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想赖在我头上?
香梨佯装惊讶的道:“男人的声音?那恐怕就应该是这个贼了,你竟然还冲进去?万一沈小姐遇害,这责任你可担待的起吗?”
那小丫鬟脸都要憋红了:“可,可,可是······”
侯夫人气恼的道:“可是什么?”
“可是那男人的声音,听着很奇怪······奴婢,奴婢不敢·····”那小丫鬟话说出口,脸就更红了,围观的一众千金和公子们,顿时都惊呆了一般看着那面色绯红的小丫鬟,脑子里已经开始脑补什么东西了,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京城第一才女的沈娆,竟然会跟野男人厮混?这传出去可不得了啊!
“混账!瞎说八道什么?”侯夫人一巴掌就扇到了那小丫鬟的脸上。
香梨凉凉的道:“到底如何,去看看便知道了。”
说罢,便立即往外走去。
侯夫人自然是想着阻拦,可也已经完全没有半点能力了,因为那群宾客们一个个都好奇的跟什么似的,已经跟着香梨的步伐连忙出去了,侯夫人心里慌的很,也立马跟上。
香梨走到了沈娆的屋门口,对着若兰使了个眼色,若兰点了点头,便也不敲门,直接一脚踹在了门上。
大门“嘭”的一声便被打的大开,透过一拍稀疏的珠帘,明显的看到床上衣衫不整的两人,那男人****着上身,女人香肩半裸,衣带宽松,一双碧藕一般的胳膊“勾着”那男人的脖子,男人这会儿正在扒她的裙子呢,听到这骤然的一声响,男人的动作瞬间僵住了,惊恐的看着门外的那一群人。
沈娆是背对着大门的,门口的人们只看到那男人惊恐的脸色,却压根儿看不清那女人的脸,只能看出那女人双手搭在男人的脖颈上,跪坐在男人的腿上,很是主动的样子,其实沈娆此时还在昏迷中,这姿势只是严勺故意摆的,看到人们惊奇的眼神,严勺狠狠的一把掐在沈娆的大腿上,沈娆这才昏昏沉沉的清醒过来,抬手揉了揉迷蒙的眸子,微微蹙了蹙眉,没看清面前的人,也没看清自己这是什么境地,便偏过头想要打量周围的环境,喃喃的道:“怎么回事?”
那声音,那脸,不是沈娆又是谁?!
众人一时都惊呆了,瞪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沈娆这秀眉微蹙,很是不悦的样子,难不成还在怪他们打扰了她的好事儿了?
窗外刺眼的阳光照进来,沈娆这才清醒了一些,第一眼便看到自己眼前的赤着膀子的严勺,顿时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叫出来,便被严勺一把给掀开,严勺慌慌忙忙的几乎是从床上滚下来,连忙冲着门口喊道:“不,不,不是这么回事儿!你们听我解释!”
门口的一众人顿时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奸夫,竟然是严勺?!
此前听说沈娆是元妃亲自相中的瑞王府准儿媳,可现在元妃已经失势,沈娆的事儿自然就没有着落了,可就算不能嫁进瑞王府,那也不用这么自甘堕落吧!
这严勺这样的男人她都能看的上眼?
沈娆被严勺这么一掀开,便摔在了床上,这发现自己的身上的外衣已经被解开,露出了鲜红的肚兜儿,身上香肩都露了大半,连腰间的裙子都已经松松垮垮,似乎一站起来就能掉下去,在看看地上赤着膀子的严勺,几乎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晕过去。
“啊!”沈娆尖声叫了出来,连忙用被子将自己的身子给裹紧,不敢让门口的那些人看到,更不能让严勺看到。
花茶原本在香榭小舍外面等着看李香梨的好戏呢,这会儿却突然听到自家小姐的尖叫声,当即吓的连忙跑了进来,从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里挤了进来,一眼便看到这屋内的情景,腿肚子都跟着一软,几乎没想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儿,便连忙跑到了沈娆的身边抱紧了她,急忙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儿吧?您这是怎么了小姐!”
沈娆几乎说不出话来,她这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面临如此羞辱的处境,内心此时不知是羞耻,还是惶恐,还是绝望,她是做梦都要成为最为尊贵的女人的人,可如今,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心底里的梦开始一点点的破碎,一点点的瓦解,一点点变成一个笑话!
花茶抱着裹着被子的沈娆,便能感觉到沈娆浑身都在发抖,脸上的表情更是瞬息万变一般,渗人的很。
花茶立马指着严勺尖声骂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们小姐无礼,众目睽睽之下也敢侵犯我们家小姐,毁我们小姐的名誉,来人啊!还不快将这登徒子给我拉下去乱棍打死了去!”
这话一出,严勺当场就不乐意了,瞪着眼睛道:“我对你们家小姐无礼?那分明是两厢情愿!她自己非要让小爷我睡的,这会儿一出事,倒是把自己给瞥的干干净净的,罪过全都推到我头上来了是吧?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沈娆气的直哆嗦:“你的意思,难不成还是我主动要跟你这种男人厮混的不成?侯夫人!在你的府上我出了这等事儿,你难得不要承担责任吗?还由着这登徒子在这里毁我名誉,还不快快让人把他给拖出去,扒皮抽筋了去!”
侯夫人瞪大了眼睛,沈娆现在竟然还怪罪起她来了,分明是她自己不检点找了野男人胆大包天的来玷污她心爱的香榭小舍,这会儿竟然还敢说是她的错了。
眼看着侍卫已经要冲进来了,严勺立马喊了起来:“大家眼睛都没瞎吧,哪一点看出来是我强迫了她的?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沈娆你这么无情无义,我便也不给你瞒着任何事情了,方才就在大家进来之前,还是她主动坐到我身上来,勾住了我的脖子勾引我,我这才把持不住,想睡她的,现在倒好,一出事儿,全往我头上赖了!老子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第603章 是你自己
沈娆脸都憋红了:“你,你,你胡说!”
严勺大声嚷嚷着:“不然让大家伙儿做个凭证好了,我倒是要问问清楚,到底从哪一点看出来是我强迫了你了?若是大家非觉得是我强迫了你了,我严勺也就自认倒霉了算了!活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得被人污蔑成这副德行!”
沈娆急忙将目光看向了门口突然闯进来的那群人,急切的道:“我,我,我真的是无辜的,是这个混蛋,他趁人之虚,我莫名其妙的就晕过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我怎么可能·····”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为沈娆说一句,方才进来的时候,那情景大家可都是亲眼看到了的,都不是瞎子,沈娆那么热情的坐在严勺身上,双手还勾着他的脖子,那妖娆的身姿,平日里还真是没看出来,在她看到门口这么一群人的瞬间,第一反应竟然是不耐的表情,似乎还嫌别人打扰了她的好事儿了,这哪里是被强迫?这分明是饥渴的想要求欢吧!
回想方才的情景,估摸着这都不是头一次了,哪家姑娘头一次这么浪荡啊?
沈娆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去,求救一般的看向了平南侯夫人:“侯夫人,我,我真的······”
侯夫人脸色有些难看的道:“阿娆啊,这次可真的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只是你做的实在是······唉。”
香梨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似乎是在看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神色更是淡然的凉薄,看着沈娆此时的境况,她心里没有丝毫同情的涟漪,因为她知道,今日的事情,但凡毫厘之差,沦落到沈娆这个境地的人便是自己,或者说上次在太后寿宴的那次也一样,若是输的是她,她只会比沈娆更惨。
随着所有人代表着不信任的沉默,沈娆的心都跟着一点点的下沉,尤其是当目光扫到门口站着的李香梨的时候,看着她冰冷的眸子,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似的。
今日的这出戏,原本应该是为李香梨准备的,可谁知,原本应该躺在她屋里的奸夫,此时却在自己的房里,这些围观的人,也原本应该是看李香梨的笑话的,可此时,却都用那般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沈娆彻底明白了,李香梨这个狡猾的女人,从始至终,都只是想整她!
当初在太后寿宴上闹出的闹剧,后来在宫里宫外传的沸沸扬扬的丑闻,想必李香梨都知道了是自己的手笔,她用这同样的手段,报复在她的身上!沈娆此时已经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恐惧了,心底里对严勺的愤怒,对李香梨的愤怒,可也压不住自己的未来突然间变的一片黑暗的恐惧。
花茶看着沈娆又不说话了,心里也着急,虽然完全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是她却是怎么也不能让自家小姐沦落到这么一个地步的,连忙道:“我们小姐千娇万贵的,怎么可能看上严勺这等地痞流氓!区区一个庶子,怎么可能?!一看就是阴谋,此事我们丞相府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严勺“呵”的冷笑一声:“看不上我?那方才那么主动的非要在这儿向我求欢的人是谁?若是我算计的,你们家小姐为什么不喊?还等着这么些人进来抓奸?老子衣裳就是她给脱的!这会儿还想装什么清纯少女?”
花茶气恼的道:“我们小姐是被迷晕了!”
“晕了?嘿,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你看她像是晕的吗?你就算是想找个幌子也不必这么稀烂的吧?反正小爷我行得端做得正,不怕你污蔑我,大家伙儿这么多双眼睛也不是瞎的,到底如何,都清楚的很,老子不奉陪了!”严勺说罢,便大喇喇的捡起地上的衣裳,摇摇晃晃的从人群中穿过,走了。
仿佛方才就只是嫖了个妓女似的,一点儿羞|臊的意思都没有,他睡的女人多了去了,还能羞什么?
只要大家伙儿认定了沈娆是主动的,这事儿他说出去都是成就感十足,想到这里,严勺心里便越发的得意了。
花茶着急的道:“小姐,这······”
沈娆突然发了疯似的尖叫了起来:“滚!滚出去!”
众人都跟着吓傻了,这从前那般端庄淑静的沈家小姐,竟然能有这么暴躁的一面,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他们就看到她人前的清纯少女的一面,谁又知道背地里私生活多不检点?难怪瑞王都看不上她。
侯夫人这才连忙道:“这会儿都到菊园去吧,这地方到底也不怎么赶紧,省的让大家瞧着心里不舒坦。”
都已经到了这种境地了,沈娆也只顾着发疯,谁还乐意呆着啊?便纷纷摇着头走了。
侯夫人心里着急,出了这种事儿,这赏菊宴自然是办不下去的,得赶紧的招呼客人们,送客,自然也连忙走了,一边走还急急忙忙的对着身边的大丫鬟道:“赶紧去通知丞相府!让丞相府过来接人。”
“是。”
原本热闹的香榭小舍这才清静了下来,众人都走的光了,独独香梨还留在这里,看着不停的发疯尖叫是沈娆,轻轻勾了唇。
沈娆似乎看到了香梨带着嘲讽的笑意,几乎一瞬间镇静下来,瞪着眼睛看着她:“是你,是你!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香梨笑了一声:“不是我。”
沈娆尖叫着就从床上冲了下来,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便张牙舞爪的向着李香梨冲过去:“除了你还有谁?!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是你!”
香梨轻而易举的钳制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狰狞的眼神冷声道:“不是我,是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安排,你忘了吗?”
沈娆的脸色骤然变白,情绪更暴躁了:“李香梨!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耍我,现在看到我这样,你就高兴了是吗?毁了我的一生,你就高兴了是吗!?”
第604章 真的是巧合?
香梨冷笑一声:“我高兴,我当然高兴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同情你吗?你早就应该发现,我没这么多的慈悲心肠,不然,你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来招惹我。”
说罢,便一把甩开了沈娆的手腕,沈娆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摔在地上,抱着头“啊”的尖叫了起来:“你好歹毒,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香梨“呵”的笑了:“歹毒?谁能歹毒的过你呢?今日,或者是上次太后寿宴的那次,中招的如果是我,我可没沈小姐这么好的出路了,毕竟沈小姐如今一个闺阁千金,最多也就是跟情郎私会的罪名,加上丞相府的势力,给你压一压,只要严勺娶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想来,我还是羡慕你的。”
沈娆狰狞的吼了出来:“你妄想!我绝对不会如你的愿嫁给严勺那种人的,我沈娆的命运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是要母仪天下,是要成为大周朝最尊贵的女人,而严勺,他那种男人凭什么得到我?简直痴心妄想!”
香梨笑道:“沈小姐这话别说的太早,毕竟今日这事儿一出,整个京城上上下下除了严勺,恐怕没人能娶的,沈家有女百家求的佳话到底要结束了,你凭什么还有这个自信?或者你还惦记着瑞王?你清白的时候我相公都没有多看你一眼,你如今这副德行,你以为他能忍?我相公对于自己的女人可占有欲大的很呐,别说被睡过的,就算是被人沾了一下手指头,他都能大发雷霆,沈娆,你以为你现在在我面前还有威胁吗?”
沈娆的脸色渐渐惨白了下来,原本暴躁的情绪也逐渐的平复,蔓延上心头的,只有深深的绝望,从未有过一刻,她绝望至此。
香梨俯视着她,像是再给她下终极审判一般,冷声道:“若非你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也不至于如此,我从来不是心慈之人,谁盼着我死,我自然也不会让她好过,今日的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的报应!”
说罢,香梨便也懒得再多呆,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去,若兰自然也是跟上,留下沈娆和花茶主仆二人在这屋内,承受着压抑到了极点的气氛。
花茶不敢说一句话,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她到现在还弄不明白,那些她喊来围观李香梨偷情的人,怎么会成了围观自家小姐偷情的人,为什么自家小姐安排的一切,没有发生在李香梨的身上,而是发生在了自家小姐身上,可此时,她却已经没有半点心思去弄明白这些了,看着沈娆此时惨白的脸色,她知道,自家小姐的这辈子,完了。
平南侯府的客人们很快散去,香梨自然也不会久留,便直接跟侯夫人告辞了准备离去了。
“今日在贵府真是多加打扰了,还请侯夫人放平心态,不要太介意才好,”香梨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却也风轻云淡。
侯夫人听着就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又想不起哪里不对劲来,先前收到一个小丫鬟的举报说香榭小舍进了一个男人,还是往瑞王妃的屋子里去的,可最后,那个男人却成了沈娆屋里的奸夫,听李香梨的意思,似乎是说那男人之前走错了房间?
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侯夫人抬眼看向香梨,却见她一双眸子平淡无波,带着淡淡的笑意,如春风拂面,她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清澈干净的女人,能够策划出这么一场闹剧来。
侯夫人就算心里怀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一来是没有证据,二来,是她已经得罪了一个,可不想再得罪第二个了。
“那瑞王妃慢走,以后有闲心,再来玩也是可以的。”侯夫人笑道。
香梨权当这是一句客套话,她没有跟侯夫人深交的打算,她一天天的忙的很,没闲工夫这种两面三刀的女人谈感情。
香梨点了点头,便带着若兰走了。
上了马车,香梨的马车还没走远,便见一辆呼啸而来的马车和他们擦身而过,若兰挑着帘子看了一眼,香梨便随意的道:“不用看了,定是丞相府的马车,来接沈娆的吧。”
若兰放下帘子,笑了:“看来此番丞相府是有大动静了,沈丞相巴巴的盼着把自己的女儿培养成皇后,如今却落得这个境地,也不知道沈丞相会不会想要气的吐血了。”
香梨轻哼一声:“吐不吐血我不知道,我也懒得管,只是这严家,恐怕是要有喜事了,正好借此机会,我也能去看看思安。”
若兰愣了一愣,这才笑道:“王妃可想的真远。”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单单要选严勺?”
若兰无奈的摇了摇头:“奴婢这次还是愚钝了。”香梨虽然一直说她在一众丫鬟里算是最聪明伶俐的,但是什么事情,落在王妃的面前,她却似乎总能想的比自己要多一步,单单这一点,她就已经自愧不如了。
龙灵宇也懒得在侯府多呆了,瞧着人都走了,自然也打算走了,谁知昭和还特意巴巴的赶上来:“哎,你不是说今儿我母亲准备的这个赏菊宴要出一件喜事儿吗?现在这场景,恐怕跟丧事差不多了吧?你小子也有算错的一天吧?”
龙灵宇看着不远处匆匆赶来的丞相府的马车,勾唇笑了:“谁说不是喜事的?不然你以为沈娆还能嫁给谁?”
昭和瞪大了眼睛:“我的天,你这都知道?”
龙灵宇拍了拍他的肩:“是你太迟钝,好了,我先走了。”
“哎,哎,哎你倒是说说清楚啊!”昭和连忙要追问,龙灵宇便已经一跃上了马车,车夫一扬马鞭,马车便绝尘而去。
侯夫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昭和的身后,奇怪的问:“你要知道什么?”
昭和打着哈哈笑道:“要知道他最近又收罗了什么美人。”
侯夫人瞪了他一眼:“一天到晚没正行的。”
——
一夜之间,沈娆和严勺的“好事”便几乎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第605章 睡都睡了
“你可听说了没?沈家二小姐竟然跟严勺鬼混到一块儿去了,此前我听说沈家小姐还是元妃亲自相中的未来儿媳呢,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想不开啊!元妃就算失势了,退而求其次也不能次到这个地步吧!且不说那严勺一天到晚花天酒地,无所事事,就他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嫡子身份,但凡有些权贵的姑娘,谁愿意嫁给他啊!”
“啊?这不能吧!沈家小姐怎么可能看上他啊?肯定是谣言!京中多少名门世族想娶沈家小姐,门槛儿都要踩烂了,你现在说那沈家小姐看不上别人,偏偏看上了严勺这个二流子?你当我傻啊!”
“你知道什么?”那人压低了声音道:“沈家小姐和严勺,睡都睡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昨日在平南侯府,两人**的,暗地里都滚床上去了,平南侯府以为后院来了贼,四处抓贼呢,谁知打开沈家小姐休息的房间一看,那严勺和沈家小姐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别提多羞人了,不知多少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你看看丞相府如今大门紧闭,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我还听说啊,这事儿还是沈家小姐主动的!”
“天呐,这沈家小姐面上一副清高的样子,私下里竟然如此放荡,连严勺这种人都能·····”
那人挤眉弄眼的笑道:“谁知道呢?没准儿严勺床上功夫好,沈家小姐就好这一口。”
这次的流言越传越厉害,几乎茶余饭后都在议论着,人们打个招呼第一句话都是“你知道沈家小姐和严公子的事儿吗?”,比之此前沈娆恶意流出李香梨的谣言,流传的更加凶猛。
毕竟上次到底是没有根据的谣言,多数人都是半信半疑的态度,而这次,却是众人亲眼目睹的抓奸在床。
外面风声越来也大,流言蜚语更是传的越发不像话,整个沈家上上下下都是人人自危的状态,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心情阴沉的主子们给教训了。
沈娆面如死灰的坐在房里,一动也不动,花茶伺候在一旁,心里着急的道:“小姐,先吃一口东西吧,不然,不然身子受不住啊。”
沈娆没有半点动静,也不理她,只是呆呆的坐着,似乎一切都失去希望了一般。
沈丞相气冲冲的冲了进来,怒吼一声:“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如今我们沈家都已经快要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了,外面流言蜚语传的满天飞,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竟然跟严勺那种人厮混到一起去!还,还,还做出如此不知羞耻之事!真是枉费我从小对你的一番栽培,还指望你日后的婚事能带给沈家荣耀,可谁知,养了十六年的女儿,到头来竟然成了我沈家最大的耻辱!”
沈丞相显然是已经外面的风言风语给气的不轻了。
沈娆袖中的手都跟着紧了一紧,咬牙道:“我是被陷害的,我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平南侯府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就算是真的没有,现在也变成有了,沈家世世代代的清白人家,如今却出了你这么个混账,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你让我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沈娆咬着唇不说话,的确,就算真的是被陷害的又如何?就算不是她自愿的又如何?结局已经在这里了,她还能挣扎什么?
沈丞相面色阴沉的看着她:“你以为你现在不说话这事儿就过去了吗?我沈家的清誉若是这次毁在了你的手里,我让你好看!”
沈娆浑身都是一哆嗦,缩了缩身子。
丞相夫人年氏连忙追了进来,拉着沈丞相道:“老爷,您这是干什么啊?阿娆不是都说了吗?她是被陷害的,难不成你也相信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不成?我们阿娆这么乖巧这么清白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更何况,那人还是严勺,就那种货色,怎么能入的了阿娆的眼呢?阿娆才是最委屈的,她现在已经很难过了,你怎么还忍心对她发脾气呢?”
沈丞相气恼的吼道:“我不对她发脾气对谁发脾气?!被陷害的就有理了吗?我沈家的脸因此丢尽,难不成还让我现在来安慰她?自己没出息,被人陷害到这个地步,你说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女儿来!”
沈娆深深的低下了头,脸都憋的通红,从小到大都会父母眼中最优秀的孩子,几乎没有一句骂词,可如今,她承受了外界的羞辱,还要承受父母的怒火,似乎这辈子最糟糕的事情,都一下子落到了她的身上。
年氏也是无奈,看着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女儿,再想想京中传的飞快的流言蜚语,她都跟着心寒。
沈丞相一甩袖子,冷声道:“本来我还打算趁着昨天封锁消息,可谁知竟然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我是想压都压不住,今日已经到了这个局面,你说能怎么办?”
丞相夫人连忙道:“老爷这不是明摆着有人要整咱们阿娆吗?不然怎么会这么大一群人同时在阿娆房间门口看着呢?”
沈娆想起昨日的那么大一群围观者,气愤的咬牙,花茶却羞愧的低下了头,那些人都是小姐让她叫来的,说是越多越好,多了才能让李香梨翻不过身来,可谁知,最后翻不过身来的人,却是小姐自己······
“是李香梨!”沈娆咬牙切齿的道:“是她害我的!她这个贱人,我要她不得好死,爹,你要帮我报仇,我要让这个女人下场比我害惨!”
沈丞相眸光一沉,看来当初真的是小瞧了这个乡下女人,如今看来,不论是她手中的势力,还是她的城府手段,没有一样比阿娆逊色,他虽然始终不相信一介农女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可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她一个人便罢了,身后还是瑞王撑腰,沈丞相自然不会轻率的去对她做什么。
沈娆还在咒骂着李香梨,却见沈丞相厉喝一声:“够了!你先想想自己的事儿吧!”
沈娆骤然闭了嘴,讪讪的问:“爹打算如何?”
“跟严家结亲!”
第606章 不敢死
沈娆瞪着眼睛看着沈丞相,似乎不是在看自己的亲生父亲,而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静默了半响,突然爆发似的尖声叫了起来:“我不嫁!那种人怎么能配的上我?不过一个尚书府的庶子,我怎么能嫁给他!?”
沈丞相厉喝一声:“你不嫁?这事儿怎么平息过去?难不成你是想让我沈家一辈子蒙羞吗?更何况,你以为以你现在的名声,除了他还能有哪个男人会愿意娶你吗!?”
沈娆想起昨日李香梨奚落的话,更是愤怒的吼了出来:“不要!我不要嫁给他,我死也不要嫁给那种男人让人看笑话!”
沈丞相厉声道:“好啊!你若是不愿意嫁,那你就去死好了,死了也算是保住我沈家的清誉,我只当没有过你这样的女儿!”
沈娆呆呆的看着沈丞相,瞬间安静了:“爹·····”
年氏连忙拉着沈丞相道:“你这是做什么?哪有逼自己女儿去死的爹?她也是无辜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沈丞相瞪着眼睛道:“可现实哪里容的了你说无辜?你自己看看她干的好事,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敢跟我闹脾气说不愿意嫁!她是真的想看着我沈家的脸面被她丢干净了才高兴吗?!”
沈娆气的直哆嗦,却也只能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敢说。
年氏只好对着沈娆道:“阿娆,母亲知道你心里委屈,可这事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除了嫁给严勺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你就委屈一下,为了咱们沈家的颜面······”
沈娆却冷冷的转过了头,此时此刻,爹娘的嘴里字字句句都是为了沈家,却没有一句话是为了她。
沈丞相气的半死,指着沈娆对着年氏道:“你看看你看看,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你也别劝了,现在这个时候了,说再多有什么用?”
说罢,便干脆的将三尺白绫给扔到了沈娆的面前:“我告诉你,今儿就这两个选择,要么,你给我老实的嫁了,要么你就给我死在这里,如今之际,无论如何保住我沈家的颜面才是最重要的!”
沈丞相重重的冷哼一声,这才愤愤然转身出去。
年氏看着这地上的三尺白绫都吓的半死了,连忙拉着沈娆道:“阿娆啊,你可别再忤逆你爹了,他现在都已经气的快背气了,你就嫁给严勺吧,那严府的冯姨娘离扶正也不远了,他还是嫡子,况且你有娘家撑腰,你嫁过去肯定不会委屈了的,你若是再犟下去,你爹真的要狠心让你去死了啊!”
花茶也哭着劝了起来:“小姐,你可别想不开啊,如今只有嫁给严公子一条路,咱们就嫁吧!”
沈娆颓圮的坐到了凳子上,要嫁给严勺,受尽世人的嘲讽,毁尽自己的前途,对于她这般清高的性子来说,无疑是比死还难受。
眸光落在那三尺白绫上,想要伸手去拿,可刚刚碰到,便连忙缩回了手,死亡太可怕,她不敢死,也不能死。
——
瑞王府。
香梨一早起来给两个孩子做了早饭,送他们去上学。
乐儿还没睡清醒呢,走到府门口了还打了个哈欠,冲着香梨张开双手,是要抱抱。
香梨无奈的笑了笑:“都是七岁的大孩子了,还成天要娘亲抱。”
话虽如此说,却还是蹲下身来将她给抱了起来。
乐儿勾着香梨的脖子挂在她身上,歪着头道:“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香梨笑了笑;“应该快了,爹爹肯定也想乐儿,在快马加鞭的往家里赶呢。”
乐儿瘪瘪嘴道:“那好吧。”
香梨把乐儿给放到马车上,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乖乖的,下次休沐,娘亲带你出去玩儿。”
乐儿一听到这个,立马就来劲儿了,欢喜的点头。
小竹现在每日练功,身子也轻盈了不少,这高高的马车也不用踩脚凳,轻松一跃便上去了,对着香梨挥挥手:“娘亲再见。”
“嗯,路上小心点儿,”香梨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这才让他进去了,对着车夫点了点头,车夫才一扬马鞭,马车绝尘而去。
送走了两个孩子,香梨还站在原地看着,似乎想顺着这街道能看到什么人来。
郭寒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若兰轻声提醒:“王妃,外面风大,先进去吧。”
香梨这才轻轻叹了口气:“嗯。”
“丞相府那边可有动静了?”香梨问道。
“自然是有的,动静可大了,沈丞相气的半死,今儿一大早还冲到沈小姐的房里将她给臭骂了一顿呢,沈家上上下下现在是人人自危的状态,都没人敢乱来的。”若兰道。
“那提到和严家的婚事了没有?”
“奴婢打听到,似乎是提了,但是沈小姐似乎还没答应呢,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香梨秀眉微蹙,都这会儿了,还清高呢?
忽而见阿文匆匆跑了过来,兴奋的道:“王妃,沈家找上严家谈婚事去了!”
若兰愣了愣:“什么时候?”
“就是方才,小的亲眼所见,沈丞相亲自去的,还带着沈小姐的庚帖呢!估摸着要不了多久,严家就得给沈家下聘了,这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香梨这才轻轻勾了勾唇:“沈娆到底还是要嫁了。”
“这京中第一闺秀,被无数求亲的人踩烂了门槛的沈家小姐,就要嫁给严勺这种人了,估摸着这又要成为京城的一大笑谈了,”若兰笑道。
香梨轻哼一声:“这种笑谈,可比偷情这种丑闻要好的多了,罢了,我就等着严家喜帖吧,这婚事,咱们可是一定得去的。”
“是,”若兰笑着福了福身,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么个时时刻刻觊觎着王爷的女人总算给嫁出去了。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忽而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香梨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去,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若兰和阿文笑了笑,十分识趣的退下了。
郭寒从背后抱住了香梨,下巴磨挲着她的脸颊,声音里带着嘶哑:“刚刚。”
第607章 娘亲可想爹爹了
“嘶”香梨缩了缩脖子:“你下巴上怎么都是胡渣,你给我躲开!”
郭寒没好气的笑了:“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才走了几天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话虽这么说,却还是放松了力道,不再用下巴蹭她的小脸,他在外这两个月的功夫,哪里有这闲心管胡子?
香梨在他的放松了力度的臂弯里转过了身,正对着他,才总算抬眼看清楚了他的面容,似乎消瘦了不少,脸上也带着些许疲惫的神色,香梨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回来也不说一声,吓我一跳。”
郭寒轻轻勾唇:“进来通报的小厮跑的还没我走的快,也能怪我?”
香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瞧着这男人得瑟的样子,还显摆起自己的大长腿来了!
其实郭寒只是太想她了,脚下的步子哪里慢的下来?
“吃过早饭了没?方才才送走了小竹和乐儿,厨房还有热乎的饭菜呢,”香梨猜也知道他肯定没吃,看这一脸的疲惫,就知道是连夜赶路,觉都没睡好,还吃早饭呢。
香梨说着,便喊了一声:“若兰,去把厨房的饭菜给端上来。”
若兰在门口应了一声:“是。”
香梨拉着郭寒坐下,给他倒了杯茶,这么凉的天气,他额上还冒着汗呢,香梨拿了帕子给他擦擦脸,没好气的道:“急着赶路也别太辛苦了呀,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郭寒瞧着自己小媳妇儿忙活的样子,心里都暖了,握住了她的手:“能看到你难得心疼我一下,累坏了也值得了。”
香梨瞪了他一眼:“别乱说!”
若兰很快便带着一众丫鬟们端着热好的饭菜进来了,摆好了碗筷,便退下。
郭寒一边吃着饭,一边道:“我这次一回京,便听到一些传的沸沸扬扬的事儿,说是沈娆要嫁给严勺了?”
香梨凉凉的睨着他:“特意来问一句,难不成还舍不得了?”
郭寒捏了捏她的小脸:“我只是听说沈娆和严勺偷情了,沈娆那般清高的人,要偷情也看不上严勺,这事儿估计有蹊跷。”
香梨心里冷哼一声,她要偷情的确是看不上严勺,就看的上你,想起此前沈娆不就想过对郭寒用合欢香吗?只不过这事儿郭寒压根儿不知道罢了。
“那你猜是怎么回事?”
郭寒大手磨挲着她的脸颊,勾唇道:“我猜,也只有你这小坏蛋能做的出来。”
香梨轻哼一声:“不让她尝尝自己的恶果,我心里自然是不舒心的,况且,沈娆对于我来说就是个定时炸弹,放过她,她也不会放过我,还是趁早处理掉的好。”
“让她嫁掉也好,省的她总是想着对付你,”郭寒笑了一声:“我原本以为我回来还能看到我媳妇儿苦等相公愁思满怀的样子,没想到笑的比我在的时候还开心。”
香梨没好气的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郭寒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所以你不想我?嗯?”
腰间的臂弯渐渐收紧,似乎要将她嵌入骨子里,香梨都要怀疑,自己若是说不想,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勒死了自己。
“想想想,我都要想死了!”香梨掰着他的胳膊:“你给我松开!”
郭寒放在她腰间的大手一下子松开了,随即抚上了她的脸颊附身覆住了她的娇唇,唇齿相依的瞬间,郭寒似乎觉得这一路的疲惫辛苦都消散开了,香梨没有推开,反而难得主动的勾住了他的脖子,回吻他。
饿了两个月了,每夜都在想着小媳妇的娇躯,他都快饿死了!下次出门儿,得把她带着!
郭寒硬是跟她厮缠到大中午的才放过她去,香梨真心觉得,男人还是不能饿太久,不然后果真的很恐怖!
下午小竹和乐儿从御学下学了回来,一见郭寒都乐疯了。
“爹爹你总算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乐儿一跳就蹦到了郭寒的身上,郭寒十分熟练的接住了她。
小竹也乐呵的道:“爹爹,我最近新学了一套剑法,一直想让你看呢!你这次在凉州过的好不好?”
郭寒摸了摸他的脑袋:“还好,一会儿舞给我看,我看看你功夫长进了没有。”
“嗯嗯,好!”
香梨这才出来了,笑着道:“要吃晚饭了,还在这儿闹腾,赶紧的。”
郭寒幽幽的道:“孩子们都比你想我。”
香梨没好气笑了,这男人可真是!
乐儿叫了起来:“才没有呢,娘亲可想爹爹了!”
郭寒挑了挑眉:“嗯?”
香梨瞪了乐儿一眼:“就你话多!”
乐儿做了个鬼脸,连忙对郭寒道:“娘亲趁我睡着了,总是半夜起来看窗外,其实娘亲可想爹爹了!”
郭寒幽深的眸光落在香梨身上,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暖意,香梨脸不争气的红了:“我吃多了压食才睡不着的!”
乐儿对着小竹道:“哥哥你看,娘亲说谎还脸红。”
小竹也跟着点头:“嗯,说谎的人都羞羞。”
这两小家伙今儿倒是没吵架了,统一战线了!
香梨真是好气又好笑,抬眼对上郭寒深邃的眸子,心跳都莫名其妙的跟着漏跳了一拍。
郭寒放下了乐儿,搂住了她的腰身,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这么等我了。”
香梨心里暖暖的,心里莫名的有了种小羞涩的感觉,轻声应道:“嗯。”
——
没过几日的功夫,严家便派人送来了喜帖,鲜红的帖子做工十分精致,上面“严勺,沈娆,喜结良缘。”几个字十分的显眼。
第608章 知道了,管家公!
“这前几日沈家刚刚去严家谈婚事,严家就立马带着聘礼上门提亲,因为准备的仓促了些,这聘礼都寒酸的很,沈家二话不说,直接就应下了,什么三媒六聘的规矩,全都省了,两家直接就开始准备婚事,这不,匆匆忙忙的,今儿竟然就把西忒给送来了,”若兰说着都觉得好笑。
就算是寻常人家成亲,也没这么随便的,更何况京中这等高门大户的,一般成个亲起码得准备半年的功夫,这么一桩婚事,肯定成为别人的笑话。
香梨看着手里的喜帖,勾了勾唇:“可不得快点儿吗?清白都没了,这会儿不赶紧成亲,还想让两家的名声坏的更透吗?”
“说来也是,这严勺倒还好,说到底也是个男人,这种事情对于严家真的影响不大,反而是沈家·····”若兰摇了摇头,都懒得说下去了:“着急肯定是沈家,只是这沈丞相就这么巴巴的想把自己女儿当送烫手山芋似的使劲儿往外扔,怎么想着都觉得别扭的很。”
香梨轻笑一声:“这家族颜面,可比一个女儿来的重要太多了,说白了,越是权势的人,亲情总是越发的凉薄。”
“奴婢却不这么觉得,这只是个人差异罢了,真正重感情的人,就算是拥有了再多的权势,也一样不会忘记初心的,”若兰道。
香梨叹了口气,才道:“这婚事是在五天后,你先去库房挑选一下贺礼吧,我懒得了。”
“是。”
郭寒进宫复命去了,这次凉州水患治理有功,皇帝恐怕又是一堆奖赏,香梨想了想,又道;“你顺便去把库房整理一下,最好腾出一些地方来,估摸着又要添一堆东西了。”
“好,奴婢这就去。”若兰福了福身,这才退下了。
严家和沈家的这婚事虽然办的仓促了些,但是好歹也是京中的权贵人家,恐怕最起码的排场还是有的,所以整个京城也算是为之轰动了一番。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严勺和沈娆的风流韵事,当初严家和沈家的这婚事刚刚定下来,沈家便立即宣布,这两家早有婚约,关系亲近的很,说的话的意思,似乎就是此前的事情也不算太违背伦理道德。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婚事不过就是块遮羞布,大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心里却清楚的很。
这日一早,香梨早早的就起床了,郭寒在院子里练剑呢,一回来就看到香梨已经起来准备梳洗了,笑了:“起来这么早,我从前也没看出来你这么喜欢参加这种婚礼啊?”
香梨笑道:“难得这么大排场的婚事,我自然得早早的去看热闹了。”
“你是想去看严思安吧,”郭寒哪里能不知道她的心思。
香梨撇撇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去了严府,最好还是小心些,严府如今的正妻虽然还是严思安的母亲段氏,但其实她常年病中,手上没有丝毫实权,府里上上下下都是严大人府里的一个姨娘在管着,严思安在府里过的日子也是战战兢兢,你当心些,对她好,也对你好。”郭寒不放心的嘱咐道。
“我知道了,管家公!”
郭寒捏了捏她的小脸:“小东西。”
香梨其实这次去,心里是记挂着严思安的,最重要的,还是拜会严思安的亲娘,段氏,早先就跟严思安说好过,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望一番她的娘亲,顺便······看看她的病。
此前听严思安说过,她娘亲的病一直没好,都这些年了,请了多少大夫来,却没有丝毫的好转,还一天天的恶化下去,香梨还是想亲自去看看,若是能帮上一些忙自然是最好的。
小竹和乐儿也穿戴好了,蹦蹦哒哒的跑来:“娘亲,爹爹!”
今儿是沈丞相的女儿大婚,朝中半数以上的官员都得去,御学今日休沐一天,就是为了方便各家带着自己的孩子前去。
香梨还在梳头呢,便道:“娘亲还没弄好呢,今儿倒是把你们给激动的,这么一大早全起床了。”
香梨原本还想着要哄他们起床呢,没想到这么积极,比她还积极。
乐儿欢喜的道:“我好喜欢看新娘子啦,我一定要早早的去!”
小竹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眸中的欢喜却是掩不住的。
香梨笑了一声,到底是小孩子,对于这种喜庆热闹的事情,一向是抵挡不住诱惑的。
“我马上就好了,你们先去看看厨娘把早饭做好了没。”
这两孩子一大早就来叽叽喳喳的,香梨还真是头疼,养了孩子才知道,有时候真累啊。
“好!”
香梨挑了件杏黄色的裙子,让若兰给盘了个简单的发髻,两只嵌着红宝石的金簪子,后面戴着一串儿云脚珍珠卷须簪,短短的一圈儿珍珠坠下来,倒是让原本看上去庄严的妆容显得俏皮不少。
梳妆打扮好了,和孩子们一起吃了早饭,这才坐上马车晃晃悠悠的往严府去了。
其实这去哪家,也是有门道的,沈家和严家虽然办的是一桩婚事,但是冲着沈家去的,自然得参加沈家的婚宴,冲着严家去的,就得参加严家这边的婚宴,若是收到了两家的帖子,可能就要掂量一下了。
香梨要去严家那边,郭寒自然也跟着了,香梨想想还是觉得不妥当,严家比之沈家,的确是小门小户了太多了若是此时不去沈家,会不会人家觉得他们打了自己的脸面?
“不然你去沈家,我去严家好了,省的沈丞相到时候还觉得你轻视他。”香梨道。
郭寒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背:“他一直都知道我轻视他。”
香梨:“······”
到了严府,这边倒是喜气洋洋的,四处都挂着红色的绸缎,张灯结彩,严老爷更是乐的嘴巴都合不拢,这么一桩高攀的亲事,他自然是乐得自在了?更何况还是沈家上赶着要嫁给他儿子的,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觉得自己这没出息的儿子干了件漂亮事儿!
第609章 哪里不强大了?
严老爷一见瑞王府的马车来了,连忙迎了过来:“瑞王也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
严老爷其实心里是惊了一惊的,这郭寒素来跟他没什么交情,这怎么会还真的亲自来了呢?况且,郭寒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扶持的人是谁,那是三皇子啊!
难不成是他看出了这次凉州水患的端倪来,这会儿来找麻烦来了?
严老爷心里惶惶然的,有些不知该怎么好,只能殷勤的招待着。
但其实郭寒压根儿没打算在这个婚宴上闹什么事儿,他又不是个女人家,要整他和三皇子,自然是一锅端了。
香梨带着孩子们下车来,严老爷立马亲自给迎进去。
府里已经来了不少宾客,热闹的很呢。
两个孩子看到这到处张灯结彩的样子,心里也高兴的不得了,大眼睛滴溜溜的四处看,迈的步子都是欢快的。
严老爷给迎到了花厅里的上位,还特意吩咐了丫鬟们上茶来,招待的十分殷勤,生怕自己一个漏洞,便让眼前的这位主子砸场子。
正在严老爷冷汗直流的时候,便见严勺突然穿着一身喜服进来了,一瞧见香梨,便惊喜的迎了过来:“哎!瑞王妃来了?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一边说着,便激动的连忙要凑过来,郭寒一个冰冷的眼神,严勺便吓的连忙顿住了步子,讪讪的笑道:“瑞王妃今日能来,可真是我的荣幸啊,我可是真的要好好儿谢谢瑞王妃啊!”说着,还挤眉弄眼的,生怕不知道他们两有什么秘密似的。
香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严公子今日大婚,到底是件喜事,为了避免喜事变坏事,严公子这嘴巴还是得安分些才好。”
严勺立马就意识到香梨这是在警告他了,连忙道:“对对对,我自然得安分些的,瑞王妃教训的是!”
香梨站起身来:“我闷的慌,想去府里转转,严公子不介意吧?”
严勺现在就把李香梨当恩人似的,哪儿有什么不乐意的?连忙应声:“那是当然了,随便转!”
香梨勾了勾唇:“这可是严公子说的。”
严勺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什么圈套里,却还是硬着头皮道:“那,那是当然。”
香梨一眼就注意到正好从花厅路过的严思安,便状似无意的道:“只可惜这府里我也不怎么识路,上次在宫里我转悠着就迷了路了······”
严勺立马懂啊:“这好说啊!来,思安,快些带着瑞王妃去府里好好儿转转。”
一边说着,便冲着严思安招了招手。
严思安缓缓进来,神色未变,只是应了一声:“好。”
“这可是贵客,你可得好生招待着,若是出了差池,爹可饶不了你去!”严勺还特意嘱咐道。
“知道了。”
香梨微微蹙了蹙眉,这严勺现在还是个庶子,便已经像是使唤丫鬟似的使唤严思安了,还拿她爹来压她,从前只知道严思安在严府日子不好过,却没想到,竟然如履薄冰到这个地步。
严思安冲着香梨微微点头;“瑞王妃这边请。”
香梨跟着严思安出去,一路穿过了重重回廊,便往内院走去。
到了无人的地方,严思安才高兴的拉着香梨的手道:“我真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看到你呢!”
香梨笑了:“我特意来的,就想着趁着你哥大婚,来见一见你,顺便·····看看你娘。”
严思安叹了口气:“想必这情形你也看到了,我在家里着实是没什么地位的,如今严勺和冯姨娘已经成了严府真正意义上的嫡子和当家主母,我和我娘,不过就是任人欺负的可怜人,也是怪我不是个男孩儿,若是男孩儿,没准儿我娘如今也不会这么遭罪了。”
香梨握紧了她的手:“你可别这么想。”
严思安笑了笑:“我早就想的很开了,今日你来,我更高兴了,走,我带你去见我娘!”
“嗯!”
一路上走着,严思安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说起来,我怎么觉得我哥对你格外殷勤些?”
香梨轻哼一声:“可不得殷勤了吗?不然你以为他怎么娶的到沈娆的?”
严思安瞪大了眼睛:“是你做的局?”
香梨倒是也没想着要瞒着严思安,便将上次在平南侯府的事儿跟她说了,严思安听着便觉得解气,有些艳羡的道:“香梨姐,有时候我真觉得羡慕你,别人欺负了你,你总能想着法子报复回去,似乎总是过着很有安全感的日子,不想我,这辈子都在忍气吞声的,有时候做一个强大的女人,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你哪里不强大了?”香梨笑道:“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没有觉得你是个弱者。”
严思安有些受宠若惊的道:“真的吗?”
“你一个姑娘家,用假装得瘟疫的法子骗过一群人贩子,从他们手里逃脱出来,就算被卖到了山高水远的青山镇,都能平安的归来,单单这一点,就不是弱者能做到的了,不但我不这么认为,恐怕你那位冯姨娘也这么觉得吧,不然怎么会这么久了依然不对你下手?自然不是因为仁慈了,而是还没有确切的把握。”
严思安笑了:“被你一说,我突然也觉得自己没那么没出息了。”
“日后沈娆嫁进来,对于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沈娆恨极了严勺,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不会让冯氏和严勺好过,你自然就能宽松些了,趁着这个机会翻身也不是不可能!”香梨眸光灼灼的道。
严思安心跳都快了:“怎么翻身?嫁出去?”严思安似乎只能想到这么一条路。
香梨却冷哼一声:“自然是将失去的东西抢回来!原本就该属于你们母女的一切,都应该抢回来!”
严思安眼前似乎看到了什么希望,她何尝不想?做梦都想!
可是······
“我娘病越发的重了,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我娘她,可能没多少日子了,”严思安有些伤感的道。
“我这次来,正是想来看看你母亲的病情。”香梨道。
第610章 多了一味药
严思安知道香梨是做药材生意的,对于药理一块应该也是了解一二,但是心里其实还是不抱很大的希望的,毕竟这么些年,这么多大夫都来看过了,都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香梨也不算大夫,恐怕这个也没这么容易。
香梨心里的疑惑,并不打算提前告诉严思安,还是得等着她仔细瞧过之后才好。
这儿是个偏僻又破落的小院子,这么一个寒酸的地方,跟奢华的严府格格不入,恐怕无论谁也想不到的是,这个院子竟然是严家所谓的正房夫人住的地方。
严思安带着香梨进入了一个房间,一个老妈妈正好端着药碗出来,一瞧见严思安,连忙行礼:“小姐来了。”
严思安点了点头:“何妈妈。”
随即看到那老妈妈手上端着的托盘,却还是蹙了蹙眉:“我娘又没喝下去?”
何妈妈无奈的道:“夫人这身子如今几乎油盐不进,这药也更是喝不下去的,喝也容易吐,奴婢瞧着夫人这般难受,也不好再喂了,毕竟日子恐怕也不多了,还不如舒服些过。”话里这么说着,便已经开始哽咽了。
何妈妈是段氏当初从娘家带来的人,伺候了段氏一辈子了,自然感情不浅,如今瞧着她遭受这些罪,何妈妈心里自然是比谁都要难受了。
严思安抿了抿唇,到底还是从何妈妈手上接过了药碗:“那我来吧。”
何妈妈红着眼点了点头:“嗯。”
何妈妈这才注意到严思安身后的李香梨,心里突然好奇的很,这院子已经很久没来过其他人了。
“这位是·····?”
严思安拉着香梨笑道:“我朋友。”
香梨有礼的跟何妈妈点了点头:“何妈妈。”
“好,那快些请进吧!”
病床上躺着一个形容憔悴的女人,脸色蜡黄,微微闭着眼睛,却还是掩不住浑身的难受一般,眉头都紧紧的蹙起。
严思安坐到了床边,才轻声喊了一声:“娘。”
段氏这才缓缓睁开了眼,唇角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来:“思安来了?”
严思安眼眶微红:“娘,你又喝不下去药了?可不喝药,身子怎么好啊?”
段氏摇了摇头:“娘这身子好不了了,你也别难过了,人都总有这一天的,娘要是死之前能看到你好好儿的嫁出去,娘这心里也就踏实了。”
“娘!”严思安不满的喊了一声,随即叹了口气,才拉着香梨道:“娘,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香梨,她今儿特意来看您了。”
段氏看着香梨笑了起来:“你就是香梨啊,我老早就挺思安常常提起你来,也一直想见见你呢,你能对我们思安这么好,我也很感谢的。”
香梨连忙握住了段氏的手:“严夫人何必这么说,思安平日里也帮了我不少,我们都是朋友,互相关注也是应该的。”
段氏轻咳了几声,欣慰的道:“思安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心里也放心了不少,日后我去了,也劳烦你多照顾照顾她,若是她哪日落得跟我一样的境地,我恐怕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心了。”
段氏说着,眼睛也跟着红了,却满脸的无能为力。
严思安拿着帕子捂着脸便跑出去了,显然是再也见不得自己的娘说死之类的话,可她心底里明白,就算她不乐意去接受,可事实也的确是如此的,根本由不得她说什么。
香梨看了一眼段氏的脸色,觉得有些蹊跷,若是只是身子差了些,恐怕不至于有这么蜡黄的脸色,况且再怎么也算是养尊处优的人,她细细的打量,觉得这印堂似乎还有些发黑,香梨总觉得有些不安。
段氏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唉,罢了,这药我还是喝了,不然她心里更难受。”
一边说着,便要伸手去拿那药碗,却被香梨给制止了,香梨抢先一步拿过了药碗,抿了抿唇道:“既然喝不下去,强灌下去也不一定好,一会儿还得吐出来,万一伤了脾胃也不好。”
段氏呆呆的看着香梨,显然不怎么明白,香梨便问道:“我不大懂医,但是我有个朋友在医术上造诣很高,我想着让他帮忙看看。”
段氏却道:“府里已经请过很多大夫前来了,都没什么效果,还是算了吧。”
香梨笑道:“我认识的那大夫可不是一般的大夫,到时候请过来给大夫人看看也无妨,啊对了,何妈妈。”
“嗯?”何妈妈没想到李香梨会突然叫她,连忙应声。
“不知这熬药的药方可否借我看看?”香梨顿了顿,又道:“这碗药里的药渣也给我包好了送来吧。”
何妈妈不知道香梨是什么心思,但是段氏轻轻点了点头,她自然也没话说,应了一声,便连忙下去了。
段氏又拉着香梨说了一些话,头脑便有些昏昏沉沉的了,香梨也不好再打扰,轻声退了出来。
严思安瞧着香梨出来了,才道:“先去前面吧,那边办喜事儿呢,你也不好不去。”
严思安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了,香梨轻声道:“不急,新娘子估摸着还得过半个多时辰才能迎过来,到时候再去吧。”
“我娘说什么了?”
“她自然是希望我尽量帮衬一下你,她如今唯一的愿望也就是盼着你能出嫁,左右你和唐离的婚约还在,娶你进门也是迟早的事,你娘也十分信任唐离,其实她心里很安慰的。”香梨叹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谁又不是期盼着自己的儿女好呢?
正说着,便见何妈妈将药方和一包药渣子给送了过来:“您瞧瞧,就是这些了。”
严思安看着这两样东西,疑惑的问:“为何要看这些?”
香梨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先看了一眼药方,她毕竟是药材生意的人,这些药材都是寻常滋补身体的药材,她自然都认识,看来只是寻常的补身子的汤药罢了,没什么奇怪的。
香梨随即就地坐在了院子里的石桌旁,将包着药渣子的油纸给摊开来,细细的对着药方上的药材在那药渣子里翻看了起来,忽而秀眉一蹙,心口更是瞬间收缩了一下,多了一味药!
第611章 都没你好
严思安瞧着香梨这骤然变化的脸色,心里不由得也跟着一紧,连忙问:“怎么了?有问题吗?”
这药方应该是没问题的,她此前有偷偷拿出去让唐离拿去找宫里的御医问过,就是补身子的药方,很寻常的药单子,没什么问题,所以她也一直都很放心段氏喝的药,可此时看着香梨的脸色,却似乎有什么蹊跷一般。
香梨沉声道:“这药方没问题,只是药渣子里,似乎多了一味药。”
“什么药?!”严思安急忙问。
“这药我看不出来,我毕竟不是专门的大夫,只是认识些寻常药材,这一味药材·····”香梨捻起药渣子里的那一块陌生的东西,实在是有些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这个我到时候拿出去帮你问问,没准儿,就跟你娘的病情有关。”
严思安脑子都跟着恍惚了一下,喃喃的道:“若是真的有问题,那我娘每日吃的药,岂不是毒?这药,可是已经吃了近三年了啊。”
“还不知到底如何,你也别太大情绪,一会儿去前面,让人看出倪端来,反而容易打草惊蛇,”香梨一边说着,便将那药渣子里多出来的一味药材捻了一些,用自己的绣帕给包起来,揣在了怀里。
严思安僵硬的点了点头:“嗯,好。”
忽而听到外面已经热闹了起来,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跑进来道:“小姐,这新娘子都已经接回来,小姐还是早些出去吧!不然待会儿冯姨娘发现了倪端,恐怕就不好了。”
严思安点了点头,这才对香梨道:“我们先出去吧。”
“好。”
外面鞭炮声不绝于耳,宾客们争相看新娘子,气氛还真是热闹非凡,香梨想起那小院子里的凄凉景色,不禁轻叹一声,却也还是没说什么。
郭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怎么了?”
香梨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感慨罢了,咦,孩子们呢!?”
郭寒冲着那边扬了扬头:“看到小伙伴们了,自己去玩儿了。”
香梨转头一看,果真是几个孩子正在一起玩儿呢,其中一个女孩子,香梨倒是觉得眼熟的很,忽而心里豁然开朗,这不就是之前跟她申请当儿媳妇的小丫头吗?!
香梨顿时觉得好笑,扯了扯郭寒的衣裳,笑道:“你儿子可比你有出息多了,如今才七岁,就已经有姑娘盼着给他当媳妇儿了。”
郭寒顺着香梨的目光看了那缠着小竹说话的小姑娘一眼,轻哼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七岁的时候没姑娘看上我?”
香梨看着这男人还得瑟上了的神色,脸一下子就黑了,原本扯着他袖子手直接变成了掐着他胳膊的手了:“你说什么?”
郭寒轻声笑了起来:“都没你好。”
香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即便看到新娘子被迎到喜堂里来了,严勺一脸的喜气洋洋,拱手对着周围的宾客们热络的行礼:“真是谢谢大家今儿这么捧场,特意来参加我严某的婚礼,今儿是大好的日子,还请各位能进行啊!”
说罢,便是一阵叫好声。
香梨觉得无趣的很,来看两个自己并不喜欢甚至讨厌的人的婚礼,真的很无趣!
香梨看了一眼新娘子,盖着大红的盖头,看不出她脸上的喜怒哀乐来,香梨也懒得知道了,沈娆恐怕是没好脸色的,香梨看了一眼还在一旁乐呵的严勺,也不知道娶到沈娆对于他来说,到底是福是祸,但是严勺心里似乎并没有考虑什么不好的方面。
严大人的儿子的婚事,三皇子自然还是会捧场前来的,毕竟严大人可是三皇子忠实拥护党羽,只是三皇子这一来,便瞧见郭寒,脸色瞬间就不好了,不知是针锋相对,还是畏惧了。
三皇子磨了磨牙,才道:“瑞王殿下,好久不见。”
郭寒淡然的看了他一眼:“三皇子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想看到本王,本王此次一回京,便听到很多趣事,三皇子的那件,嗯,尤其有趣。”
虽然是平淡无波的语气,可三皇子听到耳里,却似乎感觉到了满满的嘲讽!
三皇子咬牙切齿的道:“真是有劳瑞王记挂了。”
郭寒突然压低了声音,带了一丝丝寒意:“凉州那边的帐,本王该怎么跟你算呢?”
三皇子的脸色骤然一白,却选择死不认账:“跟,跟,跟我有什么关系?!”
郭寒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没再多说什么,径直擦身而过,将他给略过了。
三皇子站在原地,脸色更加不好了,单单方才的那么一个眼神,便让他感受到了史无前例的畏惧感,郭寒这话什么意思?算账?那是想让他付出多少代价吗?想到这里,三皇子心慌的简直不能自已。
香梨和郭寒没待多久,看过了拜堂,用了午膳,便带着孩子们离去了。
下午郭寒要去大理寺那边处理一些案子,香梨便干脆带着孩子们去了一趟医馆,香梨特意询问了这京城最好的医馆,这才去的。
她倒是有心问问庄先生,但是来往书信也费时间,她怕段氏这身子耗不起的。
若是按照她的猜测的话,那么严府给段氏请的大夫,想必也都是被买通好了的,香梨这会儿出来找大夫问,应该没事儿。
“大夫,您瞧瞧,可认识这一味药?”香梨将那绣帕摊开来,让那坐堂的大夫看。
那大夫仔细瞧了瞧,随即蹙眉道:“这个,大概是乌头吧,这位夫人,你这是从哪儿来的啊?这东西可要不得。”
香梨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为何要不得?”
“这个带毒啊!”
香梨抿了抿唇,似乎明白了什么:“这种毒会立刻置人于死地吗?”
那大夫却道:“这个不一定的,还得看分量,若是大分量的乌头煮一壶,那自然是立即毙命的,可若是夫人你拿来的这么一点儿的话,那么效果就并不大了,但是毒素在身体里积累,又不能用解药排解出来,日年累月,身子也会垮的。”
第612章 闹起来了
香梨脸色已经冰冷,果真是没猜错,这等手段,想想都让人心寒。
“如果,”香梨顿了顿,才道:“用这种分量的乌头已经服用了三年之久,大夫您看还能解毒吗?”
大夫瞪大了眼睛,显然有些不可相信:“三年?!这人恐怕应该拖死了吧!”
香梨抿了抿唇,心里道,确实是快了。
香梨神色都凝重了几分:“那大夫说还有的救吗?”
大夫摸着胡子摇了摇头:“我医术有限,这种拖了三年之久的毒,想必已经深入骨髓,实在是难以根治,就算现在有解药,恐怕也很难了,除非可以施针排毒,但是老夫实在是······”
这大夫很是为难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想的是,真的没救了,这会儿施针,病人已经很脆弱了不说,毒素更是浸入骨髓,别说他,放眼京城都没有哪个大夫有这本事能谨慎施针,让这病人的毒素排出来的。
香梨倒是也不为难,她想起庄先生的施针术似乎是远近闻名的好,也许庄先生能帮到忙也不一定,但是庄先生毕竟远在青山镇,这会儿赶来,看着段氏目前的状态,想必也不一定能够撑的过去。
香梨想了想,才问道:“那请问大夫,此时不一定非要排尽全身的毒,只是解决部分毒药,尽量延长病人寿命的解药,可否?”
那大夫看了香梨一眼,才道:“有是有,只是那解药珍稀异常,世间种子都没有几颗,能种的出来的,更是寥寥无几,至少老夫这辈子还没见过,不过我看这位夫人穿着华贵,若是有心寻找,没准儿能有一定的门道。”
香梨连忙问:“是什么?”
大夫摸了摸胡子:“回命草。”
香梨歪了歪头:“啊?”
——
香梨从医馆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都兴奋了几分,小竹和乐儿呆呆的问道:“娘亲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高兴?”
香梨抱着他们两的小脸蛋“吧唧”一口亲了上去:“咱们赶紧回家!”
小竹和乐儿更呆了,娘亲这是肿么了?
一回府,香梨便打发了两个孩子自己玩儿去,她则立即回到房里,闪身便进了空间,回命草啊,就是她空间种了一打的那个回命草啊!
香梨兴奋地扛着小锄头跑到了空间小木屋附近种着的一小块专门用栅栏圈起来的田地。
当初从庄先生那边要来了种子,她可种了不止一株出来,后来分了许多幼苗,全都种着呢,就是为了哪天以防万一能用的上,不过这个事儿,外面都是不知道的。
世间千金难求的回命草,她的手上,其实有一打。
香梨细细的摘了一株出来,用荷包装好了,这才闪身出了空间,她原本想着多装一些的,但是想到这东西这么珍稀,拿出去太多,万一被人察觉出什么了,找上她麻烦也不好,想着那大夫说起回命草功效其实特别好,不必太多就完全可以好起来,香梨觉得一株应该也完全够了。
香梨正打算次日一早就去严府找严思安的,心里还在思量着该用什么借口比较好,谁知还没来得及出门儿,便看到若兰匆匆进来道;“王妃,严小姐来了。”
香梨愣了一愣,连忙道:“快些请进来。”
话音刚落,便见严思安穿着一件黑色的大斗篷神色匆匆的进来了,大大的帽子将小脸都遮了大半,直到进入了香梨的房间里来,这才将斗篷的帽子给摘下来。
香梨吓了一跳,连忙道:“你怎么自己跑来了?”
“昨日的事情我心里始终是放不下,昨儿一夜我都没合眼,心里慌的不得了,今儿一早就想来问问你,那药渣到底怎么回事儿?”
“那也不能胡来啊,你们家刚刚来了个沈娆,什么情势你还没看清楚呢,这么一大早的跑出来,万一被人看到了呢?”
严思安却道:“现在府里哪儿还有人盯着我?就连冯姨娘那边的人,都一个个自顾不暇了,府里娶回来了个祖宗,你说冯姨娘能有什么好过的?”
香梨愣了愣:“怎么了?”
“沈娆今儿一早,敬公公婆婆茶的时候,冯姨娘想要耍婆婆架子,便对她苛责了几句,说她起的晚了,茶水凉了,谁知,那沈娆更是不客气的很,直接摔了茶水,还说自己能把一个姨娘当婆婆已经算是冯姨娘的荣幸了,她还有资格对她挑三拣四?这么一通闹下来,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反正冯姨娘气的不轻,但是碍于丞相府的势力,又不敢对沈娆怎么样。”
香梨轻声笑了出来:“这倒是有趣了,不过沈娆原本就清高,嫁过来也并非是心甘情愿的,看不起严勺和冯姨娘也是正常,他们那边闹的不可开交,对你来说却是好事儿。”
严思安点了点头:“的确,冯姨娘从前总喜欢找我麻烦,我必须处处谨慎,不敢犯一丝一毫的差错,如今,她压根儿没心思来管我。”
香梨这才拉着严思安坐下:“说起昨日那药渣子,我昨儿从你们家出来,便立马去了趟医馆。”
“大夫怎么说?”严思安心都跟着揪起来了。
“乌头,剧毒。”
香梨这话一出,严思安的脸色瞬间煞白:“竟然真的是·····可这药都是何妈妈亲自熬的呀,何妈妈跟着我娘这么多年了,应该不会做出这等事儿来的。”
香梨摇了摇头:“何妈妈的确不会下毒,可这药材是你们自己买的吗?”
“是府里每个月发放的,我们定时会拿着药方去领·····”严思安说到这里,声音都跟着颤抖了:“所以那些人,拿着我们的药方,其实在我娘的药包里多加了一味药,而我娘,竟然吃了三年!”
香梨点了点头:“我想也是这样,一般很少有人认识药材,你从自己府里领的下发的药材,自然没想到会有人从中做手脚,何妈妈连字都不认识,哪里回去核对这些呢?那大夫说了,这乌头分量很少,吃几次几乎不会有太严重的症状,但是吃了三年,就严重了。”
第613章 怎么能便宜了她?
严思安眼眶都跟着红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我娘竟然吃了三年的毒药,还都是我一口一口喂进去的!”
香梨看着她情绪越发的激动,这才连忙拉住了她的手道:“你不要太着急,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咱们现在发现这些,还都不晚。”
严思安连忙道:“那有没有解药呢?我娘还有救吗?”
香梨这才转身从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里取出了一个荷包,递给了严思安:“这个是回命草,可以解你娘身上的部分毒素,那大夫说了,这毒时间久了,渗入骨髓,就算是解药也很难解的了,所以这解药,只能解你娘身上近期喝下去的乌头之毒。”
严思安呆呆的道:“那很久以前喝下去的毒药呢?”
“那大夫说,需要施针术极高的大夫才能做的到,他也很难着手,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昨日已经休书一封,给庄先生送了信去,请他来京城一趟,也许能够有救,在此之前,这回命草虽然只能解部分毒素,但是却也能吊命了,你收着,你回去了之后,也不可以打草惊蛇,每个月的药你还是定时让何妈妈去领,领回来之后,将我昨日给你们找出来的乌头那样的东西给清理出来,挖坑埋了,剩下的药都是补药,配着回命草一起煎药,让你娘吃着,应该会好转很多。”
严思安泪珠子几乎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却还是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这样的打击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最不能给个乱来,便还是细细的听着香梨的话,咬紧了牙关狠狠点头。
“我知道了,香梨姐,谢谢你。”
香梨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脸:“谢什么?你帮过我这么多,我还没谢过你呢,你们府上如今虽然混乱,但是你也不好出来太久,赶紧回去吧,别闹出动静来。”
严思安点了点头,也连忙起身:“嗯,我这就回去了。”
说罢,便戴上了斗篷帽子,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开门出去了。
香梨轻轻叹了口气,严思安虽然出身于贵家,比之她的出身好太多,可这一辈子的苦难,却丝毫也不比她少,她太明白这种感受了。
若兰这才推门进来,道:“王妃。”
“信送出去了?”
“找了可靠的信使,已经送出去了,王妃放心吧。”
“嗯,”香梨应了一声,到底有些担心思安那边,便道:“你找个机灵点儿的小厮,让他盯着点儿严府那边的动静。”
“是。”
严思安拿着回命草悄无声息的回到了严府,此时严府的气氛还是剑拔弩张的状态,沈娆一进门便直接要当家主母的大权,冯姨娘不愿意,两人争着原本属于她娘的东西,想想自己娘亲此时被害的命在旦夕,严思安心都跟生疼生疼的。
她按着香梨说的,将那回命草煮了药,给段氏吃,单单喝了一次药,段氏的脸色便似乎好了一些,精神也没那么差劲了,严思安心里是又惊又喜,心里顿时充满了希望,每日亲自给段氏熬药,丝毫不得马虎,看着段氏的脸色一点点的好起来,严思安心里别提多雀跃了。
仅仅三日之后,香梨便收到了严思安的消息,说是段氏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了,虽然还是不能下床,但是能勉强吃些流食了,脸色也不再是从前那么蜡黄又透着黑气了,精神都好了不少,显然是身体里的近期喝下去的毒药都解了。
香梨得知了这个消息自然也跟着高兴,但是还是有些惆怅,那大夫之前还说了一句话,她没告诉严思安,这渗入骨髓的毒,若是不能排出,就算有回命草吊命,恐怕也活不过一年,现在唯一能期待的,也就是等待着庄先生的到来了。
——
冯姨娘一回房就一脚踢翻了凳子,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这小贱人,竟然一进门就直接找我要当家主母权,她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她算个什么东西她!不过是被我儿子睡了巴巴上赶着嫁进来的女人,我还没嫌弃她脏呢!”
严思琪后脚跟着进屋,便打发了屋里的下人出去,顺便将门给关的死死的,才气恼的道:“娘,你看哥哥娶回来的这个嚣张的女人,还光耀门楣呢,我看她就是个红颜祸水,她仗着自己是丞相府嫡千金的身份,对咱们家是一万个看不起,更看不起娘你,咱们偏偏背后又没有她那么强大的娘家势力,再这么下去,咱们迟早得被她给踩在脚下。”
冯姨娘尖声骂道:“她做梦!”
“当然是做梦了?咱们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这一切,严思安和她娘还没除干净呢,这又来个沈娆想抢娘你手上的权利,她可不是痴心妄想吗?可咱们若是继续坐以待毙,日后还不定是什么情况呢,所以,咱们应该提高自己的筹码!”严思琪愤愤的道。
冯姨娘问道:“怎么来?”
“娘你想啊,只要能给我找一门上好的亲事,我日后借着夫家的势力来给娘你撑腰,到时候自然就不怕沈娆总拿娘家的势力来压你了呀!”这其实才是严思琪的心里话。
冯姨娘摇了摇头,沉声道:“可惜娘现在还没正式扶正,你的身份说到底也只能算个庶女,此时出嫁,哪里会有好人家愿意娶?”
说到这里,冯姨娘都跟着愤愤了起来:“真不知道段氏那个贱女人命怎么这么硬,这么久了还没死!”
“应该快了,我上次特意派人去看过的,她估摸着也就这一阵子的事儿了,”严思琪低声笑道,十分得意的样子:“而且·····咱们眼前不就摆着一门上好的亲事吗?也不一定非得等着段氏死了,直接抢过来便是了。”
冯姨娘疑惑的道:“什么亲事?”
“严思安从小定的那个娃娃亲,男方不就是定安侯府吗?从前定安候在锦罗城那么穷乡僻壤的地方,我倒是看不上,可如今,他们已经进京,而且定安候还深得皇帝重用,这门婚事,怎么能便宜了严思安去?”
第614章 那是她命大
冯姨娘听着严思琪这么说,倒是也认真的思量了起来,想起严思安来,心里也是一阵心烦意乱:“原本老早就该处置掉了的丫头,竟然命大的从青山镇那么穷乡僻壤的地方逃出来了,真不知道当初那群人贩子是干什么吃的!一群大男人,一个小丫头片子都看不住。”
严思琪冷哼一声:“那是她命大!还真以为回京来就是享福嫁个好夫家呢?我都还没找着呢!”
冯姨娘却摇了摇头:“这世上从来没有命大的人,这严思安肯定没那么简单,面上看上去乖巧罢了,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至于定安侯府的婚事,其实我早先也有考虑过,这定安侯府和我们严家,还是上一辈的长辈给结的亲,当初也没有特意的定谁跟谁是一对儿,只是说,严家的嫡女,自然是配定安侯府的世子,如今严思安都没分量了,你顺理成章的抢过来这门婚事,也无妨。”
严思琪眼睛一亮,连忙道:“就是,我也这么想着的,严思安如今的分量,怎么配的上这门婚事呢?”
当初两家的太老爷还是挚友,虽然严家门楣也不算很高,但是当时的定安候也是半点都不追名逐利,两人给自己还未出世的孙儿定下了这门娃娃亲,定安候便直接从京城辞官,去锦罗城告老还乡去了。
从前定安侯府在锦罗城那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就算明知道严思安有门属于严家嫡女的婚约,严思琪也半点不羡慕,反而鄙夷的很,可自从定安侯进京,如今在圣上面前也越发的受重视,逐渐成为了京中大户权贵,严思琪的心里就开始不平衡了,一直都嫉恨着严思安的好运气。
如今可好,说服了自己的娘,她一定会帮自己将这门婚事给抢过来的!
想到这里,严思琪整个人都跟着兴奋了起来,冯姨娘冷哼一声:“沈娆如今是难对付的,区区一个严思安我还整不了了?”
等着把这桩婚事弄到手,自己的女儿无疑是攀上了高枝儿,自己也算是多了一些筹码,至少不必像现在这般,被沈娆给轻视到如此地步!
这两人正说着呢,便见一个小丫鬟匆匆进来道:“姨娘,小姐,老爷来了。”
冯姨娘一听,连忙冲着严思琪使了个眼色,随即身子往软榻上一倒,便开始扶着额头哭天抢地了起来:“哎哟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呀!如今一个刚刚进门的小小晚辈都跟对着我蹬鼻子上脸了,我这老脸都没了,我还不如不活了呀!”
严思琪连忙在一旁轻拍着冯姨娘的后背:“娘,您也别难过了,为了这种事儿伤神,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啊?”
冯姨娘十分哀戚的抹着眼泪:“我这不是生气,是心寒呐!我辛辛苦苦的为这个家操持这么久,就是为了到如今儿媳进门指着我的鼻子不屑的说我只不过是个妾吗?!哎哟,我真是没脸活下去了,今日这事儿一出,这府里上山下下谁还能服我?谁还能把我放在眼里?我都要成为严家的笑话了!”
“娘,您别这么想啊,您好歹是为严家付出了这么多,就算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谁还能把您当笑话呢?!”
“谁知道呢?左右我这么些年,也都名不正言不顺,大家心里没准儿都是怎么看不起我的,骂我就是个妾,没资格!”冯姨娘越哭越凶,哭着哭着抹眼泪不说,还做出一副头疼的要晕过去的样子,甚是可怜。
严老爷一进来,便听到这母女两个凄楚可怜的对话,心里不禁有些愧疚,叹了口气才了过来:“青青,是我委屈了你了。”
冯姨娘顺势倒入了严老爷的怀里,哭的楚楚可怜的:“老爷,您干脆休了我吧,左右我留在严家,也只是个笑话,连娶进来的儿媳都看不起我。”
严老爷将冯姨娘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哄着:“好了好了,阿娆也是年纪小,毕竟不大懂事儿不是?”
冯姨娘瞧着严老爷的心明显往她这边偏了一些,心知自己的这个苦肉计有了效果,心里窃喜了一番,随即道:“说白了,还是我没什么本事,娘家那边背景也不好,才让人看不起了,况且我在严家的身份,这么不尴不尬的·····”
这话的意思,无疑就是在提醒严老爷扶正的事儿了。
严老爷无奈的道:“这也不是我不想啊,关键是段氏和我,当初可是皇帝赐婚的,我这不能轻易休妻的,否则,就是违背了圣旨了,到时候咱们严家岂不是统统要遭受灭顶之灾?”
段氏其实是治仪侯府的小郡主,也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小姐,当年第一美人的名号赐给她,完全理所应当,倾国倾城的美貌,不知多少人为之倾倒,当初求亲的盛况,比之如今的沈娆都过之无不及,可惜她偏偏看中了一个无权无势的新科状元,严德良。
虽然听着状元的确风光,但是进入朝中为官,最多也只能封个五品官员,从底层做起,其实没什么权势。
当年的治仪侯府也是名门望族,自然舍不得自己女儿嫁的这么低微,便百般不许,段氏为了嫁给严德良,在一次宫廷寿宴上,亲自向先皇请旨赐婚,皇帝为了这么一段美好的爱情深受感动,便赐婚了。
段氏如愿嫁给了严德良,治仪侯虽然不喜,但是还是接受了,毕竟也不想让自己宝贝女儿跟着他受苦,便在仕途上对他多加帮助,严德良一路顺风顺水,短短五年间,便爬到了正二品工部尚书,后来又转为户部尚书,户部这块肥肉,可比工部好多了。
可惜治仪侯后来突然牵涉了一场重大的走私案,皇帝盛怒之下,灭了治仪侯府一半的人,包括段氏的爹娘,其他活着的大多是奴仆,也都发配了,这件事情,便是三年前的事儿了。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一切都圆满的段氏便遭受了最大的打击,忧思过度的时候,便得了病了,严德良从此也开始冷落她,顺理成章的让冯姨娘慢慢的掌握府中掌家大权。
第615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人心不知足,冯姨娘自然不甘心一辈子名不正言不顺,时时想着要占掉段氏的大夫人的位置,可无奈是先皇亲自赐婚,这就算是当今皇帝都不好更改的忤逆的事情,严大人没法子,冯姨娘自然是更没法子了。
想到这里,冯姨娘就气的牙痒痒,觉得段氏霸占着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
冯姨娘此时其实也不是真的想逼着严老爷立即把她扶正,她心里清楚的很,这事儿真正能成功,最终还是等着都段氏死了,左右那女人也活不过几天了,她其实也不怎么着急。
冯姨娘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才抽泣着道:“如今我这般命苦就算了,我只盼着思琪至少不要步我的后尘,当她一辈子还得我这种委屈,让人看不起。”
严老爷连忙道:“那自然不会的,思琪是我们掌上明珠,我自然得给她找个好人家。”
冯姨娘气恼的道:“今日那沈娆不就说了吗?我不过一个姨娘,一个姨娘生出来的庶女,哪户好人家能要啊?”
严老爷一时也有些为难了,这的确是有些不好办,一个庶女,若是想高攀哪户好人家,除非是嫁进去当妾。
冯姨娘这会儿抹了抹眼泪道:“我这辈子是不做指望了,思琪是我心肝儿肉,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她去,眼下,我瞧着就有一门好亲事,就看老爷您的态度了。”
严老爷听着这话,愧疚感油然而生:“你说的是哪户人家?我一定尽力。”
“定安侯府跟咱们家不是早先就有过婚约吗?就是你爹跟已经去世的老侯爷当初定下的娃娃亲,我瞧着那定安候世子人品相貌都是没的说,思琪也说挺好,就看看你的意思了,”冯姨娘一边说着,还很注意的看严老爷的眼色。
“这定的娃娃亲是思安和定安侯世子的呀!怎么·····”
冯姨娘没好气的道:“那老爷的意思,是让那段氏的女儿嫁入那等权贵大户里享福去,我的女儿就随便找个人家凑合了算了?老爷的心说到底还是偏的!”
严老爷无奈的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婚事的确是思安的呀,这也不能突然换人吧,定安侯府那边还不一定乐意呢!”
“怎么不乐意了?我们思琪是哪点比严思安差了吗?况且先前定亲,也没指定说是
哪个女孩儿,只说是严府的千金,和定安侯府的世子,严思安是严府的千金,我女儿就不是吗?老爷,这么好的婚事,您若是到现在还偏偏要给严思安的话,我真的不如死了算了,左右这些年我为了严家付出这么多,自己得不到什么回报就算了,连自己的女儿都得被作践!”
冯姨娘一边说着,便又捂着帕子哭了起来。
严老爷心知今日沈娆冲撞冯姨娘的事儿到底是让她寒心了,心里一直也对她很愧疚,不能给她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分,现在看着冯姨娘为了女儿的婚事这般伤心难过的样子,严老爷便是一万个不忍心了。
“好了,好了,这事儿也不一定是没的商量,不然,我去跟定安候交涉一下,就说为了表示诚心,怎么也得把我们严家最好的女儿嫁过去,思琪如今就是我严家的嫡女,谁敢说不是呢?到时候定安侯应该不会有很多的意见的。”
毕竟这种娃娃亲,为的只是拉近两家的关系,到底哪个女儿嫁过去,又有什么很大的关系呢?只要是严家的女儿就够了。
严老爷这话一出,冯姨娘这才算是彻底放了心了,窝在严老爷的怀里低声抽泣了起来,心里还盘算着,今日能因为闹一次就把思琪的婚事给定下来,也不算是太亏了。
谁知严老爷下一句话,便让冯姨娘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儿。
“今日的事情也的确是你受委屈了,不过我想着你近日来身子也不大好,打理这诺大的后宅,恐怕有时候也会疲累的很,不如,就让阿娆帮帮你。”
冯姨娘的脸色骤然一沉,就算想要强忍,可语气却还是变了:“老爷这话什么意思?”
“我想着,这后宅管家大权,你们两分一分,账房那边由她管,府里的人员管理就交给你,这样一来,你也不会太辛苦啊。”
冯姨娘彻底黑了脸,这是要夺去她手上一半的掌家大权!亏得她以为老爷此时特意来看她,是因为心里怜惜她,没想到到现在才说出正事儿来!
严老爷自然注意到了冯姨娘不好的情绪,沉声道:“阿娆毕竟是丞相府嫡千金,能下嫁到咱们家,也算是委屈了,总不好太过委屈她了,况且她从小都跟着她母亲耳濡目染,对于掌家也是完全得心应手,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的,你虽然至今还未被扶正,但是在我心里,早已经是正房夫人,既然是当家主母,就该拿出点儿当家主母的气度来,别总是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沈家的势力,严老爷是不得不畏惧的,就像当初娶了段氏一样,他还不是一样对段氏有求必应?娶一个高攀的女人进门,却不是仅仅可以享受她的母族给你带来的好处这么简单,你还得供着她,不能让她委屈了,否则,就是得罪了她身后的娘家,正是因为严老爷深谙这背后的道理,才会不顾冯姨娘的情绪,决定把掌家大权分给沈娆一半。
冯姨娘听出了严老爷语气里的决绝和严肃,深知自己此时若是再敢忤逆半分,就会成为无理取闹,没准儿连剩下的那一半都没了,冯姨娘心里就算再不情愿,也只有强忍着情绪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缓缓的道:“妾身谢老爷体谅。”
“嗯,好,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儿休息。”严老爷就喜欢冯姨娘的善解人意,十分满意的起身走了。
严老爷前脚刚走,冯姨娘就掀了桌子,发疯的道:“分一半给她?我辛苦这么多年得来的权利,就这么轻易的分了一半给那个女人!”
严思琪连忙道:“娘,你也别太生气了,沈娆不就是仗着自己娘家厉害吗?没了娘家,她什么都不是,段氏当年什么下场,她迟早一样!等我嫁到了定安侯府,我一定让定安侯府给娘你撑腰,压过那个女人!”
第616章 怎么请罪
冯姨娘听着女儿的这个话,这心里才总算是安慰了不少,拉着严思琪的手道:“娘总算是还有你这么个依靠,娘这辈子,可就指着你了。”
严思琪得意的道:“娘何必这么害怕?那最难对付的段氏如今都已经快解决掉了,一个小小的沈娆又能算的了什么?她娘家背景再怎么强大,也抵不过她只是个小辈,这日后,严家轮到了我哥做当家人了,您看她还敢不敢对您这么轻视?”
冯姨娘瞪了她一眼:“这话你可被乱说,当心让老爷听到。”这不是诅咒老爷死吗?
严思琪撇撇嘴,才道:“我也不是那么个意思,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况且,咱们翻身也不一定非得等到那个时候,左右那段氏不是都快死了吗?段氏一死,娘就顺理成章的上位扶正了?到时候沈娆也不敢对您多加放肆了吧?”
冯姨娘抿了抿唇,冷声道:“段氏那女人也该死了,让人仔细盯着那边的动静。”
“那是当然!”
——
香梨机会定期过几日就得去一趟香溢楼,如今全京城的人都几乎猜出了这香溢楼背后的当家主人是谁,香梨自然也就懒得隐瞒了什么了,索性大大方方的去,就算碰上了熟人,也不在乎了。
“夫人,您来了?”小厮一见香梨进来了,便热络的迎了上来。
香梨随意的道:“老规矩,把账簿给我送到我房里去。”
香梨说着,脚下的步子便往楼上去了,她每次来,第一件事就是查账,不单单是防账房做出什么手段的缘故,更重要的是,查了帐了解近期的收入起伏才能开始找问题。
那小厮却道:“夫人,有几位贵人说要见您。”
香梨蹙了蹙眉:“谁?”
“几位千金小姐,到底是谁,小的也说不上来,您若是闲着,不妨去看看吧。”
那小厮话音刚落,便见一个亲和的女声:“香梨?你可来了?”
香梨愣了一愣,迎面看去,便见到一个笑容和煦的女孩子,年纪也不是很大,约莫十八岁吧,不论衣着打扮,还是整个人的气质,都显的十分温和雅致,让人觉得挺舒心的。
这人便是袁梦了,袁大人家的千金,香梨跟她的接触虽然不多,但是却还是认得的,毕竟在京城这么久,各种事情上总有打过照面。
此时香梨倒是没想到怎么会在这儿看到她,她还特意来找自己的?香梨心里怎么也想不大明白,但是态度却还是很友好,笑道:“原来是袁小姐,怎么会特意想见我吗?”
袁梦笑着走近了香梨,才道:“我特意来这里等你的,不单单我,还有其他的姐妹们呢,走,我们进屋说吧。”
香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拒绝,转头对若兰道:“你先把账簿整理好了等我。”
“是。”若兰恭敬的福了福身。
香梨这才跟着袁梦进屋去了。
一进屋,倒是真不出香梨所料,都是熟面孔,可熟悉是一回事,关系友好不友好却是另一回事儿了,她可不记得,从前跟这些千金小姐们关系多好。
尤其是在看到林芳菲的时候。
香梨语气淡了几分:“不知几位今日特意来找我所为何事?”
林芳菲很是见不得香梨这般清高的样子,她分明出身那么低微,却为何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自信和气势?这样的气质,让她嫉妒!
“怎么的?合着没事儿还不能找一下你了?”林芳菲语气尖酸的很。
香梨睨了她一眼,冷声道:“看来是没什么事儿了,我忙的很,没功夫陪着你们瞎侃,告辞。”
说罢,便直接转身要走。
袁梦连忙拉住了香梨,十分抱歉的道:“香梨,你别多想,芳菲她就这个暴脾气。”
随即立马冲着林芳菲轻瞪了一眼:“芳菲,你别胡闹,咱们今儿可是来赔罪的。”
林芳菲这才咬了咬牙,忍下了一口气,今日来的目的,的确是赔罪的,当初她跟李香梨站在完全的对立面,就是因为有沈娆带头撑腰,如今沈娆已经成了一双破鞋,李香梨在京中的地位更是越发的稳固,此时若是再继续跟她作对,实在是没有好下场。
更重要的一点是,如今京中几乎没有人真心想跟李香梨作对了,这个地方就是这么的势利,她们就像当初畏惧沈娆一般,现在也是一样的畏惧李香梨,风水轮流转,沈娆成了笑话,林芳菲似乎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巴结都打水漂了!
香梨好整以暇
的看着林芳菲,笑了:“原来林小姐是来赔罪的,那我还真是错怪了林小姐了,所以林小姐是想怎么赔罪?跪着赔罪?还是已经背了荆条来,等着我抽几下解气了先?”
林芳菲的脸色瞬间黑了:“李香梨你什么意思?”
香梨挑了挑眉:“请罪难道不得让你付出点儿代价来?你以为这请罪二字就嘴上说说的?”
林芳菲气恼的道:“你痴心妄想!别以为你现在风光如意我就真的怕了你了。”
“没怕了我?你今日何必要来?”香梨冷哼一声:“怎么林小姐以为,我脾气真的好到你害我时我受着,你多看我一眼草草赔个罪,我就该乐呵呵的接受了?你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地位,还是太小瞧了我?”
袁梦还想劝几句,谁知香梨却是毫不客气,嗤笑一声:“对了,说起来,林小姐之前似乎说过我的品位也就乡下人的水准罢了,肯定入不了你的眼,这酒楼可是我开的,林小姐进来,真的不怕自降身价吗?”
“我,我,我才不稀罕!”林芳菲自然是还记得从前在香溢楼看到香梨的时候,还对她嗤之以鼻,说她乡下人的品位根本没资格进这家酒楼,可谁知,最让她没脸的事情是,这家酒楼竟然就是李香梨的!
可这香溢楼如今已经成为了京城第一酒楼,京中权贵哪个不来?她单单一个人不来,迟早得跟其他人脱轨。
香梨凉凉的笑了一声:“但愿林小姐说到做到,省的让我总是瞧见,心生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