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章 史无前例的尴尬
乐儿如今长大了,自然是自己单独的一个院子,自己院子里的事情,刻意藏一藏的话,瞒过香梨也不是很难的事情,毕竟香梨也不是一天到晚监视着自己女儿的动向的人,更何况这几日有严思安的事情烦心,她自然更是无暇去多管乐儿。
可是安儿却不一样,这小跟屁虫最喜欢跟着哥哥姐姐屁股后面跑,小竹白日里在镇抚司,他就粘着乐儿,然后晚上小竹回来了,就去黏着哥哥。
所以乐儿这边的事情,肯定瞒不住他,比如这个小屁孩子一大早就跑来爬上了乐儿的床,硬是把她给吵醒了,然后一声不吭的坐在一边啃苹果。
其实乐儿也很不理解安儿这个恶习,分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可就是要黏着,就算是啃着苹果都一定得黏着你,让你在一边看着。
乐儿起床气大的厉害,回回都恨不得将他给扔出去,可偏生这小家伙是全家的小宝贝,她除非是想挨揍才敢真的扔,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妥协了。
安儿原本专心致志的啃着苹果,听到乐儿的话,便眨巴着纯良的眸子问道:“为什么?”
“就是不许说,不然,不然我下次就再也不带你出去玩了!”乐儿拿出了姐姐的气势来,虎着一张小脸,乍得看上去还挺吓人。
安儿小脸一皱,显然这个代价他不喜欢,就在乐儿以为他轻易就妥协了的时候,便见安儿瘪瘪嘴道:“那我去找娘亲,姐姐一个人偷跑出去玩不带着我。”
“嘿你个小家伙!”
安儿连忙往后缩了缩,随后想起自己手上还抱着半个没吃完的大苹果,连忙将苹果也藏到身后去,怕乐儿抢似的。
乐儿没好气的笑了:“我还抢你这点儿东西!”
安儿瘪瘪嘴,不开心的道:“姐姐不带我玩,我也不要理姐姐了。”
乐儿这才知道这家伙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只好软下声来道:“好了好了,是姐姐错了,姐姐下次还带着你玩。”
安儿看着乐儿坚定的眼神,撅起来的小嘴巴这才稍稍放松了些许,将藏在身后的大苹果抱起来又啃了一口,咯嘣咯嘣的,似乎是在表达自己的不高兴。
乐儿笑嘻嘻的摸了摸安儿的脑袋:“但是安儿啊,姐姐这件事,可非同小可,你可一定要帮姐姐保守住秘密,不然,不然姐姐可就不好过了。”
安儿奇怪的眨巴着眼睛,似乎有些不理解:“娘亲说安儿不能当一个撒谎的孩子。”
乐儿笑的贼兮兮的将一把松子糖送到了安儿的面前:“看到没?是不是你最爱的松子糖?”
安儿眼睛都放光了,他如今也在经历当初乐儿最痛苦的一段时期,怕坏牙不能吃太多糖。
可想而知对于衣食无忧的安儿来说,这一把松子糖真是满满的幸福感。
“帮姐姐保守秘密,这一把松子糖就是你的了,”乐儿诱惑着。
安儿连连点头:“好!”
乐儿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了:“真乖。”
总算安抚好了安儿,让云月带着他玩儿去了。
乐儿却一点儿也不能平静了,她现在就如同做了坏事生怕被爹娘抓包的小孩一般,元瑾生的态度就是最大的导火索,要是爹爹知道他亲自为她请来的先生竟然被气的不上门了,肯定得把她屁股抽烂的!
乐儿惊恐的想着,便咬了咬牙,干脆负荆请罪吧!
万粹阁没了人的叨扰,整个府邸都像是时间冻结了一般,大半日下来,几乎没有半点动静。
元瑾生依然坐在庭院里,拿着书本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若非他偶尔翻动一下书页,旁人见了恐怕都会忍不住上前去探一探他的鼻息。
“叩叩叩”三声清响。
来人敲门很小心,确切的来说,应该是很惶恐。
元瑾生却半点没被打扰的样子,依然看着书。
小厮连忙冲上去开门,还没看清外面的人便道:“我们公子说了最近不见客······咦小郡主?”
小厮的声音有几分惊诧。
乐儿笑嘻嘻的凑了个小脑袋进来:“师父不是病了嘛,我来看望看望。”
“可是公子说······”
乐儿对着门缝里的小厮勾了勾手指:“你过来一点,我有话跟你说哦。”
小厮也是一愣,小郡主不应该来找公子吗?怎么会有话要跟他说呢?
正想着,却也是顺势将身子从他虚掩着的门缝里凑出去。
他不敢把门打的大开,也是怕来人吵到了公子看书。
可没想到的时候,就在他刚刚把身子探出来,乐儿便一个劈手打在了他的后颈。
小厮瞪圆了眼睛,带着死不瞑目的绝望,两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乐儿知道元瑾生喜欢清静,这府邸里合共也就只有两个小厮,一个守门的,一个打扫庭院的,解决掉了这个,要进去就太方便了。
乐儿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大门,仅仅开了小小的一个够她进去的口子,便踮着脚尖,做贼似的抬脚进去。
可就在她半个身子偷偷摸摸的进来的那一瞬,抬眼便看到了庭院里的那一桌一座一人。
元瑾生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却没有太多的惊讶。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乐儿感觉到了史无前例的尴尬······
乐儿小脸一白,他竟然在院子里坐着?!
那她刚刚做的事儿他不是又都看到了?!
乐儿打着哈哈讪讪的笑了:“师父病好的真快啊,这么快就能坐在外面吹风了啊哈哈哈。”
元瑾生凉凉的睨了她一眼:“有你这样的徒弟没病也能气出病来了。”
乐儿尴尬的“哈哈”笑了两声,一进来便连忙“嘭”的一声将大门给关上,将那被她劈晕过去的小厮给关在了外面,似乎觉得这样就能掩盖罪行了似的。
随即飞快的跑过去,双手捧着热腾腾的烧鸡呈上:“我这不是想着师父病了这几日了,肯定想要好好补补身子了,所以特意去买了烧鸡来!”
乐儿一边说着,还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
元瑾生瞧着这无法无天的小丫头难得这么惶恐的样子,不禁弯了弯嘴角:“嗯,不错。”
第1023章 为什么要走
乐儿心里一喜,元瑾生这个样子,是不是就代表着气消了?
“师父?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呀?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乐儿连忙试探着道。
元瑾生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没什么可气的,只是这几日琐事比较多,与你无关。”
乐儿狐疑的看着她,真的与她无关?那上次他一句话都没说,一个惩罚都没有,就直接走了是为什么呢?
不过乐儿倒是也不多问什么了,反正元瑾生不生气了就好啦!
乐儿欢喜的道:“真的呀?那太好啦!那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再继续开始上课?”
元瑾生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大概不会在京城逗留了。”
乐儿生生怔在这里,呆呆的看着他:“啊?”
“我想了想,也是时候走了,你如今也长大了,懂事了不少,我该教的也都脚的差不多了,其他的,我可以给你留一本我平日里用的手札,也许会对你日后的学习有所助益······”元瑾生便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直接开始说走的事情了。
乐儿却瞪大了眼睛道:“为什么突然要走?师父你是不是还是觉得我太胡闹了,所以生气了?”
元瑾生弯了弯嘴角:“不是因为你,我本来就是随心所欲的人,走到什么地方都待不了太久,如今也有友人早早的就催促我一些事情,我觉得也耽搁不得了,还不如走了,你若是舍不得我,可以给我写信,可是信的内容若是太粗糙,文笔不堪入目,我可能不会看完。”
乐儿呆呆的愣在了那里,显然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事实。
教了自己五年的师父,怎么会说走就要走呢?
“可是······”
元瑾生却没再给乐儿多问什么的机会,从自己桌上的那一摞书里抽出了几本,一本本的跟乐儿说该如何读,如何学,还有自己的手札,也亲自给她大概的说了一遍。
乐儿其实什么都没听清楚,她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她其实想要挽留,虽然她很讨厌他,可是毕竟是教了自己五年的师父,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可是看着元瑾生那理所当然又风轻云淡的样子,乐儿觉得自己似乎多挽留一下都显得有些自私了。
直到元瑾生跟她交代完,扔给她一大摞书和一本他的手札,乐儿抱着一堆书晕晕乎乎的从万粹阁出来,回到了王府。
云月的大嗓门大喊一声:“小郡主怎么了?”
乐儿这才恍惚的回过神来,师父,真的要走了啊?
——
万粹阁。
一个面色沉稳的小厮走过来。
元瑾生随意的问道:“茗茶怎么样了?”
茗茶,便是方才给乐儿开门,然后被乐儿一手敲晕的小厮。
茗月垂着头道:“没什么大碍,已经送去房里歇着了,一会儿就该醒了。”
“嗯。”
“公子为何突然要走?”
离开,其实也是一件大事,可这么大的一件事,元瑾生此前却一次也没提过,直到今日乐儿找上门来,他才说。
元瑾生合上了手里的书本,脸色微沉:“听说那边已经有动静了。”
茗茶不解的道:“公子不愿意参合的事情,谁还能逼迫的了公子?他们如何动静,如何闹腾,只管眼不见心不烦,可公子何必非要为了他们而选择躲开?”
躲?骄傲如元瑾生,如今也用上了这么怯懦无能的字眼。
元瑾生却想到乐儿。
从前的他自然不怕,可现在,他心里多了一份顾及,便不会这么简单了。
那些人为了逼迫他与之同谋,想必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寻找他的软肋,他留在这里,就给了那些人念想,也想必会给乐儿带来危险,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走的远远的,看不到这京中暗波涌动的纷争,看不到那些人,自然就会相安无事了。
他相安无事,乐儿也相安无事,这不就是最好的事情吗?
“公子难得在这里呆的这么高兴,换一个地方,小的怕公子不会像现在这般了。”茗月道。
元瑾生挑了挑眉:“我很开心吗?”
“公子舍得小郡主吗?小郡主想必很舍不得公子的。”
元瑾生牵唇笑了笑:“她有更舍不得的人,人哪里能这么贪心?我的走对于她来说,不会有太多的波澜,一时的不舍,很快也会忘记的。”
因为她心心念念的人,已经回来了。
“那公子呢?”
元瑾生笑容淡了下来:“走了也好。”日后看着她嫁人,恐怕更舍不得了。
“嗯?”
元瑾生的脸色却凉了下来:“你今日话格外多?”
茗月意识到了危险的气息,连忙道;“小的这就去收拾准备,不知公子打算什么时候走?”
“尽快。”
“是。”
——
因为元瑾生猝不及防的要离去的消息,乐儿的小脸皱了一整天。
安儿守在她的身边,大眼睛眨啊眨,却不知道姐姐为什么难过,他就不难过,天天都很开心啊。
安儿想了想,便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个松子糖,送到了乐儿的眼前:“姐姐吃。”
乐儿摇了摇头,失落的道:“你吃吧。”
安儿咬了咬牙,只好再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槐花糕:“姐姐吃。”
乐儿依然摇头。
安儿瘪了瘪小嘴,姐姐看到这些都不开心,那是因为这些还不够好吃吗?
安儿想了想,这才狠了狠心,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麦芽糖。
乐儿正要摇头,可一眼瞟到麦芽糖却觉得有些眼熟,瞪着眼睛捏了捏安儿的小脸,龇牙咧嘴的道:“是不是又从我哪儿偷的糖?”
这麦芽糖可就乐儿屋里才会有的,安儿那里能有,除了从她那儿顺的,还能从哪儿来的?
安儿“哎哟哎哟”的喊着:“不,不是······”
“还敢狡辩!”
安儿只好委屈的点头:“我错了嘛,姐姐坏,我还想哄姐姐呢。”
“那是我的麦芽糖!”
这些都是蒋焕给她的,她一直都宝贝着不舍得吃,现在才发现被这小子顺了这么多!
乐儿气呼呼的跟安儿大眼瞪小眼。
第1028章 你还记着?
云月真是一脸的无奈,摇了摇头,小郡王没出生前吧,小郡主整日里跟小世子打打闹闹个不停,如今小郡王出生了,当了姐姐了,还跟小郡王吵吵闹闹个不停。
姐弟两个干瞪眼着,最后还是安儿败下阵来,嘟囔着道:“我就拿了两颗。”
还给了一颗姐姐呢。
乐儿轻哼一声,捏了捏他的小脸:“还好意思说。”
随即轻轻的叹了口气:“师父虽然素日里对我严苛,可是这些年来也的确教了不少东西给我,现在他突然要走了,我倒是觉得怎么都不舍得,可是师父向来是有自己的主意的人,由不得旁人左右。”
正是因为乐儿了解元瑾生的行事作风,他向来行事处世都不会太将别人的态度放在心上,他自己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所以乐儿也没将挽留的话说出口。
蒋府。
现在的蒋府可真是热闹非常,因为蒋焕的缘故,蒋府的门槛都几乎要被踩烂了。
络绎不绝的来客,几乎都是为了自己家里的闺秀打探消息来的。
蒋夫人这几年身子每况愈下,直到这次蒋焕回来了,整个人才精神了不少,虽然过的忙碌,可这心里却因为儿子在身边而踏实不已。
直到天色渐渐晚了,喧闹的蒋府这才宁静了下来,客人们总算都走了。
蒋夫人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小叠帖子,无奈的笑着摇头:“我这些年都没出去走动,京中的一些贵妇圈子我也少去了,可如今大家却跟我热络的像是整日里都叨磕的小姐妹一般,说来说去也都是为了焕儿。”
碧水笑着给蒋夫人添了茶:“这是好事,少爷如今立了大功,还获封了骠骑将军,人人都道是少年英雄,京中闺秀们都能看上,也说明咱们少爷好。”
蒋夫人倒是欣慰的笑了:“这孩子,从小就没让人失望过,只是这征战还未结束,想想他不久便又要回去,我这心里······”
“男子汉大丈夫,蒋家儿郎不都如此?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夫人不要太为此忧心了,”碧水劝道。
蒋夫人轻轻点了点头,她其实都明白,只是,她到底也是个母亲。
正说着,便见房门被轻叩了两声。
“母亲,是我。”
蒋夫人笑了:“快些进来。”
蒋焕推门进来,便恭敬的给蒋夫人拱手行了个礼。
碧水笑道:“夫人正说起少爷,少爷就正好来了。”
蒋焕笑道:“母亲在说我什么?”
碧水指了指那桌上的一叠帖子,笑道:“在说这京中多少闺秀都盼着嫁给少爷呢。”
原本也是打趣的话,只是这会儿蒋夫人细细一想,却也觉得有必要给蒋焕商量娶妻的事儿了。
“焕儿如今都十九了,也的确不小了,不如趁着这次回来,就在这些闺秀里挑一个吧,你这战事也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去,再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这老大不小的年纪,也该寻个好亲事了,最好是寻个懂事贴心的,愿意随着你去那边,在一边照顾着你的生活起居,我这心里也踏实几分不是?”
蒋焕如今在军中的身份不再是五年前了,当一个普通士兵的时候,自然是整日里都要呆在军营里的,现在他步步高升,如今更是获封了骠骑将军,在边关的小镇上,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家宅府邸了,若是娶了妻,带过去倒是也不算什么大事。
蒋焕微微蹙了蹙眉:“我这次在京城逗留的时间也不会太久,说婚事的话,恐怕时间也不够,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蒋夫人嗔了他一眼:“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没喜欢的,那你是不是在边关看上了哪家姑娘了?若是个贴心的人儿,你带回来给母亲瞧一眼,到时候办了婚事呆在那边也是一样的,母亲只是想着有个贴心人儿在你身边照顾着,母亲放心些,你现在也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蒋焕沉默了半晌,才道:“有喜欢的。”
蒋夫人面上一喜:“果然有了?是哪家姑娘?”
“母亲知道,五年前不就知道了吗?”蒋焕定定的看着蒋夫人,眸光比之从前更加坚决了些。
蒋夫人笑容微微一滞:“你还记着?”
蒋夫人原本只当蒋焕是当初年纪小,什么事儿过了这些年,大概也都忘了,可没想到,如今他却还是如此坚持的要娶她。
“我当初远去边关,就是为了能够有一天理直气壮的对母亲说我喜欢她,有资格喜欢她,若是母亲觉得如今的我还是不够资格,我便继续拼一拼,可我的心意,却是半点不会变的。”蒋焕正色道。
蒋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丫头到底哪里好······”
“她哪里都不好,可我还是只喜欢她。”
“也罢,当年的事情母亲也有做错的地方,现如今你都这般出息了,母亲早已经不能够随意左右你的决定了,你既然下定了决心非他不可,母亲还能说什么?”蒋夫人无奈的道。
蒋焕眸光一亮:“真的?”
“只是······小郡主怎么想的,你可知道?她那时候年纪小,爱粘着你也可能只是一时兴起,这些年过了,我偶尔听闻一些她的消息,在一些宴会上也偶尔遇到,我瞧着她变化很大,跟从前·······很不一样了。”
蒋夫人说着,都不禁顿了顿。
谁也想不到,从前那个肆意妄为的疯丫头,五年之后初长成,就成了这般亭亭玉立端庄优秀的大家闺秀,不少贵妇们暗地里都说,小郡主身份地位在那里,又是国色天香,偏偏还满腹学识,知书识礼,这京中恐怕难有比得过她的女子,哪家若是能娶了她,恐怕真的是祖上冒青烟了。
蒋焕忽而想起元瑾生此前对他说的话。
“我一手带大的徒弟,脾气性情我自然再了解不过,不至于委屈她,至于你,我认为不相干的事情还是少插手的好。”
别人再了解不过的她,可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却带着几分不熟悉了。
想到这里,蒋焕有些黯然。
可随即,又抬起头道:“我知道了。”
虽然是应答的话,可语气里,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并非坚定她会对自己多特殊,而是坚定自己的感情。
第1029章 再多等五年又何妨?
这辈子最坚定的事情,不外乎两件,一件是建功立业,另一件便是她。
争取了这么久,这么多的苦难都熬过来了,怎么可能在现在放弃?
蒋夫人点了点头,却还是不由的轻声叹了口气:“若是小郡主真的有心与你,可她如今也不过十三,及簈都还得两年,听闻摄政王妃和摄政王对于这么唯一一个女儿极其宠爱,就算及簈恐怕也轻易不会舍得她出嫁,京中寻常富贵人家的女子尚且都是十七岁左右才会嫁出去,更何况她······也不知道你还要等多少年。”
富贵人家的女孩子,自然和寻常百姓的不一般,虽说一般都是女子及簈就嫁人,越是贫贱的家庭,女孩子出嫁越早,十二三岁就被家里嫁出去的也不在少数,可越是富贵的家庭,对女儿也越发的看重一些,自然更加不舍,也不在乎嫁女儿赚的那点子聘礼钱,所以一般都反而会晚几年,越是疼爱的女儿,越是晚。
想想这整个大周朝如今最尊贵的小郡主,蒋夫人真是摇头不敢想。
蒋焕扯出一抹笑来:“儿子最难熬的五年都熬过来了,再多等五年又何妨?”
“也罢,随你随你,你这孩子,真是跟你爹一样执拗的性子,”蒋夫人自然知道自己也争辩不过,只好笑着应下了。
蒋焕牵出一抹笑来:“谢母亲。”
蒋焕从蒋夫人房里退出来,心里似乎轻松了不少,五年的刀尖舔血,生死搏击,换来了母亲的宽容和支持,似乎一切都觉得值得了。
蒋焕唇角忍不住轻轻弯了弯,真好。
忽而见卫奴匆匆过来,脸色有些凝重。
蒋焕一见他这般,就知道此时必然是有什么事情了。
“怎么了?”
卫奴附在他的耳边,低声道:“少爷,上头传来线索了,京城,果然有异动。”
蒋焕眸光微沉:“抓到人了?”
“抓到了一个,可是那人被抓之后咬毒死了。”
“人在哪里?”
“就在京郊呢,少爷要去看看吗?”
蒋焕点了点头,便匆匆往外走:“备马。”
“是。”
京郊外,几个男子举着火把,围着一具尸体站着,其中一个忍不住爆粗:“****大爷的,老子千里迢迢回来好不容易逮住一个,什么都没问出来就死了,什么身份都不知道,这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还是等少将军来了再说吧。”
那男子还是骂骂咧咧的,显然现在脾气暴躁的很,气恼的又抬脚在那尸身上踩了几脚。
正说着,便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马儿飞驰而来,蒋焕还没等着马儿停稳,便飞身下来。
几个男人立马规矩了,恭敬的抱拳:“参见少将军。”
虽说蒋焕的年纪跟他们也都差不多,甚至比有的人还小几岁,可从他们恭敬的态度来看,蒋焕在军中威严还是很高的。
蒋焕沈着脸点了点头,便快步走到了尸身的旁边,细细的打量了起来,完全不在意这尸身的腥臭味儿似的。
“少将军,末将无能,让好不容易引出来的鱼儿死了,什么线索都没捞到,真是白忙活一场!”方才那个骂骂咧咧的男人抱拳道。
蒋焕看着地上的男人,五大三粗的身板儿,一看就是练家子,口中有血迹喷涌而出,是服毒而死,面容狰狞。
看上去很寻常的模样,可不知为何,蒋焕看着此人,却莫名的有种熟悉感。
蒋焕蹙了蹙眉:“似乎在哪儿见过。”
一旁的手下立马炸锅了,连忙道:“见过的?不会是我军的人吧,操,难不成这孙子还在我军潜伏当奸细呢?”
军中的男人大多行事粗狂,说说脏话也是正常了。
蒋焕显然早已经听习惯了,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微微摇头:“不是。”
“那是在哪儿见过?”
蒋焕掰开了他那紧握着的拳头,是一只很粗很大的手,手上的老茧厚厚的堆积着,一看就是经常拿刀的人,可是却和寻常拿刀的人的手上的茧分布的有些不同,拿剑的手,茧子主要堆积在虎口这边,掌心应该不会这么多的茧子。
喜欢骂爹的男人一看蒋焕在观察他的手,便道:“此人应该是练铁砂掌的。”
铁砂掌也不算一个很稀奇的东西,只是在大周很少有人去练这个功夫,反而大漠那边的人行事粗狂,体质也很适合这个功夫,所以练的人还是有的。
蒋焕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上次和乐儿逛街,看到茶楼上的那个女人。
她对面站着的那个戴着斗笠的男人,抬手去扶帽沿的时候,他也恍惚间看到了他的手,是一双遍布茧子的手。
蒋焕眸光一沉,看着这个尸身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若是这个人是他······
“去细查一下一个叫苏媚儿的女人,还有万花楼的动向。”蒋焕沉声道。
“听着怎么像是花楼?”
蒋焕点了点头,下属们便连忙抱拳应下:“是。”
——
此时的万花楼中,也并不太平。
苏媚儿气急之下砸了茶杯:“怎么能这么不小心?竟然让三个中计上钩,现在被他们抓住了。”
“我们也万万没想到,大周这边竟然暗地里派人来查我们,不过我们的探子来报,老三咬毒死了,不会对我们造成太大的影响,计划照旧。”
苏媚儿柳眉竖起:“可三哥死了!”
“这点牺牲也是必然的,现在要想的,应该是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一个中年男子恭敬的道。
此人便是罗老爷,传说中对苏媚儿一掷千金的富户大老爷,此时在苏媚儿面前,却反而唯唯诺诺了。
苏媚儿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道:“既然他们已经察觉到我们在京中的动静,那么就不能再迟了,你要尽快做安排,将我送出去,我们的任务无法完成,大漠迟早会被大周给吞掉的!”
“是。”
苏媚儿气恼的咬了咬牙:“若是他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今时今日根本就不会这么麻烦!”
罗老爷自然知道苏媚儿说的是谁,却也半句话不敢多说,只是默不作声的垂下了头,两边都不敢得罪。
第1030章 你要说什么?
“他本就应该是大漠的一份子,为大漠尽心有什么不对?他身上流着的是大漠王族的血,若是他愿意,大漠王都可以是他的,何必轮得到如今的大漠王子那个草包?”
苏媚儿说着,便一拍桌子:“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罗老爷也坐不住了,他知道现在苏媚儿火气很大,继续呆在这儿,只会给自己招惹麻烦,还不如早早的走了。
“那我就先去安排了。”
苏媚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罗老爷这才出去了。
——
京中还是一派祥和宁静,可谁又知道,这暗地里的波涛汹涌有多厉害?
乐儿不知道,她只是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藏着自己的小忧愁。
“听说元公子府邸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连王爷和王妃都已经知道了此事,看来真的快要走了,大概将这几日的辞官之事解决清楚了,就会动身了。”
元瑾生在翰林院也是大学士的身份,自然手头上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交代一下,也亏得这些事情耽误着,不然按着他的性子,估摸着今日决定明日就走了。
元瑾生现在在翰林院办事,自然也没功夫跟乐儿上课,他给乐儿的交代已经给了,那一桌子的书和一本他亲手写的手札就是全部。
乐儿看着这满桌子的书,支着脑袋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这么厚厚的一摞,我觉得还不如让他来教呢。”
云月不禁笑了:“小郡主别怕,反正元公子这次都走了,您到时候有没有认真读书也管不着了是不是?”
乐儿歪着头想了想:“咦,似乎也有道理。”
云月“呀”的一声叫出来:“元大学士?”
乐儿小脸一白,连忙蹿起来:“我瞎说的,这些书我肯定好好学,一点儿也不敷衍!”
话音一落,却见着屋里空荡荡的,哪儿来的元大学士?
反而一屋子的小丫鬟们不禁掩唇咯咯的笑了。
乐儿掐了一把云月:“你个臭丫头,以后我可什么好处都不给你了。”
云月笑闹着:“可别啊,奴婢错了还不成?”
可乐儿还是气呼呼的不理她,云月只好道:“小郡主若是要担心元大学士走了的事情,还不如担心担心一些更重要的。”
乐儿总算转头过来了,奇怪的看着她:“什么更重要的?”
云月连忙道:“小郡主这几日因为元大学士要走的时候难过,所以对外面的事情真是一点儿也不关注,这几日京中的闺阁女子们心心念念的可就是刚刚回京的蒋小将军,蒋府的门槛都似乎要被踩烂了,不知多少人前去打听这位没有婚约的少年英雄呢。”
乐儿小脸一皱,她的蒋焕哥哥又被人惦记上了,如今却不是一个,而是很多个!
“更重要的是。”云月故作高深的道:“我看蒋夫人的意思,似乎也想要给蒋少爷的婚事解决掉呢,毕竟,蒋少爷如今都十九了,京中少爷一般十六岁成年就开始娶亲了,十九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娶了。”
乐儿心口都跟着紧了紧,连忙道:“那蒋焕哥哥答应了?”
蒋焕哥哥回来她高兴,可这高兴着高兴着,差点儿忘了这最重要的事情,蒋焕哥哥如今都十九了,按理说也该娶亲了,这么大的事儿,她竟然差点儿忘掉了!
“不知道呢······”
乐儿便从凳子上蹦跶了下来,连忙道:“那我去找蒋焕哥哥问问。”
正说着,便见一个少年笑着走了进来:“你要找我问什么?”
乐儿惊喜的道:“蒋焕哥哥!你怎么来啦?”
蒋焕笑了笑,有些讪讪的:“额,正好路过,就来看看你。”
哪里是正好路过?分明是特意过来的。
他昨日跟蒋夫人说过之后,便心里一直不踏实,左思右想,还是想来看看她。
乐儿却没在意太多,反而欢喜的拉着他坐下:“正好你来了,我还想着去找你呢。”
“找我做什么?”
乐儿挠了挠头:“额·····”
却一时不知该怎么问了。
乐儿便试探的道:“我听说蒋焕哥哥最近风头很盛,似乎京中很少少女都想嫁呢。”
蒋焕愣了愣,不禁笑了,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整日里对这些倒是关注的很。”
乐儿连忙道:“蒋焕哥哥呢?有没有看到喜欢的?”
蒋焕看着乐儿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心里道,有的。
可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没有,我如今也不想着成亲,毕竟在京中呆的时间也不多,婚事的事情自然是来不及的。”
乐儿听着这话,心里不知是欢喜,却又不知是难过。
却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这样啊。”
两人不知为何就沉默了,不是没话说,而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说。
“乐儿。”
“蒋焕哥哥。”
蒋焕扯出一抹笑来:“你要说什么?”
乐儿眼神闪烁了一下,突然有些怂了:“我,我,我没什么要说的。”
蒋焕倒是不以为意的笑了:“你从前说话也不这么吞吞吐吐的。”
乐儿讪讪的笑了笑,她从前也不知道自己胆子这么小,可她心里却是害怕的,万一蒋焕哥哥不喜欢呢?他说眼下没有喜欢的,她似乎都能预料到自己的悲惨结局似的,若是不好听的答案,她还不如不说。
“我就是想问问,后日晚上就是花灯节了,你可记得?”乐儿随口说了一个。
蒋焕眼睛一亮,笑容更大了:“当然记得,从前我带你去玩过的,只是上次却不那么顺,偏生遇上了追杀的人,你难过自己的花灯都在逃命的途中丢掉了,我还说下次带你来玩,一定给你再赢到最好看的花灯。”
可是,他就走了。
说到这里,蒋焕的眸中也多了一抹失落。
乐儿却欢喜的道:“对啊对啊,我可想跟蒋焕哥哥一起去了,蒋焕哥哥肯定可以再给我赢到好多好多的漂亮花灯!”
蒋焕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看着这般明媚的她,似乎又看到了她小时候的模样,这样的她,他怎么舍得放弃?
蒋焕抿了抿唇,神色严肃了几分:“乐儿,我有话想跟你说。”
第1031章 我等着你
“嗯?”乐儿抬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什么事?”
蒋焕抿了抿唇:“我母亲前些日子,跟我说起婚事的事情,说我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亲了。”
乐儿有些紧张的看着他:“那,那你打算······”
“我心里其实有些想法了,”蒋焕郑重的道。
“啊?”
蒋焕咬着唇,似乎有些紧张,他也不知道现在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结果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他原本没想要这么早说的,因为在他看来,现如今还不是好时候,他根基微稳,大漠未攻破,连她也还是个孩子气的模样,这种时候,怎么能够是最好的时机呢?
可不知为何,他就是等不来了,他隐隐之中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危机感在逼迫着他,让他片刻也不敢等了。
蒋焕沉默了片刻,这才道:“我想······”
话还未说完,便突然见云月匆匆进来:“蒋少爷,外面似乎来了您的人,说是有急事要找。”
蒋焕眉头一蹙,不用想也知道会是什么事情。
他此次回京来,名头上说是回京等待圣上封赏,顺便看望病中的母亲,可是,实际上他带着更为重要的隐蔽任务,这个任务,就是抓出埋藏在京中的大漠势力,因为他们的人已经打探到消息,这些京中的大漠势力,恐怕会因为大漠最近连连败战而开始坐不住,也会有所动作了。
他的归来,正是为了趁着这些人的小动作,让他们现出原形,从而一网打尽。
蒋焕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乐儿疑惑的道:“蒋焕哥哥有什么急事?”
蒋焕摸了摸乐儿的脑袋:“大概是家里出事了,我回去看看,我母亲这几年身子一直都不大好。”
那件事事关重大,蒋焕自然不能轻易告诉,再者,他也不愿意将乐儿牵扯进任何的危险之中。
蒋夫人的身子不好,乐儿是一直都知道的,自从蒋焕离家之后,蒋夫人几乎都闭门不出了,和京中的圈子也淡泊了不少,这五年来,乐儿见到蒋夫人的次数,屈指可数。
乐儿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那你快去吧。”
蒋焕转身便要走,可走了两步,却还是顿住了脚步,想想今日差点到了嘴边的话,到底有些不甘心,便转过身来:“后日的花灯节,你还去的吗?”
“去呀,”乐儿笑了起来。
“那日晚上,我在放灯湖边的那棵大大的柳树下等你,”蒋焕顿了顿,白皙的脸渐渐多了一抹红晕:“我那时再跟你说。”
乐儿还呆呆的愣在那儿,那时再说?
说什么?
看着蒋焕匆匆离去的背影,乐儿突然想起来,蒋焕哥哥先前不就说要跟她说一件事的吗?那是要说那件事?
还特意提前说一声,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乐儿歪着头想了想,咯咯的笑了,反正花灯节和蒋焕哥哥一起去就很开心了!
蒋焕匆匆从王府里出去,便见卫奴已经在外面焦急的等着了。
“少爷。”
蒋焕低声道:“如何?可是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卫奴神色有些艰难的道:“昨夜几个兄弟亲自去万花楼探查了一番,也暗自监视了那个叫苏媚儿的女子,可是,那女子接触的人大多都是万花楼常去的恩客,并没有什么大漠的人。”
蒋焕却道:“既然是能够在京城扎根这么就的大漠势力,怎么会公然显现出自己是大漠人的身份?她接触的哪些人,一个不漏,全都要细细的查。”
卫奴为难的道:“她一个青楼女子,接触的男人简直太多,这怎么好查?”
“一个一个的查,现在咱们手上最后的线索就是她,绝对不可以漏掉!”蒋焕沉声道。
“是。”
“还有······”蒋焕微微蹙着眉,有些犹豫的道。
“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这个元瑾生,是什么来历?”
卫奴愣住了:“少爷难不成还怀疑他?他当年可是摄政王亲自请回来的谋臣。”
蒋焕想起此前乐儿跟他说起过的,那个苏媚儿似乎拜访过元瑾生,虽然只有一次,而且这个元瑾生每日里上门拜访的人数不胜数,范围更是广阔,苏媚儿就是其中之一,或许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联。
而且就连卫奴也说了,元瑾生是摄政王当初亲自请过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蒋焕却觉得,似乎不那么的简单。
“去查。”
卫奴不敢再怠慢,连忙应下:“少将军,先去大理寺一趟吧,昨日那死的男子的悉数档案资料,都在那边,大理寺少卿也要过问一下这个案子,正等着您呢。”
蒋焕点了点头,直接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定安侯府。
香梨今日亲自来了一趟。
摄政王妃交好的几个朋友,京中大多都清楚的很,香梨来这边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都不用引路,香梨径直就往严思安的院子去了。
香梨特意还支了若兰去给府里的老太太打个招呼,顺便松一盒人参过去。
也算是对长辈的一点尊敬了。
“香梨?”严思安听到下人通报,便早早的在屋外等着了,瞧着香梨来了,便热络的过来牵着她。
香梨笑道:“我看你今日脸色好了不少,脚步也轻盈了几分,看来是唐离回来了,果然就不一样了。”
严思安闻言小脸一红,有些羞恼的嗔笑一声:“又来打趣我不成?”
“我哪儿敢?”
瞧着严思安这个样子,香梨其实也总算是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其实这府里纳妾的事情,说来说去最终还是得看男人的立场,唐离回来了,能够给严思安撑的住腰,让她站得住脚,那就没什么了。
她现在难得这么好的心情,想必是唐离的态度还算是好的。
严思安轻叹一声:“他回来之后,态度坚决的说不纳妾,老夫人也没法子,只好暂时作罢了,至于掌家权,我其实是无所谓,可他却也看不顺眼,只说等他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便给我讨公道去。”
香梨这才笑了:“唐离这么护着你,你这日子肯定也会好过不少的。”
第1032章 为何这么匆忙?
“好过不少倒是的确,只是我这心里,却怎么也不过意不去。”严思安垂下了眸光,神色里都是难掩失落。
香梨自然知道她难过什么,只是这事儿,算是天命,哪里能帮的上什么?
“还是不要急,再找几个好大夫瞧瞧看,日后总有办法的。”香梨安慰道。
严思安摇了摇头:“哪里能不急?这都五年了,我怎么能坐得住?唐离真心待我,我自私的霸占着他一个,却连个孩子也不能给他,如今他对我一如既往,可我心里却也知道他其实多想要一个孩子的。”
香梨捏了捏她的手心道:“别想这么沉重的事儿了?来日方长,你现在急也没意思,反倒让自己心情不好,忧思成疾。”
严思安这才点了点头:“嗯。”
“唐离呢?这一回来就没了影子?”香梨问道。
提起他来,严思安便笑了:“这是他头一次去办这么大的差事,昨儿才从秦州赶回来,听说事情办的很漂亮,还得了上头的褒奖,这一回来,自然也不是那么容易消停的,那些同僚们自然就要贺喜啊办宴啊,官场上的你来往我,哪里躲得开?”
唐离自从成亲之后,便成熟了不少,也有担当了些许,从前就是顶着定安世子的身份在京中横行霸道的当个闲适的小霸王,现在也开始在朝中任职,如今是刑部侍郎,做的还算是有些样子。
香梨笑道:“小别胜新婚,你可得珍惜些。”
严思安脸蛋微红,自然知道香梨的意思,轻嗔一声:“你可真是!”
——
此时的万花楼中。
苏媚儿端坐在铜镜前,抬手拿着眉笔在自己的一双柳眉上细细的勾勒着,媚眼如丝,只是轻轻勾唇一笑,便是一种妖娆的风情。
“姑娘,今日穿哪件衣裳?”一旁的侍女小心翼翼的捧着几件衣裳,给苏媚儿挑选。
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指在那些衣裳上面划过,苏媚儿一指:“这件吧,将上次刚刚从江南新进的那串流苏也给我拿来,系在腰带上。”
“是。”
苏媚儿将梳妆盒打开,里面满目琳琅的各色珍惜首饰,特意挑了最精致又最扎眼的,将自己打扮的十分漂亮。
没多一会儿的功夫,便见门外传来了一个讨好的小厮的声音:“苏姑娘在不在?”
苏媚儿拿着玉簪在手上比较着,并没有理会,倒是苏媚儿身边的侍女应了一声:“在呢。”
那小厮连忙道:“我家老爷让小的来接苏姑娘了,小的就在门外候着。”
“你等着吧,”侍女应声道,随即继续不紧不慢的给苏媚儿梳妆打扮。
看着铜镜中妖娆的容颜,侍女笑着道:“要论这倾城之貌,果然还是要看姑娘您,这模样,就算是最近京中新选出的那位第一才女,奴婢也觉得完全比不过呢。”
苏媚儿嗤笑一声:“人家是名媛贵女,我这等低贱的身子,怎么能跟人家比?”
“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姑娘若是愿意,这京中不知多少名门盼着迎娶姑娘呢。”
这话倒是说的对,苏媚儿在京中盛名,的确很多人都巴巴的盼着求娶,不过,和那些名门闺秀不一样的是,她嫁进去,自然是没有嫡妻的地位的。
苏媚儿此时却并没有妄自菲薄了,反而掀唇笑了笑:“说来,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
只是那美丽的眸子里,却闪过一抹算计。
苏媚儿给自己挑了最后一只簪子插在了头上,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来,让侍女伺候自己更衣,随意的问着:“今日的宴席,是哪个大人府上的?”
“是刑部尚书,魏大人府上办的宴席,这次宴请的宾客,听说也是京中权贵,姑娘此去,必然能结识不少呢。”侍女一边说着,还道:“罗老爷果然还是看重姑娘的,这么重要的场合,还特意让姑娘跟随着去,看来,罗老爷这架势,是有意让姑娘进门呐。”
苏媚儿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嘲讽的笑,却没有显露出来,只是淡声道:“别瞎说。”
“奴婢比不得姑娘七巧玲珑心,这事儿到底是不是奴婢瞎说,姑娘一眼就能看出来,关键是,姑娘如今难得碰上罗老爷这么宠爱姑娘的,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赎身安生去过太太日子去。”
侍女一边说着,还看着苏媚儿的脸色,苏媚儿的脸色淡淡的,似乎并没有什么欢喜的意思。
侍女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奴婢该死,奴婢不该乱说话的,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苏媚儿轻轻勾唇笑了笑:“你说的没错。”
“额?”
苏媚儿轻笑着抬脚出去了。
她的确,该去找个好人家从良了,可这个人,却自然不可能是罗老爷。
她今日的目标,是掌握京城行政大权的定安侯府。
苏媚儿眸光锐利了几分。
——
天色已经有些暗沉了,元瑾生才从翰林院回来。
“公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先洗漱就寝吧。”茗月进来给元瑾生的房里点亮了灯笼。
元瑾生随手翻了翻放在桌上的书,淡声道:“去收拾东西,明日就走。”
“啊?”茗月生生愣住,显然没料到元瑾生会突然说明日就走:“为何这么匆忙?”
“匆忙吗?东西你们应该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可是翰林院那边的事情要交代清楚也得要几日的功夫吧,这明日就走······况且,摄政王那边公子也没来得及亲自去请辞。”
元瑾生淡声道:“该走了,再不走,恐怕要惹的一身骚。”
“公子这话什么意思?”茗月愣愣的道。
“有人开始查我了。”
这话一出,茗月神色都是一凝:“公子这些年身份从未有些泄露,怎么会突然·······”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我早就该走了,现在走也好,留着恐怕数不清的麻烦。”
他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是。”茗月此时不再多说什么,立即应下:“小的这就去收拾准备,争取明日就走。”
“嗯,下去吧。”
茗月退下了,元瑾生看着外面的月色,不由的轻叹一声,明日就是花灯节,原本还想着多陪她过一个节再走的······
第1033章 她的算盘
夜色渐渐深了,京中也渐渐寂静了下来,只是刑部尚书魏大人的府邸里,此时却是歌舞升平一片。
“此次定安世子前去秦州,轻而易举的便那罪犯张家的多年落下的烂账给盘算清楚了,解决了那边的烂摊子,可谓是大功劳,世子初次接触这等重担,便能完成的如此出色,连圣上都赞不绝口,还封赏了不少,果然非凡啊!”
刑部尚书魏大人倒是不遗余力的赞扬着。
虽然唐离任职只是刑部侍郎,官阶低于他,但是唐离却是如今掌管京中行政大权,最受摄政王重用的定安候的独子,定安世子,单单这么一个身份,魏大人都不是轻易得罪的起的。
当初听说这小霸王竟然要到他管辖的刑部来任职,魏大人还真是差点儿没哭出来,生怕自己供不起这么一尊大佛。
可没想到的是,这小霸王竟然一改本性,兢兢业业的办起事儿来了,这可真是让魏大人欣慰的差点儿又哭出来。
这次唐离办了这么个漂亮的差事,魏大人自然得好生夸夸了。
唐离笑着拱手道:“魏大人过奖了。”
“哎,这都是大实话,何来过奖一说?是世子爷您谦虚了。”罗老爷也跟着一旁堆笑。
罗老爷虽说也是京中粮食大户,算是富甲一方,可是到底只是商户,按理说是跟这些官家扯不上关系的,但是他偏生善于巴结奉承,而且因为是粮草大户,京中大半的粮食都是来自他这里,所以跟官府的人打交道也还算多,这一来二往的,自然也熟络了不少,这次在魏大人府上设宴,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小小的面子,让他也来了。
宴席上的其余的一些官员们连忙跟着赞扬。
唐离打着哈哈应下,倒是也不至于失了礼数。
这官场之中本就是如此,你若是格外清高,反而格格不入,事事不顺,因为官员之间利益牵扯,根深蒂固,不可能一个人独善其身。
不过倒是有一个人做到过。
便是当今摄政王龙君钰,他从始至终无所畏惧任何拉帮结派,清高自傲孤身一身面对各方势力,可偏偏最后站在最高处的,却依然是他。
这个男人,是一个神话一般的例外。
罗老爷讨好的道:“各位兴致难得这么好,我今日也请了最好的歌舞前来助兴,还请各位能够尽兴啊。”
“哦?罗老爷此话怎样?”众人都显然拭目以待。
罗老爷摸了摸胡子,脸上显然十足的自信,随即拍了拍手,对着下人道:“请苏姑娘。”
一声苏姑娘一出,众人便似乎都隐隐猜到了是谁了,这京中如今风头最盛的头牌,苏媚儿,京中几乎没有男人不知道的。
就连唐离,都听闻过一二。
众人显然来了兴致:“听闻这苏媚儿是罗老爷豪掷千金,特意包下的,却没想到,罗老爷今日竟然舍得让她出来见人。”
罗老爷哈哈大笑道:“算不得包下来的,苏姑娘性子清高些,卖艺不卖身,我也就这么点儿福气听过苏姑娘弹曲子,这次苏姑娘能有幸给各位老爷助兴,那也是各位的福气!”
“原来如此!”
话音刚落,苏媚儿便抱着琴缓缓进来,脸上还轻纱蒙面,单单那一双勾人的眸子在外面,便已经十足的妩媚。
“小女苏媚儿,给各位献丑了。”苏媚儿殷殷婷婷的施了一礼。
魏大人带头叫好:“不错,果然是国色天香。”
苏媚儿勾着唇轻笑一声,随即摆好了琴,抬手在琴上一划,清亮的琴声便倾泻而出,让人心醉。
唐离赏着这琴声倒是不错,早就听闻苏媚儿的琴声算是极品,今日一见,也算是名不虚传,只是,在他看来,却未免太过浮华,反而想起思安的琴声,虽说总是清清淡淡不出彩,却能让人心安。
正如她的名字一般,思之安之。
唐离喂了一口酒,有些想她了。
这次远去秦州办公差,三个月才总算赶回来,这一回来也是不得安生,各种宴会事宜冲上来,还偏偏是推辞不得的,一直到现在,他都还没能好好儿抱抱她······
唐离心里想着,便有些心不在焉了。
此时的宴席中气氛却是相当的好,大家觥筹交错你来我往,赏美人,听天籁,倒是十分自在的。
不远处的屋顶上的暗处,蒋焕稍稍探出头来,看着这庭院里的喧哗热闹,脸色却有些凝固。
“少将军。”一个男子低声道。
蒋焕做了个手势,这才轻声一跃,便下去了。
到了地下,自然再也看不到那喧嚣了,连琴音都淡了不少。
“这苏媚儿,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我们都盯了这么些天了,她每日所做的事情,都是一个青楼女子的正常所为,今日来魏大人府上献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而且,从万花楼也没有挖出什么不对劲的资料,苏媚儿就是孤儿,七岁那年在人牙子市场被万花楼**挑回去,父母皆无,更别提亲戚了,实在是查不出什么来。”一个下属道。
蒋焕蹙着眉,的确是没什么异常,他这几日就忙着盯着苏媚儿,没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可为什么他心里却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元瑾生呢?”
“元大学士听说已经辞官了,似乎,明日就要走了。”
蒋焕愣了愣:“辞官?为何这么突然?去哪儿?”
“元大学士性情怪异,要去哪儿哪里是旁人能够左右的了的?没准儿都是走到哪儿是哪儿,他这性子,能突然做出这等决定一点儿也不足为奇。”
蒋焕沉声道:“还是不可轻怠,苏媚儿那边继续盯着,至于元瑾生,要一直掌握他的动向,若是他真的就这么走了,那也算是我冤枉了他。”
“是。”
苏媚儿一曲终了,众人一片叫好。
“苏姑娘真是好琴艺!”魏大人当先夸赞着。
苏媚儿福了福身,殷殷婷婷的站起身,亲手端了杯酒,走到魏大人的面前:“多谢魏大人赞赏。”
“好。”魏大人十分爽朗的干了一杯。
苏媚儿眸光流转,偏了偏头,便看向了坐在魏大人身边的唐离。
第1034章 你给我滚出去
罗老爷也是个十分有眼色的,连忙道:“媚儿你还不快给定安世子也敬一杯酒?可小心伺候着。”
苏媚儿勾唇笑了笑,端着酒杯,便顺势走过来,跪在了唐离的桌前:“多谢世子赏识。”
唐离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赏识过她,不过倒是也没计较这些,这种场合最不能冷场,唐离点了点头,接过了她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苏姑娘弹得一手好琴,该是我们谢你,不然没机会听到这样的天籁。”
苏媚儿低头娇羞一笑:“不敢当。”
众人哈哈大笑,歌舞再次开始,苏媚儿便坐在了魏大人和唐离的中间侍奉倒酒。
唐离其实想说自己不必侍奉,可苏媚儿却也不是专程侍奉他一个,他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苏媚儿太明白其中的道理,唐离此人,她早先就打探的一清二楚的,听说和世子妃感情甚好,这种情况若是贸贸然的去接近,反而会被排斥,还不如循序渐进,她学的就是对付男人的那一套。
就像现在,恐怕从前还没有别的女人能够坐的离唐离这么近的。
可对于苏媚儿来说,这种小手段却是信手拈来。
苏媚儿唯一觉得棘手的是,这个唐离听说从前是个纨绔少爷,可他对自己却似乎真的很难感兴趣,任凭她已经暗暗的释放了自己这么多魅力,在场这些男人们几乎无一不心里对她开始有所觊觎了,可这个唐离却似乎还是无动于衷。
罗老爷在一旁看着都暗暗着急,眼看着这宴会即将要结束,这么好的机会一旦错过,可就太可惜了。
苏媚儿暗暗咬了咬唇,眸光微微一暗,这个机会,一定不可以错过,苏媚儿指尖在酒杯的杯口轻叩了两声,指甲上的蔻丹里便似乎撒了什么细碎的粉末进入了酒杯,苏媚儿勾起唇角,双手送到了唐离的身前:“世子爷请用。”
唐离笑道:“我今日喝的有些多了。”
苏媚儿娇嗔一声:“媚儿今日特意前来为世子爷弹琴,世子爷却连这点薄面也不愿意给媚儿,连媚儿送的酒,也不要,难不成,是嫌弃媚儿出身不好?”
“这,怎么会?”
魏大人哈哈笑道:“世子还是别推辞了,今日这宴席算是你的庆功宴,这苏媚儿姑娘特意前来献艺,为你敬酒,这若是不受下,恐怕扫兴啊。”
唐离实在是推辞不下,只好无奈的摇头接下:“好吧,我也不好推辞。”
苏媚儿这才娇俏一笑:“多谢世子爷赏脸了。”
夜色渐渐深沉了下来,不知是今日各位的兴致太好,还是因为苏媚儿捧场的缘故,本该早早结束的宴席,竟然一直延绵到半夜。
次日一早。
刺目的阳光从窗**进来,唐离都有些睁不开眼,紧蹙着的眉缓缓的清醒过来,眼睛还是迷蒙着的。
这是哪儿?
唐离就算是再不清醒,但是对于自己家里的陈设肯定还是清楚的,可是这单单头顶上的朱红色的帐帘,就陌生的很。
唐离蹙着眉撑着身子起来,正要喊人来问,便见房门“吱”的一声被推开。
一个穿着单衣,还披散着头发的女子端着水盆进来,笑盈盈的道:“世子爷醒了?”
透过那单薄雪白的单衣,似乎还隐隐能看到她里面鲜红的肚兜儿,这架势,分明就是刚刚起床一般。
唐离不由的瞪大了眼睛:“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苏媚儿诧异的挑了挑眉,随即有些娇羞的垂下了头:“昨夜,是我侍奉的世子爷,世子爷忘了?”
唐离掀开被子一瞧,发现自己竟然赤条条的躺在这儿,惊的险些没从床上滚下来,脸都白了:“怎,怎么可能?!”
苏媚儿失落的道:“世子爷昨夜是亲口让媚儿侍奉的,现在,世子爷怎么能说出不可能这话来呢?”
唐离捂着头疼的脑袋拼命的想着,他昨夜真的做了这么猪狗不如的事儿?
不可能啊!
不应该啊!
可是他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反而头更疼了。
苏媚儿连忙道:“世子爷快别想了,这会儿本来就是宿醉,头疼的厉害,还是让头脑放轻松些的好。”
“你在这儿我怎么轻松!”唐离一急之下都几乎要骂街。
“我·······”苏媚儿双眸浸满了泪水,俨然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滚出去!”唐离吼了一嗓子。
苏媚儿浑身一个哆嗦,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变的这么暴躁。
苏媚儿手中的水盆都打翻了,连忙惊恐的跑出去。
“咣当”一声响,引来了几个丫鬟冲进来:“世子爷这是怎么了?”
“滚!”
下人们连忙退下。
魏大人听到动静过来了,焦急的问:“这是怎么了?突然之间闹出这事儿来?”
唐离昨夜喝多了,自然就在魏大人的府上歇下了。
苏媚儿满目的泪水,捂着脸跑了。
几个小丫鬟讪讪的道:“不知为何,世子爷今日一早起来就发脾气呢。”
魏大人着急的跺了跺脚:“哎哟喂,这小祖宗闹什么别扭?昨儿不是还好好儿的吗?难不成是苏媚儿伺候的不好?”
此时的屋内,唐离几乎都要频临崩溃的边缘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闹出这等事儿来,这要让他怎么跟思安交代?万一她知道了,真是不敢想象后果。
唐离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喝多了酒就乱来!
正焦急的不知该怎么好,便见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小丫鬟的声音:“世子。”
“我说了别吵我!”
那小丫鬟瑟缩了一下,连忙道:“奴婢,奴婢无心吵世子,只是,只是定安侯府来人了,说是要问问世子在不在,请世子回府歇息呢,世子打算让奴婢如何回话?”
唐离心里咯噔一下,脸都跟着白了。
因为他极少在外留宿,就算留宿,也断然不会不提前说一声,严思安现在肯定是着急怕他在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才会差人来问一句。
唐离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起来,将衣裳胡乱的穿好,便飞快的开门出去了。
第1035章 封锁消息
“世子爷?世子爷?”小丫鬟连忙跟上,一路小跑都几乎跟不上唐离的步子。
唐离一路飞奔到了魏大人府邸的外院,一眼就瞧见了等在那里的一个小丫鬟,看到了唐离便笑着福了福身:“世子爷在这儿呢,奴婢是世子妃吩咐来看一眼的,说是世子爷昨夜一夜未归,世子妃等了一夜呢,心里不踏实,怕世子爷出事儿,听说世子爷昨夜是在魏大人的府上留宿的,所以便差奴婢来瞧一眼。”
等了一夜?
唐离心里顿时内疚的不知该说什么好,有些磕磕巴巴的道:“我没什么事,只是昨晚在这里喝多了酒,魏大人便让我在此留宿了一夜。”
“既然如此,世子妃想必就安心了,世子爷现在要回府吗?家里歇息自然还是比外头要好一些的。”小丫鬟笑道。
唐离脸色有些发白,却还是点了点头:“自然是要回去的,你先回吧,我还有些事情要找魏大人商榷一些,稍后就回去。”
“是,那奴婢先回去给世子妃保平安,也省得世子妃心里不安。”小丫鬟福了福身,便转身走了。
待到那小丫鬟都走了,唐离浑身的力气都抽空了一般,几乎动弹不得,他从小到大闹事无数,撒过得慌也多不胜数,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对他来说实在太简单。
可如今面对严思安,这个谎,该如何撒的下去?
她在家等了他一夜,可他·······
唐离一拳垂在柱子上,脸都青了。
魏大人匆匆赶出来:“世子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心情不好?”
唐离咬着牙道:“昨夜苏媚儿是怎么进的我房里?”
“是,是世子爷喝多了······”魏大人说着,便看了唐离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自己要的。
唐离脸色都阴沉了下来:“此事,不可对外宣扬。”
魏大人了然的拍了拍唐离的肩:“那是当然,我知道世子和世子妃感情一向深厚,今日世子妃派人前来问候,我都只说是世子爷在我府上喝多了酒才留宿了,一句话都没提苏媚儿呢!”
唐离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管住你府上的下人的嘴。”
“我府上的下人都是调教的极好的,要管住不说,那自然是容易,可世子爷,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苏姑娘那边······”魏大人犹豫的道:“虽说她一介青楼女子,的确不必顾及这么多,可是,就怕她上门去闹,到时候,不就还是得让世子妃知道了吗?”
唐离一把揪住了魏大人的衣襟,小霸王的无赖气势又一次显露无疑:“那就让她安分点!若是敢让其他任何人知道,我就掀了你的宅子!”
魏大人时隔多年再次感受到了这个小霸王的可怕,连忙哆嗦着摆手:“好说,好说,我这就拿点银子打发了去,肯定不会留下后患的,世子放心。”
“我放心个屁!”唐离吼了一声,他就是因为太放心了,所以才一失足落得这个下场,这事儿若是让思安知道了,他要如何收场才好?
当初求娶她的时候,信誓旦旦一生一世一双人,才过了五年就成了狗屁,他都不敢想思安知道了这事儿会多难过。
唐离拂袖而去,魏大人站在庭院里抹汗,随即让自己的奴才们全都出来,吩咐他们不许将今日的事情乱说。
一个不起眼的转角处,苏媚儿收回了视线,靠着墙壁站着,脸上哪里还有先前那半分委屈和伤心的姿态?反而冷冷的脸色中,带着势在必得的从容。
罗老爷有些焦虑的道:“瞧着这情势,世子爷似乎并不打算收下你啊,反而是要将此事销声匿迹,咱们的任务还是完不成。”
苏媚儿冷笑一声:“布局了这么久,怎么能够在这种时候功亏一篑?你以为我选择他而不直接选择定安候的原因是什么?就是因为我有必胜的把握!”
摄政王重用的能臣,是定安候,而非定安候的那个纨绔儿子。
京中坐拥极大的行政大权的,也是定安候。
可苏媚儿却选择唐离。
罗老爷愣愣的道:“因为什么?”
苏媚儿勾起了唇角,笑的带着几分妩媚:“等着吧,我看上的猎物,没有不得手的,定安侯府我必然会进,该我得到的东西,我也必然会拿到,你只管去向上面呈报,我这边一切都顺利就是。”
“好。”罗老爷虽然不知道苏媚儿这种时候了为什么还能这么自信,可是看着她这么淡定的样子,罗老爷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心急的,反而也安心了不少。
“还有一件事,”苏媚儿冷下了脸来。
“什么事?”
“给我解决掉蒋焕,我感觉他已经盯上我了,这个人留着对我们必然会是个大阻碍,还是趁早解决掉的好。”苏媚儿冷声道。
“啊?我们行事这么隐蔽,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听说还是个少年英雄呢,”苏媚儿嗤笑一声:“小看不得他,你速速派高手去杀了他,否则后患无穷。”
“是。”
——
今日花灯节,京城却已经从一大早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各家承包的街道,都开始派小厮去挂上各色灯笼,今日的京城,走到哪儿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小郡主,你再不起来,太阳都要晒屁股了!”云月喊着。
乐儿迷糊着睁开眼,揉了揉眼:“现在什么时候了?”
“您瞧瞧外面的日头,都快吃午饭了。”
乐儿一个激灵,翻身就从床上蹦跶了起来:“这么晚了?!”
“小郡主今日难不成还有事儿吗?元大学士今日都要走了,也不上课呀。”
云月比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吩咐丫鬟们给乐儿端了洗漱的东西进来:“况且新的先生也没找呢,小郡主估摸着有一阵子玩儿的了,不过小郡主今年都十三了,再过一两年就该是议亲的年纪了,这时候应该不适合再找先生教书了,自己在家做做女工,缝制嫁衣,学习三从四德·······”
乐儿连忙起来洗漱:“今日蒋焕哥哥约了我晚上逛花灯呢!”
“晚上?现在才中午呀!”云月呆呆的道:“奴婢还当什么大事儿······”
第1036章 姐姐办正事儿
“现在虽然才正中午,可咱们要准备的事儿也多呀,快快快,给我选选看要穿什么衣裳,带什么珠花?”乐儿连忙扯着云月到了梳妆台前。
云月古怪的道:“小郡主,您不是最讨厌这些琐碎的东西的吗?之前元大学士考究小郡主的衣着打扮,小郡主真是手板子都没少挨。”
“那哪儿能一样啊!哎呀,你不懂啦。”乐儿轻哼一声,傲娇的扬了扬小脸。
云月年纪其实比乐儿还要大三岁呢,却还是巴巴的看着乐儿,虚心的道:“小郡主说说?”
乐儿咯咯笑了起来:“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男人,你就知道啦。”
云月脸一红,没好气的嗔笑一声:“小郡主又打趣奴婢。”
乐儿却已经喜滋滋的开始选珠花了:“这个好不好?这个海棠簪子是娘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就这个好了!还要什么呢······”
“奴婢还是先给小郡主梳妆打扮吧,今日还是双螺髻吗?”云月道。
乐儿却瘪瘪嘴道:“不要嘛,我都十三了,是大姑娘了,才不要双螺髻呢。”
随即兴冲冲的道:“云月,你会不会飞天髻?”
“飞天髻?奴婢倒是会一点儿的,不过小郡主还未及簈,不梳双螺髻·······”
“哎呀,师父又不在,不要紧的!”乐儿咯咯的笑了。
“好吧,奴婢试试。”
“恩恩。”
倒腾了好一会儿的功夫。
直到一个小团子探着脑袋进来:“姐姐在做什么?”
乐儿刚刚换好了一身粉色的百褶裙,上身是荷叶领,带着少女最喜欢的轻纱,乐儿对着镜子转了个圈儿,才看向了安儿,娇俏的眨了眨眼:“好看吗?”
安儿呆呆的道:“姐姐真好看。”
十三岁的少女,早已经亭亭玉立。
乐儿更欢喜了,捧着安儿的小脸“吧唧”一口亲了上去:“等着姐姐回来,姐姐给你带好看的花灯回来!”
安儿苦兮兮的皱了小脸:“姐姐不带安儿去吗?”
从前花灯节可都是乐儿带着他去的。
乐儿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虎着小脸道:“姐姐办正事儿去的,自然不能带着你,你自己好好儿在家呆着!”
安儿不开心:“姐姐坏,安儿让娘亲带我去,哼!”
说罢,便迈着小短腿儿“呼哧”“呼哧”的跑远了。
乐儿没好气的跺了跺脚,他这去找娘亲的话,娘亲不就是要知道她今日撂下弟弟自己跑出去玩儿的事儿了?
真是白疼了这小没良心的。
不过眼下也顾不得这些了,乐儿欢喜的支着脑袋趴在窗台上,守着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才好。
——
今日的定安侯府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
唐离匆匆回府的时候,已经快正午了。
严思安早早的让人备下了午膳,就等着他回来了。
“世子妃,世子爷回来了。”一个小丫鬟匆促的来报。
严思安笑了起来,随手将手上正在绣的荷包放在了一边,起身出来迎,刚刚从里间走出来,便见唐离已经飞快的进来了,似乎是一路小跑着回来的,额上还有些细细密密的汗。
严思安轻笑一声,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脸:“找什么急?瞧这一头的汗,难不成是饿坏了不成?都多大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
唐离有些心虚的不敢看严思安,扯出一抹笑来:“是饿坏了,昨儿晚上光顾着喝酒,都没吃什么东西,睡了一觉起来便是大上午了,匆匆赶回来,便想着要回来陪你吃饭。”
“那就在魏大人府上吃一顿也无妨,差人回来告诉我一声就是了。”严思安拉着他坐下,冲着一旁的小丫鬟道:“传膳。”
“是。”
小丫鬟福了福身退下。
严思安这才有些生气的道:“你昨儿要在外头喝酒不回来,早早的差人回来说一声多好,害的我担心了一夜。”
唐离连忙道:“我也不知道会喝的那么晚,原本打算很快就回来的,没想到······”
“没想到一喝酒就忘形了,”严思安轻哼一声:“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你昨儿·······”等了一宿?
这话唐离怎么都觉得问不出口,想想昨儿自己做的混账事儿,反而让思安担心了一夜,他这心里便是怎么也不能释然的了。
“我昨儿想着给你做接风宴,亲手下厨做了些菜,还想着等你回来吃一些的呢,没想到也白白糟蹋了,”严思安说着,还轻哼一声:“我可告诉你,没下次了,我手艺也不像香梨那么好,难得鼓起勇气来丢人现眼一次,你连个赏脸的机会都不给。”
严思安说着这话多半也是玩笑的成分。
但是唐离却突然抱住了他,像个孩子似的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里。
严思安愣了愣:“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唐离却闷闷的摇了摇头:“没事儿。”
“那你这突然······”
“我就是想你了。”
唐离此前去了三个月办公差,这次回来了几日的功夫,也都在外面应酬交差,夫妻两个到现在的确都还没什么时间来好好相聚。
严思安心里不禁一阵暖意,好笑的道:“是么?我还当你全然忘了我了呢,整日里连家都不知道落脚。”
“怎么会?”唐离闷闷的道,抱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我一直都最在意你的。”
“嗯,我知道。”
唐离如今行事虽然稳重些了,可也还是免不了孩子气的一面,严思安比之他来说,要成熟不少,可她却半点不嫌弃,反而越发的珍惜。
“苏媚儿昨夜侍奉了定安候世子?”
蒋焕看着手里的资料,眉头微微的蹙着,似乎在思索什么。
卫奴连忙压低了声音道:“少将军,此事可不能宣扬,魏大人亲自封锁的消息,听说是定安世子下的命令。”
一些男人怕家里的老婆,所以会做出此举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蒋焕倒是没这心思去管这个。
只是······
“苏媚儿会不会使对定安侯府有什么心思?”
第1037章 年年不变的愿望
“属下觉得不应该吧,苏媚儿的举止都很正常,一个青楼女子罢了,看到一个高枝儿,能攀附自然就攀附,可是没法子攀附,自然就算了,就像昨夜,苏媚儿不论有心无意接近定安世子,其实心思不过就是攀高枝儿,可谁知定安世子过了一夜还是无心与他,她算盘落空,心里难受一场也就过了,其实,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也算不得什么线索,”卫奴有些为难的道。
蒋焕沉声道:“可我总觉得苏媚儿这个女人不简单,她背后必然还有一些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继续盯紧她,至于她对定安侯府的心思,到底只是单纯的攀附,还是另有目的,如今我们既然已经盯上她了,时间自然会告诉我们一切真相的。”
因为苏媚儿已经出手了,他们只要盯紧了她,她迟早会在他们的面前原形毕露!
蒋焕轻哼一声,随即将手上的资料递给了卫奴:“你收好吧,我出去了。”
卫奴呆愣住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少将军去哪儿?”
蒋焕轻轻勾了勾唇:“今日花灯节。”
“花灯节······跟苏媚儿的事情有什么线索吗?”卫奴连忙凑上来虚心的问。
蒋焕直接翻身上马,笑道:“没关系。”
“那······”
蒋焕却一策缰绳,马儿疾风一般的跑远了。
卫奴挠了挠头,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跟要追查的苏媚儿没关系,那就是说是别的事情?别的什么事情能够让他这么上心的?
蒋焕一路策马而去,路过街边一盏盏已经开始挂起的花灯,心情便似乎更加飞扬了。
时隔五年,他终于能够再陪她一次花灯节。
想到这里,蒋焕的唇角都忍不住的上扬。
——
元瑾生的马车已经出门,茗月有些愣愣的道:“公子今日突然就走,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连小郡主都以为公子还要在京城呆起码半个月呢,不辞行一番吗?”
元瑾生摇了摇头:“不必了,一堆人来送,反而麻烦。”
元瑾生的性子就是这么不喜欢麻烦,所以突然的走,突然的来,对于他来说,其实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小郡主其实很难过,公子这次要走,最不舍的恐怕就是小郡主了,公子难道连小郡主也不辞行吗?”茗月道。
元瑾生没说什么,只是上了马车。
茗月摇了摇头也没话说了,茗烟喊着:“东西都搬到马车上去了,可以启程了。”
“好。”茗月话音一落,脚尖轻点,便飞身上了马车的车头,和茗烟并坐在外面,一策马鞭,青灰色的马车便低调的在京中驶过。
谁也没想到,在京中几乎最负盛名,又那般骄傲嚣张的元瑾生,会用这样突兀又低调的一种方式离开,悄无声息,没有任何人知晓。
元瑾生掀开了车窗帘子,抬眼看向了马车路过的摄政王府,淡然的眸子难得的出现一抹情绪,不舍的情绪。
他本就是没有根的浮萍,四处游荡,没有定所,他也不曾留念过,可是这次的离去,却多了这么多的感伤,他也会不舍啊。
不道别,不想道别,不能道别,因为道别使人留念,使人动摇。
他几乎都能猜得到,那小丫头肯定会哭的稀里哗啦的,扯着他的袖子不让走,瞪着泪汪汪的眼睛直到他的马车消失,可他怎么舍得看到她这样?怎么忍心看到她这样?若是看到了,就会心软,就会不想走了。
就像她每次闯了祸,要挨罚的时候,便是那样可怜乞求的样子看着他,小白兔似的,最后他打她手心,落下的板子都只有一下比一下轻。
回想起一些往事,元瑾生不禁轻笑了出来,可随即便又是一阵无奈的摇头轻叹。
马车缓缓的行驶着,今日的京城格外热闹些,不少家丁小厮已经开始上街布置了,此时虽然还是青天白日里,却还是透着一股子喜气洋洋。
只有这辆低调的马车,缓缓的走过了大街,走出了城门,走的越来越远。
——
天色渐渐近黄昏了,蒋焕便策马往花灯池那边赶,此时街上的人还不算多,毕竟还没天黑呢。
可蒋焕激动的心情,却渐渐越发炽热了起来。
却在此时,蒋焕余光一瞥,便似乎看到旁边的屋顶上,似乎有一道暗影不远不近的跟随者他。
若是旁人,必然是发现不了的,可是对于他这种在边关神经都练的敏锐了的人来说,的确是太容易了。
蒋焕心口一紧,虽然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何方势力,会不会对他有害,可到底是摸不清根底的人,若是此时他直接去花灯池,岂不是直接将人往乐儿那边引去了?
想起五年前的那次花灯节的追杀,他想想都觉得后怕,那次多惊险,惊险的差一点就让乐儿遭罪。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再来一次。
蒋焕眉头一蹙,一拉缰绳,便将马儿的方向掉转了,反而冲着京郊一处飞奔过去。
那屋顶上的暗影惊了一惊,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掉转方向,可是他的动作也快,立即就追了上去。
花灯池边,乐儿兴冲冲的在周围的一众摊贩里晃悠着:“云月,你瞧这个荷花灯好漂亮,我一会儿就用这个放灯许愿好了。”
“小郡主来这么早做什么?现在天都还没黑下来呢,这得等好一会儿呢。”云月嘟囔着道。
乐儿咯咯的笑了:“早点来早点玩嘛,对了,今日我还要给师父放个许愿灯,他向来不信这些东西,总觉得迷信,可是人要是没了信仰多没意思啊?师父就是太古板了,也不要紧啦,反正我帮他许愿就好啦。”
“那小郡主打算给元大学士许个什么愿?”
乐儿歪着头想了想:“唔,师父不是要走了嘛,也不知道归期是什么时候,就给他许个,早去早回?”
“这算什么愿望?”云月嗔笑一声。
“哎呀,不管了,倒是我自己的愿望,还是得用心些许才是!”乐儿欢喜的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她的愿望,年年都不变的。
第1038章 小郡主可能有危险
云月笑道:“这么说来,元大学士的愿望就是顺便的了?他若是知道你这么不尊师父,肯定又得抽小郡主的手心。”
乐儿轻哼一声,没好气的道:“这许愿都是要自己诚心诚意的许愿才灵验的,我给师父许愿,自然就是顺便的了,这事儿就算是传到他的耳里,我也是半点不怕的!”
云月不禁轻笑出声:“原来如此,这其中还有这等奥秘呢。”
“那是。”乐儿得意洋洋的道:“得了,你自己去逛吧,别来找我,一会儿我忙着正事儿呢,带着你多耽误事儿啊?”
云月皱了皱脸:“郡主现在都开始嫌弃奴婢碍眼了?”
“哎呀,你说的什么话嘛,我哪里嫌弃你了?你这人怎么光长个子不长头脑呢?这种时候你就该主动的避讳才是!”乐儿插着腰哼哼道。
“是么······这话是不是元大学士教训郡主的?”
乐儿脸一黑:“你是不是嫌出来玩儿太累了?不然你回府去?”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主动避讳去!”云月说罢,便连忙跑了。
这一年一次的花灯节是最好玩儿的,这种时候若是错过了得多可惜啊?
小郡主让她避讳她就避讳吧,自己在外面逛花灯,也总好过在府里闷着发霉啊。
乐儿瞧着云月走了,脸上的笑容便更大了,今儿真是个好日子!
乐儿抱着膝盖,坐在了花灯池边,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开心的等待着。
——
而此时,蒋焕正策马狂奔,京郊外没什么人,自然是一路无阻,若是能摆脱掉那人,便算是好的了,可那人却似乎难缠的很,怎么也轻易摆脱不掉,眼看着天色都渐渐暗沉了下来,蒋焕心里便越发的沉了。
乐儿还在花灯池等他。
蒋焕骤然杀了个回马枪,那追逐的人措手不及,硬生生和他错开,气急败坏的再次赶上去。
蒋焕想要飞快的跑出京郊,那么便可以趁机在夜色的隐藏下躲避一阵子,毕竟京郊有些过于空旷了,他方才就是为了不让那些人去到乐儿附近,才心急之下直接将人引导这边来,现在看来,还是要再次改变策略了。
正想着,便突然见前方窜出五个黑衣人来,蒋焕脸色一沉,一拉缰绳,便又要往后,可后面也围上来一群,将蒋焕给彻彻底底的包围了起来。
蒋焕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不打紧,你只要知道,你即将要成一个死人就是了。”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
蒋焕眸光也清冷了下来,警觉的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一共数十个人,默默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叮”的一声,刀剑相交的声音,蒋焕便和这些人彻底混战在了一起。
——
元瑾生的马车已经走出了京城外的十里亭,他闭着眸子靠在车壁上,似乎是在睡觉,可外面的些许动静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怎么这个时候还有信鸽来?不知道是说些什么?”茗烟明显是压低了声音的,似乎是怕吵到元瑾生。
他们的鸽子有所不同,不认地方,只认人,它就算从千里之外飞来,也可以找到主人,即使身在异乡。
这样的鸽子十足的金贵,对于元瑾生这种居无定所的人来说的确是再好不过的东西。
“似乎是,京中出事了······”茗月有些迟疑的道。
“京中出事儿关咱们什么事儿?还是不说了吧。”
“可是,万一公子在意呢?”
“公子什么时候在意过和自己不相干的东西?既然离开了京城,这京城的所有事情都和公子是不相干的,公子总说我笨,可我都了解公子的性子,你今儿怎么还磨磨唧唧的?直接把信扔了吧。”茗烟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心不在焉的道。
正说着,便忽而听到里面传来元瑾生懒懒的声音:“拿进来。”
茗烟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去:“公子,这信是京城来的,咱们都走出来了。”
“拿进来。”
茗月戳了戳他的脑袋,迅速起身给元瑾生送了信进去。
茗月一回来,茗烟便连忙迫不及待的问:“公子为什么会想看?公子不是最怕麻烦的吗?这信送来就是天大的麻烦啊!多看一眼不费神啊?”
“所以啊,公子说你笨,到底还是不及我料的准。”茗月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得意。
“可是为什么啊!”茗烟的脸上显然是死不瞑目的样子。
话音刚落,便听到元瑾生突然道:“回去。”
“啊?”茗烟下巴都差点儿掉下来:“啥?”
“回去,立刻!”
“啊,是是是,”茗烟再不敢多问什么,飞快的掉转了车头,原本晃晃悠悠渐行渐远的马车,此时飞快的绝尘而归。
等到进了城,元瑾生便随意找了一匹马策马而去,主要是今日花灯节,这马车太大,在京城完全难以走的动路,实在是太慢,他等不得了。
茗烟看着元瑾生火急火燎的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有些呆呆的道:“茗月,这信里到底是写的啥啊?公子至于这么着急?”
“是大漠那边开始生事了。”
“大漠?公子不是最懒得管那边吗?”
“嗯,大漠生事,这次下手的对象是小蒋将军,就是这次十九岁封为骠骑将军的那个。”
“那又如何?什么小蒋将军,公子不认识吧!”茗烟更不明白了。
“小蒋将军和小郡主是熟识,今日小蒋将军和小郡主还相约一起逛花灯。”
“那又如何?!”
“小郡主恐怕有危险。”茗月淡声道。
茗烟还是愣愣的:“就这个?”
“就这个。”
“就因为这个,一向最怕麻烦的公子,走到半路了还赶回来?!”
茗月懒得跟他再继续多说,直接道:“你有完没完?”
茗烟完全还没能摸清楚头脑呢,愣愣的道:“那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主子也跑了,行礼还在马车上,他们站在城门口,这会儿真是不知进退。
“还能去哪儿?回万粹阁去!”茗月说罢,直接一抽马鞭,将马车往回赶了。
第1039章 他从来不骗我
夜幕渐渐深了,京城也完全热闹了开来,大街小巷都是嬉闹的孩童,手上提着花灯你追我赶,平日里在闺阁之中足不出户的千金小金们,今日也蒙着面纱出来逛,更是少不得多少风流才子趁此机会在各种灯谜猜和作诗比赛之中大放异彩。
花灯池边也是热闹的很,男女老少都不少人来这边放灯许愿的。
乐儿瞧着蒋焕还没来,便先将师父的灯替他放了,诚心诚意的双手合十许了愿望,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等待,看着人来人往,乐儿心里也越发的欢喜了起来。
蒋焕哥哥说有事要跟她说,是什么事呢?
五年未见,五年的花灯节她都在盼着什么时候能够重聚,如今终于再次有机会一起过花灯节,必然会比上次更加好玩儿,不知道蒋焕哥哥现在文采退步没有,当初他可是给她赢了好多花灯呢。
而此时,那些追杀的蒋焕的人依然在步步杀机的厮缠着,蒋焕渐渐不支,毕竟他们人多势众,况且都是派出的个中高手,显然是有备而来,蒋焕不敢将他们往市中心引,今日花灯节,大街小巷都是人,他若是混进去,可能还会比较有胜算一点,毕竟人多方便藏匿,但是若是如此,这些人怒极之下必然会对着无辜百姓出手,更可能伤及乐儿。
单单这一点,蒋焕便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所以也不逃不躲,只是在这里跟他们厮缠。
蒋焕眸中已经杀的血光一片,隐隐绽放着嗜血的光芒,身上已经身受了几处刀伤,虽然他避开的及时不至于被刺中了要害,但是那鲜红的血色在雪白的袍子上依然显得格外的刺目。
蒋焕顿住身形,缓缓抬手擦去了唇角边的血色,眸中带着一抹不同以往的狠厉:“大漠的人?”
“废话少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你们今日急于杀我,必然是因为我发现了什么,那是什么呢?哦,最近我对苏媚儿十分上心,对元瑾生也很是上心,看来这两个人是你们在乎的人,”蒋焕一边缓缓的说着,一边死死的盯着那黑衣人的领头人。
果不其然,那人的眸光都有些不安的闪烁了一下,随即厉喝一声:“必须让他立即死!”
蒋焕心里了然,便也不愿意跟他们再多说废话,直接提剑继续缠斗。
刀光剑影之中,在这寂静的京郊之中尤其刺目。
可喧闹的京中大街小巷里,却一片热闹祥和,没有任何人知道,给他们抵挡着危险的人是谁。
夜幕越发的深了,喧嚣的花灯节都似乎要开始安静了下来,虽然是晚上的花灯节,可大家必然也不会太晚回去,就如同那些闺阁小姐们,最多也就玩到这个时辰,也该走了。
大街小巷里渐渐安静了下来,乐儿抱着花灯花灯池边的大榕树下,有些愣愣的等着,瞧着人们都散去了似的,乐儿心里便越发的难过,怎么大家都要走了,蒋焕哥哥还不来呢?
乐儿心里满是失落,想着会不会是他出什么事儿了,要怒要去蒋府找找他,可又怕自己一走开,他就来了,到时候错过多不好啊?
正想着,便突然见天空开始滴滴答答的落下雨水来。
“哎呀,下雨了,这好端端的,竟然说下雨就下雨了,可惜了这么好的节日。”
“今儿玩儿了一晚上了,也该尽兴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好吧,反正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走吧,咦,这小姑娘是谁家的?瞧着可怜见的,不会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吧?”
一边说着,一个妇人就走了过来。
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是不是跟爹娘走散了?我送你回家去?”
乐儿摇了摇头:“不回,我等我哥哥来找我。”
“这么大的雨,不会来了吧。”
乐儿却笃定的道:“会来的!我哥哥一定会来找我的。”
听着孩子这么说,大家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干脆摇了摇头,各自拿衣袖顶着头匆匆跑了。
雨越来越大了,一开始还是滴滴答答的小雨,下着下着就成了瓢泼大雨,乐儿往大榕树里缩了缩,可因为雨势太大了,还是有不少雨水透过大榕树落在了她的身上。
乐儿护着怀里的花灯,小脸有些皱巴巴的,心里满满的委屈,都下了这么大的雨了,蒋焕哥哥怎么还不来呢?会不会,是忘了?
乐儿立马摇了摇头:“才不会呢!蒋焕哥哥从来言而有信,他从来不骗我的!”
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要给自己打气,乐儿眸光灼灼的说着,心里便稍稍安心了许多。
雨势太大,街道上的花灯都被各家各户派来的小厮们给撤走了,花灯池湖面上还飘着许多别人已经放出去的许愿灯,但是也有许多被瓢泼大雨给打翻,剩下的没打翻的,却也被雨水给浇的灭了火。
乐儿伸长了脖子去看,却似乎找不到她先前给师父放的那盏花灯了,只好摇了摇头,看来师父的愿望是注定不成了,乐儿便更小心的护着自己怀里的花灯,等蒋焕哥哥来了,再放她的花灯,那时候别人的愿望都被雨水给浇灭了,就只有她的了。
想到这里,乐儿心里有了一些小小的,自私的欢喜。
元瑾生不知道乐儿去了哪儿,他只知道乐儿今日是要去和蒋焕一起逛花灯,但是大漠那边在京城的隐藏势力此时已经开始盯上了蒋焕,甚至有消息来说,就是今日要杀掉蒋焕。
元瑾生向来是嫌麻烦的人,蒋焕的死活他是懒得管,但是偏偏他今日和乐儿在一起,那就必然会牵连到她。
“驾!”元瑾生一策马鞭,快马从京城空旷的大街小巷呼啸而过,因为大雨的缘故,此时的街道已经有了些许清冷,全然不见了先前的热闹,连街道上的花灯,都被撤的只有那么零零散散的几盏了,显的越发的凄凉。
“乐儿!”元瑾生一边策马一边寻着人,只可惜这京城这么大,谁知道她现在在哪儿?是不是已经被杀手缠上了?想到这里,元瑾生心里就越发的着急。
第1040章 谁让你凶我
“乐儿!”元瑾生浑身几乎也湿透了,却也只有漫无目的的在大街小巷里策马细细查找着,更是仔细的辨别哪里会有打斗声。
可他几乎没有听到打斗声,难不成是他们已经完事儿了?
她会不会已经出事儿了?
元瑾生抿了抿唇,眸光更沉了,飞快的掉转马头,再次匆促的寻找了起来。
——
蒋焕渐渐体力不支了,越发的处于下风,雨水冲刷了他身上的血,渗入草地,让那草地的清新中都带着一股血腥味儿。
杀手已经死了一半,还还有一半依然缠斗着,眼看着似乎真的无能为力了。
眼前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立即分开前后夹攻。
蒋焕体力不支,也无法闪躲上前面的,便难以分神去顾忌后方,那后面的杀手举着剑,瞪着杀的猩红的眸子几乎要一剑刺下去,却骤然感觉到自己身后似乎有什么动静,正要转头看过去,便只看到一阵凌厉的刀光从他眼前闪过,随即血水喷涌而出,溅出来了出来,那杀手到死都瞪大了眼睛,只能茫然的看着眼前,似乎想要看清楚杀了他的人是谁。
杀手缓缓的滑落,摔倒在地上,脸上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渗人的很。
“少将军,属下就驾来迟!”卫奴带着一众人马抱拳道。
随即飞快的拔剑,将蒋焕身边的人一一扫除。
蒋焕总算抽身出来,踉跄着身形,缓缓的倒在了地上,浑身的力气都抽空了似的。
卫奴带来的是镇抚司的精兵,一支五十人的队伍,对付这苟延残喘活下来的五个杀手自然是绰绰有余。
那几个杀手眼尖的发现不好,便立马飞身逃了。
卫奴连忙道:“快追!”
蒋焕却道:“不必了。”
“可我们还不知道是谁·······”
蒋焕看着那些人逃窜的方向,眸中一片冷意:“我知道。”
“啊?”
蒋焕却有些虚弱的道:“你们先回去。”
随即便牵过自己的马儿,咬了咬牙,才总算使出力气翻身上去。
卫奴连忙道:“少爷这一身的伤,现在还去哪儿啊?还是赶紧回去治伤吧,这若是让夫人知道了,恐怕还不一定怎么心疼呢。”
“今日之事不要告诉我母亲了,我身上的伤都没有伤到要害,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蒋焕便一策马鞭,绝尘而去。
“少爷!”卫奴心急的喊了一声,却是无用。
雨依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淅淅沥沥的越下越发,蒋焕心里着急,乐儿性子向来执拗,真怕她一直在那里等着,这会儿天色都这么晚了,又下了这么大的雨,街上的人都走光了恐怕,那她一个人在那里,会不会不安全?
其实蒋焕担心乐儿不安全倒是多余的,这京中虽然没人了,但是也有夜里巡逻的士兵,京城的治安管理还是很好的,更重要的是,乐儿的身手和敏捷,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了。
可蒋焕到底是放心不下,飞快的策马而去。
乐儿缩在大榕树下,额发也被雨水浸湿了,贴在脸上滚着细碎的水珠,怀里依然抱着花灯,她歪着头斜靠在粗大的树干边,蜷着身子坐着。
此时的花灯池已经空无一人了,只有湖面上被雨水砸的一圈一圈的涟漪,让人看着心醉。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茂密的树叶缝隙中砸下来,渐渐的将乐儿身上的衣衫都湿了大半,乐儿原本还闪躲,现在也懒得了,却还是执拗的缩在这里动也不动,渐渐的,头就开始有些昏昏沉沉了,不知是不是受了凉的缘故。
乐儿吸了吸鼻子,心里有些委屈,说好了要来的,蒋焕哥哥会不会是看到下雨了就不来了呢?
忽而听到一声马儿急促的嘶鸣声,乐儿强撑着几乎要耷拉下来的眼皮子抬眼去瞧,一个高大的身影冒着大雨翻身下马,匆匆赶来。
乐儿微微扯出一抹笑来,是蒋焕哥哥来了?
忽而被带入一个有些湿冷的怀抱里,他语气里都带着几分恼火:“这么大的雨缩在这里做什么?怕自己得不了病是不是?”
乐儿脑子本来就有些昏昏沉沉的,听着这话都不禁皱了皱小脸,闷闷的道:“蒋焕哥哥怎么跟师父一样凶了。”
抱着她的手掐的更紧了些,元瑾生的脸色都黑了几分:“你胆子肥了是不是?”
乐儿这才一个激灵,清醒了些许:“师,师父?你也来逛花灯节?”
元瑾生沉着脸,抬手覆在她的额头,已经是滚烫了:“你当我吃饱了撑的。”
乐儿蹙了蹙眉头,皱着小脸道:“我头疼,没力气了,可我还没等到蒋焕哥哥来怎么办?他是不是忘记了?”
元瑾生冷哼一声,在她跟前蹲下:“上来。”
“啊?”
“你想在这儿冻死吗?”
现在外面的雨总算渐渐停下了,可这大半夜的雨后,也是冷的不像话。
乐儿没被冻死,却被元瑾生这阴森森的声音都吓的一个哆嗦,连忙趴在了他的背上,元瑾生背着她站起来,瞧着外面雨停了,这才阔步走了。
元瑾生马儿也不要了,怕颠着她,她现在的身子虚弱不知道像什么样子,她竟然就真的守在这里等了一个晚上,淋了一个晚上的雨!真不知道说她傻还是蠢!
“师父你怎么来了?”乐儿讪讪的道。
元瑾生莫名的觉得满肚子火气:“因为我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都已经出城了还特意回来找这个没脑子的小丫头片子,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四处找她,最后找到她的一瞬,却发现她一个人缩在这大树下瑟瑟发抖,是他蠢,是他太蠢了!才费心来找这个蠢丫头!
乐儿便无力的将小脑袋搭在他的肩头,闭着眼睛不知是不是昏过去了,嘴里还呢喃着:“师父你都要走了还这么凶,我还给师父放了花灯呢。”
元瑾生脚步微微顿了顿,语气倒是松和了些许:“给我放了花灯?许了什么愿望?”
乐儿声音闷闷的,似乎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才不告诉你,谁让你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