就像在回应访客礼貌性的问候。
装得还挺似模似样嘛……我要是喊你一句周明瑞或克莱恩，会不会就绷不住了？
虽然保持着强制冷静，但这并不妨碍艾布纳在心里吐槽。
“愚者先生？原来您是一位真神！请恕我之前的无礼！”艾布纳装出害怕的神色说道。他知道克莱恩能看出他的真实情绪，但也不得不装，因为不能表现的对他太过了解。
而且面对神明，哪怕心里冷静，但连一副敬畏的样子都不愿意装，那也太可疑了。
仅仅听到‘愚者’的名字就判断出我是真神了？依据是什么？‘愚者’这个词有什么特殊吗？为什么‘倒吊人’先生就没有这方面的反应？
克莱恩心里疑惑，表面上却含糊笑道：“我之前听到你在说‘半个愚者’？”
这就开始探听消息了？切入点倒也合适……嗯，还是告诉他一点不痛不痒的干货好了，而且这里是源堡，也不怕说出的东西被人窥伺到。
想到这里，艾布纳假意惶恐地低下头，道：“请您宽恕我的无知，我不知道‘占卜家’序列诞生了‘愚者’，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近乎‘亵渎’之语。”
‘占卜家’序列诞生了‘愚者’？这么说，‘愚者’和‘占卜家’有关系？难道‘占卜家’序列的高位阶魔药的名称里就有‘愚者’？这是序列1还是序列2？
虽然克莱恩恨不得揪着艾布纳的脖领子让他把知道的都吐出来，但那显然不符合‘愚者’高大上的形象，因此只能按耐住心里越来越多的疑问，微笑道：“无妨，你并不是有意为之，我不会因为这样的过失就降罪于你。”
“感谢您的宽容，愚者先生。”艾布纳假意感激地谢过后，觉得自己初次接触克莱恩的目标已大致完成，剩下地就是找个由头主动加入塔罗会了。
基于此，他特意左右环顾打量了一番青铜长桌周围的许多座位，装作好奇地问道：
“‘愚者’先生，您这里似乎还有别的人经常往来？”
克莱恩听到这话眼睛一亮，想着该如何忽悠的同时，也态度轻松地笑道：
“是几位和你差不多的人，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我拉入了这里。”
“他们希望我能定期召开聚会，进行配方的交易，材料的买卖，消息的交换，和任务的委托。”
“我答应了他们。”
想要一位‘神明’帮忙，自然得提供我想要的知识。只要入了聚会，还怕套不出安提哥努斯家族的情报？当然，前提是你想要祈求的帮助我处理的了，如果不行，就还得装神秘。
想到这里，克莱恩又补充了一句：
“另外，我是一个喜欢等价交换的人。”
“不会让你们无条件帮忙。”
“赞美您的宽容和公正，愚者先生！”艾布纳先是露骨的赞美了一句，然后露出期待的表情问道：
“‘愚者’先生，我能加入这个聚会吗？”
“可以，每周一，下午三点，排除掉干扰。”克莱恩微笑指了下青铜长桌表面突然具现出来的纸牌道，“他们决定以塔罗牌的名称为各自的代号，你可以自行挑一张，不过‘正义’和‘倒吊人’已经有了主人，不能选……”
这个时候还能自己选牌，以后只能盲抽了。
如果是平时的艾布纳在这里，也许会选择‘教皇’、“力量”等寓意比较正面的牌来代表自己，尤其是“教皇”也有“导师”、“圣师”的内涵，代表着智慧和援助，和他的序列很搭配。
而“力量”则代表勇气、自信和坚定的意志，这是他比较向往的品质。
不过在“机械心智”加持下，处于绝对冷静的艾布纳最终抽出了“塔”牌。
且不说“阅读者”的序列0本身就叫“白塔”，只“塔”这张牌的寓意就非常契合艾布纳穿越者的身份。
“塔”是塔罗牌主牌中唯一一张正位逆位都没有太好寓意的牌。它象征着‘变化’，其积极的一面是在巨大的灾难和毁灭来临前预警，主动做出改变。
这张牌很契合艾布纳于末日前穿越，又加入了末日里唯一的变数‘愚者’组织的聚会的现状。
而且，这个世界的灾难其实来源于其本质，其最初的源头，而探索源头知识的“白塔”本身就是在制造另一种灾难！
那么，唯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自己能不能改变这一状况呢？
冷静思考着这些问题的艾布纳在这一刻成为了塔罗会的“塔”先生。
第63章 帷幕的一角
白玛瑙号的一等舱房间中，本来正垂头闭目，仿佛睡着一般的艾布纳忽然睁开了眼睛，他先是关闭了“机械心智”能力，然后回忆了一下方才发生在源堡里的种种，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道：
“这个‘机械心智’能力确实能使我保持绝对冷静，但对心性却也有些影响。我原本没想对愚者先生持有那么功利的态度的，甚至还想找机会提醒他一些需要注意的事的……可在‘机械心智’下，却只考虑了得失，付出一些不痛不痒的情报知识就顺利完成了目标……”
“看来以后这个能力最好只在战斗和研究时使用，平时处事如果用的多了，难免会让我的性情都发生偏移……要是什么事都只计算功利得失，行动也只用最优解，那还能算个‘人’吗？”
甩甩头，将明显发散过度的思维都驱散出脑海，艾布纳又看了看手边已经碎裂成好几块的钢笔，有些戏谑地想道：
“要是我之前制作的联系源堡的物品是个单片眼镜，等以后愚者先生接触到那位恶作剧之神后，回想起这一幕，会不会吓得掉头发？”
……
克莱恩会不会掉头发目前还不得而知，但发际线已经很高的邓恩队长此时却遇到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
他本来正在巡视拉斐尔墓园，但忽然间四周的空间就被一股奇特的力量笼罩，那种感觉有些类似他用梦魇的能力将别人拉人梦中，但又截然不同。毕竟这个被特殊力量扭曲笼罩的空间虽然奇特，但却没有梦境降临的感觉。
邓恩队长取出左轮拿在手里，戒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想要看看有没有破绽能够脱出。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红色衬衣，黑色高领外套的身影浮现在了邓恩的不远处。
那是一个青年男子，五官俊美妖异，银色长发披散，右手拿着一支装满红色液体的精美酒杯。他见邓恩看了过来，还优雅地对其举了举杯。
邓恩一见到这个男子，就本能地感到一种来自上位生物的压制。这种压制似乎来自黑暗领域，让得他梦魇的能力都发挥不出几分。
“你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邓恩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而是冷静地喝问道。
那男子摇了摇手中的酒杯，看着猩红的液体晃动荡漾，轻笑一声道：“我在这里当然是为了等你啊，邓恩队长。”
“等我？有什么事？”邓恩愣了一下后沉声问道。
不过他并不相信对方是专门在这里等着自己。他不过是个序列7的值夜者小队队长，而对方给自己的感觉却比塞西玛阁下还要强大，也许是位半神也说不定。
这样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专门来等自己？也许对方的目标是廷根的黑夜教会？
这么一想，邓恩的脸色更加苍白，盯着那男子的目光也变得锐利。
那男子摇了摇头，放下酒杯，缓缓迈步向前，同时背后呈现出两只虚幻的巨大蝙蝠羽翼，将整个墓园完全遮盖，黑色光芒如同水波荡漾般微微晃动。
“吸血鬼？”邓恩眼睛眯了眯，将左轮举了起来，哪怕完全没有胜算，他作为值夜者小队的队长也不会束手就擒。
“不用那么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卖给一位还未曾见面的朋友人情罢了。”那男子慢慢走到邓恩身前，悠闲自得地微笑道：“而且我真的是在等你啊！据始祖降下的谕令，那位朋友对这座城市很是看重，似乎是想在这里改变什么既定的命运。而我已经来此观察了许久，你的命运被人为干扰的痕迹最重，所以特地来给你做个保障。”
“什么？”邓恩此时已经被对方外露的气息压制得手指都动不了一下，但这不妨碍他压根没懂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然，除了结交那位朋友，也许还能额外有其它收获也说不定！”青年男子说到这里看了眼德维尔图书馆的方向，然后他走到邓恩身后，洁白整齐的牙齿凸出了四根闪烁银白光泽的尖牙。
其并不恐怖，反而有一种异样的美。
“放心吧，这只是个预防手段，并不是初拥，不会让你因为魔药冲突失控死去的！”说完，他的牙齿就咬在了邓恩的脖子上。
许久之后，邓恩猛地惊醒过来，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脸上满是茫然之色。因为他只记得自己在墓园里睡着了。但一位梦魇会无知觉的睡着？就算是卷毛狒狒恐怕都觉得不可能。
“我的记忆不会已经差到连刚发生了什么都能忘记的地步了吧？”邓恩脸色难看地自语道。
……
廷根郊外，一栋包含青碧草坪的房屋。
它有着还在开着鲜花的宽敞花园，有着暗红色的烟囱。
这栋房屋的卧室窗户后摆着一张书桌，上面摊开着一本普普通通的笔记。
一支羽毛笔此时正诡异地在笔记上书写着：
“邓恩·史密斯在巡视墓园时突然陷入沉睡，可醒来后忘记了自己是如何睡着的。他本想把这件诡异的事件上报给教会总部，但因为没有明显证据，也没有后续影响，这让他有些迟疑，甚至怀疑自己有了失控征兆。”
“但他之后却察觉自己的状态出乎意料的好，甚至连接触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后出现的频繁恍惚状况都消失了。”
“最终他决定先不上报，只加派在墓园巡视的频率，以期找到新的线索。这很合理。”
……
艾布纳刚刚收拾好碎裂的钢笔碎片，将其倒进了垃圾箱里，就感到布置的灵性之墙被人触动，他感应了一下，发现是艾翠丝站在房间外面。
解除了灵性封锁后，果然有敲门声传来，艾布纳不紧不慢地走出去打开了门。将艾翠丝让进了房间内。
“艾布纳，你手里的东西还在吗？400镑我买下了！”艾翠丝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么快就筹到了钱？这还没到岸呢吧？”艾布纳闻言有些诧异，但很快就有了猜测，直接问道，“是安德森给你的？”
“不愧是侦探，一下子就猜到了！”艾翠丝有些赞叹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道，“不过不是给，而是借。等到了恩马特港，我还得筹钱还给他。”
艾布纳心里早已经认可了艾翠丝这个朋友，所以此时关心地道：“哪怕只是暂时拆借，恐怕也要付出代价……你答应了他什么？”其实找陌生人拆借，还不如找他。至少他不会要求什么条件。
“我需要加入他的猎人小队……这对我来说其实不亏，因为他会负责教导我‘猎人’的知识，还有后续魔药配方等……这正是我需要的！”艾翠丝语气坚定地道。
他也知道艾布纳在担忧什么，实际上他也有类似的担心，但既然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成为冒险者中的大人物，那么些许的风险就是必然要承担的代价。
安德森组建猎人小队似乎是为了晋升仪式……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最多被整的生无可恋……毕竟那个坑货为了让小队配合默契，心灵相通，亲自上场主动拉了所有小队成员的仇恨。
艾布纳对安德森日后的骚操作吐槽的同时，也从行李中将封印有‘猎人’非凡特性的锡盒拿了出来。
解开灵性封禁，打开盒子，将里面形似果冻的深红色物品展示在艾翠丝眼前。
“果然是‘猎人’的非凡特性！”艾翠丝心情激荡下这句话脱口而出。
“你认识？看来安德森这一天时间里教了你不少东西啊！”艾布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
“也不是很多，只是安德森先生之前给我展示过一个和这个一模一样的。”艾翠丝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个袋子，数了40张10镑的钞票递给了艾布纳。
艾布纳接过后，打开纯白之眼一一解析查验，在他面前假币是蒙混不过去的。
“既然安德森手里有‘猎人’特性，为什么你还要来找我买？”在确认了都是真钞后，艾布纳随口问了一句。
“因为他好像要培养出一支至少30人的猎人小队，所以对非凡特性的态度是只要有就买。”艾翠丝将锡盒盖好收起后回答道。
艾布纳听到这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要说安德森从序列四‘铁血骑士’的前辈事迹里发现了部分仪式的蛛丝马迹，有意识地模仿组建小队，他觉得是有可能的。
但这种指明要“至少30人”可就不能用从蛛丝马迹分析来解释了，这说明安德森得到了序列4的魔药配方……至少是部分配方！
可原著里他这时候肯定是没有的……问题出在哪里呢？他和原剧情最大的出入应该就是给我送来了东西和口信……莫非，这是知识教会给的奖励？
艾布纳分析到这里，心里却更加疑惑：
如果真是知识教会的手笔，那祂在安德森身上恐怕有更深的算计！毕竟只是捎个信而已，哪怕我很受重视，这价值也不可能和序列4的魔药配方相等！
第64章 抵达恩马特港
“我记得安德森后来被不能说的那一位天使之王做成了钓索伦·埃因霍恩·梅迪奇三合一恶灵的鱼饵……难道是知识之神预见了这件事，所以想在这方面做文章？”
艾布纳思考了片刻，由于没有原著剧情做支撑，他对于神明的布局就更觉得雾里看花，索性暂时放了下来。
只是最后又叮嘱了艾翠丝一句：“你跟着安德森学习如何作‘猎人’没有关系，但他们这次组织的‘神战遗迹’冒险，就不要参与了！”
安德森从这里开始，就变成‘倒霉的安德森’了，而和他同行的人显然没他命那么硬。
“安德森先生说这次行动他们少说还要筹备大半年，仅仅是前期的勘测路线就要不短的时间，更别提将那么多冒险家召集到一起……”艾翠丝其实对这类冒险是有些跃跃欲试的，但最后还是有些沮丧道，“不过他也是和你一样的论调，只是措辞更加直接，说我如果不能在正式出发前提升到中序列，就不要去送死……”
看来安德森心里还是有数的啊，可惜即便是中序列，如果不像克莱恩这种有外挂或者星之上将那种有后台暗中跟着的，去了那里也一样危险的很。
送走了艾翠丝后，艾布纳又重新坐回桌子旁。如今加入塔罗会的事告一段落，他也终于开始思考起另一个难题，那就是怎么扮演“守知者”！
“守知者”从字面上看只是对所知或知识进行守护的人，这样的意思倒是清楚，但怎么扮演却是大难题，总不能去图书馆当保安吧？
而且艾布纳也不觉得就该按照字面的意思去扮演，因为“守知者”在现代还有个别名叫“侦探”！
“侦探”这个职业与“推理学员”一脉相承，从这个角度也许更能找到扮演的真谛是什么。
“等回到贝克兰德后，我就借老师的名头出师作知名侦探，希望在处理各种案件委托的过程里能总结出‘扮演守则’……至于直接问老师，我觉得他要是能说，应该会直接告诉我。就怕还是绕不过誓言啊。”
艾布纳想到这里，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晚上6点。于是整理了一下衣着，迈步去了船上的餐厅。
……
黑荆棘安保公司里，本来已经要下班回家的克莱恩被神色凝重的邓恩队长叫住了脚步，并一同来到后者的办公室里。
克莱恩左右看了看，发现伦纳德、科恩黎、西迦、洛耀都在，只有弗莱因值守查尼斯门而缺席。
“你们从今天起，下班后两人一组去巡视一下拉斐尔墓园再回家。嗯，暂定一周时间。”邓恩见人齐之后，简洁地布置下任务。
“队长，是墓园那里出了什么事吗？”伦纳德不解地问道。也问出了在场值夜者们的心声。
“不知道……”邓恩用深邃的灰眸扫视着桌面上一份未发出的电报稿，然后才摇摇头道。
“不知道？”一众值夜者互相看了看，对这个答案都颇有些意外。
“总之，你们小心一些，一旦发现任何异常，都尽快上报到我这！”邓恩又重新叮嘱了一遍。
“明白，队长！”
大家齐声应下后，见队长挥挥手宣布解散，都故意放慢脚步，等着后续的‘等一等，还有件事’。
可令人惊讶的是，直到所有人都出了办公室，邓恩也没有叫住他们。
“这不对劲！”白发黑瞳的“午夜诗人”西迦·特昂语气里满是惊恐。
“队长肯定出了什么问题！”冷淡内敛的黑发女士洛耀·莱汀也皱起眉毛，向身边的同伴问道，“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队长今天好像去巡视了拉斐尔墓园……”克莱恩回想起他早上找借口去盥洗室前与队长的对话，说道，“他早上看起来还很正常。”
伦纳德这时候故意放慢脚步，落在最后边低头自语了几句，然后似乎松了口气，笑道：“都别那么严肃嘛，也许队长今天只是心情好，并没有出什么问题……”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不眠者”科恩黎打断道：“你们谁能联系上戴莉女士？”
“我有她的通讯地址。”克莱恩举了举手，之前因为要对乔伊斯梦境占卜的缘故，经队长他联系过戴莉女士询问技巧。
“将队长的异常写到信里，尽快给她寄过去！”洛耀说道。
一众值夜者定下了此事的处理方法后就各自散去，只留伦纳德一人有些尴尬的站在走廊里。
他伸了伸手，又无力地放下，最后低声问了一句：“老头，你确定队长真的没事？”
……
克莱恩走到公司门口，刚要和正在值班的罗珊打声招呼，就看到乔伊斯的未婚妻安娜小姐红着眼圈走了进来。
因为特里斯迟迟没有落网，被他教唆过的乔伊斯·迈尔至今依然被保护性关押在廷根值夜者小队的总部里。
而安娜小姐因为牵涉进非凡事件，也为了能常常见到心上人，所以应聘了黑荆棘安保公司的文职岗位，这让一直抱怨夜班太多的罗珊喜笑颜开。
现在并没有到安娜小姐的上班时间，克莱恩知道她是来看未婚夫的，所以将她带到了禁闭室里。没有正式人员陪同，哪怕是文职人员也没资格来这。
“安娜，你怎么哭了？”乔伊斯一眼就看到自己未婚妻红肿的眼圈，关心地问道。
“亲爱的……我们的朋友，博格达去世了！”安娜说到这里，再次哭出了声。
“女神啊，他还那么年轻……”乔伊斯听后也是呆了呆，旋即叹了口气，问道，“博格达是因为什么回归了主的怀抱？”
“博格达生了重病，他的肝脏出了大问题，用药物只能降低疼痛，无法真正治疗，所以最后冒险进行一场外科手术……结果他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安娜抽泣着回答道。
克莱恩听到这里，也为这位素未谋面的博格达先生默哀起来，并在心里想着：这个时代的外科手术很不成熟，上了手术台真是在赌命啊！哎，要是这位先生来找我占卜就好了，我可以建议他去找那位治好了格拉西斯先生肺病的药师……
联想到这位药师，克莱恩突然想起这人很可能是个非凡者，在思考了片刻后，决定改天有空去上门看看，如果有问题，就及时举报了。
等到将安娜小姐送出公司，克莱恩自己也准备回家了。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队长似乎可能大概确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我成了正式值夜者了啊！周薪应该4.5镑了……可该补领的薪水呢？怎么没给？”
……
7月16日，周一。
就在克莱恩独自完成正式值夜者的第一件案子，为海莉叶一家拿到补偿时，白玛瑙号客轮也缓缓驶入了恩马特港。
客轮上的诸多冒险家纷纷下船，这虽然不是他们旅途的终点，但在海上漂了四天，怎么也要上岸修整一番。
艾布纳目送了保护着弗纳尔先生一家离开的艾翠丝，然后看向身边正在和艾尔兰船长挥手道别的休。
后者回过身叹了口气，对艾布纳道：“艾尔兰船长是位公正又富有智慧的绅士，可惜他并不知道我父亲案子的线索。”海上这几天她一直在忙这件事。
“也许你可以期待一下佛尔思那边的成果。”艾布纳笑着安慰了她一句，然后提起行李准备下船。
“佛尔思……我不敢肯定她现在是不是已经饿死在了床上。”休在艾布纳身边久了，别的没学会，吐槽的能力是直线上升。
“魔术师”小姐有那么不靠谱吗？艾布纳有些无语。
“我其实更想从你这得到情报！”休看着艾布纳认真地道。
“想要从我这知道，你得……”
“有实力！”艾布纳还没说完，就被休抢先道。
“既然明白，还是尽快提升序列吧！”毕竟你的仇人可是个即将成神的天使。
休抿了抿嘴，跟上了艾布纳的脚步。
……
两人在找了个旅馆住下后，休就出门了。她在恩马特港生活过一段时间，对这里不陌生，也有些熟人要拜访。
艾布纳看了看时间，已经两点半，距离塔罗会不远，索性提前用灵性封锁了房间。
接着，他坐在床边，思考起塔罗会上他到底该做一个怎样的姿态和人设。
“也许我可以将自己定位为一位喜爱卖弄学识的学者，先免费给他们些情报和知识，等以后谁再有疑问必然会第一个想到我。免费的一向是最贵的！”
“对了，克莱恩这会儿还在搜集罗塞尔日记……那我要不要也去找些？嗯，这次先算了，毕竟我还‘不知道’愚者先生需要这个。”
“那去哪弄日记呢？老师那里好像没有，加斯东先生也不热衷于搜集罗塞尔的东西……”
“对了，我会简体中文啊！那我为啥要搜集罗塞尔日记？我现编一些都行啊！而且以后不方便说的情报完全可以用罗塞尔日记的形式给克莱恩嘛……嗯，还得时不时编点罗塞尔的桃色段子进去鱼目混珠……免得露馅。”
“最后，得把中文字往丑往扭曲的方向写，毕竟这个世界的人誊写的中文都很别扭。”
艾布纳正想得欢乐的时候，忽然发现深红的光芒潮水般涌现，凭空涌现，一下就将他淹没！
塔罗会正式开始了。
第65章 初次塔罗会
等到恢复了视线，灰白、无垠、冷清、寂静的世界立即呈现在了艾布纳的眼中，他看了看端坐在上首笼罩着浓郁雾气的身影，忙装作敬畏地低头问好道：
“赞美您，愚者先生。”
同时，他偷偷地打量着四周，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再联想到时间还没到三点，心里顿时有了猜测：这是克莱恩提前把我召上来了？
坐在首位的克莱恩很满意这次“召集”没发生意外，对方上次看来是被自己唬住了，并没有去举报。
不过他今天的情绪很活跃啊，完全不像上次那么冷静……这是确认我真的是个善良的‘神’，所以不怕了？心那么大吗？这可不行，我得提醒提醒他我的位格很高，得时刻保持敬畏！不过，该怎么办才能不失身份地去提点他呢？
克莱恩心里快速思索着对策，很快就有了个主意。
“‘塔’，我们又见面了。”他含笑说道，“其他成员还需要等待一阵，我先和你确认一件上次未说的事情。”
艾布纳隐约猜到这是克莱恩打算装一波了，于是配合地道：
“聆听您的教诲。”
为什么我感觉你嘴里说着谦卑的话，而心里可能在吐槽？克莱恩用灵视观察到艾布纳情绪的颜色，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他伸手捏着额角，强作庄严地道：
“我允许你诵念我的名，记住以下的称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艾布纳听到这熟悉的尊名，这次倒是没假装震惊。毕竟他上次来灰雾上时已经在克莱恩面前确定了对方神明的身份，而神明有三段式尊名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属于这个时代……原来您是复苏的古神，难怪安提哥努斯家里的那位只差半步都没能阻挡您登临神位！”艾布纳忍着笑强行吹捧了一波。
他现在很高兴？高兴什么？高兴于我的‘强大’能给他带来机遇吗？而且这位‘塔’先生果然知道很多神秘知识，可惜我得保持愚者的形象，不能开口问问。
眼看三点就要来临，克莱恩将手虚按往了象征“正义”和“倒吊人”的深红星辰。
艾布纳含笑看着这一幕，看到对面和侧方爆发光芒，拉伸出两道模糊的人影。
奥黛丽·霍尔环顾半圈，突地愣住，接着便听见了愚者先生那永远平稳般的声音：
“这位是新的成员，称号‘塔’。”
“这位是‘正义’小姐，这位是‘倒吊人’先生。”
聚会有了新的成员？奥黛丽先是一惊，旋即充满欣喜。
她非常乐意看见塔罗会发展壮大，很有一种主人翁的精神。
“倒吊人”阿尔杰则认真观察起身侧的“塔”先生，判断着对方的来历和背景。
年纪似乎不算大，但看起来很自信，一点也没有身处神秘之地的恐惧……这是傻大胆，还是有底气？
艾布纳则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正义”和“倒吊人”二人。
奥黛丽果然如原著里描写地那般是个如同阳光般开朗乐观的少女，即便看不清脸，也能从她的身上收获到好心情。
阿尔杰嘛，唯一的特色就是海藻头……好吧，我承认和“正义”比起来，“倒吊人”实在吸引不到什么注意力。
三人互相打过招呼后，奥黛丽便欢快地向愚者行了一礼，浅笑道，“下午好，愚者先生。可惜这里没有美酒，否则就能为您尝试成功干杯了。”
这个时候，她指的应该是用仪式魔法获得好梦祝福那件事情吧？也是克莱恩实验尊名是否有用。艾布纳看着这一幕心里想道。
“您的强大远超我们的想象。”阿尔杰·威尔逊也跟着赞美了一句。
怕艾布纳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奥黛丽还好心地和他解释了一遍之前愚者做的实验，并询问需要不需要她告知仪式内容。
艾布纳却摇摇头，笑着婉拒道：“我所在的非凡途径很擅长仪式魔法，这样的祈求仪式我是会的。”
擅长仪式魔法……会是哪条途径？窥密人？占卜家？克莱恩和阿尔杰同时在脑海里转过这个念头。
接着，在看克莱恩尬演了一波神秘存在的‘从容’后，奥黛丽将具现出来的罗塞尔日记交了上去。
“这是愚者先生的阅读时间，‘塔’先生，请先等待。”见艾布纳有些走神，奥黛丽好意地提醒道。
“谢谢您的提醒，美丽的‘正义’小姐。”艾布纳含笑点头。
而他旁边的阿尔杰则沉默坐在那里，目光直视着青铜长桌的表面，安分地就像在面对一位真正的神灵。
这次奥黛丽交的日记内容是什么来着？我想想啊……对了，好像是大帝吐槽工匠教会太弱，以及查拉图与他合作，告诉他扮演消化的大致时间标准，并希望他能从工匠教会窃取出一件危险的安提哥努斯家族遗物。
艾布纳百无聊赖地回忆着记忆里的日记内容，然后就听到坐在首位的愚者先生道：
“让你们久等了。”
“这是我们的荣幸。”众人回过神来，齐齐说道。
接着，奥黛丽率先望向“倒吊人”，组织着语言问道：
“我去哪里可以找到心理炼金会？”
心理炼金会……阿尔杰能知道多少？这是我展示情报和知识能力的机会啊！
就在艾布纳想着到底将心理炼金会的老底揭出几层的时候，“倒吊人”阿尔杰·威尔逊摇头道：
“‘正义’小姐，第一，我并不知道线索，第二，我认为你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寻找心理炼金会，你当前的重点应该放在消化‘观众’魔药上面。”
奥黛丽快速瞄了眼愚者，见他并没有补充的意图，正略显失望的时候，艾布纳却忽然开口道：“‘正义’小姐，你是鲁恩王国的上层贵族吧？如果是，那么找到心理炼金会并不困难。”
鲁恩王国的上层贵族……我的表现，我的口音还这么明显吗？明明成了‘观众’后我已经在刻意隐藏了……奥黛丽嘴巴半张，怔了一下，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好奇地问道：
“心理炼金会的人和王国的贵族们有关系吗？”
“最初的心理炼金会只是一个爱好者的研讨会，他们都相信心灵拥有无穷的力量和无穷的神奇。后来，这个研讨会得到了一份藏宝图，找到了赫密斯留下的遗迹！”
说到这里，艾布纳环顾四周，发现不光奥黛丽，阿尔杰和克莱恩的注意力也都隐隐放在他的身上，这才颇为满足地继续道：“赫密斯留下的遗迹最终奠定了心理炼金会的研究基础和方向，也就是挖掘心灵秘密的‘观众’序列。”
平时在外面哪敢说那么多，终于舒爽了。
“赫密斯？赫密斯文的那个赫密斯？”奥黛丽饶有兴致地问道。
“对，他能算是人类最早的神秘学大师之一，由他创造的古赫密斯语拥有直接与自然力量共鸣的神奇。”艾布纳笑着回答了一句后才说回了正题：
“心理炼金会在贝克兰德的上层很是活跃，不少贵族或大商人的家庭成员被他们发展为会员。他们还在各个隐秘非凡圈子里派有眼线。如果你想要接触他们，其实很简单，直接去找个隐秘聚会求购或者贩卖‘观众’魔药配方。”
“如果您的家庭在鲁恩权利足够重，财富足够多，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位身份能与您相交的小姐或夫人主动上门了。”
这番话说完，不论是奥黛丽，还是克莱恩、阿尔杰都对心理炼金会生起了深深的忌惮，想也知道这么庞大的人脉网络可以调动多大的力量。
同时，他们也对艾布纳的身份产生了一连串的猜想，连这样的隐秘都知道，‘塔’先生到底是什么人？难不成是心理炼金会的内鬼？可他看起来对这个组织一点好感也没有，甚至说起赫密斯时都缺乏尊敬。
“可是心理炼金会这么做，各大教会不管吗？”奥黛丽有些迟疑地问道。她这会儿完全忘记了询问的初衷。
“呵呵，各大教会可是定期邀请支持他们的大贵族大商人参加盛大弥撒的！”艾布纳没有直接回答，却也让在座的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心里炼金会不敢去找爸……额，不敢找经常出入教会的大贵族，却发展他们身边的家人？比如我？”奥黛丽顿时有些恍然。
“没错！”艾布纳先是点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又规劝道，“我不建议你现在立刻就去接触心理炼金会。另外，你去接触前最好得到愚者先生的允许，并得到庇护。否则你很难在一位至少是‘心理医生’的非凡者面前隐藏秘密。”
“这样啊……”奥黛丽看了眼依旧无动于衷的愚者先生，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即又发现这个动作有些失礼，连忙调整好姿态，向艾布纳道：“谢谢您的讲解，‘塔’先生。”
“其实你可以先一边消化‘观众’魔药，一边寻找可靠的人带你进入非凡者聚会圈子，等到那个时候也许就能积累到足够的贡献，向愚者先生提出庇护的请求了。”艾布纳在建议的同时，也在心里想着：‘咸鱼’佛尔思小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能不能搭上奥黛丽的线，就看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努力了。
而坐在首位的克莱恩在雾气笼罩下的面容已是一片懵逼。
“什么？积累够贡献让我提供庇护？这要想个什么借口才能拒绝掉？”
第66章 提醒
克莱恩原本还在纠结该如何提供‘庇护’，可转念一想：贡献够不够不是完全由我说的算吗？嗯，只要我还没那个能力，都是‘贡献不够’。
另一边，“正义”小姐听了艾布纳的话，情绪也再度昂扬起来，问道：
“‘塔先生’，感谢您的建议，在积累贡献的过程中我正好可以有充裕的时间做准备，可以更加自然地去接触隐秘聚会圈子……对了，我还有个问题，我什么时候才能消化掉‘观众’魔药，结束扮演？有什么判断的标准吗？我几乎没有再出现心情烦躁、听见呓语等情况了。”
“倒吊人”阿尔杰看了眼灰雾里的愚者，又看了看一侧的艾布纳，见他这回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斟酌着回答道：
“如果没用‘扮演法’，一般的原则是至少等三年，确认完全没有躁狂、幻听、幻视等情况后，用一个简单的方法来判定，那就是让自身消耗到极限，在这种状态下，如果依旧没听见疯狂的耳语，没看到奇怪的事物，那就表明可以晋升了。”
“而‘扮演法’，我也是刚才接触，感觉很好，应该不用三年。”
见到“正义”小姐似乎有些嫌弃太久，克莱恩抓住机会，赶紧笃笃笃的轻敲了几下长桌，一边回忆着刚才在罗塞尔日记里看到的知识，一边语气如同平常般道：
“在低序列，只要严格扮演，半年之内就能彻底消化，一个月也不是没有可能。”
“彻底消化的征兆，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懂得，不用别人教导。”
说完，克莱恩凝神注目，仔细地观察起在场三人的反应。
“正义”小姐的喜悦都溢于言表了……“倒吊人”先生似乎心里既有喜悦也有困惑，且后者更多……
至于“塔”，他对此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早就知道？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艾布纳当然早就知道扮演法的消化标准，之所以没抢着回答“正义”的问题，不就是为了给愚者先生留点“不经意间显露强大”的空间吗？他好不容易加入塔罗会，可不想这个聚会因为愚者先生被惨扒马甲而解散。
阿尔杰心里涌起了强烈的疑惑，疑惑着教会中为什么没有人能总结出这么实用的办法。
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从容自若的艾布纳，他对于这位先生的见识在刚刚就有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于是在想了想后试探着问道：“‘塔’先生，你似乎对扮演法很熟悉？”
艾布纳闻言看了他一眼，对他想问什么心知肚明，所以笑了声后直接反问道：“呵呵，我猜到你想问什么了……‘倒吊人’先生，你是某个教会的下属人员吧？看你的装束应该是风暴教会？”
“你怎么知道？”阿尔杰惊讶得差点站了起来，他因为要参加塔罗会，特意没有穿风暴教会标识的衣服，怎么会被那么轻易地猜出来？
克莱恩和奥黛丽也满脸诧异，只是被雾气遮挡，别人看不到。
“这是推理！呵呵，我这条途径比较擅长这个。而且，我对风暴教会还算熟悉。”艾布纳笑着解释道。尤其是对风暴之主的真名最熟……
擅长仪式，推理……阅读者序列？难怪掌握了那么多情报和知识。
因为风暴教会本身也掌握着这条序列的部分魔药配方，所以阿尔杰对其有了解，心里立刻就有了猜测，假作激动地问道：“‘塔’先生，您也是风暴教会的人？”
艾布纳没有回答，而是转回之前的问题，道：“各大教会对扮演法的态度都比较一致，那就是尽量封锁。比如风暴教会，即便有中低层的代罚者将它总结出来，也会立刻被教会的高层约谈，然后被要求立下誓言不能扩散。”
至于为什么，你们就自己脑补去吧。不是不想把非凡特性的几个定律告诉你们，可你们现在怕是连非凡特性是啥都没见过，所以还是日后再说吧。
这种避而不谈的态度让阿尔杰醒悟过来，对方不是没经验的小白，即便喜欢显摆也不会头脑发热什么都说，他刚才装成好似失言问出问题的姿态被对方看穿了！
想到这里，阿尔杰连忙诚恳地向艾布纳道了歉。同时，他在心里也开始思索起教会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艾布纳则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克莱恩全程围观了两人的交流，听了艾布纳的话，也算是解了他心里对值夜者为什么不知道扮演法的疑惑，但紧跟着另一个问题就接踵而来：教会高层的目的是什么？
见几人都在思考，艾布纳觉得这么下去怕是塔罗会要直接结束了，而他还有些事想透露给克莱恩，看看能不能对廷根的故事有所改变。
于是，他斟酌着措辞主动挑起话题：“疑似心理炼金会的成员在达米尔岛上破开了风暴教会的封禁，放出了魔物。”
奥黛丽闻言回过神来，心想原来“塔”先生正在追踪着心理炼金会，难怪对这个组织那么熟悉。
“不是极光会干的吗？”阿尔杰诧异地问道。他得到的情报里可没有心理炼金会。
“呵呵，动手的自然是极光会，但背后挑唆他们的是那个疑似心理炼金会的人。”艾布纳笑着解释了一句。
阿尔杰闻言沉思了片刻，也主动开口道：
“我这里也有一件关于极光会的情报。嗯，听说有一位‘倾听者’在寻找真实造物主的痕迹，也就是他们宣扬的‘圣所’。”
他此时隐隐觉得这事和“塔”所说的情况有关联。
“真实造物主？”奥黛丽疑惑问道。
“那是不少神秘组织和隐秘教派共同信奉的一位古老存在，他们认为造物主并没有彻底死去，祂残留的核心就是真实造物主。”阿尔杰粗略解释道，“自第五纪以来，真实造物主以多种形象出现过，比如‘倒吊的巨人’，‘阴影帷幕后的眼睛’。”
说到这里，他望向克莱恩道：
“我说的没有问题吧，愚者先生？”
试探完“塔”又来试探我？“倒吊人”先生最近有点跳啊，是不是该敲打一下？克莱恩一边腹诽，一边轻笑一声道：
“我更愿意称呼祂为，堕落造物主。”
这个名字也贴切，真造的权柄里可不就有“堕落”嘛！
艾布纳其实很想继续给他们科普一番真实造物主是咋来的，但这几个日后大佬目前的前置知识还太少，解释起来太麻烦，所以暂时只能算了。
眼见“倒吊人”被愚者先生平视真实造物主的态度惊得说不出话，“正义”奥黛丽看向艾布纳，半是感叹半是好奇地开口道：
“听起来很可怕，唔，‘塔’先生，您能详细讲一讲各个神秘组织，各个隐秘教派的事情吗？我在日常生活里很难接触到这些，只能通过你们来了解，我会支付报酬的，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问得好！“正义”小姐，你简直在某种程度上担当了捧哏角色啊……这么一来，以“塔”喜欢卖弄的性子，肯定会提到密修会、安提哥努斯家族，甚至半个愚者等等事情……
克莱恩听得精神一振，但没有让自己的情绪通过表情和动作外露分毫。
问得好！“正义”小姐。这样一来我就能借机将部分情报透露给克莱恩知道了！不过还有报酬？我想要序列6的非凡特性……或者钱也可以……哎，就算“正义”肯给钱，我现在也没有可靠的收款方式，还是等愚者先生的快递功能开发出来后再收费吧，现在先立人设，抢客户。
艾布纳在心里自嘲几句，然后组织了下语言道：“我需要‘长者之树的树心’，你帮我留意一下，如果遇到就直接买下来，我事后会给你报销。”这是他之前解析出来的“博学者”魔药的一个主材。
长者之树的树心……这是中序列的材料，“塔”是序列7或者序列6？阿尔杰在心里暗暗评估道。丝毫不清楚自己被抢了一单价值千镑的生意。
原来的轨迹上，他只用一些各大教会给低层成员科普的隐秘组织情报就从“正义”小姐手里弄走了1000镑。
“长者之树的树心？好的，‘塔’先生，我会去家族宝库里看看有没有的！”奥黛丽小姐欢快地应了下来，并决定如果自己家没有就去朋友家问问。
好家伙，我觉得很可能愚者先生的快递业务还没上线，你就先给我找来了啊……艾布纳暗暗羡慕奥黛丽家的宝库，因为他也想有一个。
接下来，艾布纳将几个源于第四纪和第五纪的隐秘组织一一科普了一遍，大多都是泛泛而谈，没说出太多隐秘，只在摩斯苦修会、灵知会、魔女教派以及密修会的问题上多谈了几句。也算是给克莱恩提醒。
“隐匿贤者成了人格化的邪神？这……怎么会活了？”奥黛丽听到艾布纳关于摩斯苦修会信奉神明的描述，用无法想象，难以理解的语气反问道。
她不知不觉就退出了“观众”状态。
就跟鬼故事一样……而且那个“鬼”还是神灵……克莱恩的心里也掀起了一阵狂风巨浪。
这时，艾布纳偷偷瞥了克莱恩一眼，然后用感慨地语气道：“祂怎么活过来的我不知道，但祂的‘活’对于很多‘窥秘人’序列的非凡者来说却是致命的灾难！”
“因为一旦不小心和祂建立了联系，就会被灌输很多危险的知识！”
“然而，可悲的是，这种联系的建立其实很多时候是被动的，根本没有规律可言。”
克莱恩听到这里悚然一惊，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第一次开启灵视时老尼尔背后的那个恐怖存在。
“老尼尔也是‘窥秘人’……不会那么巧吧？”
但愿能改变什么吧……艾布纳说完后也在心里感叹一声。
虽然他很清楚，从低序列非凡者与隐匿贤者建立联系的那一刻起，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结局早已经注定了。
第67章 反思
接下来，艾布纳又说了说魔女教派的来历，以及‘刺客’途径的非凡者都大致有哪些方面的能力。
克莱恩听得非常认真，毕竟隐藏在廷根市的“教唆者”至今都没落网，他背后很可能有该组织提供帮助。
“灵知会表面上大多成员都是‘学徒’途径的非凡者，认为精神是人的本质，肉体只是束缚精神的牢笼，人会为恶，就是受到肉体的影响，必须通过灵性，获得知识，让精神逐渐从肉体中解脱，再经过星体的层层考验，最终脱离物质的世界，回归最纯净最真实的自我，得到永恒的救赎。但其实这个组织很大可能只是魔女教派的下属势力，甚至是其别称。”
被魔女逼得不得不暂时离开贝克兰德的艾布纳对这个教派殊无好感，将她们的底细卖了个干净。
“可我听说魔女教派在第四纪又被称为魔女家族，那时候她们成员稀少，靠血脉繁衍来维持，而且她们会杀掉她们孩子的父亲，并抛弃男婴，所以全部的成员都是女性。而灵知会有不少男性成员……”阿尔杰提出了疑问。
“抛弃男婴？杀掉孩子父亲？不，她们可不会那么做！”艾布纳扫了眼阿尔杰，反问道，“你知道‘刺客’途径的序列7叫什么吗？”
阿尔杰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刺客’途径的序列7叫做‘女巫’。”艾布纳简洁说道。
“女巫？”对面的奥黛丽被这个单词吸引了注意，脑海内自然有了相应的联想，忍不住问道：“如果，如果男性服食了这份魔药，那该怎么扮演？”
穿漂亮的裙子，画精致的妆容，一举一动都模仿女士？她有些恶心又莫名觉得有趣地在心里低语道。
女巫？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心思更加灵活的克莱恩此时隐约有了猜测。
“‘正义’小姐，你要知道，当男性服食了这份魔药，他就不能被称为男性了，他已经成为真正的女士，从内到外都是！”艾布纳笑着回答道。
果然……克莱恩这时猛地想到一众官方非凡者围捕特里斯的那一晚，对方离奇脱出包围圈的事。
他，不，她不会那时就已经成为‘女巫’了吧？
“女神啊，‘女巫’魔药能改变人的性别？”奥黛丽脱口而出。
这，这真是让人想象不到啊！“愚者”先生没做否定，说明是真的！这简直是奇迹！这就是神秘和超凡的世界，这就是充满各种不可思议事情的世界！这就是我向往的世界！我，我为什么会有点兴奋……
稍微平静了一些后，奥黛丽快速而心虚地望了“愚者”先生一眼，为自己竟然在祂面前诵念黑夜女神的名号而小小忏悔。
艾布纳继续道：“是的，但只能让男性变成女性，女性会相应地提高本身的魅力，无论长相容貌，还是皮肤状态，都会在原本的基础上显著地变得更好，这就是魔女教派的高层都是女性的原因。而且，她们很热衷于培养男性的‘教唆者’，我猜这和原初魔女有关。”
“为什么？”奥黛丽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道，“难道……”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另外三位男士都理解了她的意思。
阿尔杰觉得这个话题太过危险，哪怕是在愚者先生面前，但这么揣测一位邪神，也是他以往想都不敢想的疯狂之举了。
而奥黛丽则没想到那么远，她停下也只是觉得后面的话不该出自一位淑女之口，转而好奇地问道：“原初魔女，是一位怎样的存在？真的是邪神吗？”
艾布纳没想到这个时候的“正义”小姐这么莽撞，没有外挂，也敢问神明的知识……
不过，他还是想了想，从侧面回答道：“第四纪末，死神和原初魔女联手，为北大陆带来了一场‘苍白之灾’，最终死神被七神击杀，原初魔女被重创沉睡。”
这个情报克莱恩再过一个多月就会从罗塞尔日记读到了，现在透露出来应该问题不大。
而且，艾布纳也想知道如果克莱恩和阿兹克先生探讨了这个问题，对方会不会提前想起什么。变数越多，廷根的故事才可能有所偏离。
而此时，阿尔杰和克莱恩都惊得呆住了，不约而同地想着：七神联手都没能杀死原初魔女？虽然很可能是七神的主要注意力都在死神身上，但这也同样说明了原初魔女是货真价实的神明位阶了啊。
这一刻，古老而斑驳的青铜长桌两侧是寂静无声，让本想收获几声惊叹的艾布纳都有些尴尬了。
他不由得在心里想着，下一次看来真得编几张塞有干货的罗塞尔日记交上去了，也好让愚者先生能配合地敲敲桌子，给我的科普加加佐证。毕竟像现在这样干看着太傻了。
不得不打破沉静的艾布纳接下来又说了说密修会，依然没有涉及太深，关于占卜家的事还是让源堡主人自己去接触了解吧，他只把原著里阿尔杰的讲解工作干完就好了。
在艾布纳讲完后，众人又各自交流了一阵信息，灵性已经快撑不住的克莱恩宣布本次的聚会到此结束。
“遵循您的意志。”奥黛丽、阿尔杰和艾布纳同时起身。
切断联系，看着他们的身影破碎消失，克莱恩揉了揉眉心，尝试着想象一个“小号”出来。
“塔”先生明明知道很多，自己却不能问的滋味太难受了。
他念头刚落，就看见青铜长桌最下方出现了一道身影，那身影穿着黑色燕尾服，戴半高丝绸礼帽，表情呆滞，行动木讷，即使有虚幻灰雾笼罩，也能明显看出它的不对劲。
不行啊……克莱恩又实验了多次，叹了口气，不得不打消了创建小号的想法。
他正要准备离去，但习惯性地接触到了附近一颗虚幻星辰。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那深红里有微弱不明显的“祈求”！
……
睁开双眼，艾布纳从旅馆的床上坐了起来，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第一次塔罗会里的所作所为，在心里反思道：
“没有‘机械心智’能力加持，我的很多言辞明显有不太妥当的地方。虽然是为了立人设，但也没必要表现得那么刻意……应该是穿越者莫名的优越感影响了我的情绪，再加上源堡上较为安全的环境，多少让我有些放飞自我了……”
“这不好，太过冷静功利不行，太过由着性子来更不好……得在这其中找个平衡。”
“说起来，冰山中将那种在绝对冷静中却不失情绪变化的状态才最为理想。”
之后，艾布纳刚刚撤销了房间里的灵性封锁，休就从外面回来了。
“访友有什么收获？”艾布纳见她心情不错，笑着问道。
“收获不小，我把龙眼巨蟒身上的其他材料卖出了50镑！艾布纳，我打听到今天晚上有一场隐秘的非凡聚会，你要不要去看看？”当初在洞窟内杀掉龙眼巨蟒后，艾布纳拿了眼珠，格温小姐分到了蛇皮，而其余身体组织都给了休。
艾布纳想了想，由于他们明天一早就要乘坐火车去东切斯特，时间不是很充裕，而他还要按照之前的计划去看望在恩马特隐居的简，所以只得遗憾地道：“我还有事，就不和你一起去了。”
休点点头，又问道：“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会帮你在聚会上留意一下。”
“长者之树的树心，如果出现，就帮我买下来，”艾布纳想了想，从钱包里取出500镑交给休，然后又从口袋里拿了五枚黄铜符咒，接着道，“如果钱不够，就把这几枚符咒卖了。”
这几枚符咒都是用达米尔港魔物身上的材料制作的，效果大多很诡异。
第68章 再遇
当初达米尔港那场魔物入侵的战斗里，艾布纳几人一共收获了三只魔物的完整躯体，以及一只绝望魔犬的竖眼。
最后分配战利品时，休只拿了可以作为‘治安官’主材的恐惧魔虫的眼睛。加斯东先生则取走了最值钱的竖眼以及最后那只阴影魔物的全部材料。至于格温小姐，由于加入的最晚，实力也不出众，所以象征性的拿了些边角料。
分到艾布纳手里的是最初遇到的那一只魔雾斑鸠以及恐惧魔虫的其余身体部分。后者没什么特殊，只被艾布纳将身体磨成粉末，打算在一些仪式魔法里作为辅助材料使用。
而前者，也就是魔雾斑鸠的躯体，却是好东西。它本身就蕴含很多受过污染的杂乱序列7特性材料不提，其身上沾染到的源自那位名为‘达米尔’的半神级魔鬼的气息才是真正宝贵的东西。
当时只是序列8“推理学员”的艾布纳还没能力处理这么贵重的材料，只能封存。但他不久前成了“守知者”后，拥有了“气息提取”这一类法术能力，再配合“纯白之眼”的高位格压制，终于将那一丝半神级别的气息成功利用了起来。
虽然这气息的大半威能依旧被浪费了，但好歹还是利用它做出了五枚中级符咒，以及修复了一件之前得到的非凡物品。
那五枚符咒就是刚刚交到休手里的代卖品，都能够激发一次恶魔的‘污秽之语’，具体的污秽效果则是随机。
因为作为符咒材料的黄铜对于恶魔气息来说不是好载体，所以这五枚符咒只能保存6到8个月就会逐渐失去作用。
但即便如此，作为序列6级别的攻击手段，哪怕只能使用一次，它的价格也不会低于200镑，甚至如果有人迫切需要，会溢价很多。要知道在达米尔“剑与火”酒吧里，加斯东先生那支只能用一次的“光明之火”箭矢都卖出了150镑，那只是序列7级别的能力。
至于用魔鬼气息修复的物品，则是当初诅咒过休的那枚徽章。它上面原本只有“冷血者”级别的诅咒能力，可经过仪式和气息修复，目前已经有了“掌控欲望”的部分效果。虽然有效期同样只有几个月，但也算是艾布纳手里最强的一张底牌了。
……
恩马特港郊外的皮尔洛墓园里，一位身披黑色古典长袍的中年男子鬼鬼祟祟地盯着不远处的守夜人小屋，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一般而言，类似墓园的守夜人要么是壮硕的男子，要么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可这里，却是奇怪地有着一位年纪不大，长相也不差的妙龄少女。
当然，这位少女外出时经常打扮得很是成熟，让人误以为她至少有三十多岁。可这位见多识广的男子却一眼就识破了对方的伪装，并将其定为了自己下一个“猎物”。
这男子名为艾德希兰，是一个骗子，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各种话术、手段骗财骗色，然后在露馅前，或被警察部门注意到前，果断逃跑。
这一次，他原本都要跑路去贝克兰德了，但在临走前却发现了这么诱人的猎物，于是打算铤而走险，再做一票。
据他判断，这么年轻就来做这种工作的漂亮姑娘，应该是那种不愿意出卖自己的坚贞者，而他最喜欢将这样的姑娘骗到手了。
整了整衣衫，艾德希兰走到小屋近前，看着虚掩的房门，很是绅士的敲了敲，问道：“请问，有人在吗？我需要帮助。”
屋子内，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少女见状微微叹了口气，回应了一句：“活着，不好吗？”
“什么？”艾德希兰闻言一愣，他在心里预演过各种搭话的场景，可绝没有这个反应的。
“这附近只是看起来空旷而已，你附近的小可爱们可是不少，他们早就把你的种种恶行告诉我了。”少女站起身来到门口，眼神冷漠地看着艾德希兰，用没有感情的语气继续道，“如果你不来招惹我也就罢了，可既然送上门，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收尸吧。”
艾德希兰越听越不对劲，心里也越来越恐惧，他虽然没见识过真正的非凡者，但此刻却有诸多恐怖故事涌上心头，立刻就生起了转身逃跑的念头。
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面前的少女一手掐住了脖子，无论他如何挣扎厮打都无济于事，那只纤细的手掌仿佛机械手臂一般牢牢地钳住了他。并慢慢收紧。
艾德希兰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艰难，力气也渐渐消失，抵抗越来越无力，最终他双眼翻白，彻底停止了呼吸。
“一点点靠近死亡的感受如何？你这样的人渣就该有这样的死法！呸！”少女啐了一口，然后叹了口气，低下身完成了自己刚才的承诺：给他收尸。
她刚蹲下，却忽然听到外面再次传来一个声音：“简，没想到你都成为‘掘墓人’了。”
声音的主人正是艾布纳，在休去参加超凡聚会后，他就按照之前简通过卡斯帕斯辗转告知过的地址一路找了过来。
当看到那个一看就不怀好意的男子时，他就知道对方多半要凉了。因为在灵视中，整个墓园里游离的灵都已经对其怒目而视，显然是简早有察觉。
也正是因此，艾布纳判断出简已经成功成为了序列8的“掘墓人”。毕竟“收尸人”可没有这样的能力，只有到了“掘墓人”才能初步沟通附近的灵。
不过，游离的灵没有什么实力，想要躲过它们的监视，对于已经能在纯白之眼状态下模拟多个序列能力的艾布纳来说却不难，所以他才能轻易地欺近到简的身前。
简听到说话声本能地向后一滚，但她很快就听出了艾布纳的声音，惊喜地抬起头，然后三两步就跑到对方跟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道：“艾布纳，你终于来看我了！”开心归开心，但她的声音依旧清冷。
“好久不见，简。”艾布纳也含笑点头，对于少女又能拥有这么明媚的笑容而开心。当然，他也清楚，这种开心的笑和从前那无忧无虑的笑容到底是不同了。
寒暄过后，简将艾布纳让进屋内，而她自己则在草草处理了那位艾德希兰先生的尸体后，才进里屋换了身紫色猎装出来，继续招待艾布纳。
“没想到你现在处理这些事都那么熟练了。”艾布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得再次感叹道。一个多月前的简别说处理尸体，就是看到怕也会吓得尖叫吧。
“这也许就是成长吧？”简闻言自嘲了一句，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到艾布纳对面，犹豫了一下，回答了他最初的问题，“这得感谢安排我来这里接受他人教导的马里奇先生，他还很贴心地帮我弄到了这个墓园的守夜工作。因此，我才能扮演好收尸人，快速地消化了魔药。”
“你果然知道了扮演法……这也是马里奇或莎伦小姐告诉你的吧？”艾布纳用的是疑问的句式，但语气却很肯定。
简点点头，回答道：“是马里奇先生在教我神秘学知识时说的……另外，来到恩马特港后，后来教导我的女士也告诉了我很多。”
“后来教导你？马里奇还给你安排了很多老师？”艾布纳有些惊讶，要知道对简和玫瑰学派的通缉至今还在，知道的人越多，简越危险。所以艾布纳甚至都没和休说过这事。
“马里奇先生只是把我介绍到他的一位朋友处。而后来的女士，是他那位朋友的上司……马里奇和他的朋友都对那位女士很尊敬，我觉得那可能是个大人物。”简犹豫了一下回答道。这本来是件隐秘的事，但她觉得告诉艾布纳应该没问题。
“大人物……”因为刚被知识之神安排了一波，艾布纳最近对“大人物”有些敏感，在思索了片刻后才又开口问道：“那样的女士为什么会亲自教导你？”
“也许是看我可怜？”简其实心里也有疑惑，但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那样的大人物惦记，所以并未深究。
“也许吧……”艾布纳不置可否，他试着提取了一下简身上的其他气息，但除了那个人渣艾德希兰外，其余残余气息却都没有提取成功，心里立刻明白，那位大人物至少是个半神，且擅于处理气息痕迹。
认真思索了一阵，艾布纳没有贸然开启纯白之眼继续探查，反而话锋一转，说到了之前的话题，对简道：“其实我一点都不希望你提升的那么快……玫瑰学派没有那么容易毁灭。”至少等我实力增长到足够庇护你再说。
“我明白……我现在不是对神秘世界一无所知的小女孩了……”简测过头，看着窗外半空中的绯红，又笑了笑道：
“实际上，你再晚来几天，我就不在恩马特港了。”
第69章 艾布纳的发现
“你不会现在就要去复仇吧？”艾布纳听到简的话后吃惊地问道。他不认为对方会这么不理智，可仇恨这种情绪一旦爆发又怎么说的准？更何况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虽然罗塞尔没把这句话变成语录，但道理到哪里都是相通的。
简摇摇头，轻笑道：“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冲动！更何况作为一名‘掘墓人’，我目前像尸体多过像活人……你见过尸体头脑发热做事不顾后果吗？”
那是尸体没见着阿兹克铜哨，见着了也一样狂热……艾布纳心里吐槽了一句，表面上却若有所思地道：“所以，你是打算去寻求后续的魔药配方以及材料？”
“没错！”简拨弄了一下自己已经过肩的金发，将发丝缠在手指上又放开，来回几次后才继续道，“我打算出海去海外殖民地甚至南大陆……一来为了探求可能存在的魔药配方，二来也是为了扮演……在北大陆，‘掘墓人’很难扮演。而且父亲留给我的遗物里还有一份拜亚姆的假身份，正好可以利用起来。”
“你想去找灵教团？可他们对鲁恩人很是戒备，不会轻易吸纳你的！”艾布纳皱了皱眉，心里并不看好对方的选择。而且玫瑰学派的老巢也在南大陆，简到了那边万一无法掩饰敌意是很危险的。
“我不是要去加入灵教团，而且也并不是直接去南大陆，大概会先在罗斯德群岛游历一番。”简听出艾布纳话里对她的担忧，连忙解释了一句。
艾布纳见她似乎对于能找到魔药配方之事颇为笃定，心里渐渐有了猜测，他看向简，问道：“是那个‘大人物’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
简闻言露出赞叹之色，道：“艾布纳，你不愧是大侦探艾辛格先生的助理，这才多长时间就有了这样的推理水平！你说的对，是那位女士交给了我一些事去办，不久后就会有船来接我出海。”
艾布纳对于简的夸奖却没有半点自得，他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格兰特一家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那位人造死神派系的半神布雷恩刻意栽培格兰特先生，给予了他那么多的财物以及相关魔药配方……而现在，一位“大人物”又来培养简！这绝对不会是巧合。
但无论怎么看，简都只是一位普通的序列8而已啊……
由于线索太少，艾布纳完全没有头绪，只得暂时放下这个问题。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那位“大人物”既然要简去完成任务，那暂时就不会放任她出事，安全应该没有问题。
至于之前格兰特先生为什么会遭难？谁让他遇到的是个不死的傻子呢……
当然，这也是无奈之下的自我安慰，若是艾布纳此时已经是半神，他当然不会放任简去冒险。可现实是没那个实力，这就只能寄希望于那位“大人物”是个守信靠谱的人了。
简看着为自己操心的艾布纳，心底一暖，眉眼间柔和了不少，笑着安慰道：“别担心了，我对那位女士的观感很好，她不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有点天真。她既然选择我去完成某些事，必然有她的理由。”
艾布纳见简始终不说出她要去完成什么事，知道这可能是碍于某种誓言约束，所以也不过多询问了。
之后，他们两人换了相对轻松的话题，聊了聊这段日子各自的经历。
简这边倒是没什么特别，不过是在墓园里扮演收尸人，偶尔出去接受那位大人物的教导，这不光是知识，也包括各种实战，要不然简之前杀人也不会那么从容。
而艾布纳的旅程就精彩许多，虽然关于梦境迷宫塔、神明博弈、塔罗会等诸多事都不能说，可仅仅是和同伴一起抗击魔物入侵和洞窟探险的经历就让简听得津津有味，眼睛闪亮。
等听完后，她看了看艾布纳背后一直背着的剑匣，笑问道：“这里面就是那件封印物了吧？”
艾布纳点头应是后，简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让对方稍待，自己则转身回了里屋。
不多时，她便提着一个大提琴的琴盒走了出来。
“你明天一早就要坐火车去东切斯特吧？这个匣子太惹眼，会被要求检查的。不如装到琴盒里。”简将琴盒递给艾布纳后说道。
“谢谢。”艾布纳一愣，随即欣然接过。虽然他已经可以模拟出戏法大师的部分障眼法，让普通人忽略掉剑匣，但这毕竟是简的心意……而且，如果车上有能窥破障眼法的非凡者，那剑匣确实很扎眼。
至于戏法大师的能力是什么时候解析出来的？当初艾布纳刚刚成为“阅读者”，卡斯帕斯来给他送左轮时，就有一位戏法大师用障眼法藏在暗处，正好被打开“纯白之眼”的艾布纳窥破身形并解析了能力。
“能帮到你就好。”简眯起眼睛，显得很是高兴。
接下来，在回答了简不少关于休和格温小姐的问题后，眼见天都快亮了，艾布纳不得不主动提出告辞。
简有些不舍地望着他，叹道：“不知道我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之后应该会去西拜朗，也许能在那里见面。”艾布纳想着那份由安德森转交的邀请函，心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待艾布纳背着琴盒在晨曦下离开墓园后不久，一位穿着米色长裤，踏着双不短的黑色皮靴，上身却套着一条浅棕色及膝裙的女士忽然由远及近，仿佛无视距离一般，几步便来到了守夜人的小屋里。
简见到这位有着出众美貌的女士吃了一惊，连忙解释道：“我没将您交代的事泄露出去。”
那位女士微微点头，她看了看有些慌张的简，双眼蔚蓝而深邃，仿佛浓缩了一片海洋。
“你有一位好朋友！他之前的情绪里一直透露着紧张、担忧，显然在为你要去做危险的事而烦恼。这是个真正把你放在心里的人。”平缓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赞赏。
“可我的心却被仇恨填满了……”简叹息一声，没有把话说出口。
……
艾布纳回到租住的旅馆，打算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就赶去火车站，而休此刻已经在等着他了。
“并没有长者之树的树心出售，所以我也没将那些符咒卖出去。”休说着将之前艾布纳给她的金镑和五枚符咒还了回来。
艾布纳对此也不失望，序列6的主材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他之前只是想在非凡聚会里碰碰运气，其实心里还是更期待“正义”小姐家的宝库的。
“聚会上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艾布纳见休的神色间有些异样，随口问道。
“有的！甚至有好几件！”休点点头，“第一，聚会的组织者Z先生透露说黄昏中将从某个小岛上弄到了一份宝藏。这个消息的确切内容价值500镑，我没有去问……不过，我见有些疑似海盗的人花钱去找Z先生私聊了。”
Z先生？极光会的那位？他这么做明显在针对黄昏中将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艾布纳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到休继续道：“另外，星之上将应该来到了恩马特港附近，有人在不远处的海域里看到了‘未来号’……而且，在Z先生的聚会上，赏金3600镑的‘海底杀手’妮娜似乎被人认了出来，佐证了这一说法。”
未来号来到了恩马特港附近？艾布纳刚想到这，脑海里似乎划过一道闪电，将许多线索和自己在小说里掌握的情报联系了起来。
简说她近期会被安排乘船出海……未来号来到了恩马特港附近……小说里格尔曼的身份是委托给马里奇办理的，而最后真正给予这个身份的是……大人物，女士……有些天真……
这么多线索加起来，就正好将那位女士的身份指向了一个人。
第70章 东切斯特郡
罗塞尔大帝的长女，要素黎明的首领，贝尔纳黛·古斯塔夫！
想到这位大人物的名字，艾布纳对于之前格兰特一家的特殊又有了新的联想：
贝尔纳黛一直都在探寻他父亲晚年性情大变的真正原因……那么说来，她让简去办的事也应该与此有关！
大帝隐藏的其他陵寝？还是他晚年布置的诸多遗迹？总之，这个地方一定和格兰特家族有些关系……甚至和人造死神也有关联！
更利好的消息是，如果真的是这位神秘女王，那么简应该就不会有太大危险了……
艾布纳心里稍稍放松了一点，就听到休又说道：“最后一件特别的事……就是我在聚会里听说了‘苜蓿号惨案’……虽然我没花钱买具体的情报细节，但却知道了它终止于7月1日的夜里。”
说到这里，休看向艾布纳，问道：“在梦境迷宫塔第七层的场景时，你就问过那位被我们救起的女士日期……那个时候，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对吗？”
难怪她刚才的表情有些异样，这是被我的‘神棍’表现又吓到了一次？按理说，经过那么多事，应该习惯一些了吧？
艾布纳眨了眨眼，开始思考到底是随便弄个说辞糊弄过去，还是干脆什么都不解释让她脑补。
休一看对方的表情，就猜到艾布纳大致在想什么，毕竟也一起旅行了这么久，彼此很是熟悉了。
“艾布纳，什么都知道却不能说出口的感觉……其实也很不好受，对吧？我能看出来，你总是有很重的心事压在心底，又和周围事物仿佛有着一层隔阂……”说着，她叹了口气，再次认真地看向艾布纳的眼睛，坚定地道：“我会努力提升序列，尽快有资格去听那些秘密的！”
艾布纳看着这样的休，心里也是一暖，心想难怪她在原著里能有那么多的好友，还有佛尔思那样的生死之交。因为一旦和她成了朋友，她就会不带私心地为你着想……
于是，艾布纳发自内心地笑了笑，说道：“好，我等着能把所有真相告诉你的那一天。”
“那就说定了！”休也展颜一笑，昂起了头。
……
恩马特蒸汽火车站的检票口，一位身着无光泽感的哑光黑色丧服，外罩着紫色外套的漂亮女士从售票处方向走了过来。
她来到另一位个子稍高的女士身前，扬了扬手里的票据，笑道：“买到去廷根市的车票了。”
“切莉，你的表情和衣服很不搭配……说起来，你几天前还那么悲愤，情绪调整得那么快？”回话的女士穿着黑色戴兜帽长袍，涂着蓝色眼影和腮红，显出一种妖异冷艳美感。
“因为我已经想清楚了！这是他为我争取的人生，我要代替他快乐地、幸福地度过每一天……这也是他希望看到的吧。”身穿丧服的切莉说着说着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一股莫名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和我这个单身女人说这些，你不觉得太残酷了吗？”有着妖异美感的女士嫌弃地说道。
“戴莉女士，那是你的眼光太高了。明明不少值……不少公司里的同事和周围的优秀男士都在追求您，可您对他们总是视而不见。”切莉说到这，眼睛里闪过了八卦的光芒，神秘地问道：“女士，你到底喜欢哪种类型的？”
戴莉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己的小助理一眼，转而说道：“别看你入职时间短，但公司里对你有想法的也不少呢！若非你穿着丧服，之前还一脸的悲色，怕是早就有人要忍不住主动下手了。”
切莉闻言不满地撇了撇嘴，道：“我倒是觉得他们想通过我来接近您呢！”
“好了，别在这里开玩笑了，蒸汽列车快进站了，还不快去提行李。”戴莉抬手看了看时间，吩咐道。
“好的，戴莉女士。”谈笑归谈笑，切莉对本职工作还是颇为认真。
她麻利地提起一个不算大的行李箱，跟在戴莉女士身后，然后又有些好奇地问道：“您不是被调任到贝克兰德了吗？为什么要买去廷根的车票？”
“那里有个朋友似乎出了些问题……我接到了他一个下属的来信，想去确认看看。”戴莉女士说到这里脸色也严肃起来。
“又是非凡事件吗？会不会和特里斯那个魔鬼有关？”切莉小声嘀咕了一句后，也不再说话。
只是在刚刚走入站台后，切莉就看到一位身着灰色正装，头戴礼帽，背后还背着大提琴琴盒的年轻绅士从另一侧的入站口走上站台，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头发杂乱、个子不高的少女。
切莉在看到那女孩的第一眼就觉得自己印象很是深刻，总觉得在那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她忍不住快步走到女孩跟前，在戴莉女士和那一男一女诧异的眼神里，用充满了疑惑的语气问道：
“女士，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
由于时间已经不早，艾布纳和休在退了旅馆的房间后就匆匆赶到了蒸汽列车的车站。
在检票后，他们刚踏上站台，谁知就看到一位提着行李、身穿丧服的女士快步跑到面前，对方用满是疑惑地语气问着：“女士，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是被搭讪了？哦，不是我，是休……那没事了。艾布纳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仔细打量一番眼前这位冒失的女士。
他先是发觉对方有些眼熟，略一回想便回忆起她正是在梦境迷宫塔苜蓿号场景里他和休救下的那位切莉女士。毕竟休才刚刚和他说过苜蓿号的事。
虽然因为克莱恩的梦境占卜，艾布纳此时已经知道了自己在那个场景里造成的影响延伸到了现实，但此时看到活生生的切莉，却又有一种回到了梦境迷宫塔的不真实感。
休也有同样的感觉，但她反应很快，立刻装作害怕地躲到了艾布纳身后，仿佛遇到了坏人的小姑娘。
切莉见到这一幕方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才干了什么的她有些尴尬，只得硬着头皮道歉道：“对不起……但她很像我的一个熟人。”
艾布纳虽然也不想和对方在现实里扯上什么关系，但这时候不回话其实更可疑。所以只得用得体而疏离的语气道：“没关系，女士，人生充满意外，认错人也是在所难免的。不过列车快来了，我们还要尽快登上列车……”
“很抱歉，我耽搁您的时间了。”切莉欠了欠身，让出路来。
待看到艾布纳和休两人进了去往东切斯特郡首府斯托恩城的列车车厢后，切莉才转回身，然后就看到戴莉女士玩味地望着她，笑道：“原来你喜欢这种小女孩！吉米，凯洛他们看来要伤心欲绝了。”
“别乱说了，戴莉女士……我，我是真的觉得她很面熟，而且明明第一次见面，却有着发自内心的好感。”切莉女士没心思开玩笑，简单地描述了一下刚才的感受。
戴莉闻言面色不变，却凝视了切莉好一会儿，才又说道：“他们不是和苜蓿号相关的人！而你身上也没有被精神诱导的痕迹……应该只是有缘分？”作为值夜者的一员，苜蓿号事件她是看过全部的卷宗资料的。
“也许吧……”切莉有些怅然地望了已经开始运行的列车一眼，心里补充了一句：希望还能再次相遇吧。
……
坐在行驶的列车上，艾布纳和休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想到会在站台上遇到‘熟人’，还是刚刚谈论过的苜蓿号上的‘熟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好半晌后，休才迟疑地开口问道：“既然切莉存在，那么……特里斯呢？”
“特里斯应该已经被各大教会的官方非凡者通缉了吧？”艾布纳回答道。同时心里想着，我已经把“刺客”途径非凡者的许多能力情报告诉了克莱恩，他这次还会让特里斯逃出廷根吗？
恩马特港距离斯托恩城不算远也不算近，蒸汽列车整整用了10个小时才缓缓驶进了这座东切斯特郡首府城市的车站。
艾布纳出了车站，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一时间有些茫然。他们之所以要来这里，是因为休觉得她的亲人需要再次转移住所。
这时候，休犹豫了一下，问道：“艾布纳，我母亲和弟弟就藏在斯托恩附近的乡下。你要是没地方去的话，要不要去做客？”
第71章 见面
和休一起回家？这……似乎不太好吧？艾布纳思索了好一阵才婉拒道：“我第一次来东切斯特郡，还想在斯托恩城观光一下……另外，我打算抽出时间去斯托恩大学的图书馆看看。”
休闻言也悄悄松了口气，虽然问心无愧，但带着一位男士回家，想也知道母亲会是什么反应。刚才的邀请也只是觉得艾布纳不是外人，不邀请一下显得不礼貌。
“也好，我还要带着母亲和弟弟换个地方隐居，确实没空招待你。对了……”休说着从自己的行李里取出一只帽檐弧度稍稍向上弯曲的女士钟形帽递给了艾布纳。
“这是做什么？”艾布纳不解地问道。
“之前那个附加遮掩面容效果的帽子已经失效了，你下次举行仪式时能不能拿这顶帽子制作？”休说到这里，抿了抿嘴，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但还是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之前那顶帽子太丑了！”
“太丑了……”艾布纳闻言有些呆愣，他一直觉得休的性格有些像男孩子，既豪爽又仗义，可听到这话，他才深刻意识到，“审判”小姐也是个小姑娘啊。哪怕有些不修边幅，但那只是为了伪装，身为前贵族小姐，又怎么会不喜欢漂漂亮亮的呢？
“好吧。”艾布纳接过那顶钟形帽，仔细看了看，确实比自己之前随手拿的帽子好看多了。
“你转移你母亲和弟弟需要多长时间？三天够吗？我们周五晚或周六早上再出发？”艾布纳收起帽子后问道。
“不用那么久，我觉得两天足够了，你帮我买周四晚的车票吧。”休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之后，两人在确定了集合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后，便分道扬镳了。
接着，艾布纳叫了一辆出租马车，让马车夫给自己推荐一个附近比较干净的旅馆。
很快，马车就带着他抵达了斯托恩城中心地带的克劳夫旅馆。
这个旅馆的位置选得相当好，本身所在街区风景优美，非常安静，而只需要步行十分钟，就能抵达城市最繁华的几条街道。
看着旅馆门面颇为高档豪华的装修，艾布纳严重怀疑马车夫拉客过来是有提成的。
……
贝克兰德，希尔斯顿区的康斯坦斯俱乐部里，一场规格颇高的文学沙龙正在举行。
佛尔思作为新晋的知名作家也在受邀之列，她穿着自己唯一一套体面的装束，那件米黄色的、有荷叶边的立领长裙，走到长桌位置取食甜点。
这时候，格莱林特子爵忽然走到她的近前，微笑着邀请道：“美丽的女士，能占有您一些宝贵的时光，让我们去那边单独聊聊吗？”
佛尔思认真地盯着格莱林特看了一眼，确认他眼神中并无邪念，觉得可能是自己之前的请托有了结果，这才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道：“这是我的荣幸，子爵先生。”
接着，佛尔思就在周围不少女性作家嫉妒的目光中和格莱林特一起走进了一间休息室。
刚一进门，格莱林特子爵就笑道：“沃尔女士，周四下午在我家有一场文学与音乐的沙龙，我诚挚地邀请您参加。在沙龙上，会有不少实权贵族的子女参与，甚至连霍尔伯爵的千金也会莅临，我想你应该能在那里达成目标。”说完，他有些殷切地看向了佛尔思。
“您真是一位守信的绅士，子爵先生。放心吧，我也会信守诺言，带您进入非凡者的圈子的。”佛尔思微笑着回答道。
……
周三清晨，起了个大早的艾布纳带着有些不安分的‘曙光之剑’在屋顶看了会儿日出，然后在享受了这10苏勒一天的高档旅馆提供的早餐后，出发前往了斯托恩大学。
这座东切斯特郡最好的大学学风不错，尤其是历史和考古专业更是非常有名，原著里奥黛丽为了完成心理炼金会给出的任务，从历史系的米歇尔·德伊特副教授手里拿到一份由巨龙语写的笔记，她捐赠了价值一万镑的大学附近的土地和庄园产权，并组建了古物搜集和保护的基金会，
不过艾布纳来这里并非提前感受一下正义小姐的金镑魅力，而是为了大学里对公众开放的图书馆。
虽然放在公众图书馆里的书籍必然是印刷出版的大众货和誊写手抄的二手货，但由于规模很大，艾布纳在阅读了大半天后还是有了些收获。比如：
“罗塞尔大帝曾登上苏尼亚岛，和当地的一位土著美少女邂逅，留下令人遐想的传说？”
“罗塞尔大帝在南大陆和前拜朗帝国的皇室后裔春风一度，疑似留下子嗣？”
“罗塞尔大帝探索迷雾海，误入与世隔绝的小岛，小岛上的人们根本不知道因蒂斯、鲁恩等四大王国，只知道所罗门帝国？”
“罗塞尔大帝……”
艾布纳深觉有些头痛地合上了书本，心想：图书馆这种地方果然是罗塞尔的主场啊！无论是贝克兰德还是斯托恩都是这样……唯一的好消息是，下次塔罗会的‘罗塞尔日记’有素材了。
出了斯托恩大学，艾布纳看了看天色觉得还早，决定先去蒸汽列车站将周四晚的车票买了，免得事到临头没有票。
他叫了辆公共马车，很快来到了车站，可就在他要踏入售票处的时候，四周的空间忽然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笼罩，行人、车夫、旅客、售票员全都消失不见，只有一点淡淡的血色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紧跟着一位穿着红色衬衣，黑色高领外套的俊美妖异男子便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艾布纳对于这般诡异的场景，这般诡异的出场方式惊惧不已，他想都没想便要开启纯白之眼，并取出背在背后的‘曙光之剑’。
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失败了，不但身体动弹不得，就连开启纯白之眼的尝试也毫无反应！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纯白之眼背后的未知之地失去了联系。
“不要再尝试开启那个空间，即便是我想要屏蔽那个通道也很吃力。若是你再尝试，引来那个空间的力量降临，制造这个封禁地带的‘0’级封印物可遮掩不住！会被祂们发现的。”俊美得近乎妖异的男子皱着眉头说道。
“阁下是什么人？”艾布纳给自己加持了‘机械心智’，瞬间恢复了冷静。
“不用那么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而且……我来这里见你，虽然是始祖的意思，却也得到了知识与智慧之神的默许。”那男子目光柔和，笑着解释了一句。
知识之神默许……始祖的意思……这人是个吸血鬼？执掌‘0’级封印物……血族三大公爵之一？
可老龙什么时候和莉莉丝有一…额，知识与智慧之神什么时候和血族始祖关系那么好了？这是同盟？看这样子都在我身上有布局？祂们甚至清楚未知之地是什么……
艾布纳满脑子的问号与惶恐甚至压过了技能带来的冷静效果，但表面上却还是在“机械心智”的加持下，沉稳地问道：“您来这里见我，是为了什么？”
妖异男子见问将飘逸的银发用手拨弄了一下，然后才道：“只是提醒你不要进入廷根，在那一位脱离那支笔的视线前，不要靠近他。”
艾布纳这时突然觉得这男子举止笑容似乎有点……娘？不知是不是错觉的他不敢深想，只问了句：“这也是知识与智慧之神的意思？”
“没错！”妖异男子点了点头，接着看了看艾布纳因为能力而显得镇定的脸庞，笑着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放心，我为了多点乐趣，给那只笔和笔现在的主人找了点小麻烦。”
若不是你没戴单片眼镜，我简直以为你是阿蒙了！
艾布纳深吸口气，又抓紧问道：“我的眼睛后面的空间到底是什么？”
妖异男子侧过脸看向了半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等你成了半神就可以顺着通道进去了……不过我不建议你那么做！没有成为天使前或者拥有类似位阶的封印物，进去后恐怕很难保证自己不被那东西污染。”
第72章 隐秘与影响
“好了，我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否则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期待和你的下次见面！”
俊美妖异的男子说完，也不给艾布纳再次发问的机会，背后虚幻的巨大蝙蝠翅膀突兀出现，将他的身体包裹住，继而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周围的一切也恢复了正常。
然而，直到对方离开了许久后，艾布纳才仿佛找回了行动的能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明明是七月中旬的午后，但他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只有刺骨的冰冷缠绕着他的心房，像是要冻结他全身的血液。
虽然这位代表血族始祖意志而来的高位阶强者看似没有恶意，还好心地对他进行了提醒，但是……
相信神灵的威能，不要相信祂们的仁慈！
这句第四纪的格言环绕在艾布纳的脑海里，他不相信知识与智慧之神和血族始祖会好心到无条件培养他，未来他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偿还掉这份善意！
对于知识之神的注视，从各种线索和证据里早已推测出来的艾布纳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这次血族妖异男子的出现，以及他的话无疑将之前的猜测证实了。
这让艾布纳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必须直视起神灵关注自己的问题了。
祂们为什么看重我？无非因为我是穿越者罢了……可是，祂们连我的金手指似乎都了如指掌，我所谓的秘密真的是秘密吗？我所知道的祂们是否也知道了？
知识与智慧之神如果真的知道了所有剧情，那祂为什么没有动作？
想到这里，艾布纳忽然想起提前拿到“铁血骑士”魔药配方的安德森，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心里继续盘算道：
也许，知识之神已经有了布局……而祂肯定很善于对付全知全能者，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背刺成功并分食了远古太阳神的特性！祂清楚所谓的故事情节其实很大一部分是那一位在背后推动的，所以在真正的露出獠牙前，必然不会对“剧情”做大的更改，只会在暗中谋划……就和祂当初加入“救赎蔷薇”时一样！
那么，我又会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又为什么让我来？
思索了半晌，艾布纳最后不得不有些沮丧地停止了没有任何证据的猜测，别说他现在猜不透神灵的手段，就算猜透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一个序列7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好在至少到目前为止，知识与智慧之神对我是比较有善意的……
这么安慰了自己一句，艾布纳不再想那些目前没有意义的事，他转身离开了蒸汽列车车站，叫了一辆出租马车，去运河码头买了两张客轮船票。
既然不去廷根，那么就不要坐路过那里的火车了，直接从运河乘船回贝克兰德比较好。
……
斯托恩市郊，圣艾琳娜教堂。
身穿红衬衣，黑色高领外套的妖异俊美男子刚刚踏入这座黑夜教会在东切斯特郡的总部，就看见教堂高大屋顶的几根雕有黑夜圣徽的立柱骤然被阴影笼罩，染上了墨水的颜色。
这些立柱的两侧，教堂大厅标志性的彩绘有天使纹路的巨大玻璃窗，同样变得深黑，而明明是白天，却有一轮明澈鲜红的月亮正静静悬挂在教堂尽头天窗的后方。
教堂内原本点燃的烛光和灯光，此时已然消失不见，除了天窗外的巨大红月，就是漆黑的夜色。
夜色之下，原本在教堂内祷告的信众也染上了一抹漆黑的色彩，仿佛已经由活人变成了水墨画。
黑与红，阴影与立柱，安宁与静谧，以这样一种奇特的姿态展现在了这位吸血鬼的眼中。
见到这样的场面，俊美妖异的血族男子并没有露出紧张的神情，反而侧过头看向了大厅中的布道台。
因为原本空无一人的布道台后方有一道人影突然出现。
那人影套着有缝补痕迹的简朴亚麻长袍，腰间系着一根树皮绞成般的腰带，乌黑的长发肆意地披落往下，双脚未着鞋袜，布满尘埃和伤痕。
这是一位女士，她五官极为普通，幽黑的眼眸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可是，她周身安宁平和，让人一见就觉得心安。
“隐秘之仆？”血族男子轻笑一声问道。
“正是！”那位女士走上前，轻轻对血族男子行了一礼，道：“没想到您竟然神降而至，女神派我来代为迎接。”
“只是用一个特殊后辈的身体做一个尝试罢了……”血族男子笑着摆摆手，又接着道，“不用那么拘谨，我在这里稳定存在不了多久，只说几句话就走。”
“您请吩咐。”那位女士平静地说道。
“告诉黑夜，她看中的人选我观察过也认可了，之后应该会派个有趣的小家伙与他接触。”
血族男子说完，也不待对方回答，便将整个身影化作无数蝙蝠，消失在了被‘夜幕’笼罩的教堂里。
那位女士沉默了片刻，方才低声道：“女神已了解您的意志。”
……
廷根市，水仙花街2号的联排房屋内，克莱恩逆走四步登上灰雾。
“‘小丑’魔药的线索。”
古老而斑驳的青铜长桌上首，克莱恩反复读了几遍“占卜语句”，往后一靠，进入沉眠。
他的周围很快变得安宁而寂静，“眼”中所见飘渺又朦胧，无数扭曲的、难以辨认的画面在这里飞快闪过，就像清晨柔嫩花瓣上的一滴滴露水。
渐渐的，克莱恩把握住了自身灵性，找回了一定的知觉。
他看见面前有一个昏暗的房间，房间中有许多沙发和座椅，坐满了各色各样的神秘人，而在这些座位的角落里，是一个戴着铁制面具且黑袍罩身的女子。
这女子正将一份蓝色透明果冻样的物品，交给了坐在中央沙发上的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先生。
虽然所有人都没露出面部，但这么清晰的细节，让克莱恩笃定这是一个隐秘非凡聚会。
“这里有‘小丑’魔药的线索？可那位老先生是谁？他买到了魔药的线索，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那个老者或女士是我认识的人？”克莱恩的想法刚刚闪过，周围的场景就发生了变化。
那是一座灰白色的仓库，它藏在相同建筑的最里侧；
它里面散布着一根又一根白森森的骨头，有几团被巨石压扁般的血肉烂泥；
仓库的正中央是一团拳头大小的灰白事物，它表面布满沟壑，给人柔软有质的感觉，仿佛活生生挖出来的大脑。
克莱恩刚认出这是什么地方，刚想起那是什么东西，眼中画面就如同水上倒影被搅动般扭曲破碎了，衍化出新的朦胧景象：
赤裸的身体躺在铺着白布的长条桌上，身前漂浮着一个带有些许蓝色的血球。
克莱恩顿时皱起眉头，泛了嘀咕：
“这个是燕尾服小丑手腕烙印化成的东西？那刚才老先生接过的东西是不是也是某人死后的残留？”
就在他试图推测这些画面究竟象征着什么的时候，场景的变幻陡然加剧：
大理石茶几，一主二副格局的皮制沙发组合，高悬于天花板上的吊灯；
黑发褐瞳、有书卷气质的克莱恩.莫雷蒂，身材圆滚滚、皮肤白皙的富态男子，戴着薄纱手套，容颜娇美的年轻女士；
褐发浓密刚硬、根根竖立的黑袍中年男士，身材圆滚滚、皮肤白皙的富态男子，眉毛杂乱、棕发稀疏、眼眸灰蓝的半百老头，以及放在他们之间圆桌上的一本深黑色笔记，气息古老而悠远的笔记。
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
克莱恩霍然坐直，梦境再无丝毫残留。
望着恢弘神殿之外的无垠灰雾和深红星辰，他又是惊愕又是疑惑地想道：
“我是在占卜‘小丑’魔药的线索啊……怎么会冒出来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
“我想想，我想想，那个身材圆滚滚的家伙是韦尔奇，对，韦尔奇，购买到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引发了后续一系列事件的倒霉鬼……戴着薄纱手套，容貌娇美的年轻女士是娜娅……”
“我想起来了，那张大理石茶几和皮制沙发的组合是韦尔奇住所的标志，我在那里见到了‘通灵者’戴莉。”
“也就是说，我刚才看见了韦尔奇住所的客厅，看见了原主和两位同学讨论笔记的场景。”
克莱恩心绪沉淀，恢复冷静，手指有节律地敲动着青铜长桌边缘：
“那最后一幅画面又代表着什么呢？出现了笔记，出现了韦尔奇，难道是他购买那件‘古物’时的场景？”
“在场的另外两人，有一个很眼熟啊，那位穿黑色古典长袍的中年男士好像在哪里见过……刺猬般的褐发，浓重的黑眼圈……对，我知道他是谁了，海纳斯.凡森特，占卜俱乐部的海纳斯.凡森特，因赛琳娜偷学了秘密咒文，被队长潜入梦境，‘安详’死去的海纳斯.凡森特！”
“嘶，那本笔记是他卖给韦尔奇的？”
“绕了一圈，竟然这么连上了，世界还真是小啊，不，廷根真小！仔细想想，真有这个可能，海纳斯.凡森特不是普通的占卜师，明显深入了神秘领域，得到了某位古老邪神的注视，他有渠道有能力有机会获得密修会偶然外泄的笔记……”
“难怪队长他们一直没查到韦尔奇是从哪里买到笔记的，因为方向完全错误了，他们在试图排查古物市场……后来有了笔记的具体下落，更是放弃了这方面的尝试。”
“可惜啊，海纳斯.凡森特刚死没多久，否则肯定能从他那里查到一些笔记有关的东西……作为一名深入了神秘领域的人，他应该研究过那本笔记……他的死，还真是巧了！”
“不过在场还有一个人，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他或许也知道不少事情。”
“可我占卜的是‘小丑’魔药的线索啊……这不科学，不，这不神秘学！”
在成为“占卜家”后，克莱恩曾经试过占卜韦尔奇从哪里买到的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但当时没考虑到灰雾之上的特殊，未能获得启示，而现在，他占卜另外一件事情的时候，竟状似偶然地带出了真相。
冷静了十几秒，克莱恩结合罗塞尔日记的内容以及“塔”先生讲述的密修会介绍，开始尝试着解读刚才的梦境：
“第一种可能，查拉图，或者说密修会，在寻找和追逐安提哥努斯家族的遗物，所以这个梦境的象征意义是，借助安提哥努斯家族有关的事情，引诱密修会出现，从而获得‘小丑’魔药的配方。”
“第二种可能，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里直接就记载了‘小丑’魔药的配方……按照‘塔’先生透露过的只言片语，安提哥努斯家族和所谓的‘半个愚者’有关……而根据‘塔’先生听到愚者的反应，这个名字很可能是占卜家序列的高阶魔药名。那么安提哥努斯家族掌握‘小丑’配方也就理所当然了……”
“但第二种象征解释没办法和燕尾服小丑的烙印之物联系起来，哎，我倒希望是第二种，等圣堂找专家解读完笔记，我就可以没有风险地获得‘小丑’魔药了。”
“目前看来，第一种解释的可能最大，但作为占卜家的直觉告诉我，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象征意义……”
“也许我将梦境的内容告诉‘塔’先生，他会推断出更多东西。”
“但我要如何和他说呢？以‘愚者’的身份肯定不行，而其他方式，无论如何都会将克莱恩暴露出来。”
想到这里，克莱恩揉了揉额头，对占卜家的局限突然深有感触。
除非是面对很简单，很直观的象征，否则占卜家的解读都必须小心翼翼，如同走在深渊边缘，走在薄冰湖面，一旦解读失误，或是没能解读出最关键的意思，燕尾服小丑就是活生生的、血淋淋的例子！
这个瞬间，克莱恩有种自身把握到了占卜家真谛的幻觉，似乎只差那临门一脚，他就能彻底消化掉魔药了。
“感谢你用生命提点我……赞美女神！”他低语一句，在胸前画了个绯红之月。
……
夜晚，休猛地惊醒。她今天下午刚刚将母亲和弟弟偷偷搬迁到这座叫赫德拉克的村庄，本来觉得这地方安静、隐秘，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可是……她刚刚似乎梦到了巨龙？
第73章 命案
“所以说，你在那个叫赫德拉克的村庄里梦到了巨龙，还在巨龙设置的游戏里成功仲裁了多起事件，并因此消化了魔药？”
时间已经来到了周四下午，休和艾布纳成功汇合，并讲述起她在昨夜的奇怪梦境。
艾布纳听得揉了揉额角，因为“赫德拉克”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在诡秘小说原著里，这个村庄集体潜意识大海内隐藏着古龙艾瑞霍格，一位序列2的“洞察者”。但这就没必要和休说了，免得吓坏了她。
“没错，奇怪的是，我在梦里时对那些事件一点都没怀疑真假，竟然尽职尽责地完成了种种仲裁……”休有些不可思议地道。
“那你在梦中见过的其他人呢？他们醒来后还记不记得那些事？”艾布纳皱了皱眉问道。
休摇摇头，凝重地道：“我弟弟和母亲也出现在梦境的事件里，但他们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只觉得是做了个梦，却忘了梦到什么。”
感觉就是冲着休去的啊……帮她完成了“仲裁人”的扮演，是打算走先给甜头后收利息的路子？但这一点都不“古龙”啊，古龙里除了知识与智慧之神，哪有什么好脾气的？威逼恐吓才对啊。
而且我现在也无法判断这头古龙到底是艾瑞霍格还是“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原著里后者这个时间应该还没在前者身上苏醒，但如果知识与智慧之神提前知道了“剧情”，可就不一定了。
那本《格罗赛尔游记》就在信奉知识与智慧之神的冰山中将艾德雯娜手里，想要借此让安格尔威德复苏并不困难。而且知识与智慧之神也有复苏祂的动机。
安格尔威德是“噩梦之龙”阿勒苏霍德的“父亲”，与“0-08”关系紧密，让祂提前复活抢到“0-08”必然会对那一位起到牵制作用……
唯一的问题是，安格尔威德不光和那一位是仇人，和知识与智慧之神也一样有仇，到时局面恐怕不容易掌控。
不过，我都能想到这些，那一位会想不到？会没有相应后手？知识与智慧之神的谋划又会是这么简单吗？
艾布纳一时间思维发散的有些远，直到休担忧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才回过神来。
休看了看艾布纳紧皱着的眉头，叹道：“看来我又遇到一件很麻烦的事啊……连你都无法轻易下判断。”
感情休真以为我什么都知道了……艾布纳在心里自嘲一句，然后才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你遇到的东西可能很复杂，我还无法判断出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先远离那个村庄吧。”
古龙的意图不明，但休本身应该没有祂贪图的地方……下次塔罗会得问问愚者先生可不可以将他的尊名透露给可信的人，休这种情况还是用灰雾“杀杀毒”比较保险。
“我也是这个打算……所以我想再留几天，给母亲和弟弟再搬次家，把他们留在那个村庄里我不放心。你先回贝克兰德吧，我过几日自己回去就好。”休显然早就有了决定，她想了想，又继续道，“回到贝克兰德后，你先去代我和佛尔思说一声抱歉吧，我怕她担心。”
他们之前在恩马特港时已经和贝克兰德通过电报，和艾辛格侦探以及佛尔思约定好了抵达贝克兰德的大致时间。
艾布纳闻言思索了片刻，觉得就算古龙有所图谋，但既然先给了甜头，就不会那么快翻脸，休短时间内应该没有问题，而他留在这里干等也没有意义，于是点头道：“放心，我会把话带到的。”
……
格莱林特子爵家的书房里，奥黛丽从门口走进来，看见格莱林特坐在桌子后方，正把玩着钢笔，而佛尔思·沃尔女士立于书架前，随意翻看着藏书。
“奥黛丽，你来了。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佛尔思女士，一位真正的非凡者。”格莱林特放好钢笔，迎了上来。
“是吗？”奥黛丽故意表现出了自己的怀疑。
佛尔思将书籍塞回原本的位置，扭头笑道：“看来我需要证明自己。”
她缓步走到墙边，伸出右掌，按在了墙面的位置，表演了一出无中生‘门’的戏码，成功让两位贵族瞪大了眼睛。
“这真是神奇的能力啊。”格莱林特赞叹出声。
奥黛丽轻吸了口气道：“我没有疑问了。”
与此同时，佛尔思表现出来的能力也让她产生了些许的好奇。
这是哪个途径的非凡者呢？也许下次塔罗会应该问问“塔”先生……哎，可惜我家的宝库里没有“长者之树的树心”，看来得再写信给阿尔弗雷德问问看了。
奥黛丽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努力让自己像一名观众。
佛尔思低笑两声道：
“让我们坦诚地交流吧。我曾经是一名诊所医生，在某个偶然的机会里成为了非凡者，到今天已超过两年。”
“我希望你们帮我查一件事情，而我给予的报酬是引领你们进入真正非凡者的圈子，卖给你们某些序列魔药的配方和相应的材料。”
听到这样的承诺，格莱林特迫不及待地问道：“是什么事情？”
“我有位同伴因为被军情九处下令调查，所以被迫离开了贝克兰德，至今还没回来。我希望你们帮我查一查是谁下的这个命令。”佛尔思简洁描述道。
奥黛丽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和肢体动作，斟酌着问道：“你那位朋友是做了什么才被军情九处盯上的？”
佛尔思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道：“我的同伴其实非常受人尊敬，她的品格高尚而善良。之前，她打击了一个放高利贷的黑帮，并顺手查出一个相关的人口贩卖案……然后她就被军情九处的人员调查了。”
……
内河客轮“马特号”上，艾布纳原本正站在甲板上观赏着运河沿岸的美景。可这时，身后不远处却传来了激烈的争执声。
艾布纳回头望去，只见一位黑发很短、脸蛋很圆的三四十岁男子正用夸张地动作手舞足蹈着，口中也连连争辩道：“我说过了，你儿子的死和我没有关系！那副药没有问题，他不是因为吃了我的药才死的！”
“你们应该去找找真凶，而不是来冤枉我！”
而他身边的一男一女却不肯听他的辩解，紧紧地揪住他不放，就连船上的安保人员也围了上来，避免他逃跑。
这是出了命案？艾布纳心中一动，想到自己已经成了“守知者”，而它的小名叫“侦探”，虽然还不知道扮演守则，但先主动做一些侦探工作应该也不错。
想到这里，他分开看热闹的人群，来到那位揪住嫌疑人的男士身前。
那是一个身着白色衬衣，黑色长裤，看上去四五十岁，脸上带着沧桑和悲愤的男子。
包括他身边的女士在内，身上都是廉价货，这家人看起来并不富裕。心里有了判断，艾布纳主动上前，自我推销道：
“先生，您好。我是一名侦探，也许这里需要我的帮助。”
“不管这位先生的话是真是假，总得有人验证一下。如果是真，我想您也不希望真凶逍遥法外；如果是假，那么就可以以此给他定罪。”
“您觉得呢？”
那位男士闻言一愣，继而明显地犹豫起来，最后才咬牙道：“侦探先生，我确实需要帮助！不知您怎么收费？”
艾布纳知道对方囊中羞涩，于是露出一个微笑道：
“价钱等将案子查清后再谈不迟……我想您也一定想尽快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第74章 金币与药师
那位男士再三犹豫后还是答应了给予委托，并简单地和艾布纳说了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的名字叫作西恩·斯卡德，原本是某个海贸商行的经理，但这一年来因为连番的倒霉事和儿子身上突发的怪病，这位先生已经丢掉了工作，几乎耗尽了积蓄，甚至卖掉了祖产。
这次坐船去贝克兰德也是为了找更好的医生给他们的儿子阿伦看病。谁知才刚出发不久，阿伦的病情就突然恶化了。
斯卡德夫妇对此束手无策之际，刚刚那位大喊大叫的男人主动上前说自己是个很有能力的药师，只要肯出10镑，他就会调制一副药剂让阿伦康复。
斯卡德先生一开始觉得这个人是个骗子，但看着儿子似乎已经撑不下去的痛苦，他最终还是拿出最后一点积蓄，请那人配制了一副汤药。
那汤药一开始很管用，阿伦喝下没多久就没再感觉到疼痛，甚至难得地安稳沉睡过去。
但是，没过多久，就在留在舱室照料阿伦的斯卡德夫人去了趟盥洗室的功夫，阿伦就变得面色青紫，呼吸困难，还没等匆忙赶回的斯卡德夫人叫来丈夫，就彻底地停止了呼吸。
艾布纳听到这里，瞥了瞥那位还在兀自大叫大嚷着冤枉的胖药师，心想：仅仅听斯卡德先生描述，这人还真像个卖假药翻车的骗子……可通过我的观察分析，这个人脸上的委屈不像是假的。而且他虽然闹得厉害，但并不如何惶恐，显然是问心无愧或者有把握脱身。
“我能不能去看一看阿伦死亡的现场？”艾布纳思索了片刻后向斯卡德先生问道。
“这恐怕需要船长先生的同意……”斯卡德先生有些为难地道。
“没关系，我很擅长‘说服’别人同意我的见解。”艾布纳笑了笑道。
和休同行了那么久，她“仲裁人”的威严自然早就被“纯白之眼”解析完成并模仿成功，虽然效果比不上休亲自用，但应付普通人倒也够了。
果不其然，在艾布纳让人信服的魅力和足够的威严影响下，船长马特先生很“愉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并将他们带到了小阿伦所在的船舱内。
进了舱室，艾布纳仔细观察了一番床上那个用双手抚住自己脖颈，脸色青紫肿胀，口鼻中都有出血的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不放过一丝线索。
这模样比起药物中毒，更像是窒息死的啊？不过有些药物也能造成窒息效果，倒也不能确定是不是。
艾布纳想到这里，一边好似在房间内侦查取证，一边悄悄使用了气息提取，将房间内不同的留存气息都提取了一份，然后分别解析，想看看有没有非凡力量介入。
小男孩自己的气息……斯卡德夫妇的气息……某个海员的气息……某种坚果碎屑的气息……这个是药……咦？
很快他就发现承载那个药师配制的药物的碗中留有非凡侵蚀的痕迹。
还真的有？艾布纳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只是临时起意介入的一起命案就涉及到了非凡者，他瞥了眼在门外被安保人员看守的胖药师，又对那残留的非凡气息进行了解析。
这药物……确实有镇痛和消除人体病变的作用。看来那胖药师还真是个“药师”啊！不过，这个孩子的死应该真的和他无关……
艾布纳心里这么想着的同时运用起“场景回溯”能力，紧接着便看到名为阿伦的男孩在吃过药后，痛苦的神色明显褪去，然后可能是因为消耗的体力太多，很快就沉沉睡去。
之后，又一副场景呈现，看护儿子的斯卡德夫人去了盥洗室，小男孩阿伦睁开了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似乎珍藏很久的坚果放入口中，可不巧的是恰在此时客轮剧烈的颠簸了一下。阿伦猝不及防下被坚果卡到了气管，他奋力呛咳，用手捶打喉咙，想要把坚果咳出来，可惜没能奏效，最终窒息而死……
回溯结束，艾布纳看得有些无语。原来闹了半天，这阿伦是被一颗那么小的坚果给卡死的？嘿，也不知道是他太倒霉，还是那胖药师更倒霉了。
不过，他很快就又生起了一个新的念头：会不会太过巧合了？而且我总觉得这里还有什么我忽略的东西。
艾布纳又仔细审视了一遍罗列出的线索，依旧没什么新的发现。
他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再次打开了“纯白之眼”。
这一回，艾布纳却隐隐约约在小男孩阿伦的右手指尖处发现了一缕若有似无的气息。那是他之前气息提取时没有提取到的。
这气息给我的感觉位格并不高，但存在感却如此微弱……这是天然克制侦查或占卜类能力的非凡途径的残留？
艾布纳皱了皱眉，在“纯白之眼”状态下对那些微的气息进行了解析，然后再次使用了“场景回溯”。
画面徐徐展开，小男孩阿伦正在手里把玩着一枚样式古朴的金币，但病痛很快就让他没了兴致，他下意识地用手指搓了搓金币表面，将一块黑红色的污渍擦了下去。
画面一转，小男孩上了船，很快病情发作，就在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时，一位胖药师自己找上门，给他配了副药。药物很管用，近一年来从未间断的疼痛竟奇迹般的不见了，很久没睡好过的阿伦当即浑身轻松地陷入睡眠。
画面再转，阿伦因为吃坚果被卡死后，口鼻中渗出的血液有一滴恰好滴落在那枚不知什么时候从小男孩口袋里滑落出来的金币上，再次形成了血污。
回溯结束，艾布纳对这起事件心里大体上有了数，不由暗自感叹道：‘vip’版的场景回溯和我自己的‘平民体验’版果然是天壤之别啊。
不过，小男孩阿伦是如何拿到那枚金币的呢？
艾布纳先是模拟了一个障眼法，在假意探查阿伦身上的痕迹时，将那枚滚落在床边缘，丝毫不起眼的古朴金币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入了自己的口袋。
由于已经用“纯白之眼”对其功能解析过，知道金币在一般情况下没有负面效应，所以艾布纳才敢直接上手。
接着，他走回斯卡德先生的身边，斟酌着语气，说道：“先生，我有件事想询问您。”
一直盯着艾布纳动作的斯卡德先生这时连忙回答道：“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了吗？”
“是有了些发现……”艾布纳点点头，打开“纯白之眼”模拟了休的“威严”，问道，“我希望您能告诉我，您们一家最近是不是总有倒霉的事发生？都有哪些？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怎么知道？！”斯卡德先生的反应极其剧烈，他自己也立刻发现了这一点，匆忙深吸了几口气，反问道：“这和阿伦的死有什么关系？”
这是从心底就不想说啊……而且这种不想说的意志竟然抵抗了我模拟的技能……
艾布纳暗自皱了皱眉，心思电转间改变了策略，转而说道：“不要激动，斯卡德先生。我确实有了发现，不过需要船长先生和船上其他有身份的先生做个见证。”
说完，他向同样在舱室内的船长马特先生询问是否可以找来一两位有权威的绅士，后者立刻会意，亲自去一等舱请来了《每日观察报》的新闻记者迈克·约瑟夫先生，以及贝克兰德考伊姆公司的股东卡隆先生。
由于“马特号”不是那种豪华的客轮，所以即便是一等舱，也并没有真正大贵族大商人阶层的绅士乘坐。这两位已经算是很体面说话很有分量的绅士了。
《每日观察报》的迈克·约瑟夫？这不是夏洛克未来在克拉格俱乐部认识的记者吗？居然在这里碰到了。
而另一个卡隆我也认识，就是他买走了迪尔家在北区郊外的废弃庄园，当时我和休藏在储物室里偷听了他买房的全过程来着。
艾布纳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两位来旁听的绅士，前者年龄接近三十，眉毛较为稀疏，皮肤相当粗糙，毛孔异常明显。不过，他的五官还算不错，蔚蓝的眼睛尤其迷人，再加上两撇漂亮的小胡子，很有几分成熟的韵味。
而后者五十岁上下，身材颇高，略显肥胖，两肩又宽又高，看起来就好像要躬身似的。他穿着典型的鲁恩式正装，打着领带，一副精英商人的做派。
两人和艾布纳相互介绍后，艾布纳才转回正题，他先是对众人讲述了药物中毒和窒息死亡的不同之处，又在众目睽睽下从阿伦的口袋里翻出了坚果的碎屑，接着他扶起小男孩的尸体，调整力道，在其后背位置猛地一拍，那颗卡死阿伦的坚果终于从他的气管里脱落，并从口腔飞出，掉落在众人眼前。
因为坚果脱落，小男孩阿伦青紫浮肿的脸色似乎都恢复了一些，但他已经死去太久，即便气管通畅了，也挽回不了他的生命。
“这是……是上船前一天我们买给阿伦的！他竟然还藏起一颗没有吃……”斯卡德先生失口叫道。
艾布纳这时转回头，向眼神呆滞的斯卡德夫人问道：“您还记得是什么时间去盥洗室的吗？”
“记得……上午十点，我只在盥洗室待了5分钟。”斯卡德夫人回过神，木然地答道。
马特船长这会儿也一拍巴掌，道：“十点时来了好大一个浪头，我记得当时晃得厉害……”
在场众人闻言都有些恍然，然后可惜地看了一眼床上的阿伦，深觉他运气实在不好。
这时候，一个嗤笑的嘀咕声却突然响起：“我就说和我没关系，是你们一直以来都太倒霉了，现在看来我是对的！”
屋内众人闻声皆皱了皱眉，觉得这么说太过分，也对死者不尊重，于是循声望去，却发现说话的是那个疑似嫌疑人的药师，这才释然。
险些被冤枉，自然心里不爽，只是涵养太低了。大部分人心里这么想着。
只有艾布纳若有所思地看了那个药师一眼，心道：
与其说嘲讽，到更像是提醒斯卡德夫妇……这个说话的方式，还是个“药师”……
他不会就是生命学派的达克威尔吧？
第75章 厄运
除了艾布纳，另一个对药师的话有所反应的则是斯卡德先生，他情绪有些失控地喃喃道：“倒霉……侦探先生您刚才也问我是不是一直很倒霉……”
这时候，一直表情木然的斯卡德夫人也爆发了，她扑到自己丈夫身边，抓住他的衣服，声嘶力竭地哭喊道：“都是你！都是你从海外带回来的东西！若不是那些东西，我的小阿伦怎么会病，现在又怎么会死？！你还我的阿伦！”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斯卡德先生也痛苦地不停自语着，任凭妻子的拳头不住地落在自己身上。
艾布纳见场面变得混乱，而且这夫妇二人的话里可能还会透露出些别的隐秘，所以他一边示意船长马特劝一下，一边亲自将作为见证人的迈克·约瑟夫记者和卡隆先生以及前嫌疑犯药师带出了船舱。
出了门后，迈克记者率先对艾布纳鼓了鼓掌，笑道：“真是精彩的推理，听说您只是搜查了一遍房间就弄清了真相？看来又有一位名侦探要在鲁恩诞生了。”
“您过誉了，我只是运气比较好。”艾布纳谦虚地回答道。
“这可不是刻意恭维你……”迈克记者先是摆了摆手，又问道：“对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不可以将这段故事发表到报纸上？”
登报？这可是好事……我之前就想着回贝克兰德扮演侦探，但碍于没有名气，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像样的委托……如果登报的话，也许名声就来了？
心里这么想着，表面上艾布纳却是故作为难地道：“我是没有问题，但这件事还得征求马特船长和斯卡德先生的同意。”
“放心，又没出大事，老马特不会放过给他的船打广告的机会的！至于斯卡德先生……我也有把握说服他。”迈克记者信心满满地保证了一句后，又从衣兜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艾布纳，道，“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以后有需要，可以拿着他来《每日观察报》报社找我。”
这就要互换名片了啊……可惜我还没印，总不能现场做个符咒给你……
内里自嘲了几句后，艾布纳有些歉意地道：“很抱歉，由于我还没经过老师的考核，还没有自己的事务所。所以……”
“您这样的知识面和推理水平都还没通过考核吗？不知您的老师是？”迈克记者有些吃惊地问道。
“我的老师是艾辛格·斯坦顿侦探。”艾辛格本就是知名大侦探，艾布纳也没必要隐瞒。
听到艾辛格·斯坦顿这个名字，迈克记者还没说话，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卡隆却抢先说道：“原来布雷恩先生您是艾辛格大侦探的学生，果然名师高徒啊！这是我的名片，还请收下。”
这货可真现实，刚才脸上还有点不耐烦，仿佛不愿意结交我这种小人物。这会儿听到了老师的名字，觉得自己有了价值，就送上名片。
艾布纳还只是这么想，他身后的药师却再次嗤笑一声，道：“嘿，这可真是个现实的世界。”
卡隆先生听到这话脸上就有些挂不住笑了，他狠狠地瞪了那个药师一眼，深吸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了怒火，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道：“我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艾布纳和迈克记者都不想只因言语就把人得罪了，所以都是礼貌地和其道别。
待卡隆先生走后，迈克记者才摇摇头，劝说道：“药师先生，你这么说话很容易得罪人的。”
“我又不指望他吃饭，得罪就得罪了！”药师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然后才又说道：“对了，我叫达克威尔，你们两位都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还真是达克威尔啊……艾布纳暗自嘀咕了一句，然后同样劝了他一句：“有些人虽然不能帮你成事，却能破坏你的事。”他已经读了许多的罗塞尔语录，这句应该没被收录过。
“没错，这句话很有道理！布雷恩先生，您一定接受过高等的文法教育！”迈克记者听得眼前一亮，夸赞道。
三人闲聊了一阵后，迈克记者和达克威尔也相继告辞，艾布纳这才又转回刚才的船舱里，他还有些事想询问斯卡德先生，而且对方的侦探费还没给。
这时候，斯卡德夫妇的激动情绪已经宣泄得差不多了，在船长的安抚下正渐渐平静下来。
“布雷恩先生，我知道您想问什么……我会把我知道的告诉您的，因为我也想借助您丰富的经验弄清楚事情到底该怎么彻底解决！”斯卡德先生见艾布纳进来，咬了咬牙直接说道。
艾布纳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想通了，不过这对他来说是好事，所以点点头道：“我会尽力帮助您分析的。”
在马特船长识趣的离开后，斯卡德先生才叹了口气，讲述道：
“事情还得从一年多前说起，当时我跟随公司的股东伦斯特先生一起乘船去拜亚姆收购原材料。在返航途中，我们从海里救出了一位陷入海难的老先生，这本没什么，毕竟这是大海上的规矩，就连海盗都会搭救落水者……”
说重点啊！艾布纳有些无奈，但也不想打断对方，只得继续听其说道：
“那位老先生是个很神秘的人，我们一度以为他精神不正常，可是他几次提醒我们改变航向，结果都恰好避开了危险，这让船上大部分人都以为他是个很有能力的预言者。”
“那位老先生最后在罗斯德群岛西边的一座小港口下了船。他在离开前，告诉了我们一个方向，说一直沿着那个方向可以发现一个宝藏，就当做救了他的报酬。只是，他最后又告诫我们只能拿走表面的那些，不能打开里面的门。”
“我们将信将疑地按照他指的方向航行，结果在一天后发现了一座小岛，岛上有个很小山谷，里面放了许多可能来自上个纪元的物品，包括金币、器皿、祭祀用品等。”
“我们很是高兴，在股东伦斯特先生的主持下，我们分了那个宝藏。但就在这时，山谷尽头石壁上的一扇铁门却吸引了我们的目光。虽然那个老先生临走前告诫了我们，但贪婪充斥着每一个人的心，都忘了他的话，最终伦斯特先生推开了那扇门……”
艾布纳听得入神，见他停了下来，不由问道：“门后有什么？”
斯卡德先生的精神这时候似乎有些恍惚，用梦呓般的语气道：“什么也没有……只有几幅奇怪的壁画……”
“什么样的壁画？怎么个奇怪法？”艾布纳追问道。
“我……我想不起来了。”斯卡德先生这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
想不起来？这是被壁画影响，还是后续被什么人处理了？他们这船人如果回来就接连倒霉，那不可能不惊动官方。
艾布纳心里有了些猜测，于是问道：“那么，你们回来后就开始遇到倒霉事了吗？”
“那倒没有，最开始只是船上分到宝藏的人家里的孩子开始生各种怪病……我的小阿伦就是那时开始周身剧烈疼痛的。”斯卡德先生想了想后回答道。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的贸易公司因为种种莫名其妙的原因破产了，我和许多失业的同事也开始纷纷遇到倒霉事，大家这才反应了过来，觉得是那宝藏里有什么问题！”斯卡德先生道。
“所以你们报了警，对吧？”
“对，其后不久军方的人员就上门把我们分到的物品全都没收了，还派了个神秘人来给我们做了一个弥撒。最后告诉我们应该没事了……”斯卡德先生说到这里似乎头有些痛。
分到的物品全都没收了？那枚金币又是怎么回事？嗯……那金币好像能反侦察反占卜，如果军方来的人序列不高，确实可能被漏过去。
而且，斯卡德先生的记忆一定是在弥撒时被所谓的神秘人处理过，否则之前也不会抵抗了“仲裁人”的威严。
问到这里，艾布纳基本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他思索了一阵，再次问了一句：“不知道您的信仰是？”
“蒸汽与机械之神。”
你一个做海贸的信蒸汽神？难怪公司倒闭了！艾布纳腹诽了一句后，严肃地道：“事情的起因我一时也说不准，但如果你想不再继续遭受厄运，我建议你到了贝克兰德后，立刻去圣希尔兰教堂将事情的始末全部向主教祷告一遍。”
斯卡德先生见艾布纳脸色郑重，也严肃起来，道：“我会按您说的去做的！”
艾布纳见他听进了自己的话，也松了口气，没再要他的侦探费，毕竟那枚金币就可以当报酬了，虽然对方并不知道。
在艾布纳离开后，斯卡德夫人小声抽泣道：“亲爱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按照侦探先生说的，去圣希尔兰教堂祷告！然后顺便去伦斯特·昂赛汀股东家拜访一下，他儿子威尔腿上的怪病不知道在贝克兰德治好了没有……哎！”斯卡德先生惆怅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