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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明第一帅     大明最后一个狠人txt下载     大明最后一个狠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51章 诸臣误朕

    浩浩荡荡的顺军人海,前阵有饥民,紧接着便是步兵潮流,他们持着刀盾弓箭火铳等,既能突击,又能监督前方饥兵。

    随军的不仅有大量的撞车等各类攻城器械,还有不少红夷大炮,都是从沿途官兵那缴获的。

    大顺军逼近城墙一里时,震天的战鼓敲响起来,前方的饥民们也爆出惊天的喊杀声,他们加快脚步,向前方冲去。

    在密密麻麻的顺军一角,吴财主举着棍棒,同样用力喊,拼命往前冲。

    吃了两个馒头,喝了三天粥,吴财主又饿了几天,最终把自己也卖了,到顺军中混口吃的,听说大顺军每下一场,管吃饱!

    没有想象中的上阵父子兵,事实证明傻子也怕事,吴财主的傻儿子命不好,冲锋时因为害怕炮声往后跑,被后面的督战队临阵斩杀了。

    北京城城头上的炮声轰隆不断,还有许多火箭,冒着青烟,往城外飞来,耀眼的火光冒起,还有浓密的白烟,不断往上空升腾。

    大顺军中的火炮一样往城头狂轰,掩护饥民攻城,以往攻打城池时,李自成就尝过火炮的甜头,闯军每到一处,都会专门收罗火炮,无论炮手还是工匠,全部打包带走。

    “轰”的一声,一枚几斤重的实心铁球呼啸着射入吴财主这群饥兵处,一阵阵血光,残肢碎肉洒起落下,伴着恐怖的骨折声音,他身边几个饥兵被横扫而空,只留下一地残肢血水。

    其中一人半边身子被打没了,先是鲜血如喷泉般涌出,紧接着颜色各异的内脏碎块流了一地,那伤着还没死透,在地上颤抖着......

    吴财主面色苍白,只觉得头皮发麻,腿肚子打着颤,下意识的放满了脚步。

    顺军一名军官提着刀立即上来了,他指着吴财主厉声喝道:“你妈妈个毛的,收尸呢?不要停,给老子继续冲!”

    吴财主虎躯一震,连头都没敢转,立马跟着大队继续冲锋。

    又挨了一波的火炮和火箭,被打死射翻一批饥民,连抬云梯的人,也换了一批又一批,吴财主终于随着人潮逼近了城墙。

    此处城墙下,顺军的尸体层层叠叠,姿势各异,丢落的武器旗号满地,到处流淌着暗红色的血痕。

    吴财主见前方城墙上依旧有众多云梯竖起,如蚁般的人流不断涌上去,而不远的城门处也有一辆包铁的巨大撞车依旧过了护城河,在那不断的撞击着城门,还发出了气势惊人的声响。

    吴财主心中大喜,看样子,今日便可以攻进城中享福了!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城墙垛口处出现了一排身穿铁甲的明军,他们个个手上举着火铳探出垛口。

    只见一股股白色烟雾在城头弥漫开来,随后就听鸟铳的爆响声不停,然后前后左右人群中,很多人身上爆起一股股血雾。

    “啊!”

    一股血箭,猛地从他的腹部射出,吴财主捂着肚子,滚在地上挣扎,拼命的惨叫,他里面的肠子,已经被铅弹搅得稀烂了,他痛苦嚎叫着,浑身抽搐不停。

    城头又是一阵爆响,喷出的火光似乎连成一片,更多的人中弹倒下。

    就听周围很多人惊叫:“神机营!是神机营!”

    大顺军中早已在传扬,大明京师有一支全员装备火器的神机营,非常的犀利,他们所用的火铳百步可打透铁甲,中弹后,绝无存活下去可能,大顺军畏惧非常。

    在一片惊慌中,顺军督战将军怒喝道:“回头者死!继续往前,登上云梯!”

    在顺军督战军官们的逼迫下,饥民们继续战战兢兢的前行,提着腰刀棍棒爬上云梯,一个个的,连成一窜。

    外城的广渠门、永定门等东面,炮声、呐喊声震动四野,内外城十三个城门外面,都有大顺军的马队在奔驰呼啸。

    而在内城的东直门、朝阳门,德胜门、西直门等处,更黑压压布满了顺军的兵马,浩荡无尽。

    北京城的内城和外城呈现“吕”字形,内城在北面,皇城和紫禁城在内城里面,打下外城,还需要攻打内城,不如直接攻打内城来的实在。

    因此,大顺军的主力都在内城几个城门外强攻,明军的防守重点也是内城几个城门。

    多日攻守,北京城各处城墙上处处伤痕,城下尸体堆积如山,尸体上流出的鲜血,护城河都被然的鲜红。

    攻打北京,李自成日日不停,此时北京城四面,依旧是黑压压一片的攻城顺军,似乎蔓延到天地的尽头。

    攻防战第四日,李自成亲临永定门外,大顺军军心大振,一鼓作气拿下了永定门,闯军如潮水般涌入外城。

    负责镇守永定门的新建伯王先通,率王氏族人与闯军搏击巷战,最终率寡不敌人,王先通击杀数人后被闯军擒获。

    正德年间,王守仁平定宁王叛乱,被封爵新建伯,王先通是王守仁的曾孙,于三年前袭爵新建伯。

    李自成让其投降归顺,王先通拒不投降,义正言辞道:“世受国恩,义不改节,死即报君父于地下足矣!”

    李自成只是一笑,挥手命人将他割舌剖心,斩首示众,血祭军旗,震慑守城明军。

    随着外城的沦陷,流贼对京师的攻击越来越猛烈,提督城防的英国公张世泽与定国公徐允祯二人四下巡防,疲于奔命。

    听着各处铳炮声、喊杀声冲天而起,京师内外人人惶急,心中惊惧,大街上已经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将自己关在屋内,他们双脚发颤的求神拜佛,祈求自己与家人平安。

    承天门内的六部衙门也是一片安静,官员们尽皆躲在家中。

    奉命督京营守城的太监王之心忽然匹马赶来,直入皇宫。

    乾清宫中,崇祯急急迎了出来,问道:“外面战事如何了?”

    王之心猛然跪伏在地,他哭奏道:“皇爷,守城将士不肯用命,外城被陷,新建伯王先通战死了!”

    闻言,崇祯身躯微微颤抖,他又询问道:“京师的助饷情况如何了?刘泽清、吴三桂他们的人马到哪了?”

    负责募捐的王承恩惨然一笑,道:“皇爷,募捐助饷,百官还是那个味道,没钱!”

    王之心也回道:“山东刘泽清报至,言闯军迫近,他作战时堕马致伤,无法北上,”

    “吴三桂的所率关宁铁骑,已经出了山海关,不过行了一天,在建昌休整了,说是兵困马乏,若要将士奋勇勤王,急需一百万两响银和十万石粮草犒军才可有力援京。”

    崇祯听到至此不由得冷笑了起来,他自然听得出,这吴三桂是漫天要价,想获取更大的资本,或是见李自成兵力强盛怂了,担心损失了自己的关宁军主力,使得自己没了看家本钱。

    渐渐的,崇祯眼角隐隐有泪花,他握拳恨声道:“诸臣误朕至此!”

    一时间,殿中几位太监相持恸哭仆地,声彻殿陛。

    想起今日早朝之时,召见文武大臣商议商议守略,诸臣皆是束手无策,一时间左顾而言他。

    眼下国难当头,他们却躲避家中,浑然不将城防当回事!

    崇祯泪痕未干,响起往日在耳边聒噪的文武大臣,心中更加愤懑,提笔在龙案上写下了一行大字:文武官个个可杀,百姓不可杀。

    心力交瘁之下的崇祯一连发出数道圣旨,任命英国公张世泽全权接管内城防御,命宫中数千名太监全部上城防守。

    大明皇城中虽有近万名太监,但要论太监数量只能屈居第二,后世的.asxs.中文网最甚,每年成为太监者,不下于万人。

    最后,崇祯考虑再三,忽然面露凶狠,又道:“召文武百官入宫议事,再调一千羽林卫入宫!”

第552章 崇祯大杀四方

    戌时,天色已暗,紫禁城中却再次敲响。

    除了守城的一些武将,其余多数大臣已经洗洗睡了,尽管家丁们敲门提醒朝钟响了,也没几个官员当回事的。

    中极殿大学士周延儒正舒服的趴在一个刚弄来的小寡妇身上,被叫醒后非常不悦道:“天都黑了,上什么朝!紫禁城是在敲丧钟吗?”

    周延儒少时就很聪明,颇有才学,为官路上坎坷不断,当过四个月内阁首辅,被小弟温体仁翻脸干回家了,温体仁死后他又慢慢回到中枢,深受崇祯的信任。

    周延儒最大的爱好便是喜欢寡妇,曾经在江南老家赋闲时,强抢寡妇被复社的创始人张溥抓住把柄勒索敲诈过。

    周延儒闭着双眼,在身边小寡妇身上搓了几下,又觉得索然无味,于是翻了个身再度入睡。

    还没有进入梦乡,只听下人再次在门外说话,言锦衣卫突然登门,传达皇帝召开朝会的消息。

    听到锦衣卫这三个字,周延儒睡意全无,立马命人为他更衣上朝。

    午门外,所有的官员几乎都是一脸懵逼,不知道皇帝天黑不睡觉开的哪门子朝会,现在开会还能解决问题吗?

    只听兵部侍郎张缙彦等人走来,一路抱怨道:“这觉还没睡呢,陛下就叫大起上朝,想干什么呢?”

    有人冷笑道:“谁知道呢,连外城都丢了,应该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吧。”

    周延儒道:“陈阁老,依你之见,这陛下为何晚上召开朝会,还让锦衣卫叫门?”

    内阁首辅陈演满不在乎道:“不清楚,估计是他看清了局势,觉得当皇帝的机会不多了,到时朝会上大家客气一些吧,也不枉君臣一场。”

    闻言,周围几名官员纷纷含笑点头,以往高高在上的那位皇帝,快要从神坛跌下来了,根本无惧。

    清脆的钟声响起,沉重的午门被缓缓打开,雄伟的紫禁城亮若白昼,数排灯笼从午门一直延伸到了皇极殿,御道两侧俱是披坚执锐的羽林卫甲士。

    皇极殿的守卫全部由之前的锦衣卫换成了全副武装的羽林卫,当大臣们进入大殿后,整座紫禁城都被严密封锁了。

    兵部尚书陈新甲见此情景,有些不安道:“陈阁老,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啊!”

    陈演扫了一眼周围,晒然一笑道:“无妨,皇帝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翻不起什么大浪的,他调兵入宫,应该是怕大顺军破城将其俘虏。”

    陈新甲长哦一声,觉得很有道理,有几个皇帝不怕死的?

    群臣陆续排列入了皇极殿。

    此时,崇祯身披一身甲胄坐在御座上,手里还握着一把崭新的尚方剑,无悲无喜。

    众臣心中再度迷糊,皇帝到底想干嘛?亲自上城墙上杀敌?厉害啊!

    流程般的行礼后,所有大臣都站在那,一脸好奇的等着皇帝今日的表演,应该说是崇祯朝最后的绝唱。

    崇祯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指望这群文官能有什么御敌之策,但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再度问了一遍:“国是维艰,江河日下,京城危在旦夕,诸位爱卿可有何良策?”

    看吧,皇帝还是怕了,在寻求帮助!

    殿上诸臣,无一人出班奏对,整个皇极殿内鸦雀无声,甚至隐约可以听到几道因为慢性支气管炎急性发作的粗重呼吸声。

    崇祯冷眼相看,神色严肃,说道:“怎么,都哑巴了吗?还是说你们都准备好投降李贼了?”

    这些文官们面面相觑,不是你看看我,就是我看看你,没人敢上前来回答朱由检同志的问题。

    崇祯扫了众人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兵部尚书陈新甲身上,不冷不热的问道:“陈新甲,你是兵部尚书,你来说说。”

    陈新甲拿着象笏出班道:“陛下,臣已年迈,身染旧疾,特呈上辞疏,望陛下赐臣还乡!”

    说着,陈新甲跪了下来,等待批复。

    崇祯提着剑缓缓走下御座,冷笑道:“京师都被流贼围成了铁桶,你如何还乡?”

    陈新甲道:“臣先辞陛,等京师之围解除再还乡。”

    闻言,崇祯心中寒意愈来愈盛,这陈新甲要么准备投敌,要么准备南下,等李自成打下京师后再应召返回为官。

    “朕记得你是重庆府长寿人,太子早已封锁了长江,你如何归乡?”

    陈新甲道:“陛下学识有限,有所不知,长江横贯重庆府,臣的家乡是在江北.....”

    崇祯顿时大怒,喝道:“你学识渊博!身为兵部尚书,却无一策御敌之计,国难之际还一心想着避祸,朕留你何用!”

    说完,崇祯猛的一剑挥出,砍向跪在地上的陈新甲,顿时鲜血飞溅。

    陈新甲的脑袋滚落在金砖之上,鲜血直喷,停下滚动的脑袋似乎透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皇帝当庭杀人啦!

    群臣被吓得当场惊呆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周延儒哆嗦着身体,指责道:“陛下,自古以来擅杀大臣者,皆为昏君,你怎可自误?就不怕丹青史书上的一笔吗?”

    这一剑下去,像是发泄了崇祯内心多年的怨气,此时的他非常的痛快,也觉得非常的刺激!

    听周延儒又在讲道理,他冷笑一声,道:“昏君?这么多年来,朕听你们讲的大道理还少吗?朕现在宁愿当一个昏君,也要治一治你们这些误国蛀虫!”

    言毕,文武双全的崇祯帝,一剑将周延儒捅死当场,并喝骂道:“误国奸臣,死不足惜!”

    内阁首辅陈演满脸惊骇,其他大臣也满脸惊骇,纷纷往后挪了挪步。

    皇帝这是疯了呀!是谁给他喂了丹药,吃出毛病了?

    内阁首辅陈演还没来得及问他最近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只见崇祯提着剑向自己走来,冷声问:“陈爱卿,你是内阁首辅,你可有何御敌良策?”

    陈演缩了缩脖子,战战兢兢地垂首站立,根本不敢抬头直视崇祯。

    他虽然不知道皇帝今天为什么发疯,但他很清楚,要是自己也想着告病还乡,只怕这疯子会直接将自己砍死,毕竟自己是内阁首辅。

    最重要的是,刚干了不到一个月的内阁首辅陈演也不甘心就这么下岗,在他看来,以自己的地位和才能,投降了大顺应该还会是内阁首辅,物以稀为贵,大顺中还没有一个大学士坐镇。

    陈演心中迅速思考应对良策,此时的机警丝毫不下于当年殿试时的状态,最终他勉强一笑道:“陛下,臣愚钝,尚无良策献上,不过臣愿意捐资五百两,犒劳守城大军,以解京城之围,保我大明江山!”

    以退为进,好家伙!

    崇祯怒极而笑,内心对其却更加的厌恶,他扫视众臣道:“如今国库空虚,已无半钱银两,诸位爱卿皆是我大明臣子,可否捐出家私凑出百万军饷犒劳守城将士?”

    “百万?”

    闻言,百官们都不由得埋下了头,他们没想到皇帝的胃口现在这么大了!

    百万两银子,人均也就万八千的,对在场诸人来说,小钱!

    但他们觉得,现在京师已经没有希望守住了,大顺军攻占京师已成定局,眼前这位皇帝说不定过几天就要凉了,实在没必要白白浪费自己为官多年辛辛苦苦攒下的钱财。

    百官们再一次很默契的保持了沉默,有几位忠心的想捐资的大臣也沉默了,他们不敢跟整个文官集团作对。

    崇祯的火气越老越大,内心的防线一次次被突破,眼前的这群官员,心中已经没有大明了,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做谋划!

    他强忍着怒气,看向陈演,说道:“你是内阁首辅,只有五百两家资?”

    陈演一本正经道:“臣家中只有薄田二十亩,老仆二人,历年做官所得俸禄积攒之资不过五百五十两,本想靠这些银两安度晚年的,既然国运维艰,陛下启金口求助,臣愿拿出所有家资五百五十两以充军饷!”

    说完,陈演面露决绝,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只等皇帝许一声:壮哉!

    “你放屁!”崇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提着剑喝骂道:“奸臣,你当朕不知道?你的名下有良田沃野五万亩,府库所赞钱粮更是不下二十万两,还敢在朕面前哭穷!你还要脸吗?朕提拔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简直就是瞎了眼了!”

    老底被揭,陈演大惊失色,见皇帝想要杀自己,连忙爬起来抱着崇祯大腿,不断叩头道:“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恕罪啊!”

    崇祯再度将他踢开,怒道:“你死有余辜!”

    陈演刚爬起来准备再抱大腿,便被暴怒的崇祯连砍七八剑,死于血泊之中。

    皇极殿中一片惊叫,所有大臣都忍不住殿外挪动,只是殿外早已围了一群全副武装的羽林卫,没有皇帝的命令,任谁今天也走不出这座大殿。

    兵部侍郎张缙彦嘭的一声跪在地上,拿着象笏的手都在抖动,似乎片刻就要被斩杀全家似的。

    他说着颤声道:“陛下,臣愿捐出所有家资十万两,告老还乡!”

    张缙彦跪在地上,腿脚依旧在发抖,兵部尚书陈新甲挂掉了,按照制度,他这个兵部侍郎肯定要顶上的,这个关节主持京师防守?大顺军要是进城了还不活剐了自己?

    没有人知道张缙彦的想法,但崇祯可以看得出来,此人明显是害怕的,是真的害怕!

    “臣,工部尚书陈必谦请病还乡!”

    “臣,东阁大学士魏藻德请病还乡!”

    “臣,刑部尚书张忻请病还乡!”

    ……

    看着眼前跪着数排朝中重臣,崇祯眼中的寒意越来越深,他怒道:“诸臣平日所言若何,今国家若此,无一忠臣义士为朝廷分忧,朕看你们一个个真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崇祯的双眼渐渐发红,加上内阁首辅陈演滚烫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让其看上去十分狰狞,他真正的疯狂,真正的爆发了!

    “既如此,便让朕收了你们吧!”

    他提剑冲入人群便是一顿砍杀,一边砍一边吼着:“诸臣误朕,皆可杀!”

    群臣立时炸了锅,爬起身来便往柱子背后躲,有几个想突围逃出皇极殿,却被殿中的羽林卫踹了回来。

    其实不仅大臣们惊恐,连在一旁掠阵的羽林卫一个个都是满脸呆滞。

    有羽林卫甲士默默赞曰:“吾皇威武......”

    皇极殿中鲜血横洒,大臣们一阵鬼哭狼嚎,被砍死砍伤者足有二十余人,惨不忍睹。

    一名喜欢上书弹劾喷人御史被砍断了右臂,还有一名善于说教的大学士被砍得毁容了。

    披头散发的崇祯绕着皇极殿足足追砍了二十多圈,终于体力不支,喘着粗气停止了追击,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兵部侍郎张缙彦。

    此时的张缙彦被吓尿了,瘫倒在地,一个劲的磕头告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崇祯的火气被泻的差不多了,又见这怂包磕了一头的血,觉得他是真的畏惧天威,于是道:“朕先留着你的狗命,立即给朕担任兵部尚书,组织城中军民守城,若是守城不利,朕灭你九族!”

    张缙彦哪里还敢拒绝,当下磕头如捣蒜,痛快应下了,口中还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其他众臣也不跑了,躲得远远的,忙跟着附和起来,口称吾皇英明神武......

第553章 大顺军入城

    朝会后,崇祯皇帝派出羽林卫以光速查抄了陈演、周延儒、陈新甲,还有被砍死那些大臣的家,将所抄银两全部抬到城墙之上,以振军心。

    一队队羽林卫吃力的抬着上百箱银两,堆积在城头上,箱子倾倒,里面白花花的银子立时哗啦啦的流了出来,形成一座小银山。

    城头的守军们猛然睁大眼睛,双眼直直的盯着那炫人眼目的色泽,就像盯着一丝不挂的大姑娘,不时传来喉咙滚动的声音。

    这么多的银子,太诱人了!

    守城太监王之心手拿圣旨,高声道:“陛下口谕,这些银两都是你们的,人人有份,国难当头,希望你们能奋勇杀敌,守住京师!”

    所有士兵神情亢奋,大呼道:“誓死杀贼,守卫京师!”

    “杀贼!”

    “杀贼!”

    军心大振,王之心满脸欣慰。

    辰时中,闯军再次开始蚁附攻城,潮水般的闯军喊杀声震天,铺天盖地的涌向京师各处城墙,不时有云梯竖起。

    箭矢如漫天飞蝗飞舞,流矢雨集,不断坠入城中,城上城下火铳声一阵接一阵。

    由于城中弹药储存有限,城头的炮声渐渐稀疏,张世泽大吼道:“上金汁!”

    烧沸的大铁锅中,混着砒霜的粪汁恶臭冲天,一个守军带着面罩,举着粪勺艰难的走过来,舀起粪汁,劈头盖脸就冲一架搭起的云梯下面倒去。

    “啊!”

    沸滚的粪汁倾泻而下,闪耀着金黄色的光芒,下面一阵惨绝人寰的嚎叫,一些准备登城的闯军被金汁淋个满身,沸滚的粪汁烫得他们全身皮肉吱吱作响。

    靠前的一些闯军从云梯上摔在地上翻滚着,有几个更是捂着脸嚎叫着扑入旁边的护城河中。

    张世泽连忙探头一看,又一大股的闯军来到城下,人数颇众,他吼道:“火油!万人敌!震天雷!全部准备!”

    京师守军顽强,这一波闯军的攻势又不成,后方传来鸣金收兵声音,如蒙大赦,攻城闯军们争先恐后的撤退,无数双的大脚,从战友们的尸体上踏过……

    不过,仍然是暂退,不久,一声炮响后,又一波的饥兵攻势展开。

    闯将刘宗敏言说八月初一进城,然而到了八月初六,五十万闯军一连强攻了六日,只打下了外城,依旧没有撼动内城防御。

    防御京师的主力是神机营、神枢营、羽林卫等新军,加上其他营有些战斗力的也就四万人,然而经过几天的血战,守军减员的非常厉害。

    各路援军中,山西总兵汪万年和密云总兵王廷臣,率数近万残兵在良乡袭扰闯军后阵,吴三桂也已经到达距离京师二百余里外的玉田,不过他的速度和乌龟没什么两样。

    朝阳门,镇远侯顾肇迹刚杀退一波攻城的闯军,还没等他缓过一口劲,只听城中无数人往来疾驰,有人高呼道:“张部堂开门献城啦!”

    顾肇迹虎躯一震,浑身寒毛炸起,他异常愤恨,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张缙彦!你这狗贼不得好死!”

    无数闯军涌入东城,守城的明军惊溃,官兵悉鸟兽散,就连东直门那边的守军也纷纷扯下号服跑下城去。

    连堂堂兵部尚书都投敌了,军心立时消散,跑路的跑路。

    闯军纷纷登城,顾肇迹提着宝剑,嚎叫着冲在前面拼命砍杀,很快,他就陷入闯军重重包围中。

    他身边的侯府护卫一个个的倒下,顾肇迹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出现了多道豁大的口子。

    “受死!”

    一名闯将手中握着长矛,脸上满是狰狞,大喝一声策马冲来,长矛瞬间破开他的盔甲,深深刺入他的体内。

    顾肇迹口中血块大量涌出,踉跄后退,瞬间只觉浑身轻飘飘的,似乎整个身体都要飞起来。

    浑身的力气被抽光,顾肇迹缓缓闭目,脑海中浮现出从小在京师和一群勋贵子弟们花天酒地的生活,直到这几日,他才真正体会到祖上建立功勋时的艰难。

    西直门,尸体山积的城门处,一股股的闯兵士卒源源不断爬上城头捕杀英国公张世泽。

    一处城门破,城中处处惊慌,守军更是无心战斗,纷纷扯下身上明军号服各自跑路。

    张世泽犹持短刀巷战,他身边的亲卫越来越少,尽皆战死了。

    英国公张世泽见大势已去,涌出热泪,在城墙上刻下一首绝命诗:“平生志气有天知,岂料今朝事已非,一死酬君千古烈,世人莫笑我为痴。”

    他整理衣甲,对着紫禁城的方向拜了数拜,以剑自刎,城破殉国。

    京师各门相继而陷,或守军自动打开,守卫德胜门的定国公徐允祯被密集的闯兵团团围住。

    一队闯军老营呼啸而来,尖锐的破风呼啸声响起,几道沉重的长矛极速投来,刺穿了徐允祯的鎏金盔甲。

    徐允祯闷哼几声,身体摇摇晃晃,勉强扶着城墙站稳,看着身上鲜血,一滴一滴的溅落,他仰天长望,发出最后的声音:“陛下,臣,负恩!”

    紫禁城皇极殿,崇祯打算举行一次午朝。

    御前太监韩三急急跑来奔告:“皇爷,内城失陷了,流贼快要打进皇城了!”

    崇祯大急道:“怎么就失守了?朕的神机营呢和神枢营呢?羽林卫呢?守城的那些勋贵呢?”

    韩三哭着答道:“户部尚书张缙彦开门献城,神枢营、羽林卫打光了,京营溃散了,英国公张世泽战死,定国公徐允祯战死,襄城伯李国桢带着神机营投降了!”

    崇祯一下子瘫倒在御座上,金碧辉煌的皇极殿里,昨夜的血迹尚在,却再无一个大臣。

    崇祯看着看着盘龙丹樨上流下的血迹,心中无限愤恨,昨夜他杀了一名内阁首辅、一名兵部尚书、一名大学士,还有一些六部大小官员。

    本以为这些人头足以震慑群臣,认真做事共同做好京师的防御,然而张缙彦那狗东西还是背叛了自己!

    朝钟敲响,更是无人响应,此时的崇祯真后悔没将他们杀的干干净净!

    王承恩等几个太监都默默都站在身后,脸上仍有凄惶之色。

    王承恩道:“皇爷,老奴选了几十个不要命的干儿子,您换身行头,老奴让他们护送您混出城外藏身民间。”

    崇祯歇斯底里道:“朕绝不能苟活于民间,朕是天子怎能藏身民间?那种屈辱,那种寒酸,那种缩头缩脑,蝇营狗苟的日子,即便苟活民间,也是天大的屈辱!”

    王承恩哭泣道:“皇爷,藏身民间只是一时,咱们慢慢南下,只要陛下前往南京,我大明正统依旧在啊!”

    崇祯怅然道:“太子他在南京,便是正统,他要是能容得下朕,早就来救驾了,他没有!”

    最后,他万念俱灰道:“朕不做丧家之犬,朕要与这紫禁城共存亡!”

    王之心大步跑来,惊慌道:“皇爷,快走,贼兵已经杀入皇城了!”

    “皇爷,快走吧!”众人连忙苦口相劝。

    王德化道:“皇爷,您快从玄武门先行撤离,老奴带人前往午门挡住流贼为您殿后!”

    他跑到殿外对周围的太监们道:“他奶奶的,是爷们的,就跟着咱家上!”

    崇祯在王承恩和王之心的簇拥下,往紫禁城北门的玄武门而去,一路到达了万岁山。

    没有了御辇和仪驾,崇祯第一次脚踏实地的检阅着即将不属于他的大地,从紫禁城的后宫再到万岁山,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却是他这一生中所走过的最艰难最漫长的路途。

    万岁山上,他瞭望俯视着整座紫禁城,见城中烽火烛天,思绪万千。

    路过寿皇亭,崇祯伫立不前,想起了八年前,太子朱慈烺让自己来此检阅东宫卫队时的场景。

    那时,太子信誓旦旦的说要替自己这位皇帝分忧,有朝一日上阵杀敌,荡平天宇。

    崇祯仿佛还听到五百东宫卫所在校场上大声呼喊着大明万胜......

    崇祯双眼迷离,喃喃道:“你比朕强.....”

    此时他的心中没有怨恨,事实证明,很多事情都是自己的问题,可惜再无机会父子相坐而谈,说说心里话了。

    崇祯在万岁山上信步而走,心情轻松了很多,他没有想要逃跑的想法,任凭王承恩几个太监苦口相劝,也无动于衷。

    行至百步,忽然,他抬头看见一颗粗壮的老槐树,此树长的颇为奇特,树干弯曲的罕见。

    崇祯自嘲一笑,自语道:“这就是太子所说的歪脖树吧,真是天意......”

    徘徊良久,他最终走了过去,解下身上袍带,又扯下衣襟,并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下遗诏:

    “朕在位十有六年,(历史上十七年,本书提前半年)薄德匪躬,上邀天罪,致虏陷内地三次,逆贼直逼京师,诸臣误朕也,朕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以发覆面而死,任贼分裂朕尸,勿伤我百姓一人”。

    王承恩连忙劝阻道:“皇爷,您这是要什么?”

    王之心和韩三也是面带凄凉,含着泪哭着劝阻。

    崇祯看向渐渐幽暗的天空,叹道:“夫国君死社稷,乃古今之正,朕志已定,尔等毋复多言。”

    这时,有一队约十人的队伍匆匆飞奔于万岁山上,往老槐树这边急急赶来,内中之人皆身穿玄色劲装,皮肤古铜色,面露冷光。

    忽然见几个陌生人直冲而来,崇祯与王承恩等人都是一惊,王之心喝道:“尔等是何人?是否是流贼!”

    为首的年轻人扫了他们四人一眼,最后将目光锁定了披头散发的崇祯,他面无表情,冷然回道:“不是。”

    对方不是流贼?王之心等人松了一口气,有些迟疑道:“那你们是谁?”

    十名年轻人全都面无表情,不悲不喜,闭口不言。

    为首之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踱步过来,对崇祯说道:“陛下,请跟我们去南京!”

    众人心头雪亮,这是太子的人!

    崇祯心中放下心来,还是问了一遍:“是太子让你们来救朕的?”

    “正是!”

    王承恩道:“太子的锦衣卫?”

    那人摇了摇头。

    “龙骧夜不收?”

    王承恩掌管东厂,私下也掌握一些情报,知道太子的两大情报系统。

    那人依旧摇了摇头,像是懒得搭理王承恩,依旧看着崇祯,再次道:“请陛下随我去南京!”

    对方身上杀气很足,个个跟个冰棍一样,且说话简短,王承恩一看他们就不是什么善茬,当下也不敢追问。

    崇祯直言道:“那你们究竟是何人?说清楚我便随你们走!”

    那人沉默了数秒,最终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说道:“皇太子殿下的影子,潜龙卫!”

    虽然不知道这潜龙卫是太子什么时候捣鼓出来的,但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崇祯点点头哦了一声。

    眼瞅着山下的闯军越来越多,崇祯便道:“你们回去吧,朕是不会走的。”

    说完,他继续捣鼓着歪脖树,准备自挂东南枝。

    开玩笑,去南京作甚!遭受嘲笑,混吃等死吗!我朱由检不要面子?

    为首的潜龙卫眉头微皱,一挥手,道:“全部打包带走!”

    “哎!你们干什么?”

    “大胆!”

    “放肆!”

    “你们好胆,朕乃.......”

    一名潜龙卫队队员上前抱拳道:“陛下,得罪了”

    说完,他在崇祯的脖颈上一拍,崇祯立时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韩三、王之心、王承恩三个太监还在那吵吵嚷嚷的,结果都被装进了麻袋扛走了。

    ......

    北京城正阳门,一片脚步轰响,旌旗之下,大顺军迈着整齐的步伐肃列而来,簇拥着大顺永昌皇帝李自成进入北京城。

    几道临时扯来的黄罗伞下,李自成毡笠缥衣,乘乌驳马,拥精骑数百,俯视着街巷两旁举香伏迎的京师百姓。

    “大顺皇帝万岁!”

    “万岁!”

    首先喊出口号迎接他的,正是开门献城的兵部尚书张缙彦。

    张缙彦偷看一眼,只觉大顺兵马甚肃,连忙跪在地上高高举着香高呼:“大顺皇帝万岁万万岁!”

    李自成连瞧都没瞧他一眼,带领大军往大明门而去。

    听城中流贼欢呼一片,铺天盖地的万岁声响起,兵部右侍郎王家彦悲号了一声,自城墙上跳下去。

    然而他的命很硬,从十多米高的城墙上跳下居然没摔死,王家彦求死之心坚定,又跑到周围的居民空房里上吊自杀了。

    追赶而来的闯军发现了他,用火焚毁了王家彦的尸体,残伤其一条胳膊,最终王家彦的仆人偷偷把他其余的肢体收葬了。

    李自成带着部下直入西长安门,前往紫禁城,一路上他很兴奋,看着前方的长安牌坊忽然心血来潮,仰天大笑道:“如果额能射在中间字上,则天下太平!”

    老李对自己百步穿杨的箭法很自信,话音一落,他策在马上,弯弓搭箭,嗖的一声,离弦之箭飞速射出。

    然而就在见证奇迹的时刻,只见那支箭飞向了牌坊上面的瓦楞之中,顿时场面那叫一个尴尬。

    李自成也没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愣在原地不知该说啥好,这时候,算命的宋献策站了出来,高声说道:“射在沟中,以淮为界”,就这样帮李自成解了围。

    闻言,李自成的脸色才稍微好一点,大明的太子还在江南,这不正是以淮河为界吗?

    随后继续前进,来到了承天门,李自成想着刚才是手滑没射中,要再来一次挽回颜面,于是故技重施,指着“承天之门”四个大字对周围部将们道:“我能为天下主,则一矢射中四字中心!”

    好家伙,又来了!

    众人不好扫他的兴,只好附和着,同时祈祷这次老哥别丢人了,这事都会记在史书上的,咱大顺好不容易风光一次,在今天的大日子里可丢不起这人啊!

    又是一次极为风骚的弯弓射箭,逼气十足,摆足了造型后,李自成低喝一声,一箭飞出,气势恢宏。

    然而,他好像真的不在状态,这一箭又射偏了,射在了天字下面,差点不沾边射空了。

    现场一片死寂,连后面老营骑兵的战马都不敢打鼾了。

    李自成怔怔无言,老脸彻底兜不住了,玻璃心差点碎了一地,超级的尴尬!

    眼见老大吼不住了,手下赶紧出来解围,这次出来说话的是文化基础扎实的牛金星,只听他高声说道:“中其下,当中分天下!”

    这话一出口,周围各将立马喝彩了一声,李自成也转忧为喜,默默的给他点了个赞。

    李自成率军进入承天门六部衙门办公区域,大学士魏藻德众官员立马整整衣冠夹道跪迎,高呼大顺永昌皇帝万岁。

    刑部右侍郎孟兆祥见此情景,默默不语,缓缓抽出腰间佩剑,自刎而死。

    监察御史王章也是一头撞死在墙上,坚决不从贼。

    李自成的架子端的很足,依旧没理会这些他眼中的狗官,一句话不说继续前进。

    至午门,李自成看着午门牌匾上的两个大字,这次倒是没敢再装逼,直接带着部将们进了紫禁城。

    这时,王德化率领三百名太监在那跪迎,还做了自我介绍。

    守在午门的司礼监王德化原本也是打算自杀的,他先是在城门上挂了个白绫,感觉上吊会死的难看,便改为跳楼,从午门三十多米高的城楼上跳下来摔死。

    然而当他一只腿伸出垛口时,立马又缩了回去,多次伸腿不敢往下跳,说是恐高。

    当时王德化哭着自我安慰道:“皇爷不知去哪了,咱家还不能死,得留这有用之身继续伺候皇爷。”

    李自成原本就对太监有特殊的爱好,见王德化长相白皙可人,于是命其照常管司礼监,其他二十四监掌印太监,若是跪迎,皆按往常官职停用。

    王德化立即匍匐在地,大呼道:“皇爷,奴婢定会尽心尽职,报效皇爷的恩典!”

    李自成闻言,满意而去,迫不及待的往皇极殿而去。

    闻流贼进入皇宫,各处人声鼎沸,大学士兼工部尚书范景文叹道:“身为大臣,不能够灭贼雪耻,死有余恨!”

    说完,他向着紫禁城方向三跪九叩,又赋诗二首,最终前往演象所拜辞阙墓,跳入双塔寺旁的古井而死。

    户部尚书倪元璐于家中长叹一声:“国家至此,臣死有余责。”

    他整衣冠拜阙,北谢天子,南谢母恩,在书房中奋笔写下几行大字:“以死谢国,乃分内之事,死后勿葬,必暴我尸于外,聊表内心之哀痛。”

    最终倪元璐取帛自缢而死。

    左副都御史施邦曜闻流贼进入皇宫,放声恸哭:“陛下,惭无半策匡时难,惟有孤忠报国恩!”

    随即,他解开衣带上吊自杀,此时几个仆人见状急忙将他救了下来。

    施邦曜被救,立即恨声说道:“尔等误我!”

    他喝令仆人买来砒霜,与酒掺在一起喝下自杀。

    .......

    当日,京师官员跪迎李自成者甚多,殉节大臣亦有不少,工部尚书范景文、兵部侍郎王家彦、刑部侍郎孟兆祥、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施邦曜、大理寺卿凌义渠、太常寺卿吴麟征等数十人,皆为心中大义殉节。

    除官员外,亦有新乐侯刘文炳、驸马都督巩永固等皇亲全家自杀殉节,不过大多数皇亲勋贵还是选择了投诚李自成,祈盼保全富贵。

    李自成兴冲冲的进入宫中,他急问宫中太监宫女崇祯皇帝在哪?

    宫人无人知晓,皆是摇头,李自成大怒,下令砍杀了几个,然而依旧问不到皇帝的去向。

    李自成心中很不爽,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皇帝长什么样呢,他本想与皇帝喝着小酒聊聊天,说说当年在驿站工作的经历,再说几句风凉话装个逼什么的。

    现在找不到人,计划全他娘的泡汤了!

    闯军翻遍了整座紫禁城,也没找到崇祯皇帝的影子,连传说中的后宫佳丽也不见一个。

    李自成身后牛金星、刘宗敏等人个个神情复杂,皇帝、皇后、贵妃等人统统不见,连两个皇子和两个公主也没了,这可有些不妙啊!

    牛金星开口道:“陛下,请立即下令封锁各处城门,以防他们逃跑!”

    李自成也知道这是大事,不可轻忽,于是下令道:“立即封锁京师所有出口,各处广设哨卡巡逡,城中各处张贴告示,有献出皇帝、皇子、后妃者,皆赏万金,封伯爵,有敢藏匿者,皆夷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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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章 崇祯南下

    崇祯十六年九月初,南京紫禁城。

    坤宁宫中,朱慈烺向周皇后等后妃依次行礼问安。

    周皇后一行人被神枢营护送至天津后,便被朱慈烺所派之人接手了,直接从天津坐船走海路到南京。

    从天津到南京的陆路,必须经过山东,此时的山东大部地方被闯军前营制将军谷可成掌握,神枢营五百骑兵大张旗鼓的路过,不是作死吗?

    朱慈烺对周皇后的安全十分挂念,为了防止意外,不仅派出了千名精锐,还派出了三艘战船一路护送南下。

    周皇后上前将朱慈烺扶了起来,慈祥的端详着他好一会,这才慈爱的说道:“几年不见,皇儿又长高了。”

    自从崇祯十年时朱慈烺第一次南下,这六年多的时间里,周皇后也只在崇祯十二年时见过他几次,每一次相见,太子就大变模样,越来越成熟了。

    经此大变,京师的情况不明,在这诺大的天下,此时的周皇后可以依靠的就只有朱慈烺一个人了。

    张皇后和袁贵妃也在旁笑道:“太子越来越气派了。”

    一身淡绿长裙的坤兴公主也凑了过来,眼眸慧黠地转动,带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说道:“皇兄,你长得好高啊!”

    朱慈烺今年十六岁,已经一米七几了,在坤兴公主等人中是最高的。

    坤兴公主朱媺娖今年十五岁,长得亭亭玉立的,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身形也初具规模。

    在她身后,站着三皇子朱慈炯和昭仁公主朱媺姳,三皇子朱慈炯今年十三岁,年初时受封定王。

    昭仁公主今年只有五岁,剃着大光头,仅两耳上面部分留着小辫子,明朝的小孩都喜欢剃头,包括女孩,剃的各种样式都有,有搞成地中海的,还有搞成在网吧戴耳机时的那种造型......

    不过各人审美不同,家庭富裕程度也决定孩子蓄发的年龄,像比较穷的人家,十四五岁了还光着头,只留两三个小辫子。

    有的人家到了十二岁的金钗之年,就开始蓄发带钗了,还有的大户人家,基本到六七岁稍微懂事以后便开始蓄发,女孩子到了十岁以上就开始各种少女发型了。

    朱慈烺对周皇后道:“母后一路受累了。”

    周皇后听后,眼圈微微发红,说道:“听闻逆贼已经开始攻打京师,也不知道你父皇情况如何了。”

    一旁的袁贵妃等人掩面哭泣,生怕崇祯遭遇了不测。

    朱慈烺虽然已经得到情报,知道京师已经沦陷了,但他没有说出来,而是安慰道:“母后不用担心,皇儿已经做出了安排,京师若是守不住,会有人护送父皇南下的。”

    周皇后听了朱慈烺的话,微微宽心,面色又有所好转,询问道:“皇儿,你在江南可有中意的姑娘的?”

    闻言,朱慈烺一怔,模棱两可道:“有几位红颜知己。”

    他身后垂首站立的吴忠眼皮一抬,心中嘀咕着:“都聊到床上了,还算红颜知己?”

    “几个?”周皇后等人一愣,不约而同的说出口。

    朱慈烺不想在这事上纠缠,于是一本正经的转移话题道:“母后,皇伯母,你们若是觉得在宫中无聊,可在南京城中走一走,放松一下。”

    说起南京城,几人顿时来了兴致,他们走天津,一路上难民成群结队,各处萧条,哪里有南京城这般繁华。

    当日看到沿途百姓被祸害得惨不惹睹,家破人亡者无数,周皇后当时就想,如此以住,百姓们没有了活路,如何能不造反。

    一行人刚入南京城的时候,只觉得原本清净的世界一下子喧闹了起来,耳边传来嗡嗡的叫卖声,热闹极了。

    坤兴公主立即兴奋道:“皇兄,我也能出去玩吗?”

    她在宫中十几年,连皇城都没去过,哪里见过江南的繁华。

    朱慈烺笑着点点头,道:“当然可以,你们到街上喜欢什么就买什么,皇兄报销。”

    此时朱某人身上散发出浓浓的土豪气息,非常讨人喜欢。

    南京紫禁城所有建筑早已修缮完毕,朱慈烺的后宫人数只有董小宛她们三人住在柔仪殿,宫中大多数宫殿都无人居住,朱慈烺让她们自由选择。

    周皇后自然要住在坤宁宫,张皇后选择了春和殿,袁贵妃选择了自己居住宫殿同名的景仁宫,坤兴公主和昭仁公主住在了一起,选了坤羽宫。

    朱慈烺将三弟朱慈炯安排在了文华殿,还有正在路上的永王朱慈炤,也会安排在文华殿,两个小老弟都十几岁了人了,总不能继续住在后宫,再过几年就得出去就藩了。

    朱慈烺原本住在乾清宫,现在崇祯要来南京,他已经准备搬出去住往武英殿了(在柔仪殿前面,方面办事),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就看皇帝老子接下来怎么操作了。

    .......

    河南彰德府。

    九月的天气已经渐渐转凉,阳光带着暖意洒落下,坑坑洼洼的官道上,两辆马车飞驰而来,周围还有几名快马跟随护在两侧。

    前面的一辆宽大马车中,闭目养神的崇祯缓缓睁开双目,被这路况折磨的根本静不下心。

    他眉头微皱,沉声抱怨道:“什么破路,险些把朕中午吃下的米粥给颠出来......”

    跑了一路,崇祯对那几个潜龙卫一直心怀忌惮,通过这些天的观察了解,他发现这几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人!

    一路南下,遇到了不下十波半路劫道的强盗和小股流贼,这几个潜龙卫竟丝毫不惧,二话不说一路杀了过来。

    他们的作战方式极为的罕见,不用刀,也不用弓箭,看似两手空空,也不知道从哪摸出的那种短小的火铳,一手一个边走边打,还不用装弹。

    伴随着每一道铳声响起,都会有人应声倒下,短短几息时间已经干倒一片,劫道的强盗和流贼跟遇到鬼一样,纷纷溃逃。

    潜龙卫将崇祯安排在一辆马车中,王承恩、韩三、王之心三个太监在另一辆马车中。

    崇祯一路上担惊受怕的,唯恐这几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将自己半路做掉。

    熟读史书的他很清楚,生在帝王之家,权力的诱惑甚至可以抹杀亲情,崇祯自认为自己重感情,但他不相信太子朱慈烺也是重感情之人,不仅如此,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他几乎都不愿信任了。

    忽然间,马车缓缓停下,外面有潜龙卫的声音传来:“陛下,请您下车。”

    崇祯心头一紧,暗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沉默了半天没说话,也没出去,只听马车外又传来声音道:“陛下,请您下车。”

    看什么?

    崇祯不语,偷偷掀开马车窗帘的一角,往外瞧去,只见外面满目榛荒,田地一片荒凉,他心下更加确定,太子的人要在这无人之地弑君了!

    “逆子啊,终究还是要弑父篡位了!”

    崇祯心中暗骂了一句,显得既痛心又悲愤。

    又沉默了一阵,绝望的崇祯终于想通了,将生死置之度外,大不了一死罢了,反正自己是准备自缢的,现在又何惧之有?

    崇祯的内心渐渐平静,缓缓走出了马车。

    几名潜龙卫依旧分散的马车的附近,其中一名离的近的正是刚刚让他下车的那位。

    崇祯走下马车,整了整衣衫,看着眼前这位满脸冷色的潜龙卫,负手而立,显得很勇敢。

    二人对视了了足足五分钟,饶是训练有素的潜龙卫,此刻的眼中也是充满了好奇,暗道皇帝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字吗?

    出于严格的纪律,该名潜龙卫也没说话,同样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崇祯顿时绷不住了,开口询问道:“你们怎么还不动手?”

    没有人回答他,崇祯更加疑惑了,暗骂这群呆子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给个痛快啊!

    又对视了五分钟,崇祯忍不住道:“这里四处无人,杀了朕也没人知道。”

    那名潜龙卫指着周围道:“陛下多心了,前面是黄河,马车无法渡,我们需要换船过去。”

    崇祯狐疑着举目望去,发现远处好像真有一条大河,当他看向四周时,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只见周围一片尽是干旱的龟裂,田野中,道路旁,全是倒地的饿殍,也不知道这些人饿死多久了。

    望眼平野间,草木枯黄,稍稍青绿一些的树皮草叶,全部不见了,还有几个饥民奋力的扒着树根。

    崇祯愣住了,刚刚没有仔细看,还没发现周围的情况,现在细细看来,他的心忍不住的颤动了一下。

    “这是哪里?”崇祯颤声问道。

    “河南彰德府。”

    潜龙卫平静的回答,他们知道,皇太子命令带着皇帝走陆路,就是为了让这位长在深宫中的天子看一看这民间的疾苦。

    所有的潜龙卫成员都是流民中的孤儿,崇祯九年时,他们随家人徒步千里北上逃灾,一路上各地官府纷纷驱逐,不准入境,他们的家人都饿死在了路边,被其他流民分食。

    直到进入了京师,遇到太子朱慈烺抚民施粥,数千名孤儿这才有了活路。

    崇祯继续往前走去,看到了远处成群结队的逃荒难民,准备渡河南下,他们个个神情憔悴,蓬头垢面,有如乞丐,有的人穿着破烂的棉祅,腰间勒着草绳,挑着自己黑破的被子,上面还有骨瘦如柴,瑟瑟发抖的孩童。

    他慢慢来到了黄河边(明朝时黄河流经河南彰德府,黄河水夺濉水入泗水,走的是苏北,并非现在的山东。)

    因为大旱,加之李自成决黄河水淹开封,导致下游的黄河水位下降很多,甚至一些河段龟裂的只余处处浅滩。

    随之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弥漫,崇祯停下脚步,他发现河水中满是一具具腐烂的尸体,男女老少皆有,散发着一股股浓郁的腐臭味。

    “这……”

    崇祯呆呆看着,双手哆嗦着,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只觉喉咙哽塞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沿着河岸继续前进,猛然间脚步一顿,浑身寒毛炸起,只见前方湿润的茅草中,散着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皆是散发出浓郁的腐臭味,上面还爬满了白花花的白色虫子。

    其中一具女子的尸身怀里抱着一个婴孩,一条眼睛泛着幽幽绿光的野狗正在啃噬她们的尸体,将一些内脏拖得到处都是。

    此情此景,剧烈冲击着崇祯等内心,此时的他脑中一片空白,全身哆嗦,肝胆欲裂。

    他跪了下来,双手抱着头,眼中的泪水忍不住涌出,大声哭嚎道:“为什么这样,大明为什么会这样!”

    周围无人说话,路过的灾民对此习以为常,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只有那啃噬尸身的野狗冲着他龇牙咧嘴的发出呜呜警告。

    几名潜龙卫默默赶来,冷峻的脸庞微微触动,曾经,他们也是其中的一员,父母的下场不比这些人好多少。

    其中一名潜龙卫对身边队友叹息道:“当年,我们这些孤儿饿到行尸走肉,到了京师也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在一旁喝粥,我们连个盛粥的碗都没有,是皇太子将我们安置在了一起,给了我们吃的,还找来先生教我们识字,学本事,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喝到第一口热粥时的心情!”

    余者潜龙卫皆是默默点头,绝望之后获得新生,使得他们的心性无比的坚强,不苟言笑。

    潜龙卫就如同一把利剑,时刻保持着锋芒,无论是处于寒冷的坚冰,还是金铁般的壁垒,皇太子所指之处,定然无往不胜!

    过了黄河,潜龙卫又寻了辆马车,继续护送着崇祯皇帝南下,往凤阳府进发。

    一路上,崇祯仿佛行尸走肉一般,默默无言,迟迟走不出内心的阴影。

    一路南下所见,兵荒马乱,山河破碎,种种所见,不忍卒睹,可怜自己登基十几年,却被一个个朝阁大臣,侍班讲读,每天灌输着微言大义,却不知道民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怪当初自己准备巡视河南,朝中诸臣一个个的拼死阻拦,原来是为了欺上瞒下!

    在路过一个小镇时,一行人在客栈借宿,听到了一些往来食客在讨论京师之事。

    崇祯食欲不佳,只吃了半个馒头,刚要准备离开,只听客栈中吃酒的几人中,有人怒骂道:“皇太子在江南收有钱人的税,皇帝老子居然收我们穷人的税,加征什么三饷,搞的民不聊生,他怎么不去死的!”

    有人道:“放心,大顺军都杀进京师了,他活不成的!”

    有人立即嘘声道:“慎言!”

    那人嗤笑道:“这是河南的地界,是大顺的地盘,怕个球!”

    “还是注意一些吧,我还指望去南面的凤阳府寻出路呢,你可别害我啊!”

    “.......”

    听周围的议论,王之心顿时怒了,咬牙切齿道:“让咱家去教训一番这些刁民!”

    潜龙卫阻止了他,并冷声警告:“你若暴露了身份,不出三息时间,吾必让你暴尸街头!”

    闻言,王之心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嚣张。

    旁边的崇祯深受打击,连续灌了几口酒,一种心伤的疲惫困扰着他,让他心堵难舒。

    为何这么多年的勤政,换来的却是这么惨烈的现实?

    为何自己一心为民,到头来民不聊生,被百姓如此辱骂?自己这个皇帝做的还有什么意义吗?

第555章 大开眼界的崇祯

    自归德府沿着小洪河南下,进入南直隶凤阳府亳(bó)州境内,潜龙卫一行人皆是暗暗松了口气。

    此时的凤阳府与归德府交界处,设立了层层哨卡,各处都有军队巡视,崇祯一行人刚入界便被拦下了。

    “什么?检查证件?”

    王之心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问号,他实在不知证件是何物?

    负责巡逻的天雄军军官淡淡道:“凡是进入凤阳府的,都需要检查证件!”

    凤阳府地处长江北岸,是江南的桥头堡,也是北国各省通往江南的重要通道,往来的商客络绎不绝。

    当下鼠疫还未结束,凤阳府各处依旧处于封路状态,南下的流民需要登记,安排进养济院检查是否患有瘟疫,观察后再放行,并且只准进不准出,这也是为了排查闯军和建奴的细作。

    那些往来的商客同样也要接受检查,办理通行证件。

    见这没胡子的白脸中年发懵,那军官淡淡道:“你们要是没有通行证件,就去养济院接受检查,官府会给你们安排吃住工作的!”

    安排吃住工作?你当咱家是谁?当我后面的主子是谁?

    王之心气愤难掩,他上前喝骂道:“放肆,我是宫里来的!”

    说着,王之心朝潜龙卫的队长看去,仿佛再问,都到自己地盘了,可以亮身份了吗?

    但关卡巡逻队只是沉默看着他们,为首军官丝毫不慌,反而淡淡道:“太监是吧?太子殿下往来凤阳和南京都会亲自登记,尔等阉人比太子殿下更高贵?”

    对王之心等人来说,此举可谓极大的污辱!他们可是司礼监的太监,皇帝还在这呢,现在居然要被登记办证?

    华夏历史数千年,从未听说过皇帝出巡要登记办证的,即便是去往各地的镇守太监,也是大爷般的存在,登记办证?这是要反天了?

    王承恩也忍不住了,取出宫中的腰牌,上前道:“咱家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奉旨南下,尔等速速让道!”

    听闻对方真是太监,周围的天雄军将士心下更怒,想当年,司礼监的狗太监高起潜见死不救,还上书中伤卢督臣,以至天雄军损失惨重,险些被八旗军围歼了。

    为首这名军官便是当初天雄军老兵的一员,他双眼喷火,道:“别说你一个掌印太监,便是当今圣上来了,也不管用!老子只服从皇太子殿下的军令!速速接受检查!”

    马车内一直沉默的崇祯听到此话,眼皮猛跳数下,他已经明白,江南已是国中之国,尽数被太子掌控在手了。

    几名潜龙卫默默看着,听到这话后,他们心里舒服多了。

    王承恩和王之心听了更是气愤填膺,他们尖声怒吼:“放肆!尔等可有将天子放在眼里?”

    那军官冷笑神情一冷,喝道:“尔等阉人,是否要冲关?依皇太子军令,敢冲击哨卡者,杀无赦!”

    话音一落,立时有一队天雄军甲士围了过来,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

    玩大了!

    王承恩和王之心二人被吓得冷汗直冒,慌忙往后退。

    “好了,让他们检查吧。”

    马车内,崇祯终于发话了,他最终还是决定隐忍,毕竟这里是凤阳,自己的祖地。

    王之心等三个太监黑着脸被摸来摸去,进行全身体检,登报个人信息。

    潜龙卫人人都有证件,也需要进行体检,当几个检查的医疗兵看到他们身上的轮转枪时,便将全身检查改做简单的体检,只是查看是否高热症状。

    他们清楚,这种制式的手铳,比军官们配备的轮转打火枪还要先进一些,只有天武军中特殊兵种才大规模的配备,眼前这几人每人身上都有几把,还不加掩饰,足以说明是自己人,应该是龙骧夜不收......

    崇祯也被照例检查了一遍,拿到了新鲜出炉的通行证,他的证件上面的名字是朱信,来意是寻亲......

    那军官一挥手道:“好了,你们可以入境了,限时一个月,记住此通行证不得转让!若被发现转让或造假,入狱改造半年!”

    崇祯捏着手中的证件,内心滋味难言,几个太监更是面面相觑。

    他们一行人在凤阳府内继续赶路,往中都凤阳城而去,崇祯要去中都皇陵祭拜先祖。

    然而,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这位久久深宫的皇帝大开眼界。

    相比京师到凤阳的这一路,凤阳府就像另一个世界,这里没有遍野饿殍,没有乱兵流贼,更没有流民乞丐,安定、富足、美好,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所过州县,村落密集不断,人烟稠密,鸡犬相闻,道路宽阔平坦,州城整洁干净,商铺繁华,鳞次栉比,规划的仅仅有条。

    路上的行人红光满面,昂首阔步,行止间井然有序,到处生机勃勃,与之前一路上所见的那种麻木、卑微、悲惨的形象简直是天壤之别。

    相比自己所读史书,或者在奏疏上了解的大明各处,凤阳府的情况简直就是一个桃源之地。

    不仅崇祯惊了,王承恩也呆住了,王之心和韩三尚且好一些,他们二人曾在数年前来过凤阳府宣旨封赏天武军众将,那时的凤阳府刚发展,已初具规模。

    沿着淮河而行,两岸高大的兰州水车一望无际,着实将崇祯震住了。

    淮河两岸分布着密密麻麻的麦田,还有众多辛勤的百姓在田间劳作,沿途村落密集不断,水利完备,规划得井井有条,没有丝毫杂乱。

    崇祯心中凛然,如此强的基层组织力度,不仅可以保证粮食的收获,战时还能组织起乡勇出战,即便发生天灾或战争,都能应对自如,这才王霸之业啊!

    几日后,崇祯终于来到了中都凤阳城,这里在元末曾叫濠州城,当时城里有红巾军五个元帅,太祖皇帝朱元璋便是郭子兴的部将,这里也是他发迹之地。

    崇祯亲自策马奔跑,迫不及待的进入了凤阳城,路上人流车马密集,不少鲜衣怒马之人。

    凤阳城中繁华可见,各类商铺鳞次栉比,百姓与商人往来不断,还有一些长相怪异的西洋人,嘴里叽里咕噜的与人交谈。

第556章 皇帝微服私访记

    崇祯看的心旷神怡,早闻太子治理凤阳颇有政效,繁华一片,如今亲眼所见,远比想象的要好多了。

    他将马匹交给赶来的潜龙卫,步行上街,潜龙卫也不阻拦,任凭其游览。

    洪武大街上,人流熙熙攘攘,平整的街道两侧非常干净,没有丝毫污泥粪水。

    崇祯知道,大明在地方官府都设有专门保洁的职位,京师的卫生就由五城兵马司负责,然而随着国库空虚,经费困难,京师卫生之事早就荒废了,更别说地方了。

    崇祯面露严肃,点头道:“难怪江南的瘟疫情况得到很大控制,光是这登记办证的哨卡,还有这干净的地方,足以遏制瘟疫的扩散。”

    街道两旁的酒楼传出阵阵酒香肉味,还有隐隐约约的跑堂吆喝声。

    闻着这些酒菜香气,崇祯有些嘴馋了,径直走入一座名字看起比较雅致的酒楼。

    一进入酒楼,崇祯便感觉有种复古的画风,还有些惊悚之意,此间酒楼几乎满座了,且往来食客不是佩带刀剑,就是背着火铳。

    历朝历代,包括大明,对武器都没什么管制,只是不允许拥有盔甲、强弩等兵器,但那几个背着火铳的就有点过分了吧!

    崇祯有些心惊,能背着火铳到处跑的,还不是穿着兵服的官兵,太子肯定没有禁止百姓拥有火器,但这样的话,他就不怕这些人造反吗?

    不过他转念一想,若是组织能力足够强,遇到突发战争,太子振臂一呼,江南便可以全民皆兵了不是?连训练都省了。

    想象着无数背着火铳上阵的大军,崇祯心里不寒而栗。

    “小二,来份救驾汤!”

    酒楼中,一名侠士打扮的食客扬声招小二着。

    “救驾汤?”崇祯心中惊奇,也招呼小二点了一份,并询问他何为“救驾汤”?

    经过介绍,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救驾汤”名为淮南牛肉汤,据说北宋开国皇帝赵匡胤当将军时奉命攻打凤阳府的寿州,久攻不下,赵军被困南塘,地方老百姓着急,把自家耕牛纷纷宰杀掉,煮成大锅汤,送进赵营。

    官兵喝后士气大振,一鼓作气攻破寿州,后来赵匡胤通过陈桥兵变登基称帝,民间称之为“神汤”、“救驾汤”。

    崇祯品尝着地方特色的淮南牛肉汤,同时竖起耳朵听着周围高谈阔论之声。

    谈起京师变故,有文士铿的一声抽出佩剑,大呼道:“京师满朝文武皆是无能之辈,空坐大好河山治理无方,死有余辜!”

    “流贼不过跳梁小丑尔,昔日在我凤阳府外逞威,被我江南大军击的抱头鼠窜!”

    “只要我天武军出手,弹指便可灭掉流贼,捕杀李闯!”

    “何须天武军出手,便是天雄军,亦或是靖武军、安武军、定武军,也能将流贼杀的灰飞烟灭!”

    谈起流贼破京师,酒楼中的氛围热切,一众义士纷纷发表高见,有舞剑助兴的,还有举着火铳上下摆动的,看得王之心等人坐立不安,离的远远的,唯恐那家伙装了子药,走火伤了自己。

    “只要太子殿下一声令下,我等必倾力支持,随军北伐,平定中原!”

    “全赖太子殿下开埠兴商之策,我沈家这些年攒了些家资,只要皇太子下令北伐,我沈家愿助饷十万两白银!”

    “好!”

    “沈公子大义,来,吾等敬你一杯!”

    “诸位义士,请!”

    “.......”

    崇祯听的瞠目结舌,碗中的牛肉汤也不香了,从这些人的言语中,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江南的百姓对太子朱慈烺的信服程度。

    不说自己还未去过的江南其他各省,起码在凤阳府,太子的号召力可以说是万民景从了。

    出了酒楼,看着接上熙攘人流,百姓一片安宁,崇祯心中思考良多,心中开始考虑,自己这皇帝究竟还要不要做了?要不要学习宋高宗赵构,主动禅让退位,自称太上皇?

    王之心没有皇帝那么多想法,他瞧着满城的繁华安定,又想起大明别处那些官员们,不做正事,以至民不聊生,流贼不绝破了京师,心中怨愤不已。

    他呸的一声,往地上吐了口浓痰,心中暗骂了句误国奸臣。

    周围路过之人,皆是满脸怪异的盯着他,有人面露憎恶之情,也有人幸灾乐祸的样子。

    王之心郁闷了,不就是吐口痰吗?至于这么嫌弃吗?搞得那么很文明一样。

    他身旁一名潜龙卫淡淡道:“你有麻烦了。”

    王之心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想询问咱家能有什么麻烦?只见几名头戴圆顶帽,身穿黑色罩甲的人大步流星走来,指着他道:“随地吐痰,罚款十文!”

    “什么情况?你们是?”

    王之心有些愣住了,言语间很温软,因为他面前的三人皆是手拿粗实的木棍,其中一人还背着火铳......

    背着火铳那人昂首挺胸道:“我们是巡街处的,你也可以叫咱城管!你随地吐痰容易招致瘟疫,不知道吗?念你面生初犯,罚款十文,若是再犯,翻十倍!”

    崇祯被这里的情况吸引住了,他没有说话,默默远离了王之心,只是在一旁好奇的围观。

    王之心不开心了,狐疑的打量着三人,皱眉道:“什么玩意!咱......咱只听说过五城兵马司,还从未听过什么巡街处,你们是来敲竹杠的吧!”

    那名城管眼中凶光闪烁,喝道:“你这老白脸还不服?你态度过于恶劣,追加五十文罚款!再敢抗拒执法,抓你去改造!”

    说话间,周围又有几名同样打扮的城管往这边走来,他们抄着粗壮的棍子,目光如鸷鹰般锁定了王之心。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所谓的城管也越来越多,出门在外的司礼监太监王之心立时怂了,乖乖交了罚款,狼狈跑出人群。

    崇祯心中一凛,这执法力度,厉害了!

    执法者如此凶狠的态度,若是对待良善之民,暴力对民,便会导致民不聊生,激起民变;若是执法者如此对待恶人,亦可打击震慑犯罪,稳定社会。

第557章 江边迎驾

    崇祯继续在凤阳城的街头巷尾闲逛着,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万家灯火。

    看着街道两侧挂满了密密的灯笼,各处摊位陆续形成,各类口音喧嚣于耳,崇祯有些好奇,这里没有宵禁吗?

    宵禁令自古有之,特别是在战乱、灾难横行的时代,防止敌方细作潜入,违反宵禁令的人轻则拘禁,重则就地正法,特殊时期更会重典治理,然而紧邻闯军占领地的凤阳府居然没有宵禁?

    正思考着,忽然有一队身穿红色罩甲的人冲来,他们个个手持火铳,为首之人赫然是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崇祯一惊,以为他们是冲自己来的,百思不得其解所为何事。

    然而,这队人自他身边冲过,直奔不远处一个临街的小院落,并将之团团围住,在那名锦衣卫的手势比划下,其中两人破门而入。

    附近街上的人不仅不害怕,反而在附近围观,还评论着。

    “城防军在抓细作,有好戏看了!”

    “那帮狗日的闯贼细作,就该千刀万剐!”

    “不一定是闯贼的细作,说不定是鞑子派来的,前段时间锦衣卫不是抓到宰了一个吗?”

    “.......”

    崇祯好奇的看去,只听里面铳声大作,各种声音响动,不多时有人翻墙突围逃出,刚落地就被外面的城防军开枪打死,有的被打断了狗腿,当场拖走。

    为首锦衣卫踹了一脚闯军的细作,嘲笑道:“就你这水平也敢来凤阳摸底?知道什么是龙潭虎穴吗?去投个胎再来吧!”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鼓掌,也有人怒骂这些细作不知死活,来之时不先去算个命。

    崇祯一瞬间明白,为何凤阳敢解除宵禁了,有强大的实力做后盾,何惧之有?自己当初怎么就脑子一抽把锦衣卫的情报职能给废掉呢!

    众人散去,崇祯也顺着人流散去,周围各茶楼酒肆进出人等不停,热腾腾的饭菜香味扑鼻,尽是生意兴隆,便是街边的小食铺,一样人流爆满,寒暄声,招呼声,不绝于耳。

    俗话说,不患贫而患不安,凤阳府的百姓不仅不用担心流贼,也不用担心建奴,他们穿着新衣,伴着美食,充满生气与笑容,过着太平悠闲的生活。

    一路上,崇祯也多次听说,河南等地之人都希望来凤阳府发展,开始他不明白为何,现在看来,若是自己不是皇帝,也愿意在这里定居。

    看着眼前这一切,崇祯心头忽然一阵恍惚,所谓史书记载的盛世,也不过如此,难道太子所杀之人,所行之策,所做的一切,才是对的?

    原以为太子朱慈烺在治军上有些手段,却没想到治理国家,能力亦是出众,崇祯的内心百味杂生。

    第二日,崇祯前往城外的中都皇陵,祭拜了大元贫农、大明仁祖皇帝朱五四,出来时又顺道祭拜了皇陵旁的忠魂祠。

    看着忠魂祠殿中密密麻麻的灵牌,崇祯面目肃然,失去了一切,才真正体会到这些为国牺牲将士们的不凡。

    他喃喃道:“国朝的将士若都如诸卿这般英勇,朕何至于此......”

    忠魂祠外的远方,怒骂如龙,旗帜猎猎作响,千名精骑奔驰而来。

    他们身着一色精良的精铁鳞甲,手持长枪,背着火器,头戴一色精良的八瓣帽儿铁笠盔,面覆狰狞的铁面,各人盔上的红缨,在风中有如火焰跳跃一片。

    马队中,一杆包金边的金色龙旗迎风飞舞,正是完全由骑兵组成的龙武军人马。

    奔至忠魂祠百步外,龙武军征虏将军曹变蛟一扬手,翻身下马,其身后的所有骑兵立时一样下马,肃穆而立。

    曹变蛟迈着沉重的步伐步入忠魂祠前广场,单膝下跪,高声道:“末将曹变蛟,奉皇太子殿下令,迎陛下前往南京!”

    崇祯缓缓走出,神色如常,看向远处的整肃的铁甲精骑,点点头,道:“走吧。”

    ......

    应天府江宁县。

    长江边,龙旗翻卷,罗伞云集,各种仪仗棋牌密密麻麻的浮现,万余天武军肃穆而立,将这片区域全面封锁。

    朱慈烺亲率南京文武官员在此迎驾,南京十部官员、都察院各御史、南直隶巡抚、应天府等各府知府、知州、知县等等,还有两广总督杨士聪、浙江巡抚杨廷麟、福建巡抚黄道周等等,皆已到来。

    崇祯还在河南境内时,朱慈烺就传檄各地,令各地的文臣大员速速前来南京。

    朱慈烺先在奉天殿接受了朝拜,朝会之上才宣布崇祯皇帝已经南下,文武众人同去迎驾。

    当时奉天殿险些炸了锅,很多人以为流贼攻破京师,皇帝遭遇了不测,为此,各地还有不少官员为崇祯皇帝殉节了,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快到南京了!

    当得知皇帝是皇太子派人所救时,江南众臣都有些糊涂了,心中不明白皇太子为何还要救下皇帝,自己直接当皇帝不香吗?

    其中以两广总督杨士聪最为激进,他暗示诸臣反对让崇祯皇帝南下南京,直接呆在凤阳就行,此举遭到了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的强烈谴责,骂他不忠不义,无君无父。

    杨士聪脸比城墙厚,丝毫不在意这些,他甚至暗中密言曹变蛟,让其在半路将皇帝做掉,或者制造意外,让龙舟沉入江中.......

    其他太子党的忠实成员也不理解,太子为何要迎回皇帝,他们都不太愿意崇祯来南京摘果子,也有人的想法和杨士聪一样,学小明王之事,沉船江中。

    元朝末年,红巾军领袖韩山童自称是宋徽宗的八世孙,利用白莲教起兵反元,韩山童却被元朝官吏拘捕处死后,红巾军首领刘福通到找到他的遗孤韩林儿,在亳州奉韩林儿为帝,又号小明王,建国号为宋,各路义军皆奉其命。

    后来刘福通被张士诚干掉了,小明王韩林儿落单向朱元璋告急,朱元璋亲率大军救援,将之救下安置在滁州。

    小明王之死,史书记载两种说法,一是两年后在滁州自然而死;二便是朱元璋在应天府称吴王后,派人迎接小明王到南京,途径瓜洲时,小明王沉入江中被淹死。

    很多人更相信阴谋论,觉得这不是意外,怀疑是吴王朱元璋所为,也有人怀疑是朱元璋手下的大臣所为,比如杨宪,但一直没有定论。

    这个故事,熟读史书的崇祯自然也清楚,他在忐忑的心情中坐上了渡江南下的龙舟,在船上甚至要了一壶好酒和一盘烧鸡,坐等意外发生。

    然而,酒没喝完,鸡没啃完,船到岸了!

    当他下船时,只见长江边一片五彩斑斓,在漫天旗帜下,身穿各种形形色色官府补子的大臣们占了几圈,都是来迎驾的。

    为首之人,正是几年未见的太子朱慈烺。

    看着这规模,崇祯心情那个激动啊,险些失足摔入江中。

    见崇祯皇帝下船,众官皆以复杂的眼神看来,若是让他继续当皇帝,恐怕朝中这政治格局又得大变了,指不定江南会被搞成什么样子。

    当然了,所有大臣心中都清楚,即便皇帝想继续在位,只怕皇太子也不会让权的,这位公子什么脾气,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

    崇祯扫视一圈后,便盯着太子朱慈烺,只见他身穿红色五爪龙袍,腰缠玉带,悬着独龙蟠云的玉佩,站立间气派非凡,成长得连自己这个当爹的都觉得陌生了。

    崇祯同样走去,他尴尬的发现,周围上百名官员无一人跪迎,连个揖首礼都没有,他心中瞬间有底了,自己这皇帝怕是干不下去了。

    朱慈烺龙行虎步而来,上前恭敬的行礼道:“儿臣慈烺,恭迎父皇!”

    见皇太子行礼,诸臣如梦初醒,这才纷纷行参拜大礼:“臣等恭迎陛下!”

    两广总督杨士聪身穿大红官袍,上面缀着孔雀补子,跪在那脸色阴沉,心中盘算着如何劝说皇太子。

    等众臣行礼完毕,崇祯心中这才宽心,看向朱慈烺的目光缓和的许多,询问道:“你母后她们可到了?”

    朱慈烺笑道:“母后半月前便到了,永王两日前也到了,母后她们日日挂念父皇安危,儿臣亦是思念。”

    闻言,崇祯心中暖融融的,他走近低声说道:“辛苦你了,有皇儿在,真乃国之洪福也。”

    朱慈烺与之相视一笑,没有多说什么,下令道:“恭迎陛下回宫!”

    一路上,天子仪仗浩荡,棋牌开道,万余天武军夹道护卫,浩浩荡荡往紫禁城而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古都南京城,崇祯长呼了一口气,情绪难言。

    没有暗杀,没有落水,也没有嘲笑冷落,一切都如想象中的不一样,太子依旧恭敬,摆足了场面,给了自己最大的面子,最起码表面做的如此。

    这未来之事,究竟该何去何从,自己还需做出抉择.......

第558章 招降

    此时的南京城并没有盛大的欢迎皇帝入城仪式,只有夹道护卫的天武军甲士。

    说是皇帝南幸,其实是南逃,官方不好大肆宣传,即便这样,城中依旧有不少前来欢迎的百姓。

    随着朱慈烺一声令下,仪仗大队陆续从正阳门入城,街道已铺垫上了黄土,戍卫南京的天武军各甲士举着火枪立于两旁。

    崇祯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第一眼便瞧见了秦淮河两岸的朱楼玉宇。

    由正阳门入洪武门,经过洪武大街,只见街边已有大量百姓夹道恭迎,山呼万岁。

    大明已有两百多年没有皇帝出现在南京城了,上次皇太子来,已经够轰动的了,很多人都想亲眼看看皇帝到底长什么样子。

    崇祯见南京城的百姓们热切,兴奋的咧着嘴,透过龙辇对周围百姓热切的打着招呼,这是他当皇帝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和百姓现场互动,显得十分激动。

    一旁的朱慈烺笑了笑,这就是大明正统皇帝拥有的强大号召力,即便他沦落至此,光杆司令一个,也能起到凝聚人心的作用。

    朱慈烺丝毫不担心崇祯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目前双方实力悬殊,自己也能算正统,崇祯在江南的政治资本太少了,想翻盘是不可能的。

    他这么对待崇祯,一是出于孝道,二便是给足面子,让皇帝老子安安心心的退位,当个自由职业者。

    仪仗队伍经过洪武门进入皇城,再由承天门进入午门,这时百官已经散去,留在承天门内的官署中处理政事。

    面对只在书上听过的这座南京紫禁城,崇祯的新鲜感十足,走下龙辇在各处宫殿里穿梭。

    朱慈烺介绍道:“父皇,这里的布局和北京紫禁城中的几乎一致,儿臣已将之修缮完毕,父皇依旧住在乾清宫,母后在坤宁宫,儿臣住在武英殿。”

    崇祯不语,走向奉天殿台阶,这里的形制和京师的皇极殿差不多,甚至比皇极殿还大上一圈,里面庄严肃穆,雕龙刻凤,金光焕彩,装修上更是比皇极殿略胜一筹。

    朱慈烺跟在后面,对值日太监下令道:“着令,文武百官入朝觐见。”

    闻言,崇祯摆了摆手道:“不必了,现在是你监国,诸事如旧吧,朕要休息一段时间。”

    此时崇祯的心情是忐忑的,这座陌生又神圣的地方,让他倍感压力,明太祖朱元璋、明成祖朱棣,两位实力派的老祖曾在这里执掌天下,作为丢了国都的不肖子孙朱由检同志,心里还是有些畏惧的。

    再者,文武百官几乎都是太子的人,让自己召开朝会,有什么意义?

    究竟是禅让退位,还是争取抓权,崇祯内心一直无法下决断,毕竟当了十几年的皇帝,自己又还年轻,只有三十三岁,就这么退位了心中有些不舍......

    又看了一圈乾清宫,崇祯这才往坤宁宫,找周皇后等人。

    ......

    北京城。

    皇极殿中,李自成正大腿翘二腿斜躺在龙椅上,听着下面大顺文武官们议论接下里的计划。

    自下令搜捕崇祯皇帝后,大顺军搜遍了整座北京城,始终没有找到崇祯一家子,让李自成非常的担忧。

    牛金星在那分析道:“崇祯皇帝要么跑往辽东了,要么就跑往江南了,没别的地方可去!”

    李自成点点头表示认可,山东总兵刘泽清、陕西总兵贺人龙都已经投降大顺,吴三桂领兵而来,到达蓟州后看到大顺军兵强马壮,又听说攻下了京师,便领着人马返回了辽东,敢怒不敢战。

    大顺基本控制了关内的北方各省,只有山西总兵汪万年和密云总兵王廷臣二人领着残兵在逃窜抵抗,崇祯一家绝不会跟着他们乱跑。

    宋献策道:“如果崇祯向东跑的话,这就好办了,正好我大顺要招降辽东的明军,让洪承畴他们献上皇帝和二王即可。”

    身处辽东的洪承畴等人现在位置很尴尬,情况也很糟糕,北面被建奴猛攻,南面被大顺占领,真正的前有狼后有虎。

    李自成觉得,他们除了投降别无选择,他早有打算派人招降蓟辽总督洪承畴、辽东总兵吴三桂、锦州总兵祖大寿、山海关总兵茅元仪等人。

    李自成相信他们会选择投靠大顺,如果辽东军不归顺,不识抬举,那就只能落井下石,出兵解决他们了,在场所有人都自信,只要大顺兵马浩浩荡荡的压过去,定能将他们碾为齑粉。

    让李自成好奇的是,建奴曾说只是牵制辽东明军,为何现在打的这么猛?莫非他们真想打下辽东?

    牛金星担忧道:“就怕是皇帝跑到江南了,那样就会再出现一个南宋,江南有朱明的太子在,不好打。”

    李自成沉吟道:“牛丞相,你去找吴三桂的父亲吴襄,让他写信劝降吴三桂和祖大寿,至于洪承畴,你亲自写信给他,晓以利害,告诉他,朕可以封他为侯爵。”

    吴襄娶了祖大寿的妹妹,两家是亲戚关系,在政治上两家更是穿一条裤子。

    李自成又道:“山海关是一个叫茅元仪的明将守着,听说他是个棘手的人物,可以许他伯爵,东面的事就这样了。”

    刘宗敏提了一嘴,问:“那建奴那边呢?”

    李自成道:“先不予理会,待收服了辽东的明军,再谈如何应对他们。”

    在李自成的心中,根本没有八旗军的概念,牛金星等人长居内地,同样缺乏对辽东的了解。

    在他们眼里,建奴这些年连山海关都打不下来,能有什么战斗力?

    大顺军在中原,一场大战下来动辄灭掉十几万明军,这才叫天下无敌。

    意气风发的李自成将目光投到了江南那边,他心中盘算着,只要打下了江南,这天下便可一统了。

    不过之前攻打凤阳府,江南军队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让他不得不慎重。

    议完了辽东之事,还有一件烦心事困扰着大顺朝廷上下。

    当初当流贼时,走到哪里抢到哪里,现在建立新朝了,需要花钱犒赏和安置士兵了,五十万大军所需开销,这银钱又从哪里来呢?

    本以为打下京师抄了国库和皇帝的小金库就会发财了,谁能想到,堂堂大明国库,连只耗子都没有,传闻中有几千万两白银的皇帝小金库,更是连根毛都没有。

    李自成第一次觉得这买卖做亏了,不过作为造反多年没失手的大佬,脑洞自然极多,他想到了一个绝好的捞钱手段......

第559章 无耻之徒

    北京城紫禁城,黑压压的百官云集午门前。

    听闻大顺永昌皇帝续用前朝官员,大大小小的京中官员蜂拥而至,争先恐后,唯恐迟了一步没了官位。

    午门前,以兵部尚书张缙彦为首,又有大学士魏藻德、六部大小官员等超过千名官员,他们一个个朝服冠带,满满的衣冠禽兽。

    张缙彦和魏藻德二人自信满满,张缙彦自认为自己的开门献城之功,不说进入内阁,最起码也得继续留用兵部尚书。

    魏藻德则自恃状元之才,满腹经纶,在一群土包子中,自己就是文曲星下凡......

    其他各人也在忐忑的等待,前来面试的官员太多了,自己能被留用吗?

    至于投降,反正大家都投降,也不是自己一个,谁也不会嘲笑谁,只会自称识时务者为俊杰。

    然而几个时辰过去了,永昌皇帝迟迟没有召见,堵在午门前的各个官员越发的焦急,只见几个大顺官员挺胸而来,张缙彦等人连连躬身强笑。

    见权将军刘宗敏一行人进宫,魏藻德立即谄笑着上前,询问道:“权将军,下官魏藻德,是前明崇祯十三年的状元,官至内阁大学士,不知陛下何时出朝召见我等?”

    “状元?”刘宗敏有些惊讶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魏藻德立时挺直腰杆,状元是荣耀和显赫的代名词,民间百姓把状元看作是文曲星下凡,可不能失了身份。

    谁知,刘宗敏瞥了他一眼,喝骂道:“什么狗屁状元,在这等着,再废话老子弄死你!”

    魏藻德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缩首低眉,点头哈腰称是,面对周围官员投来异样的眼神,顺军守门士卒嘲笑的言语,这位状元郎佁然不动,植立有如木偶,更不敢出声。

    好半天,午门大门才缓缓打开,张缙彦立即捧表上前,跪下高呼大顺永昌皇帝万岁。

    岂料从中走出的是司礼监太监王德化,他上来就给了张缙彦几个大耳光,并大骂道:“你这误国贼子,来此作甚?”

    张缙彦被他打的眼冒金星,顿时恼了,大骂道:“你这腌臜阉奴不也降了吗?装什么忠义?”

    王德化被当场打脸,气的浑身哆嗦,上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破口大骂,跟个娘们骂街一样。

    守卫午门的顺军士兵见这狗咬狗的情景,皆是哈哈大笑,抚掌称快,时而以各种言语侮谑。

    众臣从早上承天门还未开启时便在此等候,直到傍晚天快黑了,宫中才派人将他们叫进去。

    皇极殿中,李自成安坐御座,见百官鱼贯而入,心中立时大感畅快,他身边的牛金星等文官更是扬眉吐气。

    他们一群状元、进士的高等学历,被自己几个举人、秀才加驿卒、铁匠、马夫组成的一群人干翻了,如何不骄傲?

    魏藻德等人恭敬的站好队,对李自成行三跪九叩之礼,随后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大顺丞相牛金星走了下去,以手摸着殿中降臣的头清点人数,自称笑摸狗头,殿中诸臣无一人敢言。

    牛金星道:“谁是鸿胪寺卿?站出来唱名!”

    鸿胪寺卿连滚带爬出来,颤颤巍巍的开始现场点名。

    “文渊阁大学士魏藻德......”

    魏藻德连忙站出来,深吸了一口气,道:“下官在。”

    牛金星走到他身边,以惶恐的神情行礼道:“学生牛金星,见过魏阁老!”

    他学的有模有样的,把魏藻德给整懵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惹得大顺官员们哄堂大笑。

    牛金星又拱了拱手,嬉笑道:“魏阁老,这边请!”

    他指的方向赫然是李自成的身边,丞相所站的位置,吓得魏藻德立马连连后退,连称不敢,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这牛金星是在耍他。

    牛金星忽然又甩了甩袖子,冷然道:“还有你状元郎不敢干的事?来啊,拖到殿外先打三十军棍!”

    牛金星是天启七年的举人,在崇祯十年时因与同乡的巨绅发生图虫,被诬告抗欠赋税、强占妇女十八人,被革去举人功名,充军卢氏当差服役。

    此时羞辱状元郎这个大学士,纯粹是为了发泄这些年的不忿,以及不得志的情绪。

    在他看来,就这帮孙子的水平,还是状元、进士?垃圾!

    魏藻德被打的惨叫连连,百官相顾失色,立时有御史站出来落井下石道:“陛下,臣请诛误国奸臣魏藻德,还有张缙彦!”

    李自成高居在宝座上,头戴尖顶白毡帽,蓝布上马衣,他呵斥道:“早他娘的干什么去了?崇祯朝怎么没见你弹劾他们的?滚出去!”

    见这帮降官一脸畏缩的怂样,李自成越看越觉得恶心。

    这时,开城门的兵部尚书张缙彦整了整衣冠,站了出来,高唱赞歌:“我大顺永昌皇帝陛下吊民伐罪,拨乱反正,乃我大顺臣民之幸,臣等有幸瞻天仰圣,乃三生有幸.......”

    李自成看着这条舔狗,忽然问道:“听闻崇祯皇帝临危受命,重用你为兵部尚书,负责守城诸事,你为何要行开门献城之事?”

    张缙彦义正言辞道:“崇祯逆天而行,臣等不屑,我皇陛下您才是天下之主,值得臣等效忠!”

    李自成不喜反怒,厉声喝道:“这天下怎有你这等厚颜无耻,不忠不义,朝秦暮楚之辈?滚出去!”

    张缙彦被吓了一跳,冷汗直冒,连忙连滚带爬退走。

    李自成越发觉得恶心,当场下令道:“将这些前朝犯官,给老子全部锁了关进大牢!”

    众官被吓得魂飞魄散,身体忍不住发颤,很多人甚至当场哭倒。

    李自成对刘宗敏道:“捷轩,这些人交给你来审。”

    刘宗敏有些不解,道:“审什么?”

    李自成对其招了招手,在其耳边低语道:“银子!”

    刘宗敏立时明白了,大顺军每过一地,就查抄拷打当地一些狗官的家产,所得金银颇丰,这京城中的这些狗官,家底肯定更厚,这一铲子要是下去,啧啧啧!

    当日,大顺比饷镇抚司正式成立,由刘宗敏负责,李过、李牟、田虎诸人为副手,开始对降官们进行追赃助饷,并按照官阶高低定饷银数目。

    规定:勋戚家产全部没收,内阁大臣十万两,六部部院七万两,都察院、通政司等高级官员五万两,锦衣卫官员三万两,科道五万两,翰林三万两。

    六部以下只需几千两,还有地方官员也在追赃之列,若是抗拒不交或者不能如数交纳者,全部用刑,往死里打!

    刘宗敏深知责任重大,但他对刑讯并不擅长,听说震天虎王震略通一二,有些手段,立马将他拉入比饷镇抚司任副手,协助烤掠......

第560章 惨烈烤饷

    北京城中,满城风雨,各街都有闯兵抓人,只要是前明官吏,包括士大夫读书人,统统拿了。

    连勋贵、太监也被驱赶着押往大牢,带着神机营投降的襄城伯李国桢,司礼监太监王德化等人也没好下场,当天就被锁拿了。

    最终,丞相牛金星只选用了三品以下品阶不高的官员九十二人,在吏政府(相当于吏部)听用,其余人全部开始烤掠。

    两个闯兵押着一个降官,一人推搡,一个持刀吆喝,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魏德藻、张缙彦等官员们面如土色,惶恐不已。

    “快走!”

    制将军李过策马扬鞭驱逐,神色傲慢,如同赶着一群绵羊,遇到行动缓慢的,直接死命抽打,打得降官们惊叫嚎哭。

    有人想跑,很快被闯军骑兵追上,射倒在地,骑兵来回践踏,直至踏为肉泥。

    所有官员被押往天牢、诏狱等地,换上了最新款的囚服,带着特色锁链。

    令魏藻德等人郁闷的是,被关在诏狱里的前刑部尚书冯英,居然被闯军放了出来,不仅冯英一人,包括前户部尚书侯恂等人,也被闯军释放了。

    诏狱中,刘宗敏一行闯将负手而来,视察烤饷情况。

    “啊!”

    不远一处刑房中,传来一阵极为凄厉的惨叫声,叫声起伏不定,有类似男高音那种,也有类似女高音那种。

    刘宗敏听得十分爽快,他来到叫的最惨的那间刑房。

    前兵部尚书张缙彦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全身上下血痕累累,手指、脚趾等能夹的地方都被夹棍夹过,全身的骨头也被敲了一遍。

    张缙彦软绵绵的四肢被钉在木架上,痛苦的哀嚎着:“大爷们饶了我吧,我是刚任的兵部尚书,真的凑不出七万两银子啊......”

    一口烧的滚开沸水的大锅前,震天虎拿着一把钉满铁钉的铁刷,淡淡道:“凑不出便拿命来抵。”

    说完,他命人将烧的滚烫的开水扑在张缙彦身上,趁热将手中的铁刷在其身上用力的刷。

    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震百米,张缙彦全身上下血肉模糊,鲜血从伤口中喷涌出来,流得满身都是。

    震天虎面容平静,动作不停,慢慢的刷洗着,直到刷出血肉下的白骨......

    张缙彦疼的昏死了过去,然而一盆冷水泼下来,又将他泼醒了。

    他恨不得自己当场去世,然而这只是一种奢望,张缙彦全身疼的如筛糠,颤抖着道:“我出七万两,我出......”

    震天虎眼皮微抬,淡淡道:“十万两。”

    张缙彦再次晕死过去,也不知是疼晕的,还是吓晕的。

    这次连泼了三盆水才将他泼醒,第二盆泼的还是开水.......

    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张缙彦有气无力的许下了十万两银子,震天虎这才收工喊停,命人去他藏银的地方去找。

    刚进来的刘宗敏看着这番触目惊心的场景,他竖起大拇指道:“王兄弟好手段!”

    他又道:“这帮贪官一个个奸诈的很,不见棺材不掉泪,就该狠狠的烤!”

    王震点点头,道:“要不,我再继续用刑,让他再加十万两?”

    刘宗敏症了症,道:“也行,你也别光顾着他,那个状元郎你也得好生伺候。”

    王震眉头一挑道:“那姓魏的大学士不是把闺女送给闯王了吗?听说有可能封个皇妃。”

    刘宗敏哈哈一笑道:“他想得美,闯王不近女色,把他闺女送给本将军了,本将军玩了三天就腻了,已经送到军营慰问兄弟们了,你派人把那姓魏的状元再抓回来吧,他家是通州大族,应该有不少银子......”

    王震一抱拳,道:“权将军大义灭亲,属下佩服。”

    刘宗敏点点头,忽然道:“听说你向牛丞相建议,放走了一些前明官员,有这事吗?”

    王震回道:“却有此事,那几人为官清廉,又反对朱明朝廷加征三饷,放了他们既可体现永昌皇帝的仁义,又能收买人心。”

    刘宗敏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说的不错,本将军很欣赏你,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行,不用找什么丞相了。”

    王震抱拳道:“是,属下唯权将军马首是瞻!”

    通过这一年多的了解,王震已经搞清了闯军内部的矛盾,大顺朝廷以武制文,武将之首的刘宗敏与文官之首的牛金星暗中不合,牛金星也在逐步拉拢武将......

    刘宗敏满意的点点头,道:“好好干,这边搞快一点,我好向大哥......向闯王交差。”

    “是!”

    ......

    诏狱,魏藻德所在包间中,“文曲星”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嘶叫声。

    他被脱光了按在烧红的铁床之上,享受着大明版电热毯的待遇,铁床之上涮满了地沟油,在一片滋滋声中,魏藻德皮开肉绽,外焦里嫩。

    不得不说,大明朝人才太多了,连这种后世刚刚流行了几十年的铁板烧都整出来了。

    一名闯兵用铁棍敲打他的小腿,咆哮喝问道:“能不能拿出十万两银子?”

    又是一阵凄厉的嚎叫声,魏藻德只恨不得当场死去,他发出颤声道:“不是说好七万两吗?”

    “你个下贱胚子,还敢嘴硬?”

    那闯兵用铁板连扇了他几十个大耳光,更是废了他的十指。

    魏藻德大呼道:“我出十万两!”

    震天虎在一旁抱臂冷笑道:“你玷污了文曲星之名,再加十万两!”

    魏藻德哭诉道:“我为官尚短,哪来那么多银两?最多只能凑齐十万两了.......”

    震天虎意味深长道:“好说,上脑匝,让他试试紧箍咒的威力!”

    魏藻德欲哭无泪,他做梦也想不到投敌了会是如此下场。

    想想三年前,崇祯皇帝钦点自己为状元,三年来更是一路拔擢,直接入了内阁,这是多少能臣几十年都达不到的高度啊,自己却为了一己私利背主投敌了.......

    紧箍咒带上,继续用刑,魏藻德在狱中放声嚎哭:“臣没有为主尽忠报效,有今日,悔之晚矣!”

    经过了五天五夜的酷刑,魏藻德因脑裂死于狱中,他的儿子随即被处死,全家被抄的干干净净。

    .......

    襄城伯李国桢的包间中,一根铜柱被烧的通红,他享受的是炮烙之刑,交出了五十万两银子,依旧被烤,逼着交出一百万两银子。

    李国桢身上处处皮开肉绽,心中亦是悔恨万分,悔不该投降,让流贼这么轻易的进了城。

    想想自己的先祖李濬,随成祖皇帝起兵靖难,夺取北平九门,继而转战山东,为前锋大将,舍身亡死,披荆斩棘方才有襄城伯一脉二百余年的富贵,自己却背主投敌,落得如此下场......

    “啪”的一声骨裂,李国桢的双腿被闯兵以大铁锤砸断,他疼的睁大了眼睛,立时气绝,死的极为窝囊。

    在酷刑治下,众多勋贵、官员被烤死,扬武侯薛濂,追赃时受刑最酷而死,博平侯郭振明、清平伯吴遵周、平江伯陈治安等人,皆被烤的体无完肤,全家被抄,妻女被辱。

    大学士李建泰、大学士方岳贡、吏部尚书礼遇知、工部尚书陈必谦等人,皆是交了银子后又被烤,没扛住被烤死了,就连致仕在家十多年的大学士冯铨都被闯兵从涿州擒到北京索银。

    其中王德化最为激灵,直接掏出万万两白银,是第一个被释放的,李自成很欣慰,继续让他做总管太监。

    还有一些官员老老实实的奉上银两,被放后立马跑路了,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连夜跑的。

    此次烤饷,所烤之人高达数千,打击面之广史上罕见,京师勋戚基本被一锅端了,五府之人更是被集体砍了脑袋。

    经过半个月的努力,比饷镇抚司的业绩硕果累累,总数高达七千万两白银,其中震天虎王震的烤饷小组业绩突出,占了总业绩的半数,让刘宗敏大有面子。

    看着这些惊人的财富,李自成等人全都震惊了,他自然知道,负责烤饷和抄家之人,肯定也藏匿了一些财物。

    不过他也不在意,有这七千万两银子,封赏之事稳了!

    在牛金星的建议下,李自成在北京城重新登基,大封文武群臣,以五等爵位大封功臣。

    封刘宗敏等侯爵九人,封刘体纯等伯爵七十二人,封李来亨等子爵三十人,高一功等男爵五十五人。

    此外,李自成还下令大顺朝廷开科取士,选拔官员稳定地方,搞的像模像样的。

第561章 崇祯禅让

    北京城烤饷之事,若霹雳惊雷,飞快的传向四面八方。

    南京紫禁城。

    崇祯皇帝正在乾清宫中聚精会神的看着宫壁上贴着的世界地图,这是朱慈烺根据万历三十年李之藻所绘的《坤舆万国全图》修改过的世界地图。

    崇祯看过《坤舆万国全图》,也知晓世界上存在的那些国家,只是太子所绘的地图,与之前有不少出入,比如大明部分更精细了,只是那朝鲜和日本国都变小了。

    “若有机会,朕定要去南洋看看,再去那泰西诸国瞧瞧......”

    崇祯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继续打量着乾清宫中布置。

    殿中最多的就是书籍,听闻太子朱慈烺博览群书,《资治通鉴》、《通鉴纲目》、《大学衍义》、《贞观政要》、《皇祖明训》、《帝鉴图说》等典籍几乎朝夕不离手。

    崇祯也是好学不倦之人,对这里的布置非常满意,也对朱慈烺的好学感到欣慰,算起来大明十几代皇帝和太子,也只有他们父子二人最好学了......

    最吸引崇祯注意的是龙案两侧的屏风,这两个屏风上并非画着山水花鸟图,而是画着历史上历代明君贤臣图。

    “太子有贤君之姿......”

    崇祯心中暗赞了一句,又将目光锁定在龙案后面的那个屏风上。

    此屏风无一副图,皆有文字组成,看着字迹,应该是太子朱慈烺所写。

    “上攻鞑清,下取南洋,远洋以制泰西诸邦,进地而得鲜日之土,奴八旗,役白种,四海之内皆我炎黄子孙,苍穹之下尽数华夏民族!

    得太平洋而牧鱼虾,占大西洋以练艨艟,种我粟麦于南亚美洲,饲我牛羊于漠北澳洲!得天地之遗命,奉宇宙之宗旨,趋天下一统,唯我皇明!”

    崇祯一脸懵逼的读完,瞬间呆立当场,半晌无言,暗道这小子也太狂了吧!还有那些美洲澳洲都是什么地方?

    比起太子的“宏图大志”,崇祯表示只要能将南北一统,驱逐建奴恢复辽东,就此生无憾了。

    这时,王承恩将今日刚出刊的《皇明时报》送来了,崇祯习惯性的接过,坐在暖阁中认真翻阅。

    自从来南京后,崇祯过上了所未所的轻松日子,每日朝政依旧是太子处理,他给的理由是:“朕一路南下,舟车劳顿,需要休养。”

    在这清闲的日子里,他最大的爱好便是读书看报,同时暗中了解江南的情况,看看有哪些人是自己的忠实支持者......

    论起政治斗争,剪除权臣,收回权力,崇祯有自己的手段,他很清楚隐忍第一,以静制动,当年对付魏忠贤时便是如此。

    扫了几眼报纸,一则充满爆炸性的报道让他难以置信:“闯贼烤饷,竟得七千万两白银?”

    又看报纸上襄城伯李国桢等勋贵被拷出的白银每家不下五十万两,崇祯整个人恍惚了。

    他登基后曾组织过数次募捐助饷活动,还是有借有还的,结果从勋贵百官那借到的银两不到百万两,前不久的那次募捐甚至只有十万两......

    想起当时自己为了粮饷之事竭心尽力,文武百官个个推三阻四,崇祯恨恨道:“一群鼠辈,只为私利,枉负皇恩不顾,死有余辜,不足同情,流贼追赃助饷,追得好!”

    说着说着,他的双眼浸满了泪水。

    他已经输的一无所有了,自己信任的那些官员如此嘴脸,江南即便有自己的支持者,他们值得信任吗?

    这道消息如同暴击,将崇祯最后的信念彻底击碎。

    当日,崇祯仅带着王承恩等一些随从,独自前往神烈山祭拜孝陵,在享殿中,在太祖朱元璋的神位前,他哭的很伤心,不停的忏悔认罪。

    回到紫禁城,崇祯毅然走向了奉天殿。

    此时的奉天殿正在举行朝会,朱慈烺询问各省官员粮草储备,商量着北伐之事。

    崇祯径直走入奉天殿,护殿将军徐盛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阻拦。

    众臣望去,见皇帝突然出现,皆是一惊,纷纷暗道他怎么来了,想做什么?

    见崇祯走向御座,朱慈烺站起身来走到一边,心中也在疑惑,不明白皇帝老子今天发什么疯,莫非想正面刚,强行收权?

    “父皇......”

    崇祯没有说话,几步登上御阶,只是潇洒的一挥手,示意朱慈烺不要说话。

    他坐在御座上,看着满朝发愣的文武百官,还是没开口。

    这时,左都御史李邦华率先反应了过来,立即行参拜大礼,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旁的朱慈烺也是躬身行礼,紧接着群臣也纷纷行礼。

    崇祯看着南京各部文武官员,也有各地还未离去的总督巡抚们,终于启口道:“国困民乏,流民四起,大半江山沦丧,皆朕之罪也......”

    众臣面面相觑,暗道皇帝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主动认错了?

    崇祯怅然道:“年来闯贼荼毒河山,祸乱百姓,清军屡屡入关侵扰,越演越甚,各省灾情并起,致使无数饥民背井离乡。”

    “朕每念至此,俱是肝胆欲碎,痛不可当,王朝衰败,贼寇蜂起,肆逆滔天,窃据万里,皆是朕之过!””

    稍微停顿了一下,崇祯的神情渐渐变的痛苦,眼角有泪水流下,他沉声道:“朕,德不足以邀天眷,恩不足以安民心!”

    “朕,每日三省吾身,痛定思通,衔耻含愤,愧对先灵!”

    “朕,不敢自我宽容......”

    奉天殿中一片寂静,皇帝当庭罪己自责,满朝文武震惊之余内心十分复杂,李邦华等几个老臣已然掩面哭泣。

    朱慈烺亦是感动了,历史上崇祯多次放下一个皇帝的尊严,下罪己诏,昭告臣民,甚至不惜给自家脸上抹黑,更不怕“敌对势力”用来攻击大明的制度设计,在第三次罪己诏时口无遮拦,来了个官场腐败大揭底。

    然而问题揭露出来了,但他还是无法改变腐败的官场,更无法逆转局势。

    自历史上第一位下达罪己诏的汉武帝之后,中国历史上四五百位皇帝,敢下罪己诏的只有寥寥数人,即便有些皇帝做的再差,也会为了保全自己的脸面避而不谈。

    历史上下过罪己诏的几个皇帝,一种是推崇的,一种是批判的,而推崇的似乎比较多,像崇祯这种致命的自我批判,实乃罕见。

    更何况崇祯的自尊心极强,也很脆弱,他能六下罪己诏,足以说明他内心是真想中兴大明,也很努力。

    崇祯自御座上慢慢站起,看了朱慈烺一眼,又面向满朝文武,道:“太子朱慈烺,有神武之略,上圣之姿,南征北讨,佐朕监国,格於皇天,功存纳麓......今朕敬禅神器,授帝位于尔躬!”

    奉天殿中立时炸了锅,文武百官相顾而视,脸上皆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杨士聪也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御座之上那人,心中暗道:“皇帝平时不是这样的人,莫非他被太子威胁了?”

    看皇太子也是一脸懵圈的样子,杨士聪又暗暗摇了摇头,否定了这种猜测,皇太子既然将他接到南京,就没必要威胁他禅让了,左右都没权,胁迫只会反弄一身骚......

    不管什么情况,杨士聪总算松了口气,在场百官们心中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父皇,您这是.......”

    朱慈烺这次是真懵了,按照他的了解,皇帝老子爱权,不会这么快就让位的,最起码也得等几个月,甚至几年,直到美好的日子磨平了他的棱角,才会心甘情愿的让位养老。

    然而,这一切就这么突兀的发生了,简直是措手不及!

    崇祯叹息道:“以往朝中佞臣鼠辈,为乱朝纲,多图自保,鲜思守疆,朕多番哀痛国朝无魏征陈汤之臣辅佐朕,然上天赐给朕一个好儿子!”

    他看向朱慈烺,认真道:“朕丢了大明半壁江山,衔耻含愤,愧对先祖,已不适合继续统御万民了,接下来的担子便交到你手上了。”

    朱慈烺连忙道:“儿臣不敢受。”

    崇祯看向众臣,坦言道:“你们也别搞什么三辞三让了,直接劝进吧,朕希望你们君臣一心,共攘大业,救国家于危难,倒万民于水火,早日重振大明,南北一统,复我大明万里河山!”

    群臣相顾而望,不敢坏了这自古以来的谦让之礼,两广总督杨士聪当即出列,高声道:“陛下英明神武,臣等领旨!”

    他又看向朱慈烺道:“臣请殿下继承大宝,即皇帝位,解救天下亿万庶黎!”

    有杨士聪的带头,百官们纷纷跪下劝进:“臣请殿下继承大宝,解救天下亿万庶黎!”

    看着大家一脸认真的样子,朱慈烺自然不会去做那种虚假的三让,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他直接走下御阶,正了正袍服,行大礼接旨:“儿臣慈烺,敬告天地上苍,势必收复河山,廓清四海,造中兴之运,让天下尽归我汉土!”

    朱慈烺这么一表态,群臣又是齐身唱喏:“臣等誓死追随殿下,再造大明朗朗乾坤!”

第562章 登基准备

    “今日晨时初刻,大明皇帝陛下发布第六次罪己诏,禅让帝位,安抚民心,现周知天下臣民人等......”

    南京城各处报亭,唱报人手捧《皇明时报》,抑扬顿挫地念着崇祯皇帝罪己诏加禅让诏书。

    “太子慈烺,有神武之略,上圣之姿,南征北讨,佐朕监国,格於皇天,功存纳麓......今朕敬禅神器,授帝位于尔躬!”

    在各处茶馆酒肆,也有说书人捏着《金陵时报》,在那做解读评析。

    “什么?圣上禅让了?”

    江南的各处大街小巷上,文人墨客、贩夫走卒,皆被这具有爆炸性的新闻惊住了。

    有阴谋论这私下议论,皇帝南幸只有一个多月,为何匆匆禅让了呢?是否是太子行杨广之事,逼父篡位?

    不过,这些人很快就被打脸了,有朝臣称,皇帝是在朝会上当庭宣布的,文武百官具在,且当时皇帝言语间对皇太子的期待很高。

    的确,崇祯选择在朝会上宣布禅让,也是为了朱慈烺考虑,这样可以名正言顺继承大位,否则难免有心怀不轨之人妄加猜测,引起局势动荡,他很清楚,现在的大明,内耗不起。

    崇祯皇帝禅让之事,在《皇明时报》、《江南新报》、《金陵时报》三大报纸的宣传下,如同飓风般席卷大明各地,亦向北面数省和辽东散去。

    在举行登基大典之前,朝廷里忙的不可开交,各部门集体运作了起来,不下于后世举办一场奥运会。

    首先是年号的问题,礼部给朱慈烺准备了七八个年号备选,分别是义兴、霆恩、乾圣、兴福、咸嘉等等。

    义兴是历史上朱慈烺的年号,寓意除暴中兴,好像是吴三桂搞出来的,朱慈烺瞧都不瞧一眼,逼格不够。

    霆恩还算霸气一些,寓意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过字面意思不太霸气。

    至于乾圣、兴福、咸嘉这三个年号,则是崇祯皇帝当初登基的时候,朝臣给他备用的,崇祯最终四选一,选择了崇祯的年号,这三个也就弃用了。

    皇帝老子都看不上的年号,朱慈烺自然看不上。

    挑挑选选了半天,朱慈烺决定不用那些花里胡哨的年号,确定取年号“天武”,为天武皇帝,取意:承天道,顺民心,武平天下,澄清寰宇!

    朱继柞等礼部官员一阵头疼,新皇以军队名字为年号,史上罕见,不过他们也不好反对,毕竟年号选用是皇帝说了算,就像给自己儿子取名字一样,哪怕是叫朱爷爷,那也是人家的事情。

    满朝文武最兴奋的莫过于天武军诸将,这不仅仅是有面子这么简单了,简直就是隆恩啊,这标志着未来的天武一朝,天武军将与天武皇帝同在,是妥妥的万岁军!

    年号确定后,还要等到登基时才能正式使用改元,礼部拟定将在明年的正旦日,新年第一天举行登基大典。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礼部需要准备皇帝的冕琉冠和一批龙袍服饰,还有皇帝的玉玺大印和皇后的宝印都要重新制造,紫禁城也需要重新打扫粉刷,大概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皇帝的玉玺并不是只有一块,在不同场合,盖章不同文件,都要使用不同的玉玺。

    从秦汉到唐朝,实行的八玺制,武则天这老娘们喜欢乱搞,称帝后别出心裁的增加了一方“皇天景命有德者昌”神玺,形成九玺制,又将“玺”改为“宝”,从后各朝都跟着改,称“玉玺”为“宝”。

    北宋时,有些皇帝嫌得蛋疼,把玉玺增至十二宝,南宋又搞到了十七宝,大明朝直接猛增至二十四宝。

    好在这些玉玺都在李自成破北京时留在京师了,朱慈烺直接下令之前的二十四宝作废,重新打造,恢复八玺制,分别以大典国玺、日常颁诏用玺、册封赏赐用玺、调兵征伐用玺、册立藩邦用玺、谕示臣僚用玺等八方玉玺。

    登基大典诸事,朱慈烺全权交给礼部去办,要求务必从简,无论是花费还是流程,不要太麻烦,能省则省。

    隆重的登基大典既是皇权和身份的象征,又意味着百姓和官员对新皇帝的欢迎和期待,然而历史总喜欢开玩笑,登基典礼越隆重、花费越高的皇帝,往往奢靡无度,百姓们根本无法感受到皇恩的浩荡。

    反而那些典礼从简的皇帝,执政时往往会注重减轻百姓的负担,开创出繁荣安定的社会局面。

    朱慈烺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不过他准备把登基大典做的更有仪式感,在登基当天,举行盛大的阅兵,阅完兵直接出征北伐,这样既省钱又能激发士气。

    现在是崇祯十六年十月初,距离登基大典还有两个月,调兵和准备粮草的时间充足。

    此时朱慈烺最担心的是辽东的情况,清军十万大军围攻沈阳已有近两个月了,洪承畴的人马损耗过半,要不是沈阳周围河流环绕,阻挡了八旗军的攻势,只怕沈阳早丢了,也不知道钉子户洪承畴能扛到什么时候。

    根据山海关总兵茅元仪传来的情报,李自成正在招降辽东各将,还许下了丰厚的条件,比如洪承畴、吴三桂、祖大寿三人皆可封侯,其余总兵,最起码也能封个伯爵。

    不仅如此,满清的多尔衮也在劝降辽东诸将,条件不比李自成的差,多尔衮甚至学习皇太极的套路,准备再封三顺王,以王爵诱惑洪承畴和吴三桂等人。

    朱慈烺担心的是,不管洪承畴和吴三桂等人投降了李自成还是多尔衮,茅元仪的位置都是非常的尴尬,山海关一旦保不住事情就麻烦了,之前辽东大战的努力便会付诸东流了。

    最好的结果便是李自成率军出关,与清军干一架,搞个两败俱伤,然而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了,毕竟他们都清楚,南面的实力才是最强的。

    朱慈烺召来李廷表,询问道:“闯贼可曾派兵前往山海关?”

    李廷表摇了摇头,道:“没有,不光没派兵去山海关,连陕西、河南等地均无太多闯军防守,那些贼将几乎全在京师享福了,一个个不是霸占勋贵府邸就是抢掠美貌歌姬,整日欢乐的很。”

    朱慈烺冷笑道:“流贼就是流贼,一点大局观都没有,这天下还没定呢,就开始享受了。”

    朱慈烺有时候真搞不懂李自成是怎么想的,莫非在他眼里,关外的十几万鞑子都是渣渣?真是荒唐无稽!

    既然李闯的操作这么骚,朱慈烺自然也要抓住机会,他密旨给山海关总兵茅元仪:尽量拖延时间,朝廷三个月内就会全面北伐,如果实在无法拖延,就诈降李自成,守住山海关。

    为了减轻洪承畴等压力,朱慈烺下令大明皇家海军靖海舰队袭击满清的仁川,仁川距离满清新都盛京只有六七十里,遭到袭击必然慌张害怕,不敢全力攻打辽东。

    朱慈烺又调部分海军船队只前往觉华岛,暗中给山海关源源不断的提供物资和兵源。

    茅元仪曾担任觉华岛水师副将,又对辽东每一座关隘都非常了解,由他暗中指挥海路配合,不在话下,只要后勤充足,相信他都能坚守住山海关。

第563章 吴三桂的抉择

    大顺朝廷的追赃助饷活动不仅仅在京师举办,在各地也有分会场。

    大顺军一路攻城略地,在各府县都驻扎了兵马,京师的战友们发财了,他们心里也痒痒,就如老太太摸电门一样,抖起来!

    一时间,天津卫、大名府、河间府、顺德府等诸地州县,顺军们全都浪起来了,各种夹棍、炮烙往缙绅、士大夫们身上招呼。

    被追赃助饷的官绅们对大顺新朝既失望又恐惧,本想在新朝混个官做做,谁承想这帮狗日的流贼不仅不用,还把自己的家财抢尽,让自己体面扫地。

    大顺朝自上而下的追赃助饷,逐渐失去了控制,演变为官兵劫掠,不仅抢了士绅、地主们的土地家产,还抢了商人的铺子钱财,就连一些普通百姓也惨遭毒手。

    顺军每过第一地,财富土地都被刮的干干净净,那些曾经高呼“迎闯王、不纳粮”口号,还开城献城的百姓也不说话了,一见到顺军撒腿就跑。

    处于重灾区的京师,百姓们更是无不恨贼,投降的官员们肠子都悔青了一大截。

    近日来,坊间各处开始散布一条惊人的消息,大明皇帝在南京禅让,皇太子继承大宝,将要北伐恢复中原。

    李自成有点慌了,他下令各将停止烤掠,稳定人心,然而现在哪还有什么人心,连一干尝到甜头的闯将都开始阳奉阴违。

    就好像一个刑满释放的老哥,去妓院中找感觉,面对前凸后翘勾人心魂的漂亮姑娘,还是脱光了的,你让这位老哥淡定一些,文明一些,可能吗?

    京师中的烤掠情况很快传到了辽东,洪承畴、邱民仰、吴三桂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阳城中,蓟辽总督洪承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厉声喝道信使:“什么?顺军在京师毒拷官员士绅?”

    原以为太子做的够过分了,没想到闯贼更是可恶啊!

    洪承畴的目光有些阴冷,原本面对双方的招降,洪承畴、吴三桂等人是打算投降李自成的,毕竟皇帝不知所踪,太子的人马相隔数千里,根本无法救援辽东。

    再者满朝诸公都投降了,大顺还是汉家体制,自己比较熟悉一些,也不会有投降鞑子的那种心理障碍。

    然而当确定京师所发生的一切是真的,特别听闻官员勋贵多遭拷掠死,洪承畴心下就与大顺划清了界限。

    洪承畴又闻皇帝南下禅让了,更加发誓与流贼势不两立,他立即向宁远、山海关、南京等地发出告急,请援兵解沈阳之围。

    宁远城中,吴三桂听闻亲爹被烤掠,吴府被抄,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当场杀了前来劝降的大顺官员。

    其他武将也是惶恐不安,心下一片茫然,这流贼也忒狠了吧,若是自己投诚了,说不定也被骗去京师烤掠至死了,人财两空,想想都他妈的让他感到害怕。

    神兴皇帝多尔衮得知李自成在京师烤掠,更是笑的合不拢嘴,他再次执笔,一一写信给辽东诸将。

    他的意思很明确,若是投靠大清,一律封王,如往常一般,各掌各的兵马,大清绝不背信弃义,行事后换将之事。

    对辽东巡抚邱民仰等文官副将,多尔衮许下了国公之位,可谓是下足了血本。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邱民仰等官员,直接无情的拒绝了他。

    当日,一直按兵不动的清军忽然再次猛攻沈阳和锦州各处,给辽东各将施压,洪承畴一天数次告急,向锦州的祖大寿和宁远的吴三桂求援。

    辽东巡抚邱民仰也收到了告急,看着求援的使者泣血哀嚎,邱民仰大动,他不敢怠慢,连忙前往宁远,亲自会见吴三桂。

    邱民仰也察觉到吴三桂多次与辽东各将联系,心中摇摆不定,他便亲自上门语重心长的对吴三桂说道:“平西伯,圣上都禅让了,流贼之事,自有新皇处理,吾等只需谨守关墙便有大功,待太子出兵北伐驱逐流贼后,自会论功行赏,勿要多生事端啊。”

    他又道:“听说吴老爷子被流贼烤掠了,哎,这岂是新朝新气象啊,简直就是流氓!强盗!”

    邱民仰瞥了一眼吴三桂,担心他暗中投降满清,于是提醒道:“以往建奴多次扣关南下,杀我不少汉家男儿,平西伯昔日攻打盛京(沈阳)时,斩杀了城中不少旗丁和王公大臣,为我汉家男儿雪恨,本官记忆犹新,深感佩服!”

    说完,邱民仰对吴三桂一躬到底。

    闻言,吴三桂脸色一直铁青,暗道这邱民仰的嘴可真厉害,自己那时哪里是雪恨,分明是愤恨孙应元抢了头功才屠杀泄愤的,这家伙现在提这一嘴,不就是担心本伯投靠满清吗?

    最终,吴三桂不愿再与这个文化人纠缠不休,决定由邱民仰留守宁远,自己率领关宁铁骑,驰援沈阳……

    行至松山一带,吴三桂忽然下令全军就地修整,自己前往锦州会见舅舅祖大寿。

    对比当年,吴三桂的脸上颇有风霜雪雨之色,他背负着吴家、祖家等将门利益,甚至整个辽东集团的利益,每走一步,都要思虑再三。

    吴、祖两家的嫡系总共不过才三万人,他们还分散在锦州、宁远等处,这是自己的资本,现在去救沈阳,风险太大了,若是这些兵马有所损耗,那就得不偿失了。

    流贼和鞑子个个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吴三桂的内心十分的忧心。

    “若是茅元仪那老东西带兵走出山海关就好了.......”

    吴三桂喃喃道,他心中一直对山海关念念不忘,那个位置太重要了,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趁机占据关墙赖着不动,为以后的选择攒足资本。

    一路上,吴三桂绞尽脑汁,终于有了决定:保存实力!

    守住吴祖两家锦州到宁远的这部分地盘,静观其变,有大凌河与小凌河相阻,相信八旗军即便打下了沈阳,也不会继续冒险南下了。

    皇太极曾写过不少“情书”给祖大寿,足以表明清廷对锦州的重视,

    他完全可以拖延时间,坐等中原变局,大明、大顺、大清,三方皆可任自己选择,谁给的价码高,条件优渥,态度诚恳,我就跟谁混!

    想到这里,吴猛抽马鞭,前往锦州寻找祖家之人商量此议。

第564章 北伐计划

    江南各省通往南京城的官道上,车马停顿,百姓避让。

    道上各色大旗飘扬,密密的帽儿盔晃动,层层叠叠的盾牌、火铳,如洪流般奔如南京的方向。

    源源不断的兵马往南京而来,所有甲士尽皆青壮,头戴精良的铁笠盔,身穿精良的铁甲,身上背着火器,绵延的队伍也不知有多少万,阵阵军靴踏在地上激起大片尘土,如巨龙翻腾。

    此番阅兵出征,朱慈烺调动了江南七大军所有人马,共计三十万,各地只留下屯田兵和城防军驻守。

    看着官道上涌动的洪流,沿途官民皆是神情震撼,心中涌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力与冲击感。

    腊月二十八日,距离登基大典举行只有三天,朱慈烺在武英殿召见了孙应元、黄得功、周遇吉、杨御蕃、卢象坤、沈寿崇、杨其礼、高邦、李少游、赵景麟、戚广阳、徐青山等海陆两军百余名武将,包括前来旁听的李定国和朱成功。

    以靖武伯孙应元为首,一众将官身披精良甲胄,皆向朱慈烺拜倒,一阵甲叶作响,众将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齐喝道:“末将拜见太子殿下!”

    他们大声齐喝,语气中充满生机勃勃的气势,众人心中亦是激动,这或许是自己最后一次这样叩拜皇太子了,下次觐见就得称陛下了。

    朱慈烺微笑着虚扶双手,道:“众将请起!”

    这些人大多都是跟着自己南征北战的老不下,又有情报部、赞画部诸人都在列,可谓是济济一堂,精英荟萃。

    朱慈烺笑道:“咱们很久没这么聚在一起了,今日本宫召见你们,可不是为了请宴会啊!”

    “臣等明白,北伐流贼,扫平中原!”

    黄得功道:“殿下,您这才务必带上臣啊!”

    朱慈烺点了点头道:“本宫决定,登基大典当日阅兵后,三十万大军尽数北上,登基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殿中诸将无不心头剧震,三十万大军全部出动,皇太子的魄力也太强了!

    随后,朱慈烺带着众人来到了武英殿偏殿的作战室,进行北伐军议。

    宽敞的殿中摆放着巨大的沙盘,墙壁上则挂着一副超大的作战地图,将长江以北各省的山川地形和城池都标记了出来。

    众将基本都去皇明军校学习过,对沙盘和地图见怪不怪,他们最大的兴趣就是地图上的那一根根箭头示意图。

    朱慈烺先让李廷表讲解当前北方的形势,又让赞画部兵棋推演作战方略,最后众将自由发言,补充或提出自己的见解。

    这沙盘和地图绝非闹着玩的,后世军队中,兵棋推演是军队司令部参谋机构需要掌握的基础,其中不但包括战术理论演述,还有后勤策应,司令部指令的传达,对敌反应的模拟动态。

    当然了,水无常形兵无常势,战场上的变化是没有规则的,在沙盘上也只是靠理论做最大的推演,达到最大程度准确,完整的判断,以最少的代价博得最大的胜利。

    原本朱慈烺是计划直接从天津登陆的,在推演之时,皇家海军总兵沈寿崇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认为,海军登陆作战,非常依赖后勤保障和侧翼护卫。

    登陆的军队过多,对海运船只的数量和天津卫港口的吞吐量有着很大的考验,此时的天津并非大型港口,很多大型船只吃水深根本靠不了岸。

    若是登陆的士兵数量过少,军队侧翼不能太过深入纵深,容易被顺军切断后勤补给,毕竟火器部队太依赖后勤保障了。

    从天津登陆是一步好棋,但风险太大了,目前朱慈烺有极大的把握灭掉李自成,实在没必要去冒险。

    兵棋推演进行了整整三个时辰,到了傍晚的时候,才确定了最终的作战计划。

    武英殿中,朱慈烺面容严肃,发出作战命令:“天武军、龙武军、神武军,共计十万人马,直接沿运河北上,收复山东、北直隶全境!”

    “天雄军、安武军,共计十万人马,自凤阳府北上,收复河南、山西全境,拦截败退流贼!”

    “靖南伯黄得功,率五万靖武军渡海至山东登州,收复登莱半岛,保障海上后勤!”

    “定西伯周遇吉,率五万定武军乘水陆自湖广北上西安,收复陕西全境,断了李闯的后路!”

    “后勤部......”

    李定国心头剧震,还没开打,皇太子就想着拦截败退之敌,将李自成诸人一网打尽?

    他曾是流寇中的一员,深知流寇难以彻底消灭的原因就是无法围歼,只要几个首领带着老营一跑,用不了多久便会再度拉起一支队伍,如今皇太子想一锅端了顺军,真是好大的气魄啊!

    角落中的朱成功身穿一身绚烂华丽的盔甲,盔顶上插了几根亮丽的翎羽,打扮得非常风骚,他心中叹息,直到现在才清楚皇太子的真正实力,一口气派出三十万大军,相比之下,当年郑家在福建闹腾,真是小打小闹,不知天高地厚了.....

    军议结束后,各将回到各自营中,由军机部统筹安排登基大典上的阅兵彩排。

    三十万人马的大阅兵,乃史上罕见,永乐十九年的“永乐大阅兵”,明成祖朱棣调动了十万人马,已是史上最大规模的阅兵了,而新皇这次的魄力......

    登基大典前一日,尚衣监和尚宝监将冕琉冠、皇冠、龙袍、玉玺等物送进宫来,朱慈烺一一过目试穿。

    尚衣监共共做了五套龙袍,每件都是最上等的丝绸,最复杂的提花工艺制做成,且样式不同,分别对应接见群臣、祭天、祭祖、检阅军队和回宫迎受群臣朝贺的不同的场合所穿。

    冕琉冠、皇冠是用纯金打造,辅以少量的珍珠、翡翠、玉石等,以龙纹龙形做为基本造型,制作的栩栩如生,相当精致细巧,甚至连一片鳞甲、一根羽毛都刻画的无比精细。

    八块玉玺用的是最上等的白玉整料雕刻而成,以交龙造型为纽,大小不一。

    无论是龙袍、皇冠、冕琉冠,还是玉玺,做工用料皆是上上之选,代表了这个时代中国最高的纺织技术、玉石雕刻技术、金属加工技术水平,随便哪一件放在后世,都能拍出天价。

    除夕晚上,朱慈烺在乾清宫设宴,一家人齐聚一桌,畅谈欢笑。

    宴会后,崇祯与朱慈烺父子二人再度单独交谈,聊起了这些年发生的事。

    朱慈烺知道他的自尊心极强,只是一个劲的夸他,太上皇心情大好......

第565章 登基大典

    正月初一,新年伊始,新皇登基,普天同庆。

    天还未亮,徐盛便调派勇卫营严密驻守紫禁城各道大门,李少游率天武军驻守皇城各处。

    自明仁宗朱高炽开始,大明的皇帝都要在承天门举行登基仪式,虽然京师没了,但南京的皇城构造和北京一样,各处名字也基本一样,压根不妨碍。

    承天门,伞盖卤簿仪仗陈设,地上铺就这长长的红毯,城头旌旗飘荡,布满了丝绸彩带和旗帜鲜花,以及盛装打扮的宫女和教坊司的乐队。

    就连守卫承天门的士兵身上都是披红挂绿,绣带飘扬、旗帜飞舞,看得去五彩缤纷,艳彩夺目,皇帝登基场面之宏大,已经无法用文字来表达了,这还是尽量从简的结果。

    此时的礼部尚书朱继柞正带领一票礼部官员分别到天坛、先农坛、太庙告知祖先。

    到了吉时,钟鼓齐鸣,朱慈烺身穿明黄色的衮服,头戴冕琉冠,在十几位重臣的陪同下,千名大汉将军的护卫下,乘坐龙辇前往承天门祷告。

    龙辇四周九曲金顶、白旄黄钺等罗伞云天,宛若一朵祥云驾临,周围锣鼓丝竹齐响、琴瑟琵琶,笙管笛萧等乐器也一起奏响。

    此时的崇祯皇帝也已身穿一套衮冕在端门内等候,与朱慈烺一道前往承天门祷告上天,开始交班。

    承天门外的广场上,文武百官分成左右两列,静静等待着禅让仪式,其站位赫然是武将在左,文官在右。

    朱慈烺规定,此后大明朝,战时武将为尊,地方武将可节制文官。

    除了文武百官外,广场上还整整齐齐列着数千名军官,和数千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组成的仪仗军阵,他们都是七大军的将官,是军中的代表。

    锦衣卫鸣鞭,将军卷帘后,鸿胪寺卿冒襄手捧禅让诏书一路经过奉天门、金水桥,到达午门,放入早已准备好的云舆内,然后由云盖导引,送到承天门,宣读诏书。

    “众臣行礼!”

    “跪!”

    站在承天门上的冒襄神气十足,感觉自己的人生到达了巅峰,缓缓展开诏书大声朗读了起来。

    承天门上的崇祯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大臣们,脸色有些忧郁,他心中还有隐隐有些后悔的,感觉当时自己太冲动了!

    一旁的朱慈烺见状笑道:“父皇,您就安心养老吧,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崇祯将头偏在一旁,有些不开心了。

    “父皇,以后呢,您还住在乾清宫,母后还住坤宁宫,儿臣就住武英殿管着前朝,乾清宫往后的地界都是您说了算,儿臣每年给您这个数的养老金。”

    紧接着,朱慈烺伸出了两根手指,顿时引起了崇祯的注意。

    目前的乾清宫还是崇祯在住,直到朱慈烺正式登基后,才能名正言顺再住进去,只是崇祯想不想让是另一回事了,他有一百种方式赖着不走。

    毕竟朱慈烺还没有大婚册立皇后,与乾清宫帝后搭配的坤宁宫住的是周皇后,总不能儿子住在乾清宫,母亲住在坤宁宫的,这就乱套了。

    瞧着孝顺的长子连乾清宫都让出来了,崇祯满意的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伸出两根手指,问道:“你说的这个数,具体是多少?”

    朱慈烺一本正经的道:“您说了算。”

    崇祯眉头一挑,顿时来劲了,暗道这回有的宰了,他立马也伸出手指,面露嚣张的说道:“二万两银子,少一两都不行!”

    朱慈烺目光一滞,当场愣住了,他本想说每年给二万两黄金,二十万两白银的,这可好了!

    崇祯面色有些微红,暗道自己是不是要的太多了,自己一年能花多少银子啊,敞开了吃喝玩乐,能消费一万两银子就不错了。

    想起崇祯这些年吃的粗茶淡饭,还穿着旧龙袍,朱慈烺痛快道:“父皇,这样吧,儿臣花一百万两银子给您盖一座宫殿,不管是南京还是苏州,地方随您挑,每年再给您二十万两银子,您把乾清宫让给我。”

    朱慈烺未雨绸缪,先给二老置办好房子,省得将来自己大婚后,太后与皇后婆媳关系不好,逼事多。

    昨日的除夕家宴上,一向温和的周皇后对卞玉京她们三人似乎就不太满意,深究原因,或许是因为卞玉京有了身孕的缘故,周皇后担心出身不太好的卞玉京会生个儿子。

    对于这种事,朱慈烺也很无奈,有时候太激情了没忍住,安全措施没做好,好在太医院有个能力堪比B超的老神医告诉他,卞选侍怀的是郡主(皇太子按亲王礼,女儿称郡主)。

    这么一说,崇祯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模棱两可的点点头,也不明确表态,转移话题道:“你真打算御驾亲征?”

    朱慈烺点头道:“是的,在儿臣眼中,皇位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统筹资源,名正言顺一些,只比监国时穿的龙袍多了几章图案而已,军国大事还得如以往那般,亲力亲为的好。”

    崇祯瞥了他一眼,哼声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禅让诏书宣读完毕,下面的文武百官开始再次高呼,丝毫不知道上面这两位在嘀咕什么。

    墨迹了半天,崇祯才把八块玉玺依依不舍的交到朱慈烺手中,并问他:“这次出征大概出去多久?两年还是三年?”

    朱慈烺接过玉玺,道:“半年内夺回京师,一年内斩杀闯贼,扫平所有流寇,若不能,儿臣愿恭请父皇出山继续操劳。”

    说完,朱慈烺对着崇祯躬身一礼,大声道:“儿臣请尊皇父为太上皇帝!”

    承天门两侧、御河北岸,观礼台上的各国使节都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一幕,西班牙、英格兰,尼德兰、葡萄牙等国都派出了使者出席登基大典。

    除了一圈洋鬼子,还有安南、真腊、暹罗、占城等一些大明的藩属国使臣在此观礼,高呼朱爸爸万岁!

    钟鼓司一旁,几十名画师支好了画架,用画笔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崇祯微笑着接受了太上皇帝的尊号,对朱慈烺勉励了几句,随后二人并肩而坐,接受百官的贺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开始行大明最高礼仪的五拜三叩首的大礼,山呼万岁。

    朱慈烺起身,站在承天门城楼上,仰头面天,大呼道:“臣朱慈烺,叩告天穹,日月山川,天地皇祗,惟臣上应天道,下顺臣民,于正月初一日,改元天武!”

    宣告完毕,承天门广场上的万余名仪仗军阵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万岁!万岁!万岁!”

    排山倒海的万岁声一浪高过一浪,巨大的呼啸声音,更震慑得那些观礼的使节们说不出话来,很多人不自觉的全身颤抖。

    七大军的大将,孙应元、黄得功、周遇吉、杨御蕃、卢象坤、曹变蛟、万俊杰等人喜悦中带着傲然。

    锦衣卫阵前的李廷表更是情绪激动,八年了,锦衣卫的这些兄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站在世人面前了!

    “万岁!万岁!万岁!”

    待呼声停止,新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吴忠手捧圣旨,宣布新皇登基,论功敕封,大赦天下!

    “特此论功敕封,授孙应元为靖武侯,封征北大将军!”

    “授黄得功为靖南侯,封征东大将军!”

    “授周遇吉为定西侯,封征西大将军!”

    “......”

    四路大军主将皆授明军中军衔最高的大将军衔,除孙应元、黄得功、周遇吉封侯外,李廷表、曹变蛟、高邦、杨其礼、李少游、万俊杰等将领皆受封伯爵。

    文官中,授浙江巡抚杨廷麟、税务部尚书程国祥等最早追随朱慈烺的众臣为伯爵,杨士聪、李岩等人则是入了内阁。

    封赏结束后,在孙应元的指令下,数千名由将官组成的仪仗军阵全部单膝拜倒,面向承天门上的朱慈烺,众口齐呼立誓:

    “余誓以诚,秉承先贤,令行禁止,奋勇当先,忠于吾皇,精忠报国,武平天下,澄清寰宇!”

    紧接着,李廷表率数千名锦衣卫仪仗军阵同样单膝拜倒,齐声立誓:

    “余誓以诚,秉承先贤,巡查揖捕,以为社稷,忠于吾皇,奉事唯一,赤胆忠心,矢志不摇!”

    “忠于吾皇,吾皇万岁!”

    这些将官和锦衣卫的脸上满是狂热和激动的红光,他们撕心裂肺的齐声大呼,如山崩如海啸一般。

    周围那些观礼的各国使节震撼的目瞪口呆,就连崇祯太上皇也被此情此景深深的震撼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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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最后一个狠人介绍:
魂穿越到大明最后一个皇太子朱慈烺的身上,以一个狠字贯穿一生。
灭流寇,斩贪官,开海禁,扬国威,抚平四海,制霸全球!
这个太子很凶残,打仗比女真还可怕,剿匪比流寇还折腾,搂银子比贪官还彻底。
有朕在,这世界乱不了!——大明天武大帝朱慈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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