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精灵王庭（二）
精灵是一个十分散漫的种族，他们天生拥有着人类难以企及的艺术思维，精灵大多数军队的集团作战就像是他们的性格一般，没有任何规律和军阵，有的只是互相之间默契的穿插进攻和防守。
他们喜欢随性而为，所以精灵大多都比较偏向于‘混乱’。
波兹骑士以前不清楚为什么他的父亲会说‘正因为精灵们是这样的性格，所以他们才能够每个人都拥有艺术感’，不过现在他明白了。
精灵王庭着实漂亮，就像是刚才他在湖岸看到的一样，建筑与自然做到了完美结合，在和谐之中又透露着些许精致，绿色与紫色的藤蔓蜿蜒而上，爬山虎从房顶垂落挂在墙上，缝隙中隐约露出了长满青苔的墙面。
这也是波兹骑士第一次没有感觉到长了青苔的墙体很脏，反而，美极了！
这只是地面上的建筑，波兹骑士抬头望去，还能够看到一颗参天大树的几条主枝上，在繁茂的绿叶之中隐藏着棕色的树屋，若是不仔细观察，还真的很难看到环绕着树干向上的阶梯，而在树干上，还有着一个平台与树干相连，一切都如同故事中的美好幻想一般。
再往前几步，还能够看到完全由纯白大理石堆砌而成的房屋，一个白色的屋子在一片绿意当中似乎有些突兀，但是再仔细看一看，却能够直接看到墙体上、门窗上、屋顶边的精美雕刻。
雕刻之后，再用绿色的涂料涂上，那个房屋自然而然的就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之中。
精灵们自然而奔放，他们各自有着各自的喜好，波兹骑士看着那些站在周围的精灵，看到了他们身上的服饰，实在很难向外人解释什么才是‘精灵风格’。
有的一身素色衣裳，而有的却穿着五彩斑斓，像是丛林中最具毒性的蜘蛛和毒蛇一样。
精灵们也是自由而散漫的，但是却很少会有过分的好奇心，正如他们现在站在树枝上，或是站在道路两旁，用着平和的视线……不！波兹骑士还感觉到了‘恶意’！
波兹骑士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悄然按在了挎在左侧腰间的长剑剑柄上。
他没来得及更换武器，因为相比精致而强大，有的甚至还是魔法武器的精灵长剑，他更加相信悲风领的骑士们用了几百年的矮人工艺。
尽管已经十分破旧，但是用来防御还是足够的。
他还记得自己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的，所以他不会像对付那些野兽一样的对付这些对他产生了敌意的精灵，而且他的向导看起来职位还蛮高的，事情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一瞬间，仅仅只是一瞬间！
鸟雀惊飞，群兽奔走，周围的树丛和草丛中传出禽、兽的惊慌叫喊，慌不择路地逃离了这个地方。
向导死死按住了挂在腰后的短刀，回身一转，扬起头颅，面色狰狞的朝四周大吼：“停下！都给我停下！”
他不知道身后的那个人类杀了多少生命，从现在看来他似乎并不准备主动出击，只是稍稍提起了防备。
但就只是这‘提起防备’，就已经让他感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从身后传来。
周围的精灵没有禽兽那么敏感，也不是战士，所以他们很难感觉到，但是他感觉到了！
恍如‘生命克星’一般的气息，他甚至下意识地想要拔出了武器，如果不是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现在他们可能就与这个人类打起来了。
周围的精灵被吓了一跳，他们都有些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波兹骑士松开了手，但是没有把手从剑柄上放下，就连身体也没有放松，只是歪着脑袋，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他的向导。
他的向导喘着粗气，那种给他‘下一秒就有可能会死’的感觉已经消失了，他又看了看周围，已经有其他精灵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并靠过来了。
紧攥着短刀的把柄，向导咬了咬牙，放声大喊：“各位，这个人类不是什么坏人，相反，我相信你们一定读过‘史诗’，他是‘悲鸣之风’剑圣手下的骑士，那位剑圣曾经帮助过我们，他手下的骑士也不会是坏人！”
闻言，精灵们把视线投到了波兹骑士身上，但是，其中有许多敌视的目光依旧没有改变……
“走吧！我们的时间紧迫……”
波兹骑士深吸口气，老公爵从没教育过他们用话语来打动人心，那不是他们这些骑士该做的事情。
他对着他的向导低声说道：“你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的，如果我们能够快一点，就有可能有一个精灵获救……”
听到了波兹骑士的话，他的向导忽然沉默下来了，但是他的脸色却变得更为狰狞、更加吓人。
面色阴沉，向导咬紧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词：“走！”
波兹骑士看到了，这个精灵转身带路的时候，他的手一直紧紧攥着刀柄，手背上青筋暴起，看起来应该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无声地叹了口气，波兹骑士紧随向导的脚步，在其他精灵的注视下，向着根植王庭中央的‘世界树’走去。
精灵的脚步急切，波兹骑士紧随其后，他可以感觉到身前这个精灵内心中的狂躁和痛苦，因为同是守护着各自的领地、种族的战士，所以他能够理解。
明明是自己种族里的事情，明明是自己的族人，却不能够保护好，还需要外人来帮忙，这不就标榜着他们的无能吗？
羞愧、狂躁、痛苦……还有少许的希冀！
精灵的王宫建在世界树树下，身后的世界树是他们的信仰，精灵诸神的居所之一。
精灵王宫的建筑风格就如同之前波兹骑士看到的那些建筑风格差不多，看起来像是一大堆建筑拼凑起来的一样，但看上去却很是和谐。
“我只能带你到这里了……”
站在王宫前，精灵声音低沉，“拿着你那封信，会有人带你进去的，陛下和诸位长老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了。”
一路走来，精灵向导表面上已经平复了情绪，他面无表情，眼神淡漠……
看着他的眼睛，让波兹骑士也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但是，在那堆灰烬之中，火焰绝未熄灭，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复燃！
看到了他的神情，波兹骑士心中再也没有半点踌躇，摸了摸怀里的信封，转身向王宫走去。
向身后摆了摆手，波兹骑士说道：“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喝酒。”
波兹骑士面色严峻，跟着侍从官走进了王宫，接下来，他要将女仆长和财富女士的意志传递给精灵王和那些长老。
他要竭尽全力的，达成精灵族与悲风领，还有财富教会之间的合作！
精灵闭着眼睛，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松开了紧握着刀柄的手，转身离开了王宫门前，用着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回答——
“好！”
第407章 精灵王庭（三）
行走在枝繁叶茂的世界树下，阳光斜落穿过了巨大的缝隙照落在王宫上，自然与生命的气息在口鼻边盘桓，让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波兹骑士感觉头脑一震，精神抖擞。
每一次呼吸都有这些生命的气息滋润身体与精神，给波兹骑士带来了不少好处。
但是现在他脑中所想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要如何去让精灵王与精灵长老们答应与悲风领和财富教会达成合作。
老公爵没有教育他们该怎么用言语去打动人心，但是这不意味着骑士们没有需要用言语去打动人心的时候。
这确实不是骑士该做的事情，骑士只需要在战场上冲锋，保卫自己的领地就足够了，说服别人的事情，就该让‘外交官’去做……可是，波兹骑士认为现在到了需要自己去做‘外交官’的工作的时候了。
精灵们没有故事中描写的那么美好，但也没有一些典籍中说的那么坏，就像他父亲所说的那般，只有真正见识过之后，才知道精灵们也是和人类一样，是活生生的生命，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站在世界树的树荫下，中午本该火辣的阳光反倒变得温和了，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本该是令人感到舒适的阳光，却让波兹骑士的面容变得更加阴沉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无比沉重。
因为能够理解，因为感同身受，而且承诺了要请他喝酒——身为骑士，应当谨守诺言！
如果这件事办不成的话，他还有什么脸面请那个精灵喝酒？
“到了。”
走过一道狭长的走廊后，阳光透过院中天井，落在走廊上，侍从官让守卫门边的卫兵推开了门，抬头看了波兹骑士一样，让开身子，“请进吧。”
没有半点迟疑，面色沉着，波兹骑士抬起脚步走入了会议厅中，这件事暂时不能外传，就连带路的侍从官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类能够私下面见他们的王。
嗒——
狼皮靴的鞋跟踩在空荡的会议厅中，身后的大门随之关上，声音在大厅内回响。
挂在墙体上、从天花板垂落的植物灯盏散发着微光，阳光穿过窗户，照在了那十三个座位上。
波兹骑士从黑暗中走出，走到了那十三个座位之前，漂浮在空中的仙灵们好奇的看着他，这些民间俗称为‘小仙子’的可爱生物就像是缩小了的精灵一样，有着尖俏的耳朵，身后长着如同昆虫一般的薄翼，在空中飞行时还会洒下如同光点一般的粉末，极为美丽。
她们是自然的宠儿，天生有着强大的幸运，因为同样亲近与自然，所以她们与精灵之间的关系不错。
这本应当是一次隐秘的会面，这些生性好奇且口无遮拦的小仙子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不过波兹骑士并不知道这些，他垂首敛目，左手按着剑柄，右手捶击胸膛，单膝跪下，“见过精灵王陛下与诸位长老。”
守卫着大门的卫兵并没有让他卸掉武器，当时仍旧焦思苦虑的他没有其他想法，就带着武器进入了这个会议厅。
在那些外表年迈，如同人类耄耋之年的精灵长老之中，有些看了波兹骑士几眼，有的则一直紧闭双目，未曾睁开。
端坐首位的精灵王是一个头戴王冠的年轻精灵，他看起来与其他的精灵差不多，至少在波兹骑士看来，精灵之间的相貌差距并不大，甚至他很难分辨精灵族里男性与女性之间的差别，因为他们与她们一样俊美，服饰上也是千奇百怪，难以分辨。
头发如同一根根柔顺的金丝，穿着一套素色短袖衣袍，赤露双臂，一手托腮，一手摩挲着手中的权杖。
用那双碧绿色的双眸看了一会儿，精灵王开口问道：“瓦列里·波兹……应该是这个名字吧？”
空灵的声音让敛目的波兹骑士感觉自己仿佛身处山川之间，叮咚作响的清泉在身边流淌。
他深吸了一口气，“是的，陛下。”
“来此，所为何事？”
波兹骑士猛然睁开了眼睛，左手捏紧了剑柄，陡然间爆发的气势让精灵王不禁侧目。
他紧咬着牙关，用颤抖的手从怀里拿出了那个信封，“陛下，这是我们女仆长写的信——请您收下！”
这是波兹骑士在继承过家族的名号之后，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四肢如此无力，就连一个信封都拿不稳。
一个仙灵扑闪着薄翼，洒下一路光点，从波兹骑士手上接过了信封，并将其递给了精灵王。
然而，精灵王刚刚打开信封，看了几眼，他身边的一个一直紧闭双眼的长老忽然睁开了眼睛，冷冷地扫了波兹骑士一眼。
“我们不需要人类的帮助！”
他的声音是如此沙哑，也是如此恶毒，波兹骑士难以想象，如果在悲风领，有一个法师贵族在老公爵或者女仆长面前说了这种话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然而，那个长老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捏紧了手中的拐杖，低吼道：“滚出我们的国度，人类！”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仇恨，波兹骑士已经感觉到了，愤怒、怨恨的眼神从那个精灵长老的瞳孔中射出，就像是强大的魔法射线一样，深深刺痛了波兹骑士的内心……
然而，波兹骑士此时此刻的内心也是愤怒的——他满心愤慨！
愤怒的海浪拍击着摇摇欲坠的海堤，即将入侵大脑的领地，唯有那个精灵，他的那个精灵向导的悲愤眼神，还有女仆长赐予他的职责，让他依旧能够坚守。
否则，他早已拔剑而起！
他不敢说自己是一个心怀正义的人，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但是现在他却被这个精灵长老的话语刺激到了。
“亚伯，闭嘴！”
另一个脸上带着焦虑的精灵长老呵斥了一声，他形容枯槁，焦急的目光不时瞥向精灵王。
精灵长老亚伯听到了这声呵斥之后，身体微微一颤，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此时，波兹骑士能够感觉到了其他精灵长老的视线，现在的他没法抬头看去，否则，他就能够看到，所有精灵长老都沉默着，但是他们的眼神早已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想法，
或是期待，或是平淡，或是仇恨，或是警惕，亦或者是淡漠，他们人心不齐，各怀鬼胎，各自都有着各自的打算。
“合作……”
精灵王喃喃自语，闭起双眼，陷入深思。
“这……只不过是一个由头而已，她们想做的，应该不止如此。”
精灵王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如同孩童一般的清澈，他用温和的声音说道：“瓦列里·波兹骑士，我希望你能够先住下，等候一段时间。”
波兹骑士瞪着一双眼睛，猛然抬头看向了精灵王，眼中似乎写满了‘不可置信’。
“如果我们就直接应承下来的话，那么我们和人类之间就与开战无异了。”精灵王委婉的解释道，“我不仅要对那些被掳走的族人负责，更要对其他的族人负责，如果真的要开战的话，我们必定会损失惨重。说一句不好听的话，身为一个人类，或者说，身为一位骑士，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一个精灵的价格是有多么的昂贵……”
波兹骑士忽然沉默了，他听出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能够购买精灵奴隶的人非富即贵，这只是比较委婉的说法——贵族、富商，这就是那些精灵奴隶的购买者。
“……好的陛下。”抿了抿嘴，波兹骑士悄然起身，“我会住下了，等待您的消息的。”
第408章 精灵王庭（四）
“虽然只是听说，但是亚伯长老好像被奥术师们抓去过……”
波兹骑士的精灵向导，近卫军团的一员，现在波兹骑士已经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杰拉尔德’了。
杰拉尔德本就是在休假期间，之前去做波兹骑士的向导也只是利用休假时间而已，他是波兹骑士在精灵王庭中唯一的一个熟人。
其实他们之间也算不上太熟悉，只不过因为杰拉尔德之前的表现，还有波兹骑士的理解，两个男人已经成为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精灵也是会喝酒的，不过所酿造的酒类并不甘醇，喝起来完全没有人类酿造的烈酒有感觉，所以杰拉尔德与波兹骑士坐在精灵们为波兹骑士准备的一间树屋里，看着天上的圆月，喝着酒，谈天说地。
波兹骑士没有什么好的谈资，杰拉尔德也对人类社会表现出了些许排斥，所以他只能够说起今天的见闻。
清新的酒香在空中弥漫，杰拉尔德望着明月，叹息说道：“你是悲风领的骑士，‘悲鸣之风’剑圣是你们的领主，那位剑圣大人经历过那个时代、那场战争，所以你们应该也了解，成为奥术师的奴隶意味着什么……”
“亚伯长老他怨恨人类，就像是王庭中的一些精灵一样，其实就连我，心里也有些怨恨！”
杰拉尔德给自己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可是身为军人，我不得不承认，人类比我们强大太多！”
波兹骑士坐在一边，默默地陪着杰拉尔德喝酒，听他的抱怨。
人类是一个很弱小的种族，没有任何血脉力量，除了同时具备强大繁殖能力和学习能力之外，人类没有任何优势。
兽人比人类能生，矮人力量比人类强大，侏儒与地精们聪明的大脑远超人类，精灵的天生血脉更不是人类可以比拟的，蜥蜴人是天生的猎人，巨人们更是能够与龙族一较长短的种族，无比强大！
但是同时具备了强大繁殖能力和学习能力，在人类还很弱小的时候，就开始抓紧时间繁衍族群，并且向其他种族学习了各种各样的技术，这在铸就了如今人类的地位。
虽然现在人类已经不是斯洛·门德斯大陆的霸主了，但是他们曾经的强大还是让其他种族感到害怕……还有厌恶！
“王的做法是对的，也许我现在很想去把我的同胞从那些肮脏的贵族手里救出来，但是我的力量不够……”
杰拉尔德的脑袋低垂，他的声音低沉还带着些许颤抖：“人类的军队太强大了，我们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抗衡，像是现在一样龟缩在繁星与皎月森林里，是一种耻辱……但是我们无能为力！”
“弱小，就是原罪！”杰拉尔德扬起脑袋，嘴角勾起，露出了一个难看的自嘲笑容。
“弱小不是原罪……”波兹骑士听了好一会，却是明白了杰拉尔德最开始为什么对他的态度那么差了，不仅仅因为他是人类——
杰拉尔德在怨恨他自己！
看向了杰拉尔德，波兹骑士掷地有声：“贪婪、**才是！”
“弱小就是原罪只是一个歪理，力量的弱小不代表着心灵的弱小，可怕的是力量强大却心灵弱小的人，那样的人才是‘原罪’！”
“可我保护不了我的族人！”杰拉尔德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竭斯底里的叫喊，“我们明明是军人，却什么都保护不了！”
“如果没有你们，精灵族会变得更糟！”波兹骑士也瞪了回去，“你们已经阻止了更糟的情况发生！”
“可是现在的情况我也不想有！！！”
杰拉尔德的咆哮让波兹骑士沉默了，因为他知道，现在说什么，杰拉尔德都不会相信。
“抱歉……”
过了一会儿，杰拉尔德苦闷的喝了一口酒，“我太失礼了……”
“没事，我能理解……”
波兹骑士摇了摇头，跟着喝了口酒，香甜在口中酝酿，可是他的内心却是苦涩的。
“在差不多一年多以前吧……”
波兹骑士顿了顿，杰拉尔德看了他一眼，他继续说道：“也有将近两年的时间了——原本我们悲风领，是隶属于柯洛王国的，‘法师之国’，我想你也应该听说过。在领主大人带着女仆长大人来到悲风领之前，我也曾有过一段无能为力的时期。”
“那时候，老公爵大人即将病逝，他的身体已经很差了，所以……呵，说来也可笑，在那时候，已经有贵族在谋划如何夺取悲风领了，不只是悲风领本地的贵族，那些远在内地的‘软弱者’也一样。因为在那时，据人们所知，老公爵大人只有一个继承者，也就是伊蒂丝小姐。”
“如果能够和伊蒂丝小姐结婚的话，那么就能够掌握悲风领了——当时有很多人是那么想的！”
说到这里，波兹骑士喝了一口酒，缓解了心中的烦闷，即便是到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他依旧感觉很憋屈。
杰拉尔德也在用心倾听着，两个男人、两个军人之间不需要说太多，他们需要的只是互相倾诉、安静倾听。
“但我只是一个骑士，别说是我了，就算是老公爵的义子，凯尔骑士长也不能够对伊蒂丝小姐的婚嫁问题说三道四，当时有很多人打悲风领的主意，可是我们却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脸上已经泛起酡红的波兹骑士笑了，“但是没有人想到，我们现在的领主大人，带着女仆长大人来了！我们的领主大人虽然是一头黑龙，不会处理政务，但是女仆长大人，呵呵，女仆长大人太厉害了，让当时所有想要看笑话的人都大跌眼镜。”
“虽然我也很喜欢老公爵大人，可是女仆长大人处理政务的能力比起老公爵大人还要厉害，我们的领主大人就像是他的父亲一样，带领着我们继续保护悲风领！”
波兹骑士深吸了一口气，忽然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杰拉尔德，脸上带着笑容，“我们的女仆长大人不仅政务能力很强，还仁慈、慷慨，她说服了财富女士，如果这一次顺利的话，你就能够去拯救你的同胞了。”
“也许你们会死……”
“就算一定会死——”杰拉尔德笑着，站了起来。
他脸上的笑容不再是自嘲的笑容，而是兴奋，“就算我们一定会死，也一定会有很多人选择去拯救我们的同胞！”
“只要王准许的话，我们就一定会去！”
波兹骑士看着杰拉尔德，他看到了笑容，也看到了笑容之中隐藏的痛苦和暴戾。
‘如果精灵族真的和悲风领进行合作了的话，他们一定会被叫做【人类的叛徒】吧？’
想到这里，波兹骑士又想到了女仆长大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世上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生产力不足和分配不均！
如果‘生产力’这个东西足够充足的话，能够解决世上所有的不幸吗？
能够解决精灵族的困境吗？
…………
“瓦列里·波兹骑士，经过四天的讨论……”
波兹骑士抬头看去，精灵王让一个小仙子把一个信封交给了他，“我们决定，与悲风领和财富教会进行合作——”
“解放奴隶！”
那一刻，波兹骑士仿佛看到了精灵王眼中燃烧的熊熊烈火。
第409章 赤色的火焰已经点燃心脏
“精灵诸神已经答应了……”
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财富女神的心情却异常沉重。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之后要做什么，打破‘常理’往往是要付出代价的，奴隶制度如今已经深植于阿萨托姆世界之中，原本她认为这是一个‘有力臂膀’，可是经过了女仆的‘解惑’之后，她却明白了，这是一个‘毒瘤’！
阿萨托姆世界的生产力迟迟发展不起来，就有‘奴隶制度’的原因在内。
奴隶制生产关系适应曾经的时代，适应当时的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但是到了现在，奴隶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种野蛮、残暴的剥削、压迫制度，对生产力的发展起了很严重的阻碍作用。
贵族们对于不属于自己奴隶的平民都能够狠下心去剥削，赚到的钱用来挥霍无度，没有半点用来发展生产力的念头。
这样的贵族是愚笨的，也是阿萨托姆世界的一种毒瘤！
也许曾经的财富女神还会为他们辩解，可是看到了悲风领中新颖的生产方式，又得知了奥戈登帝国也拥有着类似的生产方式后，她对贵族的印象彻底跌入谷底。
因为据她所知，奥戈登帝国之所以生产力得到了发展，也是因为有恺撒十三世牵头，如果没有那位态度强硬的皇帝的话，奥戈登帝国也依旧会像从前一样！
女仆曾与她提起过，在别的世界，因为没有超自然力量，所以他们只能够研究外物，虽然个人的力量没有那么强大，但是他们却能够让努力工作的人吃饱饭——这是阿萨托姆世界大多数底层人民无法想象的，就连拉蒂妮亚自己，当时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有些难以置信。
阿萨托姆世界明明拥有超凡力量，可是生产力却还是如此低下，贵族是一个问题，奴隶制也是一个问题！
因为贵族们已经习惯了，如果想要生产更多的东西，就要拥有更多的奴隶；想要拥有更多的奴隶，就要拥有更多的钱，或者发起战争；想要有更多的钱，就得剥削奴隶和平民，然后从用剥削得到的钱财当中分出一部分去购买奴隶，另一部分挥霍无度。
因为贵族有钱雇佣职业者来保护自己，甚至有时候他们自己就是职业者，人们无法推翻他们的统治，因为他们的陋习已经渗透进了这一个制度当中，他们的继位者最终也会变成他们的模样。
这就造成了一个恶性的循环，如果没有外力干涉的话，阿萨托姆世界可能永远都会是这样子。
但是外力现在已经出现了，这个‘外力’，可以是悲风领，也可以是奥戈登帝国，双方都已经迈出了变革的第一步，而双方统治者的剑锋，都已经对向了‘贵族制度’！
奥戈登的皇帝做得比较隐晦，没有女仆做得那么明目张胆，但是毫无疑问，他已经要开始对贵族阶层做出调整了。
双方有一些共同点，但有一点不同的是，奥戈登的那位皇帝没有打算对奴隶制动手，甚至根据一些迹象可以发现，奥戈登帝国似乎准备把奴隶运用在工厂的生产当中。
以内海为分界线，像是地理一样，斯洛·门德斯大陆被分成了截然相反的两半。
以悲风领如今的生产力，废除奴隶制的话也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变化，可是如果是门德斯大陆的其他地方，想要让他们废除奴隶制，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一般人也不会做这种白日梦。
贵族老爷们的钱还没有赚够，怎么可能会废除奴隶制？没有了奴隶，他们怎么赚钱？怎么享受？有谁会来服侍他们？他们难道还要支付给那些原本应该是奴隶的家伙薪酬吗？
“是吗？那就好……”女仆微微一笑，继续伏案疾书。
拉蒂妮亚叹了口气，她没有女仆的那些见识，所以她对废除奴隶制也没有女仆那么坚定，废除奴隶制会涉及到许多人的利益，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贵族。
虽说她和贵族女神之间不怎么对付，可世俗的力量也是不可小觑的，凭着一个悲风领、财富教会，还有精灵族，就想要对抗整个斯洛·门德斯大陆的世俗？这似乎有些异想天开。
拉蒂妮亚自认为没有那么好心，她是一位神灵，需要为自己的教会负责，她的意志代表着教会的行动，一旦她做了什么决定，信仰她的那些圣职者就会不惜性命也要去完成。
为了‘废除奴隶制’，值得她这么去做吗……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是一位神灵，你需要为你的教会负责……”
耳边传来了女仆的声音，拉蒂妮亚呆呆地看过去，发现她连头都没抬起来。
“特别是，你还是‘财富与贸易女神’，如果真的要进行废除奴隶制的抗争，你收到的冲击无疑是很大的，有些奴隶商人是你的信徒，有些商人手里也拥有很多奴隶，他们会让奴隶为他们工作——别的不说，矿工很多都是奴隶，不是吗？”
“如果你真的站在了我这一边，那么千夫所指、失去许多信徒都是可以预见的。如果你真的不想做的话，可以不做，我理解你！”
女仆放下了笔，拿起纸张，吹了吹其上未干的墨水，“因为，如果想要发动一场变革，意志不坚定的人是无法坚持下去的，许多人都会认为你错了、你疯了，如果你不认为自己始终正确的话，那么你的意志也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动摇，到了最后，可能就连你自己都会认为，自己做错了！”
举着纸张，女仆看向了财富女神，“财富女士、拉蒂妮亚，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不出所料，财富女神沉默了。
她看着女仆带着笑意的双眸，刚才女仆提点了她的身份，‘财富女士’——作为一位神灵，她要为她的教会负责，要对她的信徒负责！
但是……
身为一位神灵的同时，她也是‘拉蒂妮亚’！
既然已经知道了‘奴隶制’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错误’的，阻碍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她又怎么能够装聋作哑？
作为一个‘秩序神灵’，她真的只需要维护秩序就行了吗？
古往今来，阿萨托姆世界的秩序发生了多少次变化，在遥远的曾经，‘商业’这个神职并不存在，但是到了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商业’神职也随着出现了。
身为神灵，她难道就一定要维护秩序，而不能做推动社会发展和秩序进步的推手吗？
不！她可以！
“如果是始终认为自己是正确的话，我想我有信心……”
拉蒂妮亚深吸了一口气，“我是财富女神没错，我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整个财富教会没错，如果我那么做了，会有许多信仰流失，我自己也很清楚！但是，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变得畸形了，尽管有让·乌瑟和卡尔一直在维护着这个世界的善良与正义，不让世界偏向下层位面，可是，杯水车薪！”
“如果社会一直得不到发展，人们无法推翻贵族的统治，阶级不会更替，那么那些贪图享乐的贵族就会愈发过分，这个世界将会变得更加暴戾，等到了无底深渊的传送门开在了阿萨托姆世界中的时候，再想要拯救这个世界，那就太迟了！”
“不过是‘偏执’和‘顽固’罢了！”拉蒂妮亚洒然一笑，“我相信我能够做到的——”
“一定！”
第410章 简单的幸福
“这，这是要干什么啊？”
一大早，家住在城墙边上的平民就看到了两个施工队往城墙这边走来，看到他们在拆除城墙之后，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看着那正在被一点一点拆除的城墙，平民们心里就有些不踏实，这面城墙已经十分老旧，被老公爵翻新修缮了许多次，墙体已经全部都成了黑色，看起来似乎很脏，但是这面城墙既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也留下了他们成长的记忆。
他们一辈子没离开过温德城，每天早上醒来，都会看到这面斑驳的城墙，城墙下面，还有一些他们用石头刻出来的图画。
所以看到施工队正在把城墙拆除，他们心里忽然没有由来的泛起了阵阵恐慌，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是女仆长大人吩咐我们的，”被问到的那个工人满脸笑容，一指城墙，“我们要先把城墙给拆除了，然后重新建设一面新的城墙，因为温德城的人越来越多了，以后地儿可能不够用，所以我们要把城墙拆除，换一面新的、可以活动的城墙！”
听了他的解释，聚拢在城墙边上的平民们嘴巴微张，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看向了那面承载了他们，以及他们祖祖辈辈无数回忆的城墙。
然而那个工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异样，而是继续兴奋地说道：“不只是西面的城墙要拆掉，北面的城墙也要拆掉，今后啊，西面和北面就要像东面一样，建设新城区咯！听说啊，以后温德城的城墙，就像是那么什么‘迷锁’一样，能够被控制的，下次要想继续扩建，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女仆长大人直接用魔法操控，就能够让城墙‘长’出去了……”
没有多少人把这个工人的话听到了耳中，尽管声音就在他们耳边回荡，可是他们却望着那面城墙，怔怔出神。
贵族们往往不会去思考他们治下的平民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无非是一些极其无聊的东西！
即便是再仁慈的贵族，也不会思考这些，他们不会去理解民众的所观所想，除非是真的出现了什么流言蜚语，他们才会恼羞成怒的去控制平民的言论。
平民与贵族有着较为明确的从属关系，但却又像是两条平行线一样，平民过着平民的日子，贵族享受贵族的生活，除非是贵族又要提高税收了，否则平民与贵族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
这是世界的常识，实际上就连曾经的温德城平民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们总感觉老公爵太忙碌了，不会和他们产生什么交集。
但是在那头黑龙继承了老公爵的爵位和领地之后，某一天，他们发现一切都变了——
他们很难想象世界上竟然还有女仆长大人和领主大人那样的贵族！
那些从各地来到温德城的商人和冒险者都对这座城市、这个领地称赞不绝，因为这里的统治者对于他们这些平民来说是英明的。
而后又过了一段时间，直到现在，平民们忽然想起，距离那位女仆长来到这座城市，已经过去一年半的时间了，在这一年半里，温德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变化让他们的生活变好了，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感谢那位女仆长，不管是嘴上的言语还是隐藏心中的感激都难以表明他们的感动，因为那位女仆长用切切实实的行动，让他们的生活变好了。
不管女仆长大人是为了什么，也许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悲风领变得强大，而让他们的生活变好只不过是一种手段，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副产品’，但是他们的日子确实变得充实了，也变得富裕了。
看到这面城墙被拆除，他们心情有些复杂，但是却不会有任何抱怨。
对他们来说，那位女仆长无论做什么，或者要做什么，那都是‘对的’，都是‘正确的’！
无论她想要做什么，只要没有想要伤害他们，那么他们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像是原本居住在城墙下的那几家居民，他们毫不犹豫地签署了搬迁合同，尽管那合同书上面的字词他们一个都看不懂，他们就已经拿起了一旁工作人员准备的印泥，把自己的指纹按在了上面。
只是因为，那是‘女仆长大人想要让他们签署’的——仅此而已！
…………
“先生，这是您的报纸。”
报童从斜挎的布袋里拿出了一份崭新的报纸，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纸币放进了另一个口袋里。
背着布袋，他转头过去看了眼街对面的学校校门，眼中闪过一抹艳羡，可是又摸了摸钱袋，他叹了口气。
报纸不只有在书店和报社外有卖，一些酒馆和旅店也有，可是因为有些人并不会选择自己去购买报纸，或者说，他们不想去那种地方。
为了更大的销量，也为了照顾一些没办法读书的孩子，‘报童’在温德城就应运而生了。
巴克就是一个报童，他舔了舔那颗本应该在但现在却不在了的牙齿，撇了撇嘴，抬脚离开了这里。
背着一个布袋，穿行在人群中，巴克踮起脚尖朝四周高声喊道：“有哪位先生或者小姐需要报纸吗？”
带着一个小帽子，穿着一双布鞋的巴克转了半天，终于把袋子里的报纸都卖光了。
“霍克叔叔，报纸都已经卖完了！”
走进温德城的报社里，巴克坐到了报社前厅的一个长椅上，把布袋拿下，放到一边，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
“一个上午呀！”
‘霍克’拿着一杯温水和一个硬纸板走了过来，做到巴克身边，带着微笑，接过了那个钱袋。
按照惯例，数了数钱袋里的钱，霍克笑着点了点头，“嗯，对了！巴克你卖得可真快，这才一个上午呢！”
从霍克手里接过自己应得的报酬，巴克把纸币攥在手里，脸上已经笑开了花，“谢谢霍克叔叔！”
把钱拿到手之后，巴克举杯把温水一口饮尽，一抹嘴巴上的水迹，“呼，爽！”
然后，巴克接过了硬纸板，在签到表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是霍克教他的，不然他可不会写字。
“霍克叔叔，再见。”
巴克背着小布袋，从报社里走出，笑容灿烂的向身后挥了挥手，看到霍克也向他挥手告别之后，才迈着轻快的脚步向家里走去。
他完全不担心路上还会有小混混来敲诈自己，上次他被打掉了一颗牙齿，然后过了两天，被抢走的那些钱又回到他的手中了——被警察们送来的！
在那之后，他就完全不害怕被混混们敲诈打劫了。
他现在要回家自己学习文字，因为他从书店里买到了教材，教材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为了教育人们如何识字而已，但是对于巴克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平时在贩卖报纸的时候阅读一些，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就学习到了不少单词。
他要多攒一些钱，等到下个学年开学了，他就能够把妹妹送进学校里读书了，今后家里也要有一个文化人了。
心中如此想着，巴克哼着不知从哪听来的小曲子，在阳光之下迈步前行——
今天也是一个好日子！
第411章 ‘正义’的黑龙
虽然说是要‘废除奴隶制’，但是在精灵王的那封信没有真正到达之前，女仆是不会动手的。
一旦她现在动手，可能就会被落下把柄，但如果是在与精灵族达成了‘贸易合作协议’之后，那么她就有足够的理由可以解释他们要做的一切了。
女仆又听到了温德城上空响起的龙吼，她估计是塞万提斯回来了，毕竟都快十天了，如果那两头银龙还不能够掌控那本就是自己的血脉之中蕴藏的力量的话，她们就不配称之为‘龙族’了。
巨龙可是高等生物，对于身体的操控，巨龙能够做到比大多数人类都要细腻，他们往往能够做到单独控制某一部分的肌肉，使其瞬间紧绷，加上体表的鳞片，这就是龙族的防御能力为何如此强大的原因。
如果巨龙陷入昏睡状态，那么他们的防御便仅有坚硬的鳞片和坚韧的肌肉，当然，不排除在睡眠之前，巨龙会在自己身上设置一些防护法术和警戒法术。
这些是女仆研究得出的结果，虽然在进入昏睡状态之后，巨龙的防御也并非不堪一击，但是相比较清醒的状态，这时候的巨龙更容易杀死。
所以某些传说故事里，屠龙英雄利用烈酒进行屠龙是有可行性的，但实际上，如果只是饮用人类或者矮人酿造的烈酒，巨龙是很难喝醉，除非用一种特殊的草药，在酿造酒水的时候加入这种草药，制造出来的烈酒才能够让巨龙喝醉——这是塞万提斯告诉她的。
后来事实也证明了，巨龙确实对放入了那种草药的酒没有什么抵抗力，不仅是没有什么抵抗力，在昏睡的时候，巨龙的肌肉完全是松弛状态，只要能够破开体表的鳞片，想要杀死一头巨龙也是很容易的。
这些危险的念头在女仆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现在已经不怎么在意这些事情了，毕竟在当初，她的好奇心就已经得到了充分满足。
现在她在往迷锁的核心，也就是财富女神曾经的化身，如今的‘信仰服务器’里面编写一些程序。
之前拉蒂妮亚只能够依靠‘想象’来添加一些‘程序’，实际上，那些‘程序’非常粗糙，与代码无关，毕竟都是别的世界了，阿萨托姆世界可不兴‘编程语言’这东西。
如果真让女仆用编程语言来编写程序的话，她还真想不到该怎么修改一个神灵的化身，阿萨托姆世界的通用语文字可是有三十二个字母的！
不过，如果把这具化身当作是一个‘塔灵’，那么修改起来就容易许多了。
如今这个‘服务器’已经成为了温德城迷锁的‘核心’，彻底和温德城融为一体，即便是拉蒂妮亚也不能够随意操控这个‘核心’。
在温德城中，拥有操控‘核心’的权限者只有两个——是的，只有女仆和财富女神，而那头黑龙也许会因为一时好奇去‘玩一玩’这个核心，虽然他自己肯定知道这个核心的重要性，但是他绝对不可能抑制得住自己的好奇心和玩心。
既然一开始就已经知道那头黑龙可能会对这个核心做出些什么事情，那么倒不如一开始就别给他‘修改权限’，给他一个使用权限就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了。
因为该做的工作都已经做完了，所以女仆也有闲暇来对这个‘服务器’进行改进了。
拉蒂妮亚现在就坐在她的身边，之后还要进行一些测试，现在她能够打开的是‘核心页面’，至于‘信仰网络’的页面她是打不开的，因为她根本就不信仰任何神灵，包括她身边的财富女神。
“好了……”
女仆摘下脸上的护目镜，挂在脖子上，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看着眼前好一会儿，才把那些数据和信息的图像从脑海中驱逐。
忙活了一个上午，总算把那些粗糙的应用程序修改过来了，如果‘信仰网络’现在运行起来的话，就不会那些程序就不会像之前那么混乱了。
拉蒂妮亚乖巧的坐在一边，眼睛眨巴眨巴，充满了期待。
瞥了她一样，女仆说道：“你先试一试吧，如果可以的话，直接导入模板，更新银行的操作系统。”
女仆话音刚落，拉蒂妮亚就迫不及待的开启了‘信仰网络’，一道金色的光幕眨眼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有些呆滞的看着屏幕上的几个图标，又看了一眼图标下的文字标识，轻轻点击了‘用户’，然后页面跳转，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整页的‘用户档案’，当然，只有姓名。
她看了左上角一眼，那里有一个‘搜索栏’，在页面的左侧，是通用语的三十二个字母，这应该就是瑟拉说的首字母分类。
‘新建档案’在右下角，她轻轻点击，眼前就出现了一份表格，这让从未见识过这些东西的拉蒂妮亚产生了一种荒谬而又十分好奇的古怪感觉。
“哇——”
先是欢呼了一声，拉蒂妮亚扑过去，狠狠抱住了女仆，蹭了蹭脸，“瑟拉，你真是太棒了！”
女仆一脸平淡看着房间的门被推开——
哼着小曲的塞万提斯走了进来，塞万提斯一脸惊讶，塞万提斯皱起眉头陷入思考，塞万提斯皱着眉头离开房间并关上了门，塞万提斯眉头紧蹙地打开房门，塞万提斯陷入沉思……
拉蒂妮亚看了一眼，稍加思考，脸上泛起笑容，又蹭了蹭，兴奋地重复了一遍：“瑟拉，你真是太棒了！”
塞万提斯陷入沉思……
女仆淡定地把拉蒂妮亚推开，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塞斯关门，然后过来。”
塞万提斯眨了眨眼睛，想了想，然后放弃了思考，“哦！”
“嘁……”拉蒂妮亚一脸嫌弃的啐了一声。
看着黑龙坐到身边，女仆和拉蒂妮亚都很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毕竟塞万提斯已经将近十天没有洗过澡了……
“咋了咋了？”
看到黑龙那张满是笑容的脸，女仆不由得想起了萨摩耶，虽然长得挺好看的，但一脸蠢样。
“温德城暂时离不开我，所以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听到女仆这么说，塞万提斯眨了眨眼，“啥事儿？”
“温德城的地下市场被我们掌握在了手里，可是悲风领的其他黑市却没有，有的黑市背后甚至有贵族资助……”
女仆的话还没说完，塞万提斯就兴奋道：“你要我去抢……踹门对吗？这个我擅长！”
‘看来经过这将近两年的领主生活之后，塞斯也学会什么叫做变通了。’
女仆有些欣慰，所以她继续说道：“对，最近我们接到了一个消息，悲风领内的某个黑市里出现了精灵奴隶，老公爵病逝了，有些人就认为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所以你这一次去不仅要‘踹门’，还要顺便把那个黑市抢过来。当然，你只用负责踹门就行了，我会让人跟着你的——不管是黑市的门还是金库的门！”
塞万提斯龙躯一震。
“哦，对了！”女仆提醒了一句，“黑市之所以是黑市，不仅是因为他们交易的是违禁品，而且黑市里的商人是‘不交税’的，他们只会对组建黑市并维护黑市秩序的势力交保护费，所以……”
塞万提斯深吸了一口气，义正词严地说道：“瑟拉，我现在就想去——为了保护平民们的正当利益不受侵害，为了维护悲风领的法律法规，我必将与那些可恶的、鱼肉百姓的剥削阶级，还有那些偷税漏税的黑市商人抗争到底！”
第412章 开门！公正法治！
艾谱莉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她的眼睛被蒙上了一面黑布，她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就像是她的人生一样。
这个说法可能不太恰当，也许应该说，从她被人类抓到的那一刻起，她就与‘自由’这个美好的词语无缘了。
身为一个精灵，她很清楚，被人类抓到的精灵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村子里的长老告诉过他们，如果被人类抓到了，那么他们之后将要面临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变成‘奴隶’，被贩卖给一群有钱的人类，在黑暗且密闭的空间里过完自己的一生——而且，无法自杀！
艾谱莉的祈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知道，这是因为脖子上的项圈，让她失去了一切与外界沟通的能力。
口不能言，就连对神灵的祈祷都隔绝了，这就是臭名昭著的‘格罗斯项圈’，那群该死的奥术师发明的东西！
尽管奥术帝国已经被驱逐，但是他们遗留下来的东西依旧在残害着这个世界，残害着其他种族。
八百多年前，许多人类还是与精灵并肩而战的战友，但是到了如今，这些短生种已经变成了那群奥术师的模样。
在繁星与皎月森林中，每年都会有几位族人失踪，过不久，就有可能会传来她们的族人已经成为了‘奴隶’的消息。
每一年，几乎都会有这种可怕的消息出现，就连星月森林的外围都已经变得不安全了。
艾谱莉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她知道，她已经回不去了，她即将要成为某个贵族的奴隶！
眼前一片漆黑，心中也只剩黑暗……
骨碌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个小时，因为距离上一次‘喂食’才过不久，她不知道具体时间。
她的手脚都被绑住了，全身的肌肉软弱无力，不仅仅是因为很久才会被‘喂食’一次的缘故，更是因为那些食物里面有毒素。
毒素的毒性并不强烈，只是让她四肢松软罢了。
她无法绝食自杀，因为那些奴隶商人每次都会把食物做成流体，强硬地灌到她的嘴里，并且不让她吐出来。
如今她身上已经遍布被奴隶商人摆布的伤痕，皮肤更是能够直接感觉到‘微风’。
她没有继续尝试祈祷，她的心已经死了，如果摘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就能看到一双毫无感情的双眼。
她被放置在了一辆手推车上，她能够听到车轮的转动，能够听到后面人类的窃窃私语，但是现在她已经不再去思考该怎么才能够逃离这里了，因为一切思考都是毫无用处的。
“怎么身上这么多伤口？”
一个声音灌入了她的耳中，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尽管她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大人，因为这只精灵反抗激烈，不得已之下，我们才会弄伤她的……”
奴隶商人紧张的搓着手，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容。
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身穿礼服的管家，这个管家脸上带着一个面具，尽管奴隶商人知道这个管家的身份，但是他不能说，就算打死他，他也只能够把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里，因为这个管家身后站着的，是一位贵族！
管家隐藏在面具之后的双眼贪婪的在精灵身上扫过，但是那些**最终只能够渐渐熄灭，因为这只精灵是他的主人的东西，他不能碰。
“是吗？”管家提高了几个音调，抬起手杖，指着精灵胸部上的掐痕，“那这是怎么回事？”
奴隶商人回头看了一眼，眼中出现了惊异之色，借助着打量的时间，他瞪了对着车子过来的壮汉一眼，壮汉抿了抿嘴，脸色有些不自然。
“这个……这个也是没办法的……”
奴隶商人咬了咬牙，打了个哈哈，“毕竟，嘿嘿，毕竟这只精灵长得如此美丽，即便是我……呃，也有些忍不住的。”
接着，奴隶商人从壮汉身后拔出了一把匕首，深吸一口气，往自己的右手掌心一插！
“唔——”
右手的肌肉瞬间紧绷，血液顺着匕首滴到地上，奴隶商人的脸色瞬间因为疼痛而变得苍白，但他却对着管家强打起笑容，“您看……我已经为我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管家眼角抽了抽，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很好，你做得不错。”
奴隶商人的嘴角抽搐着，他紧咬牙关，让那个壮汉帮他把匕首拔了出来，并且包扎好，才又看向了管家。
“嘿嘿，大人，那么这次的生意……”
管家看到奴隶商人面色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个笑容，那个笑容……很是狰狞！
管家拄着手杖，深吸口气，“当然，只不过钱会少一点，毕竟这只精灵身上的伤口太多了，影响美观！”
站在奴隶商人身后，壮汉听到了管家的心跳声，微微撇嘴，可是他的主人没发话，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当然！”奴隶商人带着僵硬的笑容，“毕竟这是我们的过失，我们也不能要求太多不是吗？哈哈，哈哈哈……”
奴隶商人在之前定价格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会被讨价还价的打算，所以价格偏高，就算现在被挑剔了，他也没那么心疼。
“那么，三万金币？”管家试探道。
“……呵呵，大人，这是不是太低了点？”奴隶商人眯起了眼睛，“如果要带上那个项圈的话，这个钱可不够啊！”
听到了奴隶商人的话，站在他身后的壮汉已经悄悄握紧了刚刚染了血的匕首。
管家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三万一千！”
刚才他是突然被吓到了，但是现在他已经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自己代表的可是一位贵族脸面，这个奴隶商人是知道的——所以，这个商人绝对不敢伤害他！
奴隶商人舔了舔嘴唇，“管家大人，其实我们还可以继续商量一下……”
“三万两千！”管家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对这只精灵做了些什么！你们应该也清楚，欺骗一位贵族会有什么下场！”
“三万四千！”奴隶商人直起了腰，尽管他的身体看起来有些瘦弱，但在这种时候，管家好像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会是一个胆敢贩卖精灵奴隶的奴隶商人了。
冷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强硬的语气让他心头一颤，管家握紧手杖，瞥了那个站在奴隶商人身后的壮汉一眼。
“……可以！”管家暗自松了口气，“那么……”
吼——
龙吼声陡然响起，声音像是在他们耳边炸开一样，让奴隶商人和壮汉脸色纷纷一变。
壮汉疾步向前，把雇主保护在了怀里，却看到那个管家一动未动。
管家愣了愣，然后忍不住笑了一声，“放心吧，那是我们的‘大公阁下’！”
奴隶商人当然听出了管家言语中的戏谑之意，不过他并没有反驳，对他来说，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在听了一阵听不懂的交谈之后，艾谱莉听到了一声龙吼。
‘奴隶商人好像正在把自己卖出去？’艾谱莉自嘲的想着，因为她听到了他们在争吵。
龙吼声让她想起了小时候见过的一头青铜龙，尽管记忆已经十分遥远，但是那一次是在她不慎落水之后得救的事情，那头青铜龙救了她……但是这一次，没有什么人能够拯救自己了。
管家带着轻松的笑容，继续说道：“那么，交易……”
“开门——”
屋外狂风猎猎，黑龙的大笑声随风而来，他狂暴地掀开了屋顶，看着屋子里呆愣的三人，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公正法治！”
第413章 缘由
“精灵神系式微……”
想起这个，女仆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可能就是精灵族为什么没有与人类进行全面开战的理由了，在那场驱逐之战中，不仅人类神系损失惨重，精灵神系也损失惨重。
奥戈登帝国、精灵、矮人，以及个体战斗力强大的兽人是那场战争的主力，在神灵与大奥术师的战争中，损失最惨重的非‘精灵’莫属。
其他种族的神灵都有殒落，不仅是精灵神系，人类神系之中也有被自己神背后捅刀而死的神灵，当初那场战争的混乱让现在的人们难以想象。
不过与精灵相比，其他种族的繁殖能力都可以说是强大，无论是兽人还是人类，在那场战争结束之后的一两百年里，就已经完全恢复了曾经的辉煌，无论是神灵还是世俗，皆是如此。
矮人明智的退居幕后，从争夺大陆的舞台上走到了幕后，因为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种族，都在武器装备上有需求，所以明智的矮人们也获得了休养生息的时间。
但是唯独‘精灵’，他们不仅繁殖能力弱，而且天生貌美，这是上天的恩赐，也是天生的‘诅咒’——因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逐渐成为了世界主角的人类开始像从前的奥术师一样，如今的他们变得无比傲慢。
不管是光辉之神还是正义之神，他们都警告过世俗贵族，让他们不要购买精灵奴隶，一旦精灵奴隶没有了销路，那么‘精灵奴隶’这个生意很快就会沉寂下去。
但是他们的警告并不能够阻止那些胆大包天的贵族，精灵奴隶的贩卖在人类社会中十分隐秘，就连光辉教会和正义教会都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尽管他们知道那样的生意存在，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奴隶商人和购买者在哪里交易，也不知道购买者究竟是谁。
所有的调查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泛起一点波澜。
作为种族神灵，光辉之神和正义之神都需要保护人类，如果精灵要与人类全面开战的话，光辉之神和正义之神必然要出手，因为那是他们的职责所在，而精灵神系如今又式微，精灵族也没有完全恢复元气，如果要和人类开战的话，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光辉之神和正义之神与精灵神系的大多数神灵都有情谊，但是他们不能够违背他们的使命，放任精灵与人类之间发生战争却不管不顾。
各自都有着各自的无奈，再加上光辉教会和正义教会也一直在暗中积极拯救精灵奴隶，所以两位神灵与精灵诸神的关系都是不错的。
精灵王和精灵诸神为了保护更多的族人，只能够选择抛弃少数族人。
然而，他们的做法却造就了奴隶贩子的猖狂，据拉蒂妮亚所说，每年星月森林都会有几个甚至十几个精灵失踪，若说这背后没有国家势力的默许，女仆也不相信。
精灵的失踪，往往就代表着‘死亡’——无论是生命性质上的死亡，还是在精灵社会中的社会性死亡，都足以让精灵们恨透了人类。
贩卖精灵奴隶能够赚到的钱比女仆想象中的还要多，等到几天后，那个贵族交接完工作，抵达温德城后，女仆就会对那个贵族进行问责，并且对他进行严厉的处罚，以儆效尤！
很多奴隶商人背后都有着贵族撑腰，特别是胆敢贩卖精灵奴隶的奴隶贩子，否则他们从哪拿到的‘格罗斯项圈’？
因为光辉之神和正义之神等一众善神的极力抵制，这才让人类没有与精灵开战，不然的话，人类和精灵注定两败俱伤，精灵可能就此灭族，或者成为人类的奴隶，但更有可能的是，在精灵灭族的同时，人类也受到了重创，战况甚至可能比八百多年前的那场战争还要惨烈。
在‘贪婪’面前，不管多么聪慧的人都有可能陷落，沉浸在这种原罪之中难以自拔。
如果女仆允许悲风领内‘奴隶贩卖’的话，那么悲风领确实能够获得更多的税收，因为奴隶贸易在阿萨托姆世界是正当生意，即便是光辉教会和正义教会的圣职者都不会对这种行业进行抵制，他们抵制的只不过是精灵奴隶贩卖罢了。
奴隶的来源多是俘虏、还不上贷款的赌徒和商人、被匪徒劫掠的村民，还有少部分被奴隶贩子或是黑帮拐卖的平民。
奴隶贸易不管在哪里都是暴利，可是女仆并不稀罕那些用奴隶贸易赚取来的钱！
她十分厌恶人贩子，即便在阿萨托姆世界，‘奴隶贸易是正当生意’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常识，但她的意志并不会因为这些东西而改变。
受过的教育让她对奴隶贩子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即便这是一种‘正当生意’，可她不喜欢，所以她就让这种生意在悲风领消失了！
黑市的事情她懒得去管，因为现在她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悲风领的发展还需要她亲自去主持，但是谁让那些贵族和奴隶贩子撞到了她手上呢？
当初财富女神询问她，为什么要禁止奴隶贸易的时候，她是这么回答的：
“我对奴隶贩子有一种发自内心、源自灵魂的厌恶，我从小就接受了那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我受到的教育让我明白，这是错误的！既然在这里，人们认为‘奴隶’的存在合情合理，那么迟早有一天，我会让它变得‘不合情不合理’！”
“我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是因为我和你们的三观差别太大，但我不会改变我的三观，所以我只能够扭转你们的三观。”
“如果我真的喜欢钱的话，如果有机会、有能力，我一定会撺掇其他国家和我一起发动战争，把精灵灭绝了，让他们遗留下来的文物和文化在许多年后成为无价之宝，但这是不可能的！我受过的教育让我无法这么做，也许你也已经发现了，我的记忆和那些知识已经不分彼此，在我看来，‘他们’就是我，我就是‘他们’的一员，在这里我可以用‘我们’来形容那些知识的提供者——即便面对异族，‘我们’最擅长的还是融合，而不是先灭绝，然后再假仁假义的哀悼。”
“让异族和我们融合，变成一个新的种族，让异族的文化成为我们的文化，种族之间也再无隔阂，这才是‘我们’最擅长的。”
“也许在这个过程中会有许多摩擦，会产生许多分歧，但如果尊重彼此，最终总能够融合到一起，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禁止奴隶贸易，特别是精灵奴隶贸易的原因——因为那些奴隶贩子挡了我的路，仅此而已！”
女仆的另一半灵魂来自地球，生长在红旗下，即便有许多人唱衰了那个国家的传统文化，但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传统文化早已方方面面的融入到了日常生活当中，来自于各种典籍的哲理也经常会从人们口中脱口而出。
那一半灵魂在那样的环境下，受到了传统文化和民族精神的熏陶而成长，在女仆的成长过程中，另一半灵魂对她的影响甚是巨大，女仆的思想早就与阿萨托姆世界所有人的思想产生了差别。
在她出现在世人眼前时，她就已经开始改变这个世界了——就像是现在，她正在改变悲风领平民的思想。
她不一定要在这里插上一杆红旗，但是她要把那些民族精神灌入这些人的脑子里，成为他们灵魂中不可磨灭的一道痕迹！
如今她还站在起点，但是她也即将迈出第一步，那就是与精灵族合作，而现在让她感到苦恼的是，精灵神系的式微和人类神系中某些神灵的阻拦。
不过，这也并非无法解决的。
只不过是，有些困难罢了……
第414章 审判（上）
女仆在法院里见到了那个想要购买精灵奴隶的贵族，她事先并没有见过这个贵族，因为最近她确实有些忙，没有时间去见这个迟早要被扔进监狱的贵族。
塞万提斯翘着二郎腿坐在她身边，拉蒂妮亚坐在另一边，因为这也是她第一次见识到由‘平民’来审判贵族。
现在坐在法官位置上的司法部的副部长，部长是一位因伤退役的骑士，他就坐在拉蒂妮亚身后，目不斜视，用平静的目光打量着被告席上的那个贵族。
如今这位骑士之所以当上了司法部的部长，是因为女仆信不过其他人，这位骑士刚正不阿，而且由于是因伤被老公爵勒令退役，如果不让他来当这个部长的话，他还会提着长剑去成为一个冒险者，以自己的方式继续去守护悲风领。
上一次拉蒂妮亚说的那‘一百六十八位骑士’其实是有水分的，这一百六十八位超凡骑士其实是把那些退役了的骑士也计算在了其中，目的自然就是为了虚张声势，因为那段时间财富教会刚刚搬迁了圣城，防守羸弱。
不过说是‘一百六十八位’实际上也没什么差错，如果真的到了危机当头之时，那些已经退役了的骑士一定会再次站出来！
而在这位司法部的部长身边，是少数几位沉默不语的贵族，他们神色复杂，看着站在被告席上的那个贵族，心中不知做何感想。
在他们之后，各行各业中的一些代表坐在那里，他们都是平民，当他们发现这一次他们竟然是要旁听一个贵族的审判，便感觉到了几分不安。
诚惶诚恐的平民们坐在身后，他们的窃窃私语有些传到了贵族们耳中，可是贵族们却充耳不闻，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们目光幽深，瞥了一眼坐在最前排的那三位统治者，有人心中忐忑，有人心中越发怨恨。
还算宽阔的法庭中，只有寥寥数十人坐在旁听席上，身后的大门紧闭，这里仿佛没有通风口，紧张的空气一直在弥漫。
时间还没到，所以法官并没有开庭。
贵族们看了那个坐在法官席位上的平民一眼，心中越是惶恐。
不管是谁，他们看到了坐在台上的那个人是一个平民——不是贵族，也不是贵族子弟，更不是圣职者，只不过是一个加入了市政厅的平民！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坐在那里的是一个平民？
他们想问，但是却不敢在这种时候出声，生怕把那三位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在被告席旁，两位腰杆挺直的法警肃穆而立，站在那里的贵族感觉自己头晕目眩，嘴唇也在发麻，可是身后的那两个家伙却像是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任何表情的魔像一般，无论他如何叫唤，他们都没有任何回应。
他的声音不敢太大，因为‘那三位’就坐在第一排，如果他的声音太大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会听到的。
哒！
怀表上的分针跳转，上午九时三十分——
“开庭！”
伊桑·怀特关上了怀表的前盖，无需整理身上的衣服，因为他不仅是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就连衣领和排扣也一样。
戴着一副棕色眼镜的中年男人看向了被告席，而此时，法庭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坐在后排的那些平民因为紧张，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卢克·斯利曼先生，领主大人亲眼所见，您的管家，在您的指使下，‘在悲风领内’与奴隶商人进行交易，意图购买一个精灵奴隶——情况是否属实？”
“不！”那个贵族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疯狂摇头，“不！那不是我指使他去做的，那是他擅自！是他擅自去与奴隶商人做交易的！不是我，不是我！”
坐在旁听席上的贵族们脸都快黑了，因为随着‘卢克·斯利曼’的声音在空旷的法庭内回荡，他们可以感觉到了身后那些平民投来的视线！
‘这家伙把贵族的脸面都给丢光了！’几个贵族咬牙切齿。
法官伊桑推了推眼镜，“那么，需要传呼证人吗？斯利曼先生？”
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卢克的声音戛然而止，脑袋更是一片混乱。
传唤证人？传呼什么‘证人’？
奴隶商人？还是他的那个管家？
冷汗从鬓角滑落，卢克许久未曾高速运转的大脑开始了转动，尽管有些迟钝，但是他还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法官大人，请您传呼证人吧！”
虽然还带着颤音，但是卢克已经冷静下来了。
在作为一个贵族的同时，他还是一个法师，灵敏的大脑让他此时重获冷静思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爆出自己的贵族身份，因为在那三位面前，他的身份并没有什么用，反而可能会让他深陷泥潭，步步维艰。
他深吸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反倒是刺激了他的大脑，让他在这种时候冷静了下来。
他从未如此感激过自己的父亲，因为正是他的父亲逼迫他学习法术，让他继承了爵位的同时，也在这种时候救了他一命。
“传唤证人，约翰逊先生。”
法庭的大门紧闭，侧门被打开，坐立不安的管家被拷着双手，从侧门里走了出来，他看到自家老爷的第一眼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之前法警告诉自己的话一直在脑子里回响。
现在他只记得一句话：‘只要坦白就好，你的罪行不算严重，坦白从宽，如果你真的坦白了一切，那么可能会从轻处理。’
也许贵族们只是有一点点害怕女仆长，但是他们却没有想过，他们家中的管家、佣人对女仆长是怀有怎样的一种心情。
或许有些许感激，但更多的是害怕——因为，他们是贵族家的佣人！
他们带着陈旧的观念看待女仆长，那位一手遮天的女仆长如果真的要审判自家老爷的话，那么他们会怎么样？
“坦白从宽、坦白从宽……”
管家‘约翰逊’魂不守舍的念叨着这句话，反复不断的念叨着，细细碎碎的声音让听到了一部分的卢克·斯利曼心中一跳，不过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他很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虽然他傲慢，但是他并不傻！
他不断通过深呼吸来调整自己的心态，让狂跳的心脏慢下来，但可惜的是，收获甚微。
脚步踉跄且缓慢的管家被带到了证人席上，伊桑安静地等待着，他瞥了那个管家一样，一敲法槌。
啪！
管家被回荡在法庭内的响声吓了一跳，顿时心脏狂跳不止，慌忙举目四望，看到了台上的那位‘法官’正冷冷的看着自己，冷汗即刻流下。
伊桑神情肃穆，问道：“约翰逊先生，您是‘卢克·斯利曼’先生的管家，没错吧？”
管家眨了眨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约翰逊先生’是在说自己。
“是，是的……”
管家飞快地瞥了自家老爷一眼，咽了口口水，“我就是老爷的管家……”
伊桑点了点头，“那么，请您说出当天实情。”
接着，管家就结结巴巴地把当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因为紧张，他的语序有些地方甚至是颠倒的，不过并不影响众人听明白。
点点头，伊桑意示管家可以停下了，然后看向卢克，“卢克·斯利曼先生，约翰逊先生所说的事情是否属实？”
“不！那都是杜撰！”卢克摇了摇头。
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逃不掉了，不过还有一线生机，那就是他什么都不说，把一切都否认掉。
那么，他即便不可能无罪，也只会是‘御下不严’而已——
只要把一切罪行都否认掉！
第415章 审判（下）
卢克并不愚蠢，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所以即便这个‘法官’是一个平民，他也给予了相当的尊重。
他不会放过丝毫能够让自己脱罪的机会，尽管他自己并不认为身为一个贵族，买卖奴隶算得上什么‘犯罪’，即便买卖的是一个精灵奴隶。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次的‘审判’不只是悲风领的内务，而是一次‘直播’！
卢克已经忘记了，法院是被建在了‘神殿区’，而法院落成之时，女仆又说了些什么，现在的他已经彻底忘记了那些‘没用的东西’。
“在诸神的见证下……”
不知为何，卢克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声嗤笑，虽然没有听清楚说了些什么，但他清楚地记得，那是财富女士的声音。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胡思乱想，因为这一声嗤笑，他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现在他的脑子已是一团乱麻。
‘为什么要笑？财富女士为何而笑？我做错了什么？我刚才露出了什么破绽？’
卢克的面容僵硬，视线游离不定，眼眸没有了焦距，现在他的心里只想着这几个问题。
卢克站在被告席上，没有看到法官后面摆着的一排‘神像’，那些只有几呎高的雕像中，有着诸神的意念。
诸神的视线透过神像，落在了已经变得有些慌张的卢克身上。
他更是不知道，在这些视线之中，不仅有人类神系的诸神，更有精灵神系的几位神灵，那些满腔怒火无从发泄的神灵围坐在世界树上，观看着远方的景象。
法庭里的一切都被他们收归眼中，卢克神色中隐藏的慌张更是无法逃过他们的眼睛。
“让诸神见证这世间的公正——”
光辉之神念起了温德城法院的题词，“给予饱受冤屈者的公正！”
在诸神的见证之下，卢克的罪行无所遁寻，如今他的所作所为、他的挣扎，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伊桑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请约翰逊先生从侧门离开，等待传唤。”
管家有些茫然，他左顾右盼，心中的紧张都已经写在了脸上，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能不能‘从轻处理’，所以被法警拉着手臂站起来的时候，他还颇为慌张地看了卢克一眼。
但他没想到，他的视线迎上了卢克冷峻的目光。
心头一颤，管家急忙转头，紧随法警的脚步，急匆匆地离开了法庭。
‘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卢克如此告诫自己。
匆忙之间他也想不出别的什么计划了，所以只能够按照原来的步调继续走，不然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卢克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因为这个节奏实在是太快了，上次审判财务部长的时候，他也坐在旁听席上，现在这个节奏太快了！
法官席后的时钟分针随着秒针跳动而再次跳转，时间是，上午九点四十分。
“卢克·斯利曼先生。”
法官伊桑端坐台上，平淡的目光从眼镜后射出，落在面色苍白的卢克身上。
卢克听到了那个平民再次叫起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沉，‘接下来就该是那个奴隶商人了吧？’
“由于‘鲍里斯·沙克曼’先生还要准备参加下一场‘审判’，所以这一场‘审判’，‘鲍里斯·沙克曼’先生不会出席，但是在此之前，我们邀请了光辉教会悲风领教区的霍尔特主教作为见证者，帮助我们录制了一段‘影像’。”
伊桑话音刚落，众人眼前就跳出了一面光幕，卢克身前被被告席栏杆挡住的双手顿时紧握，就算是再迟顿，他也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鲍里斯·沙克曼’，也就是那个试图贩卖精灵奴隶的奴隶商人，在这段影像中，奴隶商人与霍尔特主教隔桌而坐，他与那位光辉教会的主教面对面而坐。
卢克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终他还是沉住气了，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虽然那个奴隶商人现在还什么都没说……
审讯者拿着一叠纸张站在霍尔特主教身后，看了那个面无表情的奴隶商人一眼，第二次询问道：“鲍里斯·沙克曼先生，不知道这是否是您的真实姓名，但我们将会使用这个名字来作为你的代号——先生，我再次询问，您是否是奴隶商人？”
“……是的。”奴隶商人叹了口气，又一次点头承认。
卢克·斯利曼嘴角抽了抽，但是，欲言又止。
‘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时钟再次转动，时间是，上午九点五十分。
“如今悲风领已经全面禁止‘奴隶贸易’，请问，您带着您的商队来到悲风领的目的是什么？”目光平淡的审讯者第二次问出了这个问题，在此之前，他已经在霍尔特主教的见证下，询问过了奴隶商人一遍，如今这次是为了再次确认。
奴隶商人沉默半晌。
“进行奴隶贸易……”
此时卢克已经闭上了眼睛，思考着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反正那些东西他都已经看了一遍，接下来那个背叛了他的奴隶商人会说什么，他基本上都已经清楚了。
“在八百多年前，精灵族曾是我们的战友，八百多年后，老公爵也依旧记得与精灵之间的情谊，即便在老公爵已经病逝的今天，我们依旧与精灵有着书信往来，但是在您之前进行交易的时候，被我们的大公阁下人赃并获。”审讯者抬头看了奴隶商人一眼，“那么请问，与您做交易的人是谁？”
“是‘卢克·斯利曼’！”奴隶商人闭起眼睛，因为之前他已经说过一次了，如今再沉默也没有任何用处，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审讯者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案卷，从一旁拿出了几个信封。
他从信封中将信纸抽出，熟悉的手感让他忍不住轻哼一声，他将这几张信纸交给了霍尔特主教，让主教一一过目，并且点头确认之后，审判者才说道：“这几封信是‘鲍里斯·沙克曼’先生提供给我们的有力罪证，根据卢克·斯利曼先生家人提供的一些书信，我们已经可以确认，这几封信确实是由卢克·斯利曼先生的管家，约翰逊先生代笔书写的。”
“然后根据信中内容，‘我的主人’、‘老爷’等称呼可以确认，意图购买精灵奴隶的人，就是‘卢克·斯利曼’先生。”
卢克睁开了眼，看到那个审讯者点头示意，看到那个奴隶商人垂头丧气，看到那个主教巍然不动，然后，光幕消失。
“卢克·斯利曼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话想说吗？”坐在法官席上的伊桑淡然问道。
卢克沉默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假的！”
他沉声说道：“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话让旁听席后排的平民们瞪大双眼。
虽然完全看不懂，但是在他们看来，那些证据已经足够让这个贵族被审判了——正如同几个月前的那个财政部部长一样。
不过，卢克的话也没说完，他继续说道：“那都是我的家族里有人试图陷害我的，否则，我又怎么会让一个不够忠诚的管家代笔书写那样的信笺？刚才你们也看到了，他是我的管家，但是他却站在这里指证我，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吗？法官阁下！”
“这是有人在陷害我！”
卢克掷地有声，斩钉截铁的态度让许多人都呆住了。
如果是按照这个思维的话，那么事情确实有可能是如此……
“……卢克·斯利曼先生，在这里我想提醒您一句。”伊桑推了推眼镜，“如今您的一举一动都在诸位神祇的见证下，您真的没有说谎，确信事情确实如此吗？”
“是的！”卢克嘴角微扬，“我确信！”
分针和时针同时跳动，时间是，上午十点整。
“恳请——”
法官忽然放下了法槌和卷宗，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垂首敛目，右手轻按胸膛，“诸神裁决！”
卢克眨了眨眼，感觉一阵风拂过脸颊，眼前的一切皆已变换。
白色的云朵被他踩在脚下，面前法官席上已经换了人，那是一个背负破旧长剑，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坐在书记员位置上的，是一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的俊美男子。
他猛然回头，就连身后旁听席上的人也全都变了，那些长着尖俏耳朵，样貌俊美非凡的精灵男女坐在他的身后。
祂们神色不一，或是淡漠，或是愤怒，或是怨毒，那些视线落在身上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感觉到了心灵的刺痛。
正义之神拿起了法槌——
啪！
法槌敲落的声音让卢克·斯利曼醒转，同时，他也想起了这些‘人’到底是谁！
“诸神法庭，开庭！”
在不知几万米的高空上，犯罪者卢克·斯利曼直面诸神，成为了‘诸神法庭’的第一个‘被审判者’。
“在诸神的注视下，一切罪行无所遁形。”
凡间的躯体渐渐回过神来，卢克·斯利曼眼神恢复清明，他看到那个法官刚刚放下了手，再次向他问道：“卢克·斯利曼，吾再问一次，汝，知罪否？”
卢克身体一颤，急忙低下头，颤声说道：“是，是的……我，我知罪。都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话音落下，呆滞的众人面面相觑，随后，一片哗然！
不只是诸神把人间的审判看在了眼里，就在刚才，人们也看到了诸神对‘卢克·斯利曼’的审判……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诸神，真的在注视他们！
“那么，本次审判到此结束。”
伊桑看了一眼怀表，时间指向了十点十分，“下午两点十分，下一场，对‘鲍里斯·沙克曼’的审判将会开始，请诸位陪审员准时到场。”
第416章 异常
伯顿渴望的看着绿意葱茏的农田，那些盎然生长的小麦仿佛散发着一种清香，他轻轻嗅着，将那股只存在他幻想之中的香味吸入鼻腔。
相比其他地方的布局混乱，在这座城市——农业女神的圣城‘艾格’外，农田鳞次栉比，整齐有序，如果有幸能够从天空望下去，就能够看到一幅赏心悦目的美景。
虽然他很不愿意相信这些新式农具和‘肥料’是从别的地方传播来的，但事实确实如此。
他是一个城卫兵，但是他也从未见识过这种景象——
如今小麦已经开始抽穗，通往其他城镇的道路上车马缓慢，在往年，这本应是农夫们最繁忙的几个时期之一，但因为之前那段时间的轻松，在这种时候，农夫们脸上洋溢起了久违的灿烂笑容。
仍旧呈青绿色的麦穗在这个时节就已经表现出了沉甸甸的模样，看样子，如果能够保护得好，那么今年艾格将会迎来一次实际意义上的‘丰收’。
虽然伯顿只是一个城卫兵，可是耳濡目染，生长在艾格之中，即便是一个平民也能对农业种植头头是道。
艾格位于雄鹰公国北部，奥尔夫水系的发源地‘奥尔夫山脉’在雄鹰公国南部，高山上的冰雪在春季化开，融化的雪水在山脉间流淌，在山沟的引导下流向四面八方，形成了众所周知的‘奥尔夫水系’。
艾格坐落在名为‘卡尔斯坦’的平原上，更南方是雄鹰公国的传统领地，‘烈鹰’高原。
狭长的国土北端与柯洛王国、库尔特王国皆有接壤，而艾格就坐落在这里，三个国家边境的交界处。
不过由于这里还是雄鹰公国的国土境内，所以雄鹰公国的人们都会自豪地称艾格为‘我们的艾格’。
雄鹰公国更南方是莫尔商业联邦，但很可惜，两国边境并不接壤，因为两国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也是高原地形，所以那里是一片‘法外之地’，在两国之中都活不下去的人就会逃往那片区域，不过与那里相比，还是靠近伽罗尔群山的自由城邦联盟的统治区域更加混乱。
因为位于三国交界处，更因为艾格是农业女神的圣城，所以三国之间，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三方都不会在这里擅自发动战争。
艾格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种子市场’，如果实在不熟悉农业种植的话，前来购买种子的商人往往会请教当地的农夫，那些农夫在农业教会的统治下，早就已经明白了该如何去分辨什么种子最适合什么地方。
每两年，艾格就会有一种新的改良粮食种子出现，所以艾格城外的农田不仅仅是用来种植食物的，有些地方也被划分出来，当作了‘试验田’来使用。
人们不会去那些‘试验田’里偷粮食，即便是再过贫穷，生活艾格的人们也知道，那些‘试验田’里的粮食还没有一个试验结果之前，吃了很有可能会死人的，有时候甚至会生不如死。
农业教会这么多年来，无数圣职者和德鲁伊试图改良粮食种子，但不是每一次都会成功，很多时候都会以失败告终，如今种植在城外农田里的小麦，已经是经过多次筛选和改良过后的新品种了，不过这样的种子，依旧没有在大陆上流通。
即便这些小麦的种子已经出现在了市场上，可是每次前来艾格的商人，都不会去选择购买这些‘最新一代’的改良种子，反而会去选择那些不知落后了多少代的粮食种子。
对此，伯顿不是很明白，身为一个艾格人，他从小受到了身边人的影响，认为圣职者们的身影出现在农田间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就连粮食种植也一样。
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会去选择那些最新一代的小麦种子，而不会去选那些看似比较稳定，但是出产小麦却不够多的种子。
明明大陆上饿肚子的平民还有很多，为什么他们不去选择那些产量更多的粮食？
因为艾格是‘农业圣城’，所以生活在艾格的人们完全不用担心饿肚子的问题，艾格及其周边城镇、村庄的粮食产量不仅能够满足自身需求，每年都还会有很多剩余，能够对外出口。
每一年都能够‘丰收’，这已经让艾格的人民提升了‘丰收’的标准。
往年只是对于外界来说的‘丰收’，那么今年，就是‘实实在在的丰收’了！
如今虽然只是有了一些迹象，但是伯顿还是不由自主的去想，如果这些小麦倒伏该怎么办？
尽管他自己也知道麦秆足够坚韧，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因为那些麦穗看上去就能够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即便是站在他的这个位置，他也能够感觉到麦穗的‘沉重’。
看着那些农田里的绿色小麦，伯顿傻笑着，这可能就是幸福的烦恼吧！
看到远方尘土飞扬，伯顿就知道，又是一支商队到来了，他转身去把队长叫到了城门前，他们一般不会检查往来的商人和平民，但是如果是一支商队的话，很抱歉，不管在哪里都是需要接受检查的。
那支商队也很识趣，在准备到达城门下时，速度就已经慢了下来。
城卫兵的队长带着队伍迎了上去，与商队的管事交谈起来，而其他的城卫兵则走向了车队，按照惯例，今天是伯顿‘值守’，所以他的工作也比较轻松。
伯顿的手轻按在剑柄上，向着商队里看着像是商人的几个人走了过去，笑呵呵问道：“大叔，你们是从柯洛王国来的吧？来艾格是做什么的呀？”
那几个商人也知道艾格城卫兵的‘惯例’，而且伯顿的圆脸看起来也挺有亲和力的，所以他们也笑着回答：“不瞒你说，我们确实是从柯洛王国来的，我们这一次来呢，是为了购买粮食，你也知道之前我们王国刚刚发生了一场战争，不过克雷洛夫三世陛下带领我们获得了胜利！现在我们啊，就是为了购买粮食的，除此之外，还要买一些种子，今年天气比较热，如果我们快一点的话，能够及时种下，冬天之前还来得及收获嘞。”
“哦，这样啊……”
伯顿恍然大悟，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理解了。
也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柯洛王国的内战已经结束了，怪不得那些难民好像又有了转移的迹象。
接着，他看向了车队，又笑着说道：“这一车，该有多少纸啊？够我们用半年了吧？”
站在伯顿身边的几个商人嘿嘿笑了两声，没有搭腔，不过伯顿也知道，基本上货物就是这样了。
艾格周边农田繁多，造纸又会产生污染，基本上也没有多少地方适合用来进行造纸的，所以艾格的纸张只能够对外进口。
由于基础教育没有悲风领那么发达，就连‘学校’也只是一个教堂，学费价格也比较高，像伯顿这样的平民，基本上没有机会让自己的兄弟姐妹或者孩子进入学校学习。
所以艾格的用纸也没有温德城那么严重，只需要进口就足以满足需求。
不过伯顿并没对此产生什么‘嫉妒’之类的情绪，正好相反，至少农业女神给了他们平民学习的机会。
而这，也只不过是最近一年才出现的事情，之前的日子不也那么过来了吗？
今后的日子，会过得更好的！
不过伯顿没有注意到的是，如今已经接近春末，气温正在逐渐升高，可是……艾格周边地区，已经有将近二十天没有下过雨了。
第417章 月末例行会议
“众所周知，阿萨托姆世界的季节变化不仅与南北半球受太阳照射时间和程度不同等，还与四元素的比例有所关联。”
站在主席台后，女仆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面色严峻，“甚至后者更为重要，如果元素在转换期间出现了差错，就有可能导致旱灾、洪灾、地震、飓风等自然灾害，不过世界的自我循环和自我修复能力很强大，如果没有外力介入，世界很快就能够完成自我修复。但现在的问题是，受混乱魔力的影响，悲风领不仅是气温出现了变化，甚至还有可能出现各种灾害！”
“在这种时候，我们必须要进行各种防备！”
如今女仆正在举行每月一次的例行会议，她现在正在做的，就是动员整个悲风领的官员，对即将到来的灾害进行预防。
她要求的是，不管接下来可能会遇到什么样的灾害，都要做到第一时间行动，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
不仅是女仆神情肃穆，就连黑龙也少见的没有嬉皮笑脸。
淡淡的龙威弥漫在空气中，不过由于已经习惯了，所以会议厅中的人们也只是呼吸有些急促罢了。
“谁是住在城堡里的，记得修缮一下城堡，否则因为地震倒塌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女仆冷不丁的一句话把一些贵族给吓到了。
就像是人们都很喜欢比较高大的建筑一样，有能力居住在高大建筑里的贵族们当然会去建造‘城堡’这种建筑。
而且城堡也不仅仅是用来居住的，更是用来防御敌人的，毕竟他们可是生活在悲风领中，不管有多么不情愿，他们总需要面对一些突然由野兽转变而成的魔物。
然后，女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那些贵族慌张了一阵，也慢慢变得平静下来了。
虽然他们什么都没有表示，但是女仆知道，他们应该已经把她的话记在心里了。
“钱没有了可以再赚，可是如果命没有了，那我们将会失去一次高速发展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财富女神点了点头，嘴角微微翘起，等了许久，终于等到这句话了。
“在仲春的时候，我发动了一些农民去开拓农田，最终，赶着耕种、播种期的尾巴，把粮食种下去了。虽然第一年不可能有什么好的收获，但这只是一个开头，以我们悲风领如今的劳动力，一个农夫可以负责更多的农田。”
顿了一下，女仆扫了那些贵族一眼，发现他们颇为意动，便继续说道：“所以，我认为，应该把人们手中的土地回收，改革土地所有制度，由‘私有制’变为‘国有制’，然后再协调农民，让开拓农田的农民在农田开拓之后的三年里享受各种福利，五年内减少税收，十年后，农民将拥有该土地的‘使用权’——是‘使用权’，而不是‘所有权’！一切土地皆有政府进行控制、管理。”
有些贵族颇为意动，因为他们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他们的身份不仅是‘贵族’，更是‘政府官员’，如果把土地回收的话……
但是，不止一个贵族听出了女仆那句话中隐藏的东西。
所以，便有一个贵族高举右手，神情急切。
当女仆的手指指向他时，他就急忙站起，慌忙问道：“女仆长大人，这个‘人们’指的是平民，还是……”
“包括贵族！”
那些还沉浸于自己的幻想之中的贵族打了个寒颤，惊慌地看向了站在主席台上的那个女仆。
他们忽然想起了，为什么之前他们会那么敌视这位‘值得尊敬’的女仆长，因为她从来不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尽管她自己也算得上是一位贵族，可是她并没有站在他们的这一边，而是像那位老公爵一样，那位曾经的‘人间至圣’也不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她心系平民，仁慈而慷慨，简直就是‘先贤贵族’的模范代表——但是，她与他们不是一路人！
如果贵族没有了享受，没有了特权，那么他们为什么要竭心尽力的去统治平民？他们为什么要舍生忘死的去保护平民？
他们不是先贤贵族，他们没有那么高尚，他们心中没有祖先们的强大理念，他们只想享受，如果什么特权都没有了，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当然，也包括悲鸣之风家！”
他们想说些什么，但是女仆的又一句话，令他们语塞，想说的话全都被堵在了嗓子里。
“悲风领内所有的农田所有权都将会收回，但是，接下来不会进行农田分配，在进行农田的使用权授予之前，应当对农民进行协商，确认农民是自愿进行农田开拓的，其后，政府将要对进行开荒的农民进行补偿，包括但不限于减少赋税、赠送农具和房屋租贷。我们悲风领若是想要发展，就必须要发展农业，单靠从领地外购买的粮食，完全不够我们使用，更别说是经济水平提升了，人民生活富裕了，接下来将会迎来的婴儿潮，如果农业不发达的话，我们用什么来填饱人们的肚子？”
女仆当然可以用武力逼迫这些贵族臣服，但是他们却不会因此信服，一知半解的他们可能会对政策的实行进行阻挠，甚至暗中放出一些假消息，发动民众的力量，影响政策实行。
所以，她选择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们能够明白，如果进行了土地改革能够给他们带来什么，让他们信服。
如此，她的政策才能够顺利实行。
“人口也是一种潜在财富，我相信诸位现在也已经认识到了，一个工厂能够为我们带来多大的利益！”
有几个贵族被女仆说动了，他们之间互相对视，因为他们的领地适合建设工厂，特别是女仆引进了资金流，让商人们在悲风领‘投资建厂’后，原本亏损的瞬间扭亏转盈，而原本就有的赚的工厂，更是为他们带来了许多财富。
女仆并没有赶尽杀绝，那些工厂里面也有不少贵族的股份，相比之下，他们所拥有的农田能够给他们带来的利益已经不重要了。
曾经他们获取财富，主要靠的就是税收，虽说现在也是靠‘税收’，但是如果把现在的税收和以往的税收一比较，就知道是谁带他们走向了富裕。
最可怕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原本就不怎么坚固的堡垒被从内部瓦解了。
崩塌自此而始——
看着已经有贵族开始动摇了，女仆便笑了起来，继续说道：“一时的损失和更久远的利益相比，你们会选择哪个？如今你们手中的农田能够给你们带来多少税收？如果对农田进行重新分配，并给予农民补偿的话，需要花费你们多少钱？我相信你们也已经见识过‘规范化’和‘标准化’的生产力量了，如果能够更规范的管理农业生产，就能够将一些富余的劳动力利用上，如此，便能够支撑其更多的人口。”
听女仆这么一说，有不少贵族就真的心动了，只不过，女仆这是避重就轻，只说出了‘农田土地改革’能够给他们带来的好处，却没有说出能够对这些贵族产生多少不好的影响。
女仆就是在一步一步的削减贵族的权力，尽管会一些人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但是，更多的贵族却是因为没有那么多远见卓识而对女仆的这项政策妥协！
因为就像女仆所说的那样，人口是一种潜在财富，如果利用好了的话，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
贵族们道貌岸然，他们最不好的一点就是‘只看利益’，除此之外，什么血缘、什么恩情，对这些贵族来说，都没有利益重要。
但如果利用好了这一点，他们就会乖乖听话——因为他们自身的性质就已经决定了，他们这个群体注定不可能是一个牢不可破的联盟！
他们是彻头彻尾的‘利益生物’！
女仆没有选择趁热打铁，那会让一些察觉到了此事不对劲的贵族跳出来，如果是这样，那反倒是适得其反。
当两方为两种思想的做争辩时，旁观的人们很少会选择中立，而是选择站在看似正确，或者说，符合他们利益的一方。
“这个话题暂且搁置，我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去思考，你们‘自己去’想想该怎么做的，要怎么选择。”女仆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微笑，“我等待你们的答案。”
只要不把他们逼急了，那么那群贵族就不会公然反对她，因为有了缓冲时间，他们会选择慢慢将其他摇摆不定的人拉到他们这一边，而不是激烈反抗。
如今这些贵族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等到三个月后，她把农田改革的初步成绩扔到他们面前时，他们心中自会有分晓，因为他们各怀鬼胎。
“散会！”
第418章 阴鸷（上）
“情报人员已经开始散播流言了……”
在领主办公室里，伊蒂丝拿着厚厚的一叠资料对女仆汇报着，但是，说到这里，女仆就打断了她的话。
“等等，别突出我和塞斯，让他们撰写一些关于军队的歌曲和故事，重点要突出‘英勇善战’。”
一边说着，女仆还在一边批改下面递上来的政务，有些事情下面的人拿不了主意，毕竟他们才刚刚成为公务员没多久，处理事务的能力还远远不够，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学习。
因为受到了黑森林的影响，悲风领境内近期也发生过了几次魔物袭击村庄的事件，不过都没有造成什么伤亡，如果只比力量的话，悲风领的平民比起其他国家的民兵还要厉害，再加上，女仆认为受到了影响，血脉觉醒的平民可能不止那几个农夫，在悲风领内应该有更多。
人是有资质之分的，血脉觉醒自然也需要天赋，以这个世界目前的基础教育程度而言，很多天才都有可能会因为家庭原因而被埋没，即便是在如今的温德城，这种事情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这件事情暂时管不了，如果要进行人口统计的话，单是一个温德城就已经很麻烦了，更别说还要加上其他城镇和村庄了。
察觉到了‘魔力浸染’的进度似乎在加快，女仆已经开始了舆论造势，这是维稳工作的较为重要的一步。
伊蒂丝歪着脑袋想了想，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要宣传军队的‘英勇善战’，一般来说，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宣传领主能够保护好平民，并且有保护平民的决心吗？
经过一年多的学习，伊蒂丝的思维已经发生了一些改变，但还是没有能够脱离这个世界的三观。
“保护平民的是军队，我们只是统领军队的人，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女仆指出了伊蒂丝的‘错误’，但是伊蒂丝眼中却尽是迷茫，完全弄不懂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区别。
这时，没有一点女神形象，趴在沙发上吃着奶油蛋糕的拉蒂妮亚转了转手中的叉子，说道：“瑟拉的意思是说，不仅要让平民知晓军队的重要性，更要给予他们应得的荣耀！不是把功绩揽于一身，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那么我们又和那些贵族有什么区别呢？出了差错就是将领的过错，获得胜利就是在‘领主大人的英明指导下’，难道你不认为这很过分，很恶心吗？”
听了财富女神的话之后，伊蒂丝恍然大悟，不用设想什么，只是听到了这句话就能够让她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再说了，如果要加强‘向心力’的话，从日常生活以及人民的富裕程度上就可以看出一个领主是否英明，在已经足够富裕了的前提下，人们需要的不只是一个能够打胜仗保护他们的领主，对他们来说，能够让他们更加富裕的领主才是一个好领主。”
拉蒂妮亚用叉子切下一小块蛋糕，笑着说道：“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更何况，我们不可能赐予他们贵族爵位。”女仆把话头接了过去，“也许这一代骑士和他们的下一代还能够抵抗各种事物的诱惑，但是再往后的一代可能就会安于享乐，就像是那些贵族一样，变成我们需要对付的敌人。我能给予他们荣誉，能给予他们财富，但唯独不能给予他们爵位！”
“人是一种很容易堕落的生物，我不能够要求骑士的后代也能够像他们一样优秀且热爱悲风领，并愿意为之付出一切，我不会强迫他们去做什么，但是，我不希望他们成为我的敌人。”
“而且我也在一步步剥夺贵族的权力，到了最后，贵族只会剩下一个头衔，但是在那之前，如果我要赐予骑士们爵位的话，就必须得附赠与之相匹配的东西，比如领地，比如土地，但是这些东西，最终都会被收归国有，既然最终都会被收回，那么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赐予他们这些。”
女仆无所谓的笑了笑，“在我的设想当中，贵族成为一个荣誉的象征，是一种高贵的身份，而不是一种阶级，一种极容易固化，导致社会发展停滞的阶级。‘想要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那是不可能的，任何一个参与建设的人都能够得到与其职位相对应的奖赏，但是只有努力才能够向上攀爬，不努力的人好好享受着父辈创造的财富便好，别想着染指悲风领。”
听着女仆的话，伊蒂丝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她试图设想了一下那样的未来，之前‘瑟琳娜姐姐’就已经与她描绘过了，但是那时的她还很难想象那样的未来究竟有什么好的，没有了贵族和骑士的话，谁来保护他们的领地？
不过现在她明白了！
在往后，人与人之间的竞争是关键，有限竞争能够在保护人才的同时，还能够促进社会的发展。
而且逐渐推广的基础教育就是为了让许多人能够拥有‘向上走’的机会，而贵族的权力被一点点剥夺之后，他们难以压制那些想要向上攀爬的人才，如果他们非要压制的话，肯定会掀起众怒，到时候还可以再推波助澜一把，顺势夺走贵族手中的兵权。
到了那时，如果安于享乐的话，贵族们也许不会有什么事，可是若是想要再拥有权力的话，就必须得像其他人一样努力。
尽管不可能保证每个人都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但是却能够保证社会拥有足够的活力和生命力，而不像是伊蒂丝十四岁之前所生活的悲风领那般——尽管她并不喜欢用这个词，但是当时的悲风领确实‘暮气沉沉’。
她去过一次格林兰治，但是现在回想一下，其实当时的格林兰治和悲风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贵族是贵族、平民是平民，冒险者不可能一跃成为贵族，贵族虽然也会没落，不过只要爵位没被剥夺，他们就永远是贵族，永远高人一等。
这就是所谓的阶级固化，一般来说，只有看不到希望的人才会去选择成为冒险者，而这种人也往往会一去不回。
直到现在，冒险者几乎也成为了一个阶级，因为父亲或者母亲是冒险者，在孩子出生的时候，他们也不一定能够赚到足够的钱。
冒险者多了，私生子就更多了，毕竟冒险者们往往不会在一个地方滞留太久，当地的妓女若是还想要赚钱的话，那么她们最好就是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否则一旦孩子流产，她们的生意也就砸了，没人会去光顾一个肚子肿胀甚至下阴溃烂的女人。
伊蒂丝小的时候只能够看到表面的光鲜，不过她也长大了，在她成长的过程中，特别是在近两年，她见识到了隐藏在光鲜之下‘光怪陆离’，那些东西简直让人感到恶心。
幸好的是，她在最天真、最叛逆的年纪遇到了‘瑟琳娜姐姐’，她才没有变成小时候她最厌恶的人。
伊蒂丝坚信着，那就是悲风领的未来，甚至是世界的未来！
女仆不知道伊蒂丝在心中感慨些什么，她停下笔，伸了个懒腰，问道：“那个精灵的情况如何？”
伊蒂丝正在神游天外，听到了女仆的声音时，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精灵……哦！现在她还是拒绝和人交谈，除了兄长和一些野精灵之外，没有人能够和她说上一句话。”
顿了一下，伊蒂丝又补充道：“不过她现在已经开始吃东西了，基本上，只要没有‘人类’靠近她周围的话，她就会很安静……”
闻言，女仆却皱起了眉头，“我想，我得去见见她……我认为，她很有可能会自杀。”
第419章 阴鸷（中）
“十年太长，改成五年吧！”
走在路上的时候，女仆也依旧在工作。
她说的是有关于边境上的那些开拓荒地的农夫的政策，最近因为元素失衡情况加剧，她思考了一下，发现十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如果把时间缩短为五年的话，也许会更具诱·惑力一点。
现在可没有多少时间留给她种田了，尽管她真的很想积攒力量，在对抗今后的灾祸时会更有底气，但时间不等人，她也没办法。
让一群身强体壮的血脉觉醒者来当农夫种田，这么异想天开的事情也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了。
现在那个精灵被安排在郊外的一个房子里，较为靠近玛瑙河，环境幽静，相比较人来人往的温德城主要城区，那里更为适合让那个精灵休养。
马车车轮滚动，座椅下已经安装了弹簧，且路途平坦，女仆和伊蒂丝都没有感觉到什么颠簸。
拉蒂妮亚还有事情要做，她跑到领主办公室那里是为了偷懒，现在女仆和伊蒂丝要前往那个精灵那里了，所以拉蒂妮亚自然也跑回自己的神殿那儿了。
下了马车，伊蒂丝一眼就看到了门边站着几个野精灵，稍微愣了一下。
女仆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她迈着急切的脚步向着不远处的木楼走去。
“女仆长……”几个来自各行各业的野精灵对视一眼，纷纷对女仆行了一个抚胸礼。
女仆抬手制止了他们接下来的话，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伊蒂丝急忙跟上，她也有些奇怪，按照她们给出的任务，现在这个几个野精灵应该在木楼里与那个精灵交谈才对，为什么他们会站在门前？
几个野精灵听到了女仆的话，便苦笑了起来，一个野精灵站出来解释道：“女仆长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原本我们和领主大人都在与艾谱莉交谈，可是刚才领主大人突然离开了，在那之后艾谱莉就沉默了下来，什么话都不与我们说了。我们试图挑起话题，但都失败了，领主大人不在，艾谱莉就连和我们交谈的想法都没有，所以我们也只能走出来放松一下，毕竟艾谱莉她……”
女仆皱起的眉头没有舒展，看着这些野精灵脸上的苦笑，她也理解了。
这几个野精灵的耳朵没有正统精灵那么尖俏，而且如果不注意耳朵，看起来就像是人类一样，虽然也有着清秀的面容，但是和生活在繁星与皎月森林中的正统精灵没得比。
他们的祖先受到过奥术帝国的迫害，但在奥术帝国被驱逐之后，他们的祖先已经不被正统精灵所承认了，因为比起精灵，他们更像是人类，尽管从‘种族学’和血脉的划分来看，他们确实还是‘精灵’，但是不管是人类还是精灵，都不认为他们是‘精灵’，所以他们便自嘲自己为‘野精灵’。
八百多年过去了，这个称呼已经成为了这个从精灵族中独立出来的分支的正式名称。
“算了……”女仆摇头叹息，“你们去休息吧，明天再过来，我让车夫送你们……”
“不用不用！”几个野精灵急忙摆手，“我们自己走回去就行了，等下女仆长你还需要用马车呢，我们走回去就行！”
向女仆和伊蒂丝道别之后，几个野精灵就垂头叹息，向温德城走了过去。
看了他们几眼，女仆便转身推门走进了这栋木楼中。
这栋木楼是女仆设计的，巧妙的榫卯结构支撑起了这栋两层楼高的木楼，原本女仆打算工作累了就来这里休息一下，顺便怀念一下过去，可是因为工作繁忙，一直没能休息，所以这栋木楼就闲置到了现在。
那个精灵所住的房间推窗就能够看到不远处波光粼粼的玛瑙河，如果没有遇到洪灾，河面基本上不会上升到木楼下，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疗养地。
原本应该是自己用的，结果没想到闲置了一年，第一个使用这栋木楼的，竟然是一个精灵。
踩着木质楼梯，女仆和伊蒂丝走上了二楼。
虽然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但伊蒂丝也是第二次来到这里，虽然前几天才来过，可是当时她没有仔细观察，现在这里的一切，在她的眼里依旧十分新奇。
笃笃笃……
女仆抬手敲了敲木门，一切都是如此古香古色，糊在木门上的纸也在微微鼓动。
没有任何回答，但是女仆可以听到了门后那一瞬间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斟酌片刻，女仆开口：“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对于人类来说极为拗口的精灵语在艾谱莉耳中却是那般的动听，令她潸然泪下，因为一般人类，乃至野精灵，都无法纯熟的使用精灵语。
刚刚经历过了那件事，她的情绪变得敏感了不少，当她忍不住用颤声说了一声“请进”，看到推门进来的竟然是两个人类的时候，她便下意识抱紧了双臂，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心中更是只剩下了‘恐惧’。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做瑟琳娜，悲鸣之风家的女仆长，当然，也是那头黑龙的妻子。”看到精灵害怕的样子，女仆紧蹙眉头解释道。
对于其他话，精灵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女仆说到了‘黑龙’这个单词的时候，精灵的眼神就忽然变得灵动起来了。
“塞万提斯·多伊格·悲鸣之风，他是我的丈夫，而这里——”女仆指了指脚下，“是我的家。”
精灵小嘴微张，她还没有完全从颤栗中恢复过来，但是听到了黑龙的名字之后，她的情况就变得好了许多。
女仆没有和以往一样选择使用微笑，此时她的面容严肃，面对艾谱莉这种情况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反而会让她感到畏惧。
“……是吗？”
恐慌过后，艾谱莉脸上的一切表情都消失了。
她坐在窗边，窗户已经推开，下午的阳光斜射入房中，却没有给伊蒂丝带来一丝温暖，反而让她毛骨悚然。
精灵侧身而坐，面庞逆着阳光，伊蒂丝看去，只看到了她脸上的黑暗和阴沉，没有一点属于正统精灵该有的‘傲慢’和生命力。
‘她已经死了！’
不知为何，伊蒂丝心中突然跳出了这个想法。
看着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这个想法开始在伊蒂丝心中无尽的蔓延。
看着那双眼眸，伊蒂丝甚至感觉到自己呼吸困难……
呼——
窗外大风骤起，黑龙的声音随后而至：“嘿，艾谱莉，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龙爪踩着窗沿，头上顶着两只犄角，塞万提斯手里提着两个人从窗外钻了进来。
收起了身后的龙翼，塞万提斯抬头一看，愣了一下。
“咦？瑟拉你怎么来这了？”
瑟琳娜低头看了黑龙手中的两个人一眼，看到标志性的银色头发之后，叹了口气，“我就过来看看……”
不管是阿加塔还是拉伊莎都有些生气，虽说塞万提斯却是礼貌地向她们发出了邀请，结果她们也没想到，她们竟然是被这头黑龙给抓过来的！
在塞万提斯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艾谱莉的眼睛又恢复了神采，伊蒂丝也长吁了一口气。
“哦。”塞万提斯点了点头，然后无视了女仆的复杂眼神，转过头去笑嘻嘻的对精灵介绍道：“这是阿加塔，这是拉伊莎，她们就是我跟你说的两头银龙！怎么样，厉害吧？”
艾谱莉眨着眼睛，看了两位少女两眼，轻抿嘴角，微微一笑，“你们好，我是艾谱莉……”
第420章 阴鸷（下）
看到这一幕，伊蒂丝还有些别的想法，但是观察到了精灵频繁地情绪变化的女仆，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个精灵对塞万提斯似乎抱有一种毫不保留的信任，就像是之前那几个野精灵说的一样，在塞万提斯离开之后，她忽然就停下了与他们之间的交流，刚才女仆自己也是提到了‘塞万提斯’，这个精灵才有了反应。
这么一来，她拒绝与任何人类交流的原因可能找到了。
野精灵与正统精灵在外貌上有几分相似，常年生活在星月森林之中的艾谱莉能够在塞万提斯还在的时候与野精灵正常交流，就是因为这一点，不过在黑龙离开之后，她就已经停止了与他们之间的交流，看来她对那几个常年生活在人类社会中，基本上和人类没有太大差别的野精灵没有任何信任。
这个精灵不仅情绪敏感，而且对人类整个种族不抱任何信任，除了拯救过她的黑龙之外，几乎只会信任她的族人。
女仆的精灵语是和塞万提斯学的，口音纯正，所以刚才她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才能够看到那个精灵正在流泪的模样。
两头银龙善心大发，伊蒂丝在一边胡思乱想，而女仆却站在所有人的身后旁观着这一切。
黑龙注意到了这一点，眯起眼睛，抓了抓脖子，对艾谱莉笑了笑：“我和瑟拉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你们接着聊哈！”
听到了黑龙的话之后，正在胡思乱想的伊蒂丝忽然想起了之前那几个野精灵说的话，小嘴微张，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默契的女仆就跟着黑龙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但和预想不一样的是，当伊蒂丝尴尬地回过头看向精灵时，艾谱莉却对她微笑说道：“我记得你，你是伊蒂丝小姐，塞万提斯的妹妹……”
把门关上之后，一切声音都被隔绝了，女仆放下手，【隔音术】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施放的小法术罢了。
看着背对自己的塞万提斯，女仆眉毛一挑：“说吧，什么事？不会又是准备给我什么惊喜吧？”
“嘿嘿……”黑龙笑了两声，“还真是瞒不过你呀！”
女仆走到黑龙身边，双手环抱，靠在二楼走廊的栏杆上，瞥了他一眼：“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应该从那个精灵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但是又不太确定，所以这几天才会一直往这里跑的。”
“有人想陷害我们……”
塞万提斯看着空荡荡的一楼，舔了舔嘴唇：“那个被判刑了的贵族被人给耍了，其实那个奴隶贩子只是想要随便找个悲风领的贵族把艾谱莉给卖掉而已，因为艾谱莉说，虽然不太清楚时间，但她距离被捕奴队抓住至少有一年左右了。”
“原来是这样吗……”听完之后，女仆嗤笑了一声。
‘精灵奴隶’畅销得很，而且大多购买者都不愿意让奴隶商人对‘他们的奴隶’做些什么，他们更喜欢‘比较野性’的精灵奴隶，这能够激起他们的征服欲。
奴隶商人和贵族都藏得很深，一般而言，没有谁会知道谁家拥有精灵奴隶，或者哪个捕奴队捕捉到了精灵，一旦被发现，精灵奴隶就会‘被自杀’，随后再赔偿一些钱财，有贵族的身份和世俗的力量做担保，这件事就会这么揭过去了。
但是相对而言，‘精灵奴隶’也是一个烫手山芋。
这是一个暴利的生意，根据从拉蒂妮亚那里得来的消息，一个精灵奴隶的价格至少是五万‘拉蒂妮亚’金币，在女仆和黑龙来到悲风领之前，悲风领一年的全部税收都买不到一个精灵奴隶。
“那个管家和奴隶商人都是我亲自审讯的，当时也就觉得可能会很好玩嘛！”黑龙摇头晃脑，叹了口气，“谁知道挖到了这么一个消息，本来打算给你一个大惊喜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其实我之前也没想到那么多。”女仆双眼半开半阖，“我只是认为那个精灵有可能会自杀，就过来看看。毕竟把她救回来，算是我们给精灵的一个诚意，如果她自杀了，那就不好办了。不过现在看来，事情已经开始变得麻烦了……”
既然精灵奴隶如此畅销，那么无论如何，一个精灵奴隶都不可能被奴隶商人抓在手里一年之久。
“对了！忘了跟你说了！”
黑龙一拍脑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审讯那个管家的时候，他竟然跟我说如果我没去的话，交易就已经达成了，而成交价格你知道是多少？”
女仆想了想：“肯定不会多，因为斯利曼家族不可能有太多钱，如果大量资金被挪用，那么肯定会被家族的其他人发现，卢克·斯利曼说不准会被弹劾，但肯定也不会少，毕竟那可是精灵奴隶，所以价格应该是在两万八千到三万五千左右……哦，对了，单位是什么？”
黑龙打了个响指，冷笑道：“三万四千——‘雷泽尔金币’！”
“嗤！”
闻言，女仆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就是最大的疑点！
那个精灵‘认为’自己已经被奴隶商人捕捉有了一年的时间还有可能出了差错，毕竟她并不能够很好的判断时间。
那么从这一点来看，不管是黑龙还是女仆都认为，这是为了嫁祸给悲风领！
如果那个贵族真的买下了精灵奴隶，并且已经对她做出了什么事……其实也不用，因为艾谱莉自己就说了，在此之前，她就已经被奴隶商人和他的手下伤害了许多次。
手脚也断过几次，只不过每次都被用一种‘神奇的技术’修复过来了。
那并不属于神术，艾谱莉也不知道那是不是魔法，但总之，她断掉的手脚确实恢复了。
疑点一、二、三都有了，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这很有可能就是一个用来对付悲风领的阴谋！
“这些日子你就陪一陪那个精灵吧！不过——”
女仆瞪了黑龙一眼，“不许动手动脚，也不许被动手动脚！”
塞万提斯歪头看了女仆一会儿。
“……最近掀了一些黑市，金库有些装不下了，钱可以暂时放你那。”
然后女仆就看到黑龙手臂一挥，义正词严：“放心吧！好心龙塞万提斯保证会完成任务！”
塞万提斯刚转身准备走回去，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哦，对了，艾谱莉说了，那个奴隶贩子和他的手下身上都有一种纹身，纹在后腰上的，我觉得你可以让人去查一查。”
女仆点头，问道：“什么纹身？”
“一把斩下了龙首的剑！”
塞万提斯笑着说道，但是他的笑容……却是有几分狰狞。
“我见过他们，而且我和他们有仇……”
黑龙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胸膛，那是心脏的位置：“大仇！”
看着塞万提斯的手，女仆默然不语，因为她很清楚，在那里，有两个伤口，一个是因为之前被‘某个组织’的游荡者刺中了心脏，而另一个，则是不知多久之前留下的伤疤……尽管心脏上的伤势早就治愈，但是黑龙一直没有把那两道伤疤抹去！
“不说这些烦人的事了，我们回去吧！”黑龙脸上又换上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再也没提这件事。
因为他知道，瑟拉肯定会让人去查这件事的。
而且是，不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