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皇太极的小心思
多尔衮三兄弟是一母所生,之间也十分团结,他们所掌管的两白旗已经成了满八旗内实力最雄厚的两旗,合计共有九十八个牛录(这里的所有数据是几年后的记载,现在应该没这么多。)
皇太极虽然掌控着两黄旗,加上长子豪格的正蓝旗,一共才一百一十七个牛录,双方差距并不大,让皇太极感觉很不安全。
因此皇太极决定慢慢削弱他们的实力,但这兄弟三人十分的机警,不像阿敏和莽古尔泰那么跋扈,压根不给他下手的机会,皇太极只能从其他方面想些歪点子。
此次入关,按理说压根轮不到阿济格当主帅,不管是多尔衮或是豪格、济尔哈朗等亲王,随便出来一个都比那个蠢货阿济格强。
皇太极却偏偏亲点了阿济格当主帅,还让他领两白旗的大部人马出关,又将长子豪格的正蓝旗交给了一向稳重的阿巴泰一同出关,并派了正黄旗的扬古利跟着阿济格。
皇太极就是想借助明军来消耗二白旗的实力,阿济格脑子不好,为人鲁莽,入关后肯定横冲直撞,说不定会被明军痛揍一顿。
皇太极对阿巴泰和扬古利的要求是,遇到强敌不要强攻,保存实力,让阿济格的两白旗人马去冲锋,你们跟着他们后面领军功就行。
结果事情恰恰相反,扬古利和阿巴泰先后遇到了明军最强的一部,打的那叫一个惨,阿济格反而连勇卫营的面都没见到,活到了最后,真是天意弄人。
现在豪格的正蓝旗被打废了,双方的力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皇太极只能借助出征的事情将矛头对准了阿济格,除掉一个算一个,其他那两个人精以后慢慢收拾。
在处理了阿济格和阿山后,朝会继续进行,皇太极让群臣讨论明军目前的实力,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这次打得这么溜的。
群臣哪里知道啊,这次又没入关跟明军干过仗,一时间大眼瞪小眼的在那杵着,不知道怎么开口,礼亲王代善则是站在一旁微眯着眼睛,像是在说:关我屁事?
最后在济尔哈朗的建议下,皇太极下令将阿山重新召回,仔细询问一番此战经过,因为除了阿山,其他跟明军交过手的高级将领都死翘翘了。
多尔衮暗哼了一声,他已经看出来了,皇太极明显是护着正蓝旗,想保住阿山!
阿山屁颠屁颠的跑回来了,他觉得特赦的机会就在眼前,于是极为卖力的在崇政殿中讲述着此次攻明的整个战斗经过,就像个说书的大爷,什么都不顾,光动嘴了。
阿山完全是豁出去了,将所有大小战役也都完完本本的讲说了一遍,连自己在红山埋伏反被明军打的全军覆没的事情也没敢隐瞒。
其中的重点,自然是阿巴泰领军出平谷进攻新城,到冷口战死的这几场仗,这些都是阿山亲身经历的。
满朝的满汉大臣们听得十分仔细,这次伐明的损失比前两次要大很多,因此众人也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好在御前插上话,给老板留个好印象。
在阿山唾沫横飞的讲完之后,多尔滚和多铎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屑之色,显然是认为阿山是在有意夸大明军的战斗力,好掩饰自己的无能。
皇太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沉静的表情来,道:“阿山,照你的说法,这次伐明损失的人马,有一大半是因为那个明国太子?”
阿山点头道:“回皇上,正是如此,明国太子虽年幼,但所率的勇卫营却勇猛无比,我八旗勇士多是损失在他们手中。”
多铎却在一边插嘴道:“我可是听说明国的太子还是个孩子,阿山,你是在拿满朝大臣开玩笑吗?”
阿山不满道:“豫亲王,奴才所言句句属实,您的镶白旗也曾与之交战过,如若不行,可召旗中将士一问便知。”
他顿了一顿,又道:“奴才听说镶白旗的人马早被明国太子的勇卫营吓破了胆,无人敢战。”
多铎闻言立刻大叫起来,道:“狗奴才!满嘴胡言!我镶白旗的勇士岂能怕了蛮子?真是天大的笑话!”
多尔衮配合着多铎哈哈大笑道:“一个毛孩子就把你揍成这样了,阿山,你的笑话讲的可真不错!”
豪格在旁边不阴不阳道:“我可是听说在冷口关外,睿亲王曾和明国太子照过面,还不是一箭没放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豪格虽然比多尔衮晚了一辈,年龄却被比多尔衮大三岁,从小就看这个受到老汗宠爱的十四叔不爽,加上这次自己的正蓝旗被打废了,心中更是窝了一肚子火。
皇太极见两人又要准备撕逼了,冷冷道:“都闭嘴!继续听阿山说下去!”
多尔衮和豪格各自哼了一声,甩过头不再理会对方,多铎则是毫不掩饰的沉着脸盯着豪格的后脑勺,很想抄起一块板砖狠狠的拍在这个大侄子那光溜溜的后脑勺上。
阿山见皇太极并没有怀疑自己说的话,也大为安心,接着道:“回禀皇上,并非是奴才夸大其辞,那明国太子所部之军不仅军纪严明,令行禁上,而且善用火炮和火铳,他们使用的火铳非常厉害,不仅射程极远,而且威力奇大,在百步内就可以穿透两层甲,八十步内更是能打穿三层铁甲。”
皇太极点了点头,道:“蛮子的火铳确实厉害,不过用的人却大多是蠢货,我大清兵中同样有火铳,只需在阵前虚放几枪就可骗过大多明军,让他们慌乱之下发出铳弹,我军骑兵再趁其装填时迅速冲破其阵,明军的火铳兵就会完全失去作用。”
阿山嗫嚅着打脸道:“皇上圣明,只不过蛮子勇卫营中的士兵使用火铳非常熟练,射速也是极快,远不是辽镇边军所能比的,而且他们令行禁止,从不慌张开枪......”
皇太极眉头微皱,感觉阿山有些夸大事实了,明军九边中使用的火铳大多数三眼铳,只有几十步的杀伤力,精准度还很差,即便是锦州城中的几千杆鲁密铳,也远没有他说的那么强。
不过皇太极对敌人向来十分谨慎,从来都不轻易小看对手,他看向汉臣中的一人道:“恭顺王,你在南朝熟知火器,以为如何?”
第136章 一文一武两汉奸
孔有德原本是铁岭上的一个矿工,大字不识一个,先是跟着皮岛总兵毛文龙混,毛文龙被袁崇焕斩了之后,他又投靠了登莱巡抚孙元化,也就是孙和鼎的老爹,当时的大明火器部队总司令。
孔有德在孙元化那学到了不少关于火器的东西,后来他发动吴桥兵变后,带着孙元化精心打造出的火器部队投了皇太极,现在受封恭顺王。
孔有德能封王,倚仗的资本就是手中的那支火器部队,那是当时大明唯一一支合格的炮兵部队,内有大量训练有素的炮手,不仅有西洋教习,使用的精准测距也是秘法,寻常炮兵根本没有资格学习。
因为孔有德的存在,才让满清有了自铸红夷大炮的能力,并在火炮数量上开始慢慢超过大明,历史上的松锦大战,清军的火炮数量已经超过了大明。
孔有德的火器部队不仅火炮众多,炮手优秀,而且连火铳也尽数精良,没有炸膛的危险。
这些都是当年孙元化花重金打制出来的精良火器,若是知道这瘪犊子投清,老孙的棺材板铁定压不住了。
听到了皇太极的询问,孔有德躬身道:“回禀皇上,臣的乌真超哈使用的火铳,五十步可打破铁甲,百步对未披甲军卒亦有杀伤力,至于固山额真所说的明军八十步内能破三层重甲,臣不信!”
孔有德心道:老子才投清几年啊,大明变化有这么大?还八十步内破三层重甲,吹什么牛逼!这简直是对我乌真超哈的侮辱!
其实孔有德不知道,他的乌真超哈火器部队虽强,也仅仅在火炮方面厉害,至于火铳,连锦州城明军那两千杆点火的鲁密铳都比他们打的远。
这都十年多过去了,孙元化当初重金打造的火铳早已经过时落伍了,也就火炮影响不大,还能用用。
皇太极点了点头,对孔有德的话深信不疑,道:“若是让爱卿与那使用火器的勇卫营交战,可有把握?”
孔有德哈哈一笑:“臣的乌真超哈在汉军中,无人可敌!那勇卫营若是遇到,定然灰飞烟灭!”
孔有德的话让虽然狂妄,却暗藏拍马之语,在汉军中无敌,那不就意味着比不上满洲兵吗?在场的都是人精,连豪格这种脑子不好的人都听出了意思,心中甚至满意。
皇太极哈哈大笑起来,道:“既然火器如此厉害,朕打算扩充八旗汉军,由原本的二旗扩为八旗,专习火器,如何?”
这句看似风轻云淡的话一出口,满朝顿时炸了锅,尤其是满臣,纷纷进言,直言不可。
火器的厉害大家都清楚,让这群投靠过来的蛮子掌握了这个大杀器,万一要是反了该怎么办?
皇太极不动声色道:“火器一定是要练的,如果大家不愿汉军操习,那就在你们各自的旗中操练火器,如何?”
如果刚刚是炸锅的话,这次就是捅破马蜂窝,连礼亲王代善都看不下去了,他大声道:“皇上,骑射乃是我大清立国之本,我们满人从小就习练弓箭,这祖宗之法万万不可变!”
代善是努尔哈赤的第二子,兄长褚英被几个小兄弟联合搞掉之后,他就被立为太子了,后来因为传言和老奴的妃子有染,被老奴废掉了太子之位。
努尔哈赤死后,代善与皇太极争权失败,这才退居二线,不过手中依然掌管着正红旗,长子岳托更是掌管着镶红旗。
代善比皇太极还大十岁,因年长位尊,充当了族长一职,也算位高权重了,其他八旗大臣见代善说话了,也都纷纷进言,反对让八旗兵改习火器。
皇太极没有理会众人,而是看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范文程:“范卿,你来说说。”
自从今年年初,和自己并称“汉奸双雄”的宁完我得罪了满洲权贵,被削职夺赐赶回家种菜了,范文程就成了满清汉臣中唯一的小智囊,人也变得更加的低调了。
此时听主子问话,范文程砰的一声跪地地上,口中高呼:“皇上扩充八旗汉军此举十分的圣明,不过臣觉得,只需让汉军其中两旗习练火器即可,火器制造消耗极大,大量制造只会加重我大清的负担。”
范文程压根就没提满八旗操练火器的事情,他知道那是个雷,他踩了就死,他也看得出皇太极这个胖子既想扩充八旗汉军,又想操练火器军队。
因此范文程抖了个机灵,折中了一下,这样既遂了皇太极的心愿,又没有得罪满洲权贵,堪称完美。
皇太子赞赏的看了一眼范文程,暗道这狗东西还真有几把刷子,看来以后有事还得找他,既省事又省力。
满朝众臣闻言也是纷纷点头,觉得可行,对范文程这个狗东西再次高看了一眼。
皇太极当即宣布:正式扩充八旗汉军,由原本的两个旗扩充为八个旗,编制与八旗满洲和八旗蒙古一样,但不设旗主,每旗只设固山额真一职,由孔有德等投降的汉人担任汉八旗固山额真。
皇太极设八旗汉军的目的,其实就想多些炮灰而已。
此次伐明,八旗蒙古各部原本是打算跟在满洲兵后面喝汤的,没想到却成了炮灰,损失惨重,不少部落己经表示不满了,想要脱离满清。
皇太极几日前以雷霆手段杀了两个闹得最欢的蒙古小酋长,这才唬住了蒙古诸部,让他们老实了不少。
在解决了炮灰问题后,皇太极又道:“明国太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表现,若是让其成长起来,将来恐怕是我大清最大的祸害!范卿,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
刚站起来暗中摩挲着膝盖的范文程一听主子又问话了,连忙再次跪下道:“回皇上,《宋史.岳飞传》记载,有书生对大金四太子兀术言:‘自古未有权臣在内,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这句话不仅对武将有效,对那明国太子同样有效。”
见满朝的大臣似乎没听懂自己的意思,范文程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暗骂了句文盲,只好继续解释道:“臣闻南朝首辅温体仁就是一个权臣,朱家太子领军在外立功,温体仁就会感到自己权力受到威胁,所以臣断定那温体仁肯定会趁着朱家太子羽翼未丰,想方设法的对付他。”
豪格插嘴道:“立功之人还被打压对付,南朝人脑子有毛病不成?”
豪格此话一出,皇太极和济尔哈朗二人眉头一皱,多尔衮和多铎二人更是险些笑出声来,脑子是个好东西,却不是人人都有。
范文程冲着豪格低了低头,微微一笑道:“肃亲王有所不知,自古汉人王朝有‘太子不将兵’的古话,汉人的皇帝不像我们大清的皇帝这么光明磊落,敢让皇子掌兵,他们对藩王一向谨慎,作为太子更是他们提防的对象。”
皇太极点点头,对嘴巴抹了蜜的范文程越来越喜欢了,他笑道:“不错,还是范卿了解那些南朝人!我们可以利用这点,让在明国京师搜集情报的细作们运作一番,让他们自己乱成一锅粥!”
满朝大臣听了后,赶忙齐声恭贺道:“皇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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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党争
在散朝后,皇太极舒服了,准备办的事情都搞定了,可长子豪格却整天一脸苦逼样,就跟死了爹娘一样。
豪格几乎每天都去皇太极那哭丧,这让皇太极十分的烦躁,在心中盘算着怎么给这个蠢儿子的正蓝旗补充兵力。
皇太极刚当上大汗时,曾经吹过一个牛逼,说自己以后绝不会随便没收其它旗主部下的牛录,即便是旗主有罪被罚交出部下牛录,交出的牛录也只能在本旗内分配给其他领旗贝勒。
这么一来,现在就变得有些尴尬了,长子豪格的正蓝旗被明军打废了,怎么办?总不能让正蓝旗除名吧!八旗变七旗?
各旗的人口是分配好的,现在正蓝旗的壮丁被打光了,难不成还能让旗中的老妈子穿着重甲上战场?这也不现实啊。
既然不能从别的旗抽调人口,皇太极只能从自己的两黄旗中抽了一些牛录的人口送给了正蓝旗,勉强凑合着顶起正蓝旗。
作为从小就跟在皇太极身后的小跟班,郑亲王济尔哈朗非常识相,皇太极只给了一个眼色,他就将自己的镶蓝旗划出八个牛录送给了豪格,豪格对他感激不已,直呼亲叔。
有人带头,其他各旗见无法装傻充楞了,也只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随便送出了一两个牛录,多尔衮和多铎也是一人送出一个牛录,不过都是拖家带口的老弱残兵。
原本豪格是坚决拒绝两白旗的恩惠,天天嚷着绝不接受!然而后来.......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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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北直隶。
清兵入关让京畿地区生产力遭到严重破坏,各地百官们都忙着战后重建工作。
大明的许多官员还是很勤劳的,他们不辞辛劳的将朝廷用于救灾的钱财和物资往家里搬,生活上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朱慈烺又回到了出征前的宫中生活,每日起早贪黑的上早朝听政,下朝后去文华殿读书,中午则是陪在崇祯身侧进行午朝,会见重要朝臣,下午还要陪着崇祯批阅奏章、聆听圣训.......
总之一天下来比行军还累,行军是体力活,现在是脑力活,每天不仅要记一些朝臣的名字职位,还要分析揣测他们是什么党的,怎么用他们。
朱慈烺通过这些天的了解,知道了大明朝廷上目前的势力划分大概是这样的:东林党代表江南地主、官僚、商人的利益,阉党代表山东、湖广、山西、北直隶等处官僚、地主、商人的利益。
阉党并不都是太监,而是依附于宦官权势的官僚所结成的政治派别,其中包括齐党、楚党、浙党、宣党。
曹化淳虽然是个太监,但他当年是倒魏派,是东林党的铁杆,也算是个东林党人,所以朝廷上势力盘根错节,很是混乱,朱慈烺分辨起来也很麻烦。
魏忠贤死后,阉党遭受了重大打击却依然不倒,主要是人太多了,加上后来崇祯刻意扶持阉党打压东林党,阉党渐渐再次坐大。
按照朱慈烺的判断,温体仁肯定是阉党,还有内阁中的薛国观,因为在崇祯三年温体仁当上首辅后,崇祯四年九月开始,太监们就走向了四面八方,外朝各部还有九边各军都安排了监军。
崇祯刚登基那一会儿,可是扶持东林党,把阉党那群太监一个个从外地召回,往死里整的。
至于这个新任的兵部尚书杨嗣昌,不好判断,朱慈烺暂时把他划在阉党一类。
他的判断是,卢象升是东林党,不让卢象升接任兵部尚书,内阁的建议肯定给了崇祯很大的参考。
唯一一个让朱慈烺感到意外的是,户部尚书侯恂居然不是东林党!这可是存在于魏忠贤《东林点将录》名单中的人物啊。
天启五年(1625年),魏忠贤的同党左副都御史王绍徽仿照《水浒传》的方式,编东林党一百零八人为《东林点将录》,那叫一个牛逼!
地遂星通臂猿山西道御史侯恂,这是候部堂在《东林点将录》上留下的大名,也不知道他当年跟魏忠贤结了什么梁子,把他也放上去了。
侯恂看人的眼光那叫一个毒,他向朝廷推荐过四个牛人:袁崇焕,卢象升,孙传庭,左良玉,每一个都是明末大名鼎鼎的人物。
其实判断一个大臣是否是东林党人很简单,东林有两个显著的特征,一个是进士出身,在官场没有进士功名的,不好意思,我们东林不要你,当然了,侯恂是进士出生。
第二个特征是,在东林书院讲学过,或者在东林学院就学过,也就是说,至少跟东林书院有点关系的,才是纯东林。
次一等的东林,或者说类东林,虽然没有以上两个特征,但是自己标榜是东林,跟东林人的关系够铁,东林人也承认他们是政治同盟或者有共同的政治诉求和主张的。
比如黄道周、倪元璐等人,不过这两个东林大佬现在都处于下岗阶段,都是被温体仁收拾掉的。
再次一等,与东林人有过帮助,在别的地方讲学,与东林书院产行互联的,比如何吾驺,此人当过阁臣,也被温体仁干掉罢官了。
侯恂除了是进士出生,其他特种都不具备,甚至再次一等的也不是,连个东林外围都不算。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朝政,朱慈烺还发现一个问题,朝堂上的东林党人并不多,或者说朝堂上几乎没有能说上话的东林党成员。
东林误国这句话水分不少,最起码在崇祯一朝不存在,东林党主要在南明时期闹腾的厉害,南明的灭亡他们是有很大责任的。
东林党现在混的这么惨,不少人开始重新找靠山,比如依附朱慈烺成为太子党,皇太子打击晋商,损害的是阉党的利益,和东林人的目标一致。
朱慈烺也在考虑要不要找机会提拔一下这些人,毕竟想要利用他们继续跟阉党死磕,帮自己铲除政敌,需要给点甜头,不然光是空手套白狼,谁还跟自己混啊。
树欲静而风不止,世上从来没有能够完全游离于政治斗争之外却又能扶摇直上的人。
能够暂时避免这种斗争的人,要么其职位不太高目标不明显不招人嫉,要么就是从专业型工作,很难更上一层楼的人。
大明的朝堂之争没有想象的那么烧脑,无非就是各自站好队,然后用道德礼法来攻击对手,在皇帝面前施展自己的做文章的才华,尽情的表演,看谁能率先说服皇帝。
当然了,懂心理学的人优势很大,比如温体仁,就是心理学专家,善于把握朱由检同志的心率,政治斗争那是一绝。
第138章 你懂个屁
北京城,紫禁城皇极门前。
天刚蒙蒙亮,每日的御门听政又开始了,群臣们开始陆陆续续的上奏着事情,一时间咳嗽之声不断,就像后世的扣扣上线提示音一样。
崇祯御座的下首,朱慈烺坐在小板凳上听得都有些打哈欠了,朝臣中尽扯些没用的话题,最后讨论来讨论去,也不知道执行力有多大。
皇帝老爹太勤快了,几乎每天都坚持早朝,还听得一本正经的,时而眉头紧皱思考着问题,时而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说的跟真的一样。
崇祯皇帝常年在宫中,对天下事情的了解仅限于群臣的奏章之上,地方官上奏的还有点真实性,至于京官,说误导都是轻的。
朱慈烺真想拉着崇祯到宫外看看,去北直隶受灾区溜一圈,估计回来后他就知道自己每天要忙些什么了。
在奏事环节快结束的时候,前排的左都御史唐世济突然出班说道:“殿下,臣想问您一件事。”
朱慈烺有些好奇,不知道这狗屁御史又想干什么,只是淡淡道:“你说。”
唐世济正色道:“臣听闻殿下被困新城时,建奴曾在城下驱赶百姓,而殿下却下令守军对百姓开炮,不知可有此事?”
朱慈烺眉头一皱,说道:“不错,命令是本宫下的,唐御史是何意思?”
原本有些精神不佳的朝中众臣们皆是站直身体,诧异地看着唐世济,又看向朱慈烺,嘴炮唐这是要对皇太子发难啊!
唐世济肃穆道:“殿下是储君,却对我大明百姓下杀手,这是仁君所能做出的事情吗?”
朱慈烺早就知道会有人利用此事大做文章,来打击自己的威望,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朱慈烺从小板凳上站起,慢慢走下,锐利的双目盯着他,唐世济心中虽然有些不自然,却勇敢地迎着朱慈烺的目光,毫不退缩。
“你这是在质疑本宫的做法?”朱慈烺哼了一声,接着又淡淡道:“依唐御史之见,那些百姓杀不得吗?”
唐世济傲然道:“那些百姓虽然受到鞑子的裹挟,但罪不致死吧?殿下下令让守军冲他们开炮,不觉得太过残忍了吗?”
朱慈烺有些轻蔑地看着唐世济,面无表情道:“那依你之见,本宫就该任由这些百姓拿着铁铲将护城河填平,然后爬上云梯车,为鞑子开道登上城墙,将新城攻下?”
他看着唐世济,语气忽然变得毫不客气:“三万鞑子大军攻打新城,还要让百姓当先锋攻城,我大明守军却不能反击?任由他们攻城?你莫不是读书读傻了,脑子出问题了?”
唐世济被他怼得脸色青红交接,不断变化,很是激动,刚想开口反驳,却又被朱慈烺打断了。
朱慈烺厉声道:“被鞑子裹挟的百姓是我大明的百姓,难道新城内的十几万人就不是我大明的百姓?牺牲小众,拯救大众,这才是真正的拯救!真正的仁义!”
众臣惊讶,没想到皇太子小小年纪却伶牙俐齿,连一向嘴皮子利索的左都御史唐世济都被怼的一时间哑口无言了,真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崇祯皇帝也是很意外,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暗暗替自己儿子打气加油,他早就受够了这个嘴炮唐了,整天满嘴的仁义道德,老子这么大人了,需要你教做人?
唐世济脸色涨红,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急促,高血压差点上来了,很是激动:“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殿下轻言杀戮,还强词夺理!”
朱慈烺觉得有趣,道:“本宫如何强词夺理了?本宫所杀的奸商、贪官、鞑子,哪一个不是破坏我大明的奸邪之徒?杀他们也算是杀戮?也算是罪孽?”
唐世济渐渐有些上头了,他昂着头颅道:“百姓可并非奸邪,殿下却杀了他们,不仅是新城外的百姓,听说殿下之前还在良乡杀过三千多个百姓,臣所言不虚吧?”
朱慈烺点点头,道:“你所言不虚,都是本宫杀的,本宫在良乡杀的那些人,都是趁乱发国难财的小人,鞑子刚走就抢夺仓库和百姓钱财,趁乱打砸抢烧,无恶不作,祸害大明百姓,这样的人不该杀吗?”
朱慈烺看向冯英,道:“刑部尚书,你来说说,按照《大明律》,这些罪该处何刑罚?”
刑部尚书冯英出班奏道:“回禀殿下,按《大明律》,凡盗仓库钱粮等物,无论几人,总数四十贯以上,不论首从,并脏论罪,皆斩!若窃盗临时有拘捕、及杀人者,皆斩!”
唐世济额头隐隐有些冒汗,他感觉这皇太子有点不好对付啊。
百官们出奇的没人插嘴,都在静静的看着皇太子和本朝御史第一人嘴炮唐的撕逼大战。
朱慈烺又道:“至于唐御史你说的在新城外受到裹挟的百姓,在战场之上,死伤谁不恐惧?然而这些百姓却心甘情愿拿着铲子往护城河填土,你可知道每次鞑子破城是如何对待城里的百姓吗?”
朱慈烺指着唐世济喝道:“你自己可以去看看!顺义、怀柔、宝坻各城,去问问城中的百姓,鞑子破城后是如何对待他们的!轻则抢光城里所有财物,奸淫掳掠百姓,重则屠城泄愤!你知道那是什么场景吗?”
唐世济一时被说懵了,自己饱读诗书为何还说不过一个孩子?虽然皇太子说的很有理,但他还是不服气。
他嗫嚅道:“即便如此,殿下也不能下令开炮伤了百姓,他们都是大明的子民.......”
朱慈烺皱眉道:“如果那些百姓帮助鞑子破城,该当如何?”
唐世济道:“不是没破城吗?”
朱慈烺强忍着怒气,轻呼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那依你之见,鞑子驱民作战,你有何良策?”
唐世济又道:“臣又不在新城,如何知道怎么办?”
朱慈烺闭起了双眼,半晌后才缓缓睁开,道:“唐世济,你可懂兵法?可知道仗该怎么打吗?”
唐世济很郁闷,也很直接:“臣是文官,并不懂兵法,更不懂如何打仗。”
朱慈烺再也忍不住了,他快步上前几步,指着唐世济的鼻子道:“你他娘的什么都不懂,那你还说个屁啊!”
说完,朱慈烺转身扬长而去,重新走到崇祯皇帝御座旁的小板凳上坐了下来,不再看他一眼,这沙雕真是读书读傻了,满脑子的圣贤思想,跟他聊天纯属瞎掰扯。
崇祯皇帝则是看着身边的朱慈烺,给了他一个会心的笑容。
唐世济直接被怼的懵逼了,呆呆的站在原地,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乱,半晌后才猛的一个激灵道:“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
朱慈烺则是鸟都不鸟他,惹得不少官员们纷纷议论,学识渊博的文官们皱着眉头,暗道皇太子粗俗,一些太子党和武将们则是暗暗发笑。
第139章 大奸温体仁
温体仁有一个习惯,一到有他策划的重大行动之时,都会托病不出,上表请辞,以示身在事外。
这次他又故伎重演,躲在北京湖州会馆之内,静待好音,结果唐世济败了,还被皇太子骂成了狗。
在京师湖州会馆的温体仁听到消息后,眉头紧皱,觉得要重新评估这位皇太子的实力了,论政治斗争,他温体仁自信天下无敌。
无论百姓多么苦,局势多么乱,就像这次清兵入关,他从未献上一个建议,整日就忙于和人作对。
当初的讲官姚希孟,准备升为詹事了,温体仁讨厌他,就用他假冒武生的事情,将他夺职去掌管南院。
礼部侍郎罗喻义本来很有声望,因为给崇祯的文章中说“左右未得人”的话,温体仁认为是在讽刺自己,就让让他去掉这句话,罗喻义坚持不从,最后被免职了。
文震孟入了内阁,温体仁不能阻止,就派人每天盯着他,刺探他的过错,再派人弹劾,直到将文震孟赶出内阁。
礼部侍郎陈子壮曾经当面指责温体仁,不久以议论宗亲藩王的事情忤逆皇帝旨意的名义下狱,官位也被剥夺。
郑鄤说了他几句不好听的话,下大狱,坐等被剐;阁臣何吾驺,得罪他,罢官下岗......
诚意伯刘孔昭弹劾倪元璐,给事中陈启新弹劾黄景昉,都是按温体仁的指示做的,他醉心于排除异己、打击政敌。
这些年,上疏弹劾他的大臣不计其数,然而这些大臣不但没能扳倒温体仁,反而引火烧身,有的被罢官,有的被流放,甚至有人被当场杖击而死。
时间久了,温体仁感觉自己树敌太多了,心中有些担心,怕一个不慎自己凉了招致报复,为了不给人留下把柄,凡是他呈给崇祯的上疏,以及内阁拟定的有关文件,全部不存入档案,企图毁灭罪证。
温体仁之所以能如此的成功,说白了他很能演,能够很好的把握皇帝,他想要推荐的人,都要秘密让人先提出,自己再去支持。
想要陷害谁的时候,都要先故意假装宽厚,再说出犯崇祯忌讳的事,趁机借着皇帝龙颜大怒干掉对手。
因此,在崇祯眼里,温体仁是个廉洁、谨慎、正直的重臣,最主要是眼色十足,至于能力,差就差了点吧。
既然阉党已经开始对自己下手,朱慈烺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让人认为他好欺负。
朱慈烺先是通过李廷表的情报组织搜罗阉党成员的罪证,又利用协助崇祯皇帝批阅奏章的权限,暗中搞掉了几个阉党大臣。
朱慈烺还搜集了温体仁所有的政敌名单,尤其是被他搞的外放的官员,准备调回来几个让他头疼一下,之后又找到了吏部尚书谢升,让他将河南按察司检校路振飞调回京城。
路振飞怼天怼地,谁都敢怼,当年因为钱谦益的案子,语刺温体仁,为此招致温体仁怨恨,被降职为河南按察司检校。
谢升虽然是朱慈烺的老师,但左右摇摆,立场不定,既想有从龙之功,又怕得罪温体仁,朱慈烺怎么允许自己的核心阵营有这种墙头草呢,所以直接让这位老师自己去选择。
谢升也很苦恼,上奏调回路振飞,就表面自己支持皇太子,拒绝调回路振飞,就表明自己站在温体仁一边,他一时间很犯愁,当个官容易吗?
没过几天,朱慈烺就在文华殿的龙案上看到了谢升的奏章,请求皇帝批准调路振飞回京。
这道奏章被压在了一大摞奏本的最下面,显然是在内阁签押房被温体仁塞在最下面的,朱慈烺会心一笑,将之抽出,放在了最上面。
崇祯皇帝在批阅奏疏,朱慈烺奉命在一旁学习,当他见崇祯看着谢升的奏章准备批示时,说道:“儿臣听说这个路振飞数年前巡按福建时,海贼刘香数勾结红夷入犯我大明,路振飞悬千金激励将士,遣游击郑芝龙、黄斌卿等大破之,如此御敌于国门之外的能臣,儿臣真想见一见!”
崇祯闻言,只是一笑,然后将内阁附在奏章对面的否决小票扔掉,并在奏章上写了一个漂亮的“准”字。
崇祯放下朱笔,看向朱慈烺笑道:“此人能力虽不错,但话太多了,你想用他,小心自己被骂。”
朱慈烺嘿嘿一笑,厉害好啊,这块硬骨头,就让温体仁好好的啃吧!朱慈烺已经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十月四日,工部侍郎刘宗周因为谈论太监和温体仁有勾结被革职了,崇祯也感觉到温体仁近年来有些跳了,于是又给内阁换了几个新人,让孔贞运、贺逢圣、黄士俊三人入了内阁。
这三人当年都不与魏忠贤来往,几乎都被魏忠贤整过,虽然说不上是纯粹的东林党,但最起码不是阉党,崇祯就是想用他们在内阁中制衡温体仁。
路振飞一回到京师,就收到了匿名寄来的几封信,上面都是温体仁一党官员贪污受贿的罪证。
路振飞观之大喜,没想到一回到京师就遇到个开门红,此时只想仰天大笑一声:颤抖吧,温体仁!
路振飞在回京后第一次参加朝会就开始了各种弹劾,内阁到六部衙门,从上到下被他骂了个遍,不过这次他却没敢骂崇祯。
尤其是温体仁,路振飞甚至直言他领导的内阁就是一坨屎,鞑子入关肆虐京畿,内阁却毫无作为,简直是无能的最佳表现!
温体仁被他搞得浑身难受,暗暗咬碎了牙,恨透了路振飞和谢升,同时对背后策划人朱慈烺的仇恨值也直线上升。
温体仁既然是阉党,肯定和太监有联系,他能这么多年不倒,宫中的耳目自然少不了,宫外的特务也不会少,可以说拥有自己完整的情报系统。
当年对付内阁大臣文震孟,温体仁动用的就是特务的力量,有部分还是东厂里的人。
从早朝到下班回府,温体仁一天的心情都很糟糕,自己的人被陆陆续续换掉了不少,连内阁中的人也被换掉了,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回府以后,他思来想起,为了稳定局面,他决定来个大杀招!
温体仁站在阁楼之上,双手背负,身上多年来不曾侧漏的王八之气陡然爆发,他仰头看着阴沉的天空,喃喃道:“看来老夫得亲自出手了!”
第140章 阉党的绝杀
北京城的天气进入了十月,开始变得十分凉爽。
新城百姓们种植的番薯也收获了,朱慈烺亲自前往新城巡视了一番,只见新城东门外的田地里,有着密密麻麻的百姓在挖着番薯。
知县任光宇拿着一个硕大的番薯眉开眼笑:“殿下所说的这种番薯产量果然高,寻常一亩地能收麦子一石,夏麦秋粟合起来仅是两石,这番薯亩产足足高了好几倍。”
虽然这番薯的亩产很高,但朱慈烺并不满意,后世的番薯,一般春薯亩产量两千公斤,夏薯亩产量一千公斤,春夏合计便有三千公斤,即六千斤。
现在新城的产量连一半都不到,也没达到这个时期徐光启记载的一亩收数十石。
朱慈烺估计是因为地理的原因,番薯适合在中原和南方,越往北温度低产量越不行,还有良种的原因,番薯刚在新城种植,还并非良种,应该还要经过几次的生长培育。
这些都需要时间来解决,朱慈烺并不着急,眼下的产量足够新城百姓们吃的,多余的番薯还可以去附近的州县换成粮食缴纳赋税和改善生活。
朱慈烺回到新城县衙,刚坐下喝了口茶,只见吴忠匆匆赶来。
“小爷,李大人传来密报。”吴忠将一份情报递了过来。
朱慈烺接过一看,眉头顿时大皱,眼中隐隐有火花冒出,怒道:“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李廷表传报,有御史上奏,东宫在京师附近有勇卫营两万人马,拥兵自重,恐有玄武门之变!
在唐朝,身为秦王的李世民手握兵权,最后杀了皇太子的兄长,软禁了皇帝老爹,自己当了皇帝。
只是,朱慈烺没想到这群言官居然这么狠毒,用兵权和皇位一事,触动崇祯皇帝的底线。
李廷表所报,崇祯皇帝下令廷杖这名危言耸听的御史,这名御史在挨了一轮二十杖后,仍然伏在草席上写奏章,体质不可谓不扎实。
这名御史并没有审时度势、知难而退,他置祖灵警示于不顾,义无反顾地用第二道奏章再次换来致命的二十廷杖。
既然是致命的,当然是翻船了,这名御史直接被锦衣卫活活的打死了。
御史被杖毙,都察院的御史们立即炸锅了,在唐世济的带领下纷纷到午门搞事情,让皇帝开门纳谏,修德治心,亲近儒臣,事情闹的颇大。
找人联手,死死抓住目标的弱点往皇帝的伤疤上撞,不惜一切代价玩弄阴谋,损人利己,六亲不认,甚至可以牺牲无辜者的生命,这些都是温体仁一贯的手法,不用想,一定是他在搞事情。
朱慈烺感觉不妙,崇祯耳根子太软,生性又多疑,即便平日再疼惜自己,但身在皇家,又触及到皇权.......
汉武帝时期的戾太子刘据事件就是一个典型,刘据作为汉武帝的嫡长子,七岁被立为太子,深得武帝信任,博望寄期,为政以德,却最终被群小构陷致死。
“回京!”朱慈烺迅速起身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道:“拿银子买五十斤卖相好的番薯带回宫。”
“是!”吴忠应了一声,立刻让亲卫着手去办。
朱慈烺一回到皇城,李廷表立刻迎了上来。
“那个御史挨了多少廷杖?”朱慈烺边走边问。
李廷表紧紧跟随,道:“回殿下,先是轻打了二十下,半个时辰后那厮再次上奏,陛下又下旨打了二十下。”
朱慈烺疑问道:“二十下就打死了?你的人干的?”
李廷表摇头道:“并非卑职的人,是骆养性在监督,摆的内八字。”
“什么内八字?”
李廷表解释道:“宫里的廷杖是有门道的,执行的锦衣卫会看监督之人的意思,若监督之人靴尖朝外成八字型,就下手较轻,锦衣卫执杖会高高扬起,轻轻地拍一拍,若监督之人靴尖朝内成八字型,则下手较重,往死里打。”
朱慈烺脚步忽然一顿,道:“看来骆养性也不甘寂寞啊,想把事情搞乱。”
骆养性这个逗比,当初想把李廷表升为指挥佥事在锦衣卫架空,结果李廷表随军出征,被朱慈烺上报军功升官成了锦衣卫二号人物。
骆养性心里难不难受朱慈烺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逗比不仅跟温体仁为首的阉党有矛盾,还跟自己有摩擦,现在被两方孤立在一边,完全就是个搅屎棍。
李廷表接着道:“殿下,卑职还有一个发现。”
朱慈烺停下脚步:“你说。”
李廷表往他身边凑了凑,低声道:“卑职在大鱼那的暗线回报,您每天去哪里,在做什么,甚至说了什么话,大鱼都知道,卑职判断,宫里应该有不少阉党的眼线。”
朱慈烺眉头微皱:“能大概判断他们是二十四监中的哪些吗?”
李廷表回道:“根据您平日的走动范围,司礼监、内官监和尚膳监的人容易接触到您。”
“知道了!”朱慈烺点了点头。
皇宫中不像宫外,锦衣卫虽有权进出皇宫,但也不能乱走,更不能随便在宫中抓人,想要端掉宫里的眼线,难度不小,只能智取了。
朱慈烺走过承天门,来到午门广场,只见大量的言官跪在午门前,想要进宫面圣进言。
朱慈烺直接背着手从言官中穿行而过,从午门左掖门直接进入皇宫,连正眼都没瞧一下这群狗东西。
“狂妄!”看着皇太子的背影,有言官愤愤道。
“陈御史因他获罪被杖毙,血迹未干,他居然如此无视我等!”
午门前的言官们纷纷怒斥朱慈烺的嚣张行为,然而并没有卵用,他们还得跪在外面晒太阳。
朱慈烺先是来到了文华殿面见崇祯皇帝,在行完礼后,他发现这位父皇很平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看他如此,朱慈烺也不好开口询问这事情,崇祯也只是在朱慈烺行礼的时候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在那埋头批阅奏本。
王承恩在一边也默不作声,只是帮忙整理奏本和研磨御墨,文华殿中一时间极为安静。
朱慈烺附耳交代了一下吴忠,让他去尚膳监烤一些番薯来,随后来到龙案前,在一旁学习处理政务。
第141章 议南迁
两刻钟后,崇祯批阅完奏章,端起了王承恩送到嘴边的茶杯,在品了一口后,很是放松的躺在了御座上。
朱慈烺这才开口道:“父皇,儿臣今日在新城收获了一些番薯,想请您尝尝。”
在朱慈烺的招呼下,吴忠领着尚膳监的太监们端着烤的香脆的番薯呈了上来。
尚膳监的太监先用丝线将番薯切成了一块块,并取出一块试吃后,崇祯这才开始享用,进食之前试毒是宫里老传统了。
在咬了一小口后,崇祯微微惊讶:“味道不错!朕早年听说过徐光启在江南试种这种番薯,而且产量极大,朝廷也曾推广过,可不知是何原因,百姓不愿种植此物。”
王承恩笑着解释道:“皇爷,并非百姓不愿种植,而是田里若是全部种植了此物,那就无法缴纳朝廷要求的粮食,朝廷总不能把这东西放进粮仓储存吧?听说这番薯最多只能保存三个月。”
崇祯又尝了一块番薯,点了点头:“嗯,此话有理。”说完便不再理会番薯的事情了。
朱慈烺心中也在思考,如果全国大面积推广种植番薯,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全国灾情,但也会导致粮食产量大幅度下滑,甚至无粮可产,军队打仗要粮食,粮食不足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而且番薯的保质期最多只有三个月,不足以支撑百姓一整年的口粮,这也是很大的问题。
像新城百姓这样,用部分番薯去周边州县换取粮食这样的方法很不错,不过始终不能大规模的种植番薯,如果周边都不种粮食改种番薯了,那么还能去哪里换粮食?
“看来还需要认真规划啊!”朱慈烺心中感叹道。
最后,崇祯吃也吃完了,始终不肯提御史弹劾一事,这口封的跟罐头一样。
朱慈烺只好说道:“父皇,儿臣想送点烤番薯给母后尝了尝,请您恩准。”
崇祯默默的点了点头,准许了他去坤宁宫的请求,而后不再言语。
出了文华殿,朱慈烺感觉这位皇帝老子跟自己产生了一些隔阂,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不知不觉来到了坤宁宫,在门前禀报了之后,二妹朱媺娖和三弟朱慈炯立刻迎了上来,二人欢喜道:“大皇兄,我们一起玩吧!”
朱慈烺忽然感觉脑袋一阵的晕,自从回京后,这两个小东西一直缠着自己玩,刚开始还陪他们捉迷藏什么的,结果每次过后两个小家伙一个劲的喊:“再来一次!”
玩了十轮后,还要再来一次,朱慈烺彻底崩溃了,心道我两世三十多岁的人,陪你们俩个小毛孩玩捉迷藏,还玩了十几轮.......
现在朱慈烺一听到“一起玩吧”,“再来一次”这两句话就要头疼。
看着妹妹和弟弟两人希翼的小眼神,朱慈烺道:“皇兄今天给你们带礼物了,你们自己玩好不好?”
坤兴公主顿时不悦了,撇着小嘴道:“皇兄的礼物无非就是瓷娃娃和布娃娃,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不想要!”
朱慈炯也是一个劲的点头,表示不想玩那些玩具。
“这次的礼物可不一样哦!”朱慈烺早有准备,他一招手从吴忠手中接过一个锦盒,并从中取出一个九环互贯的玉石玩具,在手中摇晃着笑道:“认识这个吗?”
坤兴公主噘着嘴道:“大皇兄,这个是什么啊?我怎么从未见过?”
朱慈烺嘿嘿一笑,道:“这东西叫九连环,是流传在山西那边的益智玩具,它用九个圆环相连成串,以解开为胜。”
“谁要是能解开,就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你们谁要试试?”朱慈烺晃着九连环诱惑着两个小家伙。
“我要玩!”坤兴公主一把夺走朱慈烺手中的九连环,跑在一边去了,朱慈炯则是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看着跑远了的二妹和三弟,朱慈烺终于轻呼了一口气,总算把俩个小家伙忽悠走了。
和周皇后见过礼后,朱慈烺与之交谈了一番,随后尚膳监将烤好的番薯呈了上来。
周皇后极为欣喜,一眼就认出了烤番薯,她入宫之前在苏州老家曾经吃过,很喜欢吃。
周皇后笑道:“皇儿越来越孝顺了,还专门打听了母后喜欢吃的食物。”
朱慈烺有些诧异,他哪知道周皇后好这口啊,不过既然人家夸都夸了,总不能说实话让人尴尬吧?
朱慈烺从坤宁宫回到钟粹宫后,又看了一个时辰的书,这才听说午门外跪着的那群言官御史们早就散了,理由是:腿跪酸了,腰站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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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九年七月,流寇首领高迎祥被俘凌迟处死,李自成被推举为新任闯王。
八月,李自成聚集部将过天星部入汧、陇山区,在关山被明军所败,四处逃散,曹变蛟领骑兵一路追杀数十里。
八月底,自从卢象升和天雄军被调回京师后,中原流寇压力骤减,张献忠乘机复起,联合罗汝才等部二十余万人,沿江东进,分散活动于蕲州、霍山一带。
张献忠趁洪承畴等各路官兵在陕西一带围剿李自成,于十月十三日率大军侵犯襄阳。
襄阳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有长江流域作为据点,无论北上还是南下都非常的方便,可以说,襄阳对中原的重要性非常的重要。
襄阳告急,崇祯皇帝在皇极殿召开了廷议。
廷议的结果很快出来了,崇祯下旨给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令他火速支援襄阳,同时下旨严令襄阳守军死守,等待援军,襄阳城若是被破,所有大小官员皆按陷藩之罪处死!
襄阳城中襄王可是比崇祯还大三个辈分,那老东西和隆庆皇帝是一个辈分的人,隆庆皇帝后面是万历皇帝,万历皇帝后面是泰昌皇帝,泰昌后面是天启,天启后面才是崇祯......
朱慈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襄王,叫皇曾叔祖?皇高叔祖?
正当朱慈烺纠结于千里之外的宗亲称呼时,都察院的一个御史上奏道:“陛下,建奴两次入关陈兵京师周围,朝野震动,京师已无往日那般安全,臣建议迁都南京!”
“南迁?去南京?”此话一出,众臣顿时炸锅了。
“我朝自成祖皇帝迁都北平以来,已历时二百一十五载,早已形成定局,万万不可再迁都了!”
“是啊,陛下,绝不能南迁啊。”
朝中的大臣们多年积攒的家底都在北京城,要是现在迁都南京,那这些人不是又得从头再来了吗?因此,南迁的提议很快遭到了群臣激烈的反对。
“成祖皇帝当年迁都北平,是有利于控制全国的政局,也有利于抗击北方残元势力南侵,更有利于经营辽东地区,然天下大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南方流寇还未除尽,辽东更是易主,还时常发兵南下,毁我大明根基,此时迁都南京,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反对的人固然不少,却也不乏有支持之人,他们此时也纷纷发表了意见。
“我朝目前的赋税主要来自江南地区,江南地区极为富庶,人力物力亦是足够,加上南京地理位置较好,易守难攻,朝廷可先集中兵力消灭中原流寇,到时用不了几年我大明就会恢复元气,再北上收复失地!”
“南京有六部、督察院等完整的官署机构,迁都南京,去人即可办公,不必劳民伤财再做建设。”
崇祯听着听着也有些心动了,现在大明财政困难,建奴还要隔三差五的南下抢掠,江南地区富庶,南迁可以很好的解决财政和粮食问题。
然而一但南迁,九边怕是难以守住了,以失去北方国土为代替的南迁,崇祯一时间很难接受。
第142章 提刀砍御史
朱慈烺闻言也暗暗点头,觉得南迁是正确的选择。
目前朝廷对于江南地区的掌控力越来越弱,年年税收也越来越少,若是南迁,朝廷可以有力的掌控江南,崇祯也有机会重新洗牌各方势力,破而后立,重塑大明。
朱慈烺不明白为什么对众臣不利的事情,会有这么多大臣支持呢?难道这些都是大明隐藏的忠臣?
“南迁等同于放弃九边,放弃北方国土!此等贼子乱政,臣请陛下杀之!”
“无故弃边,你让九边数十年来阵亡的将士英魂如何安心?此举与奴贼细作有何区别?”
“臣请陛下诛杀南迁提议之人!”
群臣纷纷附和,皆尽反对南迁,他们指着那名都察院的御史怒声道,眼中皆尽射出灼灼的光芒,恨不得吞了他,吓得该御史脸色煞白,不由自主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人的利益一但被人损害,就会变得疯狂,饶是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之书的文人也是如此。
温体仁一直在观察御座之上的崇祯脸色,他见时期差不多了,于是出班奏道:“臣提议皇太子去南京监国!”
温体仁的声音并不大,但宛若惊雷,在皇极殿之前回荡,百官皆是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温体仁,他们不明白这位首辅大人今天发什么疯。
温体仁能有这么好心?朱慈烺越来越感觉事情不这么简单了。
在一片低声议论声中,左都御史唐世济忽然出列道:“南京有皇宫,有各部官署,让皇太子去南京监国,是想让皇太子效仿唐肃宗在灵武称帝的故事吗?”
唐朝安史之乱中,唐玄宗带人一路往四川跑,太子李亨建议领军反攻叛军遭到拒绝,在马嵬驿兵变勒死杨贵妃后的第二天,唐玄宗与太子李亨便分道扬镳了。
后来太子李亨在灵武即位称帝,遥尊在四川避难的唐玄宗为太上皇,唐玄宗被架空了权力,孤独终老。
唐世济把朱慈烺比作当年自立为帝的唐肃宗,将崇祯比作是唐玄宗,明显是诛心之言,历史上这原本是光时亨的台词,没想到光时亨被他干掉之后,还有人发表这番言论。
整个皇极殿内瞬间安静下来,百官纷纷偷看宝座上脸色阴睛不定的崇祯皇帝。
朱慈烺怒目如电,盯着唐世济咬牙切齿道:“唐世济!”
唐世济早已豁了出去,他完全不在乎朱慈烺的怒火,始终盯着崇祯的神色,他知道,只要这些话能给皇帝带来触动,自己就赢了。
至于诬陷皇太子?这都是小事,大明的御史本来什么话都可以说,哪怕是皇帝娶老婆都可以横插一杠,说一些防范于未然的话更是小场面,最多被训斥降职而已。
杨廷麟出班奏道:“皇太子领军赶走了建奴,未要一份封赏,竟然还有朝臣诬陷殿下不轨,真是天大的讽刺!”
唐世济却道:“此次大捷全赖陛下洪福,归功于内阁诸公运筹帷幄,前线将士只是尽了自己本分,皇太子更是仅仅起了监督而已,还想贪天之功?”
都察院的御史们和阉党成员们纷纷附和,直言皇太子这是贪天之功。
“无耻之徒!”礼部尚书姜逢元怒哼一声,表达出自己强烈的不满。
太子党官员们也纷纷附和,指骂唐世济等阉党卑鄙、无耻。
唐世济老脸涨红,大喊了一句:“皇太子手中有两万精兵,皆在京师,若是夺权,将无人可制衡!”
众人心中一颤,崇祯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了,袖中的右手紧紧握着。
朱慈烺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污蔑,他怒喝道:“庸臣陷我!孤当斩你!”说着抽出身边一个锦衣卫的绣春刀,斩向唐世济。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唐世济面色僵硬,头皮发麻,顾不得身份拔腿就跑,躲在殿中龙柱之后。
朱慈烺一刀没砍中他,只觉得绣春刀挺沉的,于是刀口着地拖着绣春刀追了上去,皇极殿金砖上被拉出了一条长长白色刀痕。
皇太子当众持刀追杀御史,群臣骇然,纷纷躲避着杀气腾腾的朱慈烺,整个皇极殿乱成了一团,护驾的锦衣卫们迅速站满了丹陛,防止皇帝受伤。
唐世济绕着柱子躲避着朱慈烺的砍杀,很是狼狈,见朱慈烺仍然追砍他,二话不说跑出了皇极殿,朱慈烺则是提刀一路追了出去。
崇祯的手颤抖一下,脸色极为难看,他再也忍不住,猛然大喝一声:“将他们抓到文华殿!”说完拂袖而去。
众臣皆是不语,姜逢元、杨廷麟等人长长的叹了口气,还好皇帝没让人将皇太子绑回来。
“年轻人就是年轻气盛。”温体仁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不可察觉的微笑,一些阉党重臣也是相视一笑。
朱慈烺提刀一路追杀唐世济到金水桥边,最终被锦衣卫拦下。
唐世济魂都吓飞了,整个人瘫在金水桥上,脸色苍白,牙齿上下直打颤,满眼恐惧的看着眼中冒火的朱慈烺,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又险些掉下金水桥,很是狼狈。
二人跪在文华殿前,等待着崇祯皇帝的惩罚,不过二人被安排的距离足有三十米,应该是锦衣卫担心皇太子再提刀去砍唐世济。
事后,唐世济被连降数级,贬为左佥都御史,朱慈烺则是取消一切兵权,被禁足在钟粹宫。
回到钟粹宫,朱慈烺余怒未消,发誓定要杀了这狗日的唐世济!
就在当日,崇祯皇帝下诏,将唐王朱聿键废为庶人,发往中都凤阳禁锢于高墙之内,改封其弟朱聿鏼为唐王。
这个唐王就是清兵入关犯京之时起兵勤王的那位,宗亲篡夺皇位,大多是以勤王、清君侧等名义来进行的,崇祯的祖上明成祖朱棣就是过来人。
自靖难以后,明成祖下令龙子龙孙不奉诏命不准擅离封地,更不准轻易进京,完全将他们好吃好喝的供在封地当猪养。
当朱慈烺知道唐王的事情后,心里一咯噔,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崇祯皇帝了。
当天晚上,崇祯在坤宁宫就寝,周皇后埋怨道:“唐世济作为左都御史,熟读圣贤之书,人品却如此低下,欺我皇儿年幼,竟害得皇儿小小年纪狂性大发......”
“够了!你是如何知道外朝之事的?”崇祯指着周皇后怒道,他一向痛恨后宫干政。
周皇后被他吓了一跳,颤声道:“是皇嫂今日告诉我的.....”
崇祯听是懿安皇后,便不再言语,他想起了皇兄天启皇帝临终前的嘱托:“中宫配朕七年,常正言匡谏,获益颇多,今后年少寡居,良可怜悯,善事中宫。”
对于天启皇帝的嘱托,崇祯从未敢忘,加上张皇后助他登基,崇祯对其非常敬重。
在叹息了一声后,崇祯便不再说话,离开了坤宁宫。
第143章 勇卫营哗变
朝会上的事情当天就传遍了整个京师,不仅民众哗然,黄得功、孙应元等勇卫营各将皆是愤怒,对唐世济等文官的言论极为的不满。
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这群言官动动嘴皮子就把他们的功劳都抹了?不仅如此,这群狗才居然敢污蔑皇太子谋反!污蔑皇太子谋反不就是直言勇卫营要反吗?
黄得功越想越觉得窝囊,他一脚踢翻帐中的桌案喝道:“擂鼓!传令全营校场集合!”
英国公府,正厅之中传来一道怒骂之声。
“这和魏阉当政时有何不同?明明是他们在贪天之功!”张世泽怒骂道。
天启七年的宁锦大捷后,朝廷论功行赏,最大的头功居然是魏忠贤,其次是监军太监,再其次是宫里什么都没干的太监,再再其次是朝中的阉党大臣们,如顾秉谦、崔呈秀等等。
连魏忠贤年仅四岁的从孙都论功封了侯爵,至于宁锦大捷的主帅袁崇焕,则是奖励官升一级,赏银三十两。
“慎言!”英国公张之极瞪了眼自己的长子,道:“皇太子功高震主,又得罪了阉党,遭人猜忌在所难免,主要还得看陛下心里怎么想,这种事情轮不到你我置喙!”
张世泽道:“爹,我就是不服!皇明自从土木堡后,我们勋贵都被文官欺负成什么样了?原本的地位相等,现在是个文官都不把我们武人放在眼里了!”
张之极喝道:“你不服又能如何?当年祖上张辅公,随成祖皇帝靖难,后三征漠北,四至交趾(越南),三擒伪王,威镇西南,宣宗皇帝时又平定汉王叛乱,历事四朝,连姻帝室,那是何等的风光!最后呢?不得新帝信任,竟受太监侮辱,以七十多高龄随驾北征,战死在土木堡!”
张之极痛惜道:“如若皇帝信任祖上,我大明何至有土木堡惨败啊!为父告诉你这些,只想让你知道,我等勋贵,只有得皇帝信任才有施展能力的机会!”
见长子面露悲痛之色,张之极叹了口气道:“我英国公一脉看似风光,然两百年来都是祖宗谨小慎微才得以延续,为父没几年时间了,你身为下任英国公,一定要学会低调做人,明哲保身的道理,最重要的是紧随陛下的脚步!”
张世泽听着字字钻心,对于那些言官御史,英国公一脉也曾饱受其害,却又无可奈何。
正当这时,英国公张之极忽然听到皇城中喊声震天,他心中惊疑,却不知道是何声响。
“这是.......勇卫营的喊阵之声!”张世泽大骇,长时间的并肩作战,他对于勇卫营的呼阵之声记忆犹新。
“勇卫营........不好!”张之极怪叫了一声,慌张道:“世泽,快回神枢营坐镇!”
皇城驻地中,勇卫营的大帐中已黑压压的挤满了人,佐击将军以上的将官皆在帐中候命。
自勇卫营成营以来,黄得功一直是一把手,在营中的威望无人可比,连武官散阶比他高一级的孙应元都比之差了一些。
在得到全军集合的消息后,所有将官第一时间来到了大帐,帐外校场之上更是站满了上万披甲执锐的勇卫营士兵。
一见到黄得功,孙应元就将他拉到一边,皱着眉头道:“老黄,我知道你心中憋屈,我们大家都很愤怒,可你要三思啊,这射出去的箭可就收不回来了!”
黄得功嚷道:“收不回来就收不回来,我勇卫营为国血战,皇太子为国尽忠,朝廷中居然有人否定我们,还说我们要谋反,这他娘的是什么道理?”
“不错!此等关头,我勇卫营应该站出来,让这群屁本事没有的文官们看看,如果没有我们勇卫营,他们算个屁啊!”
说话之人是杨其礼,此次论功行赏他如愿升到了佐击将军一职,还初授了明威将军的散阶,对于那个御史唐世济的污蔑,他恨不得一枪打死。
黄得功环视帐中众人,洪声道:“朝中一帮捕风捉影的蠢货!构陷皇太子,污蔑我等忠义之军,谁愿与本将一同围了都察院,将那狗屁御史唐世济给宰了?”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宰了那姓唐的!”
........
孙应元一咬牙道:“算我一个!”
即便孙应元再理智,觉得此举不妥,也容不得他想那么多了,黄得功一向认理不认人,现在也不是跟他讲理的时候。
勇卫营是皇太子一手打造,困难之时主将之间必须保持一致,绝不能内部出现矛盾,哪怕是错,也要一同承担!
黄得功拍了拍孙应元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我们兄弟并肩作战这么久,就知道你一定会挺我的!我们勇卫营,共进退!”
“勇卫营,共进退!”
“勇卫营,共进退!”
“........”
大帐之中,众将齐呼。
见此情景,卢九德和刘元斌两个监军都是大惊失色,连刚加入勇卫营的周遇吉也是紧皱着眉头,勇卫营若是来个逼宫,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祸事啊。
勇卫营现在近两万兵力,在京师驻扎的就有一万人马,以他们的战斗力,堪比十万大军,若是打起来,京营这点人根本不够打的,估计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刘元斌被吓得脸色苍白,害怕事后追责自己的脑袋保不住,他颤声道:“都察院那帮混账,诬陷我忠义之军,咱家现在就回宫向陛下弹劾他们,骠骑将军您看如何?”
黄得功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刘元斌越想越害怕,拉着黄得功的手着急道:“骠骑将军,听咱家一句劝,不要冲动!”
黄得功推开的他手,迈着虎步走出了大帐。
刘元斌和卢九德又看向孙应元,哀求道:“金吾将军,您帮忙劝劝骠骑将军......”
孙应元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道:“勇卫营,不是谁能都能扑脏水的!皇太子,更不是谁都能张口诬陷的!”
说完,他踏步而出,身后众将们紧随而出。
勇卫营大校场之上,看着眼前列阵整齐的勇卫营将士,黄得功想起了跟随皇太子出征的一幕幕的,初战石景山、血战良乡、克顺义、攻怀柔、围密云、通州斩将,新城破敌,冷口斩王.......
这样一个少年英主,却遭小人构陷,这样一支敢打敢战的英勇之师,也要莫名蒙受谋逆之冤,这天下还有道理吗?
此时黄得功的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愤怒,他猛的拔出佩剑,怒声道:“杀!”
勇卫营上万将士举起手中武器,齐声咆哮:“杀!杀!杀!”
在太液池南面的神机营驻地,汪万年听到了北面传来的呼喊声,脸色剧变,他知道要出大事了。
汪万年喃喃道:“在京师的勇卫营一万精兵足抵得上京营十万大军,再加上驻守新城的近万人马,只要皇太子一声令下,皇位易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群不知好歹的言官,真是不知死活啊!”
一个神机营的游击将军慌张道:“将军,勇卫营大军出营了,正往我们这里而来,我们怎么办?”
汪万年冷哼一声道:“慌什么,他们又不是冲咱们来的,传令下去,紧闭营门,放勇卫营的兄弟去承天门!”
第144章 兵围承天门
皇城的正南门是大明门,从大明门往北的中轴线是承天门和午门,午门就是紫禁城的正门。
从大明门到承天门(天安门)的宽阔街道两侧,分布着大明最核心的衙门,有六部、都察院、翰林院、宗人府、五军都督府、锦衣卫、通政司等等。
大明的重要京官大多在这片区域办公,内阁则是在紫禁城中的文渊阁办公,和皇帝的文华殿只有几十米远。
承天门上,一个京营游击将军和往常一样例行巡视,他随意的扫了一眼周围,暗暗点头,准备去值班房中吃着打包回来的德庄火锅提提神。
忽然间,他听到隐隐约约有大军行进时的铁甲碰撞声传来,这名将军眉头一皱,心中好奇,承天门重地,怎么会有军队调动呢?即便神机营和勇卫营调动也只能走其他三门,不可能走大明门和承天门啊。
这名游击将军在城楼上伸头看向两侧,当他看向右侧时,整个人刹那间呆住了。
皇城驻地中,勇卫营上万甲士披甲执锐,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太液池边穿过,将承天门一线的皇城围了起来。
黄得功黑着脸策马而出,扬着马鞭对承天门守军喝道:“快给老子开门!”
“骠骑将军!您这是要干嘛?”这名游击将军惊恐道,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黄得高声道:“老子去都察院拿人,别他娘的废话了,速速开门,十息之内若是不开门,老子就用红夷大炮亲自轰开!”
游击将军见城楼下的阵势,不敢硬扛,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开门!”
黄得功一马当先,直直冲进城门,大量的勇卫营军士手持火枪迈着小跑紧随其后,进入了承天门。
在勇卫营大军全部进入承天门后,这名将官与早被吓趴在地上的守城太监相视了一眼,均是发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
从承天门到午门前的宽阔地带列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他们身披甲胄,面无表情,人人心中皆是愤怒。
承天门附近的都察院官署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大量甲士手持黑洞洞的火枪对着官署大门。
官署前的护卫早就吓得跑进了都察院大院中,院中的御史和一些小吏们更是被吓得躲在屋舍中。
黄得功亲自领兵冲进了都察院大院中,将一口沉重的棺材放在都察院大院中,并洪声道:“姓唐的!给老子躺进来!”
都察院后衙之中,一处宽阔的厅中坐满了用着午餐的御史们,此时他们喧闹腾腾,谈论着今日朝会之上的胜利。
几名御史慷慨激昂的卖弄着口才,连饭都堵不上他的嘴。
唐世济被众人围在中间,成为了此桌的核心,此次弹劾皇太子,他作为老大冲杀在最前阵,言辞犀利令人震撼,虽然最终被降职,但在御史们的地位仍然高大无比。
一个年仅三十岁,皮肤白净的圆脸御史惋惜道:“唐大人正直无私,直言无讳,维护朝廷纲纪,竟遭到皇太子谋杀,又被降职处分,真是不公啊!”
一众御史纷纷点头,表现出悲愤欲绝之色,仿佛被追杀和受到处分的是自己。
唐世济放下碗筷,压了压手,在一些御史钦佩的目光中,他先喝了口茶,这才道:“舍身取义,乃是我等御史的荣耀!吾辈饱读圣贤书,绝不能轻易屈服低头!”
他话音刚落,茶杯还未放下,只听前院中传来一阵混乱之声,又有一道暴喝声传来:“姓唐的!给老子躺进来!”
“躺进来?躺哪去?”唐世济好奇,不知是哪个不知好歹的粗人敢在都察院闹事!
“这年头真是世风日下,什么人都敢跑都察院放肆了!”
唐世济也没心情吃饭了,领着一众御史来到了前院,然而他们刚出前院的拱门时,眼睛都直了!
只见都察院前院已被大量手持火铳的士兵包围,他们气势汹汹,人人脸色阴沉,像是来寻仇的,大院中间还放着一口棺材.......
唐世济一脸傲然的沉声道:“你们真是好胆!敢兵围都察院重地,是要造反吗!”
黄得功指着唐世济,冷声道:“捕风捉影,构陷皇太子,污蔑忠义之军,如此奸臣,老子今日就要宰了你!”
一番话说出来,让所有御史都脸色大变,跑都察院杀御史?这不是要造反吗?这黄得功好嚣张啊!
唐世济嘴角微微抽搐,道:“黄得功,本官虽然被降职,但手续还未办理,现在仍是七卿之一,你敢杀我就是造反!陛下会诛你九族的!”
“你也不用办手续了,老子来替你办!”黄得功大步上前抓着唐世济的衣领,将他拖了过来,然后一脚踢开棺盖,将他直接按了进去。
几个勇卫营的士兵抬着棺材盖啪的一声盖了上去,吓得唐世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将军,这姓唐的怎么处置?需要拉到忠魂祠让他给牺牲的兄弟们磕头吗?”一个勇卫营的千总问。
“磕个头就能完事了?”黄得功怒目道:“直接埋了!就埋这!”
在都察院大院中现场活埋左都御史,都察院的御史们被吓得纷纷后退,惊恐万分,这黄得功完全是疯了呀!
看着这些御史一个个怂的要死,黄得功怒喝了一声,让人把在大殿上附议唐世济的人全部抓了过来。
黄得功看着一个个瘫在地上的御史,冷笑一声道:“你们不是挺能说的吗?来!继续给老子讲讲勇卫营怎么谋逆的?”
眼看着装着唐世济的棺材要下坑了,这些御史哪里还有平日里义正言辞的形象,一个个吓得直接跪了,有两个甚至直接吓晕了。
黄得功拿着马鞭对着这群御史狠狠的抽了起来,同时骂道:“平时都连只鸡都不敢杀的怂货!只会捕风捉影的参这个参那个的!国朝养你们有什么用?全给老子杀了!”
孙应元连忙拦住了他,低声道:“差不多就得了。”
周围的六部官署之中,各大小官员皆是议论纷纷,他们先是惊恐,然后是痛斥黄得功等武将的跋扈,居然敢兵入承天门,包围都察院,这简直是对朝廷的严重挑衅。
兵部尚书杨嗣昌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他刚上任兵部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就在刚刚,他派去找黄得功商量的兵部官员被赶了回来。
对于黄得功的不理睬,杨嗣昌毫无办法,勇卫营的凶悍他早有耳闻,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真不知如何是好。
礼部尚书姜逢元来到了都察院,亲自面见黄得功,他皱眉道:“殿下和勇卫营有所委屈大家都知道,也没有相信唐世济这无耻之徒之言,将军如此行事,岂是人臣所为?这不是陷殿下于不义吗?”
黄得功对皇太子的这位老师颇为敬重,又见他说话有些道理,对他还算礼貌,只是说什么也不肯放了唐世济。
这位礼部尚书又说了自己为政数十年的经验,讲了一通大道理,唠唠叨叨说了半天想要感化黄得功。
孙应元见状忍不住道:“姜大人,这唐世济肯定是放不了了,其他御史好说,我将他们捆了押往午门,让陛下定夺可好?”
“放不了了?被弄死了?”
姜逢元见说不动二人,也没有多问,只好叹息一声回到了礼部。
这烂摊子,还是让陛下自己处理吧,谁让他自己不先给个说法,现在好了,让人亲自上门讨说法了。
第145章 临时应对
文华殿中,崇祯正紧锁着眉头看着荆襄和陕西的地图,时而手指沿着地图画了画,时而拿着朱笔对着几个地方圈一下,颇有些临阵的将帅风范。
正在此时,曹化淳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带着哭腔的道:“皇爷,老奴对不起您啊,出大事了…..…”
“襄阳丢了?”崇祯一听,脑袋当时就嗡的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
曹化淳和王承恩二人赶紧上前搀扶,曹化淳连忙道:“皇爷,襄阳没丢,是勇卫营哗变了!”
“哦,襄阳没丢就行。”崇祯一听立马缓过劲来了,在喝了王承恩递过来的一口茶,这才舒了一口气。
片刻后,他忽然回过神来,陡然一惊,惊诧道:“什么?勇卫营哗变了?”
曹化淳流泪道:“承天门的守军急报,勇卫营上万大军已经进了承天门,包围了都察院的官署,连午门前都围满了全副武装的铁甲士兵啊!”
“他们想干什么?替太子逼宫吗?”崇祯怒吼道,这是他第二次体验到了被羞辱的感觉,恼怒、憎恨、惊恐,一起涌上了心头。
崇祯突然陷入一种无助、无力的状态,又惊又怒又发愁,惊的是没想到这逆子在军中威望如此之高,作为天子亲军的勇卫营居然为了他而全军哗变。
他想到了七年前的事情,同样的北京城,同样有人羞辱了他一次,袁崇焕被捕后,他的部将祖大寿率辽军扬长而去,丝毫不顾被皇太极包围的北京城。
“那逆子呢?这么迫不及待的想上位吗?”崇祯恨恨道,感觉自己这么多年养了个白眼狼!
王承恩小声提醒道:“皇爷,殿下还在钟粹宫禁足,并未出宫......”
“太子还在宫中?”崇祯原本的躁动的心一愣,然后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富丽堂皇的殿宇内,年轻的皇帝焦躁不安,来回在殿内踱步,良久之后,他才缓缓道:“召太子过来。”
钟粹宫中,朱慈烺收到了李廷表的飞鸽传书,这是应对特殊情况才动用的特殊联络方式,平日一般不用,都是专人联络。
朱慈烺见李廷表飞鸽传信就知道有大事发生,当他打开字条后,整个人震惊了,他怒道:“这个没脑子的黄得功,你急个屁啊!”
哗变,在大明虽然屡见不鲜,但那仅仅是地方上闹饷的大头兵,一般上面直接就处理压下来了,勇卫营上万人在京师哗变,这事可不好压啊。
朱慈烺不会蠢到以为黄得功和孙应元会来个逼宫,为他这个太子黄袍加身,强行登基,那样太扯了。
不说双方没通过气,之前也没有什么暗示,就算他们有这心,朱慈烺现在也不能篡位啊,在大明现在这个局面逼宫篡位,无异于把大明推向深渊,自己引火烧身。
朱慈烺不是刚穿越几天的愣头青,他在大明土生土长几年,对这环境已经门清,封建礼教深入人心,远比想象的要可怕。
就算现在逼宫当了皇帝又如何,能掌控京师,杀光了京师中不听话的百官又如何?地方的官员、士绅、军队能认他这个篡位的不孝皇帝?
不说李自成和张献忠做梦都能笑醒,恐怕各地拥兵自重的军阀就会学曹操,以勤王的名义领兵进京,九边各镇距离如此近,加上不远的山东总兵刘泽清、三边总督洪承畴........
在一个王朝末年,朝廷中若是有人篡位,那是很多封疆大吏都乐意看到的事情,即便不明反也会置朝廷的旨令如厕纸,继续拥兵自重,以图大势。
毕竟有实力的话谁都想学李渊和赵匡胤,历史上谋朝篡位成功的事情可是不少的,王莽、曹操(曹丕)、司马懿(司马炎)、高欢(高洋)、宇文泰(宇文觉)、萧道成、陈霸先、杨坚、李渊、赵匡胤等。
如果朱慈烺手里有类似勇卫营这样的十万大军,还能赌一把,靠军队强行统治,谁不服就打,打到服为止。
勇卫营现在这两万人,只能镇住一隅,拉出去完全镇不住全国,兵力太少了,身后支持的士绅也不多,现在篡位完全是一手好牌给打烂了。
朱慈烺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保住勇卫营,保住黄得功和孙应元,若是不行,也只能站在勇卫营一边,闹他个天翻地覆,杀他个人头滚滚了。
跟着传旨的太监前往文华殿,朱慈烺一路思考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他一进入文华殿,刚准备行礼,只听到崇祯指着自己怒道:“逆子,你这是要逼宫吗?”
“父皇这是何意?”朱慈烺假装不知情,一脸无辜的反问。
崇祯自从朱慈烺进来就开始一直盯着他的表情观察,然而以他的慧眼观察了半天,朱慈烺的脸庞上只有天真和惊讶,别的一无所获。
“你的勇卫营聚集在承天门和午门前,还将都察院给围了,连七卿中的唐世济都被装进棺材了,难道这不是要逼宫吗?”崇祯冷声道,他的话语间表现的依然很生气。
朱慈烺的脸色仿佛写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逼宫?勇卫营可曾攻击紫禁城?”
见崇祯不语,曹化淳开口道:“没有。”
朱慈烺轻呼了一口道:“那何来逼宫直说,再说儿臣只有统兵权并无调兵权,又被禁足在钟粹宫,如何命令勇卫营?”
崇祯一听感觉也对啊,或许这事真跟太子无关?那勇卫营哗变图的什么?
朱慈烺提出了这个核心问题:“军队哗变是有原因的,勇卫营为何哗变?还围了都察院?”
一向神助攻的曹化淳说道:“或许是因为唐世济等御史在大殿之上说出了抹除勇卫营将士功劳的言论........”
朱慈烺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表现出一副极为悲痛的模样,道:“军人以军功为荣耀,唐世济在殿上胡言乱语,儿臣当日假意杀他,就是为了请他闭嘴保护他,不让他祸从口出,没想到还是发生了,哎,都怪我.......”
崇祯和王承恩都是讶异的看着朱慈烺,当日貌似不是这样的吧,你小子都把人追到金水桥了,若不是锦衣卫拦着,估计都能追出午门杀到棋盘街,这就是所谓的保护??
也不管朱慈烺是不是演戏,崇祯咬着牙道:“这个唐世济,真不是个东西!”
朱慈烺认真道:“父皇,您下旨让勇卫营回营吧,儿臣亲自去传旨!”
你去传旨?你小子要是转头带勇卫营打进来,来个黄袍加身怎么办?崇祯说什么也不可能让朱慈烺这小子出宫与用勇卫营会合的。
曹化淳建议道:“要不皇爷您和殿下一同前往午门看看?有您两位在,相信勇卫营翻不了天。”
崇祯点点头,他也想亲自去看看,顺便了解一下情况,自己精心打造出的勇卫营怎么就哗变了呢?
第146章 出尔反尔
崇祯和朱慈烺一同来到午门城楼上,只见午门广场上黑压压的一大片,勇卫营士兵列阵一直延续到承天门。
看着军容整宿的勇卫营,又看到午门前被捆成粽子的大大小小御史们,崇祯心中怒意渐渐升腾。
孙应元见午门上出现的皇帝和朱慈烺,他见朱慈烺无恙,立刻单膝下跪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勇卫营军纪严整,见主将行礼,众将士跟着齐身行礼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心中有些胆怯,不过在听到将士们是呼喊自己时,心中顿时大定,看来勇卫营还真没打算逼宫。
朱慈烺心中松了一口气,暗道这孙应元脑子真灵活,若是换了黄得功那棒槌,估计就先开口让皇帝要个交代了。
“父皇,您看,勇卫营没有逼宫,他们依然追随着您,始终是您忠诚的天子亲军!天子亲军居然被人污蔑图谋不轨,这是什么道理?”
朱慈烺现在是极力的吹捧,力求能大事化小,好在孙应元眼力足,在此刻叩拜皇帝。
崇祯被这一通马匹拍的舒服了不少,点了点头道:“让他们起身吧,问问他们想做什么。”
“兴!”曹化淳扬声道:“陛下口谕,问尔等为何至此?”
曹化淳能在宫中混这么多年而不倒,也算个老油条了,领悟力和应变能力极强,问话也很有讲究,如果张口就问:你们为什么要逼宫,不知道这是死罪吗?那结果就尴尬了。
孙应元洪声道:“我们勇卫营为国血战,朝中的御史不仅妄言抹除我等战功,还捕风捉影,构陷我忠义之军!我们不服!现将一干奸臣拿下请圣上发落!”
“不服!”
“不服!”
上万勇卫营甲士举着武器疯狂呐喊着,排山倒海的声音响彻了整座皇城,让人心惊。
崇祯的额头隐隐有汗水凝聚,他却不敢伸手去擦,怕被别人看出他的紧张。
朱慈烺对孙应元的控场能力感到非常的满意,能把无计划的哗变控制到这种程度已经很难得了,只要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他相信崇祯不敢轻易动他们,祖大寿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朱慈烺认真道:“父皇,该如何处理?请您示下!”
崇祯很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他感觉自己被胁迫了,冷哼道:“让他们回去吧!”
朱慈烺立即高声道:“陛下有旨,让尔等速速回营,好好操练,为国尽忠,至于其他之事,陛下会替你们做主的!
他传达的意思很明确:你们先回营,皇帝不会怪你们的,这些御史们交给皇帝来处理,你们不要越权行事。
说完,朱慈烺询问道:“父皇,您看这样行吗?”
崇祯跟文官集团斗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个人精了,他如何听不出朱慈烺话中的意思?
崇祯现在就算再不满朱慈烺多嘴私拿主意也不好直言拒绝,眼下最主要的是要先让勇卫营返回驻地,不然这么多士兵堵在官署区和午门前,搞不好真要逼宫了。
“嗯!”崇祯点了点头,随口应了一句。
见他松口,朱慈烺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着孙应元挥了挥手,示意他领军撤回,孙应元领命,立即下令全军前队变后退,返回驻地。
看着勇卫营退兵之后,所有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午门前被捆成粽子们的御史们顿时哇哇大叫了起来,哭着道:“陛下!您要替我们做主啊!”
“陛下!他们杀了唐大人,你要替我们做主啊!”
城楼上的崇祯听着这凄厉的呼喊声,眼皮忍不住狂跳了几下,忽然冷声道:“太子继续禁足,只许在后宫,不许踏入前朝一步!传内阁、六部、神枢营、神机营、五军营各军左右都督前往皇极殿议事!”
朱慈烺闻言脸色一变道:“父皇,勇卫营有大功于国,您不能动他们啊!”
“这天下还有朕动不了的人?送太子回宫!”崇祯只是冷着脸说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呢!再说这天下不是就有你动不了的人吗?还是一批人,比如皇太极、李自成、张献忠、祖大寿、左良玉.......
朱慈烺发脸色非常的难看,心中也是焦急万分,朝议对付勇卫营?你怕不是作死!
跟在崇祯后面的骆养性算看出来了,陛下这是要准备反击了,说不定还要废太子,他笑着上前,伸了伸手道:“殿下,请吧!”
朱慈烺看着小人得志的骆养性,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滚一边去!”
骆养性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得很是难看,不过依然杵在那没动。
朱慈烺身后的徐盛上前一步,洪声道:“殿下让你滚一边去,你耳朵聋了?”
“徐盛!你......”被徐盛呵斥,骆养性脸色变得青红交替,极为的恼怒。
“三息之内再不滚,老子废了你!”徐盛冷眼看着他,喝道:“滚!”
感受着徐盛身上发出锋锐的杀气,骆养性脸色一白,他虽然习过武,毕竟没上过战场,和徐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在怨毒的看了徐盛一眼,最后还是灰溜溜的离开了。
“什么玩意!还敢在本宫面前跳来跳去的!”朱慈烺轻蔑的看着远去的骆养性,不得不说,这种仗势欺人的感觉真的很爽。
爽是爽了,勇卫营的事情到底该如何处理呢?
朱慈烺思考良久,忽然沉声道:“徐盛,派人密传黄得功和孙应元,牢牢掌握勇卫营,谁若想动,无须顾忌,尽管放手去杀!”
朱慈烺想的很明白,任何资本都建立在实力之上,谁若想动我的根本,那就先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这是最坏的打算,朱慈烺决定再走一步软棋,去请慈宁宫和慈庆宫两位大佬出面。
在皇帝的急诏之下,内阁、六部、中军都督府、左军都督府、右军都督府、前军都督府、后军都督府,所有文武将官汇聚皇极殿,等待着皇帝的驾临。
群臣都得知了勇卫营的哗变,对于这个变数先是有些意外,随后各自考虑的事情很多。
文官们都在猜测陛下会不会趁机废掉太子,然后重整勇卫营,毕竟太子的势力让所有人都感到惊慌,不除不快。
三皇子也是皇后嫡出,废掉太子立他为新太子,这或许是最好的安排,也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就是不知道皇帝能不能下这个狠心。
温体仁此刻的心情非常的激动,损失掉一个唐世济,却可以废掉太子,这样的换棋非常的划算,只要太子一倒,自己再腾出手对付那些朝臣就轻松多了。
崇祯正从文华殿赶往皇极殿主持朝议,在半道上遇到了来自慈宁宫的老太监,老太监弯腰驼背行礼道:“皇爷,太妃娘娘请您移驾慈宁宫。”
“朕知道了。”崇祯眉头一皱,不过还是应了一声,随后对着王承恩道:“让大臣们散了,明日再议。”
皇极殿中,王承恩当众宣布了皇帝的旨意,众臣对视了一眼,皆是感到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众臣议论着离开皇极殿后,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在悄悄跟上了温体仁,在文渊阁附近的老柏下近身悄悄说了几句话便迅速离开了。
“慈宁宫一向不问世事,怎么今天........”温体仁忽然感觉有些不妙,觉得很有必要催促皇帝再次进行朝议,将事情尽快给办了。
单章说明、感谢
感谢大家的评论,特别感谢那些语句诙谐的本章说,看了让人很愉悦。
对一些富有建设性的评论我一向秉持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心态。
历史,不同人理解的层次不同,观点差距也很大。
开始我是想按照大家的思路去写,不过发现书友们的思路相差很大,所以只能按照自己的预定的大纲写了。
最近的章节主要是表达主角与崇祯之间的矛盾,以及他扫除文官中最大祸害温体仁的过程,这些都是主角实力扩充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问题,还有几章就会解决那个自己作死的温姓祸害。
针对勇卫营哗变的事件,许多读者认为没有逼宫干掉崇祯很不爽。
我在以前的章节就说过,明末的情况就算是秦皇汉武复生都救不了,必须推倒重来。
在王朝末期,存在的问题很多,一个在京师遥控指挥的皇帝,即便再英明,也无法彻底解决问题。
本书的路线是朱慈烺扫除障碍,取得南下平叛的机会,一旦困龙入海,将会海阔天空。
朱慈烺会按照开国皇帝的路线平定天下,建立一支效忠自己的庞大军队,扶持新的士绅阶层,按照自己的规则重新划分大明这块蛋糕。
主角的身份是一个强力BUFF,只要应用的好,会变得相对容易许多。
身份加上强悍的军队,这就相当于加持了无敌BUFF,主角又是穿越者,没有太多封建顾虑,可以大刀阔斧的进行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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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后宫救援团
慈宁宫的刘太妃,是神宗万历皇帝的最后一位遗孀,比崇祯大两辈,这位刘太妃比万历皇帝还大五岁,今年已经八十岁了。
刘太妃对各个皇子都极好,加上宫中没有皇太后和太皇太后,因此天启皇帝和崇祯都视她为祖母,刘太妃从天启元年执掌太后印玺,一直都是紫禁城后宫的当家人。
当年天启帝选皇后,就是她主持定了张皇后,崇祯皇帝的周皇后,也是老太妃当年选的。
不过老太妃为人低调,从不争权,在后宫中处处为皇后着想,让宫中所有人对其十分敬仰。
此时的慈宁宫中,紫禁城中身份最高的四位都齐聚在此,刘太妃,崇祯皇帝,周皇后,还有皇嫂张皇后。
三个人六双眼睛紧紧盯着崇祯,崇祯突然发现自己成了斗争的焦点,一时间只好闭口不言。
张皇后率先开口道:“太子小小年纪就被你派出去上战场打建奴,我等本就不同意,奈何陛下圣旨已下,现在太子刚刚做出点成绩,你就是如此对待太子的?”
崇祯刚想开口说话,只听刘太妃也道:“皇帝,哀家不愿过问朝政,咱们就来说说家事,太子屡立大功,你不赏反罚,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崇祯恭敬道:“请太妃娘娘息怒,太子在朝会大殿当众提刀追砍御史,此等严重失仪之举,朕........我不处罚他,朝臣定然不肯善罢甘休的。”
张嫣怒气冲冲道:“那帮外臣,不仅无能,还妒忌贤能,如果他们有本事的话,怎么会让建奴打到北京城下?京师附近又怎会有如此多的流民,这就是他们辅佐君王的能力吗?”
她对阉党恨之入骨,当初她的身孕就是魏忠贤使坏做掉的,如今的内阁首辅温体仁早已被她打上了阉党的标签,加上此次针对太子,更是让她从头到尾都恨透了。
崇祯很想反驳几句,可他很识相,知道在几个位尊的女人面前讲道理有些不太现实,只好闭口不言。
周皇后一直没有说话,她不能当面指责自己的丈夫,可任谁都能看出周皇后眼中的不快。
刘太妃没有张皇后那么激动,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了,若是激动也受不了,她不紧不慢道:“皇帝,你虽有太祖皇帝的宏图大志,却无太祖皇帝的胸襟,太祖皇帝能无条件的信任懿文太子,你却不能。”
提起懿文太子,崇祯心中恍然,那是大明朝第一位太子,是洪武皇帝朱元璋的长子,名叫朱标,朱元璋刚称帝就立他为皇太子。
朱标成年后,朱元璋每次亲征到前线或者没事做的时候,就把国家事物都交给太子管理,将所有的权力都交给了他,允许他行使皇帝任何权力。
在历朝历代,这种情况基本是不可能存在的,皇帝出巡或者亲征虽然会让太子监国,但往往会留下后手,比如留一些大臣或是立下许多规矩限制太子的权力,说白了就是不信任。
朱元璋却不这样,他对皇太子朱标一万个放心,每次出去不仅让朱标监国,还亲切地对他说,尽管使用皇帝权力,朝廷中的大臣重臣你随意处理任用。
这种事情就发生在本朝,对一心想做明君、圣君的崇祯触动很大。
刘太妃继续道:“这天下迟早是太子的,况且太子尚小,怎么会如外臣所言,有谋逆之心,皇明二百多年来还没有过太子谋逆的事情发生呢,皇帝你在七岁时可有想要谋取神宗皇帝的江山?”
此话一出,崇祯皇帝一惊,这种话也只有刘太妃敢说,别人若是敢说,简直大逆不道。
崇祯并没有动气,反而勾起了悲惨的伤心往事,他的生母只是他那死鬼老爹的一个婢妾,在他五岁的时候,生母刘氏被死鬼老爹在一次发疯中杖杀了。
年仅五岁的朱由检只好由庶母李妃抚养(人称西李),几年后西李生了女儿,照管不过来,朱由检被转给了另一庶母李庄妃(东李)抚养。
然而,又没过几年,李庄妃被天启皇帝乳母客氏苛待,最终气郁而死,年仅三十七岁,崇祯又成了没娘了孩子。
崇祯皇帝的成长之路可谓是极为的苦逼,也难怪他当了皇帝后就立即下令凌迟处死了客氏。
想起他那冷血的死鬼老爹,又想起埋在在脑海深处的生母,崇祯突然鼻子一酸,他转过身去吸了口气,道:“是朕不对,不该亲信外臣,怀疑自己的骨肉.......”
见从不认错的崇祯皇帝居然破天荒的开口认错,几个妇道人家一下子愣住了。
懿安皇后张嫣刚要启口再次说道,崇祯已经起身走向门口,并道:“朕是不会废太子的,还望太妃娘娘和皇嫂宽心。”
离开了慈宁宫,崇祯没有再去文华殿,而是回到了乾清宫,他将自己一个关在了内室,看着生母孝纯皇太后的画像,心中很是悲伤。
朱由检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已,虽然当了皇帝,对亲情却依旧极为在意。
当初被封为信王时,由于生母刘氏死得不明不白,他不敢公开去祭祀自己的母亲,只能悄悄向太监打听母亲下葬的方位,并偷着拿些钱让侍从去为母亲祭扫。
在十七岁时,哥哥熹宗天启皇帝朱由校无子早逝,将皇位传给了他,直到这时,朱由检才真正能够光明正大地追悼自己的母亲,他追谥生母刘氏为“孝纯皇太后”,将她从简陋的坟墓中迁出,与父亲光宗合葬庆陵。
孝纯皇太后没有画像留下,崇祯便想法设法找人画出,他找到了当年与孝纯皇太后一起同为光宗姬妾、且关系极好的傅懿妃,让他从宫中寻找已故的孝纯皇太后相貌相似者,又让太后的母亲瀛国太夫人指示,让画家作修正,如此一来便得到了孝纯太后的画像。
画像完成后,崇祯以庄严的排场由正阳门迎入宫中,崇祯跪迎于午门,并将画像悬挂于宫内,请年老宫女观看。
有人说很像当年的孝纯太后,也有人说不像,崇祯听了之后泪如雨下,后宫众人亦随之感动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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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皇家无亲情,不过根据我对崇祯的了解,发现他对亲情看的还是比较重的,而且明朝立国以来还未出现过废太子的事情(废自己儿子,景泰帝是废哥哥的儿子,立自己儿子为太子),崇祯也不过是借坡下驴而已。
第148章 民众的声音
经过一日的传播,勇卫营在皇城哗变的消息引爆了整个京师,这消息太惊人了!
皇明时报虽然没有报道此事,但各个街口的报亭依然围满了人,那些专业唱报人已经对此业务非常的熟悉了,不用看报就能编出一个故事来。
勇卫营曾多次登上皇明时报,还曾有过专栏,这些唱报人不知道多过了多少次,凭着先入为主的感觉,他们坚信勇卫营的忠诚。
这些唱报人根据锦衣卫便衣人员提供的情报,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上万勇卫营如何的愤怒鼓噪,将那种悲愤填膺的英雄形象完美的阐述了出来。
如果朱慈烺看到的话,一定会投资办一座京师电影学院,让他们担任导师。
在这些唱报人的宣传之下,又经过无数不明觉厉的人群传播,很快京师上下都知道了那惊天之事,各大街小巷、酒楼茶肆都在谈论着此事。
有消息灵通者宣称,昨天下午,他们在棋盘街看到许多朝中重臣和京营的将军匆匆入宫,事情肯定不简单,说不定是准备对付勇卫营的。
消息传开后,群众哗然,一些勇卫营的忠实支持者们在有心人的安排下,拉起了横幅开始最初的游行示威。
棋盘街周围商铺林立,人流量也极大,此时在街道人群中分出一条道来,一条长长的队伍中不断有人敲锣打鼓,更多的人在激动的摇旗呐喊。
“勇卫营无罪!”
“奸臣祸乱朝纲!”
游行队伍最后来到了皇城南门,跪在大明门前,大声呐喊,勇卫营忠心报国,望天子切勿听信奸臣捕风捉影之言,寒了忠勇将士之心。
温体仁本想借助皇明时报进行舆论压制,痛斥勇卫营不忠哗变一事,以此扰乱视听,礼部尚书姜逢元直接拒绝了他,礼部下的皇明时报对此事只字不提。
礼部的不识相并不能阻止温体仁等人对勇卫营的打击,他派出自己手中的情报人员在京师各处散布消息。
他们宣称勇卫营公然要挟朝廷,要挟皇帝陛下,总兵黄得功更是坑杀了左都御史,如此桀骜,如此跋扈,真是目无君上!
在任何时候,舆论影响永远是可怕的,不少民众对这些言论开始了半信半疑,也有一些人深受影响,真正相信了。
勇卫营的支持者与反对者开始各个茶楼酒肆互怼,双方唾骂泼酒更是常见,有的甚至大打出手,报亭周围也有大量民众相互指骂,穿街过巷,相互追逐。
大量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衙役开始上街维稳,对闹事之人毫不留情的棍棒加身,好不容易使京师渐渐安静了一些。
面对民众的哗然,各大衙门的官员们神情各异,有人暗道勇卫营的影响之大,有人则是担心往后自己的利益会不会受到影响。
在京师东城的张府之中,粮商商会张大彪正在款待一位来自徽州府的徽商。
这名徽商感叹道:“张兄,这京师果然不同啊,人人活力四射的,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张大彪笑吟吟道:“李星兄这话怎么说?”
李星道:“我们徽州府,今年大旱开始,大家连口吃的都没有,哪还有力气打架和游街啊,不像京师人人温饱不愁。”
张大彪笑道:“天子脚下,难免一些人吃饱了没事干,也许我们认为他们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可有人觉得这是一场博弈。”
李星摇了摇头道:“博弈什么的我不管,我此行目的只想告诉张兄,江南的粮食来源断了。”
张大彪皱眉道:“李兄,怎么回事?”
李星道:“不仅我们徽州府,整个南直隶四十个州府将近一半地方遭遇了旱灾,非常严重,遍地饿殍啊,南方的粮食消耗极大,还有许多人在囤积,粮价近乎翻倍,若是按照往年那样收购再运到京师贩卖,那可就要赔本了。”
张大彪沉吟道:“无妨,上面前段时间让我准备回南方发展,京师这里的产业也无所谓了。”
李星认真道:“张兄是否依附的过早了?现在的形势可不大明朗啊,京师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皇太子的局面非常不利,你可要三思而行啊!”
张大彪笑道:“我等商人,有时候做的生意本就冒险,投入的越早,回报越是丰富。”
李星急道:“可你若失败了,对我们徽帮的损失可谓是不小,你要为我们考虑啊。”
张大彪叹了口气:“我们徽帮近年来虽发展的很好,不过比起晋帮还差了一些,那帮家伙现在都到我们地盘抢生意了,我们若是继续平稳发展,估计连两淮之地家门口的生意都不好做了。”
他接着道:“我看似在赌,然而凭我在生意场上多年的眼光来看,皇太子不会轻易倒的!”
勇卫营中驻地中,营寨高筑,四周的瞭望塔全天十二个时辰哨位不断,龙骧夜不收更是潜伏在皇城和京师各部京营驻地附近。
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勇卫营就会得到示警,随时准备以强势姿态率先出击,彻底击垮来犯之敌!同时驻守在新城部分勇卫营也会得到示警,里应外合,同时举兵。
第二日,皇极殿中依旧举行了朝议,大明各衙门最核心的文武官员汇聚一堂。
崇祯虽然不打算废太子了,但对勇卫营举动依然耿耿于怀,决定朝议处置。
温体仁一改往日作风,首先出班,语气森冷道:“陛下,黄得功和孙应元心术难测,他们胆敢在承天门重地兵围都察院,杀御史!藐视陛下,藐视朝廷,臣请杀之!”
礼部尚书姜逢元道立即出班反驳道:“两位总兵领勇卫营东征西讨,多次大捷,斩敌数万,将建奴赶回关外,如此大功,忠义双全,反遭言官猜忌,岂不让忠勇将士心寒?”
刑部右侍郎杨廷麟也奏道:“眼下京师中百姓对勇卫营的风评极佳,还有许多人跪伏在大明门前,请陛下切勿寒了忠勇将士之心。”
阁臣薛国观笑道:“一群刁民而已,朝廷的决断还需要受他们影响?真是可笑!”
崇祯眉头一皱,看向了内阁,却见内阁几人安静无声,贺逢圣假装沉思应对之策,黄士俊直接垂头看着地上发亮的金砖,不参于他们斗争。
黄士俊当京官三十载,没有革故鼎新的伟绩,也无遭人唾骂的劣行,倒由于他学识渊博,工作勤奋,处事公正,因而获得“清正”的美誉,在当时乌烟瘴气的官场,确是难能可贵。
崇祯也看重他这一点才让进了内阁,本想让他实实在在办点事情,却没想到这老东西什么事都不管!
处于腐败透顶的官场而能独善其身因然可赞,而保持清醒头脑不陷入朋党倾轧的漩涡也不失为聪明之举,黄士俊不可谓不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