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敌手落子
女仆落笔，在‘奥戈登帝国’上面画了一条横杠。
瘟疫之神潜藏在奥戈登帝国境内的嫌疑暂且排除，如果他真的藏在斯洛大陆的话，他就不敢这么做了。
看着眼前这本笔记上数量繁多的地名，女仆无奈地叹了口气。
瘟疫之神的躲藏技术确实不赖，怪不得躲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被光辉之神和正义之神发现，自由城邦联盟和奥戈登帝国暂时没了嫌疑，可是其他区域情况不明，塞万提斯正准备一一排除。
她并不担心塞万提斯在外边会出什么问题，在瘟疫之神不敢冒头的现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对那头黑龙造成伤害的人并不多。
全知之眼和猎龙教团的人虽然能够对他很有威胁，可是他在行动的时候很小心，每天都会借住在财富教堂之中，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拉蒂妮亚就会让神使降临凡间。
虽说神使在降临之后就回不去了，想要再次将这个神使降临在凡间的其他地方就需要花费大量神力。
仍旧待在神国中的圣灵和神使皆是如此，所以在这八百多年里，神祇们很少会制造圣灵和选民。
圣灵和神使已经成为了一种很重要的‘战略资源’，如果两方神祇要开战而不顾结果的话，那么如今为数不多，尚存神国的圣灵和神使就一定会被祂们召唤下来。
如果他们要猎杀瘟疫之神的话，他的神使和圣灵也是一个很大的麻烦，不过他们也早就想好了对策。
把笔放下之后，瑟琳娜略显疲惫地向后一靠。
乏累的脊椎靠在了松软的靠背上，让她不禁舒服地吸了口气。
即便放下了笔、闭上了眼睛，女仆的大脑也在一刻不停的运转着，试图推测出瘟疫之神如今的藏身之处。
瘟疫教会这一次的行动也无外乎‘收割恐惧’之类的原因，因为他们之前的种种行动都破坏了瘟疫之神根植在人们内心中的恐惧，虽说还没能完全消除，可如今人们对‘瘟疫’的恐惧也消失了许多。
特别是在门德斯大陆，有了财富教会的大力宣传之后，瘟疫之神的影响在短短一年间便已经消弭许多。
毫无疑问，他们的做法让瘟疫之神感到恐惧了！
如果不是因为恐惧的话，瘟疫之神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奥戈登帝国可是世界第一强国，手里握着能与神祇匹敌的力量，几大军团长都是‘传奇’，国内拥有的军队数量更是难以想象的庞大，强者如云，如果是在玄幻小说里的话，绝对算得上是一张高级地图。
瘟疫之神如今做了这件事，简直就是在竭泽而渔，接下来奥戈登帝国境内的瘟疫信徒就将会受到强力打击。
高傲的奥戈登人认为自己的国家是世界第一，所以不容许这种情况的出现——特别是在勉强度过旱灾和蝗灾之后，突然爆发的瘟疫让幸免灾荒的人们爆发出强烈恐惧的同时，也激怒了这个臃肿却强盛的帝国。
为了维护所谓的‘贵族尊严’，贵族们将会竭尽全力的去完成恺撒十三世颁布的命令。
奥戈登帝国、光辉教会、贵族教会第一次联手，为了打击境内的瘟疫教会势力，他们几乎要用尽自己的每一份力量，不留余力的去解决这件事情。
在这种形势下，瘟疫之神不可能躲在奥戈登帝国境内，因为那里是光辉之神的地盘，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如果他藏在奥戈登帝国中，被发现之后，且不说其他神祇，光辉之神和正义之神绝对会耗费大量神力使用‘神降’，去追杀瘟疫之神。
他们这一次的行动已经威胁到瘟疫之神的根本了，否则他的反应不可能会这么大！
“女仆长大人！”
就在女仆放松身心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她微微睁眼，懒散道：“请进。”
一个公务员推开门走入办公室，愁容满面，见到瑟琳娜后，急不可待地说：“女仆长大人，境内发现了瘟疫！”
女仆猛然睁眼，拍桌站起，吓了公务员一大跳。
可能也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了，瑟琳娜又闭起双眼，深吸口气，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下。
冷静下来后，她睁开眼睛，沉声发问：“怎么回事？具体情况和我说说！”
“是，是粮食……”
公务员看着脸色凝重的女仆长，局促地咽了口口水，“我们采购的粮食出了问题，但也是在瘟疫出现后才发现的问题，之前入境检查和收购的时候根本没检查出有什么问题……”
“嘁！”
女仆银牙紧咬，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这么一招……她早该想到的！
“女仆长大人，女仆长大——”
门外又传来了几声急促的呼唤，一个女性公务员跑到了办公室门前，看到办公室大门敞开着的时候顿时愣住，而后便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办公室中的两人。
女仆眉头微皱，烦躁地吐了口气：“进来吧！说说怎么回事！”
女公务员走入办公室后打量了身边的男公务员几眼，听到了女仆长的话之后就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心头一紧，赶忙说道：“女仆长大人，我们的资金链出问题了，如果再不停止收购的话，我们就要没钱了！”
终于来了吗？原来是等着这个……
“而且，而且……”女公务员欲言又止。
瞥了她一眼，女仆淡然问道：“而且什么？”
看到女仆长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原本很是焦虑的女公务员也稍微放松了下来，抿了抿嘴，“而且国内的某些商品发生了跳水式的降价，因为突然有大量外来商品涌入，导致有些货物还没来得及放出来，就已经被抢占了市场。囤积在仓库里的货物已经很多，加剧了我们的压力……”
看着女公务员脸上的疑虑，看到她时不时抬眼偷瞄了自己几眼，女仆便摇头笑道：“原来是这个……限制解除吧！”
“诶？”女公务员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了刚才女仆长说了什么之后，一股喜悦便涌上心头。
她瞪大了眼睛，嘴角微微翘起，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真的吗？”
看到女仆长无奈笑着点头后，她才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我，我这就去通知其他人！”
得到了女仆准许后，女公务员便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
脸上浅笑慢慢消失，女仆又看向了之前那个公务员，神色凝重问道：“控制住了吗？”
听到女仆长的问题后，公务员脸上欣喜的笑容倏尔消失，紧张点头，“是的！已经控制住了！”
“那就好……”
女仆重新坐下，食指敲了敲桌面，思考着之后的对策。
公务员忐忑站在原地，就连汗水流下也只敢轻手轻脚地擦拭，生怕自己的动作大一点就会惊扰到女仆长。
“那就这样，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你们伊蒂丝小姐怎么安排，你们就怎么去做，这段时间不用再来请示我的看法了。”
说着，女仆微微一顿，想了想，又补充道：“把瘟疫的解药都备好，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吧！”
第677章 提审
“伊蒂丝小姐、伊蒂丝小姐……”
被提审的粮商看到伊蒂丝走进审讯室之后急忙站起，却又被身后的警察按着肩膀坐到了椅子上。
粮商惊慌地转头瞥了身后的警察一眼，又慌忙回头，连声叫喊：“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我已经检查过了，而且粮食也都是从不同地方收购上来的，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伊蒂丝拉开椅子坐下后，拿起摆在桌面上的资料看了一眼，“邓肯先生，请你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我们已经知道了。毕竟在入境检查的时候我们也没能检查出什么，而且这一次出事的也不只是你，你只是第一个被提审的，所以请你放松一点，这样我们才能够了解更多的情况……冷静一下，好吗？”
说完，伊蒂丝抬头看去，看到了那个皮肤黝黑的粮商已经满头大汗，脸上写满了焦虑和不安，双拳紧握放在审讯椅的挡板上。
注意到了‘伊蒂丝小姐’的视线后，粮商咽了口口水，紧张颔首，用略微发颤的声音回应：“嗯！好的！”
“那么邓肯先生，我们就开始了，我问、你答，好吗？”伊蒂丝柔声问道，试图减缓粮商的紧张心绪。
人一旦紧张，大脑就有可能会下意识略过许多事情，越紧张头脑只会越混乱，这不利于审讯。
“好、好……”
按照着伊蒂丝的指示，邓肯深吸几口气，很快，紧紧绷着的脸就放松了下来。
“虽然之前已经有人问过一次了，但我还需要再提问一次。”
假意翻看手中的资料，伊蒂丝微不可查地抬眼偷瞄几眼，观察了一下粮商的反应。
听到伊蒂丝的话之后，邓肯又心头一紧，抿起了嘴。
这一次伊蒂丝没有提醒他，让他放松下来，而是用漫不经心的语气提问：“邓肯先生，您主要收购的粮食的出产地是在哪里？”
“莱普特公国和白玫瑰公国！”
伊蒂丝的话音刚落，粮商便急忙回答：“因为那里的土地肥沃，很少有灾年，而且能够出产许多优质粮食，可是周遭的国家并不需要，所以我们就经常会把粮食运往北方贩卖！”
说完，邓肯又想了想，接着急匆匆补充道：“在收购粮食的时候我们也会亲自抽取一些样品食用，粮食生意没有一个好名头没人能做下去，我们不敢砸了自己的招牌！伊蒂丝小姐，这件事我真不知道是怎么了！”
“邓肯先生你先冷静一下！”
伊蒂丝不耐烦地眉头微蹙，见此，原本还打算说些什么的邓肯嘴唇嗫嚅几下，默默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嘴角轻抿，伊蒂丝清了清嗓子，继续提问：“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在路上，你们是否有碰到过什么可疑人物——不只是在境外，就连境内也是。”
粮商嘴巴微张，原本想要立即回答，可是看到了伊蒂丝脸上凝重的表情后，他迟疑了一下，略加思考，然后又摇了摇头，“没有，绝对没有！粮食需要妥善保管，否则在运来的路上就发生了损坏的话，那我们就亏大了。我们也是想着冬天过去了，人们库存的粮食应该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才赶路来到了这里进行售卖。春天保存粮食的话很困难，很容易发霉，所以才需要更严格的看护，这一路上基本上都是我在亲自管理，如果有可疑人物的话，我应该会有印象。”
‘应该会有’……也就是说没有吗？
沉吟片刻后，伊蒂丝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才发现粮商正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便微微一笑，“抱歉，刚才走了下神。”
“呼……”粮商舒了口气，而后脸上又挂起了勉强的微笑。
“那么接下来是第三个问题……”
低头看了一眼后，伊蒂丝又对粮商笑了笑，“邓肯先生你与其他粮商之间有联系吗？”
一道闪电划过大脑，邓肯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位小姐想要问些什么，正准备开口矢口否认，可突然，他又闭上了嘴巴。
身为一个粮商，和其他粮商之间没有什么联系的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他是想要把自己跟这件事情的关系撇清，可是他们既然是一同前来，那么如果他矢口否认的话，只会增加他的嫌疑。
沉思片刻，邓肯点了点头，“是的，伊蒂丝小姐，我和他们之前确实有联系，不过也只是有联系而已！毕竟我们这些粮商互相之间如果没有联系的话，很大的可能会白跑一趟，或者抢走了他人的收购机会，很容易就会与他人结仇，所以我们之间往往都会有一些联系的，但是并不多。”
似乎是受到了伊蒂丝的影响，邓肯也一点点变得放松了下来。
互相之间有联系，但却不明确，这一点在记录里也有提到过，是别的粮商说的。
伊蒂丝微微颔首，食指开始轻轻摩挲着桌面，审讯室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原本有些焦躁的粮商也沉浸在这不多的寂静中。
即便他内心依旧有些焦虑，但他现在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打扰面前的这位少女。
这位少女是那位黑龙大公的妹妹，这个公国中手中权力第二大的人，就连黑龙大公都得排在她后面……
这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但对于他们这些经常往来悲鸣之风公国的人早已熟悉了，如果某天黑龙大公执政了的话，他们才需要考虑是不是要离开这里。
这位小姐，或者说‘长公主’的老师就是鼎鼎有名的瑟琳娜女仆长，所以他们并不担心这位小姐会有什么‘误判’。
只要他们问心无愧，认为自己没做什么恶事的话，就不用担心会出现‘误判’这种在其他地方经常出现的事情。
“……邓肯先生，谢谢你的合作。”
伊蒂丝抿唇一笑，“邓肯先生，由于你现在还是嫌疑犯，所以我们还不能那么快就把你放出去，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允许其他人来探望你们了，如果对手下有什么安排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去做准备了，我们也不会有人监听的。在这里再次感谢你的配合，好了，把邓肯先生带出去不！”
这，这就完了？
邓肯微微一怔，等到警察拉开他身前的挡板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谢谢伊蒂丝小姐，太感谢您了！”粮商喜上眉梢，连声道谢。
伊蒂丝笑着挥了挥手，让警察把他带出去，然后再带下一个人进来。
等到审讯室的门关上之后，伊蒂丝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这份资料。
在资料上，邓肯是最早被排除嫌疑的粮商之一，可为了做戏做全套，还是需要提审他。
粮商们从大陆上各地出发，并在悲风公国内汇集，这道路迢迢，谁也不知道他们运送的粮食是什么时候出了问题。
除了管理严密之外，粮商们手上还握有相当的武装力量，毕竟他们运送的是粮食，不管是什么人都很喜欢的东西。
别说是盗匪了，就连贵族手下的军队也会扮作盗匪拦路抢劫，如果没点本事的话，这行根本做不长久，就连刚才那个邓肯也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怕事。
最让伊蒂丝感到疑惑的并不是那些粮食什么时候出了问题，而是‘为什么会出问题’。
众所周知，悲鸣之风公国是第一个研制出瘟疫解药的国家，那么瘟疫教会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从现在瘟疫已经被控制起来的情况来看，瘟疫教会这么做除了制造恐慌之外，就连制造混乱都做不到，如果没有了外来的食物，他们也可以前往黑森林中猎食……
所以，瘟疫教会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伊蒂丝正在思考中，耳边就响起了门被打开的声音，她抬头看去，又一个嫌疑犯被带了进来。
这个嫌疑犯脸上，也写满了惊恐……
第678章 诚惠
马车通过坎坷不平的道路，缓缓驶入村庄里，道路两旁就是农田，村民的孩子在道路两旁小跑跟上车队，又笑又跳。
在孩子们的拥簇下，笑呵呵的商人驾驶马车进入村庄。
在农田里劳作的农夫也好奇转头看了一眼，他们的村庄很偏僻，能来一个商人在平日里也算是一件不小的事情了。
一般来说，偏僻就意味着贫穷，也意味着路途坎坷，就像是进入村庄的道路一样，马车很难走进来，即便是人，想要走过那一段路也不是特别轻松。
村庄并不算大，只有几十人口，在仲春之后，天气还算寒冷，孩子们身上依旧穿着长辈穿破的旧衣服，如果是夏天来到这里的话，大概商人就能够看到一大群光着脚丫、光着身子的孩子在村口跑来跑去的场景了。
有一个商人到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庄，不管是在家中劳作的妇女还是半大孩子都走出了家门，甚至还有几个老人靠在家门旁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村口。
“大家都来看一看哈！”
商人走下马车，对着周围聚集起来的人群大喊，然后从马车里拿出了一个‘木头架子’。
“这个——”商人高举着手中的‘木头架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上面，“这个东西叫做‘犁’，我想应该有很多人没见过，这个东西的作用就是翻整田地！”
人们好奇地瞧了几眼，但很快就失去了兴趣，除了一些小孩子外，大人们眼中虽然透露出了‘想要得到’的想法，可却强迫自己扭开了脖子、移开了视线。
商人一看，眼睛眯起，把曲辕犁放到了地上，然后又从马车里拿出了一个‘木头架子’，大声喊道：“这个东西，叫做‘耧车’，是一种‘条播机’，有了它，种地的速度能够提高至少两倍……你们不知道多少没关系，但是有了这个，如果照顾好了，可以让你们秋天收获翻上一番，能够有更多的收获！”
当他喊完之后，发现那些人都在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在看他，商人也没有生气，而是继续笑嘻嘻地拿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农具。
铁制的锄头、梿枷、簸箕……
一个又一个的农具被从马车里取了出来，就连大人们也忍不住想要仰着脖子看一看马车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
把东西都拿出来之后，商人看着地上的农具，咧嘴一笑，“就这么多了！大家来看一看哈，这个镰刀，如果是去外面买的话，应该是两枚银币一柄，可是现在，只需要一枚银币，或者一枚银币的等价物，就能够买到这把镰刀了！”
听到商人的话之后，大人们瞪大了眼睛，一枚银币？！
很快，人群就变得嘈杂了起来，惹得一些老人忍不住看了过来。
“怎么了？”人群后面突然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站在人群外围的人看了过去，有些惊讶，然后给这个老人让开了一条道。
前排的人被人拍了拍肩膀，看过去后也很自然地让开了路，老人拄着拐杖走入人群中，左顾右盼，不慌不忙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谁能给我说一下。”
商人放下镰刀，看着从人群中走出的老人，有些疑惑，“你是……”
“我是这里的村长！”
老人慢条斯理地说，同时瞥了他手上的镰刀和脚边的农具一眼，好像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你是来卖农具的？”老人问道。
知道了老人的身份后，商人笑着点点头，“是啊，这种镰刀，一银币一把！”
原本还有些气定神闲的老人听到这句话之后就瞪大了双眼，“一枚银币？！”
看到村长的惊讶后，商人嘴角一翘，眉飞色舞道：“当然，这是我用低价进来的货，售价当然低了，这还是包括‘运输费’在内的，不然价格更低！”
老人眨了眨眼睛，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作为这个村里最具有见识的人，他年轻的时候就跟自己的父亲去过‘大城’，后来还带队去过那里两次。
虽然现在年纪大了，当初的记忆有些不太清晰了，可是‘大城’里的景象和高昂的物价却一直记忆深刻。
一枚银币……这是不是太便宜了？这可是‘商人’啊！
哪有商人这么老实的！
仿佛看出了老人心里的疑惑，商人苦笑一声，摇头叹息：“不是我不想提价，说实话，我很想按外面的价格卖给你们，但是没办法，如果想要从‘商业联盟’那里进货的话，就必须签署契约。即便是这样，我也有得赚，甚至还不比以前少。”
老人不知道他所说的‘那什么联盟’究竟是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但好像这个商人手里的货物就是从那里买到的，而且价格低廉。
如果他擅自提高售价的话，那就不能够从那里买东西了……应该是这样！
看到老人脸上的狐疑之后，商人撇了撇嘴，把手中的镰刀递出，“如果我这么说了你还不信的话，你可以‘试用’一下，用这个来砍树枝试试！”
老人上下打量了这个商人几眼，感觉他说的好像也不是没什么可信度，更何况他还说可以‘试试’……
“塞恩，你过来。”
老人对着人群招了招手，把自己的侄子叫了过来，指着那柄镰刀说：“你拿去试试！”
面相憨厚的中年人疑惑地走过来，拿起镰刀凑近一看，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大伯，这个看起来好锋利！”
中年人伸手去摸了一下冰冷的镰刃，咽了口口水，“而且还很轻，握起来很舒服！”
听着他的话，商人眉毛一挑，嗤笑道：“当然，这可是悲风公国出产的，现在谁不知道悲风公国出产的东西都是好货色？看到把柄上的那个图案了没有？那是‘剑与黑龙’，证明这是悲鸣之风家下属工厂打造出来的！”
中年人翻过手柄一看，确实有那么一个图案，很小，但却很精致。
老人也看了一眼，不耐烦地催促道：“快去试试！”
“哦、哦……”
中年人提着镰刀走到了一棵树旁，几个小孩也跟在他身后，眼睛一直盯着他手里的镰刀。
中年人抬头找了找，抓住一根细长的树枝，挥起镰刀砍下。
手起刀落，中年人突然感觉左手一轻，树枝另一端就垂到了地上。
中年人看了看树枝，又看了看手里的镰刀，忽然喜形于色，“大伯！”
抓起手中的树枝向人群挥了挥，看到这一幕之后，人群一片哗然，把火热的目光投向了商人脚边的那堆农具，有几个人看着商人的眼神也慢慢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了。
商人早就料到了会出现这种情况，掀开马车旁的帘布，露出了下面绑着的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
看到这儿，老人眉头一皱，回头呵斥一声：“胡闹！”
人群中有几人缩了缩脑袋，转移了视线。
老人看向了商人，问道：“说吧，这些需要多少钱！”
商人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帘布，“承惠，五枚金币！”
老人双眼一瞪，这也太便宜了！
看到老人的表情，商人也无奈摇了摇头，“没办法，有商业联盟和财富教会在，我们必须‘诚惠’。”
第679章 意图
商业联盟能够触及到大陆上大部分有人的区域，即便是莫尔商业联邦和大陆东南角的异族聚居地也有他们的人，只不过数量并不多而已。
商人贵族们不能从国内强行驱逐财富教会，那意味着莫尔准备和财富教会全面开战，而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和平才能够赚到更多的钱，哪怕是和财富教会这样的敌人做交易也一样。
虽说他们现在已经拥有了土地，成为了贵族，可是他们的祖祖辈辈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在他们还小的时候就被父辈教育过，他们是作为‘商人’成长起来的，而不是一个贵族。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总是有点看不起其他国家贵族的原因所在，在他们眼中，那些贵族只会把钱币放在仓库里，可只有流通起来的钱币才是钱币，放在仓库里的只不过是一堆看起来有些漂亮的金属罢了。
商人讲究和气生财，所以就连莫尔商业联邦也不会明着把财富教会赶出去，最多只会在暗地里搞些小动作。
商业联盟在财富教会的支持下构建了起来，随后慢慢发展壮大，在莫尔商业联邦的贵族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拉拢到许多游商、小商队，成为了阿萨托姆世界上少有的国际性组织。
而在最近，他们又发现了一件事情——
那些‘小商人’手中突然多出了许多来自悲鸣之风公国的货物，这些商人把各式各样的货物运往各地进行售卖。
农具、家具、武器装备，甚至还有魔法奇物！
原本被莫尔商业联邦牢牢把控在手中的市场突然受到了侵占，虽然商业联盟的商人这一次没把触手伸入莫尔商业联邦境内，可是除了莫尔之外，周遭的国家都出现了这些商人的身影。
他们行走在每一片山林原野，向每一个村庄、城镇、都城中各个阶层的人们兜售商品。
他们有的成群结队，有的形单影只，但马车中从来满载，哼着小曲行走在每一条道路上，在商人贵族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用了大量优质的商品抢占了市场。
等到商人贵族反应过来时，市场基本上已经处于一种‘饱和’状态，根本没有他们插手的余地。
察觉到这种情况之后，他们都快疯了！
市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饱和了？一个国家生产的东西能够填满一整个大陆的市场吗？
除了莫尔商业联邦之外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公国与王国，东边的异族聚居地，以及伽罗尔群山外的自由城邦联盟，几乎所有市场都已经接近饱和状态。
他们没有放过一个村庄一个城镇，尽管他们售卖的都是一些农具、家具之类的东西，但这些东西是不需要频繁更换的，一件往往可以使用很长的一段时间。
商业联盟直接堵死了其他商人的路，尽管只是几个分类的商品无法售卖，可那也是钱啊！
商品没办法售卖也就意味着要砸在手里，这个时代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流动人口，也没有那么强大的消费能力能够让其他人购买他们手中的商品，哪怕他们再次降价之后也不行。
商品上镌刻着的‘剑与黑龙’印记一时间竟成了让莫尔商业联邦贵族们最痛恨的东西，让他们恨不得砸了自家的瓷器、撕了自家的丝绸……可最终，他们还是冷静下来了。
商业联盟消停了一段时间，莫尔商业联邦的贵族还以为他们终于消停了，好不容易才松了口气，可接着，又一个消息传来了——
商业联邦的人又开始贩卖商品了，只不过他们这一次贩卖的不是实物，而是‘技术’！
…………
通过财富教会的信仰网络，大量金币得到了统合，接着又借着财富女神的神职，许多钱币从各个神殿、教堂中转移，流入了悲风公国的国库当中。
悲风公国岌岌可危的资金链不仅得到了缓解，更是瞬间拥有了余裕，拥有了对抗莫尔商业联邦和自由城邦联盟的资本。
原本这是用来对付莫尔商业联邦的，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起到了作用！
商业联盟的商人往来悲风公国做生意的时候，财富教会会让他们捎带上一些货物，这部分的货物会通过他们的运送，前往大陆各地的教堂，然后囤积起来。
等到莫尔商业联邦被大量侵占市场之后，被逼急了，准备要和悲风公国打经济战的时候，才是这些货物显现它们作用的时候。
可是现在来不及了，如今莫尔商业联邦不仅提前动了手，还多了一个不知是不是有着瘟疫教会在背后推动的自由城邦联盟。
正如字面上表明的，自由城邦联盟只是一个联盟而已，城邦与城邦之间并非统领关系，所以那里的情况很复杂，哪怕美食猎人已经问过了，也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为了抵抗莫尔商业联邦和自由城邦联盟的狂轰滥炸，女仆只能够无奈启动这个还未完善的计划。
如果按照原计划一样，等到了几年之后再启用的话，也许能够让莫尔商业联邦的贵族都亏得血本无归，只能够龟缩在自己的地盘里不能露头，可现在却只是让他们受了点‘小伤’，甚至还没伤及元气。
在启用这个计划之后，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也到来了，配套的计划也随之启动。
他们不仅贩卖实物商品，还贩卖‘技术’！
耕种的技术，造纸、印刷的技术，锻造的技术，以及计算的技术等等，所有技术都将会贩卖。
当然，这些技术肯定与悲风公国如今正在使用的技术是有代差的，但对于其他地方来说，已经够用了。
哪怕悲鸣之风公国早就开放了许多技术的贩卖，往来公国的商人也络绎不绝，可是这些技术往往被一群人掌握在手中，他们从不会主动散播这些技术。
生产资料被贵族、大商人掌握在手中，平民完全没有上升的通道，所以不管大陆上发生了什么变化，都没有办法使这个世界发生本质上的变化。
掌握着权力的依旧是那群人，但这并不是女仆想要看到的。
她在接管了这个领地，看到了这个死气沉沉的社会之后，就已经萌发了改变世界的想法，如今她只不过是在付诸行动罢了。
那些人虽然相对来说已经见过很多世面了，可却还是有着很大的局限性，既然他们不去做的话，她就只能够自己去做了。
所以，商业联盟的技术贩卖行动也就应运而生。
经过女仆这么一搅拌，这个世界似乎越来越热闹了。
但也只有这样，才能够更容易发现瘟疫教会和瘟疫之神的踪迹！
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脱离社会，特别是瘟疫教会这种大型团体，如果这个社会乱起来了，他们也没办法再让自己隐藏下去，因为任何反应都是连锁的。
既然人不能够独立于社会之外，那么当社会发生动荡，发生了剧烈的改变之后，那么人也会受到影响。
只有社会发生了改变之后，瘟疫教会和瘟疫之神才会更容易露出马脚。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发现蛛丝马迹，然后顺藤摸瓜——
弑杀神灵！
第680章 煽动
“咦？雷诺兹侯爵呢？”一个大贵族环视一圈，惊讶问道。
坐在首位上的罗维首相微微一笑，“雷诺兹侯爵家中出了些事情，回去处理去了，所以他没有参加这次会议。”
在座的大贵族们面面相觑，就连在这件事情上和雷诺兹侯爵不怎么对付的杜尔侯爵也眉毛上扬，因为这次会议本来就是雷诺兹侯爵发起的——为了挽回他们在这一次行动中的损失！
即便作为贵族传承了几百年，可莫尔商业联邦这一代的大贵族依旧是商人思维难以改变。
锱铢必较已经成了他们的本性，这一次行动中所造成的损失也着实让他们有些难堪。
大贵族们你看我，我看你，房间内气氛十分沉闷，在这种时候，即便是罗维首相也很难笑出来，勉强的笑了笑之后，他也叹了口气，让哀怨重新占据了情绪的高地。
周遭国家的市场都没了……也不是说全没了，只是农具、家具这一类商品的市场没了，而这部分商品一直以来都是很赚钱的，虽说占据比重并不大，可那也是钱啊！
现在商品如果不想砸手里的话，就得低价出售给国内的人，否则等到商业联盟的触手伸到了他们的地盘上时，货物就真的砸在手里了。
最让他们烦闷的是，商业联盟不仅售出商品，还售出技术！
就像是之前一样，除了莫尔商业联邦以外的地方全都有，就只有他们这里没有，摆明了就是要逼着他们，让他们打开国内的市场。
在以前，一般都是他们对别的国家这么做的。
可是到了现在，却反过来了，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感到憋屈？
他们当然想要暗中派人从商业联盟手中购买所有技术，即便他们很厌恶悲风公国，可就像是他们对悲风公国出产的商品的喜爱一样，对于那些相对来说更为先进的技术，他们也是垂涎三尺。
可是他们的人手不是在前往悲风公国的路上，就是已经在悲风公国境内了。
虽然那些技术很重要，可是这并不意味着重要到需要他们暴露埋在其他国家里的暗线——在购买技术时，购买方将需要在财富教会圣职者的见证下，签署一份‘不能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对外传播’的契约。
这意味着，这条路子断了，如果真的那么做的话，他们的暗线也就暴露了。
虽然技术很珍贵，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需要消耗宝贵的眼线去获取……
他们脑海中没有出现过‘自己去商业联盟购买’的想法，哪怕商业联盟没有明确规定，可是他们心里都清楚。
就像是他们和悲风公国之间的关系一样，虽然不说，可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
雷诺兹侯爵是他们之中损失最惨重的一个，因为他的家族主要经营的商品范围基本上都与铁制品有关，他本身就是莫尔商业联邦里最大的矿主。
原本还有些侥幸心理，可是没想到雷诺兹侯爵的家族竟然损失惨重到了需要他亲自去处理的程度。
想到这，大贵族们不禁心下凛然，原本对那位女仆长的少许轻视顿时消失，变成了警惕。
玩弄假消息，通过释放假消息让他们下定决心在这次行动上投入大量资金，而且做戏做全套，在此之前她更是差点自己把自己国家的资金链弄断了，这种狠辣的态度恐怕在座的都无法做到。
在此之前，那位女仆长就在各地的财富教堂中囤积了如此之多的货物，显然是预谋已久。
恐怕在很久之前那位女仆长就在计划这件事情了，这一次受到打击最严重的就是他们莫尔商业联邦，之后才是自由城邦联盟。
虽说这一次他们和自由城邦联盟之间心照不宣，同时下手，可是那里毕竟是‘联盟’，还有一些城邦冷眼旁观，所以这一次他们损失才是最为惨重的。
他们甚至可以怀疑，这一次‘零关税’政策就是那位女仆长用来打击他们莫尔的行动，就连他们的动作都已经在她的预料之中了。
“……诸位，思考得怎么样了？”罗维首相叹息一声，“我们还要继续投钱吗？”
这一次悲风公国的行动给他们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却又没有伤及他们的根本。
如果继续往这次行动里投钱的话，他们可能也没有多大收益，可如果不继续的话，前期投入就真的只出不进了……
他们，他们不甘心啊！
“我认为……我们最好继续下去！”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克利德伯爵也惊讶抬头。
看到发言人之后，在座的大贵族都有些讶异，因为选择孤注一掷的人并非是要承担本次行动主要责任的克利德伯爵，而是之前和雷诺兹侯爵一直有些不对付的杜尔侯爵。
“哪怕拼到两败俱伤，也好过现在只有我们受伤的情况！”
杜尔侯爵面色阴沉，扫了一眼，发现一些人脸上依旧有着疑惑，便解释道：“你们别忘了，我们最开始讨论的是什么！‘零关税’和原材料——这一次行动中，为了掩护行动，我们手下许多人都按照我们的指示把原材料卖给了悲风公国，而除了我们的手下之外，还有不少商会、商队也借机发了一次大财。可是，这一次他们贩卖的货物是什么？”
经过杜尔侯爵这一提点，所有人都明白了，顿然冷汗直冒。
他们贩卖的是什么？
原材料！再具体一点就是铁、铜、碳、铝、树胶等金属和非金属材料！
这些能够做什么？
当初的悲风领是靠什么独立的？是依靠什么建国的？再往深处想，那位女仆长是如何统合整个公爵领的？
骑士、武器装备、武力！
如果就此收手的话，就是在放任悲风公国的成长，此消彼长，很快悲风公国就能够超过他们。
经此一役，悲风公国的名声已经在大陆上全面打响，任由他们怎么阻止，吃到了甜头的商人也会阳奉阴违。
所以不行，不能放任他们继续快速成长下去！
深吸一口气，面色阴沉下来的罗维首相左右看了看，“……做决定吧，诸位！”
“附议！”克利德伯爵率先举手附议，这是他最后的挣扎。
按照杜尔侯爵的说法，哪怕最后两败俱伤了也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要能够伤到悲风公国就足够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他会竭尽全力的去支持本次行动。
其他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也跟着举起了手。
“附议……”
“附议……”
“好，那就这样了！”
罗维首相神色凝重地点头，“全票通过，本次行动继续，并且加大力度！”
“这一次，我们不求能够击败悲风公国，至少也要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让他们也痛上一段时间。只要能够拖慢他们的发展速度就足够了——记住，这一次同样不允许使用武力！”
大贵族们纷纷沉重点头，他们已经认识到了这次行动的重要性。
有财富女神在，温德城已经成为了财富圣城，他们不能够再让悲鸣之风公国抢走他们‘商业大国’的头衔了。
现在已经有了这个趋势，那么他们就要把这个趋势掐死在萌芽阶段！
第681章 推波助澜的成果
"自由城邦联盟退缩了？"
看着手上的报告，略一分析，伊蒂丝就惊讶的得出了这个结论。
自由城邦联盟退缩了，他们开始正常做生意了，可是莫尔商业联邦却没有，反而还加强了攻势，这就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瘟疫教会真的没有上钩吗？
实际上这一次行动只钓到了莫尔商业联邦，却没有钓到瘟疫教会？
否则的话，以瘟疫教会在自由城邦联盟区域内的影响力，自由城邦联盟怎么可能刚一吃亏就马上退缩了...不，也确实有这个可能！
现在已经一些证据可以表明瘟疫教会对自由城邦联盟的控制力并不算强，甚至可以说很弱，就比如塞万提斯能在那里'随便';找到瘟疫教会的据点一样，那可不只是财富教会的功劳，即便他们消息灵通，也不可能如此迅速和精准。
而那个主祭的行动更是增加了这一点的可信度，让她们察觉到了原本就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现在自由城邦联盟退缩了也不是什么怪事，毕竟那里的势力很分散，各个城邦之间互相虽有联系，却并非统领关系，而是对等的'同盟';关系，再加上城邦之间还会发生斗争，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可是莫尔商业联邦不仅没有吃痛退缩，反而加强了攻势，在这个还没有'贸易战';概念的时代，除了两个国家之外，其他的国家也都成为了他们的战场。
虽然没办法和悲风公国打价格战，可是从数量上来看，除了当初囤积的货物之外，悲风公国基本上无法与莫尔商业联邦做抗衡。
莫尔商业联邦本身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即便是在如今，在门德斯大陆上也依旧是商业的龙头。
就连奥戈登帝国若不是一开始就具有很大的优势，那么如今哪一个才是世界第一经济体还得再做讨论。
悲风公国之前只不过是一个公爵领而已，老公爵还总是把大多数的税金都投入到军备上，底蕴不够，哪怕是一下子就拥有了超越时代的技术，也难以与莫尔商业联邦对抗。
不过如果从商品的质量上来看，悲风公国所生产的产品远超莫尔商业联邦贩卖的商品。
莫尔商业联邦只是倒买倒卖，商品的质量参差不齐，所以愿意购买悲风公国出产的商品的人反而多一些——这就是品牌效应。
虽说在这个拥有魔法的世界，手工锻造的质量不一定就比机械锻造的差，然而在价格上，机械锻造的成本可比手工锻造低得多了，冒险者和佣兵都很喜欢使用悲风公国出产的武器装备，虽然价格相对来说有些贵，可物品的质量也对得起价格。
女仆没想要闹得怨声载道，所以在价格一开始就制定好了，不算贵，但也不算太便宜。
让别的人还有钱赚的同时，也能够让产品通过过硬的质量和相对低廉的价格打开市场。
所以直到现在，悲风公国还能够与莫尔商业联邦在出口上势均力敌。
原本在大量放出囤积的货物时，相关产业的工作者就已经有了一些不满，可是在悲风公国把技术放出之后，他们的嘴巴就被堵上了。
贸易战如果要打起来的话，那么肯定有很多人会受到波及，不过受到影响的大多都是中产阶级，底层平民受到的波及简直微乎其微。
因为底层平民手上根本就没有多少钱，就算真的打起了贸易战，他们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亏空的！
手上有闲钱的中产阶级才会受到影响，不过由于这一次悲风公国的技术大甩卖，导致了悲风公国声名大噪，再加上长期以来不断投入金钱去宣传，悲风公国在民间的名声可比莫尔商业联邦好多了。
所以，这一次莫尔商业联邦要和他们打贸易战，实在没什么道理！
无论是论商品的质量还是价格，甚至是'名气';，莫尔商业联邦都比不上悲风公国，如果要和悲风公国打贸易战的话，就像是花了十分力，只有两成力道是打在他们身上的，剩余的八成都分摊在了其他人和国家身上，典型的吃力不讨好。
莫尔商业联邦虽然声名赫赫，可是实际上能够表现出来的力量却配不上他们的名气。
伊蒂丝有些怀疑，这后面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搞鬼。
如果这后面没有人推波助澜的话，那么莫尔商业联邦也不会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消耗大量精力来对付他们悲鸣之风公国。
难道这背后的就是瘟疫教会？难道说，瘟疫教会的人已经混到了莫尔商业联邦的高层？
莫名的，伊蒂丝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荒谬的想法。
但她很快就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抛之脑后，因为如果想要混到莫尔商业联邦高层的话，那必然需要潜伏上百年，难道说在此之前，财富女士就没有看出来吗？
大贵族身边有不少保护力量，想要李代桃僵的话太困难了，需要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实施成功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甩了甩脑袋，伊蒂丝又沉浸在思考当中，仔细思考着之后的对策。
莫尔商业联邦这么做也就意味着贸易战真的要来了，战端是他们挑起的，原本只是想钓鱼执法，结果没钓到瘟疫教会，却钓到了莫尔商业联邦。
这次行动不能半途而废，只能够继续下去。
既然莫尔商业联邦要来硬的，那么他们也无需惧怕，怼上去就是了！
......
听了身旁圣职者的报告后，塞万提斯皱起眉头，低声自语："麻烦了..."
就和伊蒂丝所想的差不多，他也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莫尔商业联邦背后可能有别的身影。
不过他和伊蒂丝不一样，他这次出来的任务就是抓住每一个可能存在的线索，追根究底，把瘟疫教会的存在扯出来，让他们曝光在太阳底下。
他现在只不过是在破坏瘟疫教会的一些据点而已，无法伤及瘟疫教会的根本，只要瘟疫教会龟缩起来，过个十几年就能够恢复过来了。
这和他的初衷不符，他这一趟出来抱着的就是'弑神';的目的，怎么可能让他们缩回去？
所以莫尔商业联邦是必须要走一趟的，可是在那里，财富教会势力薄弱，没有可以支援他的力量。
而且上一次他在莫尔商业联邦内的一通大闹让许多人都记住了他，如果再去那里的话，恐怕会举步维艰。
可是他不得不去呀...
食指轻点膝盖，黑龙闭上眼睛思考片刻。
很快，他就睁开了眼睛，向身边的圣职者问道："最近的光辉教堂、正义教堂和知识教堂在哪里？"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算了，农业教会的教堂的位置也顺便告诉我吧！"
圣职者愣了一下，回想片刻，把那些教堂的位置告诉了塞万提斯，看着他起身离开。
呆愣地看着黑龙背对着自己挥手离去的背影，圣职者觉得他恐怕是去那些教会的教堂里了...
可是，他去哪里做什么？
抬头瞥了一眼下午的太阳，黑龙扭了扭脖子，这天气越来越热了，明明冬天的时候还一直下雨，结果到了春天...呵，果然是春雨贵如油吗？
迈着散漫的步伐，黑龙向着那几个教会的教堂走了过去。
他需要到那里寻求几个教会的帮助！
第682章 仇恨
解析的工作暂且延后，现在最重要的是解药的生产！
卡尔文咬着牙，拖着虚弱的身躯苦苦支撑着。
在帝国境内爆发的瘟疫是不同种类的，虽说光辉教会已经把这些瘟疫的解药配方交给了他们，可是生产也是需要时间的，特别是这些解药还都是'魔药';的时候，更是如此！
他需要聚集一大群法师，还需要一大群药剂师作为辅助，否则根本生产不过来。
尽管光辉教会和财富教会帮助他们建立了瘟疫隔离区，可是由于一些瘟疫的潜伏期足够长，'有所怀疑';的情报还没呈递上来，瘟疫就突然爆发了。
在潜伏期时就已经大量感染，特别是那些爆发瘟疫的地区都还是商业、交通都相对发达的城市，这就导致了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有找到所有瘟疫感染者，有些人因为自身感染了瘟疫，因为不知道门德斯大陆那边已经研制出了治疗瘟疫的解药，所以就逃跑了。
虽说在圣职者和游侠们的追踪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大多数落跑的瘟疫感染者，可是还有少数跑进了荒野之中，踪影难寻。
再加上刚刚换了一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卡尔文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精疲力尽了。
如果不是有一种使命感在支撑着他的话，那么他恐怕早已倒下。
这个工作难以交付给其他人，其他人没有他的统筹能力，因为帝国幅员辽阔，不可能把所有法师和药剂师聚集到一起进行解药的生产，然后再运送过去，这样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借用魔法奇物和光辉教会、财富教会的内部通信系统，卡尔文能够远程指挥其他地方的解药生产。
财富教会和光辉教会手里出现的相似的通信系统让他很是好奇，但他也知道轻重缓急，选择对此视而不见，也阻止了其他人的追根究底。
如果帝国能够拥有类似的东西固然是好事，可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
"卡尔文先生！"
有人在门外敲了敲门，卡尔文回了一句"请进"之后，看到光辉教会的红衣主教从门外走了进来，顿时有些惊讶。
"有什么事吗？"卡尔文疑惑问道。
"是的！"红衣主教严肃点了点头，把一个正方体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放到了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看到这个泛着蓝光的金属正方体，卡尔文眉头一皱，他认得这个东西，这是一个魔法奇物，一个可以用来隔绝任何消息的魔法奇物。
如果是其他人拿出来他都不会太过在意，但把这东西拿出来的人是光辉教会的红衣主教...有点儿意思！
看了红衣主教几眼，发现他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卡尔文沉吟半晌，抬手轻点正方体，并念道："释放。"
随着话音落下，游离在正方体表面的蓝光突然停滞，在表面上编织成一片光网，而后开始向四面八方扩散，穿过了书桌和人体，最终给房间的每面墙壁镀上了一层光膜。
等着这一切结束之后，卡尔文抬头看向红衣主教，轻笑问道："格里夫主教，请坐！"
看着红衣主教拉开自己对面的椅子坐下之后，卡尔文才微微颔首。
虽说不用担心这位红衣主教会对自己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毕竟他是出身于光辉教会的，可现如今他身体虚弱，如果这个主教并非真身，而是其他人伪装的话，那他麻烦可就大了。
"卡尔文先生，由于事态紧急，我就长话短说好了。"
格里夫主教刚一落座，就如此开门见山地说，说实在的，卡尔文也愣了一愣。
看着红衣主教脸上依旧凝重的神色，不似作伪，卡尔文也面容一肃，颔首说道："主教大人你说，我附耳倾听。"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教会想要借用帝国在莫尔商业联邦中的一些眼线来做一件事情，希望您能够与陛下请示！"
说完，格里夫主教低下了脑袋，"这是来自光明之王冕下的请求！"
卡尔文双眼一瞪，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光明之王？来自光辉之神的请求？既然如此，那么他为什么不直接向陛下请求，反而绕个弯子，找上了他...
卡尔文嘴角一抿，深吸口气，凝视着面前的红衣主教，沉声问道："格里夫主教...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光明之王冕下竟然不能直接与陛下交谈，是在担心什么事情吗？"
红衣主教沉默片刻，"...卡尔文先生，我希望除了陛下之外，你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也不能隐晦的提起。能做到吗？"
闻言，卡尔文吸了口气，食指轻点桌面，浸入沉思。
这意味着什么？绝对的机密！
除了陛下之外，不能与任何一个人说，还不能'隐晦的提起';，怕不是就连自己一个人的自言自语都不行...
卡尔文霍然抬头，急声发问："格里夫主教，你们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刚才那一瞬间，他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
但愿格里夫主教要说的不是这个...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卡尔文先生，正如同您想到的那样！"红衣主教淡然答道，眼神冷然。
"你坑我？！"
卡尔文气急败坏地一捶桌面，桌面上摆放的正方体和茶杯随之跳起，在这片'安静';的空间里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并不是。"格里夫主教干巴巴地说，"这些都是您自己想到的，事实上我什么都没说。"
他说的话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卡尔文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可红衣主教面容平静，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看着那张凝重异常的大众脸磨了磨牙齿，卡尔文猛地向后一靠，没好气问道："说吧！这件事是什么？为什么要找上我？相比较我，应该有人能够更容易见到陛下吧？"
卡尔文不忿地看着格里夫主教，看他还能说出些什么'花言巧语';来，可却听到这位红衣主教幽幽一叹："因为这件事与您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有所关联..."
卡尔文面容一滞，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红衣主教。
还真被他猜中了...
深吸一口气后，卡尔文还是忍不住气急而笑："瘟疫教会，还是瘟疫之神可能在莫尔商业联邦？"
"是的。"红衣主教点点头，强调一声，"'可能';！"
抬头望向蓝光萦绕的天花板，卡尔文禁不住呢喃一句："这可真是有够麻烦呀..."
一边用手拍着自己的大腿，卡尔文斟酌片刻后，试探着问道："行动者是谁？就算动用了我们在那边的眼线也不可能把瘟疫教会或者瘟疫之神揪出来吧？"
"悲鸣之风。"格里夫主教只提到了这个名词。
微微一怔，微笑重新攀上卡尔文的面庞，忽觉燥热的他拉了拉自己的衣领。
"是吗？"
卡尔文情不自禁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笑了一会后，卡尔文冷静下来，低声说道："格里夫主教，我只能保证这件事能够到达陛下耳边，决定就不是我能下的了..."
红衣主教严肃点头，"这就已经足够了！"
"那么..."深吸一口气，卡尔文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眼中凶光闪烁，对坐在对面的红衣主教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格里夫主教也伸出了手，两只有力的手握在了一起。
"合作愉快！"
第683章 潜入
坐在骡车上的塞万提斯抬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城墙，眼中绽放出了这个‘身份’该有的震撼之色。
“又来了一个乡巴佬……”
他听到有人在嗤笑，但他未予理会，因为嗤笑的那人是城卫兵。
在某个小村子里买了一辆快要报废的骡车，自己动手修修补补后又去往了另一个村子，在那里收购了一堆皮毛，然后就驾驶着骡车驶向了哥尔顿。
也没用多久，几天的时间就来到了哥尔顿的城门前。
身上穿着一套不新不旧的衣服，满面风霜一看就知道在野外待了不短的时间，塞万提斯仰望着不远处的城墙，眼中的震惊一直没有消失。
因为身份问题，塞万提斯没有受到多少刁难，城卫兵看不起他这种‘乡巴佬’，交了入城费后又一脸难色地递过去几枚铜币，在几个城卫兵鄙夷的视线中灰溜溜进入了哥尔顿。
这么轻松啊……
这般想着，塞万提斯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些城卫兵一眼，却被他们瞪着回过头去。
别说是在温德城了，就算是在公国里的其他城镇也不会出现如此懈怠的城卫兵，也怪不得这里被渗透得像是个筛子一样。
带着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塞万提斯扫视着眼前的这条街道。
和悲风公国不一样，和大多数国家一样的是，哥尔顿即便是城内也依旧交通混乱，往来的车辆和行人在道路上任意穿行，没有半点秩序可言，地面上的那层污黑也不知道是泥土还是粪便，或者皆有之。
由于是入城的主干道，所以道路两旁叫卖的人并不算多，不过看着人们背上背着的背包和背篼就知道，往来的大多都是冒险者和商人。
马车与牛车来来往往，驴子和骡子的叫声混杂在这片喧嚣中不显突兀。
主干道的道路宽敞，毕竟这里可是曾经的财富圣城，不过由于混乱异常，所以反而显得有些狭窄和拥挤。
塞万提斯坐在骡车上，驱赶着骡子，好奇的目光不断投向四周，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
进城之后，骡车‘挪动’的速度就变慢了许多，但看着周围的人都毫不在意，看上去早就熟悉了这种情况。
这种路况根本不会出现在悲鸣之风公国内，按理来说他们早就开放了学习，可是除了在悲风公国之外，在其他地方塞万提斯都没见过秩序井然的交通秩序。
‘这些人的工作效率可真低！’一边在心中讥讽，塞万提斯一边赞叹着这里的热闹。
既然已经潜入了哥尔顿，那他接下来可就要小心行事了。
在城门那里，他虽然没有看到自己的通缉令，但想想也知道，当初他在哥尔顿大闹一场，拐走了财富女神，让莫尔商业联邦大贵族们的计划落空，他们得多恨自己呀？
若不是碍着自己的身份是悲风公国的大公，他们早就发布通缉令了。
驾驶骡车慢慢走在大街上，塞万提斯顶着火辣的太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座城市的旅馆仿佛时时刻刻都是爆满的，兜兜转转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一个能让他住下的旅店。
周围人声鼎沸也止不住他的困意，果然，巨龙就不应该长时间活动，他现在好想好好睡上一觉。
微微眯起的眼睛下意识扫视四周，可是街道上人们摩肩擦踵，即便是他，也无法观察到太多的情况。
有点麻烦呀……
塞万提斯并不在意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无法接触到莫尔商业联邦的高层，如果能够接触到莫尔商业联邦的高层，他才不会使用这个身份呢！
他不知道莫尔商业联邦的高层中是否有瘟疫教会的人，贸然接触只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因此被围杀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在这里可没有半个有力的盟友，尽管财富教会和光辉教会会竭尽全力的帮助他，可这两个教会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强者驻守，根本无法在战斗方面帮上他的忙……
塞万提斯‘觍着脸’向周围的人询问了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能够住人的旅店，结果得知，只有贫民区才有能够住人的地方。
嗡嗡嗡~
借助着敏锐的听觉，他在进入下城区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里肮脏的环境。
黑色和绿色苍蝇在街边的垃圾堆上飞舞，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种催人欲吐的恶心气味，塞万提斯第一时间就关闭了嗅觉，可还是被这一股刺激得脸色一黑。
面前的街道与身后的街道泾渭分明，与身后的热闹相比，面前的街道尤为冷清。
身旁不断有佣兵和冒险者面不改色地踏入这片地域，塞万提斯迟疑了一下，便也驱驾着骡车走了进去，惹得街边的几个大汉哄然大笑。
眼睛微不可见地瞥了那几个大汉一眼，看着他们衣衫凌乱，手中拿着酒瓶的模样就知道。
有一个断了两根手指，有一个一只手没了，有一个瞎了一只眼……呵，果然不出所料！
看到其中有两人拿出几枚铜币，递给了其他几人，塞万提斯就明白他们在笑些什么了。
只瞥了一眼，他就驾着骡车，驶向街道深处，随便找了间旅店住下。
由于不想惹事，他没有像以前行走在人类社会中一样找个看起来就不咋地的旅店准备黑吃黑，这次他可是要在这儿潜伏十天半个月呢！
安置好骡子之后，塞万提斯带着不自然的笑容坐到前台，装模作样地掏出几枚铜币，装作豪迈地大喊：“来瓶苹果酒！”
“噗哧……”
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了几声低笑。
听到那些笑声后，塞万提斯脸色一僵，嘴唇翕动，嗫嚅几下，然后便紧紧抿起了嘴巴。
旅店老板憋着笑把一个木杯摆到了他的面前，“你的酒！”
然后随手一扫，把几枚明显高于苹果酒价值的铜板都扫到了口袋里，转身就走。
塞万提斯呆呆看着旅店老板，苦涩地拿起苹果酒，轻抿一口。
‘真特么难喝！’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禁不住叹了口气。
看到他这副新手做派，周围的人又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看新人吃瘪是他们最喜欢的娱乐活动之一。
身为前辈，他们当然不会提醒这些新人，如果一直需要提醒的话，新人又该怎么成长起来？所以看到新人受挫的时候，前辈最好装作视而不见……噗哈哈哈！
听到那些人发出了刺耳的笑声，塞万提斯被刺激得脸色涨红，紧攥拳头，脑袋低垂却什么都不敢说。
旅店老板瞥了那些人一眼，笑着摇摇头，把其他人留下的酒杯和木盘收拾好后又来到了塞万提斯面前，“好了年轻人，有什么想打听的吗？”
塞万提斯身体一颤，惊喜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感激。
“呃，我，我……”他激动得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话。
看着他这副样子，旅店老板哑然失笑，安慰道：“放松点年轻人，你已经付了钱了。”
听到旅店老板的话之后，塞万提斯深呼吸几下，才点了点头，展露出了一个傻傻的笑容。
“那个……”他咽了口口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想知道哪里有收皮毛的……”
听着耳边传来的哄笑声，塞万提斯就知道，他这一次的伪装十分成功。
第684章 一出好戏即将上演
瑞坎从阴影中冒出头，却看到克雷洛夫三世正久违的陪王太子玩耍，眼神闪烁了几下，便又潜入到了阴影当中。
寻觅片刻后，他找上了王宫总管。
“拉蒂斯爵士。”
瑞坎从福特斯·拉蒂斯身前的阴影中走出，让这位有些肥胖的王宫总管微微一愣。
“呃，瑞坎阁下？”拉蒂斯子爵语气中带有些许疑惑，一般在这种时候，瑞坎不是应该待在陛下身边吗？怎么突然来到了这里？
拉蒂斯子爵曾经奉克雷洛夫三世的命令调查过眼前的这个鼠人，知道他曾经的一些事迹，虽然是一个冒险者，却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比起大多数人都要好很多，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他们才会允许这个鼠人留在克雷洛夫三世身边作为贴身护卫和情报官。
“国内出现了瘟疫，但是被封锁消息了！”
拉蒂斯子爵眨了眨眼睛，愣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旋即惊叫一声：“真的？！”
可是很快，他又皱起眉头，狐疑问道：“瑞坎阁下，您能够保证所言确实？”
瑞坎摇头，淡然道：“我不能够保证，我也不太确定，所以才会来找您。”
闻言，拉蒂斯子爵眉头紧锁，把面前的茶杯盖上盖子，和蛋糕一起，都放到了一边。
作为一个喜欢动脑的人，他格外喜欢吃甜食，特别是在喝下午茶的时候，可现在他也没有这个闲心了。
“瑞坎阁下，您……”拉蒂斯子爵低声发问，“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毕竟您之前也说过了，消息已经被封锁了……”
“我的一个佣兵朋友，他知道我在这，所以他现在就在格林兰治——我已经把他控制起来了，并把他送往了光辉神殿。”
瑞坎的话让拉蒂斯子爵瞳孔一缩，倒吸一口凉气，禁不住呢喃：“魔力在上……”
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眼神一凝，沉声吐气说道：“瑞坎阁下，您做得很好，那么现在请告诉我，是哪里出现了瘟疫？”
瑞坎沉默片刻，幽幽叹息：“……丰饶领。”
哐当！
“反了他们！”
拉蒂斯子爵霍然站起，大肚子撞翻了身前的独脚圆桌，漂亮的瓷器掉落在地，碎了一地。
但他没有丝毫在意！
这位王宫总管脸色异常难看，嘴唇因愤怒而颤抖不已，他紧紧攥着双拳，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瑞坎阁下，你能够保证，您如今所言确实！？”
“我的朋友如今就在光辉神殿，如果您想要证据的话，我可以带您去看。”瑞坎低声回答。
拉蒂斯子爵沉默着点了点头，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脸色阴晴不定，“那么瑞坎阁下，为什么您不直接把这件事情禀报陛下？”
瑞坎摇头，“因为我还不能确定消息是否属实，所以需要您去进行确认……”
“……好，确认消息是否属实之后我就会去面见陛下。”拉蒂斯子爵沉重点头，同时嘴巴紧抿。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瑞坎点点头，倒退两步，消失在园景的阴影当中。
拉蒂斯子爵瞥了一眼地上的茶具，便握紧拳头狠狠捶了扶手一下，“……真是反了他们！”
…………
从拉蒂斯子爵那里得到了确切消息后，克雷洛夫三世并没有勃然大怒，反而看上去十分冷静。
瑞坎站在阴影中，拉蒂斯子爵站在克雷洛夫三世面前，面色沉着，已无当时的满面愤怒。
“丰饶领啊……”
克雷洛夫三世突然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福特斯卿，这件事你去处理吧，幸好我们从悲风公国那里购置瘟疫解药之时就已经着手开始生产。请务必把拉文德斯伯爵带到我的面前，我倒是要亲自质问他一声，为何要这么做，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是，陛下！”
拉蒂斯子爵俯身行礼，克雷洛夫三世挥了挥手，他便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拉蒂斯子爵离去的背影，克雷洛夫三世索然无趣地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房间自言自语道：“怎么现在我好像没有多少人可以相信了呢？国王就注定要孤独吗？”
话音落下，房间里没人回应克雷洛夫三世的问题。
突感烦躁的国王陛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瞥了一眼角落的阴影，“瑞坎，说说你的看法吧！”
“这并非您的过错，陛下……”瑞坎唉声长叹，“总是有人想得太多了，如果大家心思都简单一点的话，那么可能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太好了……”克雷洛夫三世苦笑着说，“以诚待人，不一定能够被以诚相待……我和瑟琳娜女仆长可不一样，我会让他们保留自己的权力，可是他们为什么会想要反抗呢？”
瑞坎就像是一个闷葫芦，憋了很久之后才憋出了一句话：“……自认为自己有能力的人不会想自己脑袋上多了一个能够钳制自己的人，贵族们也不希望自己能够被法律所约束，因为在他们眼中，法律永远是用来约束平民的，与他们无关。”
丰饶领自古以来就一直被雷泽尔王室掌控在手中，拉文德斯家族长年与雷泽尔王室通婚，甚至可以说是雷泽尔王室的旁支。
如果克雷洛夫三世和他的儿子都意外死亡了的话，当代拉文德斯伯爵是有相当前位的继承权的，甚至可以坐上这个位置。
当克雷洛夫三世对自己的表兄表示了对悲风公国的几分艳羡之后，他们之间的交流似乎就越来越少了……
沉默半晌之后，克雷洛夫三世突然开口：“瑞坎，你知道那个瘟疫是怎么回事吗？无缘无故？”
“陛下，前阵子我们接到过一个类似的消息……”瑞坎稍微暗示了一下。
甚至不用思考，克雷洛夫三世就知道他的贴身护卫兼情报官想说些什么，“哦，奥戈登帝国啊……那么这一次也是瘟疫教会做的？”
瑞坎沉吟两秒，“只能说……很有可能！”
“这就够了……”
克雷洛夫三世疲倦地闭上眼睛，向椅背一靠，“瑞坎，他们这一次这么嚣张，你觉得他们是想要做些什么？”
鼠人思考了一下，猜测道：“大概是……想要重新树立瘟疫的威严？”
国王微笑着点点头，“继续。”
“经过我们的大肆宣传，人们对于‘瘟疫’的恐惧已经大幅度减弱，这就导致了死亡之影无法继续从人们身上汲取恐惧，如果再这样下去，只会导致死亡之影越来越衰弱，所以就想趁着瘟疫解药还没散播开来的这段时间重新确立‘瘟疫’的威严。”
听了瑞坎的话之后，克雷洛夫三世觉得他的分析很正确。
当然，前提是那位女仆长是一个小肚鸡肠，会把一切珍贵的东西都藏起来，只能够自己用的小人……然而，事实正好相反！
“经此一役后，也许人们对于瘟疫的恐惧会进一步降低，可问题是……”瑞坎有些迟疑。
克雷洛夫三世明白他在疑虑些什么，笑着补充道：“问题是不知道其他国家手上有没有瘟疫解药！”
“是的！”瑞坎诚实点头。
“放心吧，这一点啊……瑟琳娜女仆长可能早就想到了！这次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第685章 潜伏（上）
“格里夫主教，我们的人感染上了瘟疫……”
格里夫主教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对他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卡尔文先生，哥尔顿可能已经被瘟疫教会所渗透，既然我们已经通力合作，那么你们的密探只要去往教会在当地的神殿就足够了，不需要再向我说起这个。”
卡尔文拄着一根手杖站在红衣主教对面，食指轻轻摩挲着杖首，低声说道：“不是哥尔顿，是库尔库特帝国里的！”
闻言，格里夫主教眉头一皱，虽然他也知道奥戈登帝国的密探渗透到了大陆上每一个国度当中，其他国家的密探也同样如此。
可是卡尔文突然对他提起这件事，他就有些为难了。
卡尔文并非掌握情报系统的新贵族，上一次他去寻找卡尔文，让其帮忙传话也是无奈之举。
这次帝国境内瘟疫爆发，其中就有贵族参与其中，因为这次事件的爆发，不少人掉了脑袋，犯事的贵族有些被关了起来，而有些则‘意外死亡’了。
格里夫主教对此不是很了解，但是再怎么说，现在这件事也不该是卡尔文来找自己才对。
奥戈登帝国的眼线不能够暴露身份，暴露身份的那一刻迎接他们的不是死亡就是回归，而卡尔文又不是情报系统的主管，他这一次来找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库尔库特帝国内的瘟疫还没有爆发，只是我们的密探发现了有些不对之后去当地的教堂购买过【移除疾病】的神术卷轴，我希望您能够通过教会内部的渠道把这个消息告知库尔库特帝国的人，让他们多加防范。”卡尔文含糊其辞，一直没说那个密探是在哪出的问题。
格里夫主教眉头紧锁，他这么做无疑是给他们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虽说如今瘟疫教会要做的就是他们要打击的，卡尔文以帝国利益为主的考虑也并不算过分，可这样一来，他们就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进行排查。
红衣主教斟酌片刻，没有让卡尔文等太久，叹了口气后便应承了下来。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卡尔文点点头，转身拄着手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如今他的身体还有些虚弱，想要恢复到曾经的层次还需要大概几个月的时间。
主要还是灵魂上的损伤，也是最近他才发现，不仅是灵魂与身体的磨合问题，他的灵魂似乎也出了些问题，不过并无大碍。
几个月的时间不能亲自动手，只能够动动嘴巴指挥一下其他人，这种感觉可一点都不好受……
走出神殿大门之后，卡尔文抬头看了眼阴郁的天空，曾经的蔚蓝似乎已经越来越少了，空气也变得浑浊了不少，这就是蒸汽机发展的副作用。
之前自己也曾提出过要对环境进行整治，可是总有人因为‘花费太大’而进行推脱。
现在时间还早，去一趟永昼宫再向陛下提一提这件事吧！
这般想着，卡尔文缓步走上了马车。
“去永昼宫！”
…………
来到了一家大商会，被告知了要等待几天之后，塞万提斯就从这家商会的驻地走出。
一般商会没什么能力吞下他带来的那些皮毛，当然不是因为‘贵’，只是因为‘多’。
这也让那些一度想要打劫他的人多了一些蛋疼，这么多的货物很难处理，与其现在出手抢，还不如等到他把那批皮毛都处理完了再抢。
行走在贫民区以外的下城区，塞万提斯也不想开放嗅觉，因为这里的味道也同样古怪。
其他人早就习惯了，久闻不知其臭，可是他之前一直都生活在温德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让他再来这种地方……呵，那不是要了他命吗？
特别是巨龙的嗅觉还十分灵敏，待在这种地方简直就是摧残自己的鼻子。
想到这里，塞万提斯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蛋疼。
话说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沼泽那种地方，明明在那里也需要关闭嗅觉才能够好好生活。
带着蛋疼的心情，黑龙开放了自己的嗅觉，顿时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便涌入鼻腔，惹得他双眼一瞪，差点又关闭了嗅觉。
“妈的……”暗骂一声，塞万提斯目光扫过周围人群，试图在这些杂乱的气味中寻找‘瘟疫’的味道。
在成功伪装之后，他就断绝了与其他人的联系，无论是知识教会还是光辉教会，哪怕是财富教会都没人能够联系上他。
虽说在这些教会当中不可能有瘟疫教会的卧底，但谁知道这些教会在哥尔顿的教堂有没有被瘟疫教会的人盯上？
虽然没法从正规渠道得知消息，可是最近他和那些佣兵、地痞混在一起，倒是得知了不少小道消息。
比如奥戈登帝国最近发生的那些事，已经其他地方发生的那些事……
如果不是这次潜伏行动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这些冒险者的消息有时候竟然会这么灵通，就连对面那个大陆的事情都能够知道，真是绝了！
更何况这还不是些高级佣兵，只是一些底层人士而已，看来还是不能小觑天下豪杰呀。
脑子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寻找着瘟疫的味道，塞万提斯现在在旁人看来就是在到处闲逛，不过由于他的‘身份’，这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视线在四周不断打转，徘徊在鼻腔里的气味总是那些，作为一个狩猎者的时候黑龙便会显得极有耐性。
虽然心里会有吐槽，可却还是会认真工作。
闻到的都是些重复的味道，所以有‘瘟疫’的味道的话会显得尤为突兀，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然而，在这座城市里寻找了半天之后都没有能找到半点线索，这就让塞万提斯有些纳闷了。
其他国家都有瘟疫爆发，或者是类似的消息传出，怎么莫尔商业联邦却好像独立于世外一样，什么事都没有呢？
这好像是在昭示着‘莫尔商业联邦有问题，而且还是很大的问题’似的，由于其他地方都出现了瘟疫，唯独莫尔商业联邦没有，这足够醒目了。
其他地方出现的瘟疫在制造了短暂的混乱和恐慌后，很快就被准备充分的财富教会镇压了下去，为了这一刻，他们准备了至少半年的时间，花费巨大，但收益的话也同样巨大。
现在似乎是有一只无形大手正在把莫尔商业联邦推向所有势力的敌对方，民间也隐隐有了一种声音。
在这半天的闲逛中，塞万提斯听到了一些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这其中有些不太对劲儿！
消息的传播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不过这下塞万提斯算是明白那些佣兵和地痞的消息为什么会这么灵通了。
似乎是有人在推波助澜，可以传播这种消息，不然现在人们传播的消息中怎么会有如此明确的分析？
有人在暗中搞鬼……
塞万提斯眼睛微微一眯，而后关闭嗅觉，走向了贫民区。
已经下午了，再这么闲逛下去只会被人怀疑，现在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等到明天再出来看看。
如果明天还是没发现什么线索的话……就潜入上城区看看吧！
第686章 潜伏（下）
哥尔顿的下城区似乎一直寂静黑暗，只有少数的灯光从酒馆、旅馆的门缝中透出，哪怕白天艳阳高照，春季的夜晚也依旧寒冷。
月亮把光亮如墨水一般挥洒在这片大地上，画出了一幅宴酒笙歌与喟然长叹觥筹交错的复杂景象。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在这个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的时代，贵族们喜欢的就是举办各种各样的宴会。
房子坐落在上城区周围的平民能够透过不远处的围墙顶端看到其后的光亮，正如下城区永远黑暗，上城区永远光明。
在上城区中，松木与鲸油共同托着一个太阳，让道路两旁始终光芒璀璨。
灯火让上城区的夜晚暂时消失了，马蹄和车轮依旧在碾压久经风雨的石砖，拉车的马匹神骏异常，用来作为战马也不过分，可它们现在都是挽马。
正如同它们主人一般，它们同样尊贵。
塞万提斯漫步在上城区房屋的屋顶上，每当巡逻卫兵的目光扫过之时，他的身影总会消失，下一刻就会出现在下一个房子的屋顶上。
他的步伐缓慢，因为这件事急不来。
上城区和下城区差不多大，可是建筑布局却没有下城区那么拥挤。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黑龙踩着月光跃过一个又一个的屋顶，眼睛不断地扫视，似乎在寻找着些什么。
他的寻找方式太过粗略，仅凭着嗅觉去寻找的话定然无法寻找到什么。
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前提就是‘有瘟疫教会的人混到了莫尔商业联邦的决策层’。
既然如此，在之前财富女神和莫尔商业联邦的贵族还没翻脸的时候，他们之间总要虚与委蛇，如果伪装技术不够高明的话，拉蒂妮亚早就发现了，不可能等到现在。
塞万提斯也不认为自己这么找可以找到可能存在的瘟疫教会潜伏者，现在他来这里是为了‘踩点’，过段时间——后天或者大后天——再找个理由来瞧瞧。
实在不行就和光辉教会的人接触一下，如果到了那时还没找到的话，他的这个伪装身份也没多大用了。
对于眼前这副光鲜亮丽的景象，塞万提斯心里并没有多大感触。
他不是嫉恶如仇的正义使者，也不是仇富的盗贼，更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温德城比这里更加精彩、更加热闹，更别说瑟琳娜记忆里的那些景象了。
狩猎的时候他总是冷静的，这和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如果不是他的母亲，他现在也不会成长为现在这个模样。
极力收敛自身的气息，哪怕在自己击杀了几个传奇之后，哥尔顿依旧有一个传奇坐镇。
这就是一个大国的底蕴，这是柯洛王国所无法具备的。
为了不让那个传奇注意到自己，塞万提斯就像是一个游荡者一样，轻盈地行走在屋顶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松木和鲸油燃烧后散发的古怪气味萦绕鼻尖，但是突然，黑龙双目一凝。
一股细微如丝的猛烈味道直冲鼻腔，让他不由得眉头紧皱。
“什么味道？”嘟哝了一声，塞万提斯鼻尖轻嗅，试图寻找出这股味道的来源。
应该就在附近……
在这一刻，塞万提斯仿佛化作了一个影子，悄然落地，而后穿梭在房屋间的阴影中，外面街道上的人只感觉一阵轻风拂过，并没有太过在意。
追寻着那股气味，最终，塞万提斯来到了一个大院子前。
站在墙角下，他能够看到街道上车来人往，欢笑声永不停歇，不时有人从马车上走下，也不时有人搀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性走出。
进出的都是男性，而且他们看上去也都衣着华贵，虽然有些英俊非凡，有些其貌不扬，但他们共同的特点应该都是‘有钱’。
这是一个‘销金窟’！
刺鼻的香水味和汗酸味让塞万提斯眉头紧皱，面色不愉。
这些味道都没有能够掩盖刚才他闻到的那股味道，相反，在这其中味道更加浓烈了。
进出的男男女女身上似乎都有着这么一股味道……
察觉到了这一现象之后，塞万提斯便忍不住眉毛上扬。
如果是花柳病之类的疾病，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够染上，那么这大概就是瘟疫了吧！
现在他已经确认了这个‘东西’具有极强的传染性，是否具有极强的杀伤性尚且不知，现在这些人看上去身体状态都还不错，但事实如何，谁知道呢？
莫尔商业联邦内没有出现瘟疫，但哥尔顿的一座‘销金窟’里反倒是出现了瘟疫，这究竟是一个巧合，还是瘟疫教会的人故意为之？
塞万提斯不知道，他也懒得去思考这个。
至少他现在掌握了‘瘟疫也出现在了莫尔商业联邦’的消息，接下来他可以去试图寻找一下这个瘟疫的源头，然后看看能不能找到瘟疫信徒。
他也没有急着离开，反正这些瘟疫也没办法传染到他，他就是想知道，经过一个晚上之后，这些不断进出的瘟疫传染源究竟能够感染多少人！
嘴角噙着一个恶意满满的微笑，黑龙现在这略显矮小的身影蹲在阴影当中，没人能够发现他的存在。
“杜尔侯爵，这是老当益壮呀！”
耳边传来了一个打趣的笑声，这个声音尤为大声，就好像生怕其他人都听不见一样。
塞万提斯转头瞥了几眼，发现一个身边‘挂着’一个女性的老人正摇头轻笑：“老咯老咯，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啦！”
克利德伯爵一挑眉毛，意味深长一笑，“侯爵大人，您这可是说笑了，谁不知道近几天您都时常……嗯哼！”
杜尔侯爵笑着摇头，拍了拍身边靠在自己身上的那个媚眼如丝的女性，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
克利德伯爵见此也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没打算打扰这位侯爵的兴致。
先前杜尔侯爵帮过他一把，虽然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好歹也是帮过的不是？
颇为留恋地瞥了那座院子的大门一眼，听到了那句耳熟的“下次再来”后，克利德伯爵叹了口气，捂着腰走上马车。
车轮骨碌碌的转动，骏马拉着马车渐渐驶去，塞万提斯又回到了屋顶上，而且与刚才那条街道距离颇远。
“没想到歪打正着，居然这么快就有收获了……”
望着远远驶去的那辆马车，塞万提斯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在那个马夫身上闻到了更为浓烈的味道，就算那个马夫不是主谋，但想必也脱不了什么干系。
除了瘟疫教会的人之外，还有谁能够如此疯狂？
普通的马夫可不敢谋害自己的主人，更别提去算计其他的贵族了——所以这件事情必定与瘟疫教会有所关联！
“克利德伯爵……”黑龙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明天大概就可以去接触一下光辉教会的人了，看看他们手里的情报如何，是否与他的猜测相同。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线索，就算这个身份暴露了也没事，他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这条线索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第687章 意外
萨瓦利斯主教从睡眠中苏醒，眼前还是一片昏暗。
时间应该还很早！他是这么判断的。
上了年纪之后，他的睡眠质量一直不是很好，哪怕作为光辉教会的一个地区主教亦如此。
即便作为一个超凡者，他的年纪也足够大了，再加上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去操劳，以至于他每天都会在凌晨三、四点左右醒来。
粗糙的手掌摸着满是皱纹的额头，萨瓦利斯主教从昏昏沉沉中转醒，慢慢从结实的木板床上爬起，双脚落地，踩到了自己的鞋子上，可在下一刻，他却瞪圆了自己的双眼，愕然抬头望去。
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听到了除自己以外的另一个呼吸声，虽然老眼昏花，他看得不太清楚，但他还是在从窗帘之间的缝隙里钻入房中的月光的帮助下看到了那个人的轮廓。
“嗯？醒了？”
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影突然轻笑一声，把萨瓦利斯主教吓得不轻，惹得他眉头不禁一皱，沉声喝道：“你是谁？”
萨瓦利斯主教看到那个人影打了个响指，房间里的烛火遽然亮起，他眉毛一抬，在火光映照下看清楚了那个人的相貌。
一头褐色的头发曲卷，乱得就像是鸡窝，身上打着补丁的皮毛短袄老旧且不怎么合身，皮肤黝黑，脸上还有几点雀斑。
这个年轻人此时带着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但从他刚才的那一手来看，他对自己应该没有多少敌意，不然自己现在就应该已经死了。
“你是谁？”萨瓦利斯主教再次发问。
“为了安全起见，我需要再确认一次……”
年轻人没有马上回答萨瓦利斯主教的问题，而是笑着反问：“您就是兰多夫·萨瓦利斯主教对吗？”
“是！”萨瓦利斯主教点了点头，眼睛一眯，“然后呢？你想要做什么？”
“那就好！”
年轻人微笑颔首，接着萨瓦利斯主教便看到他摸索了一下食指上的黄铜指环，眼前一花，一个陌生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眼前。
一对如墨般漆黑的龙角挺立，嘴角噙着微笑，却带着一股莫名的邪气，明黄色的竖瞳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散发着淡淡光芒，让萨瓦利斯主教能够看清他的面目。
萨瓦利斯主教双眼一瞪，枯槁的双手骤然紧握，一股凉气从顺着脊背倒流而上，直冲天灵盖，就算不用【辨识阵营】他也好像能够看到眼前这人身上绽放的红光。
看到了这个老人的反应之后，黑龙便笑着自我介绍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塞万提斯·多伊格·悲鸣之风！”
话音刚落，塞万提斯就看到这位地区主教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原来是大公阁下……”
松了口气后，萨瓦利斯主教才反应过来，诧异问道：“大公阁下为何要在这种时候来我这里？”
虽然说不是半夜三更，可如今天也没亮，从窗帘缝隙透过来的月光就能知道，如今月亮恐怕依旧高悬天空。
在这种时候潜入到他这里……
“毕竟我来这里是为了潜伏和寻找线索，瘟疫教会可能已经渗透进了莫尔商业联邦的高层，如果不小心一点的话，我可能就要被围杀了。”塞万提斯摇头轻笑，“况且我也打听过了，城里许多人都知道您是凌晨三、四点左右就会起床祷告，为了安全起见，这种时候来找您是最为合适的。”
萨瓦利斯主教微微颔首，合情合理。
笑了一会，塞万提斯就敛起笑容，开门见山地说道：“光明之王冕下应该已经与你吩咐过了对吧？那么我想知道，克利德伯爵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克利德伯爵……”
萨瓦利斯主教吸了口气，刚刚放松没多久的眉头又一次微微皱起，“这一代的克利德伯爵是一个‘大胆’的人，有着相当的进取心，但由于小时候的一些经历，也是一个相当浮夸的人，之后嘛……”
“哦，对了，克利德伯爵做的是粮食生意，这也是克利德家族能够以‘伯爵’的爵位跻身进入决策层的原因之一。”
“如果需要其他情报的话，可能需要时间去准备一下……”
“不！”塞万提斯微微一笑，“这就已经足够了。”
接着，他便站了起来，“萨瓦利斯主教大人，感谢你的配合，请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起我来过这里。”
年老的主教点头应承，黑龙随即转动黄铜指环，变回了那个年轻人的模样，对着坐在床上老主教咧嘴一笑，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窗帘随风一动，露出了其后敞开的窗户，这时萨瓦利斯主教才明白那位黑龙大公是怎么进来的。
缓步走到床边，在把窗户关上之前，他看了眼已经被云朵笼罩住的月亮，禁不住叹了口气，随后便关上了窗户。
…………
傍晚时分，把旅店供给的‘晚餐’——一块黑面包和一杯水——扔进肚子里后，塞万提斯就回到狭窄阴暗的房间里，坐在床边等待着夜幕降临。
他打算今晚再去上城区里看看，瘟疫的传播速度不可能有那么快，在他察觉到之前，瘟疫恐怕早就在人群中传播了。
不得不说，这次瘟疫的传染途径真是恐怖！
甚至不需要太多心思，只需要让一个贵族把瘟疫带入那个销金窟中，过了一晚，就会有几人感染上瘟疫，再过一天，整个销金窟里的人都差不多会感染上，等到晚上，这些感染了瘟疫却不自知的人就又会把瘟疫传染到那些贵族身上。
如果在这期间，贵族们的宴会再举行得频繁一点的话，也许在十天半个月后，瘟疫就会掀起一次巨大的恐慌。
因为贵族们都有钱，所以他们能够找上圣职者驱逐自己身上的瘟疫，但是在这时，瘟疫已经传播开了，根本无法遏制。
即便是上城区的人，也不免要和下城区的人进行一些必要的交流，而哥尔顿又是一座商业城市，很快，瘟疫就会被带出去，蔓延至整个国家，乃至周边的国家。
当然，在那之前塞万提斯会阻止这一切，因为瑟拉并不喜欢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所以他会在瘟疫传播开来之前，解决掉这次瘟疫。
在离去之前，他在萨瓦利斯主教的房间里放了一张纸条，告知了那位主教这一切，他相信那位主教会做好一切事情的。
天色刚刚黑下来，塞万提斯就已经来到了上城区。
这时，路旁的松木火堆和鲸油灯才刚刚点亮。
轻车熟路找到了‘销金窟’的所在，目光随意的寻找了一下，很快就发现了那两辆眼熟的马车。
身为一头巨龙，他记忆非凡，如果刻意去记忆的话，甚至可以做到过目不忘。
想必，他们的主人已经进入了那座‘销金窟’里！
带着自信的微笑，塞万提斯慢慢靠近了那两辆马车附近，两个车夫正在聊天，倒是站在马车旁的几个护卫，无聊得很。
“……你们大人身边的护卫又换人了？”克利德伯爵的车夫回头看了站在一边的那几个护卫，看着那一张张不苟言笑的脸，有些诧异，“他们这样是不是有些太无趣了。”
“非常时期嘛……”杜尔侯爵的车夫随口回了一句，他现在已经习惯了那些护卫的那副姿态。
“倒是你家大人——”
声音戛然而止，两个车夫正襟危坐，拿起了缰绳，因为他们的主人正脸色难看地从那个大院子中走出。
“回去！”
他们的主人同时下令，他们没有任何惊疑，即便是他们已经看到了有不少人正从那座院子里涌出。
一挥缰绳，两辆马车背道而驰，率先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把那些或快步走上马车叫嚷着要回去，或站在大门前破口大骂的贵族抛在了身后。
塞万提斯蹲在不远处的一个屋顶上，看着那个闹腾起来了的大院子若有所思。
他清楚地听到了，那里有人死了！
在检查死人身体，看看他是不是被人给毒死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他体内的瘟疫……
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转头看了那两辆快速远离的马车一眼，塞万提斯突然感觉这座城市的‘事儿’越来越多了。
第688章 当一块硬币被抛起的时候
“怎么……这么多？”一大早，萨瓦利斯主教看着那些带着一脸谄媚笑容走入教堂的贵族，皱了皱眉头，向身边的牧师问道。
“听说是感染了瘟疫……”
牧师低声回答，他的这句话把萨瓦利斯主教吓了一跳。
他也知道，现在斯洛·门德斯大陆各地都有瘟疫出现——除了莫尔商业联邦之外的国家都出现了瘟疫，但很快就被财富教会和悲鸣之风公国镇压下去了。
速度快到了甚至让人怀疑这些瘟疫是不是他们散播的——假借瘟疫教会的名义，反正瘟疫教会的名声一直都是那么臭——目的就是为了让其他人欠他们一个人情。
现在民间已经隐隐有了这个种说法，也不知道是谁散布出去的。
不过莫尔商业联邦一直没有出现瘟疫倒也是件怪事，以至于也有人怀疑这一次瘟疫是不是莫尔商业联邦搞的鬼。
现在因为瘟疫频发，闹得人心惶惶，什么说法都冒出来了，也有人借机搞事，不过也很快就被镇压下去了。
结果莫尔商业联邦并不是没有出现瘟疫，而是瘟疫直接来了个‘中心开花’，让上城区的贵族们染上了。
听了牧师从别处打听来的消息，萨瓦利斯主教心情复杂，而后百般心绪又化作了一声叹息：“去给他们检查看看吧，注意要做好防护。”
怀疑自己染上了瘟疫的贵族已经挤满了哥尔顿中的每一个教堂，因与悲鸣之风公国交恶，所以他们无法从悲风公国那里得到瘟疫的解药，而且解药种类颇多，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染上的是哪种瘟疫，索性就来到了这些平日里不屑前来的教堂。
即便是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了大猫小猫三两只的财富神殿也有贵族硬着头皮前去寻求治疗，可见他们究竟糜烂到了何种程度。
萨瓦利斯主教很讨厌这些贵族，但他又不能放着不管。
光辉教会的教堂位于哥尔顿的下城区，隐约受到商人贵族们的排斥，但如今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但贵族实在太多，不仅是他们自己，就连他们带着的下人都需要接受检查和治疗，但萨瓦利斯主教知道，他们怀疑染上瘟疫了的肯定不止这些人，可是其他人呢？
他们没有被这些贵族带来这里，这说明了什么？
“哼！”
看着那些丑态百出的贵族，萨瓦利斯主教低哼一声，随后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上前去，加入了治疗者的行列。
总之，他不能看着瘟疫散播出去，否则将会生灵涂炭！
…………
“克利德伯爵、杜尔侯爵……”
坐在床边，塞万提斯眉头紧锁。
原本他只有一个怀疑对象，可是现在却又多了一个！
原本他以为是克利德伯爵的车夫和瘟疫教会有所交集，可现在他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与瘟疫教会有交集的不是‘车夫’，而是克利德伯爵或者杜尔伯爵本人。
他没能够亲自查看一下那具尸体是怎样的，但是却从一些人的言语中可以在脑海中构建出那个人的死状。
全身高度腐烂且长满了脓包，但身体却没有被引爆，死状十分恐怖，但从这里就可以得知，这是一个瘟疫教会‘主祭’级别人员试图叛教的下场。
那个人在**中突然发病，但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他人却什么事都没有，包括当时依靠在他身边的那个陪酒女。
塞万提斯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发生了让那个‘叛教者’一瞬间有了叛教念头的事情，可是这件事的背景却是‘如同以往一样’——那个死去的贵族如同以往一样在**中赌博，如同以往一样叫了一个陪酒女，一切都一切都很平常。
可问题是，他却突然死了！
也许在其他人眼里，他在那一刻死得莫名其妙，可是塞万提斯不同，他很清楚一件事——
瘟疫之神的信徒信仰都十分坚定，虽然与其说是‘信仰’，用‘畏惧’来形容更为恰当，但事实确实如此。
一旦产生‘叛教’的念头就会让他们死去，所以他们就连一个念头都不敢有。
克利德伯爵和杜尔侯爵当时都在场，因为前天晚上克利德伯爵的夸赞让很多人都记住了杜尔侯爵，而克利德伯爵本身就是一个较为‘浮夸’的人，所以也有很多人认识他。
虽然只是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的消息，可塞万提斯觉得，这些言语就是一张拼图的碎片，如今他快要把剩下的碎片收集完成了。
究竟是谁？与瘟疫教会有关联的那个人！
是克利德伯爵？还是杜尔侯爵？
如果是杜尔侯爵的话，也并非没有可能，因为就如同他看到的，克利德伯爵的车夫和杜尔侯爵的车夫相互熟稔——就连主人更换身边护卫的话题都能够随口说起，这已经不是一般熟悉的程度了。
虽然理由相当牵强，但塞万提斯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他最开始怀疑的就是克利德伯爵的车夫，后来又延伸到了其他人身上，这并不是什么胡思乱想。
前天晚上他并没有在克利德伯爵和杜尔侯爵离去之后就离开了那里，而是继续待在那里观察，毕竟之前也仅仅只是怀疑而已。
然后又到了昨晚，他赶到那里之后，就一直在一边观察，直到月上中天，那里基本上安静下来之后才回来。
可是经过两个晚上的观察，只有克利德伯爵和杜尔侯爵较有嫌疑，其他人嫌疑都很小——但也只是‘现在’而已，以后还不好说。
“不能去试探他们，如果太过靠近他们的住处，很有可能会被发现……”
塞万提斯屈起食指敲了敲脑门，一脸为难。
虽然他的潜行技术不错，可毕竟不是专业的游荡者，并未掌握阴影力量，如果太过靠近那些大贵族的住宅，恐怕很快就会被发现。
“麻烦啊……”
黑龙发出了一声叹息，他思考着要不要拼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去光辉教会那里获取情报。
不是暗地里去寻找萨瓦利斯主教，而是直接去当地的光辉教堂索要情报。
奥戈登帝国的探子想必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收集到了不少情报，如果那些情报里有什么可以证明他的猜测的东西，那么这一次行动就可以顺利进入到下一个阶段了。
可是，现在的一起诶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他真的有那么好运，能够猜中吗？
他未必只有这一次机会，可是如果错失了这一次机会，下一次可能就要等待很久了。
如果这个身份暴露，他就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所以，是去？还是不去？
塞万提斯痛苦的闭上双眼，握着拳头捶了捶脑门，房间一下子就陷入了沉寂。
半晌后，他睁开了眼睛，从兜里拿出了一枚金币。
痴痴看着手中的黄金，黄澄澄的色彩瞬间就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力，下一刻，这枚金币就被他弹起的拇指高高抛起。
命运的力量摆弄着金币的两面，让其在空中不断旋转。
但是，塞万提斯没有让金币落下，而是金币还在半空中旋转之时就已经伸手握住了这枚可爱的小东西。
他静静地看着紧攥着的右手，神情复杂。
抛硬币不是为了从命运那里得到答案，因为当硬币被抛弃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收拾了一下，他就离开了房间。
慢悠悠地向着光辉教堂走了去……
第689章 可能性（上）
圣职者在前厅为贵族们治疗瘟疫，所以所有的学徒都被关在了后院，即便他们之中已经有人掌握了一项或几项基础神术，牧师们也不会把他们放出去。
看守院门的是几位圣骑士，无论是通往前厅的门还是教堂的后门，所有的门都被严格看守，不会放任何一个人进入，也不会放任何一个人出去。
从今早开始，得知瘟疫在城中出现后，学徒们就都被关在了后院里，瞥了眼窗外那些或死气沉沉或义愤填膺的学徒，塞万提斯摇头笑了笑，不置可否。
年轻人有胆子是挺不错的，但若非迫不得已，在没有相应力量的情况下，就试图去解决一件凭自己力量根本就无法完成的事情，那就只是去送死而已。
学徒们之间在互相争执，他们的吵闹声透过玻璃窗传入了塞万提斯耳朵里。
黑龙无聊地掏了掏耳朵，接着，他一直盯着的那扇门总算被推开了，一个念叨着光辉之神圣名，低声向那位神王祈祷的牧师走入了这个房间。
‘牧师’走进房间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房间里的那个年轻人，他站在门边轻声念道：“光明之王在上，望您能保佑我的安全。”
“商贾之友在上，望您能保护我的财产。”塞万提斯跟着对上了一句看似不着腔调的暗号。
这时，站在门口的‘牧师’才松了口气，轻轻关上房门，把嘈杂的声音关在了外面，虽然在房间里依旧能够听到那些孩子和半大孩子的吵闹声，但只要让其他人无法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就足够了。
“悲鸣之风大公阁下！”来自奥戈登帝国，伪装成了牧师的密探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俯身行礼。
需要在哪里才能见到他、见面时需要使用什么暗号，这都是事先规定好的，仅凭着暗号他就能够分辨出面前的人是谁。
密探之前并不是光辉教会的牧师，实际上他也不是一个圣职者，只是在这件事情上，光辉教会和奥戈登帝国统一了战线，光辉教会愿意庇护奥戈登帝国的密探，但时限只到这次事件的结束。
饶是如此，也足够令密探感到欢欣了，因为身份暴露的密探百无一用，这次任务结束之后，他就可以返回帝国了。
虽然路途艰难，但他仍旧希望自己能够尽快回到帝国当中。
塞万提斯点点头，直接说道：“我希望得到有关于克利德伯爵和杜尔侯爵的一些信息和情报。”
密探先是呼吸一滞，而后抿嘴点头，走到自己的床铺旁边蹲下，从床底拖出来一个木盒，掀开盖子后，他从中拿出了几张纸。
这几张纸看似单薄，可是那上面承载的文字却不知道是用多少性命和时间堆砌而成的。
密探郑重地把手上的纸张递过去，塞万提斯随手接过。
沉默的密探侍立一旁，塞万提斯没有理会，眼睛一目十行的扫过眼前的情报，眉头微微皱起。
克利德伯爵看起来很正常，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然而‘不值得怀疑’才是最值得怀疑的。
与克利德伯爵相反的是，杜尔侯爵的行为举止很是可疑，频繁更换身边的护卫，而且还不是直接整队更换，而是一个一个的更换——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这位侯爵更换的护卫都是一些强者，至少在更换护卫之后，密探都不敢靠近了，因为他亲眼见到过一个别国的密探被当众揪出，当街处刑。
不过最近他住宅里的一些人却离开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会有五人接连离开了杜尔家族，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这些人离去的原因尚且不了解，但密探也调查过这些人的去向和如今的情况，结果发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也许是塞万提斯有些疑神疑鬼，但在他的眼中，这两个贵族有着差不多的嫌疑。
可是如今他只有一次机会，一次试探的机会！
带着复杂的思绪，塞万提斯又翻过了一页，在看到这一页开头的一刹那，他就屏住了呼吸。
其上写着：“杜尔侯爵早年丧妻，而后再未婚娶。”
杜尔侯爵……可是一个贵族啊！
一个注重血脉传承的贵族因为早年丧妻而再未婚娶？这是在说笑吗？
“……杜尔侯爵，他有私生子吗？”塞万提斯低声发问。
闻言，密探微微一愣，略加思索，便摇头说道：“据我所知，是没有的。”
对于杜尔侯爵是否拥有生育能力，塞万提斯从未怀疑过这一点，他连续两晚在那个‘销金窟’那里见到过杜尔侯爵，第一晚的时候克利德伯爵扶着腰走上马车，第二晚虽然发生了那件事，但杜尔侯爵可是一个‘老人’！
克利德伯爵也曾夸耀过杜尔侯爵的老而弥坚……
在这个拥有魔法的世界，大贵族永远不需要担心血脉传承的问题，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能够利用魔法让自己拥有一个子嗣。
可相比较使用魔法，他们更加习惯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有杜尔家族的情报吗？”塞万提斯又一次问道。
密探沉吟两秒，点了点头，“有！”
看着密探从木盒中翻找出来的两张纸，塞万提斯眯起了眼睛，这应该只是副本而已。
密密麻麻的单词填满了纸面，塞万提斯认真查找了一下，发现在此之前，杜尔家族也有过几例相同的例子，但最后的结局都毫不例外——在亲戚们准备争夺财产和爵位的时候，都有一个私生子会蹦出来，而且无一例外的成为了杜尔侯爵。
久而久之，人们就已经习惯了，认为这是杜尔家族的一个习惯。
唯有小时候吃尽了苦头，才能够拥有更加优秀的品质，只要在这个过程中得到良好的教育就足够了。
也正如同人们所猜测的那样，每一任由私生子接任的杜尔侯爵都能够励精图治，开创了杜尔家族的一个又一个巅峰。
这一任的杜尔侯爵也没有子嗣，所以其他人也认为这一任的杜尔侯爵应该有至少一个的私生子。
所以刚才密探也只是说‘据他所知’，不敢十分肯定。
但是，真的是因为这样吗？
最近从杜尔侯爵家中离开的仆从是在四天前，那么，那个仆从身上是否感染了瘟疫？
塞万提斯把这个猜测和身边的密探说了声，然后就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他的目光已经从克利德伯爵身上转移到了杜尔侯爵身上，也许潜伏在莫尔商业联邦高层的瘟疫信徒另有其人，是他没有接触过的大贵族……可是，这个可能性真的很小。
昨天晚上，除了克利德伯爵和杜尔侯爵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大贵族去过那个‘销金窟’了。
他打算去试探一下，只要不被发现的话就行了，就算被发现他也有足够的把握让自己逃掉。
虽然可能是打草惊蛇，可是哥尔顿城内的传奇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不用多久，他的援军也会赶到，只要顺着逃跑的踪迹寻找下去，就能够找到落荒而逃的瘟疫信徒。
他先去试探一下，如果没有暴露的话，就等待萨瓦利斯主教的消息。
看一看杜尔家族是否会出动，去寻找那个四天前离开的仆从！
第690章 可能性（下）
几乎很少有贵族会在临死之前才把自己的爵位传给继承人，这样完全来不及交代任何事情，而许多家族一旦传承了数十年，就能够拥有不少的秘密。
这些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交代完的，越是古老的家族，传承所需要的时间就越多。
尽管在漫长的时间里，有些秘密会变得不再是‘秘密’，可是家族传承年代越久，秘密也就会越多。
所以两代贵族之间的交接往往不会很晚，即便再过贪恋权势，贵族也会为了传承着想而让继承人继承自己的爵位和领地。
除了极少数意外身亡的贵族以外，其余贵族皆是如此，但杜尔家族却是一个例外！
就像是之前看到的那些情报一样，每一代杜尔侯爵都没有多少交接时间，每隔几代，就会出现‘私生子’继承家族这种相对于贵族来说很是古怪的事情出现。
所以即便大致猜到了杜尔家族这么做的意义所在，其他贵族也没有选择这么做。
除了几代由私生子继承家族以外，剩下的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每一任杜尔侯爵都好像能够知晓自己的死期一样，在‘匆忙’的将爵位和家族交给继承人之后，最长不过半年，就会衰老致死或因病逝世。
没有给‘传承’留下一点时间——这实在是太古怪了！
正因为这种古怪，塞万提斯才会想着去试探一下，而不是等待着，看看杜尔家族会不会发动人手去寻找那个四天前离开家族的仆从。
一路潜行来到上城区，相比较夜晚的人声鼎沸，白天这里似乎没那么热闹。
在街道上穿行的都是些‘体面人’，偶尔还有几个衣着邋遢的商人驱赶着马车路过，不过其他人也并没对他们的形象评头论足，好似早已熟悉了一般。
杜尔侯爵的住宅位于上城区靠近王宫的那片区域，人称‘内城’。
内城与上城区之间还有着一层铁质护栏，数个卫兵昂头挺胸地站在大门两边，目光扫过路过的人们脸上，很轻易的就能够从那些人脸上发现艳羡之色，看到之后，嘴角又不由得上扬几分。
不过这层护栏大概也就能够防范明面上的人和物，塞万提斯很容易就找到了个空当翻了过去。
上城区与下城区一样大，而居住人口最少的内城却占据了上城区五分之三的面积，可见内城究竟有多大，贵族们的住宅究竟有多么宽阔。
不过这些住宅至少有一半没有主人居住，一般贵族都居住在自己的领地当中，而大贵族们更是如此，除了罗维首相常住哥尔顿以外，其余大贵族都是为了对付悲风公国，这次才特意住进了这些房子里。
杜尔侯爵的别墅赫赫有名，密探给他的地图中就有标识，这里其实早就被密探们摸了个底朝天，尽管商人贵族们也知道，但他们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够加强防护力量。
塞万提斯站在一栋房屋的阴影之下，远远望着杜尔侯爵的别墅大门。
这里就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再靠近一点的话，他觉得自己可能就会被发现。
在这里观察不到什么，无法潜入那个宅子的话就什么情报都无法得到，这可称不上‘试探’。
黑龙眼睛微微一眯，扫了一眼空荡荡的街道，街道上很是干净，几乎没有半点杂物，在两旁还栽种有数排树木。
饶是如此，道路也依旧宽敞异常。
打量几眼之后，塞万提斯就打算绕个路，去后门那里看看。
结果他在内城里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了杜尔侯爵别墅的后门不远处，可是在这里，他也察觉到了别墅中严密的防守。
这让他不禁眉头微皱，这防守太严实了，就像是一块质地紧密的石头一样，没有任何一个死角。
即便是他，也拿这没什么办法！
郁闷地站在远处看了看，塞万提斯没有找到侵入的机会，这里的护卫简直就像是不会疲劳的魔像一般，工作态度十分认真。
可这里不是内城吗？即便是在这里防守也如此严密？
一时间，他竟感觉杜尔侯爵越来越可疑了……
无奈站在阴影中观察着那座别墅，塞万提斯打了个哈欠，稍感困倦，毕竟这实在是太无聊了。
……等等！
黑龙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些护卫……其中有几个他认得！
昨天晚上他在那座‘销金窟’外见到的，那几个人是杜尔侯爵的贴身护卫，可是如今他们却待在这座别墅中，那是不是意味着杜尔侯爵并没有离开那里？
为什么？难道他的家中常备【移除疾病】的神术卷轴？
法术卷轴可是有保质期的，相比较魔法卷轴，神术卷轴很难保存，制作也很是困难。
【移除疾病】这项神术需要借用神祇的力量，仅靠自身的圣力无法发挥全效，所以这项神术的神术卷轴保质期也很短，几乎只有短短一年，而其他神术卷轴也差不多。
如果常备神术卷轴的话，还不如直接去寻找圣职者帮忙治疗。
而且不只是杜尔侯爵自己，就像是今天涌入各大教堂的贵族一样，他们携妻带子，带着忠心的仆人进入了教堂中，想要从圣职者那里得到救治。
杜尔侯爵家中能够常备那么多的神术卷轴吗？
同等级的神术卷轴价格是魔法卷轴的三倍以上，不仅制作困难，保存也很困难，所以除了战争时期以外，一般不会有圣职者大量制造神术卷轴，更别提储备了。
所以，这是为什么？
脚尖轻点地面，塞万提斯靠在墙上，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思索片刻后，他仿佛下了什么决定，挺直腰杆，活动了一下双腿，深吸一口气做好了一切准备。
接着，他试探性的释放出一点自己的‘气息’——巨龙的气息。
下一刻，塞万提斯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数秒后，他站在另一个方向，眺望着杜尔侯爵的别墅后面。
如果刚才他没看错的话，有几个护卫同时向他之前所处的位置投过去了关注的目光。
而刚才他所站的位置距离杜尔侯爵的别墅后门有将近两百呎的距离……是否是这个数字他不知道，但总之就是上百呎！
“呵，真有趣……”
看着远处的那栋别墅，塞万提斯轻笑了一声，一般的超凡强者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在悲风公国里，也就只有少数的几位骑士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可是现在这种‘不一般’的强者在那里就有几个，而且恐怕还不止他现在观察到的那些。
杜尔侯爵已经确认完了，那么他现在就应该去确认一下克利德伯爵了……
但是，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杜尔侯爵就是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站在阴影下，塞万提斯伸了个懒腰，任务总算是快要完成了，只要去确认克利德伯爵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之后，他就可以呼叫援军了。
这次他可是发现了一条大鱼，如果没有相应的钓竿和鱼线，恐怕还真不能把这条大鱼给钓上来！
至于‘鱼饵’就算了，他这一次打算空手套白狼来着。
哥尔顿虽是一个大都会，可这里的人又和他没什么关系……
“嘁！”
这时，黑龙突然烦躁地啐了一声。
——他想起了瑟琳娜对他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