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翻脸
不用等老太太说话，夏茂盛说：“现在都不说是借了，直接要。老四你刚才怎么说的？到底给不给你买？你哪来的那么大脸哪？凭什么理直气壮的叫我姐夫给你买？你是残疾人没手没脚呗？”
老四脖子粗脸红的吵吵：“不夏茂盛你骂谁呢？”
夏茂盛说：“你还有脸和我吵吵，有这劲头怎么不想着出去挣钱养活自己呢？天天腆着脸来要钱花你好意思不？就算你穿的再时髦骑的车再好你不心虚啊？原来那会儿说你小，现在你还小呗？你得小一辈子是不？我都没管我姐要过几回钱，我没那长那个脸。”
老四说：“你要？你凭啥要？你姐嫁俺家来了明白不？这都是俺家的，和你家有什么关系？”
夏茂盛问：“盖这个房子开这个店，你家投里一分钱还是来帮着干什么？这就成了你家的了？”
老四说：“你家愿意给啊，俺家去求你们啦？俺们家里哥们的事有你什么事啊？你跟着掺和啥？”
夏大姐夫说：“老四你说什么呢？你能老实儿会儿不？”
老四说：“你跟我吼什么？连特么自己媳妇儿都管不住，用点钱瞅你那个熊样，你是老爷们吗？”
夏大姐夫也生气了：“我欠你的呀？盖房子买东西出去玩什么都来和我要钱，我是该你钱吗？我特么自己日子都不能过了钱得给你花是不？”
老三坐在一边一直也没吱声，这会儿站起来说：“妈你和老四在这呆着吧，我先回了。”
老四说：“你往哪走？把钱留给我。”
老三扭头看了老四一眼说：“我盖房子也是管老二借的，我得攒钱还他，你，以后也别管我要钱了，没有。二嫂，以后我一个月还你们一百，一直到把以前的钱还完。”开门出去了。
老太太开始哭：“这弄的这都叫什么事啊，啊？这叫什么事儿？不就是用你们点儿钱吗？你连命都是我给的。
还有你二媳妇儿，你嫁了老二，那死活就是老二的，我当妈的花你们点钱儿怎么了？哪里做的不对，你摆出来一样一样说清楚，花你们钱不该吗？
要你花，是你们能挣着，要你们去偷去抢啦？家里有钱能和你们要？小四儿怎么就不得你们待见了？啊？你们当哥当嫂子花点钱儿怎么了？”
夏茂盛问老太太：“大娘，都是哥们，你家老四怎么不给我姐夫花点儿呢？”
老太太说：“那是他没有，有了他能不花吗？以为人都和你们一样？”
夏茂盛说：“天天在家呆着吃喝嫖赌就有钱了呗？就能理直气壮的来我姐这要？我姐家还没有上千块的录音机呢，你家老四怎么不说把家里的拎来呢？我姐自己连个像样住的房子都没有，你家怎么不说给盖套房子呢？”
老四说：“你能不能讲点儿理？他们不是能挣着嘛，我挣着钱了还行不行？你们这些人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都是无情无义的货。”
夏茂盛说：“你有情有义呗？就得把挣的钱全给你就是有情有义？你的情义在哪了？你眼里没有钱全是情义是不？那你来干啥来了？还有，你花的那些钱什么时候还？今天落个准话。我姐家的钱不可能就这么白拿给你们了。”
夏大姐捅捅夏爸：“爸，别让小小说啦，这说僵了怎么整啊？”
夏爸说：“这事是得好好说说啦，要不你俩以后日子怎么过？我就是没法开这个口，让小小弄吧。”
老太太站起来冲老夏姐夫喊：“老二，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问你一句，你还要不要这个家，还认不认我这个妈还有弟弟？”
夏姐夫说：“妈，孝敬你们是应该的，我和夏雨有什么没做到或者对不住你们的吗？我俩这些年，从我结婚，攒下啥了？让你们刮的干干净净。
老大结婚有房子，老三结婚你给彩礼盖瓦房，老四这还没撇的事呢，房子又盖起来电器置的齐齐整整，妈，我那份呢？我就该着往出拿是不？他们是我弟弟还是我儿子？
是，有夏雨家里帮着，我们俩日子好像过的还行，我过好了是罪是不？家里修房子，我该帮，兄弟结婚我也该帮，至于还不还的我和夏雨都没想过。
现在是啥样？买衣服找我要钱，抽烟找我要钱，这又买自行车不是理直气壮找我要钱，我连看的电视还是黑白的呢，你家里的彩电录音机哪样不是我的钱？”夏姐夫扭头问老四。
老太太说：“这不也是老四要结婚吗？人家指名要自行车，不买啊？婚不结啦？”
老二说：“他二十四五啦妈，二十四五，不是四五岁。我也要过日子，凭什么就理直气壮管我要？我结婚给了我啥？给我啥了？你们不是要吗？这屋东西，都拿走吧，我不过了行不行？
夏雨，算我对不起你，明天咱们去把婚离了，孩子给你，我净身出户，这些年就我拖着你，这辈子看样也就是这样了，咱别过了，真的，越过我越对不起你，越过咱们事越多，没头。”
老四说：“凭啥你就净身出户啊？这东西钱什么的得有咱家一半吧？你不要我还要呢，真有意思。”
老太太说：“对，要离就离，家产得分清楚，凭什么不要？”
夏姐夫说：“这是我的家产，和你们有一分钱关系吗？我的家产不都在你们身上吗？吃的用的住的花的，是你们自己挣的啊？我真是，生在你们家里，太悲哀了。”
老四撇了撇嘴：“说的像多少钱似的，不就是几万块钱吗？等我有钱了还你。算个什么？”
夏茂盛说：“几万块钱确实不算什么，你还哪，现在还还是什么时候还？我们也不要利息，还本钱就行。你立个字据吧，你那么能行个人，几万块钱都不放在眼里的人。”
老四说：“我凭什么给你立字据？你谁呀？我拿你钱啦？我们哥们之间的事关着你什么了？”
第757章 难念的经
夏茂盛说：“那你把话说的那么亮堂干个啥？你花了我姐家多少钱心里没个逼数啊？该你的还是欠你的？姐夫，他来回拿钱是说的要还是借。”夏茂盛扭头问夏大姐夫。
夏大姐说：“每次都说的借，说几天几天还，从来也没见还过一次。平时几十几百不给拿就生气，有时候手里倒不开我都是在边上借的。
说实话，我嫁了庆生，家里有大事有困难俺们帮一把是该的，当初修房子盖房子，手里就攒了那么点儿，我说过啥？说还，谁还？
现在可好，买衣服看电影都来要了，打麻将玩扑克输了也来要，我嫁给庆生到底是我俩过日子还是来养你们一大家子？
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这婚哪，还是结不成最好，结了你拿什么养家养孩子？拿西北风啊？还是我们一家还得以后给你们养家养孩子？”
老四伸手过来就抓夏大姐，被夏大姐夫拦住了，指着夏大姐的鼻子骂：“我MLGB，你咒谁呢？就你这样的嫁到俺家烧高香去吧，挣点钱牛逼什么？……”砰，夏茂盛一拳就打在他鼻子上，把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夏爸夏妈脸都气青了，夏妈眼泪在眼眶里转，夏大姐的小儿子在边上哇的哭起来，被夏大姐抱在怀里。夏茂盛抓着老四的头发把他扯倒，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削，老太太尖叫着过来扯夏茂盛。
陈辉看看小伟：“咱们咋整？”
小伟问：“你还想帮忙啊？”
陈辉挠了挠眉毛：“有点儿，这人绝对是欠削。奇葩呀。”
外面有人在喊，小伟对夏妈妈和夏大姐说：“外头有人，你们先抱孩子出去吧。”夏大姐抱着孩子拉着夏妈去外面了。
夏爸说：“行了小小，别打坏了。”夏茂盛松开手站起来，手上和脖子上让老太太抓了几下，起血凛子了，也没在意。
老太太坐到地上哭嚎：“我是瞎了眼了呀，生了这么个白眼狼啊，叫着外人打自己兄弟呀。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呀。没法活了呀。”
夏茂盛说：“他骂我妈你没听见哪？也就是你这样的老人能养出这种孩子来，这也就是我，换个人他得让人打死。操，这一家，什么人呢。”
小伟问：“他家盖了不少房子啊，钱全是大姐出的？”
夏茂盛点头说：“基本上都是，大姐这几年挣的几个钱都让他们弄回去了，这头日子过的紧巴紧，有时候还是我和我爸看不下眼给填补点儿。”
夏爸说：“修房子盖房子，老大老三结婚，连借带要，人家家里那小日子，几大件全是全的，家家大彩电自行车，这一家啊，就是养不熟那伙的。
连吃带拿不领情不道谢，连特么孩子衣服奶嘴都是过这来要。唉呀，这也算是一家人家。庆生啊，要不行，你和夏雨就离了吧，这日子弄到这份上也确实没法过了。”
夏姐夫说：“行，离吧，要不然以后扯着夏雨讨不到好。这些钱我心里有数，我以后慢慢还夏雨。”
小伟看了看坐起来把血抹的满脸都是的老四，又看了看夏姐夫，说：“姐夫，你们这钱，到底是算借的还是给的？”
夏姐夫叹了口气，说：“当初拿的时候都说是借的，账上都是借的。平时我给的都没记。说实话，也就是夏雨，换个人早就不干了，我这月月工资拿不回来，还得往里搭。”
小伟说：“平时给的能有多少？一年下来。”
夏姐夫说：“一年到头三千块钱肯定只少不多，家里也就我大哥上个班，老三这去年才算有个活干。话说回来了，这活还是姑给弄的，连盖房子的手续，哪样不是姑给办的？妈呀，咱家欠老夏家的你懂不？欠人多少？你拿什么还？”
老四说：“欠啥？她那么大个官怎么钱能少了啊？这点屁事就她一句话的事，多大事？欠啥了？”
夏姐夫说：“人家该你的呀？没人家一句话你盖什么房子？人家又出力又出钱的还是欠你的呗？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兄弟呢？真的，我宁可让车撞死，摊着你们这一家人，真是活下去的脸都要没有了呀。”
小伟问老四：“你一张嘴，几万块钱算个啥，一闭嘴办些事算个啥？你自己干出什么了？你挣多少钱？能办大多大事？给我说说听听呗。”
老四看了看手上的血，仰头问夏茂盛：“这事怎么了？你把我打成这样。”
夏茂盛瞅了他一眼：“你是嫌打的轻了是不？”
老四说：“拿三千块钱来，要不这事没完，我一会儿就去政府闹去，市高官家亲戚打人，欺负老百姓，你等着上报纸吧。”
小伟蹲到老四面前，看着他问：“那，你们前前后后借的这些钱呢？什么时候还？”
老四不屑的一笑：“啥钱？借条拿出来来，拿出来我马上还。一分钱不少你们。”
小伟站起来对夏茂盛说：“这就是一家无赖，滚刀肉。这事你不管了，我来弄吧，我就不信他身上什么事儿也没有，要是真没有我就服了，这钱我出。”
夏茂盛说：“你出个啥，两百块钱医药费。”掏了钱数出两百扔到老四身上。
老四把两百块钱抓在手里说：“三千，少一分都不好使。”
老太太在一边看着夏爸爸：“老夏头，你说句话，这事怎么办？别你儿子打完人你像没事似的。”
小伟问：“你们知道敲诈是什么罪不？”
老四说：“你谁呀？有罪去告我去，在这扯什么呀？不就是家里有人当官吗？我不怕。”
小伟从后腰里掏出手铐卡的一声把老四铐了起来，说：“行，咱们试试，看我治不治得了你。”
老太太过来扯小伟：“你干什么？抓我儿子干什么？当官就这么欺负人是不？”
小伟躲了一下，对老太太说：“你抓我算袭警懂不？你也想进去呆几天？”
陈辉笑呵呵的在一边打电话：“喂，是川州分局不？这有几个赖钱不还的，还敲诈，袭警。被袭击的是省厅督察处的，就在文具一条街这块儿，夏雨文具店，对，快点来吧。”
挂上电话，陈辉对老四说：“你最好是能一路硬到底，身上什么事都没有，要不然你就等着吧，能判多重你就是多重，少一天都不可能。”
第758章 无原则的软弱和善良是病
老太太往地上一坐就开哭：“太欺负人啦，当官的欺负老百姓啊，这日子没法过啦，我不活啦。”
陈辉拉着夏爸出去了，到外面对夏大姐说：“你把孩子给大娘，你进屋去，就说都是一家人，把欠条写了就算了，别的不追究了。”
夏大姐有点懵，陈辉说：“小伟是警察，这会儿把那个老四铐起来了，我假装给市局打了个电话，没真打。你进去这么说说，他们把欠条写了就让他们走，要是就不写我就真叫人过来。”
夏大姐还是没转过来，说：“真要啊？”
陈辉说：“大姐你这性子真是太软了，不管真要假要，你得把证据拿在手里，明白不？就这一家这人，你以后不得让他们熊死啊？还是你真打算离婚？我感觉姐夫那人还行。”
夏爸爸说：“小雨你去吧，听小小朋友的，他说的对。以前我和你说你总不好意思，要是手里有借条今天他们敢哪？今天必须这么办。”
夏妈伸手接过孩子，推了夏大姐一把：“去吧，听你爸的。”
夏大姐拢了拢头发，迟疑着进了屋。
老太太还坐在地上抹眼泪，小伟扭头看看大姐：“市局的到了没？”
大姐摇了摇头：“没，没呢。要不，要不就算，算了吧？这，多不好啊。”
小伟说：“我直接把他带奉天去，让那边刑警队审，和这边没关系，扯不到姑身上。”
大姐看了看老四：“小四儿他，他没没犯过什么事儿吧？”
小伟说：“审一下就知道了，瞅他这样也不像个能扛事儿的样。要是没有别的就定个敲诈，三千块钱是巨款了，三五年没跑，要是再有点别的事，我保证他十年没功夫来烦你。”
老太太不哭了，猛的抬头看着小伟：“不能啊，俺们小四儿可老实了，从来没犯过什么事儿，你不能啊。”
小伟打开工作证给这娘俩看了看，说：“看着没？我和这边市长一个级别，他们还管不到我，懂吧？赖钱不还，敲诈勒索，我跟你说，再有点儿别的事，赌博什么的，你就等着吧，十五年到二十年，我让你一次坐够。”
老太太灵活的爬了起来，一把扯住夏大姐：“小雨啊，你也不能看着啊，小四儿可是你看着长大的。”
夏大姐夫拉开老太太说：“你别抓着人家，我这马上和人离婚了，你和人家还有什么关系？还有，老四盖这房子，手续也还没下来呢，你们自己去找人办吧，我也帮不上什么了，抓点儿紧，别到时叫城建给拆了。”
小伟说：“拿了人家四万多块钱，不给打欠条不提还钱的事儿，你们懂这叫什么的？这叫抢劫，诈骗，知道这是什么罪不？你儿子要是硬气把事都扛了就没啥，要不你等着再来抓你吧。”
老太太说：“我拿的我儿子的钱，我犯什么罪了？”
小伟说：“笑话，你懂法不？你儿子自己成家了，人家过的是自己的日子，再说了，那钱是夫妻共同财产，你儿子顶大了天有一半，那一半是人家大姐的，你凭什么占着？”
夏大姐说：“要不，要不就，算了吧？妈你，你写个欠条，我承认先不用你们还，就，就就不用，抓了吧？”
小伟说：“大姐你干什么呀？你这不是都要离婚了吗？就这样一家人你管他们干什么？”
……
好说歹说，大姐又喊了夏茂盛进来把小伟拽到了外面，这才让老四写了欠条，老太太和老四在上面画了押，夏茂盛拿着钥匙给老四开了手铐，娘俩一路小跑，灰溜溜的走了。
夏妈叹气：“这叫个什么事呢你说。”
夏爸说：“小雨，庆生，你们都是爹生妈养的，有能力添吧家里点儿这都是人之长情，但是得分个轻重，明白不？钱要花在明处，不能这么没有原则没有底儿的弄，你俩有多少钱能填满？关键这就是个无底洞，你们埴得满吗？
庆生，你弟要是真是断手断脚你们接过来养着我一句话都没有，关键他是吗？这样还不是你们一起惯出来的？长点心吧，你们这是害己又害他，明白不？逼一逼就好啦，饿几天你看最后他能不能自己出去挣钱。”
陈辉说：“啥事都是从小积大，你们这一对啊，都是心软的，跟你们说，没有原则的软弱和善良就是给自己找事，明白不？害人害己。那就是有病。”
小伟说：“我有个亲堂弟，我大爷家的，和姐夫你家老四有点像，我一分钱都没给过，我大爷也不给，就我大娘一个人惯着呢，将来也是够呛。不是我没那几个钱儿，是不能开这个头，那就真是害了他了，不管他现在懂不懂，将来总有懂的那天。”
夏茂盛说：“算啦，不说了，赶紧收拾东西走了，这都几点了。”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收拾东西，把灶里的火弄好，关门关窗断电断水，夏妈妈说：“妈呀，完啦，把这鸡忘了，怎么弄？给送过去呀？我这还拿的包子呢。”
夏姐夫说：“算了，给夏荷吧，今年就这么的，什么也不用管了。”
大家收拾好出来，锁好大门上车，那只鸡又重新上了车，三辆车压着积雪去夏二姐家。
夏二姐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一个大院儿，院口砌了三间房子就是店面，一家人住在后面。
二姐夫也有个弟弟，不满二十，也不上学了，在家里待业，没事帮家里干点活儿，帮二姐家看看店上个货，帮着哄下孩子，还能给做饭洗衣服，平时夏二姐给他几十一百的零花也基本不要，不好意思。真真的一样米养百样人哪，区别太大了。
在那边吵的翻天覆地，到了这边一家人其乐融融，夏爸连叹了几口气。
夏二姐的孩子和他老叔特别亲，拿了糖块也是跑过去先塞老叔嘴里一块：“叔，甜，甜的，好吃不？”换来脸上一个湿吻，叭的一声，孩子就乐半天。
第759章 家和万事兴
小伟和陈辉夏茂盛把车上的包子，鸡什么的都搬下来，那边省了，全给了这边。
二姐夫姓范，叫范军，小东西叫饭饭。
饭饭的奶奶满脸的不好意思：“哎呀，这整的，亲家呀，让你们费心了，年年拿东西来。”
夏妈说：“也没什么，反正我也是闲着，今年这小小媳妇儿要生啦，是个孙子，我们这全家都过去，可能要呆一段儿时间，这些放家里也放不住，你们算帮忙了。呵呵。”
夏二姐说：“要不范波也去吧，跟着我去玩几天，这么大小子了还没出过门呢。出去见识见识，看看在那边让你小小舅帮你找个什么活儿干。”
范波，饭饭的叔叔抬头惊喜的看着嫂子：“真的呀？去哪啊？能挣着钱吗？”
夏二姐说：“能，在奉天，咱们省最大的城市了，想干啥没有，过去了听话就行。”
饭饭的奶奶说：“能行啊？住哪啊？别净给人添麻烦。”
夏茂盛说：“让我二姐和二姐夫先过去转转，行的话，明年你们全家都过去，在那边干点什么也比这边强，大娘你不是会烙饼，去那边开个小铺烙饼也中，保挣钱。”他扭头对小伟说：“我大娘烙饼可好吃，我有时候就会想，馋的慌。”
小伟说：“那还真行，弄点儿干豆腐丝汤，或者豆腐脑，配上烙饼，吃的人肯定不能少了。我估计小红和小晓肯定是爱吃。”
饭饭的奶奶说：“我这二下子可不行，上不了桌面儿，也就是农村自己家弄弄。”
饭饭这会儿拉着大姐家的豆豆玩儿，去逗炕上趴着的老猫，饭饭奶奶赶紧过去把两个孩子抱起来：“可不行可不行，可不能撩作它，这挠一把小脸儿就花喽。”
夏大姐看了看大姐夫，眼神里全是羡慕。大姐夫叹了口气低下头。
夏茂盛说：“大娘，俺不哄你，城里人吃的就是这个味儿，保准你能挣钱。”
小伟点头说：“对，饼这些东西越是家常的越香，买卖肯定好。这么说吧，你去那边开个饼铺，生意得比二姐现在这个店好。”
饭饭的爷爷走进来，和夏爸点了点头，说：“啥玩艺儿比小荷的店买卖好？”
饭饭的奶奶说：“小小说，让我去城里烙饼卖，说那边城里人爱吃这个，生意得比小荷这店好。”
饭饭爷爷说：“真的呀？去，去开。到时候咱们能挣钱了让俩孩子松快点，没事也能出去旅旅游什么的，多好。这一天，这一家全靠这俩孩子了，到时候你烙饼，他俩自己干点什么，我哄孩子带饭饭。饭饭，以后天天和爷爷玩行不行？”
饭饭想了想：“不，我要和老叔玩，老叔好。”
大家都乐起来。家和万事兴啊。
饭饭奶奶非要热了些饭菜让大伙吃了再走，大家只好屈服了，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也没有什么好的，酸菜汤，肉包子，香油调的小咸菜，但吃的很香很饱。
吃了饭，夏二姐和二姐夫两个人收拾了一下，抱着饭饭，带着范波上了车，三辆车直奔奉天。
大姐夏雨一家坐在小伟的车上，豆豆上了车没一会儿就睡了，夏雨和大姐夫刘庆生小声说着话。
二姐夏荷和二姐夫范军抱着饭饭坐陈辉的车，夏爸和夏妈老俩口坐在儿子车上说话。
夏茂盛说：“爸，要不你们就直接住在那边别回来啦，我以后和耿惠肯定是在那边回不来了，你们老俩口在这边干什么呀？不帮我带孩子啊？”
夏妈扭头看夏爸，夏爸想了想说：“去了能干点啥？住哪？人生地不熟的。”
夏茂盛说：“房子有的是，俺们做房地产呢，盖了好些楼，就在小伟家大门口就好几栋，你看上哪个住哪个，又不要钱。门口就是食品厂，你要是呆不住你过去上班。我妈想种地就在小伟家院子里种点儿，养鸡养鸭的都可以，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好。”
夏爸问：“那你姐她们呢？我这离着近点还能管管，小荷那还放点儿心，小雨那能行？”
夏茂盛说：“都去，让我大姐二姐在那边开店，商场也有，弄个摊子卖服装鞋帽，或者学习学习开个蛋糕店儿都行，都比在这边强。”
夏爸说：“你们那房子啊，你们住行，我住将就，你姐她们算是怎么回事儿？你和人合伙，可别占这点儿便宜让人心里不舒服，人和人在一起啊，就得心里透亮，别闹别扭，这才走的长。你这连工作都是人家给调的呢，心里有点儿数。”
夏茂盛说：“我买，成本价给俺姐买，行吧？我就是给钱他俩也不能要啊，没几个钱的事情。你不知道，俺们仨之间，几十万的事都不会提，提出来也就是两个白眼儿，我自己那台车，七十多万呢，我提了一嘴给钱，他俩都没搭理我。”
夏妈愣住了，半天才问：“你们挣了多少钱哪？这怎么，怎么几十万都不当个钱啦？”
夏爸的注意力没在这上：“你开台车七十多万？这台是谁的？多少钱？”
夏茂盛说：“这是公司的车，我也随便开，不过我喜欢那辆，他俩不喜欢，买了三辆，他们的都给媳妇儿了。这车？这车要一百多万，一百六十万左右吧。”
夏爸也愣了，问：“你们去年挣了多少钱？”
夏茂盛说：“我自己的话，有八百多万，花了点儿，手里还有五百来万，你要弄啥？”
夏爸怔了一会儿，想掏烟又忍住了，说：“不能影响你工作吧？”
夏茂盛说：“不会，在我媳妇儿名上挂着的，小伟让我好好上班，往上走，公司都是他在管着。以前也不敢和你说，等到了奉天我给你拿一百万在身上，想咋用咋用。”
夏爸没吱声，过了一会儿问：“让你大姐二姐过来，有把握吗？”
夏茂盛说：“有咧。我们自己的楼，到时候大姐二姐想干啥就直接去干就中，本钱我替她们垫着。现在钱好挣，卖什么都挣钱，不说有我们挣的多吧，一年下来弄个十几二十万还是没问题。”
又过了一会儿，夏爸说：“行，你安排吧，让她们过来，多挣点钱也好。就是将来，怕庆生家里那边闹腾啊。你们买了六台车？败家玩艺儿。”
第760章 命好
夏茂盛说：“咱又不干啥坏事，挣的钱还不能花啦？挣钱是为了啥？不就是日子过的舒心点吗？再说买卖在那，等明年小伟说我能分两千来万，你说咱留着这钱吃灰自己不用啊？”
夏爸张了张嘴，半天说：“算了，我也不管你了，大了呀，比我出息，我就帮你带带孩子得啦，和你妈也享享福。”
夏茂盛说：“我和小辉做生意都不行，主要是小伟在做，脑袋转的快，一个主意就赚钱，他去派出所当公民代表几个月就立了一堆功弄了个正处的本本。
完了去那边上班，就和人家谈花钱帮人起楼，一个派出所要扔三四百万进去，大家都感觉不划算，地不值那些钱，结果爸你猜咋样？光今年动的派出所，小伟说就能出一个亿出来，本钱只有三千多万。”
夏爸点了点头问：“那你和，那个小辉都干什么？”
夏茂盛说：“跟着混呗，小伟说干啥我俩就干啥，小辉家陈叔面子大，能挡不少事儿，俺们仨就我是真的在混咧。”夏茂盛笑着看了夏爸一眼。
夏爸难得的笑了一下，说：“你是傻小子运气好。好好处吧，朋友处好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夏茂盛说：“现在耿惠在公司里管钱，本来我想叫她辞职出来弄，后来陈婶给办的停薪留职。”
夏爸点点头：“人家考虑的周到啊，你这小子，命好啊。”
前面车上，小伟在陪大姐夏雨说话。
“大姐，大姐夫，其实这事没啥，不用太放在心上，咱们当儿女的，怎么照顾老人，为他们花多少其实都是应该的，你妈她也不一定心里就是那么想的，只不过摊上你家老三老四那样的了没办法。管又管不了，又不能看着他饿死。
而且，做为哥哥嫂子，帮一下兄弟也无可厚非，只不过啊，你家老四那种，光给钱是不行了，必须得下点重手，把性子板过来，要不然以后也是个完，说不上变成什么样呢。所以现在绷住，宁可不来往也不能服软，懂了吧？
让他吃点亏，长点教训，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了，那会儿能帮再帮，怎么也是弟弟。这话现在连你爹妈都不能说，听着没姐夫？那就是完全在害他，害你家老四。”
大姐夫刘庆生点点头，说：“我心里明白。就是今天这件事，让我心里堵的慌，你大姐跟我这么些年，起早贪黑的累下来，结果钱一点儿没攒下不说，还落一身埋怨，我这心里，有愧。”
小伟说：“那还不好弄，以后对我大姐好点儿就行了，洗衣煮饭弄孩子，白天捶腿晚上捶腰，让干啥干啥，随时随地随叫随到，也就差不多了。”
夏雨噗哧一声乐了出来，说：“小伟，你上次过来我咋没看出你这么会说话呢？你是不是特会哄媳妇儿？”
小伟想了想说：“好像我还真没咋哄过媳妇儿，好像我媳妇儿哄我的时候多点儿。”
……
后车，陈辉开着车跟在最后面，饭饭也不睡觉，小家伙有点儿兴奋了，在后座上来回爬着跑动两边看，一会儿又趴着座背看陈辉开车，一会儿扭着小脑袋看他老叔，“叔？”然后傻乐几声。
二姐夏荷一边抱着孩子折腾，一边问陈辉：“那个，你叫小辉是不？”
陈辉说：“对，二姐你叫我小辉就行，我叫陈辉。”
夏荷问：“让我妈去烙饼真能行啊？”
陈辉说：“真行，你放心吧，小伟说能行的事儿有谱，做生意我不行，但是他行啊，看啥很准。”
夏荷问：“你们在那边主要是做什么？”
陈辉说：“食品厂，饭店，蛋糕店，主要就做这几样。其他的，盖了点房子，卖点汽车。你们过去先溜达几天，到时候想干什么都行，卖衣服鞋咱自己有商场，你们去弄个柜台就行了，想开店就安排你去学，学好了就开，没啥，简单。”
夏荷说：“从来没来过奉天呢，两眼一摸黑，啥啥也不知道什么什么也不懂的，能行啊？一大家人吃住用的，还有户口，孩子将来上学怎么弄？粮食关系现在有那么好落啊？”
陈辉说：“这些都不用姐你们操心，放心吧，小小能安排好，现在小小在这边也算站住脚了，这都不算什么事。话说回来了，房子咱自己有，直接住过来就行，做买卖这事也不急，你先看看学学，到时候找准了想干什么再干。
卖衣服鞋帽这些都在咱们自己商场里，你弟弟就是老板你耽心啥？要是想开蛋糕店更简单了，小伟这边直接把人员设备师傅给你配齐，你就管着就行了。孩子上学，咱住那地方边上就是学校，从小学到高中齐活的，打个招呼就行了，不用愁。”
夏荷说：“其实我们这头到是怎么都行，干点什么都能过，主要是小波，让他干点什么？半大小子，将来还得娶媳妇儿呢，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郞，一辈子事儿呢，还是得小心点儿。”
范波说：“没事嫂子，我啥都能干，挣钱就行。”
陈辉说：“先让他在公司里呆段时间，学学看看，跑跑腿，先适应一下这边，然后等熟悉了看想干什么再说，没事，有我们三个人在呢，二姐你就不用操这份心。”
范军在边上笑着说：“感觉一下子这，好像啥都不一样了似的，小小是真能行了啊。”
夏荷给自家老公翻了个白眼：“你命好呗，娶着我了。”
范军笑着点头：“是是，我命好，确实命好。”
冬天跑车其实挺枯燥的，一眼看出去白茫茫一片，整个世界都是一个样子，远处的松林子就是黑压压的一片，北风打着旋儿在天地之间呼啸而过，只是偶尔路过的村庄才给这个冰冷的世界添上了几笔人间气。
随着太阳一点儿一点儿下山，黑夜笼罩了大地，风声里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在哪里的狗吠。车里开着空调，热腾腾的，车窗上蒙上了雾气看不出去，只有前面的灯光在雪地上跳跃着。
第761章 根生
晚上九点半多，车开进小伟家院子。
大狗从自己的小楼里爬出来，懒洋洋的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晃了晃头，这才一步三踱的向几辆车走过来。反而是几只大鹅静悄悄的出现在车库角上，侧着脑袋警觉的打量着这边。
一直等着的小伟爸王叔还有张旺关好大门，打开院子里的灯光，披着大衣向这边走过来，小伟几个已经下了车，正在扶着夏爸夏妈还有孩子下来。
小伟爸说：“这个门卫室修的是挺好，有用。”
王叔说：“听小伟说以后这里安排人上班呢，开门关门，晚上打更什么的。”
小伟冲走过来的两个人说：“爸，叔，来我给你们介绍，这是夏大爷，这是夏大娘，大爷大娘，这是我爸，张庆海，这是我丈人，王建设。这是老夏的姐姐姐夫，这是大姐，大姐夫，这是二姐二姐夫。”
饭饭这会儿醒了，正揉着眼睛，说：“我是饭饭，范饭饭。”
大家都笑起来，陈辉指着趴在大姐怀里看着这些人的豆豆的说：“这是大姐家的，叫豆豆。”
饭饭说：“豆豆没有饭饭乖。”
豆豆有点怕生，小声不大的自辩：“我很乖的。”
小伟爸说：“进屋进屋，进屋说话，明天这又是要下呀，今晚风有点儿大。坐一道车都累了吧？进屋洗个热水澡，吃完饭就休息，有啥话咱们明天再唠。”
一群人进了副楼，小伟三个把车停进暖库，关好库门跟着往副楼走。
和陈辉家那边副楼只是一个楼梯间不一样，这边的副楼是一个大客厅，边上是卫生间厨房和大饭厅，能摆两张桌子。
大家进来客厅，关好房门，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的一众女将纷纷站起来打招呼，一番介绍称呼握手，大家也就算是认识了，夏茂盛招呼两个姐姐一家，小伟爸招呼夏爸爸。
小伟妈和王婶张旺媳妇儿小红一起弄饭。东西都是准备好了的，该蒸的该炖的其实都差不多了，再烧个开就行，小伟去厨房把要炒的炒起。
等饭菜上桌，碗筷摆好，老夏家这一大家子人也收拾好了，大家热热闹闹的坐下吃饭。
中国人讲的就是饭桌文化，大家坐到一起吃吃喝喝下来，也就熟了，算是自己人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小伟和夏茂盛起来做早饭，厂子放假，食堂也关门了，只能自己起来做。
刚把粥煮上，小伟妈，王婶，夏妈和夏雨夏荷田小雨还有小伟的大嫂全起来收拾好下来了。都是过日子的勤快人。
一下子小伟和夏茂盛变成没事干了，被赶了出来，一群女人边说话边干活，七八家人呢，好几十口的早餐，也不是小数了。
“真热闹，可有些年没这么热闹过喽，这才叫日子呢。”夏妈妈有点感触，这一辈人都是从集体大食堂那个年代过来的，心里对那个时代的记忆特别深，也特别有感情。
于是几个老太太就开始进入回忆状态，夏茂盛的姐姐和小伟大嫂要大些，对那会儿的事情也有点点儿记忆，也能跟着插几句，几个人到是唠的热热闹闹。
小伟和夏茂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小伟问：“你们几号放假？放几天？”
夏茂盛说：“不知道。明后天吧，能放到初八，初九上班。我这就不一定了，要是小惠儿生了我打算多歇几天儿。产假嘛。嘿嘿。”
小伟点头说：“要是生了你歇几天也行，多在家陪陪。”
等早饭做好，小伟和夏茂盛把小红和耿惠弄起来，大家还是在副楼餐厅吃饭，陈晓辉同志一下就发现了饭饭和豆豆，伸手白嫩的小手伊伊呀呀的大叫着要小孩，惹得大伙不停的笑出声来。
吃了饭，大家在客厅里坐下说话，都放假了，所有人都没事做，一群女的还好点儿，小伟和陈辉有点不适应，浑身别扭，干脆叫了大哥张军和张旺过来打扑克，一群女的准备到院子里转转，顺便喂鸡鸭鹅狗。
结果这边扑克刚拿出来，一群女将还没走到大门口，耿惠捂着肚子叫出了声来，疼了。
还打什么扑克，逛什么院子，小伟妈和王婶跑着上楼拿东西，小伟和陈辉窜出去开车，仗着早有准备，七手八脚的拾掇好了，四辆车直奔医院。
大哥张军开了一辆大发跟在后面，要不然三辆车坐不下。
小兵在车上嘀咕：“我说睡会儿懒觉非得叫我起来，叫我起来干啥呀？我来医院有啥用？”
张军一边开车一边抬手在小兵头上摸了一把：“你还不乐意啦？天天睡那么些觉干什么？想成小猪啊？”
到了医院，早就打好招呼了，一堆护士麻溜的把耿惠送进了产房，两个值班大夫都跟了进去。
大伙等在走廊上，小伟和陈辉陪着夏茂盛，这会儿开始夏茂盛紧张了，开始冒汗，小伟就笑，想起来陈辉那会儿了。
王婶拉着小伟妈和夏妈妈说话，笑着说：“这到是个认亲的，早不来晚不来，爷爷奶奶姑姑一到他着急了，还不闹，还让小惠儿好好的吃了个早饭，这是个懂事的呀。”
夏爸爸问夏茂盛：“名起了没？”
小伟爸说：“大名起了，小辉爸给起的，你这也算是牛逼了，副省督给你孙儿起名啊。这孩子将来肯定是有福的。”
夏爸看了一眼陈辉：“小辉家里，在省里上班啊？”
小伟爸说：“嗯，电业大局长，一点儿架子也没有，两口子为人可好了，以后你见了就知道了，小辉这孩子性格脾气就是随他爸妈。”
夏茂盛说：“爸你给起个小名吧，大名叫夏珩，王字旁一个行走的行。”
夏爸说：“小名还用特意取什么，怎么叫得劲儿就怎么叫呗，叫啥？这大年根底下的，后天就过年了，要不就要根生，年根底下生的。这孩子啊，再挺两天就是最大的生日了。”
夏茂盛说：“这名，感觉好怀旧啊。”
小伟说：“挺好，根生，大了也好叫，不像某人都不敢和别人提小名啥的。”
陈辉哈哈笑起来，夏茂盛竟然和他媳妇儿一样的小名，这简直是意外惊喜呀。
两个小时后，随着一声清亮的哭声，夏珩，夏根生同志来到了这个世界。
第762章 冬去春来
历史上文人雅士对春天的描述简直不要太多，角度不要太三百八，就算是近代的骚人墨客也是文章不绝，春，一向是受到偏爱的季节。
但是和大多数诗词章句里不太一样的是，东北的春天来的总是那么的迟缓。
当南方二月春风似剪刀的时候，东北还在数九隆冬话雪天，正是一年里最冷的日子。
三月风雨绿江南的时候，东北在北风烟雪里含着眼泪唱诗词里都是骗人的。究其原因，在诗词歌赋盛行的时代，这里还不属于中华版图，所以，我们在历史上几乎找不到描写东北的句子。仅有的一点儿也是战争，充满了悲凉。东北没有春。
南方的春是瞬发秒至的，忽然一夜之间满山遍野的花儿绽放，春天就来了，然后就是满大街妖娆的腰肢。
东北的春步履蹒跚，被残冬压迫的没了脾气，只是等着它走了罢。于是一边积雪消融，一边冷冽刺骨，东北有老话叫春捂秋冻，春天的冷是直入骨髓的。如果可以把那几个月份叫做春天。
待到东北山花发枝青松转翠，漫山遍野的浸出来绿色，南方已经是初夏时节了。
大抵，要四五月吧，山阴里最后的那块冰终于化成水消失不见，风虽仍凉但不再阴冷，田野里开始烧茬子弄田垄，桃啊杏啊开始吐出花意，人们也脱去了棉衣，换上了了轻薄的毛衣。
或者有身体强壮些的，直接省去了毛衣直接换上了更轻薄的秋衣，夜风一吹，马上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起来。
要等到夜风暖起来，时间就已经跨到了六月，什么花儿都已经开过了，脱下秋衣想喊上一声春天你好，春却已经远远的走了，站在你面前笑魇如花的，是夏。
在万柳公园南下角的这个院子里，小伟一家人正在种地，翻开黑土，修理成垄，洒下种子。
“妈，这会儿种葱啊？现在春葱都起一尺高了吧？咱这，是得等什么时候吃啊？”
小伟妈头都不回：“今天吃不着，得等明年雪化了吃了，那咋整？今年不种明年更没有。”
小伟说：“上秋再种不行吗？这，占着地干什么？种点别的不好啊？”
小伟妈说：“你还真打算当地种啊？这也就是个念想，能种啥？洒几把葱，下几把韭菜，边上围两垄生菜也就差不多了，顶多起几架黄瓜。”
小伟爸站直腰看过来：“杮子辣椒啥的，不种啊？芸豆茄子，种子我都弄回来了。”
小伟妈看了看主楼后面这块地，在心里划了一下，说：“想种就种吧，反正也能弄下，行啊，今年先这么弄着吧，完了到秋了再琢磨明年怎么种。那，芸豆黄瓜拿什么架秧？”
小伟说：“我弄的竹竿，隔几天给你拖回来，够你用。”
小伟爸放下锄头，想了想问：“咱这地上啥肥？弄尿素啊？”
小伟说：“咱自己的化肥饲料厂，肥不有得是，到时候叫洪亮拖两袋回来就够用了。这地用上肥吗？”
小伟爸说：“上点好。这是生地，多少年不种净长草了，就怕地肥不够，先看看吧。”
“哇啊，哇啊。”楼上传来根生同志响亮清彻的哭声，小伟妈说：“这个孩子，这嗓门，太大了。”
小伟爸说：“嗓门大还不好，小子，说明体格好，像小伟小时候，像崽猫似的好啊？”
小伟妈说：“哎呀，大军媳妇儿这也要生了吧？我也要有孙子孙女喽，老了。”
小伟问：“你们什么时候过去？我算着天该快了。”
小伟妈说：“我们走了小兵咋整？这边这一摊子呢。”
小伟笑着说：“说的好像离了你不行了是的，又不是走几年。你们还打算在那边住多久啊？”
小伟妈熟练的用脚把种子埋好，说：“怎么不得满月啊？一来一回的，两个月得吧？”
小伟说：“两个月就两个月呗，你们住到过年也行，到时候一起回来。家里这头有啥耽心的，这么多人呢。”
三个人麻利的配合着种地，一边说着家常，打垄，挖坑，埋种，浇水，行云流水一样自然。
院子里草木朝发，果树还刚见新绿，柳树已经抽了新枝儿把叶挂满了，林子里，花圃里长出绿苒苒的草尖来，鸡们欢快的在林子里钻来钻去，鸭子和大鹅悠闲的飘浮在池塘里，大狗俯伏在楼角的石台上看着几个人种地。一派欣欣向荣的感觉。
“去年那会儿你天天扒在派出所了，三天两头就弄个案子，这怎么过了年老实了呢？我看你这阵儿总在家晃，不想去啦？”
小伟爸把锄头递给小伟，自己到一边点了根烟。
小伟说：“终归也不是干那个的，去年就是赶上了呗，遇上了还能不管哪？今年这眼看着到月了，没事也懒得过去了，现在就等楼起来，大伙搬家，到时候我请大伙吃顿饭也就差不多了。反正，多少有份人情在呗。”
小伟妈问：“那你，等到日子了不去了，你还算警察不了？你那证得交回去不？”
小伟说：“不用，这就是我的，以后开会还得去呢，有事喊了还不是得参加，就是平时不用上班，也没有工资领。”
小伟妈想不明白，说：“真是怪了，还头一回听说有这样的警察，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小伟爸问小伟：“小夏家那边怎么定的？”
小伟说：“过几天都搬过来，说好了，就住大门口。大姐二姐都过来。大姐去卖服装，二姐想开个蛋糕店儿，老两口就带孙子呗。二姐的婆家一家也来，我帮他们在这门口开个烙饼铺，到时候咱们早上就有烙饼吃了。”
小伟爸说：“到也行，怎么也比在下面呆着强。那你门口这点儿房子也卖不了几套了，小龙一家，王工，小旺，小夏家这，四套？五套？再加上六六兴海儿他们，一栋能够啊？”
小伟说：“估计有一栋去了，也不是不要钱，成本得收。这点房子当初也没打算挣钱，到时候厂里这些老人，饭店里的，谁想要的就过来呗，大伙住的进点还方便。等大伙安置完了再说吧，看能剩多少。”
小伟爸说：“我找算让你大爷过来，能行不？他那腰以后怕是也不吃力了，小旺又在这边，他一个人在村里干啥？地也种不出来了。”
第763章 派出所搬新家
小伟说：“行，那就来呗，干点什么不比那边强。就是有点头疼啊，那小福咋整？跟过来了是管还是不管？能管住啊？”
小伟爸妈都皱起眉头思考起来，半天，小伟爸说：“让你大爷拿主意吧，不行就削，削几次就好了。那老家的房子地就都卖了？”
小伟说：“你不卖你还打算回去啊？本来今年咱家也没了，户口都迁走了。让我四叔去县里，我大爷过这边，挺好。你说，爸，你们当初和我三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过年都没来。”
小伟爸说：“和我关系不大，当时和你大爷四叔吵的厉害，也就是粮食地这点儿事呗，能有啥？就是现在，人家这不是工人了嘛，把着身子也没个假，确实也不好说走就走。跟你大爷打过电话，有机会能来。”
“大爷，多种点杮子呗，市场上买的不好吃。”陈晓抱着小小辉从楼头转过来。
小小辉挺胸抬头大眼睛看着这边，小伟爸笑的眼睛都要闭上了，说：“行，多给你种点儿，这是从老家弄来的种，肯定比市场上的好吃。”
小小辉扒着小伟妈让她抱，小伟妈也笑，说：“哎呀呀，真是好孩子。奶奶手埋汰，等会儿我洗洗的。”
陈晓直接把孩子交到小伟妈怀里说：“洗什么洗，不干不净。来，咋种？我来弄，还从来没弄过呢。”
小伟妈抱着小小辉在边上看着，小伟爸和小伟就教陈晓种地，就是埋种，当玩了，也不累。
“停，你这不行，挖出来重埋，你这弄深了，到时候发不出来。”
“不能踩实了呀，轻轻盖上就行了。”
“水别浇那么多，你这是打算泡发呀？涝了就烂了，点，点一点水上去就行。”
陈晓问：“怎么不种土豆呢？那多好吃啊，怎么弄都好吃。”
小伟说：“这地不行，再说也少了，种着没意思，到时候土豆我回老家买吧。那东西得栽，可不是这么埋种，那个麻烦着呢，得伺弄。”
小伟妈在一边问：“小辉呢？”
小伟说：“对呀，你怎么自己抱孩子过来了，小辉呢？”
陈晓说：“不知道，一早就出去了，我还以为和你一起呢，难得起个早。妈呀，这夏根生这嗓门，和他一比俺家小小辉像小猫似的。这孩子也是怪了，不爱哭，一点儿也不像我。”
小伟妈说：“不哭还不好，你是泡在福里不知福。多好的孩子，一天到晚就是笑，多好啊，是不是，是不是？”小小辉嘎嘎的笑起来。
92年的春天就这样来了，又走了。
小伟爸妈登上了去兴城的火车，去迎接他们的第一个孙子，或者孙女去了。
这一年，张一山，杨紫，胖迪出生。属猴。
这一年，邓大姐逝世。比尔克林顿成为年度风云人物。
“噼里啪啦噼里挂啦……”
一阵硝烟随风飘散，鞭炮声中，集贤派出所大楼落成了，时间已经是七月。小伟已经圆满的完成了公民代表的任务，评绩为优，光荣的成为市人大代表，省政协委员，工商联辽东省分会理事。
派出所的民警们在高高兴兴的搬家，这回不用住宿舍了，每人一套，工龄五年以上的直接办房产证，五年以下的暂时算公房，也就是等年头，到了就归个人了，都离退休早着呢。
以后退休的提干的调动的到时候肯定是交分局安排去了，这边没啥影响。
“晚上我请客，大伙都去，算是给咱们办个集体搬家宴，都把家属带着。”小伟对陆所和黄所，刘所三个人说，指导员没在家，去分局开会了。
宽大明亮的新办公室，条件提高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几个领导都有了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会议室有三个，活动室，学习室，阅读室。大家对新办公环境都是万分的满意。
把办公室规整完，几个人在陆所办公室说了会儿话，还没等黄所到自己办公室坐坐喝杯水，报警电话来了，前街饭店有人喝酒闹事。
今天是黄所轮班，把刚装了水的水杯往自己还没坐过的新办公桌上一放，拿起帽子往外走：“走小伟，好不容易来一次，以后没机会喽，今天陪我出警。”
小伟说：“行，陪你去一趟。”
两个人出了楼，小伟开上车，带着两个民警奔向报警的饭店。
也没多远，转两个街角，不到两公里。
远远的就看见那边门口围着好些人看热闹，小伟把车停在人圈外面，四个人下了车挤开人群走了过去。
“让让，让让，散开散开来，有什么好看的，都没事干哪？”
轰了半天，围站的人才慢慢悠悠不情不愿的往边上走了几步，围着的圈子大了点。这也是为什么东北警察大多态度粗暴的主要原因，民风不同，像南方那么温柔你这一天就什么也别干了。
饭店大门烂了半扇，里面闹闹哄哄的，黄所打头，小伟三个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谁报的警？”黄所打量了一下店里大声问。
“我，我，我报的。同志你快来管管，这，这咋整啊这，看把我店里砸巴的。”
围着的人散开了一些，地上椅倒桌斜，一地的玻璃渣子，打架的两方像斗鸡一样互瞪着，有两个头上在流血，不过一看问题就不大，没什么危险。
黄所问：“怎么回事？”
饭店老板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在后面忙活呢，前面这两桌就干起来了，等我出来就这样了，这还是俺们几个人拦着，要不就放挺几个了。你瞅瞅我这，我还挨了一下子。”
打架的是两帮客人，吃饭的桌子挨着，一面是四个大汉一个女人，一面是男男女女五六个人，受伤的也是这边的人。
黄所看了看双方，问受伤那边：“说说，怎么回事？”
一个女的说：“问他们。吃着饭呢，莫名其妙就撒酒疯，真有能耐来这小店装什么逼呀？去砸五星级去呀。”
对面一个大汉抬手指着这女的：“你说啥呢？”
第764章 现场处置
黄所说：“都消停点儿，要不你们继续打？我先看会儿？你说原因，指桑骂槐的能解决事啊？”
女人说：“我们在这边吃饭，吃的好好的，他们那边就吵吵起来了，又摔盘子又摔碗的，盘碴子崩过来，把我对像眼睛都打破了，你看看，警察你看看，都出血了我们还不能吱声啊？结果我们还没说啥呢，他们来劲了。”
她拽过一个男的，把他捂着眼睛的手拿下来，搬着给黄所看。右眼眼角侧上方有个不到一公分的口子，这会儿已经不再流血，但确实出血了，脸上衣襟上都有血迹。
女人说：“我就问他怎么办，他上来就动手，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当谁怕他呀？这种人就该枪毙，成年进去的人还活个啥劲儿？”
那个大汉又冲过来：“不，你说啥呢？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黄所推了他一把：“你老实儿的听着没？你打人砸店还不兴说呀？”
大汉梗着脖子：“谁打人了？谁砸，砸店了？”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黄所皱了皱眉头，指着他后面的那个女的问：“来，你来说。怎么回事？”
那女的一直拉着大汉的一条胳膊，说：“我们在这边吃饭，我对像他们说话嗓门可能大了点，他们过来就骂骂叽叽的，都出来花钱谁差这个呀，完了就推搡几下，也没打呀。”
黄所问：“他眼睛上的伤怎么来的？”
女的看了一眼说：“我们哪知道啊，谁知道他怎么弄的。”
对面那女人指着她骂：“你放屁，你个生孩子没**的，瞪眼睛扒瞎，敢说实话不？你对像又摔盘子又砸啤酒瓶子的你怎么不说呢？”
黄所问：“摔没？砸没？”
桌子椅子已经撞的东倒西斜的，现场杯盘狼藉，已经看不出个什么来了。这会儿可没有监控，全靠问询猜测，所以说这个时代的警察真的不好做，一个小案子就得比后世付出多少倍的努力。
女的说：“砸啥呀，好好的砸盘子干什么呀？起啤酒，瓶子自己炸了怨我们哪？找饭店去。”
饭店老板说：“你怎么说话呢？我服务员都看着你们砸的，敢做不敢认哪？往我头上赖算怎么回事？觉得我好欺负是不？我支开门做买卖，不稀得跟你们一样的明白不？放以前我早弄死你们了。”
大汉又来劲儿，冲老板就过去了：“你弄死谁？来，弄死我来。”
黄所伸手拉住大汉，对小伟说：“你带那伙，都带回去吧，这一个一个喝的五迷三道的，回去醒醒酒再问吧。”
小伟点点头，问那受伤的男的：“你那，用不用去医院看看？老板，你哪个服务员看着他砸东西了，去做个证行不？”
女人小声问那受伤的男的，老板说：“行，肯定得去呀，我这砸的拼儿片儿的，不得有个说法呀？”
女人说：“让他们赔钱，完了我们自己去医院，现在去了算怎么回事？钱谁出？”
大汉说：“我赔你MLGB赔，赔什么呀？”
小伟对一个民警说：“你打个电话回去，再来台车。”走到那两个头上流血坐在一边的男的身边，问：“严重不？还能说话不？”
一个男的点点头，说：“挨了一瓶子。”
小伟对黄所说：“先送他们去医院吧，先看看，完了再回去做笔录。”
黄所说：“行，咱俩带这几个，让小王陪他们去医院，叫车了没？”
小伟说：“叫了。你们几个就在这等等，行不？一会儿马上车来了带你们去医院。”几个人答应了一声，小伟走回来帮黄所带这几个喝多的。
“别碰我，别基巴碰我，听着没？”大汉打开黄所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黄所伸手去抓他的衣襟：“宋老三你现在能耐了是不？脾气见涨啊。来，你连我一起打，敢不？”
小伟对宋老三一起的几个人说：“都喝多没？能听懂话不？去派出所走。”
一路撕扯推搡着，一群人出了饭店大门来到外面马路边上。
这几个人也开了车，一辆桑塔纳，黄所问宋老三一起的一个男的：“还能开车不你？能啊？确定能？行，你开车拉着他俩，宋老三坐我们车，派出所能找着吧？”
宋老三猛的一下子扯开黄所的手：“去什么派出所，你说去就去啊？我吃饭呢，去派出所干啥？”
小刘开着派出所的车过来，停在宋老三他们的桑塔纳旁边，下来问：“还挺重啊，咋了？”
小伟说：“打起来了，那边受伤几个，这几个喝多了。你和小王先送他们去医院吧，我和黄所带这几个回去。”
小刘点点头，看了看宋老三，招呼那几个男男女女的上车，车也坐不下，让受伤的上车，再陪着去一个，剩下的两个人让他们自己打车直接去派出所。
这边受伤的上了车，正安排着呢，宋老三那边又扯巴起来。
他不上车，不去派出所，往地上一躺开始放赖。
边上又围上来一大群看热闹的，嘻嘻哈哈的跟着起哄。
“我不去，去干啥？别碰我听着没？松开。派出所怎么的？派也所就欺负人哪？我犯啥事了？”宋老三躺在地上左支右摆的不起来，黄所弯着腰，扯着宋老三的胸前大襟：“你起来听见没？宋老三你是老爷们不？打架能耐，这会儿放熊是不？”
别看黄所是个大个子，长的挺壮的，其实他身体一直不太好，家里困难，孩子上学，老人有病，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也没个正经工作，他平时工资基本上都贴吧家里了，自己身体有问题极少去医院，再加上营养跟不上，所以有点儿虚，这会儿撕扯几下头上就见了汗，有点喘了。
“对，就不去，派出所多啥呀？”一个秃子咬着根牙签在人群里装横。
“老三好样的，和他们干，警察了不起啊，弄他。”
“老三起来削，削他们，完了我请你喝酒。”
“哈哈哈哈。”看热闹的阴阳怪气的起哄。
第765章 冲突
小伟把车开了过来，小刘已经走到黄所身边，小王把另一方的人安排上了车，正往司机座那边走，另一个民警在记录饭店里的情况。
小伟下了车对宋老三一起的几个人说：“来，上车。”
就这功夫在地上躺着的宋老三毛燥起来：“我不去。不去，听不懂啊？我特么不去。”
他猛的从地上起来，甩开黄所的手，双手使劲在黄所前胸上推了一把，黄所没有防备，向后一倒，撞在桑塔纳车上，刚站稳，宋老三扑了过来：“我特么说不去你听没听着？”
他又在黄所胸前使劲儿推了几下，突然一低头，用脑袋狠狠的撞在黄所胸口，然后自己退了几步，又往地上一躺，呕了几声，喘着粗气说：“不去，哪也不去，爱特么，谁谁，谁。”
“老三好样的。牛逼。”边上有人大声叫好，引起一片哄笑。
黄所捂着心口，额上的汗大颗大颗的流下来，靠在桑塔纳上大口喘着气。
小伟感觉不对劲，走过去问：“怎么了？黄所，怎么了？”
黄所使劲儿喘了几口气，捂着心口说：“没事，缓缓就好了，没防备。让我坐会儿。”
小伟更感觉不对了，伸手扶住黄所说：“哪不对劲儿？哪难受？走走，去医院。”
黄所推开小伟的手，摇了摇头说：“不用，缓缓就，没事了。先把人带回去吧，我没事。”
小伟二话不说扶往黄所，说：“你可拉倒吧，你看你那脸色，都青了，咱先去检查一下。”
半扶半扛的把黄所弄到自己车上，黄所已经站不住坐不稳了，只好让他躺在后座上，小伟绕到前面开车，可是好死不死的那个宋老三就躺在车头里，他对像蹲在他身边。
往后看了看，看热闹的把路堵的死死的，嘻嘻哈哈的议论着。而且不知道啥前后面又停了一辆面包，斜插着挡在那里，如果没有桑塔纳还能走，这会儿动也动不了。
“这谁的车？过来挪一下。”小伟过去在面包上拍了拍，大声喊了几句，没人回应：“有没有人？”
没办法，又到车前面来弄那个宋老三。
“起来来，起来去一边躺着。”小伟弯腰去拽他，他对像不干了：“你干什么？没看他喝多了呀？”挥手打开小伟的手。
小伟说：“喝多了是理啊？你们喝多了就能砸能打不能管呗？赶紧起来让开，告诉你，刚才他袭警，黄所要是有什么事你们一个也跑不了。过来帮忙。”小伟动了火气，对边上看着的民警吼了一声。
这两个民警是开春新分来的，不是退伍兵，是中专生，有点文弱，遇到事就懵了，有点儿不敢上手。饭店老板走过来：“放赖呀？把他抬开，黄所这是怎么了？”
小伟说：“让这个宋老三怼了几下，用脑袋撞心口上了。”
两个人一个抓腿一个抓肩膀，那个小民警扯着衣服，三个人把宋老三抬起来放到路边，结果刚放下这个宋老三就往回爬：“动我干什么？动我干什么？我招谁啦？躺好好的。”
小伟扯住他脖领子把他拽坐下，掏出手铐反背着铐上，对小民警说：“你过来，拽着他。”跑到车边上看了一眼黄所，黄所闭着眼睛躺在后座上，脸色去青，豆大的汗珠儿不停的滚落。
上车打火，小伟一边发动越野车一边冲外边喊：“小刘，你在这别走啊，把人铐起来看住，一个也别跑了。那伙人让他们先去所里也行。你再打电话叫几个人过来，我陪黄所去医院。”
小刘答应了一声，拿手铐子出来和那两个民警开始铐人，又是一番推搡叫骂。
车缓缓开动，挤过看热闹的人群，就听人群里有人说话。
“警察开这啥车？看着挺牛逼啊。”
“好车呗，现在这波玩艺儿多有钱哪，一个比一个贪，没钱了找借口罚一笔。操。”
“就得和他们干，现在这世道，活人要没路了都，干点什么都特么有人管着。”
“咋了？你又让他们弄啦？”
“没，老姚他们，在市场占地盘抓起来了，特么这年头不占地盘能挣着钱哪？又不偷又不抢的，打架算个什么事？你说这还有活头啊？”
小伟偏头看了那人一眼，出了人群开着车直奔电力医院。
“小辉，你给你们电力医院打个电话，我送黄所过来。刚才出警让一个喝多的怼了几下，我感觉不太对劲儿，嗯，我在文体路，马上到。”从这边过来，最近的就是电力医院，到不是特意要来。
等小伟到了医院，这边人已经准备好了，黄所被直接从后座抬到推床上。
黄所咬牙抬起头，对小伟说：“不用陪我，你，你回去，处理，处理，事。”
小伟说：“行行，我去处理，你躺下。大夫，拜托了啊。”
护士推着黄所往楼里跑，大夫问小伟：“具体怎么回事儿？”
小伟说：“那人喝多了，推了黄所几下，劲儿挺大的，还用脑袋往黄所心口撞了一下，撞挺重。”
大夫点点头说：“行了交给我吧，你去忙。”大步流星的进楼去了。
小伟想跟进去，又想想不对，上车调头往外走，拿出电话打到所里：“陆所，黄所这边有点儿意外，在电力医院，你叫个人过来，我还得回现场去。”
陆所说：“行，你去现场，我过医院去。”
小伟开车又回到饭店现场这边，人还是围着不少，闹闹腾腾的。受伤那几个人去医院了，这边宋老三戴着铐子坐在马路边，他一起的几个也被铐了起来，站在宋老三边上和对方吵骂，小刘和民警拦在两拨人中间，饭店老板蹲在边上抽烟。
“赶紧给我打开，凭什么铐我？”
“你自己不知道啊？公共场所酗酒闹事，拢乱公共秩序，打人。”
“我闹什么事了？打人，他们还打我了呢，哎呀，我脑袋疼，我肚子疼，我要去医院。跟你说我要有什么事儿你负不起，我让你偿命。”
“对，警察也得讲理呀，打架算什么事儿，这有点儿太欺负人了。老三和他们干。”小伟正好走到说话这人身边，这个声音记得牢啊，一直就在一边说风凉话鼓动。
扭头看了一眼，剃着个寸头，背心卷起来露出肚皮，肚皮上纹着个弥勒佛，一米七左右的个头，白胖白胖的，脸上带着股戾气。
第766章 殇
小伟伸手拉住这个白胖子：“来，有话过来说，我陪你说。”
“干什么玩艺儿？”白胖子扭身挣开小伟的手。
小伟说：“从头到尾就听你在这说了，鼓动宋老三袭警，以为没事啊？过来来。”又拉住他。
白胖子还想挣，小伟手上使劲儿，脚下面一别，啪的一声把他撂翻在地上，喊那个民警：“把他铐上，一会儿带回去。”民警过来上铐子，白胖子叫：“凭什么抓我？我告死你你信不？”
小伟把证件拿出来给他看：“看清楚，别告错了。”
小刘问：“黄所没事吧？”
小伟说：“推进去就让我回来了，陆所过去了。都弄上车吧，先带回去。”
小刘说：“马上人过来了，咱们几个能弄动啊？这个怎么了？”
小伟说：“从头到尾就他张罗的欢，一门鼓动这几个和咱们干呢，要不是他这个宋老三也不敢朝黄所动手。胖子，黄所要是没事就算了，要是黄所有什么事，宋老三死定了，你也别想跑。”
白胖子嘴一撇：“有能耐就弄死我，要不咱们没完，我记住你了。”
两台警车开过来，派出所人到了，大家让打架的两伙人上车，宋老三也不撕搏了，刚开始还不是看着警察人少，这会儿知道弄不过了，让两个警察架着上了车。
这会儿马路上看热闹的更多了，挤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几辆车鸣着喇叭往外开，出个人圈就足足用了七八分钟，人圈外面又堵了一些车，七扭八歪的按着喇叭，挤在一起看热闹的人像没听见一样，头都不回的议论着，也不知道挤在外圈能看着啥。
等车挤出来上了南京街，可算是松快了，小伟电话响起来，小伟接起电话，是陆所。
“小伟呀，人带回去没？”
“没呢，刚从人堆里挤出来，咋了？”
“那正好，人你先别往所里带，那么的，你不是和刑警队那头熟吗？先带那边，在那边借个地方把事办了，行不？人先别放。”
小伟愣了一下，问：“怎么了？”
陆所迟疑了一下，说：“黄所这边，好像不怎么好，我感觉要出事儿。”
小伟问：“怎么了？”
陆所说：“我来前人就进抢救室了，这会儿还没出来呢，我看护士脸色不太好。我在这边守着，你先听我的，把人弄刑警队那边，行不？万一，到时候人在所里的话我怕出啥事。”
小伟说：“行，我把人带那边。你别着急，我找人进去打听一下。”
放下电话，小伟按了几声喇叭，把手伸到车外面摇了摇，几辆车先后在路边停下来，小刘从车里伸出头来问：“咋啦？”
小伟说：“跟我走，你们跟我后面。”开着车抢到前头，后边三台车跟着往岐山路走。
小伟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一下，拿起电话拨号：“秦局？叔，借我个地方，办个打架闹事的案子，我这在路上了，一会儿就到。”
秦局有点儿懵：“打架闹事？你们所里的案子啊？那跑我这干啥？你不是到期了吗都？”
小伟说：“我过来和你细说，两边加起来有十来个人，可能得拘几个在那。”
秦局说：“行，来吧，地方有的是。”
饭店老板坐在小伟车上，问：“这是，咋的了这是？咱们去哪呀？”
小伟摇摇头没接话，又给陈辉打过去：“小辉，你找人问问黄所到底是什么情况，陆所说进抢救室了，这会儿还没出来。嗯，你给问问就行，我带人去刑警队那边。陆所在医院，在抢救室门口。”
放下电话，饭店老板小心弈弈的问：“那个，同志，出啥事啦？”
一起坐在小伟车上的挨打那伙的三个人也看过来，小伟说：“黄所进抢救室了，情况还不知道。你说说你们，喝点酒打架闹事，这下好，事大了，要是黄所真出点什么事，呵呵。”
后座上那个女人说：“我们也是受害者呀，好模样的瓶渣子飞过来打个大口子，放谁谁不生气呀？那总不能像没事似的不吱声吧？”
小伟点点头，说：“不是冲你们，我知道你们是受害者，一会儿把事说详细点儿。”拍了拍方向盘，心里有股邪火往上窜，弊的有点儿难受。
进了省厅大院，直接开到后面刑警队这边，秦局带着几个人已经等在楼下了。
“小伟，怎么回事啊？”秦局迎上来问。
小伟指了指后面车：“那几个人，先拘起来，还有那个白胖子。这边这几个也算是受害人，还有同个受伤的去医院了。这个是饭店老板，店都被砸了。对了，你们去医院的那几个，打传呼让他们过这来。”那女人点点头答应了一声。
所有人下车，小伟说：“把人交给这边，你们先开车回去吧，小刘在这。”
几个派出所的警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小刘安排让他们开车回所里，等车走了这才走到小伟边上问：“怎么了呀？”
小伟抓了抓头皮，看了看小刘和秦局，说：“黄所可能要出事儿，陆所怕这些人去所里出什么事儿，让先弄这边关着，秦局，麻烦你了啊，这边这几个麻烦你们帮着做个笔录，那边那几个先等等。”
秦局说：“没事儿，小事儿。”招手喊了个警察过来吩咐了几句。
两边人被分开，宋老三那边五个人，连带着那个白胖子被关到拘禁室，到了这边可能是感觉不太对劲儿，也不闹腾了，老老实实的，在拘禁室里小声说话。
小刘和两个刑警帮这边几个人做笔录，小伟点了根烟蹲在树底下等电话。
秦局上楼去忙，他事情多，没功夫陪小伟几个。
很快，受伤那几个人也自己打车过来了，没弄明白就打个架怎么整到刑警队来了，小心弈弈的做了笔录留了联系方式，小伟让他们回去等通知。几个人包括饭店老板都没说啥，也没闹着要结果，出去打车走了。
铃……，小伟电话响起来，陆所的声音：“小伟，黄所，没挺过来，走了。”
第767章 逝者已矣
小伟脑袋里嗡的一声，张了几下嘴却发不出声音，鼻子猛的一酸。
陆所说：“大夫也尽力了，折腾到这会儿，啥招儿都想了，没行。人进太平间了，我这就回所里写报告，你就呆在那儿别走，听见着？一会儿报告你和小刘要签字。你这会儿补充一下材料吧，情况你比我了解，写详细点儿，看能不能最后给老黄争取点什么待遇下来。”
小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发出声音：“嗯。”
陆所说：“别多想，现在首要的是把事情还原，要证明老黄是因公走的，二一个是目击者，这个就得你们去找了，很重要。咱们因为身份关系，都不能做证，不算数。”
小伟说：“行，我去问问，现在就去。”声音有些沙哑。
陆所说：“你这会儿不能走，我马上过去汇报，你得跟我一起。要不，你让小刘去，去找谁你和他交待一声，完了你趁这会儿把报告写了，写详细点儿。”
小伟点点头说：“行，我写报告。”挂上电话，小伟也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撑着腿站起来，扭头看了看拘禁室那边，舔了舔嘴唇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往审讯室走去。
“你为什么摔东西？”推门进到屋里，好死不死的，小刘和一个刑警正好在审宋老三。
“我没摔，摔啥了？我喝多了，记不住，要不我回去醒醒酒，明天我再来？还有你们那个，太野蛮了，看把我手铐的？都破皮了，这事你们得管吧？”宋老三靠在椅子背上一脸的无所谓。
小伟扭头看向一脸嚣张的宋老三，宋老三问：“你瞅啥呀？我打架咋了？打人我赔钱，看你把我弄的，我跟你说，没完，正好这不就是公安厅吗？我一会儿出去就去告你，我就不信了，还没个地方讲理了？”
小伟吸了一口气，声也没吱，走过去直接一脚就踹在宋老三脸上，啊呀一声，连人带椅子倒在地上，这会儿还没流行那种固定在地面上的审讯椅，就是普通椅子。
这边小刘和那个刑警根本没反应过来，小伟已经扑了过去，抡起拳头朝着宋老三脸上就是一顿捶。
等到小刘和刑警跑过去把小伟拽起来，宋老三已经鼻青脸肿鼻口窜血了，连滚带爬的跑到屋角：“服了服了，我服。盘子是我摔的，啤酒瓶子也是我砸的，我赔，赔，行不？”
小刘抱住小伟问：“咋了呀？”
小伟忽然身上没了力气，晃了一下，要不是小刘抱着他就倒了。伸手扶住桌子缓了缓，拽过椅子坐下，说：“把他弄回去吧，关拘禁室里，不用审了。”
小刘问：“到底咋了呀？”
小伟咬了咬牙，说：“黄所让他撞死了，死了。进太平间了。”抬头看向小刘，这会儿就控制不住了，眼泪刷一下涌了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就这么伤心。
刑警站在边上，听到小伟这话一步跨过来：“冷静。都冷静。我把他带走，放心，单独关，保证谁也见不着也跑不了。咱们先冷静一下再说，行不？一会儿你们要弄死他我保证不拦着。”
小伟伸手抓住小刘往前拽了拽，对刑警说：“麻烦你了，把他弄出去吧，单独关。”
刑警点点头，回头过去把宋老三提溜起来反背着铐住拽了出去，一出审讯室宋老三开始大声叫起来：“打人啦，杀人啦，快来看哪打死人啦。我要告状，我要。”
澎的一声闷响，宋老三嘎一声断了叫声。
小伟抓着小刘说：“咱们现在，得给黄所帮忙。你现在去那饭店，找那老板，让他帮着找看到宋老三打黄所的人，听懂没？我看着了，没用，做不了证人。你和那老板说，找着一个我给他一万，找着两个就是两万，但是不能做假，要真看着的，那边上围着那么多人，看着的人不少。”
小刘眼泪不停的往外流，牙咬的卡卡响，说：“行，还有呢？”
小伟说：“陆所马上过来，我得赶紧写个报告，你马上去找。还有，你先别回所里，咱不能坏了黄所的事儿，明白吧？他人都走了，咱们怎么的也得帮着给他争取点待遇下来，不能白死。现在要是大伙炸了肯定坏事，你懂吧？”
小刘点点头：“懂，我懂。”
小伟说：“行，那你去吧，我写报告。你记着，现在黄所一家人都在咱俩身上挂着呢。”
门一开，秦局大步走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这是？”那刑警把宋老三关好马上跑上去把秦局叫了下来，怕控制不住场面，当然了，他自己也动手了肯定不能说。
小伟抹了一把脸，吸了下鼻子说：“没事。小刘你去吧，撒冷点。”
秦局伸手拉住小刘说：“去哪呀？这，这个样怎么去？这还能开车呀？去哪？我派个人给你开车。”
小刘使劲抹着脸，眼泪控制不住啊，它要出来有什么办法？
小伟说：“就去刚才那个饭店，找两个证人。也行，秦叔你给派个人吧，我这会儿也开不了车。”
秦局开门喊了几声，叫了个人过来，小刘戴上帽子跟着出去了，秦局拽过椅子在小伟边上坐下来：“怎么了呀这是？谁死了？”刚才那刑警着急忙慌的也没说清楚。
小伟掏了根烟点着抽了一口，说：“黄所。刚死。在现场让那宋老三推了几下，用脑袋撞心口上了，当时就不行了，完了宋老三躺在车前面放赖又磨了十来分钟，结果送医院送晚了，没挺过来。”
秦局嘶了一口凉气，坐直身体，想了想问：“和柳厅报告没？”
小伟说：“陆所马上过来，得他报啊，我没资格。你去忙吧叔，我没事，等会儿就好了，我还得写报告呢，现场就我在，就我清楚。”
秦局抬手拿过纸和笔，说：“你说我记，完了咱俩签字，你这样怎么写？说吧。”
小伟抽了口烟，把事从派出所接警开始讲了一遍：“当时他撞的劲儿挺大的，黄所后背顶在桑塔纳上也没地方躲，当时就不行了，脸色发青，汗像下豆子似的，我一看就感觉不对，就把他扶到车上想去医院，结果那宋老三就往车前面一躺不动地方，最后还是我和饭店那老板把他抬到一边的。
就这他还不干，还要往回爬，我没办法了，这才把他反铐起来，可能当时急吧，劲使大了，把他手脖子弄破了，他还要告我呢。对了，还有那个秃子，就是后面关那个白胖子，从头自尾就在边上阴阳怪气的煽风点火，鼓捣宋老三和我们干，这人不能轻放了。”
第768章 生者如斯
秦局点头说：“行行，我帮你出气，你接着说。”
小伟说：“到医院，黄所没让我进去，让我回现场处理事，我就给陆所打的电话。结果这边刚把人带上车，陆所来电话说让我把人带这边来，可能就是感觉，不好了，怕人带回派出所出事。剩下你就都知道了，刚才陆所来电话，死了，进太平间了。”
秦局刷刷记，问：“没啦？”
小伟吸了口气说：“没了。今天是派出所搬新办公楼，我还说晚上请大伙吃饭呢。你知道不秦叔，黄所那新办公室，他还没坐过呢，刚倒了杯水都没喝，现在就在他桌上放着。”
秦局叹了口气，把笔录写完，扭头问小伟：“他们一起的那几个人，审了没？”
小伟摇了摇头：“没，刚才审宋老三，我没忍住。”
秦局想了想说：“马上审。我审。你是在一边听着还是回避一下？”
小伟说：“我听着吧，放心，我能忍住。保证。”
秦局起来叫人带人。
四男一女，先把那三个男的过了一遍，其中有两个都是挂了号的。（有案底）
“知道这是哪不？省刑警队，我是队长，认识我不？”
其中一个点点头：“认，认识。俺们也没干啥呀，我从出来可老实了，真的。今天就喝点酒，完了，完了，打了一架，打架，不算啥大事吧？”
秦局看了看他：“那你说吧，今天喝酒，宋老三为什么摔盘子砸碗？”
那人吱吾了几声，说：“那啥，就是前几天玩了几把，他说我和别人一起挂他了，其实真没。”
秦局招了招手，叫过一个刑警把这人单独提到别的房间去审，他接着问那俩，到底是专业的，几句话就把事实问出来了。然后把那女的带进来。
“宋老三打警察的时候你就在边上吧？你还帮着耍赖？说说吧，为什么对警察有这么大仇。”
女的抬头看了秦局一眼：“耍啥赖呀？喝多了躺一会儿不正常啊？结果就躺一下就又是拽又是铐的，手都弄破了，我跟你们说，这事没玩。”
秦局笑了一下：“知道这是哪不？当派出所玩啊？我这是刑警队，进我这屋的起码三年起步，明白不？”
女的愣了一下，问：“凭啥呀？不就打个架嘛？”
秦局说：“你们打警察自己不知道啊？”
女的说：“啥前打警察了？那不就是喝多了推了一下嘛？警察还带污赖人的呀？”
秦局眼睛一眯：“没打？可是这有笔录可是说你们打了。”
小伟说：“我就在边上站着的，我不瞎。”
女的有点激动：“你在边上站着你说打了？那叫打吗？那不就是推了几把，拿脑袋顶一下，那能怎么的？那叫打呀？”
小伟不吱声了，秦局问：“推了几把？拿脑袋撞了一下？你确定吗？”
女的说：“肯定确定啊，我就在边上看的真真的，你问他，天地良心，我说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秦局说：“那你说说吧，怎么推的，怎么撞的，当时都谁在边上看见了，撞在哪了？什么反应？”
女的没喝酒，嘴茬子也利索，得巴得巴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竟然连边上都谁在谁看着了都记的一清二楚，到也是个人才。
秦局记好，让她看了一遍，确认无误签字画押，然后把那个秃白胖子提了进来。
“派出所告他们打警察，她说没打，就是推了几下用脑袋撞了，说你在边上看着了，你看着了吗？”秦局指了指坐在一边的女人问那个秃白胖子。
白胖子看了女人一眼：“看着了呀，没打。谁敢打警察呀？推搡几下不正常啊？喝高了呗。拿脑袋撞也不能是顾意的，喝高了站不住，肯定的，我也喝高过，那天悬地转的。”
秦局看了看他：“你确定吗？说了话可得负责任。”
白胖子说：“负，肯定是真话，儿子唬你。”
秦局写好笔录给他看：“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没错就签字画押。”
白胖子捧着笔录看了一会儿，签字，画押，完了问：“同志，我就是看热闹的，打架也没我事，我能走了不？”
秦局说：“你在边上煽风点火的鼓动他们和警察对着干，真当什么责任不用负啊？没有你煽风点火宋老三能冲黄所动手吗？”
白胖子挤出个笑脸：“我那就是好玩，起哄，也不是就我一个人说呀，那不就是挂着好玩嘛，装逼拉硬，哪敢和政府干哪，我又不是活够了，是不？”
秦局看着白胖子搓了搓脸，说：“你先在这呆够四十八小时吧，看态度。”摆摆手让警察把他和那个女人都带了出去，把笔录往小伟面前一放，说：“签字，这也算是侧证吧。看看小刘那边能不能再找几个证人。做事要动脑子。”
小伟拿笔签字，说：“谢谢。”
秦局笑了笑说：“越是遇上事，就得越冷静，办法永远比问题强。我也是警察，跟我说个屁的谢谢。走，上楼，去柳厅那，陆所也应该到了。”
到了柳厅办公室，陆所已经到了，正坐在柳厅办公桌前面抹眼泪，哭的像个孩子似的。
小伟把手里一撂笔录放到柳厅面前，在陆所边上坐下来，抬手在陆所肩膀上拍了拍。
柳厅看了看笔录，放下笔录摘到眼镜，说：“基本情况我心里有数，放心吧，小黄不能白牺牲，该给的，该争取的我会帮着争取，你们也回吧，去通知小黄家里吧，瞒不住。”
小伟说：“现在怎么弄？怎么也得给黄所定个性，把事定好了怎么弄才告诉家里吧？现在去了怎么说？然后人是发送还是等？”
柳厅想了想说：“追悼会由厅里办，给他家里解决一个工作名额，一次性给笔奖金，厅里授烈士，然后再往部里报，行不行？都消停的吧，放心，该要的东西我去要，你们都给我老实儿点，行不行小伟？该负责的人肯定脱不过去。”
小伟说：“黄所的孩子我管了，父母我也管了，我在我家门口给他们换套房子，这事得麻烦厅里帮着遮一下，我怕他们不要。他不是两个弟弟没工作吗？来厅里一个，那个去我厂里上班。”
柳厅点了点头，说：“行，我就占你个便宜，这事我来办。我也确实要不来房子。”
第769章 黄所家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整理出一份处置意见，厅里党委成员签了字，然后由柳厅代表厅里去宣布。
这会儿天色已黄昏，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火红的夕阳把整个城市镀上了一层金光。
小伟和小刘从中午到这会儿还没吃口饭，都没那个心思，不过情绪已经缓过来了，两个人开着车，和陆所陪着厅领导到城边黄所家里去。所里同志们还不知道这个消息，陆所也没敢说。
到了黄所家里这边，一片老平房，里面纵横交错的乱建着密密麻麻的房子，房顶也是乱七八糟的，有水泥瓦的，石棉瓦的，压着塑料布的，铺着油毡纸的，抹成水泥顶的，大大小小的在立在风中。
房山头路口是一个在垃圾堆，趟房里的臭水沟在这里汇集，不知道流向哪里去了，走近了空气里弥散着一股腥臭味。这个年代大部分居民小区都是这个德兴，没有办法。
小刘说：“没办法，就这地方宽点，完了得走进去。”
柳厅看了小刘一眼：“说的好像我成天高高在上似的，人家都能住，我路过一下还不行了？原来咱们谁不是这么住着？带路。”
小刘在前面带路，小伟和陆所陪着柳厅一行人从垃圾堆边上绕过去，踩着垃圾跨过臭水沟，进到趟房里面。原来老房子，两趟房之间都有着十来米的距离，这会儿能走人的空间也就是一米半，全盖满了。
在80年代以前计划生育工作就是一个口号，还没有严厉执行，家家户户都是三四个四五个孩子，家家都是人满为患，只能自己想招儿搭房子，就这样还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空间呢，这年头儿结婚了还和老爹老妈挤一铺炕的家庭不要太多，顶多在炕上中间拉个帘子或者做个木隔。
见过的最挤的一家是四隔，一铺小炕满满的，每隔之间也就是一米零一点点儿宽，勉强能躺下两个人，有了孩子就得侧身才能躺下。
这还是住平房的，大部分房前屋后好歹能挤出来点儿地方，住楼的更完，就那么大个空间，往哪挤？只能往高了撂，二层铺三屋铺，最多的十五六个平方住三代七八口人。
那会儿最有意思的就是夏天溜湾儿，晚饭过后，一家人轮着出去溜湾儿，好把不大的家空出来造小人儿，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冬天就只能弊着了，太冷出不去，所以那会儿春天初夏出生的孩子特多。
顺着胡同儿七拐八拐的往里走，不时的要跨过黄土堆煤堆什么的，有几家的自行车没地方，吊在半空中墙面上，要不然摆地下人就没法走了。
柳厅叹了口气，扭头对政委说：“咱们也是有年头没下来过了吧？感觉现在老百姓这条件怎么比原来咱那会儿还差了？”
政委摇了摇头说：“经济上强多了，吃喝不是问题，肉也不再是按顿吃了，大部分人家还都能有几个闲钱。就是这住，人越来越多啦，原来的嘎豆子都长起来了。所以我说这个福利房取消了也挺好，起码住的问题自己能想招儿解决。”
柳厅说：“什么招儿？还不是要花钱买，你看看这地方这些家庭，有几家能掏出钱来买房子？现在房子多少钱？得一千多了吧？我听说电梯楼都三四千一平，拿命换哪？”
政委说：“你这就说偏了，不是那回事儿。房子盖起来肯定也得分吧？有贵就有贱，有好有孬，有多大量儿使多大劲儿的事儿。
有钱的去住好的，差点的就住稍差点儿的，这两批人一走，腾出来的地方不就能解决最底下这群了吗？这是没办法的事儿，现在市场经济了，自然就有人挣的多有人挣不着，大家是公平的。”
柳厅点了点头，低头让开一根从房顶伸下来的树枝儿，说：“以后，人和人就不一样喽，不像原来大家都差不多，我记着我刚当警察那时候，我们局长就住俺家隔壁，也是穷的叮当响，天天一样吵架拌嘴打孩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当官的和老百姓就不一样了。”
政委笑着说：“也就是这几年呗，原来大伙有啥区别？一个月工资多几块钱，也就是多吃几顿肉，还不是一样拿肉票去买？没有票一样吃不到。”
柳厅点点头：“嗯，确实啊，这几年变化大呀。”
小刘在前面扭头说：“厅长，政委，到了，就这家。”
柳厅正了正衣服，说：“你叫人吧。”政委抿了抿嘴唇，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几个厅里的领导都低着头往后使劲儿。这事儿谁也不想上前，这也就是不得不来。
小刘过去拍了拍木头板钉的大门：“黄大爷，大娘，开门啊。”
拍了几下，喊了三四遍，院里传出声音：“谁呀？”
小刘喊：“我，你刘哥，建中你开门。”
等了一下，院门从里面打开，露出黄所弟弟的脸，看了看门外，对小刘点了点头：“哥，你咋这会儿过来了？我哥呢？”
院里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是我爸回来了不？老叔，是我爸不？”一个女孩跑出来，看到门口一堆人愣了一下，伸手抓住她老叔的衣襟。
小刘吸了一下鼻子，仰头看向天空，死死的握着拳头。
小女孩偏着头打量了几眼，小声叫：“小刘叔叔。”小刘咳了一下，眼泪猛的涌了出来，忙扭头看向别处。
柳厅上前一步问：“这是黄建亚家吧？你是建亚的女儿？叫什么？”
小女孩怯怯的说：“黄雨亭。伯伯好。”
柳厅看向黄所的弟弟：“你是建亚的弟弟？咱们能进院说吗？你父母在家吧？”
黄建中点了点头，拉着侄女儿的手侧了侧身：“进来吧，都在家。”
柳厅打头，一群人进了院子，说是院子，就是个长条的过道，边上盖了二间半瓦房，还有一间仓房，空里夹着个栅栏，里面养着几只鸡。
黄建中拉着侄女儿走在前头，拉开大屋的门：“爸，妈，我哥单位来人了。”
陆所抹了把脸，抢到柳厅身边，对屋里正在走出来的老人说：“老叔，这是我们厅长，这是我们政委，来，来看看你们。”死命的咬着牙，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泉涌而出。
黄所的爸爸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一白，明白了什么，摆了摆手：“进屋，进屋坐。”
屋里根本进不了这么多人，坐不下。柳厅和政委，陆所进去了，其他人就站在院子里，黄建中拉着黄雨亭陪着，扭头问小刘：“刘哥，我哥咋了？”
第770章 处置
小刘咬着牙控制着情绪：“黄所，牺牲了。呜~~”掩面蹲到地上哭起来。怎么可能控制得住？
屋里也传出哭声，就听黄所的爸爸说话：“都别哭，领导同志在这呢。当警察握枪把子，这就是命。咱摊上了得认命。”
柳厅说：“我代表厅里来看看，对于黄建亚同志的牺牲我们也很遗憾，对你们说声，对不起。”
黄所爸爸说：“这就是命啊，和领导没啥关系。谢谢。”
柳厅说：“这是军功章，烈士证书和抚恤金，请您收好。厅里研究决定，让黄建亚同志的弟弟到厅里上班。还有，建亚的住房刚分下来，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吧？
明天，厅里来车帮你们搬家，建亚老弟弟的工作我们也帮着协调好了，家里还有什么困难您就提，我能办的肯定办，我办不了的想法帮您办。”
半晌，黄所爸爸说：“谢谢领导，没啥困难，大伙都能过俺们也能过。建中，那就去吧，谢谢，没了老大我们老两口也确实负担不起。建国就算了吧，自己折腾。就是苦了雨亭这孩子哟。”
柳厅说：“事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来给您搬家，建中搬完家去厅里报道。建国的工作您老也别推，不麻烦，好好干就行了。建亚的丫头，以后就是我们大伙的丫头，我们帮建亚照看。建亚媳妇儿也没工作吧？小伟。”
小伟在外面答应：“行，您定吧，我这没问题。”
柳厅说：“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就先回去，你们家里也收拾收拾，明天搬家。”
黄所爸爸说：“那个，厅长，建亚在哪儿？能去看一眼不？”
柳厅说：“在医院，厅里要举行追悼会，要让建亚风风光光的走，您老放心吧，后事厅里办。”
黄建中问：“厅长，我能去我哥他们所上班不？”
柳厅想了一下点头说：“可以。”
又想了一下，柳厅对黄所爸爸说：“今天天有点儿晚了，您老要是这会儿想去看看建亚，我帮您安排车。”
黄所爸爸吸了下鼻子，说：“去看看吧，看一眼，还有他媳妇儿孩子呢。”黄所的媳妇儿这会儿趴在黄所妈妈身上哭的已经不行了，没有放声大哭，压抑着，整个人都已经软了。
外面，黄建中把黄雨亭抱在怀里，眼睛发红，小丫头的眼泪把黄建中肩背都弄湿了，和她妈妈一样，咬着牙压抑着，眼泪不停的留下来。
柳厅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一大群人从院子里出来，锁了院门，走到外面上车，勉强挤着上了车，调头去往电力医院。
……
等再把黄所一家人送回去，小伟开车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中间电话响了几次他都没接，也没看。
等他把车停在车库前面，下了车，就觉得心里弊的难受，点了根烟，走到凉亭里坐下来看着水面发呆。
“小伟？”小红的声音响起来，人已经走到了亭子里，站在那看着小伟。
小伟头也没回，说：“没事，我坐会儿。”
小红说：“怎么了？今晚不是请派出所人吃饭吗？打电话你也不接。”
小伟说：“没请，忙活忘了，等哪天再请吧，这几天顾不上。”
小红靠过来，把小伟的头抱在怀里问：“怎么了？”
小伟说：“今天去派出所，陪黄所出了趟警……然后，黄所，死了。我心里弊的慌。抓持枪重犯都没伤根汗毛，处理个流氓无赖死了，屈不屈？”
大门一响，一个人影急匆匆的走进来，大狗和大鹅都没叫，是熟人。
走进了，是陈辉：“谁？是小红不？小伟回来没？”
小红扭头看过去：“是我，你咋这会儿过来了？”
陈辉往亭子里走：“小伟回来没？我打电话他不接。今天他们那出事了，黄所死了。”
小伟说：“我在，回来了。”
陈辉吁了一口气，进了亭子在小伟对面坐下来，说：“你可吓死我了，这电话不接人也不见的。挺伤心的是不？哥们，我跟你说，现在伤心没用，把他家里人照顾好比什么都强。别难受了。”
小伟说：“没事了，就是心里有点堵的慌。”
陈辉说：“我问大夫了，说是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内脏受到巨烈撞击。唉，人哪，太脆弱了，得珍惜呀，珍惜眼前人，把日子过好，别的都是扯蛋，人死灯灭，啥都没了。”
小伟说：“不用劝我，你会劝人吗？”
陈辉嘿嘿乐了几声，说：“黄所是英雄，他家里有啥事咱们管了，把她孩子家里照顾好比啥都强，你说怎么弄我都支持，就别吓唬我们了行不？”
二楼窗子里，王叔的声音：“是小伟回来了不？”
小红从亭子里探出头去：“是，爸，小伟回来了，我们在这坐会儿，你和我妈先睡吧。”
王叔问：“咋的了呢电话也不接？多大了人不懂事啊？这一大家子人跟着耽心。”
王婶的声音：“说啥呢你，回来了就行了呗。”
小伟说：“叔我知道了，以后不能了，你们睡吧。”
王婶问：“伟呀，你吃饭了没晚上？”
小红说：“妈你睡吧，我弄，不有我呢嘛。”
小伟对陈辉说：“你也回吧，有事明天再说，别让陈晓一个人在家。”
陈辉说：“没事，我爸我妈在呢。”
夏茂盛从楼上走过来：“小伟咋了？”
陈辉说：“那个黄所，今天出警死了，小伟这有点难受。”
夏茂盛抓了抓头，进到亭子里坐下说：“今天哪？没听说。小伟你吃饭没？”
小红说：“你们三个坐着吧，我去给他弄点饭。”扭头出去了。
小伟说：“明天我打算让黄所家搬过来，在这门口给两套房子，黄所在派出所分那套让他们自己处理吧。完了，他媳妇儿和弟弟给安排个活儿。房子算我买的。”
陈辉说：“一套房子值几个钱，你这说的，磕碜俺俩呀？别说还认识，就是不认识，这样的家有事能帮咱也得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