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邪恶’营地（上）
格鲁什身后多了一柄剑，一柄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剑！
如今，他已经把铠甲重新穿在了身上，不过看起来依旧十分的破旧，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很是落魄。
他是正义之神的传奇圣武士，并不是这位神祇的选民，但令人惊讶的是，正义之神竟然赐给了这位传奇圣武士一件强大的神器，这很令人费解。
其他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少数了解格鲁什的人都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都符合正义之神的教义。
即便，这位传奇圣武士原先是光辉之神的圣骑士，正义之神也没有任何避讳，反而赐予了更多，信仰他的那些信徒反而从来都没有获得过这么多的‘恩赐’。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也许会感到不忿，感到不公。
因为他们为正义之神、正义教会，以及‘正义’付出了那么多，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报……如果是其他人的话！
可是正义教会的圣职者们并不是‘其他人’，‘正义’从来都是不求回报的——我拯救你，却与你无关，不管你们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只要不作恶的话，就算你曾经辱骂过我，我也会再次拯救你！
那些圣职者们坚守着心中的正义，也许这在其他人看来是如同精神病患者一样的神经质，但是，毫无疑问，只要需要被拯救的人没有作恶的话，正义教会的圣职者就会出手相救。
格鲁什靠着正义之神的恩赐成为了传奇圣武士，但是，正义教会内部绝不会有人因此而嫉妒他，否则，正义教会也不再‘正义’。
不是选民却被提拔成了传奇，格鲁什心中十分感激正义之神，但是，他的所作所为与他的感激毫无关系，他只是想要为这个世界带来‘公正’，让人们不再需要忍受不公的待遇。
这很难，他知道这十分困难，但是他愿意为此去付出他的一切！
他的父亲因受到了不公待遇而被吊死在了镇外，可他却连为父亲取下尸体安葬好的权力都没有。
想到了世界上其他地方还有着这样的事情，曾经为此感到迷茫的格鲁什就满心愤恨。
这不该是世界本该有的模样，所以他想要改变这个残酷的世界——这很困难，也许他将会因此徒劳一生，不过，他毫不在乎。
他的母亲有人照顾，光辉之神冕下承诺过，光辉教会照顾他的母亲一生，所以他也就再也没有任何顾虑了，他可以放开手去做，以自己的意愿去改变这个世界。
他的理想受人嘲笑，也遭人鄙夷，不过那又怎样呢？
圣武士摸了摸背后那柄被白布缠起来的长剑，感受着指尖上的炽热，心中却越发安宁。
他似乎知道这柄剑究竟是什么东西了，那上面有一种力量，让他感觉很熟悉，而这种力量，他在【公正之理】上面感受到过，那是‘神祇’的力量……
这柄剑也许是一件神器，一件十分强大的神器，可能比起【公正之理】还要强大的神器……
前方又是一个小镇。
格鲁什抬头望去，就在前方不远处，他看到了一个小镇。
“希望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圣武士低声念叨着。
每一次进入人类聚居地的时候，他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因为他发现似乎每一次他路过一个聚居地的时候，就会发现聚居地中很多问题，然后那个聚居地就会遭殃。
不管是村庄也好，还是城镇也好，在他路过的时候，几乎每一次都会遇上一些问题。
不过他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就算他没有遇上那些事情，那些事情照样会发生，只不过那些事情都是由他来解决的罢了。
格鲁什外表邋遢，但一双眼睛格外明亮，似乎能够穿透人的外表，读懂别人的内心一样。
所以在他从‘圣山’那里下来之后，他就很少会和人对上眼睛，不管谁与他对视，都会感到心虚，除非是纯真无邪的小孩子，否则，没有人会选择和他对上眼。
嗡……
格鲁什带着放松的心情接近了那个小镇，可是就在这时，身后由白布缠着的长剑忽然震动起来，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圣武士面容一滞，侧头看去，看到了强烈的光芒从白布下透出，格鲁什没有从这些光芒中感受到半点温暖，有的，只是炽烈！
格鲁什抿起了嘴，复杂的眼神重新投向了不远处的那个小镇，同时捏紧了双拳。
不管他是否存在，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邪恶依旧是邪恶……
远方那个小镇，有什么‘邪恶之物’吗？
格鲁什默默地把长剑从背包上取下，握在了手中。
炽烈的光芒在灼烧着他的掌心，似乎是在催促着他去将那个小镇里的邪恶给消灭掉。
盘桓在长剑内部的意念也在向格鲁什的心灵发起进攻，要将他控制在手里。
“这可真是霸道！”
格鲁什将剑柄攥在手里，重新迈开步伐向着小镇进发。
如此霸道的正义，就真的是‘正义’吗？
不顾持剑人本身意愿，就想要控制持剑人的思想，这柄剑的主人究竟是谁？
这并非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因为圣山已经矗立在那里成千上万年了，神器的主人也许是神祇，也有可能是凡人。
凡人也能够铸造神器，只不过这太困难了，他们没有神力，所以几乎没有多少神器是由凡人自己铸造出来的。
能够怀疑的对象很多，比如上一代太阳神，也比如上一代的正义之神，亦或者曾经的传奇圣武士，这柄长剑原来的主人手握这柄长剑斩除了不少邪恶，所以即便他们死去，执念也依旧滞留在这件神器上。
格鲁什不知道那是谁，也不关心那是谁。
对他来说，他只是想要矫正这个世界而已，让这个不公的世界变得‘公正’，不过他的力量太弱小，这件神器能够成为他的助力，所以他就把这件神器从圣山中拿了出来。
手握着长剑，格鲁什一点一点的靠近那个小镇，在他的眼中，一缕缕红色的光芒从小镇中飘散出来，将整个小镇都‘染红’了。
站在小镇外，格鲁什眉头紧皱。
他发现这根本不是一个小镇，也许称之为‘聚居地’会更合适一点。
木质的栅栏将整个聚居地围了起来，栅栏后是一片白色的‘帐篷’。
在栅栏外面，格鲁什能够看到一些牛羊在悠闲的吃着肥沃的绿草，这也是烈鹰高原最令他感到奇怪的地方。
即便到了冬天，这里也仅仅只是温度很低，积雪铺在草地上，不一会儿就在烈阳下融化了。
“邪恶……”
格鲁什咬紧牙关，继续迈开脚步，向着那个聚居地走去。
随着他继续接近，眼中的红光几乎已经填满了他的视野，放眼望去，从聚居地的左边到聚居地的右边，都是一片红光。
他要去看看，那个聚居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虽说他一直听说游牧民族一般都有一些邪恶的色彩，可他从不知道，一个部落能够这么邪恶？
但是他还没接近，就被两个骑着马的守卫给拦下了。
“站住，这里不欢迎外人！”
第587章 ‘邪恶’营地（中）
两个守卫……格鲁什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守卫，只不过他面前出现了两个面色凶狠的年轻人，他们身材壮硕，头上都戴着一顶棉帽，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俯视着格鲁什。
在格鲁什的眼中，他们两个身上也散发着代表着‘邪恶’的红色光芒，而且颜色颇深。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这两个年轻人，“我是一位圣武士……”
“这里不欢迎外来者！”
格鲁什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人粗暴的打断了，而另一个人却神色惊惶。
锵！
当格鲁什眉头皱起的时候，那个打断了他说话的人翻身下马，拔出了悬挂在腰间的弯刀：“这里，不欢迎外来者！”
格鲁什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是圣武士，拥有治疗能力，愿意卸下武装进去，如果你们部落有谁生病了的话，我可以治疗他们……”
“我都说了这里不欢迎外来者！”
那个持刀者一声大喝，一步前踏，用刀尖对着格鲁什，“外来者，快点离开！”
他的同伴赶紧从马背上下来，脸色苍白地拉了拉他的手臂，可是却被他甩开了手。
格鲁什手中的长剑正在颤动，他奋力地压制着这件想要绽放光芒的神器，邪恶就在它的面前，它怎么可能安静得下来。
“……你们在心虚什么？”
格鲁什一声幽幽长叹，问道：“能告诉我吗？你们在心虚什么？”
信仰是自由的，光辉之神从没有要求烈鹰高原上的所有人都信仰自己，所以在这个高原上，也有不少人是不信仰光辉之神的。
可是对人态度如此恶劣的人，格鲁什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个试图劝阻的人顿时脸色一变，急忙拔出弯刀，但是，他马上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松开了握刀的手。
不只是他，就连刚才那个用刀尖指着格鲁什鼻子，恶声恶气的年轻人也一样，他们两个任凭弯刀掉在地上，自己却不能有半点动作。
哪怕寒风还在吹拂他们的面庞，因为恐惧，冷汗也在不断地冒出来。
两个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年轻人甚至不敢吞咽口水，他们抬着下巴，视线向下倾斜，看到了两柄长剑的剑身。
一柄由白布包裹着，一柄看起来很是破旧，剑刃上甚至还有几个缺口，但他们丝毫不怀疑，如果他们胆敢有什么举动的话，那么下一刻，这两柄长剑的剑尖就会刺穿他们的喉咙。
他们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能在这个圣武士眼中更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徒，但是，他们还不想死！
他们认为，他们能活！
哪怕隔着一身厚实羊裘，格鲁什依旧能够看到他们胸膛起伏不定。
他们在紧张，他们在心虚。
从圣山上下来之后，格鲁什就发现自己好像能够看到更多东西了——一些不会表露于面上的东西。
他并不怎么喜欢自己的这种能力，因为轻易窥视他人的内心是一种不尊重他人的行为，但讽刺的是，在之前的一两个月里，他就是依靠这个能力解决了一些还没来得及爆发的事件。
“能告诉我吗？你们身后的营地是怎么回事？”格鲁什轻声发问，“为什么你们要阻止我进去？”
对面这个圣武士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能够看穿他们的心灵，两人视线不断躲闪，面色挣扎，吱吱唔唔不敢说出真相。
格鲁什抬眼看了一眼天空，本该阴沉灰暗的天空现在却被红光浇筑，凝成了一片散不去的‘火烧云’。
“予你们以公正！”
闻言，对面两人一愣，而后感觉颈脖一痛，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格鲁什收起了破旧长剑，而另一柄剑却被他握在手中。
现在还不是审判这两个人的时候，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尽管那两个人身上闪耀着红光，但他不能草率断罪。
如果，他在那个营地里发现了什么，那么他就会将这两人一并杀了！
格鲁什提着两人的衣领，把他们甩到了马背上，然后带着两匹在他面前显得十分温顺的马匹向前方的聚居地走去。
这两人应该是放牧者，但哪怕在格鲁什眼中，他们的放牧能力也十分稀疏。
格鲁什很难相信，这两个人是在烈鹰高原上生长的年轻人，没有将羊群带离营地不说，身边还没有带着牧羊犬，这真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
虽然他们的皮肤也如同一般的高原人一样粗糙，脸上有着‘高原红’，但他们的放牧水平低到了就连格鲁什都会皱眉的程度。
他有些怀疑，这两个人真的是烈鹰高原上的人吗？
哪怕是少年，也不可能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呀……
无惧寒风，呵出一口白气，格鲁什跨过栅栏，走入了营地当中，而这个营地，安静异常。
这处营地似乎空无人烟，没有人声狗吠在耳边，自从来到了了烈鹰高原后，格鲁什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安静的聚居地。
但相反的是，闭上眼睛，他就知道这个营地不是‘空无一人’，而是‘观者如堵’——人都藏在帐篷里面呢！
“唉……”格鲁什闭着眼睛，摇头哀叹。
撕拉——
布帛撕裂的声音陡然响起，隐藏在帐篷中的人们冲了出来，提着弯刀和长剑冲向了格鲁什。
“杀！！！”
放眼望去，入眼之人身上都带着耀眼的红光，好似火焰在燃烧，烧红了天空，也灼伤了格鲁什的眼和心。
“可悲之人……”
格鲁什把那件神器插在了地上，拔出了腰间的破旧长剑，对上了突然出现在眼前和身边的数十人。
圣洁的光芒骤然亮起，随后猛然爆发，金色的光环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令他们冲锋的脚步突然停滞。
哪怕有格鲁什的压制，插在地上的长剑也开始了颤抖，似乎在响应着格鲁什的召唤，正在向他请命，让他使用它去斩杀那些罪无可恕的‘邪恶者’！
冲锋只是停滞了一瞬间，在身形一顿之后，那些人又冲了上来，并且更加竭斯底里。
他们都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面对一位圣骑士，唯有将其斩杀，他们才能够活下去！
双手握紧剑柄，格鲁什双目清冽，哪怕那些人怒吼震耳欲聋，他也没有丝毫分心。
手中长剑剑身上忽然燃起了火焰，在火光照耀下，格鲁什的面容显得更加坚毅。
“喝！”
格鲁什突然发出了一声大喝，同时一脚跺下，顿时，身边的地面猛然一震。
乍然绽裂的地面让冲锋者们脚下不稳，脚步踉跄，依靠着身体惯性继续向前跌跌撞撞的走了两步……
“不——”
格鲁什手中的长剑划破了数人的喉咙，让他们惨叫戛然而止。
圣武士抬起头，深吸口气说道：“圣光啊，看到那些敌人了吗——”
力量上的差距让偷袭者们停下了脚步，他们呆愣地看着原本还活着的同伴突然被这个圣武士用一剑划破了喉咙，连遗言都没有留下。
听到了圣武士的祷词之后，他们又木木的看向了格鲁什，而这一刻，他们终于对上了那双眼睛。
顿时，遍体生寒！
“超凡……”有人轻声呢喃。
而后，惨厉的尖叫声响彻行云：“超凡圣武士！！！”
“审判他们！”
下一刻，格鲁什的身影消失在了他们眼前，只剩下那柄裹着白布，绽放着光芒的长剑还留在原地。
第588章 ‘邪恶’营地（下）
只是一个眨眼，那个‘超凡圣武士’就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他们惊慌的四下观望，却捕捉不到那个圣武士的身影。
“恶徒，看着我！”
但就在此时，他们突然听到了前方穿来的一声暴喝，下意识看去，却是直接看到了那个圣武士！
格鲁什双手握剑，侧身冲锋，并且对着前方的人发出了一声暴喝。
他不屑于去使用偷袭，哪怕是这些人跟不上他的速度也一样。
他是这么的迂腐，是这么的固执，但只有这样，他才认为是‘正义’！
如果遇到不使用偷袭就赢不了的敌人，他会使用偷袭，因为那种时候就是他拯救世人的时候，容不得出现他输了的结果出现。
他相信如果在面对那种敌人的时候不幸死亡，后面也会有人继续跟上，直到杀死那个敌人为止。
可是，如果可以不死的话，谁又想死呢？
格鲁什可以为了正义而献出生命，但绝不会为了固守某些根本不需要坚守的底线去白白浪费了自己的生命。
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些恶徒也不过如此，根本不需要他去偷袭，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做出那种卑鄙的行为。
看到格鲁什突然出现在了面前，那个同样身穿羊裘的年轻人呆愣住了，他被刚才的那一声大吼给吓到了，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这是一个年轻人，是一个正打当年的年轻人，可是，他为什么要去做恶事呢？
格鲁什不知道，这些也不是他想要了解的，他的工作就是负责送他们去死，让冥界的死神来审判他们的罪行。
圣武士挥动了手中的长剑，剑刃划破寒风，带着强大的力量砍在了那个年轻人的身上，将他，一分为二！
“啊！！！”
那个年轻人的身体被拦腰斩断，可是他还没有死去，在死亡之前，他感觉到了痛楚，所以，他开始放声惨叫、放声哀嚎。
他的惨叫声吓到了其他人，也让其他人从那声暴喝中惊醒。
当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看去，只看到了那一双眼睛，那一双充满了暴戾的眼睛！
哪怕是剑刃上燃烧的火焰，绽放的火光也没有能够掩盖那双眼睛的光彩，所以他们都能够看到。
“不！别过来啊！”
格鲁什一步前踏，再次挥动了长剑，冰冷的剑刃再次切开了一个人的脖子，站在那个人身后的恶徒被淋了满头热血，顿时就发出了一声饱含恐惧的尖叫。
他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弯刀，通过杀戮培养而成的钢铁之心在这一刻彻底破碎。
格鲁什没有看向他，而是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神圣的光芒便开始在剑刃上汇聚。
他把目光重新投向了那些恶徒，发现他们还呆愣在原地，没有逃跑，也没有尝试进攻，似乎已经被吓破了胆子。
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红光是那么的刺眼，他们之中，还有着比刚才他击晕的那两个年轻人看起来还要稚嫩的少年，但那几个少年身上盛放的，却是妖艳的‘邪恶之花’。
圣武士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破——邪——斩！”
下一刻，满心的惆怅又化作了杀意，那些少年年纪虽小，但这绝不是他放过他们的理由。
既然他们现在能够杀人，那么以后呢？以后又会怎么样？
眼前的人不只有男人，也有女人，可是他们身上的邪恶光芒却丝毫没有分别。
性别、年龄，这些都不是格鲁什放过他们的理由，他不会放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光芒扫过几人的身躯，让他们的头颅脱离了身躯，让他们挥洒了热血，比起眼前的这些敌人，格鲁什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恶徒。
锵！
这一剑的力气用尽，格鲁什面前有一个人挡下了他的这一剑。
格鲁什抬眼看去，看到了面前这个人眼中的恐惧，他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好吗？放过我！”
若不是太过害怕，这个人可能早就已经跪倒在地上，请求格鲁什放过他。
“之前有人这么求你的时候，你放过他们吗？”格鲁什看着他，轻声反问。
那人突然一愣，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圣武士默默提起力气，将剑刃压下，而他的敌人就连负隅顽抗都没能做到，就被他的剑刃割开了喉咙。
鲜血洒满了破旧的铠甲，就在他和这人交流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逃跑了。
放眼望去，竟然没有一个胆敢抵抗的。
他们哭喊着，背对着格鲁什落荒而逃，把最致命的要害暴露给了他们的敌人。
格鲁什是圣武士，他们难道以为圣武士就不会追杀他们吗？
错了……
格鲁什脚下地面碎裂，身影轰然消失。
“啊——”
温热的剑刃在格鲁什的控制下，将一个逃亡者砍倒在地，而那个逃亡者身后血液喷薄而出，犹如一道喷泉。
圣武士的眼神冰冷无比，他自然是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所有的敌人都丧失了战斗意志，他们落荒而逃，而他，在追杀他们，在屠杀他们！
格鲁什只停下了几秒，又继续追了上去。
“不，别杀我，我还有一个孩子！”
现在哭着求饶的是一个女人，但格鲁什没有放过她。
你有一个孩子，可是其他人就没有孩子吗？
“我是迫不得已啊——”
当你手上沾满了其他人鲜血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再是‘迫不得已’的了。
“求求你……”
“求求你……”
“求求你……”
一声声求饶在格鲁什耳边响起，有些他听了清切，有些他还没听完，但这些人的结局都毫无例外，他们都死了，死在了格鲁什的剑下！
他们都已经求饶，他们都已经放弃了抵抗，可是铁石心肠的圣武士并没有放过他们。
他这是在做什么？屠杀！
他这是为了什么？正义！
屠杀只要是‘为了正义’就是正确的吗？
不！从来都不！
屠杀便是屠杀，哪来的正义可言？
在格鲁什的眼中，天上的‘红烧云’消失了，周围的红光也消失了，没有一个人活了下来，他们都死了。
在这个营地内，尸体横陈，血流满地，天空似乎也在悲恸，雪花慢慢飘落。
格鲁什一人站在尸体堆中，看着那些死去的人，面无表情，目光冰冷。
无论发生多少次，他都会是同样的选择！
明知道敌人已经放弃了抵抗，明知道他们已经求饶，明知道自己这是在屠杀，但他也绝不会做出第二种选择。
屠杀不是正义的，杀死已经放弃抵抗的敌人也不是正义的，从头到尾，这场根本就是屠杀的战斗都不是正义的！
深吸一口气，血腥味随着冰冷的空气灌入鼻腔，格鲁什不为所动。
他抬起脚步，走向了一边的帐篷，因为那里还有人。
只不过，那里的人可能会有一些特殊……
格鲁什用沾满鲜血的皮手套掀开了帐篷，光透了进去，他看到了一些被绑住了手脚、堵上了嘴巴的女性。
那些女性浑身赤露，身上有着明显的伤痕。
这些女性之中有些眼中带着惊恐的看向了格鲁什，而有些毫无反应……
她们已经麻木了。
第589章 述说
夜里，帐篷外乌云遮蔽了繁星，被格鲁什救出来的女性身上裹着毛毯，围着火堆坐成了一个圈。
格鲁什看着那些安静的女性，在被他救出来之后，这些可怜人马上就赤露身体，跑到外面用湿润的泥土甚至是血水来擦拭自己的身体，可是直到身体都被冻僵的时候，她们依旧还是感觉自己‘肮脏’。
从营地里拾掇了一些物资之后，格鲁什就带着她们离开了那个罪恶之地，在离开之前，他还将之前击晕的那两个年轻人给杀死了。
看着那些女性经过那两个年轻人身边时露出的恐惧神色，格鲁什认为他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是犹如恶魔一般的行径，令人作呕。
哪怕是被格鲁什从那个地方救出来的，可是那些女性却依旧与格鲁什泾渭分明，格鲁什坐在这一边，她们就会坐在另一边，即便会有人因此遭受寒冷也一样。
在毛毯之下，没有一件衣服，格鲁什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那么做，但他尊重她们的决定。
格鲁什没有使用过这种帐篷，在几位生长在烈鹰高原上的女性的指导下，勉强搭起了一个可以抵抗风霜的帐篷。
“圣武士阁下，真是有些对不起……”
此时坐在格鲁什身边的，是少数还能够保持‘清醒’的几个女性之一，拉玛。
格鲁什没有坐在火堆旁，这样的寒冷还无法让他染上疾病，可是那些女性就不同了，在一片苍茫的高原上，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聚居地会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眼前，如果在这种时候染上风寒的话，会十分麻烦。
格鲁什能够治好她们，可是虚弱的身体会让她们难以支撑下去。
拉玛跟着格鲁什坐在帐篷里阴暗的一角，看着那些女性围坐在火堆旁，吸收着微弱的热量，让毛毯下不着片缕的身躯不再颤抖。
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或迷茫，或绝望的憔悴面容，格鲁什叹了口气，手上绽放出了微弱的光芒。
在这道光芒的照耀下，拉玛的身体停下了微颤，她轻咬下唇，眼睑微垂，又道了声歉：“圣武士阁下，为您添麻烦了……”
她已经穿上了从那处营地中带出来的衣服，身上也裹着毛毯，可高原上的夜晚却也出奇的冷。
哪怕是待在帐篷里休息，拉玛也怀揣着一把弯刀，并非她不信任格鲁什，只是因为她想要帮格鲁什守夜。
这片荒原上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帐篷，如果没人守夜的话，烈鹰高原可还没从冬天的贫瘠中恢复过来，饥饿的野兽袭击聚落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事……”格鲁什只是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些女性，他从拉玛那里得知，其实她们来自天南地北，而被格鲁什杀死的那群人，则是一群伪装成游牧部落的奴隶贩子。
奴隶贸易在阿萨托姆世界中并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只不过奴隶的来源大多都是两方交战过后的俘虏，或者是生存在人类社会之外的‘异族’，只有这几种来源的奴隶才会被认可。
像是之前的那群人，一般被称之为‘私掠团’，因为他们的奴隶来源并不‘正规’，不被各大教会承认，所以一旦被发现之后，就会受到通缉。
不过私掠团背后大多都有贵族势力的身影，特别是这种贩卖年轻女性的私掠团，更是如此。
至于要把她们送回家？
呵，从一开始，为了不让这些女性有任何后路，私掠团通常会将她们全家杀害，格鲁什并不指望那些恶贯满盈的私掠团会良心发现，放过她们的家人。
显然她们也是知道的，否则她们也不会那么迷茫，没有一个人和格鲁什提起过要他将她们送回去。
她们是‘商品’，平日里就是被用来发泄的工具，在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之后，连活下去的念头都没有了。
格鲁什事先并不知道这些，只是他们一言不合就要杀人，他觉得他需要震慑他们，可是后来发现了这些女性之后，就再也忍不住愤怒。
“那个私掠团在大陆各地行走，将‘货物’卖给各地贵族，只不过以前一直伪装得很好，没有被发现……”
拉玛叹了口气，双手情不自禁握紧了怀中的弯刀，声音低沉：“我是太阳的子民，大概在去年才被他们抓住，一个已经在转移的路上患病死去了的‘前辈’告诉我，这个私掠团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她曾被私掠团的团长……过，她看到了那个人身后有一个印记……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我们还以为我们没救了。”
拉玛抿着嘴巴，低垂脑袋，再次道谢：“感谢您，圣武士阁下……”
他该怎么回答？‘这是他应该做的’？那么之前他们又在哪儿呢……斯洛·门德斯大陆上的私掠团现象依旧存在，各地也有不少类似的事件发生的时候，他们又在哪里呢？
听到拉玛再次道谢之后，格鲁什内心愈发沉重。
他不会因此而妄自菲薄，但也做不到听到了这些话之后，依旧能够平心静气。
他的内心中燃烧着一朵火焰，一朵直到他死亡之前，都不会熄灭的火焰。
格鲁什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以后你们想要做什么？有个打算吗？”
“我不可能一直带着你们，你们也不可能一直跟着我，所以，你们有打算吗？”
突如其来的问询让拉玛身体一僵，忍不住颤抖。
心绪犹如暴风雨下的大海，浪潮不断翻涌，一时间竟呆愣住了，脑子一片空白。
双手紧紧握着怀里的弯刀，拉玛快要把脑袋缩进了怀里，因为她不想让身边的这位圣武士看到她眼中的恐惧。
这位圣武士是一位富有正义感和责任心的强者，所以她不能抱怨，一旦她抱怨了，这位圣武士可能就会因为一时心软，留下来帮助她们……也许会有人喜欢这样，因为她们可能真的需要帮助，但是她不能！
“……我们需要商量一下。”稍微平复了内心的恐惧，拉玛低声说，“接下来也许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我们还有时间……”
这也是在安慰自己，她似乎对这位拯救了自己的圣骑士产生了依赖，所以她需要告诉自己，自己还有时间，可以慢慢调整过来……
格鲁什点了点头，他们可能需要走很久才能够到达下一个聚居地，而在到达下一个聚居地之前，他不可能和她们分开，还有时间给她们，她们可以慢慢商量。
他不可能一直照顾她们，他也有自己的理想，也还有其他类似的事情需要他去解决，他不可能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
格鲁什认为，只要他还没死亡，他就很难停下来。
他是这么的固执……
帐篷里又陷入了沉默，火堆旁的女性们已经相互依靠着睡着了，少数几个能够保持冷静的女性还醒着，帮其他人盖好了毛毯，担忧的看了格鲁什那边几眼。
在之前那次谈话之后，格鲁什和拉玛之间就陷入了沉默当中。
拉玛看起来已经昏昏欲睡，这时，格鲁什就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发问：“你之前说的那个‘前辈’看到的印记，是个什么样子的？能告诉我吗？”
如果在拉玛还清醒的时候发问，也许她不会告诉自己，因为那看起来可能是一个庞然大物。
“龙首……剑……”
第590章 疑神疑鬼
洛维坐在拥挤的木屋里，听着屋外寒风呼啸，听着屋里‘人声鼎沸’，又长叹了一口气。
那场战争已经结束了，可是他们已经还留在悲风领……不，现在应该叫做‘悲风公国’了。
他们依旧留在悲风公国的边境上，在悲风领正式建国之时，他们还从士兵那里得到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那一晚，他们可以敞开肚子吃肉，不得不说，洛维现在还有些怀念。
他不想回到原来的家里，哪怕在这里需要和几个人挤在同一个屋子里，但至少，在这里他们每个‘小组’每周最勤奋的人都会得到肉食，在以前，他们难以想象生活竟然能够如此奢侈。
原先，他们半年都不一定能够吃上一顿肉，而在这里，如果比别人稍微努力一点的话，就能够吃上一顿肉。
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美好的事情，如果是以前的话，这是他不敢想象的。
他一点都不想回去，他想要留在这个领地当中。
哪怕他现在已经知道食用魔物肉的副作用，他也一点都不想回到曾经的那个家里，他的家人都在这里，回到那里不过是继续被‘剥削’罢了，留在这里，他们的日子能够过得更好，那么为什么要回去！
可是最近他听说，王国内战结束了，他们这些被悲风公国暂时收留的难民也该回去了。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女仆长大人做的决定，可是他想，如果是女仆长大人的话，也许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位慷慨仁慈的大人会将他们赶走吗？
他想要继续留在这里，不想回去，而他们这个难民营的人大多都和他一个想法，哪怕都已经知道了继续食用魔物肉的话，他们身体就会发生变异，可是没人想回去。
相比较身体发生变异，他们更不想回到曾经的那种生活当中。
至少在这里，至少在这里！
这里的人们能够接受他们身体上的变异，因为悲风公国的人们先祖也和他们一样。
洛维听士兵们说过，这里在几百年前曾经闹过一次饥荒，那时统治这个领地的领主是现在这位领主大人的父亲，一位直至病逝，活了九百多年的老公爵。
那是一位十分仁慈的领主，比起女仆长大人也不逞多让，但那时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够带着一队强大而无畏的骑士进入到了那座恐怖的黑森林中狩猎，悲风公国的人们先祖都发生过变异，所以即便他们也变异了，也不会遭受异样的眼光。
那么，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想留在这里？
副作用不过是变异而已，变得不像是人类而已，实际上他们还是人类，可是如果回去的话，他们是要饿死的，就算不会饿死，也会被领主吊死在镇外。
洛维很清楚，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什么自由民，他欠了领主一笔债务，可是在没有偿还债务之前，他就逃跑了，如果回去的话，他是会被吊死的！
可是最近的一些消息，让他不得不担心。
躺在自己的床上，洛维眼睛瞟向了屋子里那几个正在热烈讨论的人身上。
他们在讨论要不要冲击防线，逃进悲风公国内部的事情，这也是他被他们称之为‘胆小鬼’，并排斥在外的原因。
洛维不想和他们一起行动，因为不仅难民营外有士兵守卫着，而且这还代表着他们‘质疑’了女仆长大人。
他们认为女仆长大人会将他们送回去，他们不相信曾经给他们施以恩惠的女仆长大人，反而去相信那些不知从哪流传过来的流言——洛维真的很难想象，为什么他们会那么想。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继续相信女仆长大人呢？
洛维想着，要不要去向那些士兵报告，可是如果报告了的话，他会被怀疑为他们的同党吗？而且，如果报告了的话，其他人又会怎么看自己？
心绪繁杂，洛维在床上辗转反复，有些睡不着。
风声掩盖了难民营中颇为嘈杂的声音，洛维安静的躺着，耳边却一直传来那些人的讨论声，十分刺耳。
“咳咳……”
一个干咳声突然响起，讨论声骤然停下。
过了不久，就有一个人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生那里看看？”
他不是担心这个人的身体健康，而是之前医生告诉他们的，最近是疾病多发期，要注意保暖和身体健康，很多疾病如果没有及时治好的话，就可能会引发一次瘟疫。
‘瘟疫’，多么可怕的字眼啊！
没有什么人会想和这种可怕的东西沾上关系，所以也不管有什么事，只要发现了有人可能染上了病症，他们就会忍不住多问一句。
不管有病没病，他们都会让这些人去看一看医生，反正每个难民营当中都有一位医生常驻，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有可能是染上了疾病的话，医生就会帮他们诊治。
他们这里也有过一次差点引发了‘瘟疫’，那次‘发热病’传染了几乎半个营地的人，就是因为有人硬撑着没去看医生，结果传染了半个营地的人，如果不是后来处理还算及时的话，可能就要死人了……
想想就有些害怕，所以那个人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咳嗽者被其他人盯得毛骨悚然，心里也不仅有了几分害怕。
“去，去什么去？”他瞪了几人一眼，“不过是咳嗽了一下而已，看把你们着急的！你们看，我现在不是不咳了咳咳……”
说着，他又忍不住咳了两声。
听到他的咳嗽之后，那几人直接蹦了起来，远离了他。
他们的巨大反应把咳嗽者也给吓到了，嘴唇颤抖了一下，“我……医生现在还没睡吧？”
洛维从床上坐起，刚才他一直清醒着，他也听到了那几声咳嗽。
虽然可能有些小题大做，可是之前就已经有过先例了，他们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洛维用手捂住口鼻，降低了自己呼吸的频率，他也不知道这有没有，但如果有用呢？他可不想染上什么疾病。
“咳咳……”
咳嗽者又忍不住咳了两声，这回，他不敢再怠慢了，如果他是真的染上什么病了呢？
怀揣着害怕的心里，咳嗽者推开了木屋的门走了出去，回头看了房间里的人一眼。
屋外雪花纷飞，寒风呼啸，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跟上来。
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咳嗽者关上了门，抱着双臂走向了医生的屋子。
在他离开之后，屋子里的人明显的松了口气，洛维也一样。
他们已经见识过了‘疾病’的厉害，可不想自己也染上病，之前的发热病几乎就将人们折腾得死去活来，如果真的是瘟疫呢？那可是真的要死人的。
想到这些，洛维就忍不住有些害怕。
他刚才可是和那个人待在同一个房间里的，如果真的，那个人真的有什么病的话，那他是不是也染上了？
坐在床上思索片刻，洛维还是有些不放心，心里有些毛毛的。
“我，我去一趟医生那里……”
洛维突然从床上站起，撂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急匆匆推门顶着寒风走了出去。
留在屋子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没多久，木屋的门又被推开了，几个人鱼贯而出，行色匆匆，结伴向着医生的屋子那里走去了。
第591章 警告
看着那只修长的手又从自己的果盘里摸走一个珍贵的新鲜水果，魏德尔男爵却不敢出声。
塞万提斯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虽然头上长着两只弯曲狰狞，犹如两把弯刀的龙角，可是在魏德尔男爵的女儿和夫人眼中，这位‘大公阁下’却是如此英俊。
一头茂密柔顺的黑色短发与白皙的皮肤相得益彰，明黄色的竖瞳和龙角为这位看似孤高冷傲的英俊男子平添了几分狂野，让他看上去更具有吸引力，就好像是一个有毒的美味果实，哪怕人们都知道食用那个果实会导致死亡，却还是忍不住看着那个果实垂涎三尺。
如果出现在眼中的只有那位黑龙大公的话，她们也许还不会如此着迷，但这位黑龙大公身边，坐着她们的丈夫、父亲，有了对比之后，黑龙大公的英俊就更加明显了。
魏德尔男爵用手帕擦拭着自己肥胖油腻的脸，哪怕是在冬末，他也在不断的流汗。
也许是因为壁炉烧得太旺了？
魏德尔男爵谄媚的笑了两声，问道：“大公阁下，请问您这一次来是为了……”
“哦，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想着趁春天来临之前巡视一下领地而已。”感受着水果中的汁水在口中四溅，塞万提斯眯着眼睛答道。
“啊？这……”
魏德尔男爵咽了口口水，讪笑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猜不透这句话究竟是真是假，如果在他面前的是瑟琳娜女仆长的话，他可能还能够猜测一二，可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黑龙大公！
这可是一头黑龙，他怎么可能知道这头黑龙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头黑龙来这里，究竟是真的有事情做，还是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心血来潮想要巡视一下领地？
魏德尔男爵不知道，他不可能知道一头黑龙心里在想些什么。
塞万提斯坐在魏德尔男爵城堡的客厅中，看上去比魏德尔男爵更像是这里的主人，但他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吃着水果呆坐在那里，让魏德尔男爵感到了巨大压力。
黑龙斜视着这里的主人，“魏德尔男爵，你好像比以前更胖了？”
魏德尔男爵手指微颤，胖脸上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是的，大公阁下，我确实有些胖了……”
他讨厌其他人说他胖，哪怕是妻子和女儿这么说他也会不高兴。
曾经他也是一个美男子，不过因为骄奢淫逸，身子垮了，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现在他还是会怀念曾经的自己，所以他并不喜欢别人说他胖……然而，现在这么说的‘人’是他的顶头上司。
“哦，那你知道吗？”塞万提斯从果盘里拿起了一串葡萄，丢到了嘴里，“根据最新的研究表明，肥胖啊，是会导致很多病症的，像是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脂肪肝、胆结石……这些究竟是些什么病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身体肥胖会导致你身体变差，记忆力降低、思维迟缓，甚至还会加速衰老，睡眠的时候有可能会发生呼吸暂停，总之过于肥胖百害无一利，很容易死的。”
咕咚！
魏德尔男爵咽了口口水，冷汗不断从身体各处冒出，呼吸也不禁变得急促起来。
这，这是什么意思？威胁吗？
“当然，我这不是在威胁你。”
塞万提斯打了个哈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用冰冷的目光看着魏德尔男爵，“如果我想杀人的话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只不过是瑟拉一直阻止我而已，否则你们这群碍事的家伙早就被我杀了……”
“一个一个杀太麻烦了，如果你们真要搞什么事情的话最好聚在一起，在我面前你们十个人、一百个人或者一万个人都没有什么区别，懂吗？”塞万提斯叹了口气，转身就走，“无聊，走了！”
临走之前他还从果盘里顺走了一个水果，但魏德尔男爵却只能瞪大双眼看着他推开窗户，跃出窗外，眨眼就消失在了风雪之中，只剩下冷风从敞开的窗户那里灌进来。
男爵大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双手十指紧紧攥着扶手，两只绿豆小眼大睁，眼中似乎写满了恐惧。
哪怕身边就是炉火烧得正旺的壁炉，可是魏德尔男爵却感不到一丝温暖，只是因为那一个眼神，他就已经遍体生寒。
那是曾经的他看待贱民……不，是猎食者看待猎物的眼神！
只用了一眼，就让自己丧失了所有勇气，也让他明白了什么才是‘巨龙’，什么才是‘传奇’……
那根本就不是他们可以抵抗的存在！
他们用小手段扰乱了悲风公国的秩序之后就能够趁机夺回权力吗？
也许能……但是，在那之后呢？
魏德尔男爵身体开始颤抖，他突然发现了自己竟然在瑟琳娜女仆长和黑龙大公刻意制造出来的‘安逸’中逐渐变得短视了！
所有的安逸虽然不能说是假象，但那肯定是因为女仆长大人想要维持基本的秩序，才没有对他们这些贵族动手。
看看现在的公国就知道了，哪怕没有他们这些贵族，这个国家也能够良好运作，甚至，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还在阻碍着现行制度的运行的话，那么这个国家恐怕会更加强大。
魏德尔男爵也是一个法师，既然是法师，那么必定是一个聪明人。
他看过不少书，尽管近些年已经没有再翻看过家中书库里的那些书了，但作为一位法师贵族，他也很清楚推倒一个秩序之后再重建起一个新的秩序是有多么的困难。
现在看来，女仆长大人不过是想要‘和平过渡’而已，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的话，他们凭什么和她斗？！
他们想太多了……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资格与女仆长大人作对！
但是，当这个令人绝望的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魏德尔男爵并没有多么失望，反而，他还松了口气。
他按着自己的胸膛，感受着在一层脂肪下跳动的心脏，没有感到痛苦，甚至还感觉自己轻松了不少。
从一开始，他就是半推半就加入的这个计划，执行的时候态度也不太坚决，虽然他这种顾前顾后的性格注定干不成什么大事，但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犹豫。
双手撑着扶手，魏德尔男爵站了起来，这时候，他的夫人和女儿才从惊吓中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也是满身冷汗。
挪动着笨拙的脚步，魏德尔男爵把窗户关上，把寒风都挡在了外面。
这一下，客厅又重新变得温暖起来了。
呵出一口白气，魏德尔男爵独自一人拉开了客厅的门，把一直守候在门外的执事叫到了书房。
他拒绝了执事和男仆的搀扶，腆着肚子走向了书房。
体重给他肥胖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负担，光是走了一段路就已经气喘吁吁，不过他还是坚持走到了书房。
“真累啊……”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可是魏德尔男爵脸上满是笑容。
“老爷，您这是……”执事斗胆问了一句。
虽然不能掌控自己的领地让他有些不甘心，可至少他的家族变得更加富裕了。
如果不与女仆长大人为敌的话，那位女仆长对他们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会让他们赚到更多的钱，生活质量甚至比起以前还好。
说到底，他们为什么要‘抗争’呢？
魏德尔男爵自嘲的笑了笑，挥手道：“把计划都取消吧，我们现在不需要那些东西了。”
第592章 消息传播（上）
“陛下，陛下……”
门外传来了一个竭斯底里的叫喊，那个声音听起来像是要撕裂自己的声带一般。
克雷洛夫三世不禁皱起了眉头，不满地抬起头，看着被戏称为‘王宫总管’的福特斯·拉蒂斯子爵在他眼皮子底下撞开了门，跌跌撞撞的闯入了书房中。
“陛下，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拉蒂斯子爵脚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可是他甚至没有爬起来，就跪在地上大喊。
在他大喊大叫的时候，守护在门外的王宫侍卫就心领神会的合上了书房的门，把一切声音都关在了门后。
克雷洛夫三世手下钢笔一顿，深吸口气问道：“福特斯卿，什么是让你这么紧张，甚至如此不珍惜自己的形象……”
拉蒂斯子爵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接到那个消息之后，他就一路从王宫外跑了进来，甚至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
现在他大口的吞咽着空气，吸收着空气让自己涨红的脸慢慢恢复……可那是不可能的，他必须要把那件事情告诉他的陛下！
“悲风领、悲风领咳咳……”
刚说了两句，干涩的喉咙又被一口口水给呛到了，拉蒂斯子爵咳嗽了几声，把眼泪都给咳出来了。
仓促的把口水咽下，拉蒂斯子爵急忙说道：“悲风领那里放出了消息，说是温德城那里出现了瘟疫！”
说完这句话之后，拉蒂斯子爵又忍不住开始喘气，因为他是个胖子，身上的赘肉压迫着肺部，让他难以呼吸。
“嗯？”
闻言，克雷洛夫三世眉毛一挑，“他们那里出现了瘟疫，需要我们的支援，对吗？”
“不，不是……”
拉蒂斯子爵飞快摇头，神色惊惶，“温德城那里出现了瘟疫，但是他们及时控制住了，而且还把病患给治好了！”
听着拉蒂斯子爵的话，克雷洛夫三世眉头又是一皱。
温德城现在是财富女神的圣城，如果只是出现瘟疫又及时控制住了的话，那解决掉瘟疫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为何福特斯·拉蒂斯会这么慌张……
克雷洛夫三世心头猛然一跳，双眼大睁，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就在此时，拉蒂斯子爵整理好了语言，把他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他的陛下：“陛下，温德城那里确实出现了瘟疫，之前我们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不过由于被及时控制住了，那里又是财富女士冕下的圣城，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因此，我们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您。”
“然后呢？”克雷洛夫三世面色严峻的催促着。
看着福特斯·拉蒂斯脸上那副慌张表情，他就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所以他想要从拉蒂斯子爵那里得到证实，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的话，那么……
“然后，就在今天，温德城突然宣布，他们用‘别的方法’解决了瘟疫！”
拉蒂斯子爵用着颤抖的声音强调道：“是的陛下，不是使用‘神术’，而是用了‘别的方法’！他们解决了瘟疫，解决了瘟疫……”
别的方法……
呵呵，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克雷洛夫三世沉默半晌，而后沉声问道：“福特斯卿，‘别的方法’指的是什么？”
“……‘研究瘟疫’，陛下。”拉蒂斯子爵深吸了一口气，苦涩说道。
一瞬间，克雷洛夫三世就攥紧了自己的双拳。
“‘如果不了解你的敌人，又怎么可能击溃它们？’这是那位女仆长的原话。”拉蒂斯子爵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把所有已知的消息都告诉了克雷洛夫三世。
“……是吗？”
克雷洛夫三世闭上眼睛，身子向后一靠，“那位女仆长已经习惯了‘叛经离道’了，不仅屡次挑战贵族们的底线，现在就连神祇的底线都敢挑战，这可真是……太疯狂了！”
这位国王自嘲的笑了笑，而后就无力地长吁了一口气。
如果是他的话，他绝对做不到！
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也没有那种威望，如果是仅凭他一个人的话，他绝对无法研究出治疗瘟疫的药物，他相信，那位女仆长应该也同样如此。
那位女仆长，很有可能不是自己一个人将那种药物研制出来的，因为她的年龄实在太小了，仅仅是成为一位‘超凡’法师就已经足够令人惊讶的了，若是她还能够分出心来研究如何解决瘟疫的话，那么她就是一个‘怪物’了。
在多年的执政当中，克雷洛夫三世越来越清楚，人类的精力和能力都是有极限的，除非超越人类，成为‘非人’的存在。
现在那位女仆长无论怎样强大，她也只是一个人类而已，她不可能做到一个人研发出治疗瘟疫的药物。
那么，克雷洛夫三世可以肯定，有人在支持着她，即便知道神祇的禁令，也依旧在支持着她的研究，最终得到了显著的成果，得到了相应的回报。
阿萨托姆世界的神灵们是开明的，但同时也是保守的，特别是在与奥术帝国的那场战争发生后，祂们更喜欢文明在谨慎中前进。
无论是兽人的神灵，还是人类的神灵、精灵的神灵，祂们都不会允许瘟疫的研究。
祂们这么做也许杜绝了很多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但同时这也很残忍，如果不研究瘟疫的话，只有神术才能够治疗瘟疫，可是圣职者总共也就那么多，怎么可能解决掉一次瘟疫？
良久，克雷洛夫三世才神色复杂的睁开眼睛，向拉蒂斯子爵轻声问道：“福特斯卿，你认为，那位女仆长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拉蒂斯子爵已经从地上站起，现在他的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惊慌的心情。
“这……”拉蒂斯子爵有些迟疑。
克雷洛夫三世强扯出了一个微笑，“但说无妨。”
“也许是为了震慑吧……”拉蒂斯子爵有些不确定的猜测道。
克雷洛夫三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拉蒂斯子爵抿了抿嘴巴，“‘死亡之影’冕下依靠人们对‘瘟疫’的恐惧获得力量，正如这位冕下的别称一样，瘟疫常常伴随着死亡，可是当瘟疫不再是‘死亡’的同义词时，祂的力量就会衰弱……”
“现在瑟琳娜女仆长公布消息，可能就是为了震慑，因为温德城出现瘟疫的消息在一两个月前就已经传出来了，悲风领没有进行过任何消息封锁，所以死亡之影冕下麾下的教会恐怕早就已经集结完毕，甚至已经在前往悲风领的路上了。至于更深一层的打算，就不是我能够猜到的了……”
克雷洛夫三世默默点头，然后忽然站起，走向了窗户。
透过玻璃窗，他看向了外面，如今虽然还是冬末，可是名为‘春’的女神也已经在舒展着自己的筋骨了。
春季和夏季正是瘟疫多发的季节……
“福特斯卿，去……不，还是我亲自写一封信吧！”
克雷洛夫三世叹息一声，苦涩笑道：“我们需要治疗瘟疫的药物，如果需要我们对付瘟疫教会的话，也是可以的……”
“无论瑟琳娜女仆长想要什么，只要没有触及到‘我们的底线’，那么，都可以给她！”
“我们需要那个东西，十分需要！”
第593章 消息传播（下）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光辉之神也愣了一下，接着带着愁苦的微笑就爬上了这位最古老的神祇的脸上。
“唉……”
光辉之神长叹一声，神情有些落寞的摇了摇头。
他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责怪瑟琳娜，即便祂们的威严、底线都受到了挑战，然而，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如果能够让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好的话，光辉之神并不介意自己的威严受到挑战，甚至可以说，他十分欢迎。
然而，这么多年来，‘瑟琳娜’只有一个，如果不是因为她得到了异界的知识，可能阿萨托姆世界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依旧按照神祇和贵族制定的秩序——‘在谨慎中缓步前行’。
就连正义之神也绝不会要求‘出发点正义、过程正义、结果正义’，他又何必执着于这些呢？
现在看来，祂们可能真的拖累了世界前进的步伐，不过能够让祂们真正认识到这一点的，可能也就只有悲风公国的那位女仆长了。
除了她之外，其他人还没有这个能力！
在现有的秩序下，能够跳出去的，并且点醒祂们的，也就只有那位获得了异界知识的女仆长了。
‘现在改变还不算晚吗？’光辉之神在心底问了自己一句。
思索片刻后，光辉之神眼神一凝，‘不，已经太晚了！’
如果不是因为祂们的放任，阿萨托姆世界也不会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这个世界距离无底深渊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如果真的到了那种时候，到了就连祂们介入都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个世界将会彻底坠入无底深渊或者地狱。
而祂们这些神祇，也将会被涌入世界的恶魔和魔鬼瓜分，凡间被深渊和地狱的大军攻破，等到神灵不断殒落，人们真正陷入绝望的时候，世界就会被转化。
也许会变成无底深渊数之不尽的层数中的一层，也许会被魔鬼们拆分，填充到十三层地狱当中，不管是哪种结果，都不是什么好事！
正是因为已经太晚了，祂们必须要加倍努力，才能够挽回这个世界。
祂们太爱惜自己了！
“拉蒂妮亚，你这段时间就别‘回来’了……”光辉之神神色严峻，仿佛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我会好好劝劝其他神灵的，不管祂们跟你说什么，你都暂时不要理会！”
光辉之神眉头紧蹙，话语更是铿锵有力：“既然我做错了，那么我就会承担起责任，一切问题我来解决，一切责任我来承担。你回去告诉瑟琳娜女仆长，告诉她无须担心——”
“这个世界，早就需要一些改变了！”
财富女神沉默着点了点头，而后闭上双眼，意识离开了万神殿。
“没事了……”
温德城内的拉蒂妮亚神情复杂的叹了口气。
虽说原本她要去把这件事情告诉光辉之神的时候，也没想过会遭受什么责罚和叱骂，但也没想到，光辉之神竟然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担下来。
这不是指研究瘟疫的责任，而是指祂们这些神祇这么多年来阻止瘟疫研究，结果导致了几乎几十年就会有一次成千上万的人因瘟疫而死去的罪责。
如果光辉之神要那么做的话，势必会遭受到某些神祇的指责，甚至世俗贵族也会推波助澜一把，暗中削弱光辉教会的势力。
人们的记忆没有那么久远，只是，如果背后有人操纵的话，那么不管多少忘却了这些痛苦记忆的人都会‘回想’起这些事情。
这也就意味着，‘光辉之神错了’——他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神祇也会犯错，但是光辉之神这样把所有责任都承担下来，就是要向世人说明，这条禁令是他制定的，是他一意孤行要将这条禁令执行到底的，也是他间接害死了那么多人……
没有多少人会认为，即便没有这条规矩，他们也不一定能够研制出治疗瘟疫的药物，大多数人只会看到光辉之神的‘错误’。
人们都是愚昧的，他们只会看到结果，很多时候也只会人云亦云，因为没读过书，更不可能有什么独立思考的能力。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可能性’，他们只会知道，悲风公国研制出了治疗瘟疫的药物，如果一开始没有这条禁令的话，‘可能’历史上那么多次的瘟疫肆虐就不会发生。
在阿萨托姆世界，没有人研究瘟疫是为了解决瘟疫，因为会去触碰那种东西的往往都不是什么好人。
从‘死亡之影’是瘟疫之神的别称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人们对瘟疫是多么的恐惧，甚至已经将其与死亡同等。
这条禁令的出发点是好的，因为在以前，甚至到了如今，会与瘟疫打交道的，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现在人们不可能知道这些，因为他们都是愚昧的，而试图打压光辉教会的贵族也不会让他们知道这些，他们只需要知道，这么多年来的瘟疫肆虐，‘都是光辉之神犯下的错误’就足够了！
“那是一位伟大的冕下……”瑟琳娜也神色黯然，幽幽长叹。
然而，无论如何，这都是她必须要做的！
不管这会伤害到谁的利益，甚至是已经伤害到了与悲风公国交好的光辉教会的利益，她也不得不做。
不然的话，瘟疫带来的死亡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在这个国家当中，世界各地也有着为数不少的人还在遭受着各种病痛的折磨。
这条禁令必须被打破！
“我会无偿把‘囊肿’的治疗药剂配方交给光辉教会，今后的治疗药剂配方也一样……”
说着，女仆顿了顿，因为这时她也想起了断指海峡已经被隔断，如果使用常规方法的话，那么光辉教会可能半年后才能够拿到配方。
门德斯大陆和斯洛大陆之间的运输受到了影响，悲风公国的收入也因此受到了一些影响，不过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个。
如果要绕一个大圈子才能够到达斯洛大陆的话，那么愿意往来两个大陆的商船就少很多了，能够信任的也就更少了。
拉蒂妮亚摇摇头，“我来吧，通过‘信仰网络’把这件事告知信徒，然后再让他们抄录配方，将其交给光辉教会，这样速度最快。”
女仆默然点头，除此之外她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过段时间，如果‘神国’真的能够转化成‘通讯卫星’的话，我们就把如何构建信仰网络的方法告诉光辉之神……”女仆迟疑了一下，“至于其他神灵，先缓一缓再说。”
拉蒂妮亚沉默颔首，因为当年她也是赞同这一条禁令的神灵之一，光辉之神要一力担下这个责任的话，那她就欠了光辉之神一个人情。
“……不过总算是把消息传播出去了。”
因为感觉气氛有些沉闷，女仆就打算说些好消息来活跃一下气氛，激励一下情绪——不管是拉蒂妮亚的，还是她的！
“也不知道精灵们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而塞斯……”
说着，女仆看向了南方。
她面前的只有一堵墙，可是在南方，在那个方向上，可是有着一头令她无比思念的龙呐！
第594章 接战（一）
短短几天内，女仆特意散播出去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陆，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的之前，光辉之神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将人们弄得措手不及。
他们甚至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向那位女仆长购买治疗瘟疫的药物配方，就突然发生了这件事情，哪怕经历过了很多事情，见过了很多世面，可人们依旧不能够保持波澜不惊。
一直困扰着他们的瘟疫被解决了，而且众神当初设下的禁令也被打破了。
真正让他们感到震惊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在‘禁令’被打破之后，光辉之神主动承担下了所有责任。
在斯洛·门德斯大陆上，寿命悠长的传奇虽然不多，可是也不算少。
他们之中还有着不少人对当初这件事情记忆颇深！
在那条禁令还没有确立的时候，斯洛·门德斯大陆上瘟疫肆虐，瘟疫更迭的速度更是快得惊人，其原因就是有的法师和德鲁伊研究瘟疫或者研究魔法所导致的。
只有当那条禁令正式确立之后，这种情况才稍有缓解，为此，当初瘟疫之神甚至派出过两个化身和众多信徒前往各大圣城进行报复打击，不过后来大多都化险为夷了。
由此，瘟疫之神也从中等神力跌落到了弱等神力，至今都没有能够完全缓过劲来。
那位横空出世的女仆长打破了禁令，通过研究瘟疫的方式解决了在温德城中出现的瘟疫，这让许多依旧关注着大陆情况的传奇感到震惊。
从那位女仆长通过改革体制而一鸣惊人开始，许多不问世事的传奇也都知晓了这位女仆长的事迹。
可是他们也没想到，原本她与诸多教会交情甚好，在挑衅了贵族们的底线之后，竟然开始去触碰众神的底线了。
之后，最让他们震惊的事情也就出现了——
光辉之神担下了一切罪责，这无疑是给了早就对光辉教会这个隐有‘世界第一’教会趋势的教会有着敌视的贵族们打击教会的机会。
众神几乎不能够离开他们的圣城，一旦离开了圣城之后，祂们就只能够以‘圣者’之身行走凡间，甚至比起一些强大的传奇来，也没有强大太多。
这给了贵族们一个打击光辉教会的绝佳机会，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短短几天之内，斯洛·门德斯大陆上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惊涛骇浪，铺天盖地的袭来，将人们吓得够呛。
不过光辉之神的事情还不是最重要的，毕竟不管自己什么事情，要打击光辉教会，也是贵族的事情，除却贵族之外，大陆上还有许多强者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情。
不过他们也只是震惊了一阵之后，就关心起了另外的一件事情。
千百年来，他们未曾想过要‘研究瘟疫’来‘解决瘟疫’，会去接触瘟疫的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人。
很多人对瘟疫的态度都是避而远之，连碰都不想碰，所以自然没有什么人会联想到这一方面。
不过这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就像是战争一样，如果想要打败你的敌人，那么最好事先就了解你的敌人，那么治疗瘟疫也同样如此。
这是一个思路上的转变，可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转过这个弯来，哪怕是在众神一同设下那条禁令的时候，他们也只是松了一口气，甚至都没有联想到有着一种方法。
不过不管怎样，如何从那位女仆长手上拿到治疗瘟疫的药物才是至关重要的。
不管是哪个国家和组织，永远都不会嫌弃自己手上这一类东西太多。
瘟疫的治疗要提前做好准备，在以往，如果不能够把瘟疫扼杀在萌芽状态的话，那么几乎就可以宣布那些感染者死亡了。
所有可能沾染上瘟疫的东西都要进行销毁，无论是如何珍贵的画像，无论是怎样的金银财宝，无论是怎样的绝版书籍，如果不耗费大力气进行消毒处理的话，这些东西都只能够全部销毁。
在瘟疫面前，即便是自诩‘血统高贵’的贵族也不见得能够高贵到哪里去，如果不能够依靠神术治好的话，那么就只能够让其他人跟着自己一起陪葬了。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而瘟疫，恰好是‘死亡’的同义词——不过，这些前面可能都要加上‘曾经’一词了！
从今天开始，瘟疫不再是死亡的同义词，‘瘟疫’不再是除了神术之外，没有其他治疗手段的绝望与黑暗。
不过既然那位女仆长能够研制出这种东西，那么她应该也意识到了，她的国家可能会遭受瘟疫之神的暗中打击。
所以她才会选择将这件事情公布出来，让所有人都知晓，其目的，应该就是寻求他们的帮助！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阿萨托姆世界没有这样的说法，不过也有类似的谚语，毕竟那个领地的领主可是一头传奇黑龙，一头将暴虐之神的化身揍得无力还手的强者。
如果瘟疫之神真的要出手的话，就只能够暗中打击，否则除非他派遣出自己的化身，不然瘟疫教会中应该没有什么人能够打得过那头强大的黑龙。
不过对于瘟疫治疗药物，许多人已经是势在必得了，不管那位女仆长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只要没有超过他们内心中的底线，那么他们都可以答应，其中就包括帮助打击瘟疫教会的事情。
瘟疫教会那群人喜欢传播瘟疫，人人得而诛之，哪怕是最恶劣的贵族也会对那个教会以及那个教会背后站着的神祇感到由衷的厌恶。
瘟疫教会只能够在暗中行动，人数不多，但几乎每一个都精通逃跑和隐藏，偏生信仰又十分狂热——若非狂热信徒，又有谁会选择与世界为敌？
人们还在讨论准备什么时候去向那位女仆长购买瘟疫治疗药物的配方，因为如果时间越是往后推，悲风公国的时间就越是紧迫。
如果时间紧迫了，那么他们自然就能够用更低的代价获得那种药物的配方。
悲风公国又不是他们的国家、领地，如果能够把握好时机的话，那么用最低的代价从悲风公国那里获得配方并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他们完全不需要着急，需要着急的只有悲风公国和那位女仆长而已。
况且，那位女仆长挑战了‘贵族的规则’，他们早就意识到了，如果不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话，那么这颗种子就有可能会生根发芽，然后向整个大陆撒播种子，四处开花。
到了那时候，贵族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所以他们要敲打一下，让世人能够明白贵族的重要性，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贵族是不行的。
但他们殊不知，瘟疫教会的人早就已经开始了行动，甚至已经接近悲风公国的边境了。
他们得到的消息早就已经过时了，他们只是知道温德城里出现了瘟疫，却不知道更深一层的东西，比如——
温德城内的瘟疫是有人刻意传播的！
当瘟疫教会中的一支队伍行走在柯洛王国的山林中时，其他国家、领地的统治者还在洋洋自得的等待着好戏上演。
却不知道，在真正的知情人眼中，他们才是一群哗众取宠的小丑！
第595章 接战（二）
身着麻布衣袍的队伍穿行在山林之中，焦枯的木质拐杖被他们拿在手中，他们沉默着前行。
越是靠近悲风公国，山地地貌就越是明显，被人们在嬉笑中热烈讨论着的瘟疫教会的队伍就在这片不算复杂的山林中前行。
他们没有向自然展现‘疫病’的力量，他们行走过的路上没有病菌的残留。
因为他们不想暴露出自己的行踪，因为他们十分清楚，如果正面对抗的话，他们是绝无可能击败那头传奇黑龙，他们的神祇已经不能够再继续丢失‘神力’了。
他们这次去悲风公国是为了散播恐惧，只要他们能够通过瘟疫来散播死亡的话，那么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据不可靠情报得知，目前悲风公国虽然已经研制出了治疗‘囊肿’的药物，可也仅仅制造出了那种药物而已，至于其他的瘟疫，他们应当还是束手无策的。
尽管这么多年来，自然传播的瘟疫以及他们散播出去的瘟疫都能够通过神术来祛除，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没有能力制造出神术无法祛除的瘟疫，只是为了不让诸神震怒，他们才选择了一些‘次级’瘟疫。
真正的‘超级’瘟疫，就连神术都无法祛除，就像是自然生长在人体内的细胞一样，既然如此，神术又怎么可能剔除掉‘自然’、‘无害’的东西呢？
他们早就有能力制造出了那种瘟疫，只不过一直没有使用而已。
甚至就算是这一次，他们也没有打算使用‘超级瘟疫’，只要瘟疫感染者到达了一定数量之后，悲风公国还能够治好那些感染者吗？他们表示非常期待。
这支队伍的领队是一个皮肤如干枯的树皮一般枯槁的老人。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弱不禁风，可实际上这个老人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别说是身后那些身体壮硕的教众了，即便是让他去和战马赛跑也没有什么问题。
哪怕是在以最快的速度接近悲风公国的边境，老人看上去也是轻松自在，惬意的很，这个速度远没有达到他的极限，甚至就连他身后的教众都已经开始有些气喘吁吁了，可他除了身上冒出了一些汗水之外，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这支队伍在沉默中前行，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悲风公国已经不远了，甚至只要他们一进入到悲风公国境内，就能够开始他们的计划。
老人双眼紧闭着，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够确认前进的方向以及道路的正确。
他们一路上绕开了所有聚居地，他们不能够暴露在人前，一旦他们出现在人前的话，可能很快就会有人能够认出他们。
一些小村庄可能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可是他们不愿意冒那个风险，反正就算一直在山林中生存，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倒不如说，正好！
德鲁伊不在山林中行走，非要到人类社会里去凑热闹，这才是最奇怪的事儿呢。
之前他们就已经安排人去那些个难民营中传播消息了，虽然在这途中，他们的人也发现了本地的贵族似乎也在做着和他们类似的事情，不过这并没有阻碍到他们的行动，反而成为了他们不小的助力。
之前他们又收到了消息，那些贵族好像突然醒悟过来了一样，迫切的想要将这件事情给抹平，可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已经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了。
谣言传开之后，哪怕有着官方的辟谣，可是暗地里想要煽风点火的人多了去了，这件事早就已经不再那些贵族的掌控之中了，可是直到现在，他们才刚刚反应过来。
不过，已经晚了！
“凯尔特，距离悲风公国还有多远？”
领队的老人向身后的人发问，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就像是一颗真正的干枯大树开口说话了一样，话语中似乎还充斥着一种腐朽与衰败的气息。
“使者大人，大概还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被唤作‘凯尔特’的壮硕中年人用生硬的通用语回答。
瘟疫教会与大多数教会不同，瘟疫教会中没有主教、司铎之类的划分，有的只是‘使者’以及‘教宗’，再往下，就只有普通教众了。
“十分钟啊……”
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对他们来说并不远，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悲风公国已经很近了，可是，老人觉得，他们可能无法继续接近了。
老人的脚步慢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德鲁伊也跟着慢了下来。
他们不理解老人为什么要放慢速度，不过瘟疫教会当中等级观念严重，上级要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不能反抗、质疑，只能照做。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为什么老人要这么做了——
他们又用平常行走的速度走了十多分钟，眼前豁然开朗，一条灰色的宽敞道路横在他们身前，而在他们身旁和身后，是繁茂的山林。
冬季过去了，春天刚刚到来，山林中的积雪还没有完全化开，冰冷依旧存在于空气当中，他们本应能够感受到寒冷，但是，一股热浪却在他们走出山林的那一刻扑面而来。
纷纷转头看去，却看到了一个头生双角的黑发男子双手环抱，站在了道路中央。
看到那个男人之后，所有人心中一沉。
悲鸣之风公国的黑龙大公，塞万提斯·多伊格·悲鸣之风！
他们的计划早就暴露了吗？还是说他们之中其实有内奸？
否则，黑龙大公怎么可能知道他们会从这边走来？！
明明他们已经得到了‘死亡之影’的加护，任何预言法术都无法预测到他们的行踪。
本想出人意料的从黑龙大公身后的那座要塞的眼皮子底下通过，打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没想到，竟然是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老人沉默地看着那头站在道路中央一言不发的人形黑龙，他们早就被那头黑龙发现了——在他发现那头黑龙存在的时候，可能那头黑龙早就发现了他们。
看了一会儿，老人重新迈开了脚步。
他没有选择后退，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后退的余地，在觉得自己已经被发现的那一刻开始，他的选择就只剩下了战斗。
老人开始的行动，教众也紧随其后，他们心中并非没有半点恐惧，那头黑龙的威名在上层社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作为被派遣到这个危险地方进行任务的瘟疫教会教众，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等闲之辈。
可是，既然上级都已经行动了，那么他们还有什么理由退缩？
老人走到了一个在他看来足够安全的位置，面对着那头黑龙，一人一龙开始了对峙。
不过显然，这不可能持续太久，很快，老人就率先打破了平静。
“大公阁下，这里就只有你一头龙吗？”老人朗声大喊，“你的身后，是一座要塞没错吧？那座要塞里的士兵和骑士，就眼睁睁的看着你一龙对上我们这么多人吗？这对他们来说，不是失职吗？”
“身为军人，竟然让自己效忠的领主一个人作战，这不是一种耻辱吗？”
黑龙眼神淡漠，平静答道：“只要他们能够尽忠职守，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那么自然算不上是一种耻辱！”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596章 接战（三）
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
‘还有话要说吗？没有话要说的话，就去死吧！’——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这话听起来虽然有些咄咄逼人，可是在老人听来，反倒是觉得这件事还有的谈。
“大公阁下，有件事我想不明白……”老人脸上泛起了一个僵硬笑容，可是在那一脸皱纹的映衬下，怎么看都不觉得和蔼。
“您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出现在这里的呢？”老人拇指摩挲着长杖的杖身，而听到这个问题之后，跟在他身后的教众眼皮一跳，心中顿时忐忑不已。
“按道理来说，我们一路藏踪匿迹，已经尽量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所以应该是万无一失的才对……”
老人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纳闷的问道：“怎么您却出现在这里，等着我们了呢？莫不是……”
跟在老人身后的瘟疫教会教众听着老人的话，登时冷汗直冒，紧张的看向了对面的那头黑龙。
现在他们只能够祈祷那头黑龙不会‘指认’他们自己，因为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位‘使者’心狠手辣，哪怕没有任何证据，只要那头黑龙‘指认’了某个人，那么下一刻，使者就会马上‘清理门户’。
然而，就像是老人猜测的那样，这件事情确实还‘有的谈’。
“……计算，引导，以及那么一点小小的运气！”
沉吟片刻后，塞万提斯冷声说道：“你们的一切行动其实都已经在了我们的计算之中，难道你们真的以为，现在的悲风公国真的找不到你们埋下的那些卧底吗？早在你们行动之前，我们就已经发现了那些人的身份，而那些‘假消息’，就是我们特意让他们传递给你们的！”
“否则，你真的以为那些消息能够传出去吗？”
看着黑龙脸上那副平静的表情，老人沉默了。
看来悲风公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要想要找到他们埋下的那些棋子，除了情报系统要十分突出之外，还需要有很强的‘掌控力’。
如果命令不能够在其他领地中完美执行的话，那么无论情报系统如何优秀，都是无济于事的。
虽然早就听说了那位女仆长完成了这个国家的统一，隐隐开创了一个新的政治体制，可是他们也没能预料到，这不仅仅只是表面上看来如此，实际上，那位女仆长真的已经掌控了整个国家。
不只是贵族们向那位女仆长臣服了，而是他们‘献出’了自己的领地。
这让老人有些难以想象，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才能够在这个大环境之下，完成这等‘伟业’？
人们早就已经习惯了每个贵族都是自己领地的‘主人’，而国王不过是所有贵族的领导者而已，可是现在，那位女仆长却真正成为了一个国家的主人。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老人捋清了这一切之后，就感觉到了一种震撼在心中蔓延。
不管他是什么，哪怕他现在是悲风公国的敌人，可是他觉得自己也不得不向那位女仆长表示自己的尊敬。
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古往今来无数霸主贤王都没有能够完成的宏伟业绩，居然让一个女人完成了，这不得不令人感到敬佩。
“当然，这也有你们的人的功劳在内。”
就在老人一边警惕着，一边思索撤退对策的时候，黑龙又开口了。
塞万提斯嘴角微微一翘，“如果不是因为那些棋子将假消息传递给你们，误导了你们的判断，让你们的前进路线和进入公国的大致方向都在我们的计算之中的话，那么我也不可能在这里守到了你们。”
“除此之外，有几个人也功不可没！”
他抬手一指老人身后，笑道：“没有验证过假消息，就仓促决定路线的人，是谁呢？我觉得我们需要感谢一下他。”
“哦……”老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不，使者大人！”
在老人的身后，被他唤作‘凯尔特’的中年男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之前做过确认了，那不是假消息！真不是……”
凯尔特正在哀求着，却看到了老人慢慢地侧过了头来。
他瞪大了双眼，嘴巴大张着，哀求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咙里，此时，原本还站在他身边的其他教宗都离开了他的身边。
“可怜的孩子呀……”
老人满目慈悲的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我呀，你为什么要道歉呢？站起来，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
凯尔特身体一震，嘴唇颤抖着，双手扶着地面，让早已发软的双腿支撑着身体，慢慢站了起来。
塞万提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嘴角那一抹微笑一直没有散去。
凯尔特脑袋低垂，双眼无神的盯着地面，因为他知道他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老人微笑着握紧了手中长杖，背对着凯尔特叹道：“让我们把一切判断都交给冕下吧！”
“如果你能够在冕下的审判下坚持下来的话，那么就说明你无罪，如果不行的话……”老人叹了口气，“那么就说明，你有罪。”
塞万提斯看到老人手中长杖一顿，但是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想了想，他恍然大悟，看向了孤零零站在老人身后的那个中年男人。
“呃……”
凯尔特身体开始了颤抖，他突然抓住了自己的脖子，像是突然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一般，双眼向外突起。
一种烧灼感忽然就出现在了他的咽喉中，不断的刺激着他的神经和大脑。
“不！冕下，不……”
凯尔特用着自己最后的力气嘶喊着，可是却好像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不是他的双手，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腐朽的气息突然从他身上弥漫出来，几股臭气从他身后排出，灰绿色的恶心气息顿时包裹住了凯尔特整个人的身体。
“噫！”黑龙咧了咧嘴，满眼厌恶。
凯尔特的喉咙开始腐烂了，从这一刻开始，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身体的腐烂开始蔓延，从喉咙开始，脖子以下部位的皮肤和毛发突然变得干燥、干枯，肌肉开始萎缩，巨大的痛苦像是潮水一般袭来。
明明身体已经开始腐烂，可是却还能够感觉到痛楚。
首先是体表，而后是内脏，如果现在剖开这个原本壮硕的中年男人的身体的话就会发现，他的所有脏器都已经萎缩成了如同一个果实一样的东西，躯壳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脖子以下的身躯变得佝偻，可是头颅却还保持着原样，这让凯尔特能够在感受到极大痛苦的同时，保持住头脑的清醒。
这是惩罚！这是神罚！
两行血泪从凯尔特的脸上淌下，他的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但是，耳朵却还能够听到老人那轻柔的叹息：“可怜的孩子啊……”
老人转过头来，满脸哀愁地摇了摇头：“这真是可惜啊……凯尔特这孩子竟然没有撑过冕下的考验。”
塞万提斯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咝！那个……其实刚才都是我骗你们的，刚才站在这里的都是我的一个幻影。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你们会从这里来，只是我把很多个幻影放在了每一个你们可能经过的路上，刚才我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可是没想到……”塞万提斯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居然真的动手了……”
老人的笑容凝固了，而站在一边的教众也都愣住了。
塞万提斯耸了耸肩，满脸委屈，“我的背后就是我的领地了，怎么我也不能把你们放进去吧？”
老人脸上的微笑慢慢消失，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公阁下，您这个玩笑太过分了……”
老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头黑龙，看着他脸上那副委屈的表情，登时火气直冒。
“所有传奇都有着自己的执念，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是‘固执’的，而这种固执又源自于心灵——”
老人攥紧了手中长杖，怒极而笑。
他面容狰狞，咬牙切齿问道：“大公阁下，能让我看看你的‘心’吗？！”
第597章 接战（四）
脸上的笑意敛去，塞万提斯嗤笑了一声：“不好意思，不是谁都有资格看到我的‘心’的！”
手中的长杖突然爆发出了巨大的生命力，干枯的长杖骤然增殖，并顺着紧握长杖的右手向身体蔓延。
木质的护甲包裹住了老人清瘦的身躯，让这位瘟疫德鲁伊在短短两秒钟内变成了一头体型巨大的树人，愤怒的面容出现在枯槁的树干上，作为手臂的树枝上没有繁茂的树叶，这头树人就像是一开始老人给以塞万提斯的感观一般——腐朽、衰败！
“那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剖开你的身体，看一看你的心脏——”
树人发出了一声怒吼：“看一看你的心脏是个什么模样！”
形同树根一样的腿脚重重踏在水泥路面上，将脚下这片宽阔平坦的路面踩得龟裂，向着黑龙发起了冲锋。
体型庞大的树人每一次脚步落下，就会破坏脚下的路面，而塞万提斯此时却也顾不上心疼修缮费用了。
“吼！”
听着这声巨吼，塞万提斯深吸一口气，鼻尖嗅到了悄然弥漫在空气中衰败的气息。
那是瘟疫的味道！
但是，这对自己是没有用的！
滚烫的血液在体内汹涌澎湃，体表飘扬的火雾点燃了空气，炽热的气息盘旋向上，搅动大气，掀起一阵怒号狂风。
似有无穷无尽的火焰从黑龙体内涌出，他嘴角咧开，带着无穷战意的目光迎上了树人。
“来啊！”
塞万提斯一脚前踏，血液中的魔力瞬间便被点燃，有如钢铁般的漆黑鳞片自胸膛向四肢扩散，身后双翼猛然展开，躯体骤然膨胀。
同样庞大的黑龙出现在了树人身前，挥动起了自己的右臂，狂风便裹挟缠绕着火焰的龙爪拍向了树人的枝干。
树人同样抬起了枝干手臂，五指紧握，两只手臂便同时化作了石头。
——【石拳术】！
龙爪与石臂相撞，强大的力量顿时爆发，两头巨兽脚下的地面同时破碎。
“吼！”
黑龙张开了嘴巴，一口龙息从喉中涌出，高温与光芒在树人身前乍然绽放，烈焰落在干枯的树体上，瞬间将其点燃。
然而，这对老人来说伤害几近于无。
他的本体被隐藏在庞大的树体深处，而这棵干枯巨树不过是他的一个外壳，一个工具，一个武器而已！
所以，他再次重拳轰出，一拳砸向了黑龙的头颅。
黑龙咧嘴冷笑，后退半步，而后把重心放在了左腿上，龙躯回转，尾巴随着身躯回旋，强有力的龙尾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拍在树人的躯干上。
树人双腿离地，庞大的身躯被拍向了一边，拍倒在地。
轰！
巨树轰然倒地，而黑龙在站定后双翼一拍，一跃而起，飞上数百呎高空后双翼一收，像是一颗陨石般，火焰裹挟着龙躯向下坠去。
轰隆隆——
又是一声巨响，黑龙庞大的身躯落在干枯巨树上，将其踩成了一地碎木，巨树碎片向四周横飞，将道路两旁山林的树木砸倒。
塞万提斯深吸一口气，四周燃烧的火焰飞速倒流，被他收回了身边，而他也快速变成了人形。
漆黑鳞片包裹着身躯，龙首看向了左方，下一刻，黑龙消失在了原地。
当塞万提斯再次出现时，他站在了一颗树木前，氤氲之气与火焰包裹着拳头，一拳轰出，将面前的树木击碎，隐藏在树体中的一堆沙子也被击飞了出来。
四处飞散的沙粒在空中汇聚，重新凝聚成了老人的身躯。
老人睁开双眼，却见一条漆黑的龙尾正向他挥来，头颅猛然向后一收，身体在空中数个翻转后落地。
一击落空之后，塞万提斯的身体还悬浮在半空中，可是老人却已经落地。
烈焰萦绕着黑龙的身躯，可是在这一刻，他身边的高温确实被老人掠夺，并且在其手中凝成了一个人头大的火球。
老人抬手一指，手上的火球疾射向黑龙。
——【炽焰法球】！
塞万提斯双翼一拍，旋身落地，避过了那个火球，火球在他原来所在的位置猛然炸开，而塞万提斯在落地之后便抬头吐出了一口龙息，火焰犹如一头巨蟒咬向了老人。
老人面色沉着对近在咫尺的火焰一挥手，一阵微风拂过后，眼前的火焰便尽数破碎，化作火元素重归世界。
——【灭火术】！
在吐出龙息之后，塞万提斯脚踏地面，向前发起了冲锋，可是在身前的火焰陡然消失之后，他便感到体内的血管猛地一抽，影响到了身体各处肌肉与神经。
‘糟了！’
塞万提斯脚步突然一顿，面色骤然大变。
抬头看去，却见到老人一抬手掌，而后便眼前一黑。
黑龙身边的石头陡然升起，将他关在了一个巨石当中，并且在老人的掌控下，这个巨石逐渐变厚。
而后，老人手中遽然一握！
——【塑石术】！
——【刺石术】！
内层的水泥顿时化作尖刺，但瞬间之后又尽数折断。
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伤害到塞万提斯？
被埋葬在巨石中的黑龙嘴角咧起，缕缕火焰从口中漏出。
老人深吸一口气，手中长杖向下一顿，被排空的水元素便开始向这个方向汇聚，并且在巨石旁凝聚成了水雾。
口中念念有词，老人看着巨石表面开始绽裂，火焰从裂缝中迸发出来，便用长杖一指巨石。
——【水牢法球】！
巨量的水雾凝聚成了一个水球，并将破石而出的黑龙包裹在其中，球体内的水流开始了急速旋转。
老人摇动手中长杖，忽然，天空上的云雾就开始翻涌。
——【风力变化·飓风】！
狂风在呼啸，狂风在肆虐！
老人与塞万提斯站立在飓风，任凭这呼啸的风撕扯着身体，他们却巍然不动。
他们相对而视，因为他们都知道，试探已经结束了。
“我，不是一个人。”
这时，老人突然开口。
塞万提斯看着他，老人面容平静，哪还有刚才那副暴跳如雷、怒发冲冠的模样。
冰霜与黑暗在老人的身后开始向四周蔓延，侵蚀了正午的光亮，把天光大亮的天空转换成了暗无天日的夜晚。
霜寒向四面八方侵袭，将一切事物都冻结在了冰晶当中，恍如北地极夜的盛景在这片亚热带的土地上绽放。
塞万提斯身边的火焰在冰寒当中苦苦挣扎，光和热被狂风撕碎之后飘洒在空中，站立在冰天雪地中的黑龙尤为显得孤独。
“大公阁下，你太大意了……”
老人呵出一口白气，与身边霜寒不相上下的冰冷目光落在黑龙身上，“你在刚才知道了我是一个‘使者’之后就轻视了我，认为我们不可能击败你这位能够与神灵战斗的强大‘传奇’。说实话，在知道你欺骗了我之后，其实我是很愤怒的，然而我更清楚的是，这可能是一个机会……”
北地极夜降临，这是，亘古之暗！
——【冷酷凛冬】！
但是，在这片至暗之中，一朵火焰依旧在燃烧……
“呵呵，你也不想想，这里是哪里？”
塞万提斯轻笑，萦绕在身边的火焰倏尔爆燃，“我，可是此地的君主啊！”
“举枪——”
铠甲和武器上都闪耀着魔法的光辉，成百上千的骑兵从塞万提斯身后走出。
为首的骑士拉下了面罩，发出了命令：“冲锋！！！”
第598章 接战（五）
老人心中一跳，却见黑龙身体前倾，双脚用力一蹬，率先发起了冲锋。
见此，老人眉头深皱，脚下一跺，从腰间布袋里拿出了一个石头，向前抛去，石头落到地上之后，从地面上弹起，却在半空中变成了一道石墙落在老人与黑龙之间。
塞万提斯一跃而起，身体在空中回旋一踢，将石墙的表面踢得绽裂，但没有能够将石墙击碎。
然而在此时，冲锋的骑兵队已经来到了石墙面前，但他们却没有任何反应，身体直接撞入了石墙之中。
老人手中紧握长杖，开始准备下一个法术，可是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战马的嘶鸣，猛然抬头看去，却见两列骑兵直接穿过了石墙，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老人下意识挥杖击打在了最前排的一个骑兵身上，可是挥了个空。
假的！这是幻影！
老人瞪大双眼，想到了之前那头黑龙用幻影已经欺骗了他们一次，现在居然又故技重施？
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却见眼前的石墙轰然炸裂，那头黑龙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了眼中。
“塞万提斯·多伊格·悲鸣之风！！！”
听到一声怒吼传来，塞万提斯咧嘴而笑，“哈哈哈，老家伙，又被骗到了吧？好玩吗？”
他们头上的天空依旧一片漆黑，老人之前还在怀疑是不是因为那些骑兵身上的铠甲和武器太过昂贵，所以才能够抵挡住九环神术的力量，可是却没想到，这头黑龙又一次戏耍了他。
在短时间内被同一个人用同一种把戏戏耍了两次，就算是老好人也会生气，更何况，老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老人任由两列骑兵冲过了他的身边，因为面前的那头黑龙又一次向他冲了过来。
塞万提斯一拳挥出，拳头上萦绕着氤氲之气与赤红色的火焰，火雾在身后飘散，仿佛一条红色的围巾一般。
嘴角咧开，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黑龙叫嚣着：“哈哈哈！死吧！”
老人仰天一声怒吼，身上光辉猛然亮起。
——【石肤术】！
宛如精金般的皮肤为老人挡住了这一拳，可是身后却传来数个凄厉的惨叫。
“啊！！”
“使者大人救——”
老人惘然回头望去，却看到了两个脱离了幻象队伍的骑士刚好用手中的长枪刺穿了两个教众的身躯，将他们两个的身躯高高挂在了枪杆上，犹如一面鲜血旌旗！
此时，耳边恰好传来了塞万提斯的轻笑：“兵者，诡道也……”
措不及手间，老人目眦欲裂，发出了一声怒吼：“啊！！！”
第三次了！第三次了！
塞万提斯拳头猛然轰出，砸在了老人的脑袋上。
“去死吧！哈哈哈哈！”
巨大的力量驱驾着老人的头颅，拖曳着有如累赘的清瘦身体，飞向了一旁的山林。
轰！
老人的身体撞在了山坡上，结实的嵌入了山体当中。
双脚一踏，双翼猛然拍击，黑龙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流星向老人所在的方位撞去。
在两个教众被杀死之后，依靠众人之力才能够勉强激发的法器顿时化作飞沙散去，北地极夜、亘古之暗也瞬间消失殆尽，只余下霜寒依旧挂在树叶、树枝上。
感受到了这一点的老人挣扎站起，瞪大了双眼，咬牙切齿地紧盯着正向自己这边疾速飞驰而来的黑龙。
“塞！万！提！斯！”
塞万提斯没有回答，身躯在双翼拍动的助力下猛然下坠。
老人愤然从腰间布袋中掏出了一根树枝，便将其向上抛去，掷向了加速坠落的塞万提斯。
“复仇之风！”
储存着九环神术的法杖被激活，一阵强风骤然出现，托举着老人向着天空飞去。
老人对着黑龙挥出了长杖，狂风便在老人的掌控下向上冲去，与黑龙在空中相撞。
老人松开了长杖，让其悬浮在身边，而自己却握紧了双拳，操纵着狂风与塞万提斯互相轰击。
黑龙与老人的双臂极速挥击，狂风与烈焰相互碰撞，炸裂的空气发出了一阵阵巨响。
轰轰轰轰轰！
塞万提斯眉头一皱，双翼一拍，身体向后飞去，避开了老人的后续攻击。
“你怕了吗？！”
看到黑龙一个翻身落在地上，老人发出了一声咆哮，驱驾着托举身躯的狂风向着黑龙追去。
站在地面上，塞万提斯深吸口气，火元素在他的口中汇聚，高温笼罩着他的身躯，光芒悄然绽放。
看到老人追来之后，黑龙咧嘴一笑，喷出了口中酝酿的龙息。
烈焰猛然窜起，狂风凝成一个巨锤落下，火焰巨蟒的头颅被狂风之锤拍碎，可火焰却缭绕着狂风盘旋而上，轰在了老人身旁的狂风‘护甲’之上。
火焰铸成的龙卷风旋绕着老人身体，高温灼烧着干枯的皮肤和毛发，瞬间就点燃了身上的亚麻衣袍。
“啊——”老人发出了一声嘶吼，身上缭绕的狂风护甲骤然炸裂，身体从空中落下，身旁缭绕的火焰也尽数消散。
塞万提斯一步前踏，一拳轰出。
强大的拳风卷着烈焰落在老人的身体上，老人抬臂抵挡，可在这时，老人却面色一变。
数道劲力被渡入老人身体中，瞬间便炸裂。
“呜哇！”
一口污血从老人口中喷出，眨眼间却在空中被高温蒸发，烈焰亦在灼烧身躯，情况急转直下。
塞万提斯狞笑着，一拳接着一拳轰出，一点也没有给老人喘息的机会。
“够了！！！”
老人一声怒吼，同时身体一震，竟将塞万提斯击飞了出去。
凶恶暴戾的目光落在了满脸蔑笑的黑龙身上，老人面容狰狞，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公阁下，你真的很强，不愧是能够与神祇战斗的强者！”
听着这句话，塞万提斯嗤笑了一声：“再怎么说，我虽然算不上是武僧，可是一个人类德鲁伊想要和一头精通格斗的巨龙正面战斗？你傻吗？你下一句话是不是想说‘可是’？”
“可是！”
老人置若不闻，狰狞而笑，“你太大意了！”
黑龙歪了歪脑袋，嘴角的轻蔑愈加明显，“哦？然后呢？”
“吾奉吾主之命，前来散布瘟疫、散播死亡。”
老人目光幽深，“无人能够阻挡，亦无人能够抵抗。”
“即便是你，塞万提斯·多伊格·悲鸣之风，黑龙大公！”
“吾主是死亡的影子，瘟疫是死亡的同义词，这是世界上最不能够触犯的金科玉律，可是，你们却试图挑战这一条规则！”
“你们成功激怒了我们！”
“准备好受死了吗？”
【传奇姿态】展开，皮肤悄然化作了干枯的树皮，老人沉声说道：“没人有能够拯救这里！没有人能够拯救你们！这个国家、这片大地，都将化为一片死地，以此震慑世人，让所有人都知晓，没有人能够挑战瘟疫，没有人能够击败瘟疫！”
“瘟疫并非至高无上，只不过，‘它’不容挑战！”
“所有试图挑战、击败‘它’的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第599章 接战（六）
“你莫不是疯了？”
塞万提斯嘴角轻蔑翘起，然而，内心却颇为凝重。
正如老人之前所说的那样，每一个‘传奇’都是固执的，而这种固执源自于他们的内心，源自于他们的心灵。
这种固执往往会构成他们‘故事’的核心，正如美食猎人对于美食的执念一般，这一种执念，也是他们‘传奇姿态’的核心。
火焰从鳞片之间涌出，血液亦被点燃，锃亮的黑龙龙鳞上倒映出了四面八方的景象。
身为钢铸，血似火燃！
——【传奇姿态·钢铁之龙】！
“瘟疫是自然给予生命的惩戒，人们不可对其有反抗之心、不从之意，不可违抗自然给予的命运。”
老人面容庄重，浑浊的眼中似有光芒，“生、老、病、死皆为自然规律，汝等不得不从！”
“死亡是吾等的教条，瘟疫是施展的手段，但凡反抗、不从者，吾等将会代自然，以瘟疫施之怒火，正‘自然’之威严！”
“自然的威严、瘟疫的地位，不容挑战！”
老人身上满是皱纹的皮肤早已被干枯的树皮所替代，双眼已经成了两个空洞，幽幽火焰在其中飘浮。
略微佝偻的身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挺直，正如同一株大树般笔直站立在大地上。
双腿化作了树根深植大地，汲取着大地中的巨量魔力。
代表着瘟疫力量的灰绿色虫群在老人身躯旁上下翻飞，它们的翅膀颤动着，发出了令人心烦意乱的声响。
——【传奇姿态·瘟疫之心】！
看着他，黑龙嗤笑：“哪怕瘟疫会让人尸横遍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哪怕是尸横遍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老人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固执啊……”塞万提斯摇头轻叹。
老人抬起了手，热风骤起，炽烈的强风在他的身边环绕，形成了保护自身的屏障。
——【燃烧之风】！
黑龙默不作声，看着携带着高温的强风在那个老人身边卷起，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他已经决定为自己的执念战斗至死，也要维护自己的理想、自己的信念，那么——
“我尊重你的选择！”
龙首上的轻蔑笑容淡去，黑龙双翼伸展开来，“所以，这就请你去死！”
烈焰从鳞片中的缝隙中喷涌而出，塞万提斯屈膝蹬地，携着无穷的力量向前冲去。
拳头毅然挥出，烈焰在身后不断爆发，双翼猛拍赋予了身躯更大的推动力，塞万提斯身影一闪，拳头就已经轰在了老人面前的强风屏障之上。
“吼——”
拳头被挡下，可是随着一声咆哮响起，搭乘着光芒的高温从黑龙口中射出。
炽热的龙息穿透了风的屏障，老人的身体也被击穿，胸膛已经成为了一个空洞，透过那个空洞，塞万提斯甚至能够看到老人身后的一道狭长的焦黑沟壑以及燃起了大火的树林。
然而，面前的强风屏障自动修补，并且给黑龙带来了些许的疲倦之感。
在屏障之后，老人的身体正在缓慢修复，哪怕木质身躯已经燃起了火焰，但老人只是拍了拍手，就将那些火焰轻易灭去。
见此，塞万提斯深吸了一口气。
老人抬头与黑龙对上了视线，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森然杀意。
站在屏障之前，任凭疲倦渐渐侵入肌体，黑龙摆出了一个起手式。
老人在屏障之后念诵着咒语，黑龙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黑龙闭上了双眼，默默引导体内的‘气’，当氤氲之气重新萦绕在四肢上时，烈焰亦包裹身躯。
在这片熊熊燃烧的烈焰当中，塞万提斯缓缓睁开了双眼。
双臂当即消失，而后一场狂风在黑龙身后被掀起，身前的屏障与脚下的地面同时破碎。
但此时，老人的法术早已完成！
一个奇点在长杖顶端上凝聚，黑龙一拳递出，老人亦将长杖平举，与黑龙拳头相对。
风元素在老人将长杖平举之时，飞快向长杖顶端汇聚，不稳定的风元素被压缩成了一个漆黑的圆球。
当长杖指向塞万提斯的时候，老人解除了对风元素的控制，旋即，漆黑犹如实体的风元素轰然炸裂！
空气陡然扭曲，巨量的风元素开始喷发，强烈的风像是一柄柄附魔的刀剑，又像是一枚枚炸弹，切割、轰炸着黑龙的身躯。
老人双手握紧长杖，将其正对着黑龙所在的位置，强大的推背感甚至让腿脚化作了树根深植地下的他向后退去。
蔓延的狂风宛如一头巨蟒，本该冲天而起的龙卷风向着远方横冲直撞，‘巨蟒’的身躯长达数百呎、数千呎，甚至是上万呎！
——【旋风术】！
当法术终结、狂风散去之后，那一条直线上的树林都已消失，山坡、山体尽数变成了一条沟壑，地下水道突破了薄弱的地层喷涌而上。
但！
黑龙依旧屹立于地面！
哪怕身上已经鲜血淋漓，哪怕创伤已经遍布身躯，哪怕头脑已经在刚才那一通狂轰乱炸中变得昏昏沉沉——
他依旧屹立在大地之上，并且，抬起了自己的头颅，看向了他的敌人，那个试图在他的国家、他的领地中散播死亡的家伙！
“完了吗？”
火焰未曾熄灭，塞万提斯放下了挡在面前，已经血肉模糊的双臂，声音嘶哑：“那么，轮到我了！”
黑龙双拳攥起，身体低俯，双翼高高扬起，而后火焰再次喷涌而出，双腿蹬地，将自身变作一颗流星。
“瘟疫终将获胜！”
看到这一幕，老人瞪大双眼，放声嘶吼以宽慰忐忑的内心：“汝等终将死去！”
“我——”
狂风将塞万提斯的声音撕扯，有了稍许失真，可随后的声音却在老人耳边震响，恍若平地惊雷：“不允许！！！”
瘟疫虫群在干枯树躯旁环绕，当塞万提斯出现之后，这些带有病毒的虫群就撞上了他的身体，自身炸裂，将疫病送入了黑龙体内，可他却置若罔闻，一拳击出！
烈焰在拳上缭绕，灼烧着老人的身躯，在他眼前，黑龙面容狰狞，咧嘴而笑。
“啊！！！”
老人捏碎了手中长杖，一道光辉在身上闪烁，而后脚下大地隆起，变成了波浪，如同一架战车，向着黑龙撞去。
——【世界波】！
一拳轰在老人身上之后，塞万提斯就被这一股波浪撞飞了出去，可是他却在空中双翼一拍，空翻落地，拦在了这股波浪之前。
站在波浪前进的道路前，黑龙一脚跺下，无穷的火焰灌入地下，形同战车，与疾驰而来的波浪相撞。
轰——
大地承受不住这等强大的力量，轰然炸开。
“呸！”
黑龙面容凶恶地吐出一口黑色的污血，看向了那个重新扎根的老人。
“这，不是你能够决定的！”
老人双手合十，神色庄重，斩钉截铁道：“自然的力量，不是你能够抗衡的！”
大地中的魔力被树根抽取上来，汇入到了老人的身躯当中。
塞万提斯站在原地，血液重新沸腾，将体内的所有病毒都燃烧殆尽，并且引导着气劲，恢复身体伤势。
——【混元体】！
在汇聚魔力的同时，老人轻声说道：“因为你们的错误，这个国家、这片大地上居住的人们都将死去！”
听到了这句话后，塞万提斯又笑了。
“不是说了吗？”
“我，不允许！”
第600章 接战（完）
一个萌芽在老人身后悄然长出，哪怕周围尽是浮土和火焰，这个萌芽依旧在茁壮成长。
在短短几秒时间内，这个萌芽就已经成长为了一棵参天大树，然而树冠并不繁茂，枝丫上没有半张翠绿的树叶，代表着‘衰败’的枯叶孤零零的挂在枯枝之上，整棵树也如同召唤者一般干枯，形状诡异。
本该笔直的树干弯弯曲曲，树枝更是如同厉鬼的尖爪一般可怖，而在树干之上，还长着一张空洞的面孔，甚是吓人。
在这棵参天大树出现之后，四周便刮起了阴冷的风，负能量源源不断的从树干中涌出，被囚禁在树干中的鬼魂被释放了出来，飘荡在巨树的四周。
——【召唤自然盟友】！
九环神术被激发之后，老人身后就出现了一棵堪比‘传奇’的幽魂古树。
这种诡异的树木会发出诡异的声音，吸引行人的注意力，当行人靠近之后，就会将行人吞噬，并且囚禁其灵魂。
这不是阿萨托姆世界的生命，是被老人从别的世界召唤而来的。
“一棵树？”
塞万提斯见此，畅然大笑，“你想要用一棵树来对付我？”
“嗷！”
仿佛明白黑龙是在嘲笑自己，幽魂古树发出了一声尖厉的嘶吼，把树根从地下拔出，越过老人的头顶，冲向了塞万提斯。
古树的树枝当头拍下，可塞万提斯却消失在了原地。
“太慢了！”黑龙一声暴喝，一拳轰在了古树的树干上。
烈火瞬间点燃了枯树，然而这只能够激起古树的愤怒！
塞万提斯双翼一拍，想要借助刚才那一拳的反推力远离了古树的攻击范围，而此时，被遮挡住了所有视线的老人却好像看到了塞万提斯一般，抬手一指——
古树的树枝突然不受控制猛然挥出，狠狠拍向了黑龙。
——【巨树之锤】！
嘭！
塞万提斯身体突然被砸到了地上，将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古树怪笑两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抛之脑后，抬起树根踩了下去。
一只火焰缭绕的龙爪从深坑中伸出，而后大地开始震颤，有如钢铁铸成的黑色巨龙从深坑中昂然起身。
“太慢了！”
巨龙发出了怒吼，龙爪抓着巨树的树根，用力向上一推。
脚下的地面在不断下陷，巨龙用力向上托举，巨树发出了惊慌的怪叫，却阻挡不住被推翻在地的结局。
然而，就在被推翻在地之前，巨树便已经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了塞万提斯面前。
召唤被取消了！
黑龙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然而就在此时，老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老人双手猛然合十——
啪！
两个巨石同时出现在了黑龙两侧，而塞万提斯也反应过来了，不由咧嘴狞笑，眼中残暴的光芒闪烁。
“你算计我？！”
轰——
两个巨石同时砸向了黑龙庞大的身躯，但就在此刻，烈焰爆燃！
从体内喷涌出的火焰破坏了体表的鳞片，鲜血四处喷洒，可却也减缓了巨石撞击的冲击力。
这就已经足够了！
塞万提斯重新化作人形坠落在地，在他上空，两块巨石相撞之后，巨石崩裂，散落的石块四处溅射，像是一枚枚炸弹轰击在了早已满目疮痍的大地上。
在一人一龙的战斗中，树林焚毁，山峦崩坏，地面碎裂。
然，战斗尚未结束！
黑龙蹬地前冲，老人瞪着双眼，左手一指地面，一道石墙骤然升起，右手一指天空，魔力搅动了云层，风云便在空中汇聚。
——【石墙术】！
——【召唤雷电风暴】！
塞万提斯发出一声大吼，猛然撞碎挡在身前的石墙，可此时，黑色的乌云就已经汇聚成型。
雷电在其中穿梭，并在老人的控制下，猛然落下。
轰轰轰！
一束又一束的雷电落在了塞万提斯身上，可却止不住黑龙的冲锋。
“啊！！！”
老人发出了一声怒吼，抬手在身前一划，一道宽敞的沟壑就横在了身前。
——【移土术】！
但是塞万提斯却高高跃起，双翼拍击掀起了狂风。
“去死！！！”
烈焰在身后猛然喷发，化作了强大的推动力，让塞万提斯的身躯猛然落下。
轰！
树根深植地下，所以老人不可能轻易移动，一道光辉再次在身上闪耀，皮肤就已经化作了如同精金般坚硬的事物。
——【石肤术】！
拳如流星般陨落，塞万提斯一拳落在了老人抬起的双臂之上，强大的力量落在其上，将老人脚下的地面震碎。
一拳之后未曾收手，双臂顿时化作了虚影，频频击出。
——【疾风连击】！
黑龙双拳猛攻，老人却只能够苦苦防守，携着巨力的拳头不断落在他的身体上，冲击力与反推力将一人一龙脚下的大地震得不断颤动。
强攻不下，塞万提斯稍感力竭，便旋身甩尾横扫。
龙尾猛然拍在了老人坚韧的身躯上，将他的一只手臂打断，断掉的前臂直接飞向了远处。
“啊——”
老人犹如树洞一般空洞的双眼中飘浮的火焰猛涨，痛楚传达到了灵魂深处，那只手臂，是真的断掉了！
没有藕断丝连、没有断臂再生，断掉了就是断掉了！
然而，真正可怕的并不是这个！
“塞万提斯！！！”
黑龙深吸口气，右拳紧握，一步前踏，拳头毅然轰出。
咔嚓——
蕴含在拳头中的劲力被送入到了老人木质的身躯之中，引爆了之前塞万提斯连续挥拳时，在这个敌人体内留下的劲力！
——【浸！透！劲】！
“啊！！！！！”
黑龙与老人同时发出了怒吼。
塞万提斯身后的火焰再次喷发，击碎了阻挡的龙鳞，让黑龙的鲜血喷涌而出，可是强大的推动力却让黑龙的这一拳击穿了老人的身躯！
“瘟疫——”
老人突然抬手抓住了黑龙的手臂，抓住了那只穿透他身躯的手臂，“必将获得胜利！”
那张满是皱纹的面孔上狰狞异常，可是塞万提斯却能够轻蔑笑道：“死亡必将降临——不过，这是我送给你的！”
“死吧！”
拳头和手臂上的烈焰再也毫无阻碍，顿时便吞噬掉了老人的身躯。
“啊啊啊啊啊——”
老人在烈火中惨叫，可是却依旧没有松开自己的手。
环绕着身躯的虫群亦在不断冲击黑龙的身体，可是那被烈焰缭绕的身躯又怎么可能被它们侵蚀？
虫群渐渐消失了，因为它们的主人已经不能够继续制造出它们了，作为消耗品的它们已经无法继续存在。
黑龙面无表情的松开了手，将手臂从那具焦黑的尸体中拔出。
冷冷的看着那具尸体，冷哼一声，黑龙转身离去，重新变回了人形。
“你死了，我赢了！”
“而我的‘心’，你也看到了——”
“这里是我的国家，我的领土，这里有一个我想要守护的人！”
“所以，你们必须死！”
胜负，不过在一息、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