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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尹文勋     天步九重txt下载     天步九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百二十二、触犯了底线

    陈鲁和神女对视一眼。这已经证明,冰小郎不吃人,罪不至死。

    陈鲁想,这事不赖我,不吃人你吹牛干什么?

    吹牛不上税,但是要了命。

    这些冰怪们吃了一惊,发一声喊,围了上来。青龙剑长啸一声,横扫过去,十几个冰头落地,其他冰怪迅速退下。

    陈鲁看韩冷在吃惊地看着自己,但是手里还在拿着餐刀。

    这是个什么东西?应该是哪个庙里放出来的饿死鬼,要不就是饿死鬼重生的。

    陈鲁说:“喂,韩冷,你这樱桃老王八犊子,该停下来了吧?我说过,你这是最后的晚餐。”

    韩冷这时才站起来,说:“你是什么人?开始我就感觉你们不是夫妻,现在来看,事情还不是这么回事,你们就是来砸场子的。”

    陈鲁说:“冰小郎没告诉你吗?”

    韩冷说:“他只说你和他有些过节,我下令他别难为你们。”

    明白了,这韩冷还是聪明人,他根本就没想得罪神女,这神女被封为寰宇神君近两千年,在寰宇十方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是冰小郎公报私仇。

    陈鲁说:“冰小郎对我们无礼,已经被我老人家干掉了。”

    韩冷说:“今天你可不是只杀了他一个,看在寰宇神君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计较。毕竟我们有错在先。神君,以后韩冷不认识你,你们走吧。”

    这大出意料,这人还是挺讲理的。

    神女说:“韩冷,你在寰宇十方的名声还可以,你怎么能做这个卑鄙无耻的勾当?另外,我问你,你知道这位是谁吗?”

    韩冷脸上已经露出了几分恼怒,说:“神君不是说过吗?他是尊夫陈鲁。”

    神女说:“没错,他是陈鲁,你猜对了,他真的不是我夫君。他是陈子诚。”

    韩冷一下子退了几步,说:“你是三方尊长陈子诚?”

    “正是陛下,既然知道了,你就应该明白了怎么处理吧?”

    韩冷也开始火大,怎么?想以势压人吗?洋冰岛也不是可以随便砸场子的地方。

    但是他强压怒火,说:“尊爷,我的属下冒犯了你,你杀了他们,你还要怎么样?杀人不过头点地,难道你要杀了我不成?”

    “就是最后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你虽然是挺谦卑有礼的。但是你还是不了解我,你已经触犯了我老人家的底线,有两种人必杀,很不幸,你就是其中的一种。”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冲向陈鲁,他赶紧跃起,准备痛下杀手。

    这时韩冷已经跃起,大喊:“在大殿列寒冰阵。”说完冲向大殿。

    陈鲁和神女纵身追去,看韩冷已经坐在了宝座上,一个大网罩下来,神女拉着陈鲁一跃躲开。

    冰怪们手持冰刀排成阵势,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还有两队从空中向下攻击。

    陈鲁不再废话,也不再留情,把神女拦在身边,右手推出“寰宇十方天步”七重,大殿里平地卷起滔天巨浪。

    冰玉地板一阵阵咔咔作响,这股巨浪卷向冰人,连空中的也被卷入地上,有许多冰怪在一瞬间化为冰水。

    这时韩冷的白光又冲了过来,只见巨浪变成了水柱,向白光击去。

    陈鲁平推天步五重,橙色光斩断水柱,上一段水柱受到冲击,一下子把白光顶了回去,突然又化成万道银光冲向韩冷。

    韩冷大叫一声,纵身想逃,一切都晚了,就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没容他转身,一声巨响,韩冷在顷刻间化成了破碎的冰片。

    陈鲁收回功法,冰怪们看地上,一个水珠都没有。冰玉地板还完好无损,但是死了的那些冰怪们都作了渐鬼。

    陈鲁拿出镇海珠大喊:“卓南,你看到我的位置没有,把这个没人性的王八蛋堵北海眼。”

    说完,回头再看时,大殿里的冰怪们都跪在了冰玉地板上,大喊饶命。

    陈鲁说:“你们的相国呢?”

    一个冰人站起来,说:“我们没有相国,我们岛主说那是僭越,他也不敢称王。我是军师。”

    陈鲁和神女对视一眼,在心里感叹,这个韩冷不管从哪方面说都是一个守规矩的谦谦君子,怎么就和人类过不去?

    陈鲁说:“那现在就是你说得算了,你先派人去把你们抓的人都请到这里来。”

    军师吩咐几个冰怪走了。陈鲁说:“我让你站起来了吗?跪下回话。”

    军师答应着,赶紧跪下,陈鲁问道:“你们这里管辖多少地方?”

    军师说:“寰宇十方的冰族都归我们管辖。”

    “你们洋冰岛有多少人口?”

    “有三兆多。”

    “哇,真不少啊。军师,你吃人吗?”

    军师赶忙说:“不敢,我们这里吃人的不多。”

    陈鲁大怒:“胡说八道,我曾经遇见过平岗的冰太郎就吃人,你们都帅吃人,你们那个不要脸的、没人性的岛主专门吃人心肝,还说没有吃人的!打你自己十个嘴巴,用力打。”

    军师不敢违抗,在自己的右脸上使劲地打了几下,嘴角已经流出冰水来。

    陈鲁喊:“停下,你说的是实话。”

    军师这时候才明白是在测试自己,赶紧磕头说:“听尊爷吩咐。”

    陈鲁说:“你还算懂规矩,你们灵界早就应该痛加整饬了。很多族都归顺了我老人家,你们怎么打算?”

    军事说:“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惟尊爷马首是瞻。”

    陈鲁说:“好了,你们灵界说话都是同一个腔调。先信你了。从今天起,你们洋冰岛升格了,就叫洋冰国,你就是国王,沿袭韩冷的名字,成为永志。你们一切按王国级别设立官署,不准僭越,你韩冷,着郡王服饰,冠七旒。”

    全体冰怪文武大臣大喜过望,军师已经快晕过去了,这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

    还没等谢恩,那些被抓的人进来了,也有的是被抬进来的。

    他们已经知道了这里的情况,进来一看,陈鲁坐在上面的宝座上,喜出望外,都跪下磕头,大喊:“青天大老爷。”

    陈鲁看着神女,神女说:“新国王,你先把这些人的病医好了,恢复原样,完好无损地送回去,少一个人就由你来偿命。还有,你在寰宇十方冰族来一次大清洗,把吃人的都杀了吧。”

    新王不敢不从,答应着,安排人去办。

    二人安排完毕,陈鲁说:“大堂山绿波湖。”

    神女说:“你是一灭大师的传人?”

五百二十三、真的不是凡人

    陈鲁点点头,他发现神女这人有见识,不在朵兰之下。说:“好眼力,阿瑶,以后你就做我的军师吧,就是太屈尊了。”

    神女说:“谁耐烦做你的军师!有事你尽管吩咐就是。”

    说着拉起陈鲁的手,奔绿波湖而来。

    他们听到了瀑布的轰鸣声,神女突然顿住,向下看了一会儿,眼睛露出惊讶之色。

    陈鲁看她变了脸色,问:“阿瑶,你怎么了?”

    神女立刻恢复了平静,说:“真不知道大堂山还有这么一个好去处。好了,我就把你送到这吧,有事联系我,我走了。”

    说着把药拿出来塞进陈鲁的文袋,又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的病人是一个凡人。”

    话音未落,人已经匆匆飘走了。

    这么说元元不是人界的?陈鲁的疑问得到了证实,看这些药,如果是人界的那就只能等死了。怪不得这孩子总说不知道是哪里人,她也怕吓着别人。

    还得再试探她,陈鲁打定了主意。

    陈鲁降落在广场上,绿玉和纳兰都等在那里。纳兰说:“陈大哥,我看见还有一个人,为什么不一起来啊?”

    陈鲁发现绿玉也在看着他,似乎也在问同样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生出几分慌愧,说:“她不来,她有急事要办。”

    又用余光扫了一下绿玉,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又说了一遍:“真的。”

    绿玉说:“这就怪了,没人说是假的啊!”

    陈鲁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话,转移了话题:“纳兰,练的怎么样了?”

    绿玉说:“相当难得了。只是那把匕首还是拔不出来。”

    陈鲁笑了,说:“你都拔不下来,纳兰能拔下来吗?再说,她拔下来也得给你啊,那是我老人家给你的礼物。”

    纳兰嘟起了嘴,想说什么,嗫嚅了一下,又咽了回去。几人也不用下人帮忙,他们三个亲自动手,赶忙把东西配齐,口服,盥洗。

    一切都做完了,三人等在隔壁。

    陈鲁的心一直悬着,如果这个药方不灵,那就意味着元元已经没救了。

    他感觉时间仿佛停止了,这种等待,就是一种煎熬。在陈鲁看来,这种煎熬,比他这个待死之人还令人忐忑,忐忑的令人窒息。

    过了一会儿,侍女总算扶出来一个少女。三人一下子呆了,这真的又是一个绝色女子,和佑佑不相上下。

    陈鲁都已经傻了,心里想,这山姆都在哪里搜寻到的这些绝色女子?可惜了那几十位,都已经香消玉殒了。

    人们给元元拿来镜子,她看了一下,咯咯笑了起来,说:“我比以前好看了。叔叔,谢谢你。”

    看样子没有什么太惊奇的。这元元到底是什么人?

    陈鲁又试探着问道:“元元,你告诉叔叔,你几岁了,家在哪里?我们也好把你送回去,你的家人都急死了。”

    元元摇摇头说:“我今年十四岁了,没有家,回不去了,让我在公主姐姐这里再玩几天吧。”

    陈鲁明白了,神女的话是有根据的。

    绿玉说:“陈大哥,你尽管去办差,让她在我这里玩几天,她玩够了,我负责把她送回去。”

    陈鲁深深一揖,说:“再说谢谢就见外了,我就不说那些虚的了,我……”

    几人看他欲言又止,绿玉说:“哇,这是我们的陈大哥吗?怎么上来吞吞吐吐的?”

    陈鲁说:“我真的有一件事想和你说,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纳兰赶紧说:“元元,你过来,我和你说句话。”

    元元撇着嘴说:“不去,我要听叔叔和公主姐姐说什么。”

    纳兰赶紧过来,拉着她走了。

    陈鲁说:“这件事让我子诚很为难,是蟾兄的事,我师父找了我。”

    绿玉公主突然勃然变色,说:“陈子诚,本公主正式宣布,绿波湖不欢迎你。”

    纳兰两人刚刚走出不远,赶紧回头,看绿玉满面怒容,吃了一惊。

    这位公主可是好脾气,今天这是怎么了?

    元元跑过来,拉到陈鲁走到一边,低声问道:“失败了?女孩子不是这么追的,叔叔你好笨啊!”

    赶紧又走到绿玉公主身边,说:“公主姐姐,凤求凰,那本来是一件幸福的事,不带急眼的。我现在还没有人追过呢?哎,太遗憾了。”

    把绿玉公主一下子说笑了,说:“小屁孩儿,你懂什么?”

    纳兰看陈鲁尴尬地站在那里,说:“陈大哥,我们该回去了,绿玉姐姐,我不知道陈大哥怎么得罪了你,我替他向你赔礼了。”

    这真是火上浇油,绿玉一转身,跺脚走了。

    广场不见了,纳兰和陈鲁站在绿波湖的一块大石头上。

    陈鲁一声唿哨,大青马降了下来,纳兰把自己的东西都放在马背上,两人回到了大营。

    这里已经是二更天了。

    他们看见李达的房间还亮着灯,走了进去。李先、龙刚和朵兰都在。

    大家看见纳兰回来,又惊又喜。

    这时的纳兰已经没有了蒙古姑娘的样子,皮肤更加白皙,和朵兰更像了。

    陈鲁看大家没睡,知道一定有事。

    李达说:“明天卯正启程,我们正商量渡河后的事情。”

    陈鲁一听,这又过了两天了。

    龙刚看见李达示意,接着说:“王爷内部清理完了,这事陈大人知道,还是这些马匪,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几天王府的官兵去征剿,也没找到他们的踪迹。恐怕他们在河那边袭扰我们。卑职以为,我们先暂缓渡河,沿河西去,到阿力山口渡河,就让他们在衣烈这里等着吧。”

    大家都点头同意,李先说:“是个好主意,就是绕得太远了。”

    陈鲁说:“路挺好走的,多走几里无所谓。至于安全,咱们什么时候也没绝对安全过。”大家都说是。

    陈鲁又问:“哈三他们走了?”

    李达说:“他们今天早上就走了。木合王爷贡了六匹马,派出了二十名使节和士兵护送马匹,并且陛见、请圣安。”

    在回来的路上,陈鲁已经把哈三和闻达的安排告诉了纳兰,纳兰一句话也没说。

    这时哈三已经过了长板驿。他们不敢骑着这些宝马。让将士们把这些贡马绑在自己的坐骑上,这样走的很快。

    刚刚出来衣烈不到二十里时,闻达说,落下东西了,回去去取。

    这已经是第二个晚上了。

    闻达追了上来。令哈三惊喜的是,他把秀秀带来了,秀秀自己也骑着马。

    闻达走了以后,哈三问了一下秀秀。秀秀说,是闻达对钱大强软硬兼施,钱大强没有办法,只好让秀秀跟来了。

    哈三看她说话有些闪烁其词,有几分疑惑:“闻达和你的家人发狠用强了?”

五百二十四、没钱汉子难

    秀秀说:“没有,你别忘了,我也是有武艺在身的,和他较量,不一定谁赢呢!”哈三一想也是。

    哈三当晚就让秀秀留宿在自己的房间。他是这里的老大,谁敢管他?

    第二天启程,闻达说:“哈兄弟,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本来就应该互相帮衬。我不怕危险,把秀秀接来了,为的是进京后和你成亲。”

    哈三看他说的有几分模糊,回道:“闻兄,我们之间无话不谈,有话就说,不必绕弯子。”

    闻达说:“既然哈兄弟也这样想,那就好办了,如果条件允许,你还得和尊夫人分开住。”

    哈三想了一下,说:“讲一下你的理由。”

    闻达说:“这里有衣烈的进京使团。他们会有非议,到了京师,他们的话就会传到礼部,那我们就麻烦了。”

    哈三不是京官,哪里知道这些勾当!听闻达这么一说,觉得非常有道理,说:“好吧,从今天起,我们分开住。但是闻兄记住,一定要保证秀秀的安全。秀秀就交给你了,她要是有一点问题,我哈三是不依的。”

    闻达说:“少了一根汗毛,你剁了我。”

    两人就这样,基本分开了。这时候就显出了这个使团的优越性。他们轻装简从,又有当地的官员跟着,走到哪里都有当地官员安排好住处。因而就走的飞快,几乎每天都不少于一百五十里。

    只用了十多天,就回到了火焰山

    大家又想起了那个谢十三,看着烈焰腾腾,哈三和秀秀站在一起,秀秀说:“我也见过这个地方。”

    哈三说:“又胡说,你什么时候来过?”

    秀秀说:“在你文袋里有一个图,和这里很像。”

    哈三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把使团的那个藏宝图给带来了,这算什么?他有几分懊恼,从文袋里找出来,看了一下,画得真够详细。

    秀秀说:“这个图是干什么的?”

    哈三没理他,闻达过来了,说:“哈兄弟,端着金碗要饭吃。”哈三一愣,一想,闻达不会知道这件事的,放心了,说:“我没明白,什么意思?”

    闻达说:“等到了土尔番再说吧。”

    第二天到达了土尔番城,见到了王爷,把李达的信交给他。王爷谢过,他正在准备组织使团进京,主要也是贡马。款待哈三一行,让他们稍候两天,准备一下。

    当天闻达来找哈三,两人都吃了一些酒,说话就随意了很多。闻达说:“哈兄弟,听说过火焰山下有宝藏吗?”

    哈三吃了一惊,他的嘴一向严实,真的没给别人透漏过,前一天闻达的话问的有几分蹊跷。难道是秀秀?一想不可能,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于是淡定地说:“也听说过,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闻达说:“千真万确,我听陈子诚说过。”

    哈三从内心生出对陈鲁的一种蔑视,陈子诚作为朝廷钦差,嘴巴把不牢靠,还怎么办差?

    闻达接着说:“哈兄弟,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哈三说:“闻兄也这么啰嗦了,你尽管说就是。”

    闻达说:“要是咱们兄弟两个联手,起获这批宝藏,献给朝廷,我们自己也能发一笔横财。”

    哈三听明白了,挖出宝藏,让土尔番宣慰司押送给朝廷,自己随便弄一点就够活几辈子了。但是哈三清楚,闻达是什么人?于是他摇摇头,表示不感兴趣。

    闻达说:“哈兄弟久在行伍,不知道银子的重要。我们这次回京,哈兄弟就不要回肃州了,我在京师给你谋个位子。”

    哈三哂笑道:“闻兄,你还是白身呢。”

    闻达也笑了,说:“兄弟,你不在京师,不知道京师的具体情况,只要有了银子,李达的命令就只能当屁来处理了。我告诉过你,柳大帅是我娘舅,我本身又是锦衣卫的官员,我的乌纱帽不是谁想摘就能摘的。”

    哈三听着有道理,点点头。

    闻达来了精神,说:“我都想好了,这次回京,我要是在锦衣卫不动,那就作上正千户,能到各京卫,就做同知,我就活动你做佥事。另外,你也可以做文官,我保你能做到六品文官。弄好了就是五品。前提是我们得有银子。”

    哈三苦笑了一下,这次在钱府,他深深了解了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的道理。他哪里来的银子?

    闻达看他不像刚才那样坚定地拒绝了,感觉有戏,说:“在京师,没有银子不行。京师马上北迁,我们抓紧置办几个大宅子。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不怕了,这些都得靠……”

    哈三抢过来说:“银子。”

    闻达一愣,随口说道:“哈大帅明鉴。”

    哈三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那我们的差事怎么办?从面上看,我们带着各地的使节风风光光地回京师了。其实你我都明白。我们都被陈子诚阴了。这次差事要是再办砸了,我们就算完了。”

    闻达听他这么说,心里大喜,不动声色地说:“兄弟,不会,有了银子送给朝廷,少了几匹马又算得了什么!你我腰里揣着黄白货,就没有办砸差事这个说法。何况咱们让土尔番和各地的使节先走,我们随后跟上,两不耽误。”

    哈三眼睛亮了,这确实是于公于私都是好事,说:“闻兄,说说计划。”

    闻达说:“哈兄弟下令,让我们的哨长带队进京,我们留下五六个兄弟,你明天给王爷说,明天有事回到下一个驻地一趟,随后追赶队伍。”

    哈三说:“王爷不会让我走的,只有等启程的时候,我再脱身。”闻达点点头。

    第三天,进京的使团出发了,这时候两处合在一起,已经近八十人了。走了一百多里,哈三和两位使节商量,说自己有事,要回到上几个宿营地,让他们先行。

    哈三感觉不把握,怕万一出现纰漏就不好办了。权衡再三,他把李达给哈密王爷的信交给了使节,又把一些随行的东西交给了随行哨长。告诉他们尽管先走,他过了哈密就能追上。

    哈三一切安排完毕,带着六个士兵和闻达、秀秀回到了火州。他们来到火焰山旁、因为天气太热了,这里就是这样,根本没法靠近。

    闻达和秀秀都在看着哈三。

五百二十五、想不做财主都难

    哈三从文袋里拿出地图。闻达说:“哈兄弟真有地图啊?”

    哈三说:“我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真就没想黑了这个地图,走时忘记给陈子诚了,本来这就是人家的。其实给他也没用了,他还能活几天啊!”

    闻达吃了一惊,说:“什么意思,陈子诚有病?”

    哈三一怔,意识到话说多了,说:“不要乱打听了,看一下地图,在哪里能靠近。”说着大家看了一下,带人骑马向西走去,走回去十多里,离火焰山越来越远,看上去已经模模糊糊了。

    闻达有几分疑惑,问道:“能在这么远开门吗?”哈三也不理他,向一座小山丘走去,众人在后面跟着。这时哈三看见了一排排高大的石头立在山丘下面,这么远就看到了上面有一个大鸟窝。

    几人走过去,听见里面雏鸟的叫声。

    哈三把几个士兵都叫过来训话:“本将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为什么又回来了。在这下面,埋着一批宝藏。陈大人把藏宝图交给了本将,让本将起获,带回京师。如果真能找到,每个兄弟发一千两银子,回家也置上几亩地,在家乡做财主。”

    士兵们高兴地跳了起来,从来不敢想,一千两银子,一百两也不敢想。有的能拿到几个饷银,有的是军户,一分饷银也没有。一千两银子差不多能买三垧地,想不做财主都难。

    哈三说:“我们现在编号,到里面遇到突发情况只要叫号就可以了。我是一号。”然后说闻达是二号,一直到九号。大家都在跃跃欲试。

    哈三看已经统一了思想,拖着地图看了一会儿,指着一块巨石说,说:“上去一个人。”

    老九爬了上去,哈三说:“那里有一个勺子图案。”

    老九说:“大帅,有一个大鸟窝盖住了。”

    闻达气得笑了起来,说:“你把鸟窝掀开不就完了吗?鸟窝很重吗?”

    老九也笑了,转身去掀鸟窝,没等他动手,两只巨大的金雕扑了下来,托住了老九,大爪子一阵猛抓,老九连声惨叫,满脸污血,两个金雕衔起雏鸟飞走了。

    人们赶紧把老九救下来,眼睛已经被啄瞎了。几个士兵筛起糠来。哈三一顿骂,他们只好打起精神,老八上去找了一下,大喊看到了。

    哈三说:“轻触三下。”老八照做,这块巨石分成两半,向两边徐徐分开。老八赶紧跳了下来。

    哈三命令多备火把,点燃火把,让一个士兵把马牵到附近等候。

    闻达不同意,说:“依我说,都进去,把这些马先放掉。出来了,它们没跑,就还是坐骑,跑了就跑了,金银珠宝还换不来宝马良驹吗?要什么样的没有!”哈三笑了,是这么一个理。

    巨石分开后,露出了一个小门,哈三按着标注启动机关,非常顺利地进到了里面。是一个狭窄的通道。人们打着火把,哈三找到一个按钮,把石头合拢,关上门,大家一起向里面走去。

    这个甬路太长了,大家知道,上面是炽热的火焰山范围,在这里受不到烘烤,但是到了火焰山附近,火就在地下喷出,因此这宝藏不会放在那里面。他们大约走了一个时辰,来到了另一个门前,启动后没有什么机关,很容易就进去了。

    这是一个大厅,他们四下照了一遍,空空荡荡的。几个人疑惑了,难道已经被人挖走了。

    哈三和闻达又看了半天地图,没错,就是这里了。一个士兵话说:“哈帅,这肯定是被人家起走了,我们撤出去吧。我老爸经常说一句话,命里要有自然有,命里没有莫强求。没命拿到金子的人,金子都绕着走。”

    话音未落,闻达上去就是两个耳光,这两声在这空旷的大厅里就是两声巨响,震耳欲聋。

    这时出现了奇迹,墙上又徐徐地拉开了两扇门。秀秀说:“哇,太高级了,声音控制的。”

    这时大家发现里面透出光来,跟着哈三向里面走去,挨耳光的老八不敢再迟疑,怕被闻达打耳光,赶紧跑到前面去了。两个士兵还在拖着那个瞎眼的老九。

    闻达说:“你们走,我来吧。”两个士兵放下,跟着走了过去。

    听见后面一声惨叫,大家赶紧回头,满脸是血的闻达正在老九的身上擦拭佩剑,他那带血的脸,在跳跃的火光反衬下,有几分狰狞,看上去阴森森的。

    哈三有几分恼怒,大喝道:“闻达,你干什么下这狠手?你把他放在这里,我们出去时带着他不就完了吗?”

    闻达用袖子擦了一下脸,朝哈三歉意地笑了一下,大家谁也没再说话,向里面走去。

    走在最前面的老八一声惊呼,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大家赶紧过去,还顾不上看别的,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在平地上坐着一个怪物,伸着长长的脖子,把老八咬在嘴里,在一口一口地吞噬着。奇怪的是,他首先咬住的是老八的脚。

    老八已经叫不出声了,身子在一挺一挺地向下移动,他的眼睛已经突出出来,嘴里流着血沫子,做出救我两个字的口型,双手向前抓着。

    大家看了一下这个怪兽,它似乎是固定的,哈三看了半天,他的脖子虽长,活动的地方却有限,舒了一口气,老八是没救了。

    怪兽吞咽了一回,只听咔嚓一声,士兵从它的嘴里掉了出来,只剩下腰部以上的地方,还在剧烈地抖动着。几个士兵已经吓得瘫在地上。秀秀紧紧地抱着闻达的胳膊。

    哈三一下子跳到左边,大喊一声过来,大家才醒悟过来,连滚带爬地跑到哈三身边。

    这时长脖子巨兽把头一低,就像伸缩的弹簧一样,向人们扑来,在离老七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又慢慢缩了回去,这才真正明白是固定的,不知道是活的还是什么东西,它的任务可能就是守护这个大门。这个谢十三是真会玩。

    大家都在看老八,半个身子还在抽动,还活着。哈三说:“你们谁帮帮他,来个痛快的吧。”

    话音未落,一声怪叫,是长脖子怪兽发出的,一瞬间在这个怪兽的脚下钻出来无数的老鼠,吱吱地叫着,趴在老八身上啃噬起来。

五百二十六、真金白骨

    人们都呆了,忘了要干什么,等人们反应过来,老鼠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森森白骨,连衣服都被吃的精光。

    秀秀还在挽着闻达的胳膊,说:“老八真说对了,命里没有莫强求,我们回去吧。”

    闻达拉着她说:“不怕,有我在呢。”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这一幕,哈三恼了,喝道:“闻达,你怎么回事?”

    闻达一愣,歉意地笑了一下,说:“秀秀,哈兄弟在那呢。”

    哈三一把拉过秀秀,说:“吓糊涂了,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不用怕,有我呢。”

    说着站起来打量一下室内。大家都已经站起来了,环顾四周,又一次惊呆了。

    大家看见,靠左边的墙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二十几排金条,三丈多高的屋子,一直摆到顶。

    几个士兵这时身上都不软了,一跃而起,冲了过去。

    小七摸了一下这些金条,趴下去一阵乱咬,他也许是试一试这是不是真的,也想找一个实实在在的感觉。

    小六也在那边使劲地往外抠金条,他是想拿出一根给大家验证一下,不负有心人,小六竟然成功了,抽出来一根,高兴得手舞足蹈。

    哈三大喝一声:“快过来!”

    小六听哈三的声音不对,一步跃起。正在这时,轰隆一声,金条塌方了。

    小七正在享受着,猝不及防,一下子砸个稀烂,嘴里还咬着那块金子。

    大家都不敢动了。

    秀秀说:“这里的金子也太多了,我们家里有五万两金子,也不及这一排的五分一,这一排就是二十五万两,这里岂不就是五百万两黄金吗,全世界的都在这里吧?”

    几个人踩着金条四下看着。几个士兵赶紧装起金条来,只要是有地方就全装上了。

    小五带着哈三的文袋,把文袋也装的满满的。他们转过一堵橱柜隔墙,走到另一面墙边。

    这里火把已经不起作用了,各种珍奇异宝装满了橱柜,发着各种光芒,人们都奔了过去。

    但是都不知道朝哪里下手,怕一不小心走了小七的路,都在呆呆地看着。

    五光十色的珠光照在一张张贪欲的脸上,扭曲的脸放出贪婪的光,和珠光混杂在一起,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人的眼光,还是珠宝的华光。

    这时秀秀一声惊呼,大家看时,那个长脖子怪兽又把头伸了过来,大家赶紧跳开。三个士兵都装满了金条,根本跑不动了,都落到了怪兽的嘴边。

    这个怪兽受不了这种幸福,平时没经过这种情况,也没有这种待遇,一下子来了三个,一时不知朝哪个下口。

    三个人你推我搡地都想快走,但实在是迈不开步子。这时和老虎赛跑的理论用上了。我跑不过老虎,但是能跑过同伴就可以了。

    小五的金子最多,本来就慢,小四和小六又很不客气地帮了他一把,轻轻地往后一推,小五很完美地倒在了巨兽的嘴下。

    长脖子巨兽感激地看了小四和小六一眼。

    似乎在说:“原来你们都是好人,是自己人,差一点误伤了你们。谢谢。”

    巨兽把小五的双脚都吞进嘴里,和刚才一样把半个身子吐了出来。几个人看着心疼,小五的金子都进了怪兽的肚子,能不心疼吗?

    秀秀心疼得一直在用小手捶打着哈三。

    几个人顾不上看半个身子的小五,都在看巨兽的变化。不都说吞金子会死吗?巨兽要是死了,无论如何也得把肚子豁开,把金子拿出来。

    大家看这个长脖子巨兽不像有什么问题,想起了小五的半个身子,只剩下又一堆森森白骨,白骨旁边是黄灿灿的金子。

    大家感觉亦真亦幻,没有了真实感,这个金子到底有没有被巨兽吞下去?小四和小六把金子掏出来砸向了长脖子怪兽,也算是向小五讨还了公道,主要是知道了这么拿着金子真的不是办法,搞不好要丧命的。

    这里有的是金子,走时候再拿也不迟啊,小五还不是几块破金砖丧命了,小四和小六还掉下了几滴眼泪。

    几个人都坐在哈三身边,有一种大功告成的幸福感,开始商量下一步。

    哈三说:“现在只剩下咱们五位了,咱们都尽可能装一些,哪个值钱装哪个,其他的献给朝廷。”

    闻达说:“咱们就是累死也拿不走万分之一啊。我的意见是,这不属于朝廷的,这纯粹是个人行为。”

    哈三说:“胡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有宝藏都归朝廷所有。我们拿一些也就够花了,要那么多干什么?”

    闻达说:“哈兄弟,别那么较真。我的意思是,把这些都分了,雇几个车子拉出去。想去哪去哪。想回京师,有这么多钱,除了皇上以外,王爷也做得。”

    小四和小六都说好。秀秀说:“我听夫君的。”

    哈三一时拿不定主意,感觉闻达说的有一定道理,另外这种情况已经由不得他自己了。

    哈三可不是一个笨人,这四个人就像是四条饿狼,自己敢动他们到嘴的肉,一定会被他们撕的稀烂。

    哈三后悔了,他感受到了危险。

    想到这里,他只好含糊着说:“闻兄说的雇车,这才是目前最要紧的。”

    只要能出去,还不是自己说的算,他们还敢翻到天上去。

    闻达大喜,说:“哈兄弟,你太英明了。我看了,这些东西,最少得装二十车,我们五位,每人五车。小四,小六,你们同意吗?”

    两人都高兴得跳了起来。原计划是一千两银子,后来又想拿出来一些金子,现在这样了,谁敢想啊!一不小心发大财了。

    闻达说:“你们两个去把外面的火把都捡回来。咱们打火把,我这就去雇车。”

    两个士兵愉快地去捡火把。闻达一跃而起,一人一刀结果了两人的性命。

    哈三跳了起来,喊道:“闻达,你想干什么?”

    秀秀说:“夫君,这你还不明白吗?闻兄不想分出去那么多。”

    哈三说:“闻达,我还是那句话,你够狠!”

    闻达笑了,说:“哈兄弟,这不叫狠,这叫计谋。这样咱们三人又多出八车,怎么分吧?”

    秀秀赶忙说:“我不要,刚才你说的那五车,你们想给就给,不愿意给我也不要。我们家还缺钱吗?”

五百二十七、阴谋

    哈三说:“那是两码事。那五车就是你的了,再给你两车,剩下的闻达我们两个一人三车。”

    闻达说:“太好了,哈兄弟这样做才对,先小人后君子,兄弟才能做得长久。走吧,我们三人一起去雇车,一起回到这里装车。”

    三人都向外面走去。突然,闻达一把推向秀秀。

    哈三大惊,他早有防备,原来以为他要算计自己。这才发现他是想把秀秀推向那个长脖子巨兽。

    哈三飞身跃起,拉住秀秀,长脖子巨兽已经低下头来。

    哈三朝巨兽连放两铳,拖住秀秀,甩手又向闻达放了一铳。闻达的火铳也响了。

    大厅里一片惨嚎声,几人都退到了大厅,也没有火把,大家凭借里面射出的光亮,能判断出几人的方位。

    两位有火铳的都已经没有了铅弹,谁也不用再怕开火了。两个武将也都没有了厮杀的可能。

    哈三左臂中枪,闻达右腿被哈三击中,秀秀的鞋子被长脖子巨兽吞下了。

    这时感觉里面珠宝的光芒越来越亮。当然这是人的错觉,开始火把一下子灭了,漆黑一团,他们渐渐地适应了,感觉够亮了。

    哈三说:“闻达,这么多财宝,你一个人吞的下嘛?我敢保证,你就是把我们都杀了,最后的结局是别人也得把你杀了。”

    现在这几人都不嚎叫了,只有闻达伤口疼的一直在抖动,他回答道:“没听哪个人说钱多了不好,有了这些金子,到哪里作国王也能成。你哈三的心思我清楚,你还是惦记着送给朝廷,你以为我很傻吗?告诉你,为了这件事,我费尽了心机,好容易到了今天。”

    哈三听得糊涂,问:“你怎么知道我有这张图,这都是你预谋的?”

    闻达没回答,扯下衣服袖子包扎伤口。

    哈三说:“秀秀,去杀了这恶贼。”

    秀秀说:“我的佩剑掉在里面了。”

    哈三说:“拿我的去,杀了他,我们带着金子回京师,留给你父亲一部分算彩礼,其余的献给朝廷。”说着把佩刀扔了过去。

    秀秀捡起来佩刀,说:“夫君,你不知道吗?我不会用刀,就会用剑。”哈三没说话,把自己的佩剑也扔了过来。

    秀秀拿起佩剑,把刀扔在了一边,站起来走到哈三身边,说:“夫君,我还没杀过人呢。”

    说着拿起佩剑不声不响地向哈三扎了下去。

    哈三一声惨叫,大腿被秀秀捅了一个透明的窟窿,一下子昏死过去。

    秀秀把哈三的佩剑也扔了,说:“别人的不好用,还是用自己的吧。闻达我帮你包扎伤口。”

    闻达看见她的手提着佩剑,说:“别过来,你先把哈三杀了,再过来。”

    秀秀说:“他已经完蛋了,我先给你包扎伤口吧。”说着向闻达走去。

    闻达连喊几声别过来,秀秀就是自顾走着。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闻达手里的火铳响了。

    秀秀一下子跪在那里,血流如注。

    她已经不知道痛了,吃惊地看着闻达,问道:“你怎么还有铅弹?”

    秀秀一直在查着他的手铳,已经打出去三弹,因此她才有恃无恐。

    闻达说:“我留了一弹,别忘了,我曾经是都帅,佩戴的是四眼手铳。”话音未落,秀秀倒地惨嚎。

    哈三被手铳声震醒了,看秀秀在那里惨嚎,明白发生了什么。

    闻达说:“我们三个这回都一样,谁也动不了,不用说别的,流血流不死,饿也得饿死。那些金银珠宝既当不成药,也当不得饭。”

    然后是一阵狂笑。

    哈三的心痛超过了伤痛,说:“秀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秀秀不说话,还是在那惨嚎。

    闻达说:“你这个秀秀最恶毒。”

    哈三说:“我被你们耍了,咱们谁也出不去了。临死之前求真相。”

    闻达说:“你以为我真的是为你接秀秀啊。你够幼稚。我到了钱府,先把秀秀娘绑上了。你也知道,秀秀武艺也不赖,和我动了手。最后被我制住了。我告诉她,遂了我的愿,否则,一把火烧了大宅子。当天我们就宿在一起了。”

    哈三说:“明白了,你一直就觊觎着她的美色。”

    闻达说:“你还是那么幼稚。单单为了美色,我能花那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这里的金银珠宝。”

    哈三真的糊涂了,说:“这就怪了,除了我和陈子诚,没有人知道这个事,你说是陈子诚说的鬼才相信,怎么又扯上了秀秀?”

    闻达说:“我谁也没听说,是我自己看到的。就是那天你去找秀秀,我在你的房间等你。”

    哈三恍然大悟:“你翻看了我的文袋?”

    闻达说:“可惜了,没看明白,感觉应该是这么回事。从衣烈出来,感觉回京太窝囊了,又想起了你的地图。想弄清楚就得用秀秀,这是捷径。”

    不用再问了,哈三记得到了这里时秀秀说的话,她早都看过了,也证实了。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秀秀就那么听你的?”

    闻达说:“你的秀秀不错,从那天在钱府以后,对我一直不错,我说要找你来,她立即就来了。”

    哈三说:“那天晚上你有没有说地图的事?”

    闻达说:“问了,她说不清楚。”说到这里,他突然大叫一声:“明白了,这个臭女人,她是在利用我。”

    哈三说:“这么说这些天一直你们两人住在一起。”

    闻达说:“你总算聪明一回。”

    哈三沉默一会儿,说:“闻达,当初你怎么答应我的?”

    闻达说:“没错啊。我闻达做到了,你们秀秀少了一根汗毛吗?”

    哈三一时气沮,说:“闻达,这话你都能说出口,世界上无耻你第一。”

    闻达说:“谢谢你的夸奖。其实我也是现在才明白,秀秀听我说了以后,也想着这些财富。我们都被她耍了。”

    哈三说:“她看准了就是藏宝图,为什么不偷走,岂不省事?”

    闻达说:“我们不那么傻,没有兵,单靠我们是搞不定的。要不然还费这个周折!哈三,今天都这样了,我们最后的结局是都得死在这,我给你说点事,你要挺住。”

    哈三苦笑着说:“你看我还有什么挺不住的吗?说吧。”

    闻达说:“我有两个仇人,一个是陈子诚,另一个就是你。陈子诚老奸巨猾,没什么不良嗜好,我拿他没办法。到什么时候我闻达得说实话,你们两个都是正人。想要抓住你的错缝也很难。”

    哈三说:“你总算说一句人话。”

    闻达说:“不要抢话,否则我就把这些秘密带进棺材里。我告诉你,老天有眼,出了一个纳兰。是你那把无名大火帮了我的大忙。我让你们越斗越烈。让李达那个阉竖见到你就不烦别人。我做到了,做得很好,你哈三很配合。”

五百二十八、发了大财

    哈三说:“行了,我不听,你自己留着吧。”

    闻达说:“别忙,这个机会哪找去?你和纳兰的事,这股火烧到了陈子诚身上,差一点把他气死,没死也发了一个大昏,我大仇得报。后来我看李达迟迟不处理你,我着急了,就想在这把火上再添上一把柴火。”

    闻达停了一下,喘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发现你好酒,用酒来加深李达对你的厌恶。但是好长时间还不见动静,只好促成秀秀和你住在一起了。最后你哈三也丢官罢爵,和我一样灰溜溜的。苍天啊,大地啊,是哪个大神帮我出的这口恶气啊?”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只可惜,两败俱伤,还是难出我这口胸中恶气。你这位准夫人就成了我报复你的工具。”

    哈三咬牙切齿地说:“陈子诚和纳兰是清白的?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相信。”

    秀秀已经不叫了,说:“就你哈三那双妒火烧红的眼睛能看出来什么?有勇无谋的蠢东西!他和纳兰屁事都没有,一直到现在都是清清白白的。”

    哈三痛苦地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问秀秀:“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秀秀说:“你就是蠢,是我要背叛你吗,是这个畜生拿我的父母要挟我。”

    闻达说:“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你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我承认开始要挟你了,后来你可是自愿的。到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寻宝都是你设计的,还想独吞!”

    哈三说:“你这恶毒的女人,我被你耍了。你说对了,我特么的太蠢了,人家把我卖了,我在那替人家数钱呢。”

    闻达说:“哈兄弟,省省吧,不必感叹了。她对你算是有情有义了。他只是不想让你动,没要了你的命。如果不是我早就防着她,她早就要了我的命了。”

    哈三心如刀绞,说:“秀秀,你本来是一个好姑娘,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恶毒?你要这么多钱干嘛?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

    闻达抢过话来:“要不我和秀秀都说你蠢呢。你哈三从哪看出来她是好姑娘?我第一次见她的面,就知道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人,她一进使团就瞄上我们这些军官。她最心仪的是陈子诚,只是这个老家伙对她怀着戒心。她就不像朵兰和纳兰,在军营里这么久,我闻达再混,什么时候敢挑逗过人家姐妹俩?”

    哈三点点头说:“真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真的佩服陈子诚,我和他差得太远了。”

    秀秀呸了一声:“你们两个真够要脸的!你们拿什么和陈大人比?那是我见过操守最好的男人,就是他的那种纯让我不敢有非分之想。他如果真要我,我这一辈子当牛做马都无怨无悔。”

    哈三一句话也不想说了。自己戎马十多年,不可谓不懂韬略,竟然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之间,其中还有一个丫头片子,愚蠢啊。是自己读书少,关键时刻失去了判断能力。陈大哥,纳兰,对不起你们了,来生再给你们赔罪了,陈大哥,兄弟先你而去了。

    想着,拔出匕首,向自己的心窝刺去。

    就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大门被撞飞了起来。

    火把齐举。

    进来的竟然是陈鲁和三娘嫣嫣。还有三娘的儿子春九,带着人马冲了进来。

    哈三昏了过去。醒来时,在土尔番宣慰司。

    陈鲁已经和秀秀、闻达谈过了,虽然有些隐瞒,总算弄清楚真相。

    他知道哈三不会走邪路的,他这一次放心了。

    秀秀已经被嫣嫣接走了,闻达就扣在了宣慰司。

    陈鲁把永宁王爷带到了藏宝的地宫。王爷又惊又喜,马上派人起获,派一个把总(总把)护送到肃州。

    整整起出二十大车。陈鲁让土尔番留下五车,永宁王不留,说的理由也很冠冕:“朝廷正在建新京城,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

    陈鲁明白他的意思,觉得无功受禄。陈鲁觉得这毕竟是人家的一亩三分地,最后强制性地留下了五车。永宁王发了大财。

    陈鲁写了奏折,让他们给带去。自己带着哈三回到了使团。

    话分两支,五月十六,使团从衣烈卫司出发,一天走了近一百里,太阳落山时,到了宏声桥。

    一路走来,大家精神抖擞,在衣烈卫司休整了三天,非同原来的连日行军、连日作战。

    但是走到这边时,大家变得沉重起来。

    这里的大麦已经快灌浆了,却遭了蝗灾。按中原的惯例,这时候还不是起蝗的时候。往往是数伏天过后,久旱无雨,容易起蝗。

    谁也不能小看了这个蝗虫,看上去对人似乎没有什么伤害,可是成群结队的蝗虫聚集在一起,那可就是天灾了,乌云一般飞过,草木稼禾无一幸免,真是蚂蚁成堆推倒墙。

    宏声桥就是衣烈河冲积的一个小平原,是这里的粮仓。李达、李先于心不忍。

    其实这里已经算不上天朝了,有许多是撒尔国人,只不过名义上还是衣烈卫司的。

    李达下令扎营,让人去喊理问官,理问官来到大营,礼貌性地叩头,不是很热情。

    他们也非常明白,这样的事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李达问起了起蝗的事,理问官诉了一阵苦。

    李达说:“这没什么可怕的,前几年在北直隶和山东一带起蝗,不到十天内就灭掉了。”也说了灭蝗的方法。

    理问官说:“现在太紧急了,一时召集不了这么多夫役,就是召集起来,也没有样板。卑职请求天使,让使团将士们给做出一个样式来。”

    李先说:“中使大人,要不然我们就停下半天,让龙刚带兵给挖出一个样式来。那年正好我在河北参与了灭蝗。”

    李达看着陈鲁。陈鲁说:“我子诚听两位大人安排。”

    李达说:“那好吧,明天缓行半天,全体将士们都出动,为乡民们挖出一个样板沟。”

    理问官大喜,问具体操作方法。

    李先介绍,在田里,每二十丈挖出一个壕沟,尽量避免在庄稼处挖沟,在沟里放置柴草。

    听见蝗虫声,尤其是晚上,各处一起举火,次日填埋。再用灭蝗网把残存的蝗虫处理掉。如果可行,就向各处推广。

五百二十九、过了饭时

    理问官说:“这样吧,劳烦天使大人亲自去现场指导。”

    李先说:“没问题,责无旁贷。”

    理问官这一趟没白来,满意而去。

    陈鲁回到了自己的大帐,请了五十张鬼符,让韩六儿送给龙刚。

    吃过晚饭,纳兰来了。韩六儿带着亲兵出去了。纳兰把陈鲁的脏衣服包起来,准备带回去。

    陈鲁说:“纳兰,明天把这青龙剑给你们姐妹用吧。”

    纳兰说:“陈大哥,我不太赞成。我听姐姐说了,她用了几天。我认为你目前还不应该离身。你不像我们,你始终处于危险之中。”

    陈鲁说:“你姐姐怎么没过来?”

    纳兰说:“我姐姐说,我不在时,她每天都过来,我回来了,就让我多跑跑。”

    陈鲁明白朵兰的意思,问道:“她在忙什么?”

    “刚刚给两位天使请了脉,现在给李先大人补衣服呢。”陈鲁愣了一下。

    纳兰接着说:“她都是先补后洗,我这就拿过去和她一起洗。”

    陈鲁不知道她们姐妹在平时是否给李达洗衣服,问道:“你们平时给中使大人洗衣服吗?”

    “不洗,喜子不让,中使大人严令,绝对不行。这次李先大人也不让,虎子就是不给拿衣服,我姐姐自己去拿的。”纳兰说完走了。

    陈鲁有些不理解,这刚刚认识一天就给洗衣服,这也太有意思了,这也不像是朵兰的性格。

    他让韩六儿把醋坛子放到身边,想早早地睡个好觉。

    不到两刻钟,两姐妹联袂而来。朵兰问起了那几样药的事情,陈鲁简单地说了一下,尤其是说了混沌不开的情况。朵兰说改天再去试一下。

    纳兰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插不上嘴。

    陈鲁说:“朵兰,你妹妹已经今非昔比,马上要脱胎换骨了。”

    纳兰挎着朵兰的胳膊,说:“我姐姐疼我,都是她帮我的。她给我偷吃了东西。”

    朵兰说:“死丫头,昨天晚上你就开始说。我怎么嘱咐你的?你想嚷嚷的满使团都知道吗?人们会说我藏私心的。”

    纳兰说:“你是我姐姐,有私心也正常。姐姐,我想让你把那个东西吃了吧,我就不信你没缘,这个东西是真管用,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朵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别忙着高兴,将来还不一定什么样呢。再说了,我和那个东西真的无缘。我要是也吃了,你们的就都不灵了。”

    纳兰说:“不管怎样,我们三个不能分开,必须的。”

    陈鲁听到朵兰的话,心中感觉到一阵阵刺痛,不敢表露出来。

    他有几分疑惑,朵兰明知道他陈鲁现在的情况,怎么还提起这事?这不是懂了的性体。

    陈鲁突然意识到,她在说纳兰。纳兰怎么样?也会背叛我们吗?

    想到这里,他实在是不想再说话了,勉强笑着说:“不知道你们又在说什么东西。休息吧,梆子响了。”二人走了。

    陈鲁倒头便睡。

    他来到师父的湖心亭子,蛤蟆又在编篓子。

    陈鲁见礼,说:“师父,上次我来时,看见你品茗高谈的样子,特别有范儿,像一个得道高人。今天怎么又编上这个了?师父,这是不是你的主业?”

    “别没话找话,赶快拿过来给我倒上,有这东西了,谁还吃茶啊。”

    陈鲁一看,自己的手里真的端着醋坛子,赶紧放到石桌上,打开泥封,倒在蛤蟆的杯子里,问道:“师父,今天不吃饭?”

    “过了饭时了,你来的不是时候,说吧,事情办得怎么样?”

    陈鲁把当时绿玉公主的态度讲了一遍。

    蛤蟆说:“那好吧,就到此为止吧,你也尽力了,也算是师兄弟一场。”

    陈鲁说:“师父,你越来越可爱了,你越来越善解人意了,你越来越……”

    “停,停,有话说,有屁放,不用戴高乐。”

    陈鲁把这次开天眼的事讲了一遍。

    蛤蟆说:“不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这样吧子诚,来了没事,我教你编虾篓子吧。”

    陈鲁说:“师父,你不会是发烧了吧?你让我一个朝廷副钦差,寰宇十方尊爷,尊者蛤蟆的高徒,去学编虾篓子,那以后我老人家还混吧?”

    蛤蟆说:“我天天编这个,用你的想法,早都该去死了。子诚,艺多不压身,没准儿哪一天你下岗了,这就用上了。不是我瞧不起你们当官的。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错,百无一用是官员。脱离了体制,不用说养家,自己恐怕都得饿肚子。听我的,学一技之长,通就业之路。”

    一边说话,一边把一杯醋一点点呡光了。他脸色泛红,似乎是喝醉了,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个老蛤蟆,我老人家来了,他到睡上觉了。

    陈鲁把自己的官服脱下来给师父披上,自己坐下来,开始看蛤蟆的虾篓子。

    他拿过来颠倒着看了好几遍,也看不出名堂来。他已经是第二次摆弄了,那次在土土国又拆又编的。

    这东西有什么用啊?

    他试着拆下来一条,他只觉得身上一紧,似乎失去了什么。他大吃一惊,明白发生了什么,被老蛤蟆套路了。

    他赶紧看了一下蓝腰带,真的少了一竖杠。把陈鲁气得想跳起来。

    他刚想吼老蛤蟆一声,看他侧头而睡,脸上有微醺之态,还有笑意。陈鲁不忍心破坏师父的梦境。

    师父真的睡熟了。

    陈鲁转念一想,自己也真够笨的,拆一根减一个,我不好编上吗?编上不就回来了?

    他摇摇头笑了,寰宇十方都少有那么聪明的陈子诚,连这个小事都想不明白吗?

    他坐下去认真看了一会儿,试着把拆掉的那根编上了。看了一下蓝腰带,没有什么变化。那就多编几个也许就有变化。

    于是他聚精会神地、心无旁骛地编了起来,根本就忘了是为了赎回那个竖杠。

    不知道过了多久,编到顶了,他欣赏了一下,和师父编的一模一样,他得意地笑了。

    但这个时候出现了问题,编筐编篓,关键在收口,这真到了收口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对收口这事一窍不通。

    他看了半天,无处下口。

    一阵梆子响,他醒了。

    韩六儿他们已经出去了。这是开饭的梆子,起床的梆子他竟然没听见。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床边,桌上的那坛子醋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五百三十、官服

    陈鲁记得自己是和衣而睡的,官服没了。

    他又看了一下蓝腰带,那道竖杠又红了一半,他大喜,什么时候还得去编,把那半道也赚回来。

    韩六儿打回来早饭,说:“大人,那坛子醋又不见了。”

    陈鲁说:“傻小子,被我吃了,你还见什么!”

    每次韩六儿问他,他都含糊其辞的,这次回答的很干脆。

    韩六儿傻了,说:“大人你都吃完了?”

    “是啊,怎么了?”

    韩六儿说:“没怎么,小的就是佩服,大人就是为吃醋而生的。小的再弱弱地问一句,空坛子在哪?”

    陈鲁说:“不知道,吃完了还留着坛子干嘛?随手就丢了,谁知道丢在哪里了!”

    韩六儿说:“大人,你一个晚上都没离开过你的行军床。”

    说着,弄好了洗脸水,准备好了刷牙的青盐,陈鲁洗漱。韩六儿准备衣服,哪里也找不到了官服。

    韩六儿慌了,说:“大人,你的官服呢?哪里也找不到啊。”

    陈鲁说:“找不到就不要找了,也不是就那一件官服!”

    韩六儿说:“绯色的只有两件,那一件纳兰拿去洗了,一个晚上也干不了。”

    “那就穿别的。”

    韩六儿说:“青袍倒是有,可是……”

    “可是什么?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像我老人家这种层面的人,穿什么颜色的官服都没问题。”

    韩六儿让亲兵去找一件青袍,他也在找,一边找,一边唠叨着:“一路西去,别的都能买着,唯独这官服,有钱也没处买,这要是丢了可怎么好!”

    陈鲁说:“六子,你还让不让我吃饭了?那官服还能丢了?谁敢穿出去?谁捡到都得送回来。放心吧。”

    一个亲兵过来给陈鲁穿上衣服,陈鲁嘴里也嘀咕了一句:“老蛤蟆,我看你怎么把这件官服送回来?”

    韩六儿听得清清楚楚,大吃一惊,说:“大人,什么蛤蟆,官服和蛤蟆有关?”

    陈鲁一怔,说:“去去,哪凉快去哪呆着去,没事看蚂蚁上树,别来烦我。”

    韩六儿不敢再说了,狐疑地看了陈鲁一眼,出去了。

    一大早,理问官就已经侯在这里,告诉李先,夫役们已经备好,正在候着天使。

    李先和龙刚带着队伍开走了。李先把灭蝗网的图样也交给了理问官。

    胡春带领使团夫役队的拆栅栏装车。

    到了午初始分,李先带队回营,拆帐开拔,走了不到二十里,大家感觉到一片乌云飘过,遮天蔽日,如雷鸣般地向使团官兵们袭来。

    李先大喊:“下马,趴下。”

    大家赶紧照办,一瞬间,官兵们身上落满了密密层层的蝗虫,车子里也落了许多,大如鸡卵。

    这些东西不叮不咬,就是到处乱爬乱飞。

    李先想告诉大家,他们在一个地方不会呆的太久,但是张不开嘴,只要一张嘴就会爬进蝗虫。

    大约一刻钟,又是一阵轰鸣声,伴随着飒飒声,遮天蔽日地飞走了。

    将士们赶紧起来查看,大家的盔甲上都落满了蝗虫卵和蝗虫粪,都恶心的想吐。

    李先下令,快速前进。陈鲁下了车,让朵兰姐妹坐进去。

    走了不过五里地,又上演了同样的一幕,不到一个时辰,来往了五次,大家的身上已经看不到原来的样子。

    陈鲁注意到了自己身上,几乎看不到一个,再看一下自己的坐骑,也是如此,刚刚在车上也没落进去。

    他走近车子,掀开帘子看了一下,没有被糟蹋的痕迹。

    陈鲁心里明白了,这可不是普通的蝗虫,这是又招惹了邪祟。

    不过这些蝗虫不是怪谲,而是被支配、被控制了。

    李达没办法,只好下令砍树,点火把行军。士兵们刚要去砍树,飞过一群蝗虫,专门在这些人面前盘旋,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地往回跑,蝗虫又飞走了。

    李先也看出了古怪,他这段时间走在北路,基本没有再遇见大规模的邪祟怪事。

    经过了一次次事情,终于明白了,这些邪祟怪谲主要是针对中使大人的。

    看这架势,只好先扎营了,不行就备好火把,夜里行军,走过蝗虫泛滥的地方就没事了,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达。

    李达下令就地扎营。

    就在这时,前哨来报,他们看见有一个穿着官服的人拦在路上。

    哨兵喊他,他不回答,走过去看一下,似乎只有官服立在那里,没有人。

    哨兵害怕,不敢决定,报告都帅,都帅已经派也速去了,让中使大人先停下等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韩六儿正在记挂着陈鲁的官服,感觉不会这么巧合,自己过去看了一下,到那一看,韩六儿目瞪口呆。

    这个官服正是陈鲁的。

    这件官服就像穿在身上一样悬在那里,无依无靠,在微风中抖动着,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大家都在远远观看,韩六儿定下神来,说:“也速将军,那是陈大人的官服。”

    也速说:“胡说八道,陈大人的官服怎么在那?”说着带人纵马跑过去。

    大家一看都笑了,一根木杆,吊着一个虾篓子,官服披在上边。

    也速心知古怪,只是脸上没表露出来,骂了一顿:“有人做了手脚,玩了一个悬空术,就把你们都吓死了。”

    说着给韩六儿递了一个眼色。韩六儿把官服拿走了。

    陈鲁早已经听见了,韩六儿回报:“大人,你的官服怎么会在这里?”

    陈鲁说:“谁知道?有人和我们开玩笑,这还能为什么?别大惊小怪的。不是说立在那里吗?咋就能立住呢?”

    韩六儿说:“也速说,玩的是一个悬空术,用一个破篓子悬在木棍上支撑着。”

    陈鲁说:“不早说,跟我走。”骑马向前冲去,一边跑一边大喊:“不要踩了那个虾篓子。”

    前面的将士们都惊呆了,停下来吃惊地看着陈鲁。道路太窄,虽然给他让出路来,还是无法骑马冲过去。

    韩六儿下马跑了过去,棍子已经不知去向,只有那个虾篓子随风舞动着。好在没落地,否则早已经被踩的稀烂。

    渐渐地,虾篓子飞离了官道,向河边飘去。

    韩六儿着急了,紧跑几步,凌空一跃,一把抓去,只差半寸之遥,虾篓子又飞了出去。

    韩六儿连扑了几下,已经是大汗淋淋,就是无法扑到,大喊帮忙。

五百三十一、蝗虫

    陈鲁都看在眼里,知道这是恶作剧,不是师父来的,是蟾兄。

    他也不管了,索性倚在马身上看着。这时又上去了十多个士兵,也没抓住。

    虾篓子随风飘了起来,向使团队伍上方飘去,在上方飘了一个来回,然后向河边飘去,越飘越远,韩六儿看不可能抓到了,急的直跳脚。

    朵兰他们也在看着,看已经无计可施了,朵兰说:“妹妹,把它拿下来吧。”

    话音未落,纳兰跳出车子,一跃而起,就像一只大鸟飞过去,一把抓住,稳稳地落在大青马上,说:“陈大人,一个破篓子,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一下,把全体官兵都惊住了,大家才知道纳兰武功深不可测。

    大家都是久经沙场的人,见识过什么是轻功,这已经超出了轻功的范畴,大家把她视为仙人。

    陈鲁说:“这本来没什么,是他们非要抓住它。”

    这话令人莫名其妙,不是你陈大人大喊大叫的吗?他们都了解这个不靠谱的副使,经常语出惊人,举止另类。

    人们都说间歇性精神病,这位陈大人,用他自己的话说,间歇性正常。

    很恰当!

    陈鲁接过篓子,看了一下,里面还装着几根竹草。

    他心里明白,说:“放到车里,不要乱动。”

    纳兰早已经不是昔日的纳兰,已经有了慧根,点点头,举着虾篓子走了。

    这时太阳已快落下去了,李达突然决定,夜里也不走了,就地扎营,立大寨。

    大家要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的衣服盔甲,取水洗漱。有的干脆就跳进河里,任河水冲洗。

    天已经黑了下来,还是听不见开饭的梆子响。

    李达疑惑,让喜子去看看,喜子去了好长时间才回来,哭丧着脸子说:“老爷,饭吃不得。”

    李达说:“我们一路西来,走了近万里之遥,什么不曾吃过?有什么吃不得的?能充饥的就是好伙食。”

    喜子吞吐着不说,一直在给陈鲁递眼色。

    李达火了:“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就这么杀鸡瞪眼的,你这个奴才越来越不会办差了。”

    陈鲁说:“大人勿怒,我子诚去看看,喜子跟我走。”找借口把喜子带了出来。

    陈鲁到了伙食哨的行军灶上,看人们都在一边呕吐,知道出了状况。走近一看,六个大锅煮满了蝗虫。

    陈鲁目瞪口呆,也觉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般,一口吐了出去,韩六儿赶紧过来给他捶背。

    韩六儿没看,这样也不敢看了,赶紧给陈鲁递过水来,他漱了口,看着喜子。

    喜子说:“我怕中使大人恶心,没敢汇报,刚刚我在这里已经吐了一起。”

    陈鲁指着他,说:“那你不告诉我一声,管说你家老爷骂你。”

    老哨长过来了,给陈鲁见礼毕,说:“陈大人,我自从随着爷爷入行伍以来,在队伍里做了三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个事,我已经让人去买锅了,再重新立灶。”

    陈鲁只说了一句:“难为你。”走了。他心里清楚,立灶也未必管用。

    李达看他面色苍白,知道又有了状况,事情经历的太多了,已经见怪不怪了,问道:“确实古怪?”

    陈鲁说:“古怪,又让人家做了手脚。饭是吃不得了,大人们都不要问了,我已经吐了一回。”

    两位天使也就算了。

    还没等陈鲁落座,一阵人喊马嘶。大家吃了一惊,不一会儿听到了群马嘶鸣声和奔跑声,夹杂着将士们的惊叫声。大营似乎炸开了锅。

    亲兵跑进来禀报:“各位大人,马惊了群,都挣开了绳索,正在满大营狂奔呢。”

    不用他说,几个天使已经看到了,大帐外面到处是狂奔的马、驼。

    陈鲁对这个亲兵说:“传令,马上围住大帐,有靠近的马、驼,杀无赦。”

    亲兵一愣,说:“这……”

    陈鲁怒喝一声:“快去。”说着陈鲁也赶紧跑出去。朵兰和纳兰也从大帐里跑了出来。

    朵兰看李先似乎浑身难受,一直在身上抓痒,走了过去。

    陈鲁走出来,看马、驼到处乱窜。它们也不管是不是主人,谁也吆喝不住,把立着的火把都撞倒了,有的跑到栅栏处猛撞,撞不开就像大营门口奔去。

    门口处早已关好了寨门,它们就在大营里乱窜,整个大营狼奔豕突,乌烟瘴气。

    陈鲁大喊:“鲁哈图呢?”有人立刻去找他。

    龙刚已经下令,士兵在各个大帐门前集结,不准乱跑。

    鲁哈图跑了过来,还带着兽医。陈鲁说:“这是怎么回事?是谁解开的绳子。”

    鲁哈图说:“是马、驼自己挣开的,还不知道因为啥,已经有一半都挣开了,那些兄弟们正在加固绳索。”

    陈鲁着急地说:“想办法控制住。”

    鲁哈图说:“这么多马,再好的骑手也控制不住。”

    陈鲁说:“到这时候了,你们这些蒙古骑手正是大显身手的时候,好歹也得试试吧。”

    鲁哈图说:“好,大人,那我就用别的法子试试吧。”

    陈鲁一想,也是,这样混乱,套马杆也没用。

    他看见鲁哈图从工具袋里拿出一个铃铛,一边摇着铃铛,一边吹着口哨。

    奔跑的马驼渐渐地静了下来,然后就是前后跳跃,倒地打滚。

    陈鲁问:“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吗?不会又是像马城那样吧?”

    鲁哈图说:“刚才他们去看过了,马、驼身上都是红包,至于是什么原因,现在还不清楚。”

    陈鲁叮嘱几句,回到大帐。

    他走进大帐时,看见朵兰掀开了李先的后背,正在仔细地看着什么。

    没等陈鲁说话,李达先说了:“我也感觉奇痒无比。”

    说着看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排着满满的红疙瘩,他吓了一跳。

    喜子和亲兵赶紧跑过来,没等说话,感觉自己的身上也奇痒难受。互相看了一下,一模一样。

    不一会儿,大营里又炸锅了,一片声的吵闹声。

    韩六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报告:“弟兄们全身都起了包,就和马、驼身上的一样。”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互相看了一下脸,都是一点点的红疙瘩,有的连成一片,看上去光亮亮的大红包。

    韩六儿又说:“好多弟兄们正在学着马、驼的样子,满地打滚呢。”

五百三十二、不同凡响

    朵兰说:“去告诉大家,不要挠,忍不住了,就用湿巾蘸盐水擦拭,我们正在想办法。”

    说着给陈鲁递了一个眼色,陈鲁明白,几人来到朵兰的大帐。

    陈鲁看朵兰的脸上没有疙瘩,让她们姐妹互看一下,她们也没理。

    朵兰撸起陈鲁的袖子,纳兰掀起了他的后背,两人检查了一下,一个也没有,放下心来。

    陈鲁说:“你们互相看一下,我转过身去。”

    她们这才互相检查,也都没有,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陈鲁问道:“你们两个人当时身上没落蝗虫吗?”

    两人都说落了,不多。

    陈鲁迷糊了。

    纳兰说:“陈大哥,你认为是蝗虫在闹妖吗?”

    陈鲁说:“不知道,我们可以想一下,也没遇见其他什么东西啊!朵兰,你快想想办法吧。”

    朵兰摇摇头,说:“我们先出去看看,走,先去找军医。”

    韩六儿正好进来,说:“大人,军医正在龙刚的大帐。”

    几个人告诉天使,去了龙刚大帐,大家赶忙见礼。

    两个军医都在,他们也起了包,几乎无人幸免。他们正在这里商量对策。

    用两味药煮水喝,先止痒,然后再想下一步。

    龙刚汇报:“卑将已经让两位郎中配好了药,告诉伙食哨先不要做饭,煮药水,现在正在煮着,应该差不多了。”

    说着示意军医去看一下。

    几个人说着话,军医气急败坏地回来了,药水里飘着死蝗虫。

    老哨长说,当时盖的严严实实的,等打开锅盖,就这样了。

    龙刚马上说:“告诉伙食哨,不准声张。”

    军医说:“卑弁已经嘱咐了老哨长。”

    哈三说:“那就好,等一会儿水凉了,把蝗虫捞出去,照喝不误,我先尝尝,没事就都喝。”

    陈鲁暗自叫好,将门虎子,果然不同凡响。论胆气和担当敢和哈三媲美,论胸襟超过了哈三。

    陈鲁想到历朝历代都讲究门阀做官,贵族当官,自然会有一定道理,他们和草根比,那眼界和胸襟真是天壤之别。

    哈三出身草根,他的眼界和胸襟受到了限制。如果多读书,也能补这个短板,可哈三又读书不多。

    而龙刚世代武官,真是不一样啊。

    陈鲁想,其实贵族也不会说这话,说出去肯定挨砸板砖,为了选票,往往都要说一些愤青的话,那就不是没见识了,而是为了取悦草根。

    过了一会儿,有人端过来一碗水,倒给龙刚半杯。

    龙刚试了一下,已经凉透了,几个亲兵拦住杯子,想替他喝,他微笑着摇摇头,一饮而尽,说:“你们不知道,我们蒙古人拿蝗虫当菜吃。”

    纳兰说:“没有的事,我们是一族,我怎么就不知道?”

    猪队友,砸场子的。陈鲁瞪了她一眼,纳兰才意识到说错话了。

    龙刚说:“去,告诉老哨长,不要忙着做饭,大家先吃一点干粮充饥。”

    有人出去传令。

    龙刚又说:“陈大人,我建议,连夜拔营,把大寨的木头都用作火把,急行军走出蝗虫泛滥区再做道理。”

    陈鲁一直在观察他,发现他不挠了,说:“龙将军,药管事了吧?”

    龙刚眨了一下眼睛,大喜,说:“传我命令,各哨去伙食哨取水,告诉老哨长,先给中军大帐送去。有敢乱说话的,以泄密罪论处,把鲁哈图找来。”

    人们分头行动。

    鲁哈图来了,见礼毕,说:“大帅,是不是也给牲畜喝些药水?”

    龙刚摇摇头说:“连人还不够喝呢,也就是将就着喝一口,天亮再去买。本将问你,这些马、驼能走吗?”

    鲁哈图斩钉截铁地说:“不能,出了大营,那就撒欢了。现在我们已经把它们从马厩里放出来了,縻在空地处,身上痒了就满地滚吧。大帅现在可以去看看,没有几个马、驼是站着的。”

    龙刚没了脾气,说:“那就等天亮再说吧。”

    鲁哈图就要告退,陈鲁说:“等一下,鲁哈图,我们一起走。”

    两位美女也一起出来。

    鲁哈图知道有事,躬身候着,龙刚送了出来,陈鲁和鲁哈图已经走了。

    陈鲁说:“鲁哈图,你来的时候,使团答应你,你把我们送到铁门关。现在使团走了这边,马上就到了阿力关口了,按我们的约定,你已经完成了差事,那就和我一起去见两位大人吧。”

    几人回到中军大帐,他们都已经喝过了药水。

    李达看上去挺高兴,见到陈鲁说:“虽然这些红包不见消,但真的就一点不痒了。龙刚这小子办事靠谱。”

    陈鲁看李达高兴的样子,暗称惭愧,李达还不知道这也是蝗虫药水,知道以后,以李达的个性,不用说骂人了,杀人都有可能。

    因此说,万物不是以水为净,而是眼不见为净。

    李达笑着问:“鲁哈图,你来是为了牲口的事吧?本使都知道了。”

    鲁哈图见过礼说:“是小人的事,和牲口没关系。”

    李达一愣,笑了,大家都笑了。

    陈鲁提醒道:“中使大人,按事先约定,鲁哈图已经到期了。”

    李达哪里会想到这些琐碎事!这时候使团正是用人之际。

    鲁哈图虽然是和匠,但是医道在这两个兽医之上,而且使团现在只有两个兽医,出京时一共才有一百多匹马,而现在加在一起,有五六百匹,两个兽医显然是不行。

    李达还有一个私心,就是他的几匹宝马,这鲁哈图把它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精心呵护。

    那几匹马和鲁哈图有了深厚的感情。

    但是,作为使团老大不能出尔反尔。

    李达沉吟一下说:“虽然还没到关口,你想回去,本使马上让他们给你清账,该走就走,尽管我们都舍不得你,尤其是本使。但是我们不能出尔反尔强留你。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要是随着使团走到底,本使倒可以为你谋个前程。”

    鲁哈图跪下去,说:“中使大人,小人听着呢。”

    李达看这是有意思,说:“快起来。”

    给喜子递了一个眼色,李达知道喜子他们交厚。喜子走过去扶起鲁哈图,悄悄地掐了他一下。

    李达说:“如果你愿意,回来就赏给你八品实职,选你一个儿子入学。你可以留在原地作理问官,也可以到内地,不习惯汉人生活,可以到忻州一带做官。想到京师做官,本使把你安排在上林苑或者太仆寺。”

五百三十三、乱糟糟的

    鲁哈图说:“回大人,小人和使团有了感情,也不愿意离开。大人赏了八品,这是我们几辈子都不敢想的。只是小人有顾虑。”

    李达说:“说说看。”

    鲁哈图说:“一路走来,去了多少弟兄?小人想,一旦追随他们去了,小人的家也就完了。”

    李达点点头,说:“你考虑的对。本使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如果真的阵亡了,你的家小就由朝廷供养,男丁入学,十六岁做官。”

    鲁哈图还要说话,喜子说:“鲁哈图,你就是想的多,你又不是作战人员,你连个夫役都算不上,你还阵亡呢!可别往脸上贴金了。除非你不想活了,给家里人挣个出身。”

    大家都笑了。

    鲁哈图也笑了,说:“中使大人给脸,小人遵命。”

    陈鲁说:“你要仔细办差,出了差错,也决不轻饶。另外,这件事出去就不要传了,到此为止。”

    鲁哈图愉快地应着,告退而去。

    大家都没吃饭,整晚上都是马、驼的嘶鸣声,大家基本上都没睡觉,总算熬过了一夜。

    次日,马、驼根本不能动,还是不能启程。龙刚已经派人去买药。

    陈鲁在大营里四下转了一圈,一筹莫展,他变得焦躁起来。

    陈鲁让韩六儿去传话,下令伙食哨到大营外立灶。

    老哨长带人到河边立上一个灶,没做饭,烧水试一下,开锅了,揭开锅盖,还是一锅蝗虫。

    陈鲁得报,亲自走出去,下令重新烧水。陈鲁祭出青龙剑在灶火上空游走。

    过了一会儿,一片乌云雷鸣般的飞过来,向灶火扑来。

    陈鲁收回青龙剑,下令快撤,连锅也不要了,撤回了大营,蝗虫又一片云似的飞走了。

    陈鲁想,还举火夜行,根本做不到,这些畜生不怕火。

    使团的人都在盯着大营外面的举动,看陈鲁他们都灰头土脸地跑了回来,知道又得挨饿了。

    陈鲁回到中军大帐,两位天使正在跪着祷告,喜子示意噤声。

    陈鲁直接去了朵兰她们的大帐,纳兰把他拉过去,换上绯袍,把昨天拿回来的和今天换下来的都泡在水里。

    朵兰说:“陈大人,以后有衣服直接在这换、在这洗就行了。”

    陈鲁没表态,换完衣服,说:“随我来。”三人走出大帐。

    陈鲁祭出青龙剑,纳兰祭出马头拐杖。一青一红在空中游走,龙吟马嘶,和着大营里马、驼的悲鸣,乱糟糟的一片。

    没等二人收回法器,又是一阵轰鸣声,一片乌云飞过,在大营上空盘旋,而且越旋越低。

    这是抗议,不,这是对法器的示威。

    陈鲁无奈地摇摇头,嘀咕了一句:“我老人家怕了你们。”

    示意纳兰,两人都收回了法器,这片乌云随即又飞走了。

    陈鲁说:“这是邪祟怪谲无疑,只是没有办法克制他们。大家都在饿肚子怎么办?”

    两位美女看他没有了往日的镇定,又帮不上他,都是干着急。

    纳兰说:“大人,龙刚已经安排人去买吃的了,这应该能行得通。”

    朵兰说:“不是我泼冷水,怕是不中用的。”

    眼看到了午正,一队人马回来了,买药和买饭的都回来了,各自送给自己的官长。

    陈鲁的心开始悬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传来一阵惨叫声,大家看见一群蝗虫像乌云一样从后面的大帐飞起,又是向风一样旋走了。

    龙刚跑了过来,说:“陈大人,刚才买东西的回来了,有药,有大饼,可是打开大饼时全是蝗虫,都是活的。几个士兵被飞起的蝗虫扫了脸,眼睛当时就瞎了,这也太邪性了。”

    陈鲁说:“稳住,赶快给士兵们治伤。”

    说完,看了一眼天空,自言自语地说:“哈三的眼睛,我老人家是相当佩服。”

    三个人不想回去,也不忍再去看,只好看着天空。这时营门哨长来报,有人送了东西,还有一张纸。

    纳兰接过来,是一个食盒,说:“陈大人,是吃的。”

    朵兰也很惊喜,但还是制止了她,说:“别忙着看,先看写的是什么。”

    陈鲁看完,递给纳兰,是汉字,纳兰认不全,又递给了朵兰。

    朵兰读出声来:“叔叔,这酒菜是给你们预备的,是给你和纳兰姐姐,还有姐姐的姐姐,你们三人吃,不要想着给别人吃,做不到。吃完后不用管,把食盒放在大营外即可。”

    朵兰拿着信的手在抖动。纳兰说:“姐姐,你的手抖得好厉害啊!”

    朵兰看了纳兰一眼说:“有点担心,也有点害怕,这上面写的也太奇怪了。”

    纳兰说:“姐姐,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元元。”

    朵兰说:“这么说她不是人类了?”

    纳兰摇摇头,说:“不清楚,她就是一个孩子,对自己的身世也不说,看起来应该是神仙家庭,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让山姆那个恶魔抓去的。”

    陈鲁想起神女的话,看起来是真的了,本来陈鲁认为她不是人界的,说:“不用管她是什么界的,东西肯定是安全的,你们是女孩子,不能饿的时间太长,你们先拿进去,我老人家随后就来。”

    朵兰说:“我们先拿进去让天使吃。大人快一点。”说着走了。

    陈鲁拿出绿玉圭,念动咒语,绿玉公主声音传来:“陈大人一定是为了元元的事吧?她昨天就走了,她不让我告诉你。另外我也要多说一句,你不用担心她,她没问题。”

    陈鲁一句话没说,放下了。看出来了,也许他们都知道,就是他陈子诚蒙在鼓里,元元本身就不是人界的,她自然也会有些功法,不用担心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陈鲁窃喜起来。

    陈鲁回头看了一下,两位美女还没走呢,正在那里看菜,他走了过去。两样肉,几样小菜,分成三份,还有三壶酒。

    纳兰欢呼雀跃,说:“太好了,姐姐,咱们就忍忍,三位天使,一人一份。”

    朵兰说:“她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不给别人吃。”

    纳兰说:“姐姐你不知道这个元元,平时傻乎乎的,她哪里会想到那么多?再说了,拿到这里了,还不是我们说得算!姐姐你傻了吧?”

    陈鲁说:“也好,咱们五个人也够了。”

    纳兰让士兵抬着,来到了议事大厅。两位天使已经祷告完毕,正在那里坐着。一天一夜,水米不沾,看见他们抬着食盒进来,眼睛放出光来。

    李达狐疑地看着他们,问:“哪来的?”

五百三十四、说好的共患难呢

    陈鲁示意朵兰把信递给他们,李达看着陈鲁,陈鲁明白这眼神的意思,老老实实地说:“和秀秀一样,从中海救回来的。大人们一定饿坏了,快吃吧。”

    李达说:“慢着,不要乱动,就按信上所说,你们三个人吃掉,只要你们三个人精神旺盛,大营就安全。本使已经预感这事不看完,有山雨欲来的感觉。”

    陈鲁知道,他已经不是原来的李达,一些事也料在前头。

    陈鲁笑着说:“这不合适,我们三人大快朵颐,两位天使饿肚子,没有这个道理!喜子,虎子,给大人们摆饭,你们先饿着吧,我们五位先吃了。”

    喜子高兴地说:“没问题,大人们有的吃了,让小的再饿十天也没关系。”

    说着和纳兰两人一人端了一碗菜放在桌子上。

    喜子端的是鸭肉,他的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再看虎子和另外几个几个亲兵,哈喇子都快过河了。

    三位天使落座,李达让亲兵给两位美女设座。朵兰姐妹死活不坐。

    大家还在拿菜,突然一声惊叫,几个人都抬头看桌子,桌子上明明是几个干干净净的空碗。

    再看食盒里还是酒菜。几个亲兵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上。

    李达示意把空碗再端回食盒。陈鲁站起来亲自端了一碗放进食盒里,明明是热气腾腾的、炖得稀烂的肥鸭。

    陈鲁自己把三个菜都放回去,都恢复了原样。

    李达站了起来,说:“子诚大人,你救的这个孩子是一个神仙,她这是来报答你。仙家讲求的缘法。你就听本使的,去纳兰他们大帐吃。以后再有这事,不要再想着我们。否则,机缘一失,谁也得不到,白白浪费。”

    尴尬了,陈鲁陷入了极度尴尬的境地。虽然他很佩服李达的见解。

    他想起了通玄先生,想起了自己那个失去的大桃,只好说:“中使大人已经快得道了,这简直是仙人禅语,令子诚汗颜,我们恭敬不如从命。朵兰,拎到你们大帐去。”

    这是给自己壮胆,总感觉有几分灰溜溜的。

    朵兰说:“这……这成何体统?全体官兵都在饿肚子,我们三个却吃香的、喝辣的。”

    纳兰也说:“说好的同甘苦、共患难呢?”

    李达生气了,喝道:“本使刚刚说了,这得靠缘法,你们赶快吃。你们想把它糟蹋了吗?这是命令。”

    三人没办法,只好拿进去,看这几个菜,都是陈鲁爱吃的,可是,这几个人怎么能下得去筷子啊?

    陈鲁看他们不动,亲自动手把菜摆出来,放在自己身边,只用了一刻钟,吃掉了自己的那一份,酒足饭饱,出来告罪。两位天使已经回到了内室。

    陈鲁回到了自己的大帐,也不管大营内的人喊马嘶,倒头便睡。

    纳兰去找了龙刚,问还有多少干粮,龙刚说基本没有了。

    纳兰告诉他,让士兵去伙食哨拿米,在陈鲁大帐前架上火,架上一个锅,炒了一些米,拿给中军大帐的官兵们。

    李达大喜,和大家吃了一些,赶紧下令各处大营效仿。

    过了半个时辰,龙刚来报,炒过的米,上面盖的还是蝗虫。

    几个人都没了脾气,只以为这是皇上的洪福齐天,在保护几位天使。

    到了晚上,两位美女来到陈鲁大帐。陈鲁早都醒了,刚刚请完符篆。

    纳兰说:“我让你亲兵把食盒送到大营门外,一出中军大帐,那些碗都和洗过一样,干干净净的,放到大营门外,不出片刻时间就不见了。”

    就在说话的时候,一片喧哗声又起,夹杂着马、驼的嘶鸣声。

    马、驼已经吃过了药水,都回到了马厩。

    亲兵跑来报告,各大帐都突然飞起了一片片蝗虫,占据了大帐的各个地方。大家都跑到了大帐外面。

    陈鲁听到这些,下意识地看了自己的大帐,一个蝗虫也没有,疑惑地看着这个亲兵。

    亲兵也注意到了,又看了一眼大帐,没再说话,走了出去。

    喜子带人跑了过来,说:“陈大人,中军大帐全是蝗虫,已经不知道落了多少层了。”

    陈鲁不敢迟疑,走出去看了一下,还是晴朗的天空,外面也见不到蝗虫。

    而喜子走进陈鲁的大帐也吃了一惊,陈大人的大帐见不到一个蝗虫。

    几人匆匆向中军大帐奔去,人们都站在外面,李达向陈鲁努了一下嘴,陈鲁冲进大帐,真如喜子所说,陈鲁无语了。

    他知道这是邪祟,有心一试,右手推出天步七重,平地涌起滔天巨浪,蝗虫一下子被大浪卷走。

    陈鲁加大功力,大喊一声:“闪开,”蝗虫被大浪卷到大帐外面,纷纷落地,厚厚的一层。

    陈鲁收回功法,再看大帐里面仍然和刚才一样。

    陈鲁目瞪口呆,问:“朵兰,你们大帐有吗?”

    朵兰说:“我还真没注意,这就去看看。”说完向自己的大帐走去。

    龙刚过来了,说:“几位大人,这些大帐只有陈大人的大帐没有蝗虫,一个也没有。。”

    陈鲁觉得蹊跷,问:“马厩怎么样了?”

    龙刚说:“刚才鲁哈图带人去泼水,已经少了好多。奇怪的是,外面一个也没有。”

    话音刚落,大家发现各大帐的蝗虫向外面飞来,层出不穷,将士们节节后退,中军大帐的蝗虫也扑了出来,落在地上向外面快速移动。

    各处的蝗虫逐渐汇在一起,在地上有近一尺厚。

    李达率领众人向大营门口退去,因为只有这一条缝隙。最后所有的官兵都被赶出了大营。

    陈鲁一直跟着大家机械地运动着,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大帐,到现在也没有蝗虫,这就有些古怪了。

    这时他突然发现没有朵兰,问道:“纳兰,你姐姐呢?”

    纳兰说:“她说去回大帐看看,我还没腾出空来过问。”

    这时候陈鲁才想起了一件事,说:“纳兰,保护好大人,龙刚,不要再退了。”

    说完纵身一跃,飞进大营,到了朵兰的大帐,她已经被困在了床上。

    陈鲁飞身一跃,拉起来就跃回到他自己的大帐。

    他俩都惊呆了,这里真的还是一个蝗虫也没有。

    陈鲁想到是不是红珊瑚宝石的作用,分析一下,可能性不大。

    这时,那个破虾篓子映入了眼帘。他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糊涂,这时候师父送来这一个东西,一定有缘故。

    他拿起虾篓子走出来,地上的蝗虫一下子不见了。他赶紧向外走,听见了火铳声。

    他飞身跃起,飞向大营门口,已经听见了纳兰的叱骂声。

    陈鲁到达门口,将士们都在向空中看去,片刻时间纳兰落下。

    陈鲁看时,已经不见了两位天使。

五百三十五、八蜡庙

    在这层层保护之下,布满符道的大营里,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劫走了两位天使。

    龙刚过来请罪。

    陈鲁说:“这是邪祟怪谲,岂能是我们所能阻挡的?朵兰,快看一下纳兰伤了没有。”

    几个人扶起了纳兰。陈鲁问朵兰:“有没有受伤?”朵兰摇摇头。

    纳兰走过来说:“陈大人,纳兰失职。”

    陈鲁看喜子和虎子已经昏迷,让他们把喜子几人抬回去,向空中看了一下,说:“干的漂亮。”

    韩六儿接过虾篓子,大家退回去。韩六儿拿着它走到中军大帐和朵兰的大帐,蝗虫霎时间无影无踪。

    韩六儿很奇怪,他仿佛听见了阵阵蛙鸣声,他又惊又喜,出来告诉陈鲁。陈鲁说:“提着它到各个大帐转一下,然后是伙食哨,马厩,水井。”韩六儿拎着虾篓子,带兵走了。

    陈鲁带人进了议事大厅,纳兰到了自己的大帐看了一遍,蝗虫死活都没有一个了。

    龙刚说:“这是我们身上带的蝗虫卵。”

    陈鲁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不一会儿韩六儿带人回来了,高兴地说:“大人,不但大帐里没有了,外面的也都不见了,还有一些死的,我已经让他们都埋上了。”

    朵兰看陈鲁愁眉不展,说:“陈大人,其实不必着急,我认为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容易找到天使。”

    陈鲁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说:“中使大人说对了,你就是女张良。”说着,拿出镇海珠走进李达内室,念动咒语,接通神女,说明情况。

    神女说,“你要是问别的,我可能不晓得,这件事我还真知道。陈大人,你应该知道刘一龙吧?”

    陈鲁恍然大悟,喔,刘一龙可是蝗虫的克星,找到他一切都迎刃而解。

    “喂,傻了?怎么不说话?”

    陈鲁醒过神来,赶紧说:“说得对,我老人家怎么能找到刘一龙?”

    神女说:“你的坐骑能找到,记住,八蜡庙。”

    陈鲁说:“这个庙太多了,总不会哪里都有他吧?”

    神女说:“你去吧,用你的功法自然就会找到他。”

    陈鲁把镇海珠放到文袋里,走了出来,看了几人一眼,说:“告诉伙食哨,做饭吧,这回应该没问题了,要是还做不了,就用那个破篓子,我去救人。”

    朵兰走过来,说:“多加小心,你也不用太着急,他们根本不是想把两位天使怎么样,只是想阻止我们几天。如果我们大动干戈,那他们就很有可能恼羞成怒,甚至狗急跳墙。”

    纳兰说:“姐姐,这些蝗虫可是纯粹的害虫,陈大哥,依我说,不论老幼,干脆给来一个满门抄斩。”

    朵兰赶忙说:“不能意气用事,两位大人的性命要紧。”

    陈鲁说:“好的,我老人家有数了。”

    纳兰又想跟着去,陈鲁不许,说:“打起十二分精神,护侍好大营,这里离不开你。”说完自己骑马走了。

    到了大营外面,陈鲁和大青马嘀咕几句,大青马腾空而起,在一处震耳欲聋的地方降落下来。

    陈鲁环顾一下四周,很熟悉,他曾经来过这里。这是夏城外的大河瀑布。他在马上,远远望去,看浑黄的大河水被拢成一道巨龙,奔腾咆哮,试图极力摆脱河床的束缚,毫不屈服地跃入峡谷,水花飞溅,翻波逐浪,腾起阵阵水雾,给人以迷幻、不真实的错觉。

    陈鲁内心感叹,感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他发现,在这里西面不足几丈的地方,有一座庙宇。

    陈鲁以为来错了地方,这里按说应该是大河的水神庙。他骑马走向高坡。四下瞭望,出人意料的是,真的还有一处庙宇。

    陈鲁先来到最近的一处,走到门前观看,真的是八蜡庙。这个时节,来往的香客还真不少。他看了一下夏粮,麦子已经在收割,有的正在种秋作物。而一片片的秋庄稼正在拔节吐穗。这个时节,百姓们最担心的是起蝗。

    陈鲁没进庙里,念动咒语,左脚向后踢出,一条红光射出,他的面前显出一个大大的广场。陈鲁看见有一个大衙门,门口有两排士兵把守。陈鲁下马,走了过去对一个军官说:“去告诉刘一龙,有故人来访。”

    这个军官看他气度不凡,是一位官员,而且就是天朝的官员,说话口气蛮大的,不敢怠慢,说:“官爷,我们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刘一龙。”

    陈鲁看他这样。料想也只是一个下级军官,耐心的说:“这里不是八蜡庙吗?他就是蝗神。”

    军官陪笑道:“我们有几位蝗神,不知道是哪位,请官爷赐教。”

    陈鲁不耐烦地说:“蝗神的老大,总瓢把子。”

    这时有一个顶盔挂甲的将军走了过来,问了一下,这个下级军官赶紧跑过去,说了一下。

    将军对陈鲁说:“官人是找刘神主吧?”

    陈鲁说:“总算有一个明白人,那就快给我老人家带路吧。”

    这个人陪笑道:“官爷弄错了,这里不是神主的衙署。我们虽然也是神主的属下,平时也很少见到神主之面,他自有衙署。”

    陈鲁说:“难得你说的明白,他在哪?”

    “十八里原霓宝庄园。”

    陈鲁谢过,告诉大青马,直奔十八里原而去。

    他升到空中,看见茫茫高原,黄土相连,一望无际,大青马一声嘶鸣,闪电般奔去。转眼来到一个偌大的广场,从上面看去,挨着广场是一个偌大的庄园。他为了省事,直接飞入庄园的上空,想在院子里面落下。

    这时几种光芒,向他激射而来,他赶忙退出,光芒一下子不见了。可见神仙洞府,防护的何等严密,几乎每一处都是如此。他只好从前面大牌楼前降下。

    他看见这个高大气派的牌楼,好生羡慕,还是做神仙好。牌楼上有一副对联,是大篆的汉字,上联是:风调雨顺只怕他害伤谷稷;下联是:国泰民安惟期此虫避山川。横联是:无害各界

    陈鲁读罢,赞叹不已,好联,虽然是蝗虫的天敌,却不见丝毫的杀气,反而是中正平和之相。意思是各界生灵都得活着,蝗虫也是生灵,要活着,但是要无害地活着,避到山川、深谷去生存,不要伤害稼禾。

    这个撰联人好生了得。

五百三十六、灭蝗神主

    牌楼正上方,又四个大字:“霓宝庄园。”陈鲁想,这个庄园的主人不俗,也是一个正派人。

    陈鲁观察一下,大门内外都有一队队士兵在巡逻,整个庄园把守真的如同铁桶一般。

    他不觉好笑,防守为什么这么严密?难不成是怕蝗虫报复吗?

    陈鲁走上前去,把在八蜡庙时候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大门里面的一位将军说:“对不起,今天神主不见客。”

    陈鲁说:“你去通报,就说故人求见。”

    “那就请你先报一下名字吧。”

    陈鲁说:“你怎么那么啰嗦,让你通报你就快通报得了,找打吧?”

    这位将军不干了,喝道:“你口气不小啊!你是什么人?来人。”

    一队士兵跑过来,这时也正好有一些人送客出来。陈鲁想,不是说神主不见客吗?这是什么?这意思这人比我老人家有面子呗?

    他扫了这位客人一眼,确实有几分气度,脸色油光发亮,看上去平时保养的极好。但是留了一把山羊胡子,和他的打扮极不协调。

    陈鲁没有心情多看,向送客的几个官员喊道:“你们告诉刘一龙,他的属下冒犯了故人,狗眼看人低,他要是再不露面,我老人家就打进去了。”

    一个文官在大门里面笑了,说:“客人勿急,在下内史谭金,有什么急事和我讲也可以。”

    陈鲁不给他这个面子,瞪着眼睛喝道:“又胡说,你是我老人家的故人吗?别废话,就按我刚才说的传进去。”

    谭金略一沉吟,说:“也罢,大人稍后。”说完向里面飘去。片刻时间传出话来,一片声似的快请。

    陈鲁用鞭子敲了几下两个将官,哼了一声,也不管大青马,自己腆着肚子,趾高气昂的走了进去。

    哇!好大的庄园啊!这个到底是衙门还是私人住宅啊?比金鹏的那个沁香苑还要大几倍。这个刘一龙好有钱啊。陈鲁在内史的带领下飘飘地向里面走去。

    刘一龙已经接了出来。

    陈鲁打量他一眼,一身郡王打扮,他身材高大,面色红润,宽大的方脸上有一双细细的眼睛,感觉和五官不太协调。

    他走过来向陈鲁深鞠一躬,然后一把拉起陈鲁,大声说:“难得子纯兄不忘故人,今天你我做通宵之饮。不是你这个老人家三个字,兄弟怎么会想到是你?”

    不容陈鲁说话,一口一个子纯兄,拉着走进客厅。陈鲁以为是口音的问题,把成读成了纯。心里一直在想,我老人家认识你吗?和你有过交集吗?

    两人分宾主落座,谭金在下首相陪,侍女上茶。刘一龙对谭金说:“这就是我常常对你们说起的开国侯王子纯,大夏城没有不知道他的,也都记念着他。”

    谭金赶紧站起来,深施一礼,说:“早闻大名,不曾谋面,今天多有得罪,勿怪。”

    陈鲁明白了,又多了一个身份。前几朝神宗时期的大将王子纯,他也不点破,笑着说:“你这一声侯爷,可是把我矮化了,你的主子明明是郡王,我老人家一下子让你给弄得退了两级。我这岂不是失礼了。”

    刘一龙哈哈大笑,说:“别扯淡了,到哪个山就得唱哪个山的歌。我们这些人谁有你老人家的地位高啊?”大家都笑了。

    陈鲁感觉到了,王子纯和这位刘一龙应该是莫逆之交,正色说道:“神主,没有事断不敢来打扰。今天来的唐突,我老人家遇到点麻烦,我的人被你的管制对象弄走了。”把经过简单地讲了一遍。

    刘一龙说:“子纯兄,难得你能想到我,于公于私这事我都得管,你稍后,我这就让内史去安排。”

    谭金说:“侯爷稍等。”说完走了。

    两人在客厅候着,说一些家长里短,半个时辰后,谭金回报:“禀神主爷,各处全都查过,没见到哪里有异动。”

    刘一龙把手一摊,说:“老兄,看起来不是我的管制对象。”

    陈鲁点点头,说:“既然藏起来,也不会让你这死对头轻易能查到。还是我自己来吧。一龙兄,我也多说一句,各地蝗灾频发,损失惨重,你作为这项神主,不觉得失职吗?”

    刘一龙笑了:“子纯兄这多年一点不变,还是那么嫉恶如仇,黑白分明。你也就在寰宇十方,难道不知道因果吗?各方生灵都得活着。老兄大才,没看见牌楼上的那副对联吗?”

    陈鲁听得明白,这意思是蝗虫也是合法的,祸害了庄稼就得认倒霉,是这些人有错在先,这也是一种惩罚。陈鲁也只能在心里叹息,问了一句:“生民何辜?”

    多么苍白无力的一个问题,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刘一龙又是双手一摊,表示无奈。陈鲁不再和他废话,告辞而去,回到大营。

    这里已经是二更天了,龙刚等人都在议事大厅候着。陈鲁说了一下情况,大家都非常着急,连朵兰也不淡定了,说:“刘一龙不知道?这不可能啊。这个衙门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他们还能干什么?这才是他们的主业。陈大人,这里有问题。”

    陈鲁知道朵兰不乱说话,这个问题引起了他的重视。

    这时喜子已经苏醒过来,他满脸泪痕,说:“小的听六子说,你们经常用大青马去追踪,这次为什么不试试?”

    纳兰看他着急,不忍心怼他,耐心地说:“试过了,不中用的,这个办法也不是百灵百验的。大多数都需要当地的气息才能追踪。”

    这些话陈鲁都没入耳,他还是在琢磨朵兰的话,也许问题就出在这里。他打了一个哈欠,说:“睡觉了。”带着六子和蛮台回到了自己的大帐。

    陈鲁让亲兵们都回避,拿出镇海珠,念动咒语,神女的声音传来:“陈尊长,可有收获?”

    陈鲁说:“这话可不像是冰雪聪明的阿瑶所问。”

    神女也没理他,接着问:“刘一龙怎么说?”陈鲁简单地讲了一下。

    神女说:“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再找刘一龙了,你就直接找黄中一吧,多数是他干的。”

    陈鲁看到了希望,说:“愿闻其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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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步九重介绍:
前世只因留罪愆,
今生遍历天步艰。
何惧寿损为夭鬼,
封狼居胥震边关。
不羁一生由人谤,
寰宇十方我为先。
修为九重窥大道,
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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