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交易
出租马车缓缓停靠在有较为醒目尖顶的丰收教堂外，揣着巨款的艾布纳悄然环顾了一圈，然后才怀着期待的心情步入教堂大厅。
血族的卡伦子爵此刻正坐在右侧第一排的座位上，他一边逗弄着那只名为“西莉卡”的死灵小鸟，一边和茱蒂说着话。
不过，最先吸引住艾布纳目光的却是卡伦脚边放着的一只黑色手提箱，它的表面似乎覆盖着一层“灵性之墙”。
察觉到艾布纳走进来，卡伦随意地和他打了声招呼，而茱蒂则迎了上来，笑着道：“艾布纳，你的同学罗曼已经想开了，不打算继续和亚力士再继续纠缠……虽然我看她的潜意识里还有些言不由衷，但总算不会再去自杀了。”
艾布纳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才想起亚力士是谁，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劝的罗曼？”
“我只是使用非凡物品在她的潜意识里加强了亚力士对她并没有真感情的暗示……嗯，顺便给她添加了一些记忆，现在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其实在丰收教堂过了一周……”只是记得和你一起去参加了一场美好的舞会……
隐藏了最后一句话后，茱蒂有些心虚地看了艾布纳一眼，然后转移话题道：
“对了，那个亚力士通过‘女巫’丽娜的引荐，成为了埃德萨克王子的顾问……他家里也因此觉得社会地位再不一般，已经在考虑和罗曼解除婚约的事了。”
成为埃德萨克王子的顾问？这可不见得是好事，毕竟那位王子殿下本身就是“大号”的悲剧，他身边的人未来有好结局的并不多啊。
艾布纳腹诽了几句，便不再关注这些琐事，他现在最为惦记的还是尽快交易材料。因此他没观察到茱蒂有些游移的眼神，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用“安曼达”纯露逗弄小鸟的卡伦身上。
感觉到艾布纳将目光投向自己，卡伦子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在“西莉卡”不满的“叽叽喳喳”叫声中，转过头笑着问道：“东西我已经带来，你的钱筹集齐了吗？”
艾布纳点点头，同样微笑说道：“可不可以先让我验证一下是不是我需要的那件材料？”
卡伦随手洒了些灵性材料磨成的粉末，待吃得满意的“西莉卡”返回灵界后，这才有些歉意地道：“让你久等了。”说着，他将皮箱提至胸前，啪的一声解开了暗扣。
其上的“灵性之墙”随之破碎，化做一阵轻风穿过祈祷大厅。
早就开启灵视的艾布纳当即看见了阵阵奇异绚烂的光芒，那是非凡主材才能绽放的灵性光彩。
皮箱内有个20厘米见方的盒子，由白锡制成，多有花纹，古朴厚重。
卡伦单手托着黑色的皮箱，打开了银白但略显黯淡的锡盒，里面的物品仿佛一颗由木头雕刻而成的心脏，色呈碧绿，其上有血管般的黄绿枝条盘绕，纵横交错，好似锁甲。
随着教堂内烛火的摇曳，它不断地收缩、膨胀，好像真的心脏一样在跳动，并有一道道肉眼看不见的气息从下方被吸入，又从上方排出。
一看到它，艾布纳就感觉自己已经消化了不少的魔药力量有些许躁动，就像磁铁遭遇了异极。
这种感应艾布纳并不陌生，每晚用“纯白之眼”解析“2-081”时，也时不时地会有类似的感觉出现。
它源于“非凡特性”的聚合效应，也即同一途径的高序列物品会间歇性地无意识地吸引中低序列的非凡者来到它的附近，且有彼此聚合在一起的倾向……
因此，经验丰富的艾布纳很轻易地压下了这种彼此吸引的感觉。
不过，他哪怕不去解析，心里也已然明白，眼前的诡异心脏，就是货真价实的“长者之树的树心”，否则不会有聚合效应的感应出现。
卡伦展示了片刻，见面前的侦探状似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笑着问道：“还有问题吗？”
艾布纳轻轻摇头，但还是隐蔽地开启“纯白之眼”解析了一番那颗树心，然后才从最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叠钞票，全是10镑面额，一共有60张。接着他又取出一张贝克兰德银行的存单。
“一共2100镑。”艾布纳将存单放到那叠现金之上，推到卡伦面前。
卡伦先将装有树心的盒子盖好，装入手提箱，然后才拿起那张存单仔细看了看——作为一名活了数百年的血族他有足够的手段去判断一张存单的真假。
接着，他满意地放下存单，又随手拿起那叠钞票检查了起来。
确认没有假币后，他只略做点数，就将手中的皮箱递给了艾布纳，并笑着道：“皮箱和盒子就送给你了。”
艾布纳接过手提箱，当着两位“荒芜者”的面大大方方地再次打开后，用“纯白之眼”解析确认，这才满意地重新收好。
“你们以后交易材料还是去后面的房间里吧……刚刚那场面，如果有信徒正好进来，怕不是会立刻去报警？”这时，全程目睹了交易过程的茱蒂不由得吐槽道。
“我倒是无所谓，但如果不在这种公共场合进行交易，布雷恩侦探怕是有些顾虑的。”卡伦子爵瞥了茱蒂一眼，摇摇头道。
艾布纳没理会这两位“荒芜者”的日常斗嘴，只在一旁感叹了一句：“你们是真闲啊，这种态度真的是来执行任务的吗？”
“呵呵，因为这里是鲁恩的缘故，我们大多行动都只能在夜里别人睡去后才能进行，所以才会显得无所事事……等会儿你走后我和茱蒂就该去相关人员梦里查案了。”卡伦子爵将钞票和存单揣进怀里，稍稍解释了一句。
艾布纳这时候想起老师查到的关于洛雷纳伯爵的事还没和“荒芜者”们说过，于是组织了下语言，将他参加维恩督察葬礼的见闻，以及之后的一系列推测都向卡伦和茱蒂复述了一遍。
“洛雷纳伯爵……宫廷贵族……可惜这个线索我们不能碰，否则可能会被立刻驱逐出境……”卡伦听完后叹了口气道。在鲁恩王国办理案件总是束手束尾，这让他们小队很不习惯。
“那通报给风暴教会呢？”艾布纳问道。
“我们没有确切证据，身份又特殊，恐怕很难让‘代罚者’完全信任，最多有些警惕，暗中调查……”卡伦漫长的生命里对类似的事见得多了，很清楚官方会如何反应和处理。
“证据啊……”艾布纳念叨了一句，然后目光看向皇后区的方向，心道：只能相信“正义”小姐的“本事”了。
……
皇后区，霍尔伯爵的豪宅中。
奥黛丽站在楼梯上看了眼即将走出宅邸迎接客人的父亲，低下身对脚旁的金毛大狗小声道：
“苏茜，你一会儿先溜进会客厅藏起来，然后记住爸爸他们待会儿的谈话，回来再讲给我听、”
苏茜快速地摇了摇尾巴，似乎被奥黛丽的措辞弄得有些迷茫，只能张嘴回应一个单词：
“汪！”
第137章 “上传”材料
晚上十点，待苏茜鬼鬼祟祟地钻出会客厅的大门，并一溜烟跑回奥黛丽的房间后，后者连忙找理由让女仆们暂时离开，然后反锁住房门，回头望向不知还算不算自己宠物的金毛大狗苏茜道：
“你听到了，额，或者遭遇了什么事情吗？”
金毛大狗苏茜沉稳地蹲在那里，嗷呜了一声，震荡着周围空气道：
“是的，我在书房听见伯爵和几位贵族在商量事情，其中一个被称为索斯那侯爵的人先挑起话题，谈论了哪位夫人比较迷人……”
见苏茜脱口而出的话如此令人意外，奥黛丽顿时感觉尴尬万分，她默然几秒，打断道：“苏茜，略过这位侯爵，复述他们后面的话题就好。”
等会儿得把索斯那侯爵的话隐晦地透露给妈妈，让她劝劝爸爸和侯爵减少来往。
“好的~”苏茜欢快地回答，“他们讨论了《每日观察报》总部的那次王子刺杀案，说凶徒的目标可能并不是王子殿下，而是为了给风暴教会和‘代罚者’找麻烦。”
“竟然是这样吗？”奥黛丽惊讶地反问道。
这两天她可是没少看到那位“智勇双全名侦探”在《每日观察报》总部的“英雄”事迹，难不成都是假的吗？
不，不对。侦探先生的事迹应该是真的，我猜也是他的机敏才窥破了凶徒的计划，拯救了当时大楼里的普通人。
但是恐怕就连侦探先生自己都不知道事件背后还有着更深层次的缘由……而我，却知道了。
就在奥黛丽有些自我满足时，苏茜非常老实地回答道：“我不能给你确定的答案，这只是我听到的内容，听那位谈论此事的子爵说，这是埃德萨克王子亲口所言。对了，那个子爵还说埃德萨克王子最近似乎和洛雷纳伯爵交恶了。”
“洛雷纳伯爵……”奥黛丽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名字，想起“塔”的委托，想到这位伯爵可能勾结的魔女，她连忙追问道，“苏茜，谈论这件事的子爵是哪一位？”
知道了名字后，她想等待舞会时，去旁敲侧击一番。
“奥黛丽，我不认得那么多人，听伯爵那么称呼才知道那个人是子爵……毕竟我只是一条刚开始学习的狗。”苏茜摇了摇尾巴，低下头道。
“……”奥黛丽短暂呆滞，旋即绽放出笑容道，“苏茜，你已经做得棒极了！这是给你的奖励！”
她从一个装饰华丽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袋子，扯开封口，放到了苏茜的面前。
这是“贝克兰德关爱宠物公司”用面粉、蔬菜、肉类和水制作的狗类饼干，是苏茜非常喜爱的零食。
端正坐着的苏茜抽了下鼻子，一只爪子扬了扬，似乎在考虑该怎么进食才符合自己现在的身份。
几秒钟后，它放弃思考，遵循本能，猛地扑往前方，叼着那袋干粮就冲向了房门。
它直起身体，单爪开门，一路出去，躲到阴影里，哼哧着开始享用零食。
……
艾布纳在拿到“长者之树的树心”后，又和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沟通了一下马赫特议员家宴会的事，后者没有拒绝，表示等接到请柬后会准时到达。
谈完这件事，艾布纳刚想告辞，却发现巨人主教手里竟拿着一张手稿，上面字迹娟秀，显然出自女孩子的手笔。
艾布纳本以为主教阁下有了什么风流故事，但仔细一瞧，却发现那张手稿上写的竟是中文！虽然那中文的间架结构别扭无比，但却很是工整，算是誊抄的比较不错的类型了。
“罗塞尔文？”艾布纳故作惊讶地问道，然后仔细辨别了一下那些文字，发现这果然是一篇罗塞尔日记：
“9月22日，我今天拿到了‘斯蒂亚诺黄金盔甲术’的相关资料，这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技术！斯蒂亚诺不愧是摩斯苦修会的创始人之一，这个法术竟然和‘守护者’的核心能力不相上下！嗯，我决定了，我要将这个法术再次改良成‘罗塞尔黄金盔甲术’，它要有十二种不同造型。”
好吧，大帝……看来你真的有打算把黄金圣衣都造出来啊？不知道这个术最后改造成功没有……
就在艾布纳心里吐槽的时候，乌特拉夫斯基主教见他对此感兴趣，微笑着说道：
“这是海柔尔小姐誊抄的罗塞尔手稿……她似乎很喜欢临摹手稿图案，所以我就将我个人收藏的几张拿给她作为参考。”
这是在修身养性吗？话说大地母神教会的画风怎么感觉不太对……誊抄“经文”不是某个西大陆教派的作风吗？艾布纳腹诽了几句，面上却感慨道：“没想到海柔尔小姐竟然会对罗塞尔文感兴趣。”
“她是对一切神秘学的基础知识都感兴趣……虽然她没说出口，但我能感觉出来，她越是学习，越是为她自己之前的无知感到羞愧。”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摇摇头道。
“海柔尔小姐人呢？”
“大部分时间还是需要关押在地下……只有向母神祈祷时，才会让她上来。”
之后，艾布纳没有和巨人主教再多聊天，在同大厅内的几人一一告别后，这才乘坐马车离开了丰收教堂。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回老师家里，而是前往了自己在东区的住所。
毕竟“长者之树的树心”也是老师需要的东西，艾布纳并不想借此去考验人性，哪怕老师对他非常好，应该不会谋夺学生的物品。
而且老师家里算是商住两用，人来人往的，这么珍贵的东西放在那里，他确实也不放心。
进了自己的一居室小屋，艾布纳取出一直放在这里的备用材料，开始布置起仪式和祭台来。
价值2100镑的主材，他自然也不可能放在东区的房子里，还是“源堡”上更安全一些。
不过也不能白白让“愚者”帮忙，虽然他不太可能拒绝，但我的态度也不能太过随意……还是恭敬一些的好，否则吓跑了怎么办。
心里这么想着，艾布纳又取出纸笔，将刚刚在丰收教堂见到的罗塞尔日记默写了一遍，凭借出色的记忆力，他连海柔尔的字迹都模仿的一模一样。
做完这些，艾布纳将日记和装有“长者之树的树心”的皮箱一起放在了祭台上，这才坐了下来，身体前倾，双手交握成祈祷的姿势抵住额头。
然后，他用古赫密斯语低声诵念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
“您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
同样是晚上10点，恰好轮到巡视墓园任务的克莱恩刚回到水仙花街2号，还未来得及摘掉帽子，就听到了虚幻层叠的祈求声。
不会又是“塔”先生的吧？今天才刚刚开过塔罗会，这么快就又有事情向‘愚者’祈祷？克莱恩若有所思地准备进入客厅，前往二楼自己的房间。
就在这时，他又听到了盥洗室门响的声音，忙回身查看，结果看到了自己的妹妹梅丽莎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回来了……”梅丽莎似乎很困的模样，有些迷糊地揉了揉眼睛。
克莱恩假装掩住嘴巴，打了个哈欠道：
“是的，我需要一个美好的梦境，明早还得去上班。”
本来周一是他轮休的，但因为队长的布置的墓园任务，他的假期被克扣1了一点……
也不知道能不能因此申请特别津贴。
梅丽莎“嗯”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露出仿佛在思考般的表情说道：
“伊丽莎白去了拉姆德小镇度假了，她家在那里有一座庄园。”
拉姆德小镇似乎在城郊……但她去哪里和我有什么关系？克莱恩有些莫名其妙地想道。
不过这些发散的思绪一闪而过，他看着梅丽莎，微笑点头道：
“那预祝她玩的愉快，我现在只想尽快去睡一会儿。”
越过梅丽莎，他进入自己的卧室，反手锁住了房门。
紧接着，他拿出仪式银匕，制造了密封的灵性之墙。
然后，克莱恩逆走四步，默念咒文，抵御着狂乱的嘶喊，进入灰雾之上。
这片虚幻而无垠的世界里，端坐于古老斑驳的青铜长桌上首的他随意看了看，发现祈求果然来自于“塔”先生。
第138章 卡斯帕斯的邀请
“……‘愚者’先生，我刚刚找到一页‘罗塞尔日记’，请求举行献祭仪式，将它献给您，以换取‘长者之树的树心’暂时停留在您神国中的资格。”
说得挺好听，但实质上是继“物流”、“危险品检查”之后，又来“贵重物品寄存”了吧？
克莱恩的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不过他对于这类能显示“愚者”先生“神灵”本质的请求并不排斥，更何况还有一页罗塞尔日记作为报酬。
在允许了对方的一番操作后，克莱恩看着皮箱内翠绿的木质心脏，自语道：“这就是中序列的魔药主材？只是看着都觉得它非常强大……原来‘塔’之前在塔罗会上那么积极的推销是为了筹钱买它啊……
“‘塔’也是真信任我，至少价值2000镑的东西就这么随便放在我这里，不怕我拿去卖掉吗？
“不过我在他眼里是位古神，应该不需要钱财……”
克莱恩自嘲地笑了笑后，又拿起那页罗塞尔日记看了起来。
“罗塞尔这是要打造‘黄道十二宫’吗？‘守护者’又是哪条序列的名字，听上去很强啊……摩斯苦修会的创始人之一叫斯蒂亚诺，不知道他和那个‘隐匿贤者’有什么关系……
“另外，老尼尔的状态似乎挺稳定，不像被上位存在的知识污染了的样子……
“这让我几次想报告给队长都没有合适的借口。”
……
东区的一居室房间内，艾布纳看见皮箱和日记消失在了“虚幻之门”里，这才在赞美了一声“愚者”后站起身，将仪式的相关物品收拾好放在房间内唯一的柜子里。
做完这些，他离开东区，乘坐出租马车回到了老师家里。
转过天来，一大早，艾布纳就收到了马赫特议员的请柬，邀请他在周三晚七点莅临位于贝克兰德西北郊的麋鹿庄园。
艾辛格·斯坦顿侦探看到后笑着对他道：“看来明天晚上我组织的非凡聚会你是无缘参加了。”
“没关系，老师。反正我暂时没有想买的东西……”当然，最主要的是刚花了一大笔钱，正是手头拮据的时候。而且老师的聚会层次不高，已经很少有他能看得上眼的东西了。
艾辛格侦探点了点头，正要出门办事，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对自己的学生道：“对了，‘勇敢者酒吧’的卡斯帕斯之前联系了我，说有事要找你帮忙。”
“卡斯帕斯？他能有什么事……不会是黑帮抢地盘需要我去压阵吧？”艾布纳面色古怪地问了一句，他之前在刚成为非凡者时似乎这么承诺过一句。
“应该不是……卡斯帕斯背后的非凡者不少，要不然也轮不到他在那里经营黑市。”艾辛格侦探想了想回答道。毕竟他其实也是卡斯帕斯的后台之一，如果真是为了地盘的事，没道理只找艾布纳。
这我知道，一个“活尸”加一个“怨魂”，这配置在黑帮里能横着走了。艾布纳腹诽了一句，然后点头道：“我今天会抽空过去看看的。”当然，去之前得事先侦查一下，万一被卖了呢？
艾辛格侦探见自己的学生心理有数，便不再叮嘱，转身出门上了马车。
因为暂时没有委托，艾布纳则没急着外出，而是先继续学习“风眷者”的另一个序列6级别的能力“滑翔”。学会“飞行”后，“滑翔”就相对简单了许多，只需要再有一周就差不多可以学会。
而“滑翔”的效果看似比起“飞行”要差，但却不受禁止飞行的规则约束，在某些场合，更有优势。
待中午过后，艾布纳才拿起“小丑面具”离开了侦探事务所，乘坐公共马车去往了大桥区的“勇敢者酒吧”。
抵达了铁门街后，他戴上面具，熟稔地进入酒吧，穿过围在拳击台旁边呼喊加油的酒客们，又在周围的纸牌屋、游戏室里转了一圈采集情报和信息，才走到吧台前。
然后，他就看见了坐在那里喝酒的卡斯帕斯。
这位酒糟鼻的老头要了杯烈朗齐，品味着麦芽的香味和刺激喉咙的灼热，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艾布纳见状也顺势坐到吧台前，对酒保道：“一半一半。”
“一半一半”是东区、桥区、码头区等地方流行的一种酒精饮料，由麦芽啤酒和加强酒精的葡萄酒调制而成，因为刚好两种成分，比例也差不多，所以昵称为“一半一半”。
酒保抬头看了眼前不辨男女的人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四又二分之一便士。”
艾布纳付过钱，一边看着酒保调配酒水，一边悄悄开启“纯白之眼”，然后提取卡斯帕斯的气息，继而“场景回溯”。
接着，一段段酒吧内的场景浮现在他的眼前。
艾布纳略过大部分无用的场景，将其中的两段内容重点查看了一番。
其中一段展示出的是一个明显没怎么来过酒吧的年轻人向卡斯帕斯打听非凡聚会消息的场景。
这段内容看上去很正常，其它略过的场景里也有类似的情况。但这个来打听聚会的年轻人艾布纳却认得，他正是在维恩督察葬礼上大闹了一场的那位肖科警员。
打听非凡聚会……这位警员想干什么？觉得警局靠不住，所以来找非凡者调查？还是他本人也成了非凡者？那么……他的魔药配方是从哪里来的呢？
艾布纳只略一思索，又将注意力投向了另一段场景。
那是一间漆黑的纸牌屋，一个穿白衬衣黑马甲的男子在和十几个人打着扑克，卡斯帕斯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询问道：“马里奇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
名为马里奇的男子放下扑克，看向面前的老者，眼神里仿佛藏着浓浓的恶意，却又语气平淡地问道：“卡斯帕斯，我记得你认识那位最近声名鹊起的‘英雄侦探’布雷恩？”
“是的，先生。”卡斯帕斯不敢和马里奇对视，低下头回答道。
“你能不能将他邀请过来？我有事情想要委托他……放心，我给的报酬一向很公道，也不会无故的伤害别人，你知道的。”马里奇抬起下巴道。
……
回溯的场景到此为止，艾布纳皱了皱眉，他没想到竟然是玫瑰学派节制派的人想要找自己，毕竟他和对方除了简的事情外，并无其他瓜葛。
瞥了眼旁边喝得醉醺醺的卡斯帕斯，艾布纳将手中的“一半一半”一饮而尽，然后转身离开了勇敢者酒吧。
他决定晚上再来看看马里奇到底想要委托他做什么，不过得等他做好万全的准备再说。
嗯，“曙光之剑”要背上，所罗门金币要拿着……如果能把茱蒂或者卡伦也忽悠过来就更好了……
第139章 见面
大桥南区，月季花街，丰收教堂。
艾布纳将有非凡者约自己见面的事和卡伦以及茱蒂提了提，他也没透露马里奇的具体序列，只说可能是序列6。
“所以，你是想我或者茱蒂陪着你去一趟？好有个照应？”卡伦几百岁的人，自然见多识广，一下就看穿了艾布纳的心思。
茱蒂用手指绕了绕自己的褐色长发，脸上有些好奇，她还没去过贝克兰德的酒吧，自然有见识一下的想法。
“也许有意外的情报也说不定……”反正你们这会儿也没事，得等到半夜才能行动。
艾布纳也没有被揭穿的尴尬，他本来就没想着能瞒过卡伦。
“贝克兰德的酒吧有没有口味独特的酒水？如果有的话，我就跟你走一趟！”茱蒂笑着道，这虽然只是借口，但也确实是她的真实想法。
她和艾布纳已经混的熟了，并不觉得这种程度的帮忙有什么麻烦，而且因为罗曼的事，她目前还有点心虚，所以对艾布纳的请求自然也乐意帮忙。
艾布纳自是对她表达了谢意，并介绍了诸如南威尔啤酒，荒漠啤酒，恩马特啤酒等鲁恩特产。
看她听得跃跃欲试的样子，这个未来的“德鲁伊”应该是个老酒鬼了。
就在茱蒂畅想着不同酒水的口感时，卡伦子爵则在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以我对你的观察，如果对方只是个序列6，未必能让你如此谨慎……”说到这里，他似笑非笑地看了艾布纳一眼，又继续道，“所以这个事情，得按对方有多位中序列，或者有强力序列5的情况来考虑……当然，因为未必会发生冲突，所以并不是非常危险……”
果然人老成精啊……艾布纳暗自腹诽了一句，知道对方这是在开价前故意夸大难度，于是吐了口气，直截了当地道：“卡伦子爵，我确实是想请您帮忙……您就直说吧，怎么样才会同意帮忙？”
最好是友情价，否则我就不用你跟着了……有茱蒂在，安全问题应该有不小的保障。
“放心，我们是朋友嘛……只是，等从酒吧安全回来后，作为交换，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小忙。”这位黑发赤瞳，缺少阳刚气息的子爵先生微微一笑，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什么事需要我帮忙？”艾布纳有些警惕地问道。
“不是多复杂的问题，并不困难，也没有危险……只是现在不方便说，还是等陪同你去过那家勇敢者酒吧后再告诉你吧。”卡伦子爵瞥了眼旁边竖起耳朵的褐发少女，岔开话题道，“等到晚上，你和茱蒂在明，直接去赴约。而我在暗处，这样一来就算真出了什么变故，也能留有后手。”
艾布纳见他确实不想现在谈那个“帮忙”的话题，也便作罢，反正如果真的有危险，自己也不会接，从别的方面补偿一下卡伦子爵就是。
三人商量好后，艾布纳背起大提琴琴盒，和换上一身男装的茱蒂一起乘上公共马车，来到了桥区的铁门街。
走入“勇敢者酒吧”内，艾布纳熟稔地买了一杯南威尔啤酒递给身旁跃跃欲试的茱蒂，然后在酒保的指引下来到二号纸牌室，找到了卡斯帕斯。
对方正一边玩“斗邪恶”，一边押注外面的某位拳击手，过得相当惬意。
看到艾布纳出现在门口，卡斯帕斯盖住纸牌，对不满嚷嚷起来的另外几人粗暴的骂了几句，起身走到门边。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气质再次发生变化的艾布纳，又看了看旁边的茱蒂，露出笑容道：“又换了一个啊……帅气的小伙子就是有本事。”
艾布纳闻言有些无语，对这位帮助过他的老“流氓”又不好恶言相向，只得转移话题道：“听说你找我有事？”
“是一个厉害的家伙找你，好像要向你发起委托……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我找到新的靠山的事吗？”卡斯帕斯带着艾布纳来到厨房外间的一扇隐藏的大门门口，压低声音道。
而茱蒂则自觉地落后了几步，一边喝着手里的南威尔啤酒，一边宛若第一次来这种场合的小姑娘一般，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并隐约地发现了什么。
“听你说过，那个人似乎叫马里奇？”艾布纳假装回忆了一番后说道。
“对，就是马里奇！他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可怕的一个，甚至不害怕子弹！要知道和我有过合作的非凡者也不少，却只有他能办到这一点。”卡斯帕斯看似是在感慨，其实是通过这种方式将一些马里奇的底细透露给了艾布纳，虽然马里奇的来历艾布纳早就一清二楚。
“我知道了。”艾布纳点了点头，算是承了对方的人情。
“我只是传个口信……现在你知道这是一位多么危险的人物了，虽然他并没有什么恶行，但如果你不想见他，我可以帮你转达。”卡斯帕斯眉头微动，用略有些暗示的口吻道。
艾布纳故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位，接着这个机会偷偷看了一眼茱蒂，见她微微点头，这才笑着对卡斯帕斯道：“没关系的，我既然来了还是见一见这位马里奇先生比较好……而且简的事后我还没有谢过他。”
卡斯帕斯深深看他一眼，然后握紧右拳，击了下左胸道：
“愿风暴与你同在。”
那我就完了……谁不知道风暴教会都是事后来打扫战场的……
艾布纳腹诽了一句后，又问道：“我想和茱蒂……也就是后面喝啤酒的那个女孩一起去见马里奇，可不可以？”
卡斯帕斯诧异地看了眼茱蒂，见对方举起杯回了一个甜美的微笑，这才收回目光，斟酌着道：“我得去问一问，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他没问艾布纳为什么要带着茱蒂，多嘴的人在这一行里是活不长的。哪怕艾布纳是他朋友的儿子，但也已经是位成长起来的非凡者，和以前再不一样了。
见卡斯帕斯从厨房后那扇隐蔽的门走了出去，艾布纳装回头，向喝了一大口啤酒的茱蒂问道：“怎么样？”
“这啤酒味道可以，清冽爽口，就是用来酿酒的麦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茱蒂一本正经地说道。
艾布纳用手扶住额头，无奈地道：“我是问这个地方有没有什么问题……”
茱蒂放下酒杯，然后用手指隐晦地指向几个在酒吧不同地方停留的人，说道：“对方安排了傀儡在监视着这个酒吧……而且那些傀儡应该不是活人。”
活尸嘛，这个我知道。
艾布纳刚想到这里，就听到茱蒂继续说道：“而且我刚才似乎感觉到了来自灵界的窥探，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有什么……”
难道莎伦小姐也在这里？艾布纳心中一动，主动减少了谈话。
大约十分钟后，卡斯帕斯返回了后厨，
“你们一起过去吧，他答应了。”卡斯帕斯沉声说道。
节制派的那两位应该是知道茱蒂的实力了……艾布纳微笑颔首。
接下来，他和茱蒂跟在走路艰难的卡斯帕斯后面，穿过后厨的隐蔽大门，进入了酒吧后身的一条黑暗的巷子。
巷子两边都是高墙，而墙后则是一家家独栋庄园。
顺着巷子走了大约三四分钟，卡斯帕斯忽然顿步，轻敲起路边的一处伪装成墙壁的门，等得到允许后，这才领着艾布纳二人推门而入。
这是一座小户型的房屋，夹在联排房屋的中间位置，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看到三人进来，穿白衬衣黑马甲的男子缓慢站起，正是马里奇。
而他身前则坐着着一位身穿黑色哥特式宫廷长裙，戴着同色小巧软帽的女子，她脸庞苍白，淡金的头发和精致的容貌却互相映衬出了对方的优点。
“布雷恩侦探，我有件事要委托你。”
第140章 莎伦和马里奇
“布雷恩侦探，我有件事要委托你。”马里奇用那双始终含着恶意的眼睛望了过来，略显沙哑和低沉地说道。
这么直接？都不用先寒暄或者自我介绍什么的吗？艾布纳先是一愣，旋即又有些释然，马里奇毕竟是“节制派”的成员，怕是大部分精力都在用于对抗疯狂和欲望，在小节上怕是没那么多讲究。
艾布纳心里这么想着，却侧过头看了看卡斯帕斯，而后者当即醒悟，在向自己的两位后台行礼后便迅速离开了房屋。
见唯一的普通人离开，艾布纳松了口气，这才认真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节制派”二人组，答非所问道：“难道不应该先介绍一下吗？”
就算是被委托，自己也得掌握住谈话的主动权，不能被牵着走，毕竟自己这边实际上并不比面前的两人弱。
脸色苍白但容貌精致的女士看了看他，又望了眼摆弄着自己头发的茱蒂，脸色平静不见波澜地说道：
“莎伦。”
一旁的马里奇也同样简洁地道：“马里奇……我想你在卡斯帕斯那里听过我的名字。”
这介绍和没介绍有什么分别？若不是我看过小说，指定以为你们报的假名。艾布纳内里吐槽了一句，表面上则问道：“莎伦小姐，马里奇先生。你们既然找我来，应该对我有了解……不知你们到底想要委托我做些什么？”
马里奇见气势上没能压住对方，再加上本不擅长掌握谈话的节奏，他此时听艾布纳反问了回来，只得抓了抓略显杂乱的头发道：
“我们听到一些消息，认为布雷恩您和大地母神教会有些联系……所以，一开始的委托只是想让您代为引荐一位‘荒芜者’或者主教……”
说到这里，他看到在一边把玩着自己褐色长发的女孩忽然停下了动作，这才继续道：
“可现在，我们却改变了想法。”
猜测我和大地母神教会可能有关系的势力应该只有“代罚者”、“机械之心”和埃德萨克王子那边……也许“值夜者”和军情九处也会收到些风声……到底是哪里泄露出去给莎伦知道的呢？
嗯，教会的官方小队八成没有问题，大概率是王子或者军情九处那边露出的风声……
艾布纳的脑海里快速闪过诸多念头，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位小姐和埋伏在房屋外的血族子爵，都是‘荒芜者’。”没等马里奇接话，淡金头发，黑色宫廷长裙的莎伦便嗓音飘忽而虚幻地回答道。
卡伦先生，枉费你活了那么久，居然直接被人发现了！艾布纳淡定的脸色一僵，又随即恢复，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群黑色蝙蝠便穿过起居室的窗子进入了房间，并迅速拼凑凝聚，化作了卡伦的身影。
这就出来了……那么没有耐心的吗？说好的一明一暗呢？
艾布纳看得目瞪口呆，深深觉得事情的发展在脱离掌控。
卡伦却没有如往常那般脸上挂着笑容，相反，他此刻极为严肃地看向莎伦问道：“你身上怎么会有她的物品？”
身穿黑色宫廷长裙的莎伦平静地回答道：“我和马里奇之前险些被‘玫瑰学派’的半神发现，是她帮助了我们。”
卡伦闻言点点头，脸色稍缓，却又有些不可思议地道：“她竟然将那件东西交给了你？明明她从前非常看重，轻易不肯离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从灵界得到的预感是，拿着这件东西对我没有坏处。”莎伦沉默了一下，接着虚幻的嗓音再次响起。
这番对话听得艾布纳满头雾水，完全不理解他们在聊什么，他不由得转过头看了看茱蒂，却发现这位少女此时正一脸八卦的表情望向卡伦，似乎在脑补着什么可歌可泣的故事情节。
艾布纳不想探究卡伦的隐私，他扶了下额头，决定将问题导回正轨，于是咳嗽了一声，说道：“咳咳，打扰一下，莎伦小姐。天色不早，我想我们还是回归正题……你们到底想要委托什么？”
莎伦闻言侧头看了眼身旁的马里奇，后者立刻会意，再次揉了下自己凌乱的棕色头发，说道：“莎伦之前跟踪了‘玫瑰学派’纵欲派的‘怨魂’史蒂夫，发现他和一位信仰了‘原始月亮’的痛苦魔女有了接触……”
他没特意解释“玫瑰学派”是什么，毕竟在场的都是“大地母神”教会的人员，理应对“玫瑰学派”不会陌生。
听到这里，艾布纳和茱蒂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很惊讶，没想到一直寻找不到的线索，竟然在这里出现了。
“‘玫瑰学派’内部也有‘原始月亮’的信徒，所以史蒂夫对那个痛苦魔女并不排斥……他们之间密谋了什么我们不清楚，但根据事后的多番侦查，我和莎伦确信了一件事，那就是痛苦魔女想要利用纵欲派的半神扎特温做某件事。”马里奇双手交握，努力压制着些许癫狂地说道，
“不管魔女的计划是什么，但想要引动扎特温出手，那么放出的‘鱼饵’必然是真的。”
“而凡是有可能让扎特温变强的事情，都要破坏！”莎伦开启嘴唇，嗓音虚幻地补充道。
原来如此，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委托我联系上“荒芜者”，然后借着“荒芜者”的手破坏掉魔女的谋划，阻止“玫瑰学派”的半神因此变强……
可因为我没按套路出牌，直接带了“荒芜者”上门，他们适时改变了策略，现在与其说是委托，还不如说就是在故意透露情报，反正他们很笃定“荒芜者”不会放着“原始月亮”信徒不管……
等等……不对啊，这样一来，委托岂不是黄了？他们不但不用付给我委托费，我还搭上了请茱蒂和卡伦的人情……这么算好亏啊。
就在艾布纳胡思乱想的时候，卡伦子爵却是直接问道：“所以说，你只是想告诉我们这件事，而不是真的有委托？”
“我们没想到布雷恩侦探和‘荒芜者’的关系那么紧密……”马里奇说到这里，幅度很小地咬了下牙齿道：
“虽然没有了委托的必要，但是报酬我们还是会付的！
“史蒂夫控制的一个黑帮在帮他和杰森拐卖活人，满足他们的欲望。
“我们会摧毁这个帮派，并救出幸存的人们，然后可以将功劳留给布雷恩侦探。
“你们一直在帮布雷恩侦探宣扬名气，我猜他需要这个……”
第141章 女神之剑
“不，我一点也不需要！谢谢……”艾布纳现在对于出名的事是敬谢不敏，尤其马里奇口中的黑帮还涉及到“玫瑰学派”纵欲派，原著里连牵扯不深的普通人卡斯帕斯都被杀死泄愤了，更别提自己，百分之一百会招来报复。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还以为你在准备什么仪式。”说到这里，马里奇明显皱了皱眉毛，用略显嘶哑地声音问道，“那么，你想要什么酬劳？事先说好，如果太过分，我们不见得会答应。”
他和莎伦之所以愿意付艾布纳一定的引荐费，是因为想和“荒芜者”们打好关系，但如果付出过多，就得不偿失了。
要什么？艾布纳看了看脸色异常苍白的马里奇，心中一动，说道：“我想请你为我演示‘活尸’的能力，不知道可不可以？”
“演示能力？”马里奇没有立刻点头，用褐色的眼眸望着艾布纳，疑惑地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他没有奇怪对方会知道自己是“活尸”，那位最后出现的血族子爵似乎和那位女士认识，很可能从她那里提前得到过消息。
“我只是对‘活尸’的能力比较好奇……以后遇到类似的敌人时，也好有所准备。”艾布纳随口说道，至于对方信不信，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马里奇沉默了一秒，又看了眼身旁的莎伦，见对方没有出声反对，这才捏了捏眉心，道：“可以，等一会儿我会找地方在你们面前演示‘活尸’的能力。”
艾布纳满意地点点头，不再说话，将谈话的主导权还给了卡伦子爵。
卡伦想了想，又问道：“你们本来没必要这么绕圈子……直接让‘怨魂’将情报扔给艾布纳，或者贴到丰收教堂门口就能解决的问题，非要弄得这么复杂，还要和我们见面……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马里奇闻言顿时烦躁起来，眼中的恶意险些压制不住。这个血族子爵仿佛把他和莎伦完全看穿了一样，每一句话都占据着主动。
但他还是强行控制住了自身凭空生起的恶意，深深吸了口气道：“是的，我们希望和你们进行交易。”
“什么交易？”卡伦赤红的眼眸眯起，表情有些慵懒地问道。
“我希望从你们手上购买一批压制欲望的镇静药剂……当然，是要一些特殊类型的。我以前注射过太多，又换过很多的品种，普通品种的镇静剂已经对我没有效果了。”说到这里，马里奇再次捏了捏皱起的眉心。
“原来如此……不过在场的人中有一位曾经执教一百多年的‘魔药教授’，和一位天生就是‘丰收祭祀’的‘生物学家’，你的要求应该不难达成……”卡伦点了点头，却没把话说完。不过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问对方愿意拿出什么来换。
其实还有一位半吊子的“医师”……艾布纳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他跟茱蒂混熟之后，自是没少从她的身上学习能力，目前他已经能够模拟出相关技能，治疗一些不太严重的伤势和疾病了。
“我和莎伦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些你们不方便去调查的情报……”马里奇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他和莎伦之所以不去找其他官方非凡者举报，目的也正是如此。大地母神虽然是正神，但祂的教会在鲁恩处境并不是太理想，有着太多的限制。而这，就有了合作的基础。
卡伦对这两个人的想法心知肚明，但却没有拒绝的意思，再加上那个人的物品在，他对眼前的“怨魂”小姐有着一定的信任，于是点点头道：“正好现在就有一件事情要查，你们如果可以查出线索，我会制作20份不同类型的特殊镇静剂给你。”
“你们想查什么？”马里奇有一些意外，他没想到刚谈好合作，就来了任务。
“查一位宫廷伯爵，弄清楚他有没有私下包庇着一位魔女。”卡伦接着又将洛雷纳伯爵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番，就把这件让“荒芜者”有重重顾忌的调查交到了马里奇和莎伦手上。
马里奇下意识地看了眼莎伦，后者则言简意赅地道：“可以，我答应了。”
正事商量完后，马里奇也没有多寒暄，或者说他和莎伦都不是那种善于人情世故的性子，所以直接将艾布纳三人带到了这座房屋的地下，那里有一处看上去是徒手挖出来的空旷场地。
“这里是我平时锻炼的地方……就在这里给你演示活尸的能力吧。”马里奇随手将黑马甲脱下后说道。
艾布纳点了点头，悄悄地开启“纯白之眼”，准备解析。虽然大部分“活尸”的能力他短时间内都学不会，但作为知识，储备起来也是好的。
马里奇先是表演了一下他身体的强度，子弹轰击、火烧雷劈全都无用，哪怕用左轮手枪抵住脑袋发射，也最多出现眩晕。物理攻击如此，大多数魔法效果也是一样，艾布纳配合着扔出两张风刃符咒，也一样只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算大的伤口。
不过这类身体上的能力，解析的效果就不是很好，更别提学会了……艾布纳估计至少得等他序列5或者半神，他才能模拟出让身体素质增强的能力。
接着，马里奇又演示了部分他掌握的死亡类法术。这些艾布纳倒是都很快解析出来，甚至在对方用了两三次后，他就学到了一两成。
……
就在艾布纳观看马里奇的“活尸”演示时，手中提着银白箱子的“女神之剑”克雷斯泰·塞西玛与一位身穿通灵者黑袍的女士从公共马车上走下，他们抬眼看了看路边有些老旧的住房，那里正是艾辛格·斯坦顿侦探事务所。
作为黑夜教会“值夜者”队伍的高级执事，位居教会上层的二十二位权势者之一，“红手套”三巨头的一员，克雷斯泰·塞西玛不是一个在意排场的人，他喜欢独自出行，乘坐平民们的交通工具，表现得就像一位普通的教会人员。
而他身边的女士更不用提，戴莉本就是平民出身，根本不在意那些。
“一位年收入至少上千镑的知名大侦探为什么不修修房子？这不是很可疑吗？”戴莉收回目光，奇怪地问道。作为一名值夜者，这也是职业习惯了。
“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斯坦顿侦探，他的回答是：没有必要，因为房子修得太好，就没有多少客人敢进来委托了，他不想只给有钱人和权贵做任务。”塞西玛整理了一下金棕色的鬓角，笑着回答了一句。
戴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看到塞西玛拉响了门口的铃铛，很快，一位男仆便打开了大门。
那位男仆明显认得塞西玛，知道他是主人都需要郑重对待的客人，于是连忙恭敬地将两人请进了客厅。
艾辛格侦探此时正好在家，在听到仆人的禀报后，立刻出了办公室，来到了客厅里。
“斯坦顿侦探，冒昧打扰了……这是我的同事戴莉女士。”塞西玛站起身和艾辛格握了握手，然后将戴莉介绍给了对方。
艾辛格侦探看了眼涂着蓝色眼影和腮红的戴莉，笑着道：“很高兴见到您，美丽的女士。”
“同样很高兴见到你，斯坦顿侦探。”戴莉起身回礼道。她虽然喜欢在话里加段子，但也绝非不分场合不分对象，对于初次见面的长者，她还是抱有礼貌的。
双方客气几句后，塞西玛便直入正题，问道：“不知道您的学生艾布纳·布雷恩侦探在不在？我们有些事想要咨询他。”
又是来找那个小子的？他最近可是真能惹事啊……艾辛格侦探在心里感慨了一句，面上却摇摇头道：“他还没回来，不知道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塞西玛闻言略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道明了来意：“我听说布雷恩侦探和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的关系非常好，想委托他帮我这位同事向主教引荐一下……”
你们也是为了这个事来的啊……艾辛格侦探听得一愣，他虽然不知道上周五晚《每日观察报》总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通过自己学生的只言片语，以及自身渠道反馈来的信息，大体上还是还原了当日的情景，只是不知道袭击者具体来自于哪个势力而已。
而之后，黑夜教会突袭一处下水道无功而返的消息，他也同样有所耳闻。
艾辛格侦探点燃烟斗，深吸了一口后，说道：“上周六，马赫特议员也来委托了艾布纳同样的事，他当时给出了300镑的价格。”
说完，他还看了塞西玛一眼，心知这个价格对方绝对报销不下来。
果然，连出行都习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塞西玛阁下脸色一僵，重复了一遍道：“300镑？”他倒不是真付不起，而是觉得仅仅引荐一下用不着那么多钱。
“马赫特议员这是提前将海柔尔小姐的嫁妆送过来了吗？”戴莉则笑着调侃了一句。同时也将塞西玛点醒，马赫特议员是为了女儿，自然愿意付出，而他们没必要攀比这个。
塞西玛回过神来，看向艾辛格侦探，诚恳地问道：“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能不能帮帮忙？”
艾辛格侦探弹了弹烟斗，笑道：“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塞西玛诧异地道。
“我上次出售‘小丑’的非凡特性时，您为何亲自上门来取？”这个问题困扰艾辛格侦探一段日子了，他本以为是“值夜者”有案子会涉及到他的事务所，才有“女神之剑”亲自上门查看，结果这么多天过去，却毫无消息。
塞西玛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没什么，我那天正好有空而已……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在意亲自做些事。”
撒谎，那天你是乘坐黑夜教会的马车过来的，可见郑重……艾辛格侦探虽然心里这么想，却没有揭穿，他看着面色依然淡定的塞西玛，笑呵呵地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我这里出了什么问题。”
说着，他再次吸了口烟，对塞西玛道：
“马赫特议员明天会在郊外的庄园里举办宴会，宴请乌特拉夫斯基主教。
“而议员作为女神的忠实信徒，在宴请其他教会的主教时，必然会宴请一位黑夜教会的同等级别主教在场，否则会招来非议。”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戴莉，笑着继续道：
“而邀请一位女性主教到场，想来更加不容易引起什么冲突。”
第142章 奥黛丽的线索
皇后区，霍尔伯爵的豪华别墅内。
刚刚从自家宝库回来的奥黛丽支走了女仆，然后叹了口气，蹲下身对旁边的金毛大狗苏茜道：“哎，‘读心者’的主要材料只找到了法尔斯曼兔的脊髓液，还差成年七彩蜥龙的脑垂体……”
苏茜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尾巴，没有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奥黛丽。
“算了，反正不用太着急……”奥黛丽安慰了一下自己，然后她将自己能拿到的，明面上洛雷纳伯爵的资料整理了出来，并装订成册。
接着，她让苏茜去外面守门，自己则用灵性封锁了房间，快速布置起了仪式和祭台。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
少女甜美的声音很快在房间内响起。
……
廷根市，水仙花街2号的联排房屋内。
克莱恩正在和哥哥班森、妹妹梅丽莎讨论《每日观察报》的刺杀事件。
梅丽莎坚持认为布雷恩侦探发现炸弹的过程不太合理，其推理过程很可能是杜撰的，真正的原因应该是那位侦探先生无意间看到了罪犯犯罪的经过，然后为了取信于别人，这才反推出了炸弹的存在。
“虽然这位侦探先生的所作所为依旧称得上‘英雄’，但他可能并不是多有能力的人。”梅丽莎如是说道。
班森则笑了一声，道：“梅丽莎，你要知道，在工作之中，‘运气’也是能力的一种。如果这位‘英雄’侦探能一直保持这种运气，那他就是能力出众的。”
“班森，这不对……”梅丽莎不服气地鼓起了嘴。
而克莱恩则听得若有所思，他记得“倒吊人”先生曾断定这位布雷恩侦探是一位非凡者。
“如果是非凡者的话，那先发现危险，再去反推过程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了。毕竟我也经常这么干……难不成那位侦探先生也是个‘占卜家’？玄学侦探可还行？”
克莱恩刚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耳畔忽地响起嗡嗡嗡的低语，他的脑袋为之眩晕了几秒。
有人在向我祈求……他将右手背到身后，轻笑着对哥哥和妹妹道：
“罗塞尔大帝曾说过‘真理越辩越明’，你们继续，我回卧室弄一份报告。”至于罗塞尔说没说过，那不重要。
“我这也是在给梅丽莎普及社会上的知识……”班森笑了一声，然后继续和梅丽莎就这件事讨论起来。
克莱恩上到二楼，反锁住卧室的门，用灵性之墙封锁了整个房间，然后逆走四步，诵念咒文，来到灰雾之上。
巨人居所般的巍峨宫殿内，他的身影霍然浮现于青铜长桌的最上首，眼眸里映照出了一颗不断收缩和膨胀的深红星辰。
克莱恩抬起右手，蔓延灵性，触碰向了那颗象征“正义”的星辰。
轰的一下，他看见了扭曲模糊的画面，看见“正义”小姐穿着米黄色的长裙，坐在卧室的椅子上，双手交握着低声祈祷。
……
克莱恩倾听了一会儿，大致弄清楚了“正义”小姐是在说昨天塔罗会上接到的那单委托。
这么快就拿到相关资料了？“正义”小姐很有效率嘛……哎，可惜我开小号的尝试没能成功，否则也可以通过这类委托查一些事了。
克莱恩感慨了几秒，开始回应“正义”的祈求。
一番操作之后，看着眼前装订好的资料，克莱恩开始考虑怎么将这件事情告诉“塔”，毕竟“正义”小姐不但献祭了资料，还说了一些她自己的猜测，这就需要考虑考虑该怎么合适地进行转达了。
“由我自己直接复述肯定不行，有失位格……哪有神秘存在亲自担任传话筒的！”他斟酌了几十秒，忽然有了主意，将“正义”小姐刚才祈求的画面与声音具现了出来，化作打满马赛克般的电影场景。
伸手一点，克莱恩把这段反复重播着的光幕投入了象征“塔”的那颗深红星辰。
……
艾布纳在看完马里奇的演示后，天色已经很晚，于是决定先回老师家里休息。
至于欠卡伦的那个承诺，只能回头再问了，反正看对方的样子也不是很着急。
马车很快停到了希尔斯顿区，艾辛格侦探事务所近前。
付过车费的艾布纳刚一进门，就被老师拦了下来。
“先别急着休息，我有事情和你说。”艾辛格侦探向他招了招手，让他来自己的办公室。
“老师，您有什么事？”艾布纳跟进去后奇怪地问道。
“刚才‘女神之剑’带着一位名为戴莉的女士过来拜访，想要委托你引荐一下乌特拉夫斯基主教……”艾辛格侦探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后，一边拿出一份文件，一边说道。
“女神之剑？戴莉女士？怎么他们也要委托这事？”艾布纳有些无语地道，这才几天？都三次了。
“那位戴莉女士的穿衣打扮，给我的感觉像是个‘通灵者’……我猜测是他们之前的那次行动失败后，想要从被关押在丰收教堂的海柔尔身上找出新的线索。”艾辛格说着，把一份文件递了过来，继续道，“这是‘女神之剑’原本打算给你的报酬……”
老师，你的感觉很准啊，这样的天赋，没准以后真的能当上“预言家”……不过这会儿戴莉女士应该已经是“死灵导师”了。
心里这么想着，艾布纳顺手接过那份文件，打开一看，那竟是一份合法持枪的证明。
可惜我现在已经不怎么用得着它了……艾布纳看着这份证明，有些感慨，自从他晋升序列7，可以利用“纯白之眼”使用“博学者”的模仿能力后，已经很少使用枪械了。
将持枪证放在一边，他随口问道：“就是之前‘值夜者’集体遗忘了任务内容，在下水道转了一圈又返回教堂的那件事？”
“你的消息很灵通嘛……没错，应该就是那个事件。不过，可不光是普通‘值夜者’，恐怕就连黑夜教会的半神级执事都中了招。”艾辛格侦探笑着说道。
“半神级执事？”艾布纳有些吃惊，毕竟奥黛丽在源堡上说起这件事时可没提半神，“可我怎么听说，教会出动的高级执事就是‘女神之剑’？”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他们缉捕的很可能是一位‘偷盗者’途径的半神！对付半神，自然得有半神……只不过，我猜教会那位藏身暗中的圣者也一样中了招。”艾辛格侦探显然比艾布纳更清楚正神教会的做派，哪怕只有一点线索，也猜到了前因后果。
“……”艾布纳深深地看了艾辛格侦探一眼，若有所思地道：“老师，你这也是在‘扮演’‘守知者’吧？”
艾辛格侦探本来要点烟的手一顿，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学生，惊讶地道：“你这么快就将‘守知者’的扮演守则总结出来了？”
“看您的反应，我总结的应该没有问题……”
艾布纳正要就着这个话题和老师聊几句的时候，他霍然发现眼前变得虚幻，呈现出浓郁的灰白雾气。
在这看不到尽头的雾气深处，有一张永远存在于那里般的高背椅，高背椅上坐着道隐隐约约的人影。
“愚者”先生……克莱恩找我有事？还是谁要给我传递消息？艾布纳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看见朦胧的灰白雾气里多了道穿着米黄色长裙的模糊身影。
她保持着祈祷的姿态，不断述说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已经搜集了一些有关洛雷纳伯爵的资料。”
“在这些表面的资料中，唯一可疑的部分就是他的小儿子利兰德曾在三年前失踪，而他却没有刻意寻找……
“反而是埃德萨克王子这位利兰德的朋友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直到上个月底才停止……而与此同时，埃德萨克王子和洛雷纳伯爵公开交恶。
“当然，这都是我个人的推测，希望能对‘塔’先生有所帮助。
“在此，我请求向您‘献祭’，请您将这些资料转交给‘塔’先生。”
……
艾布纳先是一惊，旋即低下头，隐去惊喜的表情，只默默地在心里道：
“赞美您，愚者先生！”
接着，他听到和看到的一切便消失不见，似乎未曾出现过。
“埃德萨克王子和洛雷纳伯爵交恶？”
“还有，刚才那个画面虽然一闪而逝，但那份资料最上面的照片里的年轻人怎么有些眼熟？”
第143章 序曲
艾布纳虽然觉得那张一闪而过的照片有些眼熟，但还来不及认真回想，就听到艾辛格侦探又说回了之前的话题：
“我将明天晚上马赫特议员举办宴会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我想你到时候会见到那位戴莉女士。”
听到这话，艾布纳回个神来，在心里微微估量了一下，觉得以戴莉女士的性格应该不会和乌特拉夫斯基主教发生冲突，这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老师。”
之后，艾布纳在和艾辛格侦探聊了聊今晚在勇敢者酒吧发生的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灵性封锁、设置祭台、举行接受‘赐予’仪式，一套流程过后，艾布纳在祭台上看到了“正义”小姐搜集的资料。
习惯性地赞美了一句“愚者”先生，艾布纳翻开装订成册的资料，认真阅读起来。
拿起那张洛雷纳伯爵小儿子的照片观摩了片刻，他很快就弄明白了熟悉的根源在哪里。
“这个利兰德的长相和‘女巫’丽娜很像啊……丽娜，也许就是利兰德？所以她才会和埃德萨克王子产生了瓜葛，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好朋友！而埃德萨克王子在上月底突然不再寻找利兰德的下落，随即又和洛雷纳伯爵交恶……看来，丽娜当初去当‘刺客’，也许并非他自己所愿啊……”
“既然如此，关于痛苦魔女的下落，也许该再去问问丽娜。毕竟她爸爸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她理应知道一二。”
想到这里，艾布纳将自己的推测写在一张纸条上，接着再次布置好仪式，然后退后一步，用古赫密斯语道：
“我！
“我以我的名义召唤：
“徘徊于生与死之间的灵，可供驱使的友善朋友，独属于卡伦·蒂亚的信使。”
呜！
灵性之墙内风声激荡，仪式用的蜡烛火苗急速膨胀，很快，一只拥有银白色虚幻羽翼的小鸟从其中飞了出来。
滴了数滴早就准备好的“安曼达”纯露给那只小鸟后，艾布纳将自己写的纸条以及那册资料一起放到它面前。
小鸟先是享受地将纯露逸散的味道吸入口中，然后歪着头打量了一下那一摞比自己身体还高的资料。紧跟着它扇起虚幻的羽翼一卷，资料便被一股阴风托起。
小鸟冲着艾布纳叽叽喳喳地叫了两声，似是在道别，然后便再次扇动羽翼，和资料一起消失不见。
……
大桥南区，丰收教堂。
卡伦和茱蒂在稍作休整后，刚刚要再次出发去嫌疑人的梦中查探，就看到小鸟“西莉卡”带着资料出现在了面前。
卡伦微笑着奖励了她一些灵材粉末，然后便拿过资料翻看起来。
片刻后，卡伦抬起头，将资料递了过去，并说道：“茱蒂，你今夜再去塔利姆的梦里和他联系，告诉他我们需要尽快和‘女巫’丽娜再次会面。”
“明白。”茱蒂郑重点头道。对于正事，她一向很是认真，从不在这类事情上和卡伦斗嘴抬杠。
……
皇后区，洛雷纳伯爵宅邸。
这一代的洛雷纳伯爵名为海里希，大约五十来岁，身材高瘦，一头黑发已经近半变白，但眼神却颇为锐利。
他刚要上床就寝，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卧室被人用灵性封锁，而门外的两位保镖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察觉。
伯爵心中一惊，但却并不慌乱，除了早就练就得处乱不惊的心态，他本人也是一位中序列非凡者。
“什么人？出来！”伯爵故意用带有灵性的声音大声喝问，想要引来宅邸内保镖和守卫的注意。
但他连喊了几声，却始终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显然对方用出的封锁手段，比一般的灵性之墙要高明许多。
“啪”、“啪”、“啪”，
随着一阵鼓掌声响起，一个清脆好听的女声从窗户处传来：“呵呵，不愧是伯爵大人，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能保持住冷静。”
“什么人？！”伯爵拿出随身的左轮，对准了窗户，然后才定睛望去，却看到一位顶多十七八岁的漂亮女孩正坐在窗台上。她微微低着头，任凭长长的刘海盖住了眼睛，但嘴角却勾起了一个讽刺的弧度。
“你是谁？”伯爵第三次喝问出声，他本能地觉得女孩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呵呵，看来你已经彻底把我忘了啊……父亲！”女孩说到这里，猛地抬起了头，将自己精致可爱的面容暴露在了伯爵眼前。
“你叫我父亲？你……你是利兰德？”伯爵闻言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又收敛住情绪，冷声道：“你回来做什么？要报复我吗？”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继续道：“看来最近这些日子埃德萨克王子对我的莫名针对也是你挑唆的了？呵，利兰德，你真的长本事了，竟然能色诱王子对付父亲了。”
听到父亲的嘲讽，丽娜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愤怒，依然挂着微笑，她摇摇头道：“我最初是恨的，但现在早就看开了，也没想过报复你……”
“那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伯爵见她没有立刻发动攻击，也悄悄地松了口气。
丽娜没理会父亲的问题，自顾自说道：“我作为‘刺客’时，接触了这个王国底层的方方面面。对比那些朝不保夕，可能只是因为一场疾病就让全家都陷入饥饿甚至死亡的贫民，我的童年太过幸福了！
“我那时就明白了，正是因为曾拥有这份幸福，所以我才会为此付出代价。我既然享受了伯爵幼子的美好生活，就得负起这个身份该有的责任……
“所以从那以后我就不恨了，只当作自己偿还了之前你带给我的幸福童年。”
说着，她的眼睛里透出了一丝哀伤，配合上那对清纯迷人的眸子，让人极为心疼。
“所以，你为什么要来我这里说这些？”伯爵深吸口气，告诫自己不能被魔女迷惑，是以冷着脸问道。
“我本来觉得我们已经恩怨两消，从此不再欠你什么，只当你是个路人就好……”说到这里，丽娜的目光猛地锐利起来，和她父亲的眼神如出一辙，并寒声道，“可我没想到你竟然在帮着别的魔女对付我！”
“你说什么？帮别的魔女？怎么可能……”伯爵闻言皱了皱眉，他虽然对小儿子不管不问，但也确实没想过对付他。
“上周我在被痛苦魔女追杀时，曾经逃入过家族的一处安全屋……你应该清楚，类似那样的地方，只有洛雷纳家的嫡系血脉有权力知道……可痛苦魔女很快就找到了我。”
说到这里，丽娜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道：
“而且，一位前警员告诉我，痛苦魔女曾乘坐过带有宫廷贵族徽章的马车……而那个徽章我再熟悉不过！”
伯爵闻言再次皱起眉毛，但旋即舒展，心里大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深吸口气，有些疲惫地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居然没有恼羞成怒或者再次否认？丽娜扬了扬眉毛，从父亲的语气里听出一丝不对，她想了想，忽然心思一动，恍然道：“不是你……那么，是马尔切洛？”
马尔切洛是丽娜的大哥，伯爵的长子，以及爵位继承人。
“我说过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伯爵没有回答，反而强硬地道。
“我明白了……”丽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嗤笑一声道，“不过，你现在可没资格再命令我了。”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如同泡沫一般消散在了窗台前，而卧室内的封锁也同时解除。
封锁解除的灵性波动惊动了外面的保镖，他们快速地推门闯了进来，看到伯爵呆呆地望着窗外，人却没有损伤，这才松了口气，担忧地问道：“伯爵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伯爵微微摇头，告诉保镖们自己没事，只是在心里负责地想道：“国王陛下……您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我牺牲了一个儿子还不够吗……”
没有皇室或者说国王的默许，自己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在遭遇了魔女那么久后还没被察觉？他可是宫廷伯爵，负责王室安全的武官！
这时候，卧室内衣柜侧方的全身镜中忽然浮现出一道穿着黑色哥特式宫廷长裙的娇小身影，她用手托着腮思考了片刻后，微微提裙行了一礼，便消失不见。
忧心忡忡的伯爵和一头雾水的保镖们对此都没有丝毫察觉。
……
皇后区，一栋不起眼的房屋内。
A先生的非凡聚会刚刚散场不久，一位黑发蓝眸，有着英俊的脸庞和淡淡的络腮胡痕迹的男士慢慢变化成金发无须的模样，可他还没走出几步，却发现自己被人用灵性锁定了。
他闭上眼睛，刚要运用非凡能力揪出幕后之人，却忽然被一股摄人的气息震慑住。他不由得停下了动作，回过身向那个气息最浓郁的地方看去。
那是一位黑发如瀑的美人，她手里抱着一株没有开放的花朵，就那么笑着看着他。
看似是没有什么威胁的普通人，但这位男士却没有丝毫小看对方，他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着，想要寻找一个适合逃跑的地形。
这时，那位美人轻启嘴唇，声音动人地笑道：“不要害怕，我只是想问问你，你需不需要一位‘风眷者’？”
第144章 开始
直到那位抱着花朵的美人飘然离去，刚刚参加完A先生聚会的男士方才松了口气。他不敢继续停留，再次变化了一个新的模样，在周围的街区兜了几个圈子，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才借着街道两侧瓦斯灯内的点点火光，不断闪现身形，向着西区的因蒂斯大使馆方向而去。
回到大使馆，变回本来面目的男士在一名侍者的引领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名侍者刚要退下，却被男士叫住。侍者心里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恭敬地问道：“罗萨戈先生，您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罗萨戈先生平日里从来不和侍者们说话，这还是第一次。
“将贝克兰德‘代罚者’小队近期行动的情报整理一份给我……这是小事，就不用惊动大使先生了，明白了吗？”罗萨戈说话的同时，操纵着一具一直用“心理学隐身”跟在身边的密偶，对侍者施加着影响。
“是的，先生。”侍者没有丝毫犹豫地回应道。
“很好，等你将资料送到我这里后就回去睡觉，等睡醒后会忘记和我说过话的事。”罗萨戈满意地点点头道。
待侍者开门出去后，罗萨戈回想起之前那个美貌女子与自己说的话，思忖道：
“如果真的有机会得到一名风眷者，那冒一次险也算值得……”
心里这么想着的同时，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些辅助工具，开始占卜。
……
周三上午，艾布纳久违地接到了一单“正常”的委托，委托人是附近咖啡厅的店长彬格莱太太，她的儿子最近喜欢上一位木材商人的女儿，并与其交往。
可是由于那位木材商人生意颇大，双方家庭情况有些差距，彬格莱太太担心对方只是在单纯的和她儿子玩玩，所以才来找艾布纳调查一下那位姑娘的品行。
又不是谈婚论嫁，只是你儿子交个女朋友就这么紧张？我怕你以后光是调查费都要花破产啊……艾布纳心里吐槽，表面上却欣然接受了这一委托，毕竟这种没什么危险的扮演机会对他来说也算难得了。
他花了一上午时间潜入木材商人的家里，然后在那位名为艾琳的小姐的卧室里提取到不少陌生男士的气息……
不用回溯，艾布纳都能猜到这位小姐的私生活恐怕很丰富，但为了完成委托，他还是使用非凡能力，将看到的“场景”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一、二、三、四……好厉害啊，光在这个屋子里，就不下十人，还包括了彬格莱太太的儿子……
看着看着，艾布纳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弗萨克间谍，泽瑞尔侦探。
他皱了皱眉，开启了“纯白之眼”，以获取更为完整的“回溯场景”，听一听这位侦探到底和艾琳小姐说了什么。
很快，一副床上的画面展现在艾布纳的眼前。画面中有着秀丽脸庞和文雅气质的艾琳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向泽瑞尔撒娇道：“大侦探，我打听到了一些你关心的消息……你准备给我买点什么礼物？”
本来有些萎靡的泽瑞尔侦探闻言精神顿时一振，笑着道：“亲爱的，我听说著名的服装设计师吉尼娅太太正在出售一件她的得意作品，据说是和设计给霍尔伯爵家的小姐同样款式的裙子……当然，那位高贵的小姐已经在公共场合穿过一次那条裙子了，以后也不会再穿，你不用担心撞衫。”
“太好了，亲爱的。能在舞会上穿吉尼娅太太设计的裙子，会让瑟琳娜、安娜她们羡慕死的！”艾琳高兴地亲了泽瑞尔侦探一口，然后才道，“我的一个朋友在闲聊时曾说起过你问的那个差分机的事……听他说，在一个叫A先生的聚会上有人出售过相关情报，结果并没有人愿意买。”
……
看到这里，艾布纳关闭了“纯白之眼”，他大致上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克莱恩5镑杀大使的导火索啊！不过并不关我的事……
艾布纳摇摇头，抹去自己来过的气息，悄悄地退了出去。
接下来，他将在“回溯场景”里看到的除瑞泽尔侦探外，其余几位男士的资料整理了一下，就回到事务所附近的咖啡店，将其交给了委托人彬格莱太太。
彬格莱太太只粗粗看了几眼，就激动得手都抖了起来，她咬了咬牙道：“很好……布雷恩侦探，你果然很有能力，我没有找错人。”
艾布纳没在意对方的夸奖，在拿到2镑的调查费用后，感觉到“守知者”魔药确实消化了一点，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
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这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由于马赫特家位于西北郊区的庄园在塔索克河另外一边，若想抵达，必须先绕路去大桥区过河，乘坐马车也至少要三个小时，时间并不是很充裕。
所以艾布纳匆匆回到事务所换上自己最为得体的一件正装。接着，他看了看自己的非凡物品，在犹豫了一下后，将除了“曙光之剑”外的所有东西都带在了身上。他现在得罪的人也不少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整理好装束后，艾布纳便叫了一辆相对舒适的出租马车，在付出了足足2苏勒的价钱后，终于让车夫同意载上自己去往西北郊。
半路上，他收到了小鸟“西莉卡”送来的信件。卡伦在信上告诉他，他和茱蒂已经在上午和“女巫”丽娜会过面，对方说她在昨夜去找过她父亲确认消息，得知真正窝藏着魔女的是她的长兄。这个消息之后在莎伦小姐那里得到了确认。
而丽娜给出了她兄长可能金屋藏娇的地址，分别在南区、西区和西北郊，“荒芜者”们已经出发去一一排查。
“西北郊？还真巧啊……”艾布纳无声自语道，他微微有些出神，总有些要出事的预感。
……
西北郊一幢庄园的露台上，雷伊面色严肃地用许多血腥的材料布置好了祭台。接着，根据二元仪式法，她放上一根蜡烛代表自己，又将那盆花放在对应位置象征神灵。
深吸了口气，脸上再次挂起妩媚的笑容，雷伊又一件一件地拿出仪式需要的物品。做完这一切，她又熟稔地用仪式银匕引导灵性流淌，绕着“祭坛”转了一圈，制造出无形的、密封的墙壁。
然后，她伸出右手，用灵性摩擦的方式点燃了象征自己的蜡烛。
摇曳而昏黄的光芒里，雷伊拿起一个小瓶，里面的液体和艾布纳曾经在列奥纳多医生家里找到的香水很是相似。她小心地拧开瓶盖，往烛火里滴了一滴。
腾得一下，虚幻的迷雾蔓延，带着些许血色月亮的诡异。
雷伊不由得后退一步，用古赫密斯语诵念道：
“独一无二的红月，生命与美丽的象征，所有灵性力量的母亲。”
“我祈求您赐予我干扰占卜、反噬占卜的力量。”
……
诵念完咒文，雷伊闭上眼睛，在心里重复了七遍。见祭台没有任何异常，她掏出自己随身的银色怀表，看了眼时间，然后嘴角微勾，自语道：“差不多了……”
……
圣风大教堂地下，“代罚者”小队的库恩队长和“风眷者”罗伯特一起从拥有强大封印力量的储藏室内将一个有巴掌大小的人形木偶取了出来。
第145章 渐进
封印物‘1-025’，又被称作“附身木偶”，外形是一个巴掌大小，穿有南大陆风格衣物的丑陋木偶。它来源于一位在殖民地战争中被击杀的“沉默门徒”。在被圣堂封印了大部分能力的情况下，可以对它进行有限利用。
使用方法：解开九道封禁中的第一道后可以让其附身在辅助占卜的器具之上，比如银镜、塔罗牌、金币等，然后利用其附身的器具进行占卜，此次占卜得出的意向象征较为明确，解读相对简单，且有极强的抗干扰能力。
注意事项：每次进行“占卜”后，在三分钟内必须重新封禁，且隔三日才能再次使用。连续使用超过十次，要将其放置地底一年。
切记在此期间不能让它见到月亮。
回想着手中封印物的使用报告，库恩队长对眼前早已取出各种相关用品，准备好进行占卜的另一位小队成员埃文郑重说道：“我等一下会解开‘1-025’的第一层封印，让它附身在占卜星盘上。记住，你只有3分钟时间。三分钟一过，我就必须将它重新封禁。埃文，老瑞德今天不在，我们只能靠你了。”
“放心吧，队长。具体怎么做老瑞德都和我说过。”埃文深吸口气，坚毅地道。
“好，那我现在就解开第一道封印。”库恩队长点了点头，又回过头对身后的“风眷者”道：“罗伯特，你拿着‘2-063’随时准备支援，防备意外发生。”
“2-063”就是当初在《每日观察报》总部大楼里，用来施放“光明之火”的那面金色边框的圆形镜子。
“是，队长！”“风眷者”罗伯特同样严肃地应道。他明白队长这话的真实意思是：如果真的出了意外，尽可能地保住埃文的性命。
至于队长自己，到时候自然得立刻去封印“1-025”，否则在场的人谁也活不了。
叮嘱完毕，库恩定了定神，然后将“附身木偶”身上的一枚由狂风、海浪和雷霆符号构成的徽章摘了下来。
几乎是徽章被取下的一瞬间，那个木偶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给人的感觉就是它“活”了。
库恩早就见识过它的变化，也不惊讶，立刻将木偶的身体放在了准备好的占卜星盘上。继而，“1-025”好像个没有实体的投影一般，竟渐渐融入到星盘之中。
埃文则拿起笔，快速地根据已经掌握的年月日和时间点等，将魔女的相关事件在星盘上绘制出来。因为封印物的融入，这个过程如有神助。
很快，星盘上包括星座、行星等要素根据线索，落入了相应的宫位……
可眼见就要完成最后的部分时，却异变突生！
先是正在绘制的埃文惨叫一声扔下笔，抱着头痛苦地摔倒在地……继而，“1-025”猛地从星盘中分离出来，其身上的其余徽章也一枚枚相继崩毁……
当8枚徽章只剩下3枚时，那木偶的身体陡然长大，变得一人来高，而其原本僵硬的木偶脸上也带上了诡异的笑容。与此同时，一股不祥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圣风大教堂之中。
库恩队长最先回过神来，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粗暴地撕开盒子外围的封印符文，一只表身呈海蓝色，镶有十二枚黑色钻石的怀表出现在他的手里，那是他契约的教会“圣物”——“守时的天灾”。
“咔”，库恩队长拔起顶端按钮，将秒针回调了一个刻度，又重新按下。
一秒之后，随着表身上的黑色钻石颜色变浅，一道道银白电蛇蹿出，带着强烈得宛若实质的的暴虐毁灭气息，密密麻麻地劈向木偶周围，将它牢牢地困在了电网之中。
而“风眷者”罗伯特早在队长拿出怀表之际，就一边用金框镜子激发出“太阳光环”净化埃文身体内可能存在的邪异，一边制造出“狂风”将埃文卷起，远离了“1-025”。
这时候，极速旋转的飓风将头顶的地面撕开，一道人影从上方飞临。
那是一个戴黑色软帽，银眸异常严肃的老者，他身穿绣着风暴符号的黑色长袍，正是风暴教会枢机主教，贝克兰德教区大主教，“神之歌者”艾斯·斯内克。
“神之歌者”扫了一眼现场的情况，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抬起手，在那困住木偶的雷网外围，再次加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恐怖飓风，然后才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库恩队长，皱着眉问道：“怎么回事？”
“占卜被反噬了……魔女那边应该做了充足的准备，圣堂给‘1-025’加持的九道封禁，崩毁了六道。”库恩队长言简意赅地汇报道。
“为什么没有强行中止仪式。切断联系？”斯内克看了眼被罗伯特喂下“圣水”的埃文，严肃地问道。
风暴教会用了“1-025”那么久，对类似的事故自然有应急预案。
“老瑞德上次使用了梦境占卜，灵性消耗太大，还没有恢复……埃文经验不足，所以……”库恩队长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罢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得尽快对‘1-025’做紧急处理。”“神之歌者”叹了口气，用异常严肃的银眸看着库恩，继续道，“紧急封印的过程可能很激烈，这个木偶也不可能不反抗……乔伍德区，或者说市内的区域普通人太多，一旦出了问题，会造成大量伤亡！我们得尽快带着他去人烟稀少的地方才行。”
“贝克兰德附近，只有西北郊外的森林没有太多人，那附近大多是贵族和有钱人家的猎场或种植园。”库恩想了想后说道。
“我立刻带着‘1-025’去西北郊，你和你的队员也跟上来，防止再发生意外。”“神之歌者”点了点头，认可了库恩队长的说法。
但他扫了眼在场的“代罚者”小队成员，又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三个在？其他成员呢？”
“马修在周日老瑞德占卜出魔女下落后的那场突袭中受了重伤，还没完全好……麦康纳则带人守着‘格兰特服装店’，码头区那家公司虽然被‘荒芜者’摧毁，但永生会似乎依旧没放弃挖掘那家商店，也许真的有什么……萨拉则带着其余几位成员排查近期的失踪案，以便从其他方向寻找魔女的下落……”
最近一段时间事件频出，库恩队长也觉得人手严重不足。
“算了，低序列的卫士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和罗伯特跟来就可以了。”“神之歌者”再次皱了皱眉，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这事似乎有些不对，可还没等他细想，被雷电和风暴包围着的木偶开始暴动，它张开本来被金线缝合的嘴巴，就要发出尖啸。
“神之歌者”见状，头发违背自然规律地张了开来，紧接着，一道雷电之矢射入了木偶的嘴里，将它即将出口的啸声堵了回去。
“等不了了……我们立刻出发！”“神之歌者”再次抬了抬手，激烈的气流凭空出现，一圈圈急转，不受遏制的龙卷风霍然冲破地面及其上面的部分建筑物，将那个木偶同时卷上半空。
库恩队长和“风眷者”罗伯特对视一眼，在将埃文交给教会的文职人员照顾后，也飞快地腾空而起，追了上去。
……
乔伍德区，靠近塔索克河的一处房屋内。
当“附身木偶”身上不详的气息冲破封印之时，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内一道身影迅速勾勒了出来。
“玫瑰学派”的半神扎特温迅速登上屋顶，遥望圣风大教堂的方向，大笑出声道：“哈哈，‘诅咒之物’竟然真的冲破了封印？呵呵，以官方的性格，肯定不会在市区对其重新封印……那么，西北郊？
“那个魔女应该别有阴谋，不过不关我的事。如果真的容易得手，顺手帮她一次也没什么！”
说完，他的身形便再次消失在夜幕之中。
……
因蒂斯大使馆，本来正在喝着红茶的罗萨戈忽然察觉到圣风大教堂附近的飓风，他霍地站起身，眼中现出惊喜，自语道：“代罚者真的出事了？”
……
西北郊区的一幢别墅内，痛苦魔女雷伊重新抱起那朵未开的花，笑眯眯地看了眼身后满地的血迹，摸了摸那朵花道：“吃饱了吧？也该帮我出出力了。”
……
西北郊区，艾布纳乘坐马车抵达了马赫特议员的庄园内。
第146章 间奏
麋鹿庄园依塔索克河而建，周围风景秀丽，内部花木繁盛。它原本属于一位子爵，至今已有上百年的历史，马赫特议员在结婚后买下，每年都花一笔钱进行大的修葺，以便能在闲暇时节邀请朋友们来度假。
说来也奇怪，贝克兰德城区长年多阴雨，日照时间较少，可它的郊外，总是云层稀薄，阳光灿烂，明明相隔不远，却呈现截然不同的两种天气。其中，以西北郊最为明显，甚至是北大陆相当有名的葡萄种植地之一，而从这片区域沿塔索克河往西北再走大概50公里，天气情况又会接近贝克兰德城区。
类似的情况让气象学家们始终疑惑不解，找不到合适的理论来阐明原因，艾布纳却是非常清楚：
且不说在第四纪，这里是“图铎-特伦索斯特”联合帝国的首都，“血皇帝”亚利斯塔也是于此强行跳转途径发疯；就是乔治三世为了成为“黑皇帝”，利用“血皇帝”遗迹修建的陵寝之一也距离这里并不远……所以，天气和地形被永久地小范围地改变，实属正常。
马车驶入麋鹿庄园，经过被主屋围在中间的喷泉水池和小片花园，停在了正门外。
艾布纳刚走下马车，就看见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领着男仆和女佣迎了上来。
“布雷恩侦探，欢迎您的到来。因为乌特拉夫斯基主教刚刚到达，议员正在亲自陪同，所以不能抽身来迎接您……议员先生让我代他向您表达歉意。”
听了管家的话，艾布纳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接着便在对方的引领下走进了庄园主宅的大门。
刚一进屋，艾布纳就看到身高超过两米二十的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正坐在一楼大厅的一张明显特制的椅子上，与马赫特议员说着话。
考虑到主教的身高，马赫特议员特意对一楼的大厅做了改造，还将起居室和吸烟室的部分物品搬了过来。
马赫特议员见艾布纳到来，再次上前表达了歉意，然后才热情地拉着他来到主教身边。
在侦探先生没来之前，议员先生觉得自己面对巨人主教压力很大。
艾布纳熟稔地和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打过招呼后，看在金镑的面子上，主动地为马赫特议员和主教制造聊天的话头，并渐渐将话题引到了海柔尔小姐的身上。
“我上次在丰收教堂见过海柔尔小姐一面，她当时看起来气色还不错。”艾布纳说着，递了一个眼色给马赫特议员。
后者立刻会意，接过话头问道：“海柔尔的脾气有时候不太好……她没给主教您惹麻烦吧？”
“海柔尔小姐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哪里会惹什么麻烦。”巨人主教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笑着道，“她最近正在研读母神的教义。”
听到这话，马赫特议员心头一跳，但转念一想，女儿的信仰对他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如果女儿只要信奉了大地母神就能获得自由，那么转信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心里有了决断，马赫特议员便意有所指地道：“我有几位朋友，其实一直对大地母神的教义有兴趣，希望有些了解……”
“可以让他们来丰收教堂，我会安排教士为他们讲解母神的教义的。当然，如果海柔尔小姐学习的进度较快，也可以安排她来完成这项工作。”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温和地笑道。
你的那几位朋友是不是也包括你？想去看女儿就直接去呗，非要弄得和特务接头似的。
艾布纳虽然听得懂他们在打什么机锋，但总觉得这么说话太累了……
也许政客都是如此？而且，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的画风越来越像那些西大陆的光头了。他和我说话也不这样啊？
艾布纳在心里吐槽的时候，马赫特已经与巨人主教越聊越投机，完全将艾布纳抛在了一边。
这时候，莉亚娜夫人陪同着一位身穿教士长袍的女士从二楼走了下来。
这位女士正是戴莉·西蒙妮，因为是作为黑夜教会“主教”身份受邀前来，她这次未涂奇怪的眼影和腮红，除了皮肤显得较为苍白，完全没有了妖异的感觉，而且，年纪似乎也一下小了不少，从三十出头退回了二十几岁，眉眼开朗，五官清丽。
莉亚娜夫人走上前和艾布纳以及主教打过招呼后，才对马赫特议员眨了眨眼睛，说道：“亲爱的，宴会的时间到了，不要让我们的客人久等。”
“看我，和主教先生聊得太过投机，都忘了时间。”马赫特议员看到自己夫人的眼色，立刻会意，面带歉意的对三位客人道：“请诸位再稍等片刻，我们去准备一下就开宴。”
说完，他就揽着莉亚娜夫人一起离开了客厅。马赫特夫妇显然是发现戴莉女士有话想要和乌特拉夫斯基主教说，作为女神的信徒，他们的身份和立场都不方便旁听。
艾布纳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甚至猜到了戴莉女士想要和主教说什么，所以同样找了个“参观庄园”的借口，拉过一位佣人，让其带着自己去庭院里看看。
在戴莉女士玩味的目光下，艾布纳出了主宅大门，踱着步子走到不远处的小花园里。
打眼望去，小花园旁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马车的车身上则绘刻有深黑为底，璀璨点缀，簇拥着刚好一半绯红之月的黑暗圣徽。
黑夜教会的马车？艾布纳心里这么想着的同时，目光前移，接着就看到坐在车夫位置上的一道熟悉身影。
那个车夫打扮的人三十来岁，金棕色的头发剃得很短，墨绿色的眼眸仿佛半夜无月的湖泊，他的手边还放着一个小提琴大小的箱子。
“塞西玛阁下？”艾布纳差点叫出声来，但考虑到对方这么打扮就是不想暴露身份，所以强行忍了下来。
塞西玛阁下跟着戴莉来是怕她和乌特拉夫斯基主教起冲突会吃亏？可他为什么不进去？也对，他的身份特殊，来头太大，如果真的亮明身份，怕是要将马赫特议员吓个好歹。
艾布纳摇摇头，正要结束胡思乱想的时候，却突然看到马车上的“女神之剑”脸色一变，他单手提起银白金属铸就的手提箱，迅速跳下马车，几个起落间就出了庄园。而周围的仆人、佣人竟对此视而不见。
这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感觉到？艾布纳皱了皱眉，然后开启“纯白之眼”四下里看了看，却没有任何发现。
塞西玛阁下应该是一位灵巫，身上八成封印了不少自然灵和怨魂幽影，也许是通过这些灵感应到了什么……
艾布纳心里这么想着，打算回庄园内试探性地问问戴莉女士，她现在已经是“死灵导师”，应该能察觉到什么。
至于乌特拉夫斯基主教？他也许正面战斗力很强，但身为一名“黎明骑士”，灵感也就那样，艾布纳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
距离麋鹿庄园大约十余里远的一处庄园别墅前，卡伦、茱蒂以及背着巨大箱子的阿森诺夫队长突然驻足。
“这是‘女巫’给出的最后一处她哥哥可能窝藏魔女的地点？看来应该是这里了……可惜我们来晚了。”将箱子暂时放在地面上后，阿森诺夫队长叹了口气道。
“好浓重的血腥味……这庄园里的仆人怕是很难有人幸免了……”卡伦吸了吸鼻子，又皱着眉头道，“连灵都没有残留……应该是魔女手中那个带有神性的怪物干的。”
“附近的植物告诉我，那是一朵极为凶残的花！”茱蒂用手把玩着自己的头发，神情严肃，没了往日里的笑容。
阿森诺夫队长将巨大的箱子立在身前，对两位同伴道：“我已经给了你们‘守护’，就算有什么危险，应该都能挡下来。既然来了这里，还是进去查探一下吧。”
至于他自己，因为体型的缘故，不适合在房屋内部活动。
茱蒂和卡伦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屋内到处都是被撕碎的衣衫和斑驳的血迹，血液的气味熏得茱蒂不得不随手从地下招出一株奇怪的荆棘，疯狂的吸收着周围的血液。
作为一名“生物学家”，她研究出的奇奇怪怪植物也不少。
卡伦对这样的场面倒是适应得颇为轻松，他很快就顺着血迹的溅射方向，找到了位于露台上的仪式祭坛。
“痛苦魔女在这里举行了仪式？血祭的仪式？她又向那位邪神祈求了什么？”
就在卡伦和茱蒂觉得问题愈发棘手时，前者忽然有所感应，猛然转过了头。
“怎么了？”茱蒂不解地问道。
卡伦抬起手，指向北面的方向，说道：“那里，有一道极为邪异的气息突然爆发了！”
……
“神之歌者”艾斯·斯内克在抵达西北郊一处没有人烟的树林后，稍微等了一会儿，却没见“代罚者”们跟上来。
他抬头看了看依旧在半空中企图挣脱开飓风束缚的木偶，觉得不能再等下去，打算先将“1-025”临时封印，再回去看看库恩他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第147章 三处战场（加更）
贝克兰德西北郊区，“代罚者”小队的库恩队长和“风眷者”罗伯特驾驭着狂风从一处葡萄种植园上空飞过。
阿嚏！阿嚏！阿嚏！
忽然间，罗伯特的鼻子发痒，打了几个喷嚏。
他本没太在意，但紧跟着，便感觉到头开始痛了起来，脑袋发热，连打喷嚏，仅仅几秒钟后就发展到根本无法再维持“飞行”能力的地步。
而与此同时，发现不对劲的库恩队长也停了下来，他的症状虽然较罗伯特稍轻，但也感觉到了喉咙干涩，鼻子开始不通气。
生病了？被感染疾病了？库恩队长刚有所明悟，就感觉到无数肉眼难见的丝线从地面卷了过来，想要将自己和罗伯特彻底缠住。
类似的经历，他并不陌生，之前的几次交手，让他清楚这是“魔女”的非凡能力。
“魔女居然在这里埋伏我们？她不怕斯内克阁下返回吗？”库恩队长脑海中虽然带着疑问，但还是快速地做出了反应。
他一边伸手接住了因剧烈咳嗽而无法飞行的同伴，一边在周身卷起风暴，将那些伸向他们的丝线打断。
但带着一个人的情况下库恩队长深知自己无法靠“飞行”逃脱魔女的攻击范围，所以只能带着罗伯特降落到葡萄园之中。
罗伯特这时候也勉强止住咳嗽，取出怀中的金框镜子，连续激发出了“光明之火”和“圣水”。
前者将周围的无形丝线全部点燃，而后者则能提高体质，增加对疾病的抵抗能力。
随着散发着太阳磅礴气息的金色虚幻火焰凭空出现，腾的一下，二人周围的“蛛丝”全部被点燃，仿佛化成了巨型火炬。
而库恩队长也趁机取出两瓶药剂，一瓶自己喝下，一瓶扔给了“风眷者”罗伯特。
“代罚者”们已经和痛苦魔女碰撞了几次，哪会对疾病没有防备。
而此时，在“光明之火”的照耀下，“痛苦魔女”雷伊的隐身也失去了效果，现出了她丰腴却又曲线玲珑的身形来。
“库恩队长，好久不见，怎么一见面就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对待我？”雷伊抱着花朵，用好似情人打招呼一般的语气嗔怪道。
然而库恩队长可没心情和对方多说废话。他虽然用药剂压制了体内的“疾病”，可时间一长，爆发起来恐怕会更加猛烈，不趁着现在击退对方，时间越长越是艰难。
滋的一声，他的头发骤然违背自然规律地张了开来，根根分明，缠绕起电光，并一下涌出，汇聚成一支雷电的箭矢向魔女的方向射了过去。
轰隆！
半空乌云层叠，一道粗大的闪电落下，叠加于那支雷电的箭矢上。
箭矢变得更加银白，以难以躲避的速度命中了雷伊的额头。
哐当！喀嚓！一道玻璃破碎声响起，雷伊的身体在雷电箭矢下迅速裂开，旋即碎裂一地，变成了表面粗糙的银镜碎片！
使用了“镜子替身法”的雷伊毫发无伤地再次出现在了库恩队长的眼前，娇笑着说道：“库恩队长，你打招呼的方式还真热情……”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数道风刃便又已经突袭到了身前。不过雷伊并不慌乱，她将嘴巴微微张开，发出了一声无形的尖叫。
伴随这尖叫，她身体内部往外涌出了一道幽蓝色的虚幻光环，所过之处，冰霜凝结，层层叠叠。
不到一秒的时间她已置身于冰冻世界内部，周围全是厚厚的透明冰块。
而那些风刃则尽数击打在了冰块上，陷在冰晶中间，很快消散开去。
见自己的攻击再次被挡住，库恩队长不敢给魔女还手的机会，当即张开嘴巴，想要通过海洋歌者的“歌唱”能力继续发动攻击。
可就在这时，他的喉咙却忽然干痛的极为厉害，根本无法再发出声音。
“因为‘母亲’的恩赐，我的‘疾病’有了变异，变异的效果尤其针对‘海洋歌者’……库恩队长，不能唱歌的滋味怎么样？”雷伊见此却没有趁机发起攻击，而是不慌不忙地调笑了一句，似乎已是胜券在握。
库恩皱了皱眉，不明白魔女在谋划什么，或者说她在等什么，要知道自己表面上已经落入了下风，她难道不该乘胜追击吗？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心里猛然想到一个自己刚刚忽略了的问题：从交手到现在，“风眷者”罗伯特居然一次都没有出手协助！
要知道以“代罚者”小队的默契，刚才自己的风刃打出去后，根本不用提醒，罗伯特就该使用“光明之火”将那些寒冰烧穿才对！
这么想着的同时，他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同伴，却发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表情虽平和，但眼角却因为想要咳嗽却动不了而流下了一滴滴痛苦的泪水……
“还有别的敌人在附近！”库恩队长见状心里立马有了判断，他不再想着藏什么后手，再次取出那支镶有十二枚黑色钻石的海蓝色怀表，也就是他契约的圣物——“守时的天灾”。
“咔”，库恩队长拔起怀表顶端按钮，将秒针回调了一个刻度，又重新按下。一秒之后，一道道银白电蛇蹿出，带着强烈的毁灭气息，密密麻麻地劈向了“风眷者”罗伯特的周围。
他不知道敌人在哪，但直觉这种擅长控制类能力的非凡者不可能离得太远，所以直接选择了范围攻击。虽然这可能误伤到罗伯特，但受伤总比失去生命要好得多。
“啊！”随着一声惨叫，一个身穿工人服装的男士在电蛇的袭击下现出身形。他的胸口被雷电直接贯穿，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但就在这时，那位男士伸手在胸口上一抹，恐怖的贯穿伤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男士的脚腕忽然折断。
这人正是被魔女蛊惑而来的“密偶大师”罗萨戈，他之前见库恩队长在与雷伊的战斗里无法分心，便想浑水摸鱼，悄悄支配被疾病缠身的罗伯特的灵体之线，将其做成密偶。
可惜，只差一点，被队长的一次范围性雷击打得功亏一篑。
……
贝克兰德西北，一片似乎被雷电和狂风反复犁过的焦黑树林里，“神之歌者”斯内克长出了一口气，因为他终于把“1-025”暂时封印了起来。
虽然封印的程度只相当于之前六道封禁的水准，但对于他这位半神来说，已经算是安全的范畴。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看到绯红之月才只是将出未出，不由得有些庆幸地道：“幸亏在月亮出来前将它重新封印了，否则怕是会更加麻烦。”
忽然，“神之歌者”神情一动，猛地看向西南方向，他感觉到了“守时的天灾”爆发的毁灭气息。
库恩被袭击了？还动用了“圣物”？斯内克皱了皱眉头，不再耽搁，拿起已经缩小到巴掌大小的“1-025”就要飞去救援。
可就在这时，斯内克看见了一只手，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出现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未被劈毁的大树上，它向着自己隔空抓了一下。
紧接着斯内克便发现自己手里的“俯身木偶”瞬间消失，闪现到了那只手掌前方！
而随着这一动作，隐藏在暗处的人终于露出了身形，那道身影披着带兜帽的黑色长袍，脸部位置盖着一张金黄为底涂着红黑条纹的面具，整个人看不出胖瘦，但绝对不矮，至少有1米8。
这正是“玫瑰学派”纵欲派的半神扎特温。
他因为没有好办法重新封印“诅咒之物”，所以等到斯内克完成封禁才真正动手。
扎特温借助“偷盗者”途径封印物将“1-025”窃取到面前后，身体立刻淡化透明，伸出无数触手一样的细绳绑住再次挣扎起来的木偶，要将它带入灵界。
就在这时，这位“玫瑰学派”半神的耳畔突然响起了剧烈的风声，它们与空气碰撞，竟发出了爆炸般的动静：
轰隆！
“附身木偶”直接被掀飞出去落在地上，而之前捆绑住它的透明“细绳”一下崩开，缩回了人类的模样。
扎特温先是难以遏制地往斜上方飘了一下，接着就转化为怨魂，不，恶灵的形态，任由狂风吹透身体，不再随之移动。
他看见气流一圈圈急转，不受遏制的龙卷风霍然拔地而起，将地上的石头、泥土、树叶和部分树木的树干同时卷向了半空。
扎特温本来没太在意这些狂风，他的目光一直追寻着那只被掀飞的木偶，因为作为“恶灵”之身，他并不受龙卷风的影响。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判断有误，因为龙卷风中夹杂的风刃和其余石头之类的东西竟实质性的伤害到了他！
“律师”途径的能力……“神之歌者”之前用神奇物品在“附身木偶”身上施加了“贿赂”的能力，扭曲或者削弱了我的“恶灵”之身……
扎特温心里有所明悟，但此时却来不及让他多想，因为“神之歌者”已经张开了嘴巴，准备“歌唱”。
嘿，接受了“贿赂”，同样是建立了联系！扎特温心中念头闪过，“恶灵”之身忽然化作了一个狰狞的木偶，木偶用短小的胳膊掐住自己的脖子，嘴中却率先发出了凄厉的哭声。
不远处的“神之歌者”刚要展现“歌喉”，却忽然被无形之手捏住了脖子，要出口的歌声也戛然而止。
而随着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用力，“神之歌者”不得不对着自己进行雷击，这才强行拉开了捏住自己喉咙的诅咒之手。
可趁着这个机会，变回“恶灵”的扎特温已经再次闪现到“1-025”近前。
斯内克见此，双脚用力，让“1-025”附近的地面瞬间裂开，喷薄出了赤红近白的岩浆，阻挡住了“怨魂”的靠近！
……
贝克兰德北区，接到扎特温的传讯，正在全力依靠“镜面跳跃”赶往西北树林的“怨魂”史蒂夫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不远处的窗户中出现的一道由淡金头发、蔚蓝眼睛、苍白脸色和深黑哥特式宫廷长裙共同组成的身影！
第148章 激烈（第二更）
麋鹿庄园，马赫特议员精心布置的餐厅里，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垂落，闪烁着数不清的烛光，将整个房间照得如同白昼。
右侧角落里，穿马甲打领结的乐队成员奏出了轻快的旋律，左边则摆放着一张长条桌，上面有烤仔鸡、香煎鹅肝、炖羔羊肉、贝克兰德式烧鹅、奶油芝士焗奥拉维大龙虾等美味菜肴。
哪怕隔得很远，艾布纳也似乎闻到了它们散发出来的香味。他也没和议员先生客气，立刻去拿了个盘子，装填食物。
这时，戴莉女士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她看到艾布纳的动作，用略显空灵的嗓音调侃道：
“这种场合不是得先端着酒杯等主人致辞吗？看来贝克兰德的‘英雄’侦探也是个洒脱不羁的人呢，难怪会得到那么多小姑娘的喜欢。”
“哪有什么小姑娘喜欢我？”艾布纳觉得那个“英雄侦探”的称呼就够羞耻了，怎么现在又有绯闻传出来了？
“你不知道？一些报纸上可是说你在这方面相当有人气，不少富家小姐都在渴望和你有一段美好的邂逅。”戴莉女士晃了晃酒杯，碧绿的眼眸微笑看着艾布纳道。
“那是小报胡说，不能当真的！”深知戴莉语言艺术的艾布纳不敢在她面前说话太随意，如果真的就着这个话题开玩笑，最后脸红尴尬的肯定是自己，而非这位女士。
戴莉见艾布纳不愿意接这个话茬，也没继续调侃，转而说道：“这里有迷雾香槟、奥尔米尔葡萄酒、南威尔红酒，都是昂贵少见的名酒。可以喝一点，但不能喝太多，那边的事还不清楚如何，我们必须保持足够的清醒。”
之前，在“女神之剑”离开后，艾布纳便立刻回到庄园主宅内向戴莉询问，后者说具体情况她也不清楚，塞西玛刚刚在离开前只是通过自然灵告诉她留守这里，那边的战斗她现在还没资格参与。
当然，戴莉在留守的同时已经利用“信使”通知了圣堂。
而这番话也让艾布纳打消了立刻跑回贝克兰德的念头。外面的情况未知，万一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还不如暂时留在麋鹿庄园，毕竟这里有戴莉和乌特拉夫斯基主教在，再加上自己，战力也不算差了。
回想着这些，艾布纳笑着对戴莉道：“女士，我其实不会喝酒，毕竟喝酒不好。”
戴莉笑眯眯地看着他，若有所思地道：“这个措辞……是哪个小姑娘和你说过的话吧？”
……
随着天色彻底暗淡下去，比半圆多一些的红月清晰地显露了出来。
而它的轮廓竟飞快丰满，短短一两秒的时间后，就变成了满月，赤红如血的满月！
血月！雷伊抬头望了望挂在天空中的绯红，露出了一抹笑意，道：“终于等到了。”
说完，她便解开衣扣，褪去了身上的所有衣裙，就那么将自己身体的美好展示在在场的三位男士眼前。
可惜的是，罗伯特刚刚被“电蛇”无差别击中，已经遭受了重创，只能勉强保持住清醒，还在为拖累队长浪费了一次“圣物”的使用机会而自责。
“秘偶大师”罗萨戈在转移伤害的一瞬间，就利用“火焰跳跃”离开了战场，此时已经不知所踪。
而库恩队长对于魔女的举动则只有深深的忌惮，恨不得立刻打死她，哪会管她穿没穿衣服。
当然，雷伊也没去期待男士们的目光，而是一直盯着天上的血月，好似要将自己的美展现给月亮一般。同时，她张开双臂，拥抱向绯红，虔诚地诵念道：
“独一无二的红月，生命与美丽的象征，所有灵性力量的母亲。”
由于刚刚使用过“守时的天灾”，库恩队长暂时承受不起回拨指针的反噬，所以只能再次凝聚出风刃，准备打断雷伊这明显极为不同寻常的举动。
可就在这时，一阵无形的波浪骤然波及到了库恩，让得他如遭雷击，心里忽然间害怕起来，怕得想要扔下手下的队员，立刻飞行逃离这里。
而一旁的“风眷者”罗伯特虽然也被波及，但他并不是那股力量的主要目标，哪怕依旧心里害怕，但还是咬牙驱动着残破的身体，从金色边框的圆镜中激发出了“太阳光环”。
“太阳光环”，能提高二十米范围内同伴的勇气，并净化他们体内的邪异力量！
只见暗金色光芒一闪，库恩队长忽然感觉自己正沐浴温暖的阳光，他的情绪猛然稳定下来，不再那么紧张和害怕。
“‘心理医生’……‘龙威’！难道还有别的敌人？”似乎找回了属于自己勇气的库恩队长瞬间恢复了思考能力，他已然萌生了退意，只是现在这种群敌环伺的情况下就算转身逃跑，恐怕也很难办到！
“至少得将魔女重创，否则跑不出多远就又会被她缠上。”
想到这里，库恩队长有了决断，想等“守时的天灾”能够使用后，就立刻放出其最大输出，为自己和罗伯特逃走创造机会。
说的那么多，其实从库恩打算发动风刃到罗伯特激发“太阳光环”只有短短四五秒钟时间。
而就在这四五秒内，雷伊对月亮的礼赞已经完成，她背后的繁杂纹身在月光的照耀下再次“活”了起来，并与那盆未开的花隐隐联系在了一起。
紧接着，随着一股邪异到极点的气息升起，那朵花陡然长到了三米多高，盛开的花朵上满是令人作呕的污血，而在花蕊的位置还有一张长满利齿的口器。
除此之外，这朵花已经脱离了花盆的限制，以诸多枝条作为手脚，简直就像是当初在《每日观察报》总部中那朵花的进化版本。
“这是什么鬼东西？”在远处操控着“秘偶”的罗萨戈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若非那个“风眷者”还有得手的机会，他现在指定已经“跳跃”离开了。
而库恩对这朵花的存在倒是毫不意外，他真正惊讶的是这朵花的气势！要知道，他在面对“神之歌者”阁下时，都没觉得有这样的压迫感。
“好了，游戏正式开始，我的小朋友想要加餐了。”
雷伊妩媚地笑了一声，接着纤手一指，那朵花便兴奋地挥舞着纸条，向库恩扑了过去。
库恩自是不会束手待毙，头发再次张开，银白色的电光刹那汇聚，形成了一支雷电的箭矢直接命中了花蕊处的口器。
那朵花被击打得停下了脚步，但随即所有的花瓣都变得更加鲜红起来，它也猛地挥起数十根枝条，向着库恩和罗伯特的方向快速猛烈抽打起来。
那足以将半神以下任何非凡者重创的雷击，除了让那朵花变得暴怒外，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库恩见状，急忙赶到罗伯特身旁，拉起他后立刻“飞行”腾空，以躲避枝条的抽打。
可就在这时，罗伯特忽然毫无征兆地情绪失控，一边放声大哭，一边不断地扭打单手夹着他的库恩，嘶声喊道：“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做累赘！让我死！”
“心理医生”之“狂乱”！
之前本就被自责情绪包围的罗伯特遭遇了这样的攻击，当即近乎崩溃，短暂失去了理智。
因为猝不及防的扭打，库恩队长的“飞行”轨迹稍稍偏移了一些，立刻便被一根枝条抽中。
两位“代罚者”当即重重地砸到了地面上，罗伯特不提，库恩却是因为肋骨直接被抽断插进胃里，不由得“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那朵花没给他“治疗”的机会，直接用枝条将其卷起束缚住。这一下极其粗暴，让本就受伤的库恩痛的身体一颤，就连“守时的天灾”都脱手掉落在了地上。
库恩队长忍住剧痛，想要召唤狂风，凝聚雷霆，却发现那枝条上的粘液似乎含有莫名的毒素，以至于他一动用灵性就会陷入“疯狂”的边缘，根本不能发动能力。
库恩目光中第一次闪过绝望之色，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那枝条送到了魔女雷伊的身前。
“这下乖了很多嘛。”雷伊伸出手指，挑起库恩的下巴，笑眯眯地继续道，“你知道吗，库恩队长。如果你没把那件东西放在身上，我今天就要去突袭空虚的圣风大教堂了。”
“原来你的目标真的是‘2-001’……”库恩眼中闪过一丝后悔，当初布雷恩侦探和“荒芜者”们提醒他时，他其实并没有太过重视。毕竟在他眼里，魔女只是下水道里的老鼠，根本见不得光，更别提反过来算计风暴教会……
“你在后悔？有谁提醒过你吗？哦……”魔女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嫣然笑道，“原来是那个小侦探啊。呵呵，等这次的事后，我会亲自去找那位侦探和他的小女朋友玩个游戏的。”
接着，她不待库恩开口，又很有倾诉欲望地说回了之前的话题：“在《每日观察报》总部时，我费尽心思才将那件东西污染了一点，以便随时得知它的位置……”
说到这里，雷伊又凑近库恩，将整条胳膊伸进了库恩的衣服里不断摸索，好一会儿后才拿出一支刻印有诸多铭文的金属小盒。
打开小盒，雷伊从中取出一只鹅卵大小，外表闪烁着神秘光泽的黑色眼球。她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才又放回盒中，拿在手里。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罗伯特再次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可是他的眼中没有了任何神采，显然已经成为了罗萨戈的“秘偶”。
罗萨戈对于蛊惑他前来的痛苦魔女更为忌惮，收获了秘偶后，他不再停留，迅速让“风眷者”带起自己飞离了这一处战场。
被枝条束缚住的库恩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悲哀之色，既是为了罗伯特，也是为了即将死去的自己……不，也许能正常死亡已经成了奢望……
雷伊没有理会罗萨戈的逃离，对方在刚才的战斗里体现了不小的价值，给一点奖励也是应该的。
“好了，时间不早了，也该让你成为小家伙的一部分了。”
雷伊不紧不慢地拍了拍手，那朵花立刻兴奋得花瓣娇艳，就要将库恩送到口器里咀嚼。
“结束了……原谅我不能回去了，妮斯。”库恩队长闭上了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只巴掌大小的虚幻蝙蝠忽然自月光中闪现而出，成群结队地涌向了卷住库恩队长的枝条。
第149章 恨意（第三更）
那些虚幻的蝙蝠用长有神秘符号和花纹的利爪不断地侵袭着那截枝条，并在眨眼间就将其彻底撕开折断。
紧接着，那群蝙蝠便托着自枝条上脱落的库恩队长的身体，巧妙地躲开了那朵花不断乱舞的其余枝条，缓缓地落了地。
看着一众蝙蝠渐渐汇聚成一个黑发红瞳的俊美男子，原本绝望的库恩终于松了口气，感激地道：“谢谢你了，‘荒芜者’。”
说完，他又用仇恨的目光看向魔女，既然他没有死，那么就要为死去的罗伯特报仇。
这个救下库恩的俊美男子自然是在发现邪恶气息爆发后，就迅速赶过来的卡伦，他望着那朵巨大的怪花，眼神里满是凝重。
而另一边，雷伊对于卡伦的出现似乎并不意外，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个弧度，却又迅速隐去。
“杀了他们！”雷伊伸手一指，对着那朵巨花命令道。
那朵花的花瓣再次变得通红，甩起数十枝条向着卡伦和库恩抽了过来。
可就在这时，地面上忽然长出了无数藤条，它们迅速编织成网挡住了那些枝条的抽击路线，虽然被打得破碎断裂，却也成功的让抽动的枝条停了下来。
藤条编织的大网之后，茱蒂现出身形，她看着不断利用枝条跳跃前进的巨花，对地面招了招手，紧跟着，一丛丛荆棘拔地而起，从四面八方淹没了那朵巨花，并将身上的尖刺狠狠地刺入了花茎之中。
见此，雷伊只是轻笑一声，没做理会，眼睛却看向了葡萄园另一边的一片空地。
果不其然，那些刺入巨花根茎的荆棘迅速变黄枯萎，很快就化作了一堆尘埃。
“嘶……这花的毒性比我的荆棘还厉害啊！不对，那不是毒性，那是污染！”茱蒂眯着眼睛观察了片刻，顿时挥手撤去她培养的其他植物。
“原始月亮”的污染对她的造物太过克制，这么与其接触，简直是在白送。
摧毁了诸多荆棘后，那朵花的情绪似乎愈发暴躁，它张开花蕊中的口器，霎时喷出无数的白色花粉。
“那个是……不要被花粉沾到，它会让你被动的繁殖它的子嗣！”茱蒂只看了一眼，就分辨出那花粉的作用，当即出声提醒道。
“交给我吧！”作为一名执教百年的“魔药教授”，卡伦对于“原始月亮”的伎俩早有准备，说话间便挥洒出数瓶药剂。
这些药液洒在半空如雨水般滴在那些花粉上，瞬间与其结合，然后在一声声不甘的虚幻嘶吼声里，那些花粉便大多都被中和湮灭。只有少部分落在地面上，沾染到小草或别的植物后开始疯狂生长。
对此，茱蒂只是再次挥手，就造出一株啃食植物的利齿荆棘，将那些受了花粉感染的植物尽数吃下，最后又让卡伦将药剂浇在荆棘上，将其彻底灭杀。
而与此同时，在那朵巨花的侧后方，一个比巨花还要高大，全身银白色铠甲的巨人凭空出现，他双手举起一把晨曦凝聚而成的阔剑，急速向前方劈了下去。
“咔嚓！”一声脆响。
那朵巨花没有任何意外的从花蕊到根茎被劈作了两半！
“队长！”卡伦和茱蒂见到这一幕，惊喜地叫道。
这个身高接近四米的银白铠甲巨人便是阿森诺夫队长穿戴好契约“圣物”后的模样，可惜这个状态对还是“守护者”的队长负担太重，不能持久。
“‘银骑士’能力的‘圣物’？似乎只能用‘晨曦之剑’和‘借光隐藏’？可……这还不够啊……”眼见巨花被斩，雷伊依旧没有丝毫动容，甚至还有闲心点评了两句，只是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居然多了几分惋惜。
她这样的态度，让得在场众人瞬间警惕起来。
果然，随着绯红的月光照耀，那朵巨花竟然迅速地恢复如初，仿佛没有被“银骑士”伤害过一般。
它张开花蕊中巨大的口器，咆哮一声，挥舞枝条就和体型比它还要大的银甲骑士厮打起来。
不死之身？可“战士”途径的非凡者本身就可以削弱对手的神秘，队长在“圣物”加持下，就算是那些“不死”的生物，也理应没法复原……
见到这一幕，卡伦不由得皱了皱眉，若是找不到办法破解那朵花的“再生”，等队长的负担极限一到，他们几个怕是也要跑路了。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个魔女！那朵花的本体其实是魔女背后的纹身！所以她才会脱光衣服，因为需要月光照耀在纹身上。”库恩回想之前魔女的种种作为，心中一动，脱口叫道。
纹身……卡伦凝神打量了一下雷伊，而后者明显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却没有丝毫在意，甚至还特意挺了挺胸，抛了一个媚眼过来。
这么有底气？是笃定我们拿她没办法吗？
卡伦想到这里，身体骤然消失，等再次出现时已然来到了魔女的身后。
而此时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加长枪管的银白色左轮。
这是卡伦掌握的封印物，名为“红桃A”，用“光之祭祀”的非凡特性打造，可以打出由“神圣之光”凝聚而成的子弹。
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一道恢弘纯净的炽烈光柱自枪管中喷射而出，直接打在了魔女周围的冰墙之上。
在太阳的炽热下，外围的寒冰迅速溶解，但那颗“神圣之光”凝聚的子弹却依然洞穿不了紧贴魔女的最后一层冰霜。
卡伦连开几枪，都打在同一个位置，却没能达成任何战果。而此时的魔女似乎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她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紧接着五把透明的冰霜长枪便插到了卡伦的身上。
卡伦的身体迅速虚化，染上淡红，变成了一道朦胧的月光。这月光瞬间破碎，化成一片片红鳞，消散在了原地，并于远处飞快重组。这是属于“深红学者”的“月光化”能力。
“不行……她周身的寒霜似乎被那纹身强化过，圣者级别以下攻击根本起不到作用。”卡伦皱着眉头对茱蒂说道。他知道茱蒂的非凡物品里应该还保留着几次“半神”能力。
“‘记录’的那几个能力虽然接近半神，但没有位格加持，也就比你的左轮强一些，不见得有用。”茱蒂却是摇摇头说道。
这时候，将“守时的天灾”捡了回来的库恩队长接话道：“我可以发出打破那层‘寒冰’的攻击，但需要10秒的准备时间……”
“你疯了吗？你那件圣物我也有所耳闻，10秒……你现在的身体怕是撑不住。”卡伦看着他惊讶地说道。
“对我来说，杀她，比我的生命更重要！”库恩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语气中的恨意有若实质。
第150章 尾声
“你的情绪不对……”卡伦看着库恩满是怒火的眼眸，皱了皱眉，旋即又看向他手里紧握着的海蓝色怀表，不由得问道：“你今天第几次使用它了？”
“守时的天灾”虽然是库恩契约的圣物，正常使用不会有太大的负担，但其本质终究是一件由高位阶非凡特性转化成的非凡物品。
就算是与契约者再契合，过度使用也会有严重的精神污染。毕竟半神以下的非凡者对于神性，几乎没有太多抵抗能力。
“我知道！我的精神在被‘圣物’污染，变得不理智，变得暴躁！我都知道，但想要她死的想法，却绝对出于我的本心！”库恩的情绪激动，但话中的坚定却显示出了他的决心。
“好吧，我们可以试一试。”卡伦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点头道。
“可是……那个魔女会傻站在那里等着被雷劈吗？”茱蒂担忧地问道。
10秒的准备时间，魔女只要不是傻子都不可能干站着不动。
“我想她会‘配合’的……当然，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干，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卡伦眯起赤红色的眼瞳，他似是看出了什么，意味深长地说道。
“做样子……你是说？”茱蒂先是一愣，继而若有所思地道。
“不要说出口……”卡伦摇摇头，他直觉如果直接说出来恐怕会有其他变故。
一旁的库恩却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改良型船长帽之前在他被魔女抓住时就不知掉到哪里去了，疑惑地问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没什么，你准备好你的‘灾难’就好。”卡伦摇了摇头，不准备解释什么。眼前这位“代罚者”队长状态明显不对，万一再受刺激，怕是真的要“疯”了。
敷衍过库恩，卡伦看向正与巨花缠斗的银白铠甲巨人，接着嘴唇微动，似是说了什么。
巨人挥起“晨曦之剑”再次砍掉血色巨花的花盘后，转过头微微颔首，然后趁着巨花还没恢复，一把抓住它的花茎拽着它的整个身体远离了魔女雷伊。
见自家队长拖住了巨花，卡伦又将目光投向魔女身后不远处的一排葡萄架，嘴角轻轻勾起。
他旋即收回目光，对库恩道：“你可以准备了。”，然后他又转向茱蒂，说道：“茱蒂，你准备和我一起用远程攻击牵制魔女。”
“明白。”茱蒂这会儿大致猜到了卡伦的意图，没有犹豫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把种子，那都是她父亲炼成的强大超凡生物，算是魔像的一种，只不过平日里是以种子的形态存在。
库恩也点了点头，拔起怀表顶端的按钮，将指针回调了十个刻度！这一次，表身上镶嵌的黑色钻石足足有十颗颜色开始变浅，库恩所在位置的上空也是堆起了层层叠叠的乌云，其中银白电蛇闪耀，极为骇人。
见状，茱蒂也迅速将手中的十数枚种子撒出，那些种子见土就长，发芽、抽枝、开花、结果一气呵成。
而最后掉落的果实，赫然是一副大约一米八身高，身穿金甲手拿长剑的士兵模样。
这些“士兵”刚一落地，就组成阵势，以整齐的步伐列队向魔女的方向冲了过去。
卡伦见此则施展出黑暗领域的类法术“深渊枷锁”，只见他微微一抬手，雷伊周围的阴影顿时有了生命般聚合在一起，化成漆黑的链条，死死缠绕住了魔女周身的寒冰。
雷伊见到这一幕，明艳的脸上露出了抹笑容，接着，她的身体从内到外燃烧起了安静的黑焰。
那黑焰穿透不厚的冰霜，一下子就落到了那些阴影化作的链条上，后者立刻就无声燃烧起来。
魔女的黑焰以灵性为自身的燃料，很快就将链条烧回了真正的阴影。
不过这时候，那些金甲士兵已经冲到了近前，他们将魔女团团围住，举起手中长剑斩向她外围的寒冰。
雷伊心中一动，那些烧完了阴影的黑焰就化作一颗颗子弹，射向金甲士兵们。
可是，当黑焰落到士兵身上后，那层金甲竟然闪耀出耀眼的光芒，将黑焰迅速扑灭，最终只在铠甲的表面上留下了一个黑印。
“防御不错嘛，虽然不及‘守护者’，怕是也差不了多少了……不过，终究是‘母亲’领域的造物啊。”雷伊饶有兴趣地感叹了一句后，赤裸背部上的纹身仿佛活着一般微微颤动，那些黑焰化作的子弹顿时染上了一层暗红色。
紧接着，“士兵”的金甲无声自燃，紧紧一两秒就燃烧殆尽，露出了里面明显木质的呆板人形。
不过这时候，“守时的天灾”的指针终于回归原点，随着十颗黑宝石颜色变得苍白，半空霍然落下了一道又一道煊赫的银白闪电。
“守时的天灾”的表盘上只有十二个刻度，对应十二颗黑色钻石，一旦将指针回拨十二个刻度，它在12秒后将发出真正的属于“海王”的攻击！
可惜，以库恩序列五的能力回拨10秒已经是极限，但即便如此，这一击也真正具备了半神级别的威力，而且还是连绵不绝的半神攻击！
只见那些闪电张扬着“枝条”，将魔女周围百米区域全部笼罩在了“雷霆森林”内，毁灭的气息和破坏的感觉宛若实质！
这片区域内的一切植物、动物、石头、建筑，包括那些种子生长的士兵，在这样一片银白中，全都破碎了，蒸发了，彻底消失不见。
肆掠的银白风暴尚未平息，第二波暴虐的电蛇扭曲着，纠缠着，再次降临，如同巨浪，一重接一重。
连续释放十次“闪电风暴”后，库恩脸上已经没了半点血色，他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守时的天灾”也掉落在一边，但他的双眼却死死地看向雷霆肆虐的中心点，想要见证最终的结果。
茱蒂没来得及心疼那些士兵，就跑到他的身前，施展“记录”的“古代炼金师”治疗能力恢复他的伤势，而卡伦也同样摸出一瓶药剂给他灌了下去。
库恩对此不闻不问，只看着那已近乎被夷为平地的葡萄园。
突然，一道身影从碎石堆里冒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魔女雷伊。
她此时赤裸的身体上满是灰尘，娇嫩的肌肤也被劈得一块块焦黑，部分部位还皮开肉绽，显然受了极重的伤势。
她背后那朵花卉的纹身也变得暗淡无光，可众人都看得清楚，那纹身正在血月的照耀下慢慢地恢复着！
而得益于此，魔女的伤势竟也在肉眼可见的好转。
库恩看着这一幕，牙齿顿时咬破了嘴唇，挣扎起身想要捡起“守时的天灾”再补上一击，但他现在的身体状态能活着都是“古代炼金师”能力的奇迹了，哪还有能力再次发动“圣物”？
与银色铠甲巨人对峙的巨花此时也消失不见，显然那纹身的力量也被消弱了太多，顾不得再将它具现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在雷伊失望和得意交杂的神态之中，一把不到一米的纯白色骨剑忽然从她背后的纹身位置穿透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