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贵族女神（下）
站在人群当中，塞万提斯看着贵族教会的教堂中忙忙碌碌又慌慌张张的圣职者们，不由轻轻笑了一声：“开始了吗……”
他的声音微不可闻，只有他自己一龙能够听到，不过即便是听到了，旁人也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什么。
看了一会儿后，他就转身离去，不准备继续看下去。
他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去在意那些圣职者的行动。
在这次行动之后，贵族女神究竟会失去多少信徒，又将会获得多少信徒，这已经不是他感兴趣的事情了。
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他想要知道贵族女神究竟要怎么进行这次‘改革’！
这世间最为顽固的势力就是‘贵族’，想要铲除他们相当之艰难，就连瑟拉都需要多方的帮助，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去联系贵族女神，也不会去联系各个有变革志向的统治者。
但即便到了现在，也只是有了一个明确的改革方向，真正的行动还没有开始，或者说，行动早就已经开始了，只不过还没有能够真正动摇贵族阶级的根基。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若是想要推翻一个统治阶级，就必须要拥有同等的超凡力量，否则的话，不管发生什么，统治阶级都能够随时镇压下去。
在这个世界搞‘反抗军’这种东西可比地球难得多了，就像是最近格鲁什虽然在库尔特王国那边搞得有声有色，既没有贸然进取，也没有固守一地。
但那种情况是建立在他有着红龙氏族帮助的基础上，不然的话他也只能够在贵族‘联军’的攻击下饮恨——七、八个月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他发展出一批武装力量，而贵族联军从联合到出兵，再到进攻格鲁什攻下的领地‘仅仅只’需要七到八个月，这根本不够格鲁什发展的。
贵族不会让其他人参与到自己的统治当中，不允许其他阶级拥有同等的权力，所以贵族女神想要进行‘改革’，就是在触动如今这些贵族的‘根基’，他们绝不会允许。
改革不是请客吃饭，唯有锐意进取才能够取得成果，想必贵族女神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只不过不知道的是，她究竟要怎么进行这次‘改革’……
塞万提斯嘴角挂着冷笑，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寒光，竖直的瞳孔在大街上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今天抓哪个探子来祭天好呢？”他笑了一声，“真是期待啊……”
…………
光辉之神久违地出现在了教堂的会议室中，他的出现让所有参加此次会议的主教和司铎都肃起了脸。
“昨天，费雯丽请求我帮她个忙，我答应了。”
坐在首位上，光辉之神正色道：“想必你们应该也知道了一些事情，就是关于贵族教会的事情，不过知道的应该不多。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什么‘贵族教会’了！”
此言一出，会议室内一片哗然。
哪怕是光辉之神，他们的信仰就端坐于那个位置上，可是他们也无法掩盖自己的惊讶和震撼。
再也没有什么贵族教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从字面意义上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贵族教会即将消失；而深入解读这句话的话，那就是……贵族将失去庇护他们的神灵！
尽管‘贵族’阶级并不需要任何一个神灵去庇护，他们自身拥有的力量已经能够威慑神灵，但是不管是对于什么人而言，这都意味着‘巨变’。
“‘高贵之女’她……不再庇护贵族了吗？”一个主教表现出了急切的情绪，冒昧向光辉之神提出了问题。
过后，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贸然，下意识低头准备向光辉之神致歉，却被抬手阻止。
光辉之神很满意他的行为，他这么做很可能就是因为心怀平民，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向自己提问。
“是的，费雯丽她不再继续庇护贵族。”光辉之神严肃回答。
从今往后，他们将会失去一个与贵族沟通的渠道，虽然贵族也不一定会理会，但至少他们在表面上还是很尊重贵族女神的，一般而言，只要贵族教会发声，就能够掌控一段时间的局势。
能够让贵族们在旱灾时就挤平民，能够让贵族们在领民遭受魔物侵袭时打击魔物，只需要如此就足够了！
然而，从今往后，可能就只是这些事情也都可能只是一个奢望……贵族阶级将会彻底与平民阶级割裂。
“但是！”
正当主教们都有些焦躁之时，光辉之神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也就不再需要‘贵族’了！”
声音戛然而止，一切归于沉寂。
坐在会议室里的主教们望向了自己信仰的那位神祇，看着他那满是暖意的笑脸，心中好似有一股力量在澎湃。
“冕、冕下，恕我冒昧……”有一个人开口了，他愣愣地看着光辉之神，眼睛却愈发明亮，“您，您刚才说的是‘我们不再需要贵族了’，对吗？”
“当然。”光辉之神微笑着张开了双臂，双手摊开，“我从来没骗过你们，不是吗？”
主教和司铎们面面相觑，教宗激动地握着扶手，满面红光。
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从他们的信仰那里得知了这件事情，‘光辉之主’绝不会欺骗他们，所以这件事就是真的！千真万确！
“贵族教会……需要我们的帮助对吗？”教宗颤抖着发问。
光辉之神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神秘一笑，“我已经把计划发到了你们的手机上了，注意查收。好了，散会！”
…………
“您这真的让我有些难办呀……”恺撒十三世苦笑一声，望着坐在对面的贵族教会教宗。
皇帝叹了口气，无奈道：“教宗阁下，您今天才通知我们，想要让我们配合你们的行动……恐怕有些困难。”
“这我知道，但是为了计划的隐秘性，我们只能够这么做。”教宗平静地抿了一口茶水，古井无波的双眸深处隐藏着正在燃烧、澎湃的狂热。
“您只需要，把帝国内的贵族阶级按住就行了，不要让他们来干扰我们的计划。”他一词一顿地说道。
皇帝笑了笑，“这恐怕也有些困难吧……”
教宗面色严肃，许下了一个承诺：“从今往后，我们将会将会极力支持您的一切做法——只要您的行为不会伤害到这个帝国的民众和这个世界就行！”
脸上的笑意敛去，皇帝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突然活跃起来的情绪，冷静问道：“所言确实？”
“在那位女仆长与冕下接触过后，我就很喜欢阅读来自悲鸣之风公国的书籍……”说着，教宗放下茶杯，对皇帝伸出了手，“一言既出——”
皇帝看了一眼那只满是老茧的手，又瞥了一眼对面那位正襟危坐，满面风霜的中年男性。
突然，他笑了一声，同样伸出手去牢牢握住了那只手。
“驷马难追！”皇帝开心地笑了起来，他咧开嘴角，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犹如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在这件事情上，两个老对手第一次达成了共识。
第1037章 “发展”
“……咳咳！”
咳了两声，脸色苍白的费雯丽深吸了口气，用沙哑的声音轻声说道：“让·乌瑟冕下，感谢您的帮助。”
光辉之神微笑和煦，嗓音柔和：“不客气，毕竟你想要做的事情也是我一直想要做却无法做到的。”
“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费雯丽靠在椅背上，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如果不是恰巧因为与那位女仆长有了那一次见面的话，可能我现在仍在继续沉沦。”
光辉之神微微颔首，笑看着眼前这位神祇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便化作光点飘散在空中。
‘最古者’的化身消散，但是神力却留在了费雯丽的‘圣居’当中，萦绕在这位女神的身边，缓慢飘入她那虚弱的身体内。
每一次呼吸都能够让身体的虚弱消减几分，但没有信仰的来源，像她这样的神祇就是‘无根浮萍’，只能够死亡或者陷入沉眠。
她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可她仍旧需要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新的‘神职’还在孕育，在这种时候即便她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也无法获得信仰，反而会因为离开了自己的圣居而导致身体逐渐衰弱。
至少在这里，她还能够保证自己的形体和头脑清明。
费雯丽的呼吸渐渐平缓，双眼闭着，进入了睡眠。
…………
史芬斯将自己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白底金边的教宗教袍披在健硕的身体上一点也不突兀，反而能够让人眼前一亮。
这个沉默而严肃的成熟男性站在‘贵族教会’圣城的大教堂中，屹立于神像之前。
所有惶恐的圣职者都跪倒在了他的身前，知晓内情的主教们一字排开，静静侍立两旁。
“昨日，吾主降下了神谕。”史芬斯平静的目光扫过了所有人的头顶，“我想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早在昨日，他就已经将那条信息发送到了每一个信仰网络的终端机上，所有贵族教会的教堂都接收到了那条信息。
就算他没有将这件事告知其他教堂，驻守在当地教堂的主教和司铎都会将这件事情告知手下的圣职者和信徒。
因为，这将会是一场抉择——
“选择吧！”史芬斯大手一挥，淡然说道，“是选择离开，还是选择继续追随，任你们选择，我们也不会追究。但是，我需要提醒你一句，一旦你们选择离开，那你们就有可能会成为我们的敌人——这并非威胁，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所以，选择吧！”
诚惶诚恐的圣职者们面面相觑，教宗和主教们却默不作声，大教堂里的气氛沉重得吓人。
教堂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率先开口，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表明自己的意图。
他们都是被现在那些贵族隐隐排斥的传统贵族，只不过他们究竟还有多‘传统’，大概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然而众所周知，史芬斯侯爵最为接近传统贵族的贵族，他身上有着许多传统贵族所具备的美德，还不少次在公共场合表达了对现代贵族的厌恶和愤怒。
明明家族已经有了不少产业能够让他挥霍一生，可他仍旧在励精图治，力图让家族更加强大。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贵族教会的教宗，可能他也能够成为如今帝国的‘大贵族’之一。
“没有人选择离开吗？”史芬斯的声音在大教堂内回荡，除了他之外，主教们却将冰冷的视线向那些跪在地上的圣职者刺去。
他们不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心甘情愿为这个世界付出，为‘冕下’付出，所以在场的人中，必然会有不信奉‘新教义’的人存在，可是直到现在，他们还是没有选择自己站出来。
将手中的权杖一顿，教宗厉声喝道：“所有人都愿意接受‘新教义’，是吗？是这样吗？不要沉默，开口说话，把你们内心中的答案告诉我！”
史芬斯瞪着双眼，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所谓的‘现代贵族’——丢了‘谦虚’、‘节俭’，乃至贪得无厌、傲慢至极，为了获得财富无所不用其极，这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也许在场的人并不是这样，至少他们还遵循着一些‘传统’，但如果不愿意发生转变的话，就和那些‘现代贵族’没有任何区别了！
再怎么坚持传统，不愿意去发生改变的贵族终究会沉沦在欲念当中，忘却了自己当初的坚持。
史芬斯就曾见过自己的两个叔父因此被祖父赶出了家族，并且勒令他们不得再回来。
曾经，他的两个叔父都是愿意遵循传统的传统贵族，拥有过健壮的身体和睿智的头脑，可是在他几年前去看望他们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已经变得和如今的大多数贵族没有太多区别。
身体变得肥硕油腻、虚弱不堪，曾拥有过渊博知识的他们如今更是头脑浑浊，变成了一个只会花钱和玩乐的‘肥猪’。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表现出如此的厌恶之情。
现在跪在他眼前的这些人之中就有着和他那两个叔父一样的人，以往他不会去关心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因为他所信仰的神祇都没有去做些什么，他又能够做些什么？
可是现在，发生改变的时候已经到来，若是还有人不愿意随着教会一同发生改变，那么他们就将会成为教会的敌人！
因为，将来教会的敌人就是那群所谓的‘现代贵族’——那群该死的，腐朽的蠢货们！
“告诉我！”
教宗一声大喝，主教们亦跟着怒目圆瞪，异口同声大喝：“告诉我！”
“你们的选择是什么？！”
一瞬间，一股寒意开始在所有人的心中蔓延，他们愣愣地看着教会的高层。
曾经他们以为自己的意志坚定，可是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意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定。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年轻人愤然起身，抬起右手用力捶击胸膛，对教会的高层行了一个古朴的骑士礼，“我，安德里斯·戈洛夫，愿誓死追随‘高贵之女’的脚步！”
他的呐喊声在宽阔的教堂中回响，年轻人憋红了一张脸，将自己的激动写在了脸上。
紧接着，他身边的一个年轻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对安德里斯·戈洛夫笑了笑，然后同样行了一个骑士礼，高声大喊：“我，拉瓦尔·拉沃夫，愿誓死追随‘高贵之女’的脚步！”
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哪怕是严肃的史芬斯也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对他们的行动点头赞许。
现在还有年轻人愿意遵循那些‘老掉牙’的贵族传统，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好事。
在他们两个之后，越来越多的圣职者选择起身宣誓，而随着人数增多，这些‘年轻人’脸上的骄傲之色便越是明显。
“只有‘你们’吗？”史芬斯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那些仍旧单膝跪在地上，脑袋低垂的圣职者们，然后向那些站起来的年轻人轻声问道。
“是的，教宗阁下！”他们扬起脑袋，齐声应答。
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因为他们没有做‘墙头草’，也没有与‘现代贵族’同流合污。
“那么，请唤这个名字——”
史芬斯深吸了口气，面色一肃，正色道：“致力于推动社会发展和进步，永怀进取之心的‘进步女神’！”
第1038章 “进取”
“拉蒂妮亚，你听到了吗？”
闭着双眼，背靠在椅子上的女仆嘴角微翘，愉悦的心情跃然脸上，“那些令我欢悦的声音！”
狂热的浪潮自奥戈登帝国的‘贵族女神圣城’涌起，辐射向了整个世界，奔腾的信仰浪潮汇聚成了同一个声音。
“这就是……你当初想要给我的‘惊喜’？”拉蒂妮亚呆呆地望着窗外，身为一位神祇，她已经听到了城内贵族教堂中发出的声音。
费雯丽给了自己的信徒一天的思考时间，而今天，就是他们做出抉择的时候！
所有人都必须做出选择，在改革的浪潮到来之时，没有人可以选择做墙头草，他们只能够一个选择——究竟是要跟着‘进步女神’的脚步去摧毁现有的贵族统治制度，还是选择抱着‘贵族制’去死。
“战无不胜的女武神……我记得费雯丽不是被这样称呼过吗？”女仆睁开了双眼，眼中熠熠生辉，仿佛有一种情绪正在酝酿。
她兴奋地咧开了嘴角，几乎已经难以按捺自己那颗躁动的心脏。
之前所做的一切即将得到回报，改革的浪潮即将到来，‘改变世界’的愿望也有了实现的可能性。
这片大陆上即将燃起战火，但并不是现在，至少要等到贵族阶级对‘进步教会’忍无可忍的时候，那时候就是战争开启之时。
如果可能的话，她当然不希望看到战争出现在这片大陆上，然而，改革不是请客吃饭，想要将根深蒂固的贵族阶级清除掉，‘战争’是唯一的一个选择！
她从一开始就在谋划着这一切，而现在，得到回报的时候也即将到来，这怎么能够让她不感到兴奋？
“你从一开始……就想要掀起一场战争？”拉蒂妮亚木木扭头看去，在瑟琳娜的眼中，她只看到了曾经在那头黑龙眼中看到的，一模一样的疯狂。
“若想不动用强制手段就让那些贪得无厌的蠢货们让位，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女仆微微敛去了笑容，可是眼中的疯狂之色依旧，“是的，从一开始我就是这么想的！”
她十分坦率地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这让拉蒂妮亚禁不住心中一恼，拍桌而起，“瑟拉，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我知道，我十分清楚！”女仆下巴微微扬起，“正因为我的脑袋十分清醒，我才知道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没有错！”
“你——”拉蒂妮亚一咬牙，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女仆之后的一句话止住了。
“现在贵族们正在做的事情与奥术帝国所做的事情有什么区别？”
瑟琳娜眼睛眯起，质问道：“同样都是在压迫平民，他们手上的每一份财产都是染着人血的，愿意改变的贵族自然不会受到波及，可是那些食古不化的贵族呢？让他们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对这个世界有什么益处吗？”
“换句话说吧，现在的贵族除了没有触动神灵的利益之外，和奥术帝国所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区别！”
看到拉蒂妮亚呆愣当场，女仆便嗤笑了一声：“之前你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对吧？因为在你看来，贵族们所做的并没有错，仅仅只需要‘血统’就能够拥有他人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财富，而且他们还联手封锁了上升的渠道——这在你们看来也没有任何过错，不是吗？恐怕就算是在那位‘最古者’眼中也同样如此，受到了眼界的影响，不管过去多久，你们都不会注意到这个问题。”
拉蒂妮亚失魂落魄地望着女仆，嘴巴微微张着，可是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是的，她从没有注意到过这个问题，即便是在悲鸣之风公国已经行使了几年的‘权力集中制’，她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究竟有什么问题。
因为在她的眼中，这本身就不是什么‘问题’！
斯洛·门德斯大陆，或者说阿萨托姆世界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在她已知的历史当中，历史总是在无限的循环，一次战乱过后，一切又都会重新回到‘先祖贵族’的状态，然后进入下一次的轮回。
没有人能够打破这种轮回，即便是光辉之神对此也很是苦恼，而且还苦恼了几千年的时间，直到‘瑟琳娜·悲鸣之风’这个人出现在了大众视线当中时，他们才隐隐约约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你们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这在我看来，就是最大的问题！”女仆双手环抱，眼中寒光一闪。
几年前刚刚见到她的时候，拉蒂妮亚就曾经见过她的这副模样，不过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过了，在那之后，她就一直选择韬光养晦，说什么‘欲速则不达’。
“所以……”拉蒂妮亚张口的时候就被自己吓了一跳，不知为何，她的声音竟是如此干涩。
不过心慌意乱一阵之后，她便平复情绪，开口发问：“所以，你就想要用‘战争’的方法来打破这种‘制度’吗？”
“是的，但也不仅仅如此！”
女仆点了点头，而后傲然一笑，轻声反问：“拉蒂妮亚，你，还记得知识教会和光辉教会的普及教育吗？”
拉蒂妮亚低头稍加思考，便瞪大了眼睛，讶然抬头望去，“你是说……”
“不仅仅需要解除身体上的禁锢，还要解除思想上的禁锢——今后，也许还会有‘贵族’的存在，但他们就应当像我们公国的贵族一样，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摆设是最好的！”
女仆嘴角噙着微笑，绕过桌子，走到拉蒂妮亚身边，用食指抬起了她的下巴，看着那对如黄金般耀眼的眼眸，凑至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放心吧，虽然我还不敢说未来的世界会比现在更好，但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哟……你想想呀，如果人人手里都拥有了财富，而且创造财富的方式变多了，创造财富的速度变快了，那样的世界该是怎样的一种美好呀，不是吗？”
瑟拉她已经……不，她早就疯了！
拉蒂妮亚任由那些声音钻入耳中，刻在脑海里，真正让她感到惊讶的反而是瑟琳娜表现出来的一切。
现在她终于认识到了瑟琳娜的‘所有’，但不知为何，她的心灵竟开始颤抖起来……而且并非恐惧，而是‘兴奋’！
瑟拉早就疯了，而且她的疯狂甚至还远远超过了塞斯，因为她想要颠覆整个世界！
但不知为何，听到了这些之后，拉蒂妮亚反而更加兴奋了……
“哇哦，是我来的时间不对吗？”
突然间，拉蒂妮亚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个戏谑的声音，心虚地猛然扭头看去，发现塞万提斯正斜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们。
拉蒂妮亚脸上浮现出了两抹绯红，看得黑龙一愣一愣的，面色顿时便有些纠结了起来，“那个……我不会说中了吧？”
女仆嘴巴一撇，伸手抄起放在果盘里的橘子扔了过去，没好气道：“行了，有事快说！”
塞万提斯抬手接住橘子，剥开橘子皮之后，将一瓣橘子扔进嘴里，然后才说道：“费雯丽那边开始了，你们要去看看吗？”
第1039章 ‘贵族’（上）
“让我们‘送别’离去的教友！”
史芬斯一挥权杖，大教堂中的所有圣职者都对着摆在前方的‘教袍’低下了脑袋。
最终选择‘离去’的圣职者们脱下了属于他们的教袍，无论那是整洁如新还是带有少许污渍，那些教袍都被集中起来放在了一个地方，教会里的圣职者纷纷对那些教袍垂下了脑袋，这是他们最后的‘送别’。
即便那些人到了未来可能会成为他们的敌人，可曾经也是他们的教友。
不过，他们‘送别’的也仅仅只是‘曾经的教友’，是那些愿意为了国家和社会的发展奉献出自己一份力量的‘同志者’。
现在那些人已经变了，变得畏首畏尾，变得不思进取……已经彻底变了！
那些人不再是他们的教友，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说不定就变成了敌人。
“抬起头来吧，离开的人不可能再回到这里，恐怕现在他们可能已经奔走在想要让自己的家族继续存续下去的路上，这是他们内心的选择，我们尊重他们，所以无权干涉。”史芬斯冷哼一声，“但是，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他们就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如果交起手来，不要手下留情！来吧各位，翻开《教典》！”
说罢，站在他身后的圣职者们便翻开了手中的全新‘教典’。
这是在那些人离去之后，他们才从主教那里得到的，看起来教宗阁下可能并不想让那些人那么早就知道他们教会的全新教义。
“去把大门打开。”史芬斯手持着一本新《教典》，对着手下的圣骑士吩咐了一句。
沉默寡言的骑士利落行礼，然后和同僚一并拉开了大教堂那厚实沉重的大门。
灿烂耀眼的太阳驱散了直到刚才仍旧笼罩在圣城上空的乌云，望着史芬斯踩着阳光走出大教堂，便是骄傲如他，也微微低头，向那位至高的神祇表示了自己的敬意。
曾经的‘贵族圣城’是庄严肃穆的，行走在街道上的每一个人都拥有着基本的礼仪观念，哪怕是往来的商人也都会相互脱帽行礼。
这座城市每一处地方都充满了仪式感，但是从另一种角度看去，这种庄严的仪式感出现在了生活的每个地方，是不是有些太过迂腐了呢？
直到现在，史芬斯换了个思维去重新看待这座曾经在他眼中完美无比的城市，才发现原来他们早就随着时间一同发生了一些变化。
也许他们自以为自身仍旧遵循着先祖贵族流传下来的‘传统’，可实际上，就连他们也没能够逃脱时间给他们施展的‘魔咒’，只不过因为这些变化极其之慢，以至于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了这件事情。
现在，他们知道了，所以，他们自然就要改正过来！
自查自纠是贵族必须要拥有的能力，可惜的是，并没有多少贵族拥有这种能力，不然的话情况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站在大教堂门口的阶梯上，面对着前方雄伟壮阔的广场，史芬斯不禁在心中发出了一声感慨，感叹着世事变化以及自身的变化。
他微微侧过头去，看到了站在身后两侧的主教团和所剩不多的司铎、牧师，嘴角却扬起了一丝微笑。
“毋须骏马，毋须车辆，今日吾等将抛弃一切奢华，向世人宣扬吾主之教义。”史芬斯深吸了口气，率先走下了阶梯，“从今往后，吾等之教会将称作‘进步教会’，吾等之信仰亦为‘进步女神’！欢呼吧，呐喊吧，从今往后，吾等将成为推动社会进步的力量之一，将自己的一生全都奉献于‘社会的进步与发展’！”
在他之后，选择留下的圣职者们只感觉体内的血液在沸腾、在燃烧，眼中的狂热满溢出来，在喉嗓的转换下，变成了震天的呐喊，念诵出了《教典》中的第一段：“吾必将致力于推动社会发展与进步，将扫荡一切阻碍社会发展的障碍！”
不远千里赶来‘贵族圣城’瞻仰的人们聚集在大教堂前的广场上，他们低垂着脑袋，不敢把倾慕的视线投向那座神像，只敢低声念诵‘贵族教会’的教义。
可是突然之间，他们听到了一片响遏行云的怒吼，仿佛誓要将什么东西撕裂一般，声音震撼了每一个人的心灵。
猛然抬头望去，却见一队穿着白底金边的圣职者正从大教堂中涌出，可是他们口中喊的口号却不是‘贵族教会’的教义……这是发生了什么？
身材高大的史芬斯头顶教宗之冠冕，身披教宗之长袍，手持教宗之权杖，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他的身份，几乎所有信仰‘贵族女神’的人都知道这位与众不同的教宗。
可是，他现在就站在那支队伍的最前端，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似乎是他带头喊出的……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人们将惊讶、不解、恐惧的目光投向了‘进步教会’的圣职者队伍，而身为一位超凡骑士与传奇牧师，史芬斯自然也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但他并没有在意。
身为‘教宗’，他的使命就是传达神祇的谕令，以及传播神祇的意志。
现如今，‘贵族女神’不再，他们所信仰的神祇成为了‘进步女神’，所以，他也要向世人传播‘进步女神’的意志！
而‘进步女神’的意志，自然就是‘呼吁所有人推动社会的进步与发展’，甚至要培养大批能够推动社会发展的人才。
这是一个机会，现在已经到达了一个时代的尾声，另一个时代即将到来。
古老腐朽的贵族制度也许并不会因此而消失，但压在广大平民群众脑袋上的禁锢必须要被打破。
史芬斯老早就看不惯如今的贵族们了，他们哪里还称得上是‘贵族’？
贵族是权力与义务的结合，有了义务才拥有权力，而非拥有权力才拥有义务——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搞错了这件事情！
与其让那群蠢货继续玷污‘贵族’这个称号，倒不如就此将他们全部消灭。
——他们，不配称之为‘贵族’！
他从那群蠢货身上看不到任何一点的‘高贵之处’！
因此，史芬斯放声呐喊：“在女神的指引下，吾等必将扫除一切阻碍社会发展的障碍，尽其一生之力，只为推动社会发展与进步，只为维护民众应有的自由、幸福！”
浩浩汤汤的队伍自大教堂出发，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了其他人的心头上，让他们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铿锵有力的话语犹如一柄鼓槌，狠狠砸在这座城市之中，圣职者们的放声呐喊将他们的信念约束到了一块。
热血沸腾的言语昂然而上，狂热的信仰直冲云霄。
每一词每一句都在不断的坚固他们的意志，锤炼他们的信仰。
是的，他们已经看到了！
未来？什么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未来？
自然是人们安居乐业，邻里和睦，不再有人间惨剧发生的未来才是他们想要的未来！
也许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做，可是在女神的指引下，他们必将推动社会走向这条道路！
因为他们是‘贵族’，荣耀源于自身，他们有责任、有义务这么做！
第1040章 ‘贵族’（下）
没有了那些嘈杂的声音之后，费雯丽感觉无比的清净。
她已经许久没有拥有过这种清净的感觉了，上一次似乎还是在六百多年前……也就是说，大概是从六百多年前开始，贵族就已经开始严重‘腐化’了吗？
按着脑袋，紧闭双眼的费雯丽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只不过她一直没有能够注意到这件事情。
直到现在她才注意到了这件事，而且还是在他人的提醒下才注意到了，这可真是‘耻辱’！
不过幸好，在那位女仆长的帮助下，她及时发现了这件事，若是等到以后，说不定她还会在神职的影响下渐渐无法继续坚持自己，逐渐向堕落的深渊滑去……
若是在以前的话，她会穿上这么‘没品位’的衣服吗？
低头下去看了看身上这套异常繁琐，缀满金银、宝石的衣服，费雯丽又叹了口气。
曾经的她也是一位淑女，但可不会穿上这种奢侈至极的衣物，也就是说，在神职的影响下，她发生过了不止一次的改变。
‘神职’、‘神性’这种东西，真的很可怕呀！
又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一会儿，她的耳朵似乎又听到了什么声音。
嘴角浮起一抹微笑，费雯丽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久违地听到了几声骨骼发出的脆响。
“呼！”容光焕发的女神噙着自信的微笑，呼了口气，然后毅然伸手扯掉了身上衣裙的金银挂饰，听着那些金属跌落地面的声音，心中感觉异常畅快，就好像解除了身上的禁锢一般。
从今往后，她不再是被神职束缚的‘贵族女神’，是‘进步女神’，是费雯丽！
——是从历史和传说中走出的那位战无不胜的女武神！
“我的信徒们，高呼我的名字吧！”
她那慷慨激昂的声音在众多圣职者的脑海中响起，行走在‘圣城’街道上的圣职者队伍也听到了这个声音，眼中熠熠生辉。
“您是吾等永远信奉的主，您是吾等誓死追随的神，您的名声当响彻大地，微风带着您的名字传遍大地，天空下所有人都应将知道您的名字——‘进步女神’！”
圣职者们停下脚步，齐声高呼：“时代的掌舵者啊，愿世人都能够听到您的声音，听从您的教诲，不再做出阻碍社会发展与进步的愚蠢之举！”
屹立在广场中的巨大神像身上的石块缓缓剥落，呆滞站立周围的人们注意到了这一现象，心中骇然，却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
忽然间，他们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爽朗的笑声，阳光在天空中汇聚、扭曲，慢慢汇聚成了一个人形的虚影。
无数人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纷纷抬头望向了天空。
他们没有能够看到什么，但不知为何，却感觉天空好像正在颤动。
代表着‘世界统治阶级’的‘贵族’神职正在慢慢崩碎，只不过没有人看到了这一幕，即便是位于‘进步圣城’中的人们也只是看到了城市上空出现了一个女性的虚影。
与‘进步圣城’相距不远的摩罗也看到了少许的影像，引起了人们的一声声惊呼。
恺撒十三世放下了繁琐的政务，站在永昼宫大殿前的漫长阶梯上，仰望着那尊巨大的金色虚影，禁不住畅快大笑。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能够让感到高兴的事情吗？
没有了！
他不喜欢贵族，一点都不喜欢贵族，因为不管最初的贵族多么英明，多么英勇，传承了几代之后，他们的子孙都会变得离不开传承的财富，成为一群废物。
可是先祖贵族一同立下的誓约让他无法轻易剥去贵族们脑袋上的‘荣耀’——即便他们自身什么都没有，可他们却还能够依靠着‘荣耀的血脉’获得一切。
这个世界是很不公平的，但他不喜欢，所以他就想要改变这种现状！
曾经他以为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孤单的独行者，可是现在他却发现，他并不是一个‘独行者’，只不过是太过于专注脚下的道路，所以才没有能够察觉到原来身边还有其他的同行之人。
他并不孤单——在‘改变世界’的这条道路上，他并非独自一人！
“让这把火烧得更猛烈一些吧！”
仿佛是在回应恺撒十三世的呼唤，费雯丽俯视着下方的那座城市，看着一个个或面目呆滞，或表露出了无比狂热的人们，嘴角带着一抹自信的微笑。
“我的信徒们，我的子民们，从今天开始，‘贵族女神’将不复存在！”
‘贵族’神职上的裂缝逐渐延伸，蔓延到了每一个角落。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一个被称之为‘高贵之女’的神祇，有的只是‘进步女神’——一个致力于推动社会进步与发展，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的女神，而这位女神的名字就叫做‘费雯丽’！”
耀眼的笑容挂在费雯丽的嘴角，自心而发的勇气和意志让她仿佛重获新生，焕发了属于当初那位‘女武神’的光辉。
“自今天起，‘进步女神’将会是我的‘神名’，过去的一切都将会消散，我不再庇护‘贵族阶级’！”
‘贵族’神职……碎了！
“我现在就可以跟你们明说，在我的眼里，现在的贵族就只是一群只会趴在人们脑袋上吸血的蠕虫，他们配不上体内流淌着的血脉，对不起他们的先祖，对不起自身的‘爵位’！”进步女神抿着嘴巴，冷声说道，“他们，什么都不是！”
她的言论在曾经的贵族圣城内掀起了一片轩然大波，甚至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了进步教会的圣职者队伍，想要观察一下他们的反应。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们一个个都面不改色，甚至眼中沸腾着无尽的狂热。
“他们，也是阻碍这个世界发展的障碍！”费雯丽继续说道，“他们，封锁了知识，封锁了上升渠道，极力剥削治下的民众，不再去理会与‘权力’同等，甚至两面一体的‘义务’，所以，他们已经没有了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权力！”
“若是不能够贯彻自身的义务，那么他们的权力何来？”
“不是来源于‘荣耀的血脉’，不是来自于‘辉煌的家族’，只不过是来自于手中的武力！”
“每一个处于他们统治之下的人们不过是被他们用武力压迫的可怜人，因为拥有了武力，所以他们肆无忌惮，给先祖和‘贵族’蒙羞！”
“这怎么能算‘贵族’？真正的贵族拥有不屈的意志和高贵的精神，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有武力！”
“我，费雯丽，以‘进步女神’之名，向所有的‘贵族’，如今的‘贵族阶级’宣战！”
“我将致力于推动社会的发展与进步，扫荡一切阻碍社会发展的障碍，现如今的‘贵族阶级’就是第一步！”
“翻翻你们家里的历史书吧，也许在那其中就记载着我的名字，令所有敌人闻风丧胆的女武神又回来了，而这一次，我的敌人——”
“是‘你们’！”
“洗干净你们的脑袋，准备让家里人给你们收尸吧，蠢货们！”
第1041章 战争的序章
“哇，她是真的莽，就直接宣战了？”塞万提斯正嗑着瓜子，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惹来了瑟琳娜和拉蒂妮亚惊异的目光。
她们真有些怀疑这头龙究竟有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吐槽完之后，塞万提斯的视线就从直播画面上挪开，挠着脑袋疑惑问道：“虽然我也知道在奥戈登帝国那边，那个皇帝一定会阻止‘进步教会’和贵族之间发生冲突，所以暂时不会有大规模的战争爆发。可是我们这边怎么办？门德斯大陆没有一个统一的帝国，谁去阻止进步教会与贵族开战？”
女仆沉吟片刻，说道：“我怀疑她就没打算让人阻止她和贵族之间的战争——至少在门德斯大陆是这样的。”
黑龙眉毛一挑，拉蒂妮亚也表现出了几分惊讶，情不自禁开口发问：“现在进步教会也就那么些人，虽说教会的圣职者本身就是贵族，可他们身后的家族却不一定愿意支持他们去和别人开战，更别说留下来的圣职者多是年轻人，他们还没有继承家族或者是根本就没有继承家族的权力，他们要怎么才能同时与门德斯大陆的贵族开战？”
微微摇了摇头，女仆轻声说道：“这我也不知道，虽然我和她见过一次面，但那一次我只是将我知道的东西告诉了她，让她认识到了‘贵族制’的本质，然后我就再也没有和她见过面了。不过以她的能力和智慧，应该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不需要我们去担心。”
“这样么……”塞万提斯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可是听到这里，拉蒂妮亚就有些纠结了，如果门德斯大陆发生战争的话，那么商业运作定然会出现很大问题，而且平民也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那些贵族一个个都人模狗样，心胸狠辣，如果真的爆发了大规模战争，为了不让敌人获得补给，他们说不定会干出‘焚村’的事情来。
不仅农田要被烧掉，房子要被烧掉，指不定就连工厂也会被破坏掉，不给敌人留下半点东西。
尽管他们这么做会导致自己的名声一落千丈，可相比较于战争的胜负，这点东西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而且在他们的认知当中，这个世界的信息传播极其缓慢，就算他们做了这种事情，也不一定会被别人知道，这也就加剧了他们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的心理。
他们不知道现在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速度有多快，思想还处于旧时代，可是他们的做法却不会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些而发生改变，造成的影响也不会出现半分削减。
所以拉蒂妮亚显得有些恐慌，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门德斯大陆究竟会遭受到怎样的打击？她一手扶持起来的门德斯商业体系又会遭受到多么巨大的损失？
她不知道这些，但她知道，如果发生了战争的话，那么财富教会、平民，以及商人都要受到不小的影响。
这个社会是一个整体，只要还在这其中生存，那么就没有什么事物能够超脱其外。
“瑟拉，如果，真的不能用‘战争’以外的手段解决问题的话……”拉蒂妮亚深吸了口气，苦涩问道，“那么，受到影响的平民、商人，还有……我，该怎么办？”
瑟琳娜眼神古怪地打量了面前的这个女神几眼，有些怀疑她脑子是不是有了什么毛病。
“你真当我这些年里付出的东西都是在打水漂吗？”女仆纳闷地叹了口气，“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很久，你认为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以我的能力，想要在这片大陆上下一盘大棋的话，还做不到吗？”
她指着自己的脑袋，无奈说道：“从一开始，我就已经想到了这件事情，并且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在布局。因为一开始我就是打算用‘战争’来铲除这个问题的，所以自然也有了延伸的思考。”
“由于我并不信任贵族，哪怕他们之中还有一些人仍旧遵循着古老的传统，是拥有‘贵族精神’的传统贵族，可是我并不能够信任他们，所以我只能够换另一种方式在战争期间保护平民！”
说到这里，女仆就对拉蒂妮亚微微一笑，而拉蒂妮亚也犹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
“教会！”她轻呼了一声。
看着瑟琳娜那双眯起的眼眸，拉蒂妮亚总算是明白了，她很早以前就已经决定好了这一切，只不过都是一个人默默布局，并没有告诉其他人自己做了些什么。
但若是从她近些年做的事情来看，就知道她一直在有意的接触教会势力，她几乎接触过每一个善神教会，而且一直在用手里的东西和各大教会交换东西。
而且一直以来，她都在用‘承诺’或者‘人情’之类的东西作为交换，以至于不过十年的时间，她就已经在各大教会那里积累下了足够的人脉。
如果在这种时候，‘进步教会’与贵族之间爆发了战争，能够庇护平民的势力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教会’！
原来如此，瑟拉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等等，那她呢？
平民倒是安排好了，随着进步女神的宣战宣言的传播，各大教会自然也会行动起来，可是她和她的财富教会呢？就这么被撂在一边儿啦？
拉蒂妮亚急忙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可接下来迎来的却是两道无奈的视线。
塞万提斯瘫在沙发上嗑着瓜子，无奈地看着拉蒂妮亚，他发现她说自己脑袋不灵光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别忘了，你还有【货物传送术】呢！”女仆只能够提醒一句，让拉蒂妮亚‘再次’醒悟过来。
对啊，自己还有【货物传送术】啊，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只要开战的话，她就一定会受到影响，可是现在她不仅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反而会有更多的收益。
【货物传送术】本身就是在‘运输货物’，只不过是在用空间传送技术进行运输，和传统的运输方式大有不同，不能够沿路收购和售出货物，只能够点对点的进行交易。
但是，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商业行为’，而且【货物传送术】的使用条件相对来说也很苛刻，需要商人自己向她祈祷，才能够启用【货物传送术】。
在莫尔商业联邦的【货物传送术】极少被使用，因为那里的商人或是被商人贵族影响，或是自己本身就不信仰她，甚至不愿意向她祈祷使用【货物传送术】，所以一直以来都只有‘输入’，却没有‘输出’。
可是现在如果爆发了战争的话，商路定然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说不定还会完全断裂。
无奈之下，他们的唯一选择就是【货物传送术】，否则他们别想继续做生意！
这么看来，‘战争爆发’也许还算是一件……好事？
然而在思索片刻后，拉蒂妮亚还是皱起了眉头，“即便教会能够保护一部分人，可是也不能够把所有人都保护下来吧？”
随后，她便看到瑟琳娜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耳边也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改革不是请客吃饭，战争就必然会有死人出现，所以我也没打算能够把所有人都保护下来，那样的事情只存在于传奇故事当中。纵使在千百年后，可能会有人此事指责我冷酷无情，可他们也必须知道，他们能够有那样的生活水平，是建立在了我所做的一切事情的基础上的！”
“我只期望，后世的人对我的评价能够稍微客观一点，这就已经足够了……”
第1042章 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说
回到自己的圣居之后，拉蒂妮亚也仍在品味瑟琳娜的那句‘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说’，心中满是震撼。
她从未想象过，竟然有一个人能够以这种‘心怀世界’的心胸来做出这等可怕的事情来。
直到现在，她还有些浑浑噩噩，有些难以相信这些事情竟然是‘瑟拉’做出来的。
门德斯大陆即将爆发的战乱几乎是瑟琳娜一手造就的，如果没有她的话，可能斯洛·门德斯大陆的社会仍旧会遵循曾经的轨迹，进入到下一次轮回当中。
也许并不会出现这种大规模的战乱，贵族仍旧统治着平民，平民依旧过着麻木不仁，但却还能够勉强活着的日子……
也许是这样，但谁知道呢？
现在她已经得知，奥术帝国迟早要回到阿萨托姆世界，所以她也不确定那样的轮回是不是还能够继续下去，是不是等到奥术帝国归来之后，这个世界就被奥术帝国完全统治了。
如果是为了对抗奥术帝国而引发的这场战争，那么也许她还无话可说，毕竟身为一位神祇，哪怕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究竟会引发什么样的结果，但为了对抗奥术帝国，她还是会眼睁睁地看着事态继续演变。
不仅仅是她，恐怕就连‘受难之神’和‘光辉之神’也是如此，因为祂们都很清楚，在奥术帝国的统治下，人民过着的到底是一种怎样可怕的生活。
现在的贵族比那些冷血的奥术师要‘温和’许多，他们对待平民虽然也是像对待‘牲畜’一样，但至少，他们不会随意的抽取某个人来当作实验品，‘顶多’剥削平民的财产，而非生命。
如果是为了对抗奥术帝国，这无可厚非……
然而，瑟拉的出发点却是‘为了让这个世界的人们过上更好的日子’，这不就出现冲突了吗？
现在的贵族不堪大用，消灭他们，让更适合那些位置的人坐上那些位置可以更好的带领人类继续向前前进。
可是，现在瑟拉正在做的事情却和这一点没有半毛钱关系——她亲口问过，知道瑟拉从一开始就没有这种想法，她单纯只是想要让‘人们过上更好的日子’，所以‘战争是必要的’，哪怕‘会波及到许多人’，‘会有许多人在这场战争中死去’。
当她亲口承认这件事情的时候，自己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半分的悔恨……
尽管也看出了几分哀恸，但更多的却是‘坦荡’——她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无怨无悔！
这让拉蒂妮亚很是迷茫，也感到了相当的震撼。
她很难理解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态，才能够让她的密友‘瑟琳娜’做出了这种事情而没有半点悔恨。
明明，明明……她知道，瑟拉是一个善良的人，经常会看着喧闹的街道会心一笑。
不只是在骄傲自己的成绩，更是因为看到人们已经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过上了梦想当中的好日子，所以才会露出那种真挚的笑容。
可是到了现在……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妈妈？”耳边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呼唤，拉蒂妮亚才从头脑发昏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低头下去便看到了女儿那张满是担忧的小脸蛋。
看到乔安娜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直楞楞地看着自己，拉蒂妮亚抿了抿嘴，吸了口气，抬手抚摸着她的小脑袋，笑了笑轻声说道：“放心吧，妈妈没事……”
虽然无法理解，但既然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打算支持瑟拉的做法，那么从今往后也一样。
只要瑟拉还一如既往地支持着她，那么她也会用同样的支持去回报瑟拉。
不管瑟拉究竟做了些什么，哪怕她堕落成了一头魔鬼，自己也仍旧会继续支持！
直到，她背叛了自己的那一天！
尽管这是盲目的，这可能会引发很多的问题，但拉蒂妮亚无所谓——就在她自己都快要放弃了的时候，是瑟琳娜伸手拉了她一把，而且还让她慢慢靠近了‘强大神力’的位置。
做人要知恩图报，做神更应如此。
…………
“掌舵者冕下，请您停下！”即便是面对一位神祇，恺撒十三世也绝不会退让半分，态度相当强硬，“您现在的所作所为便是在伤害帝国的利益，而且您也看到了，在前段时间政治制度改革之后，我们帝国的贵族就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已经不再与那些腐朽的，妄称‘贵族’的蠢货同流合污，请您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进步女神厌恶的目光扫过了站在皇帝身边的贵族们，冷哼一声：“我给了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他们会给平民一个改变的机会吗？他们仍旧封锁着知识，封锁着上升渠道，这样的社会是没有半点活力可言的！”
她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的厌恶态度，几乎所有贵族都在她厌恶的目光下垂下头颅，不敢作声。
“这些东西他们自然是给不了，但我能给！”恺撒十三世面容刚毅，掷地有声，“我正准备借鉴悲鸣之风公国的‘文官制’，代替如今帝国正在行使的‘贵族制’，如果再想要拥有权力，就必须要获得一个‘官职’，任何一个中高层官员的任命都需要经过帝国的批准，这样的话，就能够有效遏制权力放大而产生的腐败。掌舵者阁下，您能够给他们，还有我们帝国一个机会吗？”
闻言，进步女神脸色阴晴不定，但是看起来，她相当赞同恺撒十三世所说的这些。
“如果，我是说如果！”
良久，进步女神才再次开口，这一次，她的语气温和了许多。
她那狠厉的目光落在皇帝的脸上，一词一顿地发问：“如果，就连帝国也腐朽了呢？”
恺撒十三世沉默半晌，然后洒然一笑，“如果真的有那个时候，我希望您能够亲手毁灭了这个帝国——那样的帝国根本不是我想要的，而且由于帝国体量庞大，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那么对世界定然无益，甚至还是有害的。所以，如果真的有那种时候，您就来毁灭了这个帝国吧！”
他是认真的！
看着恺撒十三世那双目光灼灼的眼眸，进步女神就知道，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哪怕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演戏，可是毫无疑问，在这之后，这场戏剧中的唯一一句真话也会被这位皇帝落实。
“如果真的有那种时候……”进步女神吸了口气，深深地看了恺撒十三世一眼，心情复杂地说道，“我会亲手毁灭了这个国家，因为，那就已经不再是我曾经热爱的帝国！”
皇帝笑着对进步女神行了一礼，“感谢您的仁慈。”
进步女神的化身也没有停留，转身径直离开了永昼宫。
贵族们松了口气，纷纷开口恭维‘陛下的英明’，用了这么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能够不开战就是好的，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在开战之后他们能不能赢，输了之后又会面临什么……
之前那位女神的态度确实吓了他们一大跳，如果不是恺撒十三世出言阻止的话，他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松的就躲过去了。
大贵族们却是颇有深意地看了那位皇帝一眼，他们知道，这位陛下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帝国，可能真的要出现一个巨大的变革了！
第1043章 黑夜军团（上）
“你们的那位国王在王都里养了一大群狼人和吸血鬼，而生活在那里的人类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被畜养的牲畜。”
“而吾主，‘血腥之锤’一直以来都在与那些黑暗生物对抗，在经过了一番探查之后，终于发现了那些怪物的险恶用心！”
贾布斯坐在一个火堆旁，身边围着这个村庄的村民，听他讲述那些‘血腥之锤’对抗黑暗生物的故事。
至于‘狼人’和‘吸血鬼’，他们都知道是传奇故事里经常会出现的怪物，而贾布斯作为一个从八年前开始就一直来往于他们村庄，经常在他们村庄收购、出售货物的商人，而深受他们信赖。
他经常会给他们带来村庄以外的消息，有时有冒险者或者是其他商人路过的时候，他们也能够从那些人那里得知这些消息的准确性，毫无疑问，每一次都能够得到‘确实属实’的答案。
所以听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王都’已经变成了一个黑暗生物的狩猎场时，他们不由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声。
他们愿意相信贾布斯所说的话，因为他从没有骗过他们，尽管看上去有些丑陋，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不过，你们可别以为这里距离王都很远就没事了。”忽然间，贾布斯就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根据我的教友们的观察，发现这个王国各地，最近失踪事件频发，因为王都的人也就那么多，如果那里的人都被吃完了，就很容易被别人怀疑。”
“那个国王呀，可是宣传了‘吸血鬼’和‘狼人’对人类无害的，所以当然不能够让其他人发现这种事情。可是以吾主和这些黑暗生物的对抗经验来看，这些黑暗生物都是吃人的，所以很有可能，王国各地失踪的人都被送到了王都，成为了那些黑暗生物的食物……”
说着，贾布斯又叹了口气，而这一次，他却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他背后的火堆烧得劈啪作响，巨大的阴影扑面而来，让周围听闻这些言论的村民都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联想到之前他说的‘别以为这里距离王都很远就没事了’，意思就是，他们这里也有可能会出事？也有可能会被那些什么黑暗生物吃掉？
“贾布斯，你小子说的是真是假？我怎么没听说过有位神祇叫做‘血腥之锤’呢？”作为村庄的护卫队长，退役的老冒险者布内森紧蹙双眉，警惕地问道。
而且一听名字就知道，就算真的有这位神祇，也应该不是什么善神，极有可能是一位‘邪神’。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他是近几年才退役回到这里，成为了村庄的护卫队长，除了他以外，以前村子里可没有一个退役冒险者。
如果不是感觉到了体能衰弱，而且也有些厌倦了冒险者的生活，他才不会选择回到这个生养他的村庄。
他从村民那里得知，贾布斯从八年前开始就已经在接触这个村庄，不管这个家伙是什么时候接触到了那个疑似‘邪神’或者‘半神’的存在，但如果这个家伙要把其他信徒引到这个村庄来，那么这里可就危险了。
不过贾布斯听到了布内森的质问之后，却是笑了起来，得意地摇着头说道：“那你可就孤陋寡闻了，吾主一直在与黑暗生物做抗争，为整个世界人们的安全做斗争，可是由于吾主和我的教友一直在埋头做事，所以名声不显。无论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黑暗生物，还是从深渊和地狱流窜过来的恶魔和魔鬼，都必须臣服在吾主的威严之下，然后乖乖地让吾主的巨锤打碎它们的脑袋！”
布内森眉毛一挑，刚想要说些什么，结果就被其他村民打断了。
“布内森大哥，贾布斯没有骗过我们，而且他人还特别好，每次来这里都会给我们带来许多消息，从来都没有骗过我们。”
“对啊对啊，布内森叔叔，你不也是和他说过几次话吗？他人很好的，从来没骗过我们！”
火堆旁顿时喧哗了起来，布内森眉头紧锁，瞥了其他人一眼，并没有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对贾布斯的戒备更深了。
“就暂且信你一回吧！”含糊地回了一句，布内森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转身就走。
待他离开后，人们又把视线放到了贾布斯身上，虽然闹得有些不太愉快，但贾布斯一点也不显得尴尬，继续向其他人讲述着‘血腥之锤’的故事。
踏着月光，布内森走到了村口附近，此时，前方的原木大门已经紧紧闭合。
外表粗糙，木头之间还有着些许缝隙的大门是他一手指挥建造的，就连现在围着村子的泥墙也都是他提议建造的，在那之后，村子受到野兽骚扰的次数就少了很多。
他可不像那些没离开过村子，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村民，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前几年他还是一个冒险者，一直在外讨生活，去过很多地方，可是却从没有听说过有一个神灵叫做‘血腥之锤’。
现在贾布斯突然说起了那些事情，恐怕就是想要蛊惑这里的村民去信仰那个所谓的‘血腥之锤’。
而且和贾布斯宣传的事情不同，生活在王都的吸血鬼和狼人可是被‘光辉之主’与‘双面之女’共同赦免的，这种消息即便是他这种退役了几年的冒险者都知道，没理由贾布斯不知道。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要这么做？就不怕路过的冒险者和商人拆穿他的话吗？
布内森站在大门后静静思考，听着从村庄外传来的虫鸣，还有远方缥缈的人声，他百思不得其解。
“火！”
就在他思考之时，突然有一个尖叫响彻了整个村子，“着火了！着火了！”
布内森猛然扭头看去，视线越过了几个房子顶部，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抹赤红。
一时心急，他抬起脚步跑了过去，但是还没有跑到，就又有几声惨叫和尖叫响起，其中就包含着那个贾布斯的声音。
“吾主啊，救救您的信徒吧！”没过多久，贾布斯和那些村民的身影就重新映入了布内森的眼中，他看到了那个站在火堆旁，满面汗水的商人时，脑子里竟有了几分迟疑。
难不成，贾布斯之前说的都是真话？其实他真的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信徒？并没有想对这个村子做些什么？
“祈祷吧，你们这群牲畜！”
正当他一边前进，一边思考之时，又一个嚣张的笑声传入了耳中。
心中一紧，布内森转头看去，就看到了几个身穿黑衣的人从冒着火光的方向走来，而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拖着一个正在不断挣扎和哭喊的女人。
一瞬间，布内森竟然联想到了‘吸血鬼’和‘狼人’这两个黑暗种族，因为他们所说的话和贾布斯之前说的话一模一样。
“向你们的神灵祈祷吧，祈祷你们能够拥有一个轻松的死法！”说罢，那个说话者又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布内森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可是敌人手上却握着武器，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冲上去，还是等待片刻才好……
然而就在此时，贾布斯却突然哭着说道：“快和我一起祈祷，我一个人的声音太小了，传达不到吾主那里，快和我一起祈祷呀！”
第1044章 黑夜军团（下）
贾布斯就好似崩溃了一般，竭斯底里地对着村民们叫喊着，而村民们脑子里也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对对对，快祈祷呀，快祈祷呀！”
在火堆光亮的映照下，相貌英俊的为首者，提起了那个被他扼住了颈脖的女人，咧嘴大笑：“快祈祷呀！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你们绝望的样子了，都快点祈祷呀……愣着干什么！！！”
突然而来的一声咆哮把所有人都镇住了，有的人甚至被吓出了一脸的泪水。
思绪在布内森的脑海里打转，他站在一旁观看着这一幕，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为什么那个人会叫他们‘祈祷’，而贾布斯又恰好呼唤他们一起‘祈祷’……难不成，其实他们是一伙儿的？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村民们信仰那什么‘血腥之锤’？
一时之间，布内森头脑陷入了混乱当中。
他不知道是要出声打断这些事情，还是静观其变才好。
如果他开口戳穿了这件事情，那么那些人很有可能就会恼羞成怒屠戮村庄，如果静观其变的话，那些人可能只会杀死一部分人立威，然后在村民们跟着贾布斯祈祷之后，就会有一群‘贾布斯的教友’或者干脆是他背后的神祇装模作样降下神罚，来结束这一切。
他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就在布内森思考之时，那些身穿黑衣的人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就有三个人挪动脚步，突然跑向了布内森的方向，并且将手中的武器举起，似乎是要直接杀死布内森。
他们要杀我！
布内森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们的异动，看到他们的动作之后，立即就明白了过来。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这些家伙的目标，身为村子里唯一的退役冒险者，唯一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他的存在对于这些人来说太碍事了，极有可能会将他们的阴谋戳穿，所以只要让他开不了口就好了——而对于普通人来说，死人就是不能说话的！
现在所有的装备都没在身上，想要和三个看上去战斗经验丰富的家伙进行战争，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一咬牙，布内森没有半点迟疑，转身就跑开了，而那三个人也一直追在他的身后，誓要将他斩于剑下。
“快，布内森帮我们引开了三个人！快祈祷呀！只要祈祷的人多了，吾主就一定会听到的，快祈祷呀！！！”贾布斯忍不住放声尖叫，而现在脑子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主见的村民们在他的尖叫声下便身体一个哆嗦，赶紧学着他的模样举起了双手。
“吾主‘血腥之锤’，请您降下神罚来惩戒我面前的那些恶人吧！”贾布斯高声大喊。
在他之后，村民们也有模有样地学着大喊：“吾主‘血腥之锤’，请您降下神罚来惩戒我面前的那些恶人吧！”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村庄里火光大盛，尖叫声和惨叫声跌宕起伏，接连不断。
那个相貌英俊的男人看到这一幕，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你们在干什么？继续祈祷呀！不过，有用吗？有用吗？哈哈哈哈！”
村民们愣住了，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满头大汗的贾布斯仍旧紧闭着双眼，高举双手，放声呐喊，不断地重复着刚才那句话。
看到他这么做之后，村民们心底不知怎么的也涌起了几分信心，渐渐的，也都跟着贾布斯大声祈祷了起来。
祈祷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村民们竭斯底里地大喊，试图抓住那一丝缥缈无踪的希望。
忽然间，贾布斯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可嘴巴却还没有停下，继续放声呐喊。
可是他的双手却悄悄放下，掏出了两只匕首，并和对面的那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他的祈祷声开始颤抖，嘴角慢慢扬起，咧开了邪恶的弧度。
正当他准备行动的时候，一声突兀的狼嗥出现了！
“嗷呜——”
“暴虐教会司铎贾布斯，哈，又抓到了一条大鱼！”
这个笑声十分突然，以至于贾布斯的祈祷声和英俊男人的笑声都戛然而止。
英俊男人愕然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却看到几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健壮男性从火光中走出，每一个人手上还拖着几具尸体。
“又想要像在悲鸣之风公国那里做的一样，献祭掉一整个村子吗？”为首者露出了一口森白的利齿，“你们还真的敢在王国内做出这种事情呀！”
“都说柿子要挑软的捏，可是我怎么感觉你们脑子好像不怎么够用呢？”
又一个声音传来，贾布斯他们转头看去，却看到了布内森气喘吁吁地站在一个脸色苍白，仪态优雅的年轻男人身边。
“你，你们……”贾布斯身体突然颤抖了起来，就好像是认出了来者一般。
“我们怎么了？”之前开口说话的那个壮硕男人嗤笑了一声，“你们的人什么都招了，‘血腥之锤’想要借助极致的绝望来恢复自己的神力，别想了！这里可是我们的国家，国王给了我们一份可以居住的地方，我们自然也要报答他的恩情。”
“‘黑夜军团’，这是我们的名字，不过我估计，大概也没人能知道这个名字了……”
年轻男人叹了口气，“通过诽谤我们来刺激村民内心的恐惧，然后再派其他教徒来进一步放大他们的恐惧，之后通过祈祷，让村民抓住一丝看似存在的希望，最后再屠戮他们，让他们陷入无尽的绝望当中，以此献祭给你们的神——这种事情也亏得是你们才干得出来！”
贾布斯愣在了当初，就好像是被他说中了全部，心灰意冷了一般。
“别装了！贾布斯，如果你这么容易就放弃了的话，你的赏金也就不会这么高了！”壮硕男人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贾布斯的伪装。
一瞬间，贾布斯的面色就阴沉了下来，不住左顾右盼，想要找到包围圈的一个缺口。
可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周围就已经被完全包围了，而包围者正是他之前一直在说的‘吸血鬼’和‘狼人’。
克雷洛夫三世已经将他们集结起来，组成了一个军团。
虽说他们之间还不能够很好的和平相处，但为了报答那位国王的恩情，哪怕是要和对方进行合作，他们也捏着鼻子去做了。
“因为进步女神的那番宣言就想要借着混乱收割恐惧？”年轻男人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冷笑，“你们想得也太简单了！”
“……我投降！”忽然间，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英俊男人扔下武器和人质，高高举起了手，“我愿意背叛‘血腥之锤’，只要你们能够保证我能够活下去！”
“格利尔斯！！！”贾布斯怒目圆瞪，发出了一声怒吼。
而格利尔斯却没有任何表情，依旧高举双手，似乎就准备这么坐以待毙。
果然还是一群乌合之众嘛……
年轻男人叹了口气，然后一挥手，无数黑影扑下，将贾布斯淹没其中。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准备留活口，不过如果能够从那个邪教徒那里套到一些消息的话，也还是挺不错的。
第1045章 魔潮终至（一）
“邪教徒吗……”目光落在手上的文件上，女仆低声呢喃了一句。
不过，她的注意力却没有全部放在这些政务上，有时甚至情不自禁望向北方。
由于近些日子黑森林里的异动，塞万提斯已经离开了温德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可能一两个月都没办法回来，而如果出了意外的话……那么可能需要待更久。
相比较于在门德斯大陆发了疯一样开始搞事的邪教徒，她更加关心黑森林那边的情况。
现在悲鸣之风公国已经足够安全，邪教徒的问题不需要她去过多操心，相关的机构就足以自己解决这些问题。
这种工作效率比起‘贵族制’要高许多，只不过相对而言，需求也更高一些。
除了悲鸣之风公国之外，一个国家想要在这个几年前还是类中世纪的世界拥有数量如此之多的文员，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这还是因为瑟琳娜提前在整个柯洛王国范围内招募学者，最终才勉强凑足了这么多的‘识字人士’，就连奥戈登帝国，在短期内也别想拥有这等系统完备的国家职能机构。
如今的悲鸣之风公国政府就如同一个完整的机械，每一个机构都是一个齿轮，每一个齿轮都不可或缺，缺少一个就足以让如今的政府机关出现很大的纰漏。
可以说，就算公国内部出现了邪教徒作乱，产生的影响也不可能太大，甚至那些邪教徒能不能够潜入到公国内都是一个问题。
反倒是黑森林，黑森林对于公国的威胁性更大，别的不说，如果有一些从奥术帝国遗迹中走出的怪物攻击边境，就很可能将他们的防线破开一个口子。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现在塞万提斯也不会离开温德城去守护边境。
想到这里，女仆不禁沉重地叹了口气。
魔潮发展到现在，即便是在温德城，魔力浓度也不比几年前的黑森林外围低，现在幼龙们已经很少出门，因为他们还没有完全成长，难以控制自己的血脉，一个不留神就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如果不是因为【星海之舟】帮助研发了一种‘限制器’，可能直到觉醒‘灵光’之前，他们都不可能被父母长辈放出来活动了。
即便有‘限制器’，他们每天能够出门活动的时间都被大大削减，迟早有一天，可能就连‘限制器’都无法继续限制他们血脉的力量。
不过即便阿萨托姆世界已经与星界有了一个通畅无阻的通道，可这里毕竟是在晶壁之内，就算魔力环境怎么变化，也不会变成类似星界那般过于浓郁的魔力环境。
并不是所有的生命都能够在魔素的海洋中遨游，过于浓郁的魔素会导致生命过度生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问题，导致生命自体直接崩溃。
如今能够在星界中生存的生物都是经过了万千年的演化，最终才进化成了适应浓郁魔力环境的形态。
星界当中元素稀少，更多的是‘魔素’，所以要是直接把一个普通人类扔到星界当中，只会让他丧失性命。
魔力环境剧变导致了许多事情发生，比如‘亡灵’频频出现，又比如元素之灵的凝聚等等。
这些问题都不是什么小问题，如果不能够很好地解决，就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问题。
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女仆轻咬下唇，靠在了柔软的椅背上。
笃笃笃！
这时，敲门声又响起，猛然睁开双眼，眼底闪过一丝恼怒，不过女仆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绪，平淡说道：“进来吧！”
“瑟琳娜姐姐！”
一个轻快的声音传入了耳中，女仆刚刚紧绷起来的脸顿时便放松了下来，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家小姑子推门而入。
经过了这些年的成长，伊蒂丝已经长成了一位大姑娘，不过就是一直都没有结婚的念头，全心全意地扑在了工作上……这对公国可能是一件好事，可对于她的母亲，那就算不上是一件好事了。
莫莉夫人毕竟是一个凡人，以这个世界凡人的平均寿命，已经四十多岁的她相当接近‘老年人’了，可是女儿却一直没有打算结婚，她也不得不着急了起来。
“有事吗？”拢起鬓角垂下的发丝，女仆轻声发问。
身子高挑的龙脉少女眨了眨金黄色的双眸，眯起了眼睛，微笑说道：“是的，瑟琳娜姐姐，我们公国第三阶段的人口统计已经完成了。”
闻言，女仆眉毛一挑，轻轻吸了口气。
第三阶段的人口统计已经完成，这也就意味着公国内部每个城镇、每个乡村的所有人口都已经被统计在册。
不管是生活公国里哪个偏僻的角落，哪怕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家领主已经发生了更变的落后山村，也都被统计在册。
从七、八年前开始，女仆就开始命令开始这项工作，而现在终于完成了，这代表着他们公国将会是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第一个完成这项工作的国家。
这一连串背后代表了公国现有制度的强大工作效率，也代表着他们终于能够开始完整的规划公国今后的发展方针。
实际上，城镇人口早就在四年前完成了统计，如果不是因为零散且不为人知的小山村太多，可能他们早就已经完成了这项工作。
不过这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统计人口有利于他们计算接下来还会有多少剩余劳动力可以运用，然后又该在什么时候进行一些福利政策的发布等等。
但是，这还没有结束，好消息接踵而至，就好像是所有好消息都被堆积到了这一天，然后同时爆发出来一样
“报告女仆长大人，可自动吸收游离魔力的蓄电池已经实验成功！”
也就是说，他们的魔能机车能够卖到其他地方去了？
“女仆长大人，我们设计出了一个能够吸收太阳能的法阵，而且效率远比计划中的要高许多，转换率甚至达到了百分之四十二！”
听到这个消息，女仆会心一笑，这时候她应该感谢光辉之神的祝福……吧？
没有任何人会嫌弃手中的能源过多，实际上不管在什么时候，能源都是一个必须要考虑到的问题。
星界之中也会有一些‘无魔’环境，或者说‘魔力高惰性’环境，如果没有了魔力的话，他们又该怎么在那种地方进行探索和殖民？
不管手中已经握着多少种能源，开发额外的新能源都是十分有必要的。
“女仆长大人，您让我们设计的‘摩托车’已经进入了第一阶段的测试，不过从之前的数据来看，真正运行起来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仅仅只有如同越野车一般的魔能机车还不足够，他们还需要更多的载具，单兵摩托只不过是其中一类，不过在临近战争的时候能够有这么一个好消息，确实很不错。
一天之内，四个接踵而至的好消息并没有把女仆砸得晕头转向，相反，她在这时候还相当冷静。
必须要拥有足够的冷静，才能够保证自己的决断不出现错误。
现在公国实行的还是‘集中制’，她必须要足够的英明，才能够带领这个国家继续向前！
第1046章 魔潮终至（二）
呼了口气，一朵火花便从塞万提斯的牙缝中飘出。
他站在长城的城墙上，放眼望去，视线被一片绿意盎然的森林占据。
在没有开战之前，长城前方就一直会是这副模样，也只有在开战之后，前方的那些树木才会被魔物和魔兽一次又一次地撞断。
曾经也有人想要去除掉那些树木，但每一次都会重新生长，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树木的生长速度越来越快，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人想要去理会这些烦人的植物了，就连卫兵也都已经对这些高大的树木熟视无睹。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往往被驱赶的并不止一般的‘走兽’，还有在树林间流窜的猴子、巨化昆虫。
这些东西可以顺着高大的树木跳到城墙上，若不是因为长城有应急的魔法反击系统，可能这里早就已经死伤无数。
就连农业教会的德鲁伊都没有办法解决这些树木，即便他们能够让这些树木枯萎，甚至让隐藏在大地下的植物种子和根系都消失，但每一次，来自黑森林中，携带着‘自然神力’的蚯蚓都会一次又一次地将这里恢复如初。
魔潮的发展速度远远超出了他们预计，也许在这其中，有着全知之眼或者猎龙教团做的手脚，如果没有这些奥术帝国的走狗，诸神封印也不会那么快就破碎。
可是星界通道也就那么大，一时间内涌入阿萨托姆世界的魔素也就那么多，那么魔潮的发展速度为何会如此之快？那不成那个星界通道又扩大了？
但是，当初那个通道是一个传奇奥术师在使用传奇魔法的基础上引爆了一个浮空城的元素炉之后才形成的，而且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世界的自我修复能力就能够遏止住这个通道的继续扩大。
除非再有一个传奇奥术师和一整个浮空城的牺牲，否则那个星界通道根本不可能再继续扩大……
这个问题就把塞万提斯和瑟琳娜难住了，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如今这个地方，再怎么去思考这些都没有什么用，当务之急应该要考虑如何解决接下来公国可能遇到的难题。
黑龙屹立在城墙上，可是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前几天他就亲眼目睹了一头强大的鹰类魔物从黑森林外围飞过，而且那头魔物看上去似乎还出现了智慧！
即便是他，也不由得感觉事情越来越棘手了，也开始有点怀疑当初瑟拉的做法是不是正确的，他们也许应该早点去消灭那些产生了智慧的魔物至少应该铲除掉公国以北黑森林中的那些，否则以后对付起来可就麻烦多了。
直到现在，他们也还是没能够抛弃阴谋论，因为他们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是否是奥术帝国相关组织所为……
总之，事情十分的麻烦，这些本就已经麻烦的事情串联起来之后更是错综复杂，听说就连军力强大的奥戈登帝国都在烦恼这件事，更不用说他们公国了。
“麻烦啊……”
黑龙叹了口气，而后一声破空声骤响，一道黑影划破长空，黑红色的藤蔓狠狠抽在了一只猿猴身上，令那头惨叫一声，从树枝上跌落到了地上。
还没等它从地上爬起，许多根藤蔓就已经缠上了它的身躯，将它拖向了长城的方向。
猿猴“嗷嗷”乱叫，可在几秒之后，却被那棵魔树吞入体内，再无声息。
瞥了那棵魔树一眼，塞万提斯的心情不知怎么的忽然变得有些沉重了。
居然还学会‘侦查’了？
下一刻，目光如炬的黑龙把视线投向远方，收缩着瞳孔，让锐利的视线穿过了树叶之间的缝隙，落在了一个乌黑发亮的眼睛上。
那也是一只猴子，那是一只猴子的眼睛！
塞万提斯如此肯定，不过很快，那只猴子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慌忙跑开了。
身影在树木间穿梭、跳跃，引动了一片树叶沙沙作响，想要不发现也难。
都已经学会‘侦查’了，那么下一步是不是还要学会使用战术配合？
塞万提斯独自一龙静静思考着，没有将自己的思考告诉其他人，不过想必其他人早就已经猜测到了这些事情。
“领主大人！”
就在黑龙沉思之时，一个传信兵突然从后面跑了过来。
目光落在了那个传信兵身上，黑龙淡然问道：“有事？”
传信兵连连点头，说道：“利刃要塞那边传来消息，已经有魔兽群和魔物来到了大草原上，可能它们会跑向公国的东方。我们在那里没有任何要塞，只有几个军事设施，所以魔物很有可能会流窜到公国境内！”
闻言，塞万提斯眉头一皱，“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你应该去告诉军团长！”
他来到边境就是为了预防来自黑森林深处的怪物攻击长城，所以他不可能离开这里。
“就是军团长大人让我来告诉您的！”传信兵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军团长大人说，他要抽调一部分士兵去守卫公国，所以……”
塞万提斯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知道了。”
接着，他又转头看向了黑森林的方向，不过这一次，他的心情可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抽调一部分守卫长城的士兵去保护公国……现在情况已经危及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难道，流窜到了公国境内的魔物和魔兽其实是受人驱使的？
不然的话，梅森大草原那么大，而且还有那么充足的食物，而被驱赶出来的大多都是食肉动物，不跑去食物充足的大草原，跑到他们公国境内来做什么？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是‘大量’！
塞万提斯眯起了眼睛，他现在基本上已经确定，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尽管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做这些事情，但只要做了，那么就是他们的敌人！
虽然全知之眼和猎龙教团最有嫌疑，然而之前他们可是还得罪了两个亡灵君主，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两个亡灵君主的报复……亦或者，是‘亡灵国度’的入侵！
“乱世啊……”念叨了一句，黑龙又低头嗤笑了一声，“真是麻烦！”
不管是什么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他们也只能够这么做。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只能够被动反应，无法主动出击。
虽然看似很憋屈，但现在他们公国已经有了‘即便是被动反应，也不会出什么大岔子’的能力。
即便敌人再过狡诈，也无法一下子就击溃他们的公国，而敌人只要出手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只要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那么，那些家伙就死定了！
塞万提斯突然伸了个懒腰，身后双翼猛然展开，然后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他打算去黑森林里玩玩，杀一些魔物和魔兽来祭天，毕竟他也有好些天没有放开肚皮吃东西了。
在吃东西的时候，再顺便去探查一下那边的情况，如果有什么特别强大的超凡魔物，就干掉！
反正只要出现在了长城附近，那么就一定是想要进攻他们公国的，干掉了也不冤……
不对，他可是一头黑龙，管他冤不冤的！
第1047章 魔潮终至（三）
“让乌瑟，结束这一切吧……”
光辉之神面色如常，不过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够看到那个曾经魁梧无比的兽人主神露出一脸落寞的神色，声音听上去也充满了疲倦。
一时之间，他也沉默了。
光辉之神和兽人主神一直在斗争，彼此之间已经斗争了几千年的时间，都有过数次险些将对方杀死的机会，可却一直没有能够成功。
们已经斗了这么多年，都对对方相当熟悉，如果是以前的话，兽人主神绝对不会露出这种垂头丧气的姿态。
尽管光辉之神是阿萨托姆神系中最为古老也是最为强大的神灵，但与之相对的兽人主神实力也不弱，同为‘强大神力’，同样想要让自己的种族占据世界之巅的位置，哪怕经过这几千年的时间，双方大概都产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友情，但如果有机会的话，们都会选择将对方杀死。
即便无关种族利益，仅从们之前的感情上看，们也一定会做出这种选择。
身为敌人，们都尊敬着对方，相互之间没有任何仇恨所以，为了尊重对方的选择和意志，如果有机会的话，们一定会将对方杀死，而且还必须是亲自动手。
然而，就在现在，光辉之神亲耳听到了兽人主神亲口说出了‘认输’的话语，这让他很是意外。
魁梧的身躯佝偻了，刚毅的脸庞上写满了落寞和疲倦，哪怕只有一句话，光辉之神也知道，们之间几千年的斗争已经结束了。
至于原因是什么……也许不用明说，他也知道。
近来，由于魔能技术的研发和机械学的兴盛，行政效率的大幅度提升等等原因，导致奥戈登帝国国力迅速攀升，就如同一匹脱僵的野马，不受任何人的控制和影响。
在这种时候，即便是恺撒十三世也无法控制国力的持续增长，哪怕是光辉教会这等庞然大物想要撼动这个帝国也有几分吃力。
如果只是因为这些，恐怕兽人主神还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认输。
最主要的原因应该还是‘魔潮’！
任何一种大环境的变化都会影响到其他的东西，而魔力环境的大幅度变化更是能够影响到整个世界。
斯洛门德斯大陆的北方是‘永冻冰原’，而兽人国度则相当靠近这个地方，近些年来每到冬天，奥戈登帝国内温度便会骤降，比曾经要寒冷许多，兽人国度受到的影响想必会更大。
如果不是已经坚持不下去了，那么兽人主神一定不会‘认输’。
想要让这位‘战神’投降认输那可是一件难事，就连光辉之神花了几千年的时间都没有做到，而奥术帝国却做到了他们在这片大陆的中央开了一个‘洞’，贯穿了这个世界。
“你们这几年的死伤……很严重吗？”食指在扶手上轻点，光辉之神轻声问道。
们之间的交谈没有任何神知道，哪怕同样位于万神殿，可如果们不想让其他神知道们的交谈，那么就不可能听到。
亦敌亦友的关系持续了几千年的时间，虽然现在这种关系已经解除了，但光辉之神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若是在往日，他问出这种问题一定会被兽人主神用脏话问候先祖，可是现在，兽人主神却异常沉重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大批牲畜被冻死了，哪怕来年的牧草更加肥美，也难以满足我们的需求。寒冷的降临让我们的数量每年都会减少很多，老家伙、小崽子都死了……有些小娘们儿也撑不过去，大娘们儿虽然活得好好的，可是怀孕却有相当大的可能出现死胎。”
哪怕早就已经猜到了一些，可听到了兽人主神的话之后，光辉之神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情况远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怪不得兽人主神会认输，再不认输的话，可能‘兽人’这个种族就会在阿萨托姆世界内灭绝。
“不过，你和我说这些也没用。”光辉之神摇了摇头，“和你不一样，我无法掌控战事，也无法接受你的投降。”
“我知道，我只是想要让你传话给那位皇帝，让你告诉他，‘兽人认输了’。”兽人主神声音异常低沉。
如果不是考虑到了种族的生存，以他的骄傲，恐怕到死为止他都不会选择认输。
因为他是兽人的‘战神’，是统领整个种族的战神！
如果连他也认输了的话，那么兽人这个种族究竟还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我可以帮你传话，但是，你的条件是什么？”光辉之神认真地凝视着兽人主神，一词一顿地问道，“我不认为你会无条件投降，而且你也知道，以现在奥戈登帝国的情况，他们是有理由不接受你们投降的！”
沉吟了片刻，兽人主神瓮声瓮气道：“我需要你们的农业女神为我们培养一种能够在草原上种植的粮食，而且还需要你们帝国开放粮仓，救济我们的小崽子，只要能够做到这个，我们就会投降！”
这个要求不出光辉之神的意料，因为如今的兽人急需食物。
不过哪怕到了现在，他也仍旧没有放弃自己的骄傲，他只要求奥戈登帝国开放粮仓救济兽人幼儿，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要求！
兽人国度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盘散沙，兽人都生活在神的统治下，但却分为一个又一个的部落和氏族，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生育能力强大，堪比人类，而且还天生具有很强大的力量，那么他们早就被人类给消灭了。
哪怕没有特别繁荣的文明，只有少数部落懂得冶炼金属，他们也能够依靠自身拥有的强大力量去对抗人类。
一个兽人就能够匹敌一位久经锻炼的骑士，虽然在超凡者的水平上两方相差无几，可人类却很少拥有如同兽人那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悍不畏死的精神。
所以哪怕奥戈登帝国很强大，但在北方防线上也只能够勉强与兽人对抗。
光辉之神知道，如果食物减少了的话，那么兽人的部落就会为了自己氏族的生存去抢夺其他部落的食物，这种一脉相承的野蛮正是兽人强大的根源。
不过他也很明白，兽人主神之所以能够以‘战神’的身份登上兽人神系的主神之位，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能打，更因为他有着其他兽人神灵难以匹敌的大智慧。
换一种说法，就是‘大智若愚’！
如果不是看到了种族灭亡的危机，兽人主神绝不会选择低下自己的脑袋，可为了种族存亡，他这般骄傲的神也会低下头颅。
“而且，我们受到魔潮的影响比人类更大，毕竟我们的肌肉结构导致我们能够吸收少量魔力来增强体质，如果你们帝国不接受我们的投降，我们就只能够选择发动侵略，夺取食物！”哪怕到了这种时候，兽人主神的铜铃大眼中仍旧燃烧着疯狂，“我知道，黑森林那边的防线压力很大，你们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支援北方防线！”
摇了摇头，光辉之神应承了下来，“好，我会给你传话的。”
“还有”
光辉之神疑惑望去，看到兽人主神霍然站起，魁梧的身躯在身前的圆桌上投下一片影子。
他瞪圆双眼，沉声说道：“兽人，永不为奴！”
第1048章 魔潮终至（四）
“兽人主神……想要投降？”
起初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恺撒十三世的感觉是很滑稽，原来光辉之神这位‘最古者’也会开玩笑。
可是看到这位神脸上不似作伪的认真神态时，他才忽然之间感受到了一种震撼，意识到了这位神所言非虚。
‘认输’的话语和条件都是光辉之神传话给他的，除了光辉之神和他，以及兽人主神自己之外，在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在察觉到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后，恺撒十三世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怅然若失兽人竟然会选择向人类‘投降’，这种事情一听起来就感觉很滑稽，如果传信者不是光辉之神的话，也许恺撒十三世真的会将这件事当作是一个笑话。
他的先祖一直在与兽人进行斗争，人类在这几千年里，时而与精灵合作，又时而斗争；时而与矮人斗争，又时而进行合作……周而复始，去而复来，在这几千年间这类事情不断循环。
唯独与‘兽人’这个种族，人类一直与之进行战斗，从几千年、几万年前就已经开始斗争，持续了如此之长的时间，一直没有结束。
有时候人类大获全胜，将兽人赶到了永冻冰原，等到人类的国度腐朽之后，兽人又会卷土重来。
有时候兽人几乎占据了整个斯洛大陆，然后人类又愤然而起，将兽人击退。
这种战争持续了很久、很久，可是现在，恺撒十三世却突然得知，这场似乎看不到终结的战争要在自己这个时代结束了……一时之间，他没能够反应过来，直到光辉之神离开之后，他呆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渐渐地才反应了过来。
‘战争结束了？’恺撒十三世这么在心底问了自己一句。
‘是的，战争结束了。’只需要他一声令下，这场持续了几万年的战争就会迎来尾声，哪怕今后人类和兽人还会再起战端，可是现在只要他一个命令下去，他就能够成为第一个结束人类与兽人之间战争的统治者，将会被载入历史无论是‘美名’还是‘骂名’。
恺撒十三世感觉很不真实，即便他相当的自信、骄傲，可是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够解决人类与兽人之间的战争。
他认为，自己为今后帝国的强大奠定了基础，现在帝国差不多与兽人势均力敌，可是帝国仍旧在持续向前，可兽人却已经停留在原地许久，只要帝国继续发展下去，那么迟早有一天，他们能够成功的，彻彻底底的击败‘兽人’这个种族。
可是，他从不认为是‘现在’！
他该怎么办？答应兽人主神的投降吗？人类和兽人真的能够共存吗？
恺撒十三世并不认为人类与兽人之间的‘血仇’能够如此轻易的化解，也不认为会有多少人赞同自己去接受兽人主神的投降。
哪怕他们已经无从得知当初人类为何要与兽人开启战争，但不提几万年来积累下来的仇恨，就说在他的统治期间，有多少人类的士兵死在了防御兽人的侵略上，就会有无数人不可能答应这种事情。
死去士兵的亲属、军中的将士、利益遭到损毁的贵族，他们都不可能答应这种事情的发生，他们一定会极尽全力去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所以，恺撒十三世现在十分的迷茫，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然而，兽人主神已经给出了一个期限，如果他不能够在这个期限之内给出一个答案的话，那么兽人就会听从兽人主神的命令，一同南下来侵略他们的帝国。
在这之后，哪怕是所有兽人部落都战死、饿死，也绝不会接受他们帝国的半点援助，兽人与他们帝国之间必然会不死不休，再无半分和解的可能。
如果所有兽人部落都南下侵略的话，那么北方防线定然会崩溃，因为他们已经不可能继续抽调人手去支援北方防线了。
哪怕是‘认输投降’，也是充满了兽人风格的狂放不羁和粗暴直接。
恺撒十三世呆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思考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接受兽人的投降，他要结束这一场战争！
哪怕曾经兽人想要与人类争夺世界霸主的地位，哪怕血海深仇难以化解，但是不能够再死人了！
如果这场战争继续下去的话，一定会死很多人，很多士兵都会因为他的一个决定而丢失自己的性命这一次，不是他们投降，而是兽人投降认输，所以他愿意担负‘骂名’。
已经有不少人将自己的生命奉献在了这场战争中，有的是一整个家庭，有的是祖孙三、四代，有的是从古至今，一直以来都在与兽人进行斗争。
但正因为如此，恺撒十三世认为自己必须要给这场战争画上一个休止符。
为了不辜负那些死者、那些战士的鲜血，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去结束这一场战争！
已经……不能够再死人了。
如果之前他们的战斗、流血、牺牲都还有意义的话，那么在兽人主神说出那句话之后，战士的死亡便再无半分意义！
若是他拒绝了兽人主神的投降，那么从今往后，战士们便是在为他去死，而不是为了‘人类’这个种族，不是为了家族亲人！！！
哪怕他自命不凡，但他也没有傲慢到认为自己已经有了如此的价值。
他，恺撒十三世，必须要去做这件事情！必须要去结束这一场战争！
他不需要用死人去奠基自己的名声，不需要让战士们去做无谓的牺牲这一切，都不需要。
他认为自身正在做的一切就已经足够让自己被世人铭记，他也许会因此被人们赞颂，也许会因此被人们辱骂，但是他无所谓，只要战争结束了就好。
军人们能回家了，他们的亲属也不再需要整天担惊受怕了，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恺撒十三世来到了位于摩罗的光辉教堂中，在他到来的那一刻，光辉之神就已经得知了他的到来。
皇帝与神独处一个房间内，相对而坐，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光明之王冕下，我决定接受‘裂风之斧’冕下的投降，还请您能够帮助我去劝说丰收女士冕下，让她能够带领手下的德鲁伊研发一种可以在那片荒原上种植的粮食，拜托您了！”
恺撒十三世深深鞠了一躬，态度摆得十分低微。
“你不必如此……”光辉之神叹息着摇头，“哪怕你不这么做，我也会去与埃梅利说说这件事。”
恺撒十三世抿了抿嘴唇，沉声说道：“流血和死亡已经够了，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我不希望再看到在北方防线上军人的牺牲。”
仔细端详了这位皇帝几眼，光辉之神微笑着说道：“你是一位好皇帝。”
闻言，恺撒十三世深吸了口气，同样微笑道：“现在还称不上，但以后就不一定了。”
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恺撒十三世就知道，战争已经结束了……
这场漫长的，曾经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一个终点的战争终于结束了。
兽人主神一定会遵循他的承诺，因为他就像‘光辉之神’一样，无比眷顾自己的种族，无时无刻都在为他们操心。
第1049章 魔潮终至（五）
“人还是不够用啊！”
这段时间仿佛患上了狂躁症一样，每次卡尔文出现在格里高利面前时，总会说上这么一句。
不过格里高利也表示理解，哪怕摩罗的‘军校’已经正式建立起来，哪怕现在学院里的学徒们已经可以通过‘任务栏’来接取任务，通过帮助制造部和研发部来赚取‘少量’金钱，可是两个部门的人手也还是不够。
由于长久以来对魔法知识的封锁，导致他们无法从民间那里招募可用的法师，而机械学更是从几十年前刚刚兴盛起来的学科，在蒸汽机没有被真正得以改良并且传播开来之前，即便是贵族，也很少有人知道有这个学科的存在，即便知道了也只会“哦”一声，然后再无兴致。
种种原因叠加在一块儿，造成了如今的状况。
如果帝国按照原本的步调进行发展的话，现在的研发部和制造部还不会忙碌到这种程度，可是悲鸣之风公国的存在，以及那位女仆长带来的知识就像是一份催化剂，几乎一下子就推动了整个世界的发展速度。
奥戈登帝国自然也受到了影响，而且所受影响颇深。
魔潮的到来更像是一把火，让他们必须继续加快发展，不断用手中的技术和力量作为‘灭火器具’去扑灭这把火，不然这把火迟早会烧掉他们的‘房子’。
现在距离魔潮到达最顶峰还有一段距离，可是现在黑森林的威胁就足以让他们帝国苦不堪言。
他们帝国的国土太大，国境线太长，想要保护整个帝国，就必须要竭尽全力的去进行抵抗，一个点被突破，就有可能导致整道防线都因此而崩溃。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如今学院的学生们大多都来自于社会中下层，愿意做一些任务来补贴家用，这样既能够学习到很多东西，又能够赚到钱的事情谁不喜欢呢？
然而，即便如此，两个部门的人也依旧不够用！
制造部也就罢了，更多的是需要处理事务的‘文员’，剩下那些懂得机械学的部员可以派遣到帝国各地去进行工厂建设的指导。
可是研发部却尤为需要‘法师’在现在这个时代，只有法师才拥有真正的研发能力。
尽管悲鸣之风公国那边就算是一介凡人也能够参与到研究事业当中，但那个国家是特例，除了他们之外，斯洛门德斯大陆上再无其他国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如果不是最近传出了帝国要与兽人签订和平协议的风声，可能他们的压力会更大！
垂头丧气地咕哝了一阵后，卡尔文突然问道：“嘿，格里高利，你说陛下决定要与兽人签订和平协议的事情……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格里高利点了点头，“如果不是真的的话，那些大贵族的反应就不会如此剧烈。”
已经到达了这种层次，他们两个都知道大贵族与兽人的某些部落之间有着交易，这是最令人感到不齿和气愤的事情，可是那些大贵族的家族力量却能够保证他们做出了这种事情之后，不会被任何人‘追责’。
所以哪怕是恺撒十三世也不敢轻易对大贵族们出手，只敢对中小贵族下手，然后让出一些利益，尽量拉拢大贵族们站到他那一边。
这些事情，军方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他们也对大贵族无可奈何，即便抓到了一批走私商人，大贵族们也只会淡漠地看着走私商人被处死，最多也就把一些人推出去当替罪羊，而自身却不会出现任何事情。
只要与兽人的战争仍旧存在，大贵族就能够从中赚取许多财富，而许多领地靠近兽人国度的贵族也是如此。
现在恺撒十三世的做法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绝不可能眼看着这种事情的发生。
卡尔文沉默了片刻，沉重地叹了口气：“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会有人铤而走险去做这些事情。陛下是为了北方战区的军人才决定这么做的，可他们却毫不知情，甚至还想……”
格里高利脑袋微垂，注视着放在手杖上的右手，食指轻点着杖首，忽然说道：“最近，我打算去拜访一下文德斯元帅，哪怕他现在已经不管事了，但以他的威望，一定能够压下军人的不满。”
军人之所以如此沸腾，就是因为他们想要报仇雪恨。
他们自己、兄弟、亲人，乃至祖祖辈辈都在与兽人战斗，在战斗中死亡，或者是半身残疾，这种事情常常会出现。
与兽人之间早就已经充满了不可磨灭的仇恨，所以很轻易的就被既得利益者们给煽动了。
他们并不知道，或者他们早已知道，只要兽人那边的利益还没有被榨取完，那么这场战争就永远都不会停下。
哪怕有了停战的希望出现，既得利益者也不会让战争停下，因为他们需要利益，需要更多、更多的财富！
既得利益者欲壑难填，如果不是因为兽人主神已经看不到了胜利的希望，那么这场战争仍旧会继续持续下去。
没有多少人希望这场战争停下，也没有多少人会去考虑为什么要停下这场战争继续持续下去，大家都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好吗？
卡尔文低着头思考了一下，“我也去吧！两个人一起去，只要拉得下面子，文德斯元帅就一定会选择出面的。”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必定会支持皇帝的做法，因为只有皇帝陛下才是真心实意的为这个帝国思考的，其余的大贵族……也只不过是像进步女神说的那般，一只个头更大的‘蠕虫’。
实际上，那位神的言语还是过于礼貌了，若是让他们来说，他们一定会将那些家伙称之为‘蛆虫’。
格里高利瞥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好。”
闲聊时间到此结束了，他们的午休时间已经结束，相比较部门里的其他部员，身为部长，他们的责任更重，工作更多。
平日里聚在一起说两句话就已经算是一次休息，在这种所有人都在忙碌的时候，想要休假简直就是一种痴心妄想。
即便是妻子怀孕了，卡尔文也没有能够停下来休息，白天需要在部门里工作，晚上回去的时候还要极尽所能的去照顾孕妇，满足妻子的要求。
如果不是因为卡尔文身为一位超凡者，身体素质远比凡人要强上许多的话，格里高利真的有些怀疑他会不会过劳死。
魔潮给他们带来的不仅仅只有负面影响，还有许多正面影响。
比如在教授魔法知识的时候，学生们的掌握速度明显变快了许多，也许再过上半年的时间，现在这一批的新生也能够勉强完成一些助手的工作，这样就能够极大地缓解研发部部员的工作量……
不过，这也需要至少半年乃至一年的时间，在这半年里，他们还是要如此忙碌下去。
即便在这么忙碌的时候，他们也还要抽空去帮助皇帝陛下完成他想要完成的事业没有人要求他们这么做，只是他们自己想要去这么做罢了。
说实话，如果再这么持续下去的话，他们说不定还真的能够成为第一个累死在工作岗位上的超凡者？
第1050章 魔潮终至（六）
魔潮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不仅仅只有坏处，还有许多好处。
受到魔力侵染之后的普通物质有极小的几率变成魔力物质，能够容纳魔力，或者具有强大的导魔性，又或者十分的抗拒魔力，无论是哪一种，都能够给这个世界带来足够大的影响。
即便这个几率是‘极小’的，可是这个世界的物质何止千千万，小到一颗小石头，甚至一粒沙尘都有可能产生异变。
这些异变大多数时候都是出现在‘独立个体’上的，但在那个极小概率的基础上，又有一个极小的几率，会出现一种全新的魔力物质。
还是那句话，不管一个概率多么微小，只要放到一个数字足够巨大的事物当中，出现的次数都会相当之多。
魔潮最为直观的表现就是阿萨托姆世界的天然魔法材料种类变多了，而且还一次性的被发现了‘三种’！
“魔潮……也不知是好是坏呀！”望着眼前的魔能炉，查理曼苦笑着摇头说道。
站在他身边的艾尔巴面容平淡地回答道：“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对平民来说是坏事，但如果稍作转化，就能够成为‘好事’！”
而后，他瞥了查理曼一眼，反问道：“当上了首席还没几年，就已经开始感怀凡俗了？”
“是啊，才当上了首席没几年……”查理曼没有否认，坦率说道，“我现在总算是明白鲁尔诺为何在成为首席之后，很少去进行魔法研究了，当初我们还以为他是懈怠，现在自己亲身体验过之后才知道，是没有时间。”
“你别看我现在能够站在这里，可实际上我是忙里偷闲，要做的事情也没有鲁尔诺做的那么多，如果在他离世之后，还没有人能够接替这个位置的话，我想，帝国的发展恐怕会被我拖慢吧……”
听到查理曼的感慨，艾尔巴微微皱起眉头。
他不想去理会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他只会对魔法研究感兴趣，对‘真理’感兴趣当初反对魔导机械是因为感觉走上这条道路之后，可能会导致他们不可避免的偏向奥术帝国的道路。
可是现在看来，这些东西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曾经畏惧魔导机械的两人都已经不再继续反对这些，正好相反的是，他们现在更希望魔能机械能够继续发展下去。
只不过艾尔巴希望能够借助魔能机械的力量来探寻真理，而查理曼则是希望能够让帝国的民众过上‘好日子’……
对魔法和真理的探寻懈怠了，并不是他不想去那么做，而是真的做上了这个位置后，才发原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竟然有那么多的事情去做。
原来他们曾经能够不去理会其他事务，能够潜心研究魔法都是因为鲁尔诺把这些责任一肩担下，不然的话，恐怕不只是他，就连艾尔巴都不能够那么轻松自在的研究魔法。
而坐在这个位置上久了之后，他渐渐的也就明白了鲁尔诺为什么会选择放弃研究魔法的机会，去做这些事情。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查理曼抬起头，痴迷地看着眼前这座他们自主研发的魔能炉，轻声呢喃着，“我现在所做的事情，鲁尔诺曾经做的事情就是在为后人铺路。如果我们能够完成一些繁琐的工作，就能够让后辈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的研究我相信鲁尔诺和我现在想的一样，我们现在都在想着，如果自己能够做完这些事情，那么后辈就能够拥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研究、学习别的东西。”
“……这个说法，倒是新颖。”沉默片刻后，艾尔巴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从没听过鲁尔诺说过这些！”
如果鲁尔诺没出什么事情，他们也不去问的话，也许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他们都无法理解为什么鲁尔诺要去做那些事情，而不是去做魔法研究。
“我做不到像鲁尔诺那么高尚，所以我现在才会出现在这里。”查理曼又叹息了一声，“曾经我们都认为鲁尔诺不够‘纯粹’，可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比我们两个都更要‘纯粹’，更为‘伟大’！”
他抬起了手，在空中轻轻摆动，就好像是在隔空抚摸着那座巨大的熔炉，“现在看来的话，鲁尔诺做的事情都是对的，就像是曾经试验过但又失败了的‘识字教育’，又像是他一直在支持的‘魔导机械’……也许他曾经不太明白生产力的提升能够推动社会发生变化，但他脑子里应该已经有了类似的想法，所以才没有十分执着的继续去试验‘识字教育’，而是推动了魔导机械的发展。”
“可是，曾经的我们还因此嘲笑过他……”艾尔巴也回忆起了这一段记忆，摇头短叹。
现在他十分不想面对这一份记忆，不过那些事情终究还是做过的，既然已经做过了，那么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事实都摆在那里。
“愚蠢的其实是我们才对。”
这时，查理曼和艾尔巴忽然停下了对话，回头看去。
一个法师快步走来，看到‘首席’和‘次席’同时望了过来时，身体微微一僵，紧张说道：“查理曼首席、艾尔巴次席，魔能炉已经装载完毕，队伍随时可以出发！”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欣喜。
“让他们准备一下，然后就出发吧！”查理曼一挥手，“我想你们也早就按捺不住了！”
法师露出了一个羞赧的笑容，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向两位上级匆匆行礼过后，转身小跑离去。
“新时代啊……”望着那个法师离去的背影，查理曼摸了一下下巴的胡茬，低声说道，“魔能机械的时代虽然是那位女仆长开启的，但我们帝国也不能够落后于他人，不然鲁尔诺的一番努力就都要白费了。”
“现在你还是好好思考一下准备对付那些就要混乱起来的贵族吧！”艾尔巴冷笑一声，“现在他们都快要疯了，不管大小贵族，都差不多要疯了。在这种时候，你这位‘首席’可得好好管管他们才是！”
闻言，查理曼的手指就僵住了，他撇了下嘴，“想要管住他们，哪有那么容易啊，就连皇帝陛下都无法管住他们，更何况我？我在贵族圈子里有什么发言权吗？与其说这个，倒不如说说今后协会的路究竟该怎么走！”
“还能怎么走？”艾尔巴嗤笑了一声，“还不是继续发展魔能机械，以期在这之后能够拥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研究魔法吗？”
望着一脸平静的艾尔巴，查理曼沉默了半晌，然后就叹了口气，“好吧，你不想说这个，那就不说吧！我去处理这些事情，可是如果各地的魔能机械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就只能够由你去负责了。”
“你放心，关于这些问题，我心知肚明。”艾尔巴平淡回答，“哪怕是我，也知道今后的时代是一个怎样的时代”
“一个能够让魔法的光辉绽放，一个能够让我们走向星界，走向其他世界的时代！”
“在这种时代落后，就是拖慢探寻真理的脚步，我可不会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