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何遇母亲的事
戚云武说着，看向何老。
但诡异的是，何老竟然看向谢兰芽。
谢兰芽：“……？”这是让我拿主意？
谢兰芽便只管说：
“戚教授，原来这个就叫做ZICHAN阶级调调啊，我还以为这是对特殊人才应有的尊重呢，那我们现在很忙，忙着准备结婚的事情，不然，你等我和何遇结了婚，再来提去海市工作的事吧，你看怎么样？”
“啊……那，那还是不要了，也不算是很那个调调，行行，毕竟何遇是负责一些疑难问题，假期还是有的，有的。那何遇，我们今天就走，工程上实在是等不得了，啊？”
何遇看向谢兰芽。
谢兰芽对他点点头：“放心，我给爷爷房间放一个铃，以后晚上我让松年睡在爷爷房里，白天让爷爷在我们那边，我会照顾好他的。”
何遇转向戚云武：五一前后，放假五天。
戚云武：“你说什么？”
谢兰芽凑到他耳朵边喊：
“五一前后，何遇放假五天，我们要结婚！戚教授，你要认真的看何遇说话，不然你怎么开展工作？”
戚云武简直是敢怒不敢言。
但还是很高兴。
终于终于，问题解决了！
何老执拗的要送何遇，谢兰芽搀扶着他，送到巷子口。
戚云武简直是迫不及待地要离开，但何遇并不听他的，并不立马坐进车。
何老拉着他手：“我们家的人，都是要对GUOJIA有贡献的，你要认真工作，知道吗？”
何遇点了头，对着谢兰芽，也只能看看。
谢兰芽却大大方方的凑到他耳边：“没什么的，你不是教会我用收音机那个了吗？比写信还方便。”
何遇笑了，这才坐进了车。
汽车尾灯在暗沉夜色彻底消失，何老才叹了一口气：“唉，走吧，孩子，我们回去吧。”
谢兰芽扶着他：“嗯，爷爷小心脚下。”
“小谢啊，谢谢你，我看得出来，都是你的鼓励和支持，阿遇才愿意去的，他和你在一起，也开朗了很多。”
“爷爷，我和他在一起，也很开心的。”
“是啊，这才是真正的好婚事。想不到，我去乡下吃了那么久的苦，竟然还成就了一桩好婚事，我真是开心。”
何爷爷人逢喜事精神爽，说话的气势都壮了些。
两人走在路灯下，大概走了一半，何老搭住谢兰芽手臂的手，忽然紧了紧：“孩子，你们要结婚了，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一说，希望不会吓着你。”
谢兰芽敏感的想，会不会是何遇母亲的事？
果然，何老叹了口气，说：
“唉，是阿遇母亲的事。我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阿遇在，我也不方便说，但是我看你处理阿遇工作的事，就很有分寸，我就忍不住，想跟你透个底。”
谢兰芽平稳又简洁的回答：“只要是阿遇的事，我什么都可以接受，您说。”
“唉！”这已经是老人的第三次叹气：
“阿遇的母亲吧，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她，长得是好，但是那性子……我第一次见，就不大喜欢，总觉得年轻轻的，太过于阴沉了。可是我就一个儿子，从小也是千疼万爱的，他年轻，他非要喜欢，我能怎么办呢？但是后来我见了亲家，我真是……更不喜欢了！”
第542章 不是所有的妈妈，都有妈妈的心
何老无奈的摇着头，很不满的样子：
“他们思想很古板，阿遇那个外婆，都是缠着小脚的，第一次见，话里话外，就说我儿子勾引了他家姑娘，要这规矩要那规矩，都是些现在的人很难接受的事儿。”
“我……唉，我们男方，儿子喜欢人家姑娘，我能说什么呢？但总算是结了婚，那些事也就算了，我想着，如果两个年轻人自己过得去，我们老人也没什么可说的，对不对？”
谢兰芽符合的应着“对”，鼓励何老说下去。
何老的声音，在悠长的巷子里，有一种苍凉的味道：
“但是，终究，性子古板的人家养出来的孩子，要么也古板，要么就叛逆。阿遇他母亲，结婚没几年，性子就越发的古怪了，动不动就和我儿子冷战，动不动就不理我儿子了。”
“很多时候就是些小事，但是她自己绝对不认错，一定要闹得我儿子认错不可，当然啦，夫妻过日子，也不能说完全是谁对谁错的，总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但是对小孩子也这样，那就不对劲了。”
事涉何遇，谢兰芽不禁问道：“她对阿遇也这样？”
“唉！”何老长长的叹气，这声叹，把之前送何遇去工作的快乐，完全叹没了：
“不是所有的妈，都有妈的心。一开始，我没发现。他们结婚以后，我担心我们老人在眼前，反而妨碍小夫妻过日子，我单给他们安排的大院子，也是有工人帮手家事的，但是有一次我就发现，阿遇身上都是伤，我就生气了！”
谢兰芽手紧了紧：“您的意思是，阿遇的母亲打他？”
何老：“不单单是打！是罚！是一直一直的跪在黑屋子里，罚！”
谢兰芽站住了脚：“这……是真的？那时候阿遇几岁？”
何老的身子在石板路上摇了摇：
“那时候，不过三四岁吧，我是后来下狠劲问了她家里的工人，才知道的，这个女人只要和我儿子吵架了，就罚阿遇，罚完了，就恐吓他，不许告诉人，告诉了，她就会死掉的，死掉了，阿遇就没有妈妈了，一直这么说。”
“阿遇早慧，知道死掉是什么意思，但不能完全明白，他妈就是骗他的！孩子多害怕啊，自然啥也不敢说，只能等我儿子回家，给他一点点温暖，但是我儿子一个男人，要有事业的啊，那孩子，那么小，就要受这种罪！”
谢兰芽感觉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后来呢？”
何老：“小谢啊，一个家庭里，一个女人太重要了，她这个性子，太影响家人了，平时看不出来的，但是常常这样，我儿子过得不开心，阿遇也小小年纪，沉默寡言。我提议把孩子给我们老人养着，她又不肯，动不动和我儿子冷战，我儿子工作就不安宁，那一年，我儿子才三十岁，一次飞行任务就出了事故，再也没有回来。”
何老的声音特别哀伤。
谢兰芽都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这位历经坎坷的老人了：
“爷爷，您别太难过，我们现在不都好起来了嘛。那，后来，阿遇的妈妈，后来是改嫁了吗？”
第543章 最大的恐惧
谢兰芽：“阿遇的妈妈，后来是改嫁了吗？”
老人苍凉的摇摇头：
“没有。我虽然很不喜欢这个儿媳妇，但是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老人，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呢？我提议，让她改嫁，家里该有的财物，我都给她，只要把孙子留给我。”
“她应该是愿意的，但是她这个人，不说话，让工人来传话，说她如果改嫁，她娘家容不下她。那意思，不就是让我们去帮她提咯？所以那时候，阿遇奶奶还在嘛，还特意去和亲家谈这个事。”
“但是亲家古板，说绝不能改嫁，改嫁是最丢人现眼的事，要死，也死在夫家，别回娘家。阿遇奶奶好声好气解释了，她还年轻，再嫁总是对她好，钱财上我们不少她的，你们是娘家人，让她回来歇歇脚，以后怎样可以由她自己决定。但是亲家不肯，说多了，还说是我们容不得她！”
“那……后来呢？”谢兰芽疑惑起来。
没改嫁吗？
也没听何遇提起。
冯朝晖还特意嘱咐过她，叫她不要提何遇母亲的事。
这倒是怎么回事呢？
何老深深的叹气，隔了一会儿才小声说：“唉，性子执拗的人，真是可怕的。她听了娘家的答复，就……寻死了！”
谢兰芽久久不敢出声。
但是显然，何老要讲的话，还没有结束，重点都还没到。
因为他拍了拍谢兰芽扶着他的手臂：
“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瞒着你的。就是，阿遇他，在小的时候，有三年是完全不说话的，因为，他亲眼看见他妈……”
老人顿住了。
昏黄的路灯下，他脸色苍凉。
谢兰芽也扶住他手臂停下了，等他说下去。
可是，许久，老人说不下去。
谢兰芽轻轻的喊了声：“爷爷……”
老人抬手，擦眼泪：“小谢，我有点说不出口，我也怕吓着你。我……”
老人忽然哭起来，哭得身子都抖动起来。
路灯下，老人家的身影小变成了小小的一团。
他抬手捂住脸，伤感得无法形容。
谢兰芽真是被他这样子吓着了：“爷爷您别难过，好好，咱不说，没事，咱不说了，爷爷您身体要紧，咱不说了，爷爷您没事吧？”
老人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开始不断给自己抚胸口。
好久，他捶着胸口说：“阿遇太可怜了。那个女人，是故意的，她故意的把孩子放在身边，锁上门，谁也不让进，她……她寻死给他看的啊！”
谢兰芽完全呆住了。
无法想象。
因为无法接受。
当脑子里出现一个小小的孩子跪着，看母亲……那种场景，谢兰芽马上勒令自己停止。
似乎光想一想，都觉得对何遇是一种伤害。
但是那个女人，是怎么做到的？
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人？
这种人，也配当一个母亲？
谢兰芽忽然记起来，安娜杨说过，失语，一定是经受过最大的恐惧、最深的忧虑、最浓的悲伤，或者，最强的愤怒。
她从来没想过，何遇幼年，经历的是如此的恐惧！
谢兰芽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身子发抖，像筛糠似的。
心里疼得揪起来。
只为那个年幼无助、惊恐无比的何遇。
第544章 想抱尊孙子
老人抬起头，喘息着，很辛苦。
在路灯下，都能看见，他脸上满满的都是泪。
但是他喘匀了气，轻轻的拍了拍谢兰芽，说：
“我和你说这个，吓着你了是不是？对不住啊，小谢，这个事在我心里，堆积得太久太久，我这病，一半是心疼我儿子，一半是心疼我孙子，心疼出来的啊！”
“小谢，对不起，我自私，我已经二十年没有和人提起这个事了，现在却让你来承担这些，我真的很对不住。但是，我随时会死的，要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些，没有人心疼我家阿遇，我死不瞑目啊！”
老人如此的哀伤，让谢兰芽从对何遇极致的心疼里努力拔出来，分出一点关心给他：
“爷爷，我知道，我没事。我还是感谢您和我说了这个事，我总算是知道了，阿遇为什么会这样长时间失语了，他曾经经历了太大的恐惧，在心理上是有创伤的，从这一点上来说，他还能按时长大，除了失语，各方面都正常，他还是很勇敢的。爷爷，您放心，我会好好陪着他的。”
何老心中是感激的，但不知道怎么的，反而哭得更凶了，拿手盖住脸，身子颤动着，悲伤得无法自抑。
谢兰芽扶住他：“爷爷，您千万保重身体，要是您有个什么，阿遇可怎么办？您不能太伤心的。”
他点头，努力克制。
谢兰芽便扶着他，走走停停。
终于，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何老说：
“阿遇是个善良的孩子，他三年不说话，我们也从未再提起他母亲。家里把所有有关的东西都丢了，他奶奶一直陪着他，他看见奶奶那么操心，慢慢的，他肯和他奶奶说话了，慢慢的，也肯和我说话了，”
“后来我们还带他回到这里生活了一阵子，他渐渐也有了小朋友玩耍，看起来是个正常孩子了。但是，他从来没有再提起那件事，我知道他其实一定是存在心里的，但是我们都不敢提起。”
“我不知道现在他不说话，还是不是因为那个事，但是，我相信，只要有一个人关心他，疼爱他，他会好的，小谢，你要相信他，他会好的。”
谢兰芽非常慎重的点头：
“嗯，爷爷，我相信他。其实，就算他一辈子不说话，我也喜欢他，也陪着他。我不会给他压力的，您不要担心。而且我这个人可爱惜我自己了，我是绝不会寻死觅活的，这一点，我可以用人格向您保证。”
何老努力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苍凉的笑：
“哎，我知道，我看出来了，你看你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多好，一点没有唉声叹气的。咱们住在牛棚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乐观的孩子，我很谢谢你。”
“爷爷，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谢谢的，您放宽心，现在阿遇又去上班了，以后我们家会越来越好的，所以您要好好保养身体，等着过好日子呢！”
“对，我还想着能不能抱上尊孙子的，我要好好的。”
谢兰芽：“……”爷爷您跳跃的还真是快啊！
不过，老人家能有这样的期盼，对心理是一种帮助。
谢兰芽就只是笑。
第545章 睡不着
谢兰芽把老人扶进了房间。
她摇一摇老人床头的铃，谢松年很快就推开那扇新修的院门，进来了：“何爷爷，姐姐，你们回来啦！”
“哎，松年，你把床铺一铺，以后晚上你警醒着些，有什么事，马上来叫姐姐呀。”
“知道，我会照顾好何爷爷的。”
谢松年懂事的把老人的面盆脚盆拿过来：“何爷爷，我帮您洗脚。”
何老脸上总算露出笑容：“哎，谢谢松年啦，爷爷可以自己来的，爷爷还担心你住在爷爷这边，耽误你上学呢！”
“才不会呢，何爷爷，你一定比谢松龄乖，一定比谢松龄听话，和谢松龄住着，那才耽误上学呢！”
“哈哈哈，何爷爷乖的，何爷爷会很听话的，哈哈哈！”
看着一老一少这么轻松的说话，谢兰芽这才回了自己那边，带着谢小妍睡下。
但是，怎么也睡不着。
一闭上眼，就彷佛看见一个幼小的孩子，瞪着一双惊恐眼睛哭都哭不出来的样子。
夜深处，谢兰芽从黑暗中坐起身，按住胸口。
她还只是听说了何遇的事，就这么难过，可想而知，当时的何遇，是多么的无助和恐惧。
真不知道他那么幼小的时候，是怎么一点一点让自己走出来的。
谢兰芽悄悄的走出卧房，到了空着的房间，把何遇自己组装的收音机拿出来，拆掉了一些表明的零件，按照何遇教的，开始一点一点按动几个小按钮。
小机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谢兰芽原本没指望收到回复，但是，很快，耳机里竟然听见了一点声音。
她连忙拿笔记下来：短的是这么记，长的是那么记，然后把这些符合对应一些字，啊，有了！
“我也想你，平安，晚安！”
谢兰芽读一遍，把纸拿到嘴边亲一下，笑起来：“哈哈哈，何遇，我真棒，你也真棒啊，要加油啊！”
这才算是睡下了。
这下，可以睡着了。
因为她相信，她的阿遇会好起来的。
有的人也是睡不着。
比如孟亮。
一想到谢梅蕊竟然在生死关头，那么利索的抛下他走了，他就睡不着。
韩大刚和朱平的拳头虽然痛，但都比不上谢梅蕊的绝情而去，来得让他心痛。
TMD！
他都对她那么好了，她竟然一点也不把他放在心上。
他都想着要好好和她过日子了，她竟然还敢在关键时刻弃他而去。
这个脚踩两条船的女人，他不会让她得逞的！
孟亮手伸进枕头底下，摸了摸一封信，恨得牙齿咯咯响。
信，是谢梅蕊离开的那天送到的。
是谢梅蕊的弟弟写的，说什么“姐夫回来了，你赶紧回家”。
干他娘！还姐夫！那他算什么？
孟亮当时就气得不要不要的，想要直接赶到谢梅蕊家里去找人。
但是朱平的临走一脚，揣在他的重要部位，他实在是疼得不行不行啊，下不了地啊！
然而再疼，他也不能再歇着了，他必须要去把谢梅蕊找回来，不然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老婆了，该死的朱平，搞得他现在好像更不行了！
等着！这些人都该死！
不过，最先要处理的，还是谢梅蕊。
呵呵，姐夫回来了？好啊，那他就去会会这个姐夫，他就不信了，那个男人能忍受谢梅蕊给他戴绿帽子！
孟亮天不亮就起来了，慢慢的走，走到天大亮，才算是走到了汽车站。
然而，他看见了谁？
第546章 要么给钱，要么给人
谢梅蕊背着一个大包袱，一手里抱着四岁的小继女，一手拉着七岁的大继女，站在候车室，望着远处的车。
终于终于，她要离开这儿了，这个讨厌的地方。
她笑了。
呵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随便使点手段，陈小军就哭着死活都不跟着去油田，小四嘛，只要她把手放在他大腿那边，他就跑去抱住死老太婆的腿了。
真好。
以后，就两个女孩子，早点让她们学会了烧饭洗衣服，就等于是带了两个佣人出去呢！
听说陈海一下油田，有时候十天半月的不回驻地，那，还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哈哈哈哈！
真是太让人期待了！
谢梅蕊看了看售票窗口举着钱、排队买票的陈海，笑容难得的十分轻松自在起来。
男人都是笨蛋。
基本上只要哄哄，他们就真的以为，女人没有他们活不下去了。
呵呵！
谢梅蕊嘴角斜扯着，轻蔑的把视线收回来的时候，忽然对上了一束狠毒的目光。
谢梅蕊一惊，手紧紧一握。
身边的大继女陈小红“啊”的叫了一声：“娘，你捏疼我了。”
谢梅蕊放了手，推了推陈小红：“你去上厕所。可别一会儿的要上车了，你又要尿尿。”
“我不想尿尿。”
“不想也给我去！”
谢梅蕊低吼一声，陈小红只好往厕所方向去。
一个身影一瘸一拐的向她走了过来。
谢梅蕊左右看看，向过来的身影低吼：“你为什么在这里！”
孟亮冷笑着走近谢梅蕊。
可真是有缘啊！
看看，他难得起个大早，难得的来一趟汽车站，竟然还能把谢梅蕊给逮个正着。
这拖家带口的，是准备送男人离开，还是准备一起离开呢？
不管是哪一种，反正都对他没好处。
孟亮的目光，射出狠毒的光：“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谢梅蕊，你逃得倒快，让我被那两个二尾子打，你都不来看我，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被打死了，啊？”
谢梅蕊心说话，我这几天压根就没想过你的生死好吗！
但显然，这种话是不能说的。
谢梅蕊眼睛警惕的望着窗口处的陈海，说：
“孟亮，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也得给我憋着，朱平非常凶狠，我现在只有避避风头再说，你放心，过了这一茬，我再给你弄钱。”
孟亮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看卖票窗口，再看看谢梅蕊的打扮，他忽然瞪大眼：“怎么，你不跟这个男人离婚了，你要出去？”
谢梅蕊心虚的把脸藏在小继女的脑袋后：“我……我是没有办法，我先去躲一阵子，我就回来吗，啊？”
“呵呵呵！”孟亮胸口起伏，笑起来：“你把我当傻子啊？你这一出去，我还能等着你回来？”
谢梅蕊马上应承：
“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我一定会回来和你去搞钱的，你快离开，要是让陈海看见了，我们就都过不下去了。”
可惜，孟亮本就不是良善之辈，怎么会轻易的相信她？
孟亮非得没有走，反而一把抓住她手臂：“不！谢梅蕊，今天你要么先给我一笔钱，要么我们现在就和陈海说清楚，你早就躺在我身下了，你家小儿子，还就是你丢的，好不好？”
谢梅蕊低吼：“孟亮！你要死啊你！”
孟亮拽得她越发紧了：“对，要死我们就一起死！谢梅蕊，我对你，可是死心塌地啊，你要是不给我钱，我绝对不会让你走的！”
“你！”
谢梅蕊咬牙切齿。
谁能想到，上辈子靠勒索过了一辈子的她，现在成了别人的勒索对象了呢？
可是能怎么办呢？陈海已经趴在窗口上递钱了，马上就要回来了，啊不，陈小红已经在走回来了！
第547章 出来混，早晚要还的
谢梅蕊眼观六路，只觉得时间紧迫。
她利索的从口袋里掏了五块钱：
“我只有这么多，你要就要，不要我就喊流氓，我不认识你！你闹大了，抓孩子想弄死的可是你一个人，我最多丢脸，你却可能去劳改，去枪毙！”
孟亮一把抓了钱，冷笑：
“看看你的嘴脸，现在可不到翻脸不认人的时候！我可告诉你，我家里还留着你弟弟写给你的信呢，你不认识我？你不认识我，你弟弟的信怎么会写到我家？”
“谢梅蕊，可拉倒吧，咱们两个人是分不开的。你要跟着陈海去避一避，那也行，但是你必须每个月给我寄钱来！你要是有一个月不寄来，我就立马到陈海家去把你的事捅出来，你就看看你能躲得到几时！”
这招够狠。
谢梅蕊一时之间，都说不出反驳的话了，只能把头埋在继女的身后低喊：“好了，我知道，你快点走！你要是想拿到钱，你赶紧走！陈海已经回来了！”
“哈哈哈，梅蕊，那我走了，我会想你的！”
孟亮得意极了。
憋屈了这么些日子，今天可真是太爽了！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啊！
孟亮是临时想出来了这么一个要钱不要人的招呢。
他现在没有钱，身体也不好，硬和陈海撕破脸，留下了谢梅蕊，他也只能看看，或许谢梅蕊也不一定肯跟着他。
但要是有了钱……那可就不一样了！
有了钱，他可以吃喝玩乐，也可以攒着看病。
要是看好了病，他或者继续跟谢梅蕊要钱，或者再把谢梅蕊弄回来伺候他，那是很灵活的。
哈哈哈，勒索人可真爽啊！
孟亮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了谢梅蕊身边。
陈海已经回来了，狐疑的看着刚走开的孟亮：“那个人是谁？他在跟你说什么？”
谢梅蕊一背脊的汗，抱紧小继女：“啊？谁？哪个人啊，刚才有人只是问个路。”
可惜，怀里的小女孩开腔了：“爹，娘给了那个人钱。”
“什么！”陈海惊得跳起来：“谢梅蕊，小三说的是真的吗？”
谢梅蕊心里那个恨啊！
但是……现在她可只指望陈海带她离开了啊！
谢梅蕊脸上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不是的，那个人是个要饭的，我，我看着可怜，我，我想给他一点的，但是我没有钱，我就掏了掏口袋，小三误会了。”
而谢梅蕊的手里，一把掐住小继女的屁股，狠狠的！
小孩子立马哭出来：“啊，娘，娘别打我！”
谢梅蕊抱起孩子就走：“三儿不哭，我不打你，娘不怪你，你要上厕所不，我带你去。”
陈海看着谢梅蕊的背影，紧紧皱眉。
诸事不顺，他可真是看谁都不顺眼。
从乡下上来要花车钱，现在从这里到火车站也要花车钱，唉，真是气人。
邵局也真是的，让他叫个人来接一下，可他就是推三阻四的。
还老同学呢，这点忙也不肯帮。
唉，以后钱更加的要紧着点花了，谢梅蕊那儿，是再也不会给她了的。
谢梅蕊哪儿知道陈海的打算，她还在细细的想着，以后，到底该从哪儿省出钱来，先糊弄过孟亮呢？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出去了，就有好日子了！
第548章 有事相求
从何遇去工作以后，每天晚上守着收音机，就是谢兰芽的工作。
何遇的电波最常说的是：“兰，我想你。”
次常说的是：“兰，工作很忙，我很想你。”
昨天说的是：“兰，甘军长的人已经联系我，甘军长明日先到海市，说是他要先去一个地方找什么人，然后再和我去看爷爷。我估计五月一日，是一定能回松虞的。你去单位开个证明信，到时候我们去县GE委会办结婚证。”
谢兰芽掰着手指头数数，五一……还有三天了！
所以第二天，谢兰芽就忙得不得了，把所有人那天要穿的衣服都拿出来检查。
爷爷的，松年的，松龄的，小妍的。
何遇的，是一件浅蓝色的衬衫，配藏青色的裤子。
她自己，是做了一条大红色的连衣裙。
结婚嘛，一辈子就这一次，时髦点，应该没人说的吧？
嘿嘿嘿！
谢兰芽把这些东西理了又理，看了又看，那种心里的喜悦，真的是把心口涨得满满的。
之前也和爷爷商量过了，甘军长身份特殊，行程不定，所以甘军长来证婚那天，就只是办结婚证，他们一家和甘军长吃个饭谢谢人家，就可以了。
等甘军长走了，她这边再选个日子，请人庆祝一下，算是办酒席。
所以五一那天，她倒是没什么特别忙的，就是要去和新风饭店定一桌酒席。
谢兰芽说办就办，放下了衣裙，就准备出门，巧的是，有人在拍门：“谢师傅，谢师傅你在吗？”
是袁小娥的声音。
“哎，我在呢，来了，又麻烦你给我送菜来啊？”
谢兰芽去开门，一开，对上了一张男人脸。
呃？孙子繁？
袁小娥站在孙子繁身后，直对谢兰芽做着搅动的手势。
嘛意思啊？
孙子繁手里拎着袁小娥惯常拎的菜篮子，一张脸倒是笑嘻嘻的：
“哎呀，原来谢师傅住得这么好啊，这么大房子，就你一家住，你这简直是大户人家嘛！”
谢兰芽眯了眯眼：“咦，孙经理来了，我这可是租的，哪里能跟家属都是市里领导的您比呢？孙经理怎么来帮我送菜了？”
“哎呀，为员工服务嘛，谢师傅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好意思，我家里还有一位老人家在休息，他不喜欢吵闹，不方便有客来访。孙经理有什么事，我们在外边石驳岸那儿说吧。”
谢兰芽说着，自己先走了出去，顺手关上门。
孙子繁擦擦鼻子，无奈的跟了出来。
袁小娥走在他身后，继续对着谢兰芽做着搅动的动作，还用拇指和食指一直捏。
这猜猜看实在是有点难。
谢兰芽叹气，唉，我不猜了。
但是孙子繁这种人，眼里基本上只有利益，他能上门，八成是有事相求的。
谢兰芽便不出声，就靠在石驳岸边等着孙子繁开口。
“饭店要准备午市了，你先回去吧。”
孙子繁先打发走了袁小娥，转头就说出了来意：“谢师傅，我知道你是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啊！”
“哦，请说。”
“咳咳！”孙子繁走近一些：
“谢师傅还真不是一般的能干，我也是直到这几天才知道，原来饭店卖的那些卤菜、供销社卖的那些小吃，都是谢师傅一手调配的卤料呢。”
谢兰芽微笑，等着他说下去。
“这个，现在卤料用完了，我让刘二再弄一点，可刘二说，每个师傅都有自己的配方的，你没告诉他。我就奇了怪了，既然给饭店工作，这种事怎么能不告诉他呢？谢师傅拿着病假工资，却没有做好本职工作，谢师傅心里过意得去呀？”
第549章 你这个同志觉悟太不高了
孙子繁皮笑肉不笑的问着谢兰芽。
谢兰芽挑眉：“哦，这就是孙经理说的，有事相求？”
“呃……哈哈哈！”孙子繁干笑：“我就是疑惑，哈，疑惑。”
谢兰芽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如果我说我已经把告诉过他了，你会怎么想？”
“呃……那你说，他为什么不弄出来呢？”
孙子繁挺认真的问着。
谢兰芽其实是知道缘由的。
刘二这个人，文化不高，记性也不大好，谢兰芽在的时候，他都是依赖谢兰芽。
谢兰芽让他把配方记下来，他不大会写字又不好意思说，每次都是敷衍了事。
现在需要用到了，刘二又要面子，不愿意说自己不会写字记不住这些话，却说是谢兰芽没交待。
唉，也是没谁了。
谢兰芽向孙子繁摊手：“孙经理，这我怎么知道呢？你问的事情超出了我的范围。还是，孙经理这么问，是准备把经理位置让给我坐了？”
“呵呵！谢师傅说话真有趣。好吧，别的我就不讲了，这个，虽然你在病假中，但是调个卤料，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孙经理，我这个人吧，跟你一样，做事情都是要有利益的，没有利益的事不做。”
“你！”孙子繁脸拉了拉，但是最终还是不敢凶：“那谢师傅要什么？”
谢兰芽笑眯眯的：“我要的可简单了，就是五月一号的时候，我想在新风饭店二楼摆一桌酒席，请一个客人。”
“二楼？你不知道二楼都是专门接待领导和外宾的吗？”
“那孙经理是不同意咯？那我手臂还没好，疹子也时不时的发，实在不适合调制卤料。”
孙子繁简直要翻白眼，但最终点了头：
“好好好，唉，你这个同志的思想觉悟啊，真的是太不高了！好了，知道了，五月一号二楼开放给你用一次，但是这个事你最好不要让商业局知道，不然，商业局肯定不会同意的。”
谢兰芽笑微微的：“行吧，听孙经理的，那你把材料都拿过来吧，我把卤料配一下。”
“你为什么不把配方写下来呢？”
“每个季节的卤料都是不一样的，都要根据气候变化调整，另外，每次卤料的干湿程度不一样、大小、等级不一样，配比就也会不一样。这个东西如果不是内行的话，每次都要做调整，所以综合起来就不是写一点点了，我手臂不方便，要不然我每次配的时候，孙经理你在一旁写？”
孙子繁不是厨师，估摸着连炒菜都不会。
所以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总算的，孙子繁没再要求这样那样，只说下午下班的时候，就让袁小娥把卤料带来，请她配好。
但到底是心情不舒畅的，临走，孙子繁嘟囔了一句：“呵呵，你这日子，过得真舒坦啊，比我舒坦多了！”
谢兰芽看着他的背影，深深的吸气：
这个人，空有计谋，但肚量这么小，这辈子，只怕那个到县委市委省委的梦，是很难完成的了。
但这个人，肚量这么小，肯定不会让她一直在家拿着病假工资这么舒坦的。
谢兰芽自语了一句：“可千万别惹我啊！惹我我也会找你麻烦的！”
第550章 不搞事会死星人
孙子繁一走，谢兰芽就骑上自行车去商业局，办单位出具的结婚证明。
但是，商业局马局长一看见她来，脸色不大好看，马上就说道：
“哎，谢兰芽，我还想找你，你倒自己来了啊！我以前看着你思想挺先进，工作挺积极的，可怎么我听孙经理说，他一去，你就和他不和，这几天都装病不上班了。”
“小谢啊，你才十九岁，还年轻，不要急着争岗位啊，历练历练，将来总有你发光发热的时候，你这么装病不上班，不是和孙经理对着干，是和我对着干啊！”
“我听供销社的人说，到你们饭店拿货，你们饭店拿不出来？我问孙经理，他说是你请病假，没有把工作交接好？谢兰芽你这样不把集体的利益放在前，只想着自己的私心，你想怎么样？”
谢兰芽：“……！！！”噢！怪不得孙子繁让我不要来商业局呢，原来他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对付我呀！
小人就是小人，孙子繁绝对是不搞事会死星人！
但既然小人做了初一，就不能怪别人做十五了！
还好今天她来了。
谢兰芽摆出一脸惊愕：
“局长，是谁说的，我装病不上班？不是孙子繁说的吗，是你告诉他的，说我拿了顾客的录音机，现在让我在家等着，你们要调查我？”
好么，轮到局长一脸惊愕：
“啥？你说啥？我什么时候说你拿了顾客的录音机要调查你了？我和他说，你工作不错的，顾客都认可你，外国人还送录音机给你呢。我就总共说了这几句话！”
谢兰芽切换成一脸委屈：
“我就知道局长不是那样的人，唉，孙经理怎么这样呢？他好奇怪啊，今天还来找我，让我人在家好好反省，但是工作还是要做的，叫我把卤菜和供应供销社的小吃卤料都配出来，那局长，您看看，我要是装病不上班，他能来找我吗？”
马局长皱眉：“这个人，好，我知道了，我会找他问清楚的！胡说八道，搬弄是非！”
谢兰芽撇撇嘴：“那您可顺便问问他，说叫我好好干，干好了新风饭店的经理，以后就能去商业局当经理是啥意思？我可没有这么大本事替代您！”
“嗯？这话什么意思？”马局长瞪大眼，无比警惕。
“我不知道啊，他就是这么说的。”
“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了很多啊，我记得最清楚的原话是：新风饭店的经理，以后是可能升到商业局的，再以后，就可以到县委，再到市委，再到省委。马局长，我可一个字没有给他加油添醋，您品，您仔细品，这话什么意思？”
马局长不再出声，靠在椅背上，面沉如水。
谢兰芽依然委屈巴巴的：
“局长，那个录音机，当时也是您同意了，我才拿回家了，现在他又看不惯我，让我在家反省，我能怎么办？可真是过分，一边说我这样那样，一边又叫我干活！”
马局长点燃了一支烟，大力抽了一口：“你刚才说，今天他还到你家，让你配卤菜和小吃的料？”
“是啊，不信您去问。问孙经理他不一定有真话，但你问袁小娥好了，一个小时前，她是不是带孙经理到我家？您说说看，要是我和孙经理不和，我会理他吗？对了，孙经理还特意吩咐我说，叫我不要来商业局呢。”
“那你怎么来了？”
“我来请领导写证明啊！我要结婚了，需要单位的证明，我不就来了嘛，然后您一说这些，我才……唉，算了，我跟您说这些，估计也没用，我知道的，他和人说了，他家里有人在市委的。局长，您给我写个结婚用的证明就行了，别的话，您当我没说。”
第551章 攀亲戚
谢兰芽别开脸，依然委屈样子。
孙子繁你个小人，谁还不会搬弄是非怎么滴！都跟你说了，我只要钱就安安静静的，你非要惹我！
马局长抽一口烟，下了指示：
“这样吧，你配好卤料以后，拿来给我，要是孙子繁问，你就说我说的，那些卤料，除了新风饭店用，商业局下属别的饭店和供销社也要用，以后全部归商业局统一调配。”
谢兰芽眨巴眨巴眼：“局长，您高，您真是高！这样一来，孙子繁就拿不出成绩了。就是我这么委屈，您能不能补偿我一下？”
“补偿？补偿你什么？你怎么总想着这些个！”马局长又不高兴了。
谢兰芽当作没看见他拉长的脸：
“我五一要去领结婚证，请了一位长者来证个婚。这位老同志身份不一般，我想着，他应该是够资格用新风饭店二楼的，希望领导批准。”
“噢？谁？”
“人家行程没有最后定，我这不方便说，但我就和您透个底，级别比市委的都高。”
马局长两个眼睛亮起来：“谢兰芽，你家还有这样的亲戚？可以啊你！”
谢兰芽反而适时的低调起来：
“哎呀，又不是我家亲戚，是我对象家的亲戚。跟我关系不大，我就是帮我对象在新风饭店订一桌酒席罢了。”
马局长非常殷勤的说：
“要真是比市委的级别还高，那还用说嘛，当然得咱们县里招待的，都不用你操心。你跟我先说说，是谁？”
“我已经说了，人家这样……”谢兰芽拿手在头顶比划比划，又在肩膀上比划比划：
“太高了！所以行程保密，得等人家真来了再说。我就先跟您这挂个号，可别到时候我要用新风饭店了，孙经理给我闹笑话。”
“他敢！谢兰芽，要是到时候那个亲戚真来了，你可得叫上我，让我认识认识，我这……我也去认识认识，攀个亲戚好了。”马局长两个眼睛亮晶晶的，自以为开玩笑的说着。
但，这玩笑里，真是藏着期待呢！
谢兰芽简直有点哭笑不得：
“局长，别开玩笑了，我现在还不敢和人家攀亲戚。所以您快点给我开个证明啊，等我结婚了，我才和人家攀得上呢。”
“好好好，我马上给你写！哎呀，那你可要把人家对象抓紧啊，人家还有这样好的亲戚。”
谢兰芽肚子里是撇嘴的，因为亲戚好才抓紧对象？那也太糟糕了吧？
但是马局长因此而办事神速，她就也不吐槽了。
拿到了证明，解决了酒席的事，还顺便给孙子繁下了绊子，今天的事完美了。
谢兰芽愉快的回家了。
家里那么多的事情要等着做。
这年头结婚都简单，能添置到三转一响的，已经算是了不得了。
大部分人家不会办酒席，办不起，也没有那么多的物资来办。
谢兰芽倒不是办不起。
但是谁又敢大操大办呢？
还不是越低调平常些越好。
谢兰芽想好了，等五月一号真领了证，那就选五月二号或者三号，请平时走得近的几个人吃顿饭就完了。
倒是家里头，得拾掇拾掇。
除了把衣服都理好之外，就是准备婚房里的东西。
那张大床布置了起来。
之前买好的新褥子、新床单都可以铺起来了。
看着红艳艳的一堆东西，心里的喜悦也跟着轰轰烈烈的闹腾，整个人都是兴奋的。
何老时不时的过来新房看看，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小谢，你有红纸吗？要有的话，你拿个剪刀给我，我会剪喜字的，我给你们房间多贴一点。”
“哎！”
谢兰芽之前就买了红纸的，拿出来两大张，给老人放在院子里，让他慢慢剪。
老人头不晕了，心口不疼了，走路也有劲了，连午休都不休，就坐在那儿剪了一堆的喜字。
第552章 如果谢李氏是英雄
下午谢松龄几个放学回来看见了剪纸，闹着也要剪。
何老非常耐心的教他们，但谢松龄没啥耐心，剪了一两个，发现并不容易学，走去打乒乓球了，只有谢小妍，小小年纪，小小的手，非常认真的坐着学。
老人越发开心了，剪好了喜字，又让谢兰芽找了毛笔出来，说除了剪出来的，也写几个喜庆的字贴贴。
谢兰芽一边忙着整理院子，一边凑过去一看，惊叹：“呀，爷爷，您的字，这么好啊！”
老人感慨的说：“我以前的字，可是有人来求的，我也有好多私章闲章，后来不是就那什么了嘛，我就啥也不敢了。写着玩的，当不得真。”
谢兰芽却很上心，问谢小妍：“小妹，你喜欢写字吗？”
谢小妍脆生生的答：“喜欢！姐姐，何爷爷写的字，像山，像树，像老鹰飞在天上，我很喜欢。”
哎呀，可把老人高兴的：“小妹妹，你还看得出来这字像山，像老鹰啊？”
“嗯，何爷爷，我也想写这样的字。”
“你……要不，爷爷教你？”
“好呀好呀，爷爷教，爷爷教。”谢小妍拍着手欢呼。
老人主动说了教，谢兰芽是特别高兴。
以前她哄谢松年的时候说过，找了何遇当对象，就是找了免费的老师，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这不，还给谢小妍找了个厉害的毛笔字老师了！
而何老有了事情做，精神也格外好，晚上还多吃了小半碗饭，脸上始终笑眯眯的。
是个好现象。
等众人睡下了，谢兰芽到了约定的九点钟，就用收音机发报，把今天的事说给何遇听。
何遇很快回复了几个长音，表示高兴。
然后就是一段听复杂的电波。
谢兰芽毕竟学习这个没多久，需要记录以后再慢慢的找出对应的字：
“兰，我用研究院的暗室，洗出了那份东西。是一份名单，很重要，内容回头和你细说。但，以此来看，东西的主人是个英雄，是个为国为民做出牺牲的人。请慎重考虑。”
啧！
谢兰芽把这段话看了好几遍，大皱眉头。
谢李氏是个英雄？！
别搞笑了好吗！
不信不信就不信！
谢兰芽洗漱了，蒙上被子睡觉。
但是，睡不着。
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全部是何遇的那句话：以此来看，东西的主人是个英雄，是个为国为民做出牺牲的人。
唉！这日子，没法过了！
谢兰芽眼睛张着，在黑沉沉的夜里反复检点自己：
不能啊！
我不能太过于主观臆断；
我不能把一个人的短期行为等同于必然行为来看；
我不能对人有偏见，有些人近距离看就是哪儿哪儿都不行，但在大是大非上，人家就是顶天立地。
历史上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兴许，谢李氏就是其中的一个。
就拿家里几个人来说好了，谢李氏对我家这一房是不好，但是对二叔三叔那边可是个贴心好母亲啊，角度不一样，她形象就不一样。
是吧，是吧，应该是这样的吧？
可是，真的有差距这么大的人吗？
粗俗、短视、冷血的谢李氏如果是个英雄的话……
特么除非她是个精分！
但，也不是不可能啊，万一她曾经伤过脑子什么的呢？
万一她因为机遇不好，沦落在民间所以精神有问题呢？
嗷！到底怎么办！
第553章 探视还是探监
谢兰芽抱住自己的头，觉得自己要疯了。
脑子里，分明有两个小人在叫嚣。
一个说：谢李氏就是个“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隐形英雄！
一个说：谢李氏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会是，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两个小人在脑子里打架打了一晚上，早上谢兰芽起来，都有点病怏怏的。
但是，她总算是做出了结论。
这种事吧，宁可放过了谢李氏这个讨厌的老太太，也不能委屈了可能的英雄。
万一谢李氏真是个英雄，她却把人弄进了精神病院，那她简直是该死一百次的。
好吧，她就去五院看看吧，要是可以，就把人给弄出来再说吧。
谢兰芽起来，把家里的事情料理完，就和何老说，她要去看个亲戚。
谢兰芽特意换了件半旧的、深蓝色的工作服，踩着自行车先跑到轧钢厂，找了后勤上的苏惠芬帮忙，开了一张介绍信，这才去了五院。
五院因为是精神病院，安置在松虞县郊区，都已经是山脚下了。
谢兰芽自行车骑了有二十多分钟才到。
门口大铁门锁得严密，门卫果然说需要介绍信。
谢兰芽把介绍信递上，门卫又说现在还不是探视时间，得等到九点。
等吧。
谢兰芽在铁门外转了一个又一个的圈，门才开了。
不过是一个县城的精神病院，挺小的，大概有十几间房。
但是屋子看起来比较高敞，窗户也建得比较高。
里头有一种……emmm，诡异的安静！
反正怪怪的。
谢兰芽按照指示牌，找到了接待处。
接待处门口有个柜台，一个高大的、面无表情的男人坐在那儿。
谢兰芽递上介绍信，说明了要看望谁。
男人看了她两眼，说：“你先把墙上看望病人的规章制度看一下。我去把人带来。”
哦嚯嚯，探监的意味浓烈啊！
谢兰芽挠着脑袋，看了看墙上张贴的规章制度。
大概内容就是不能带不好的食物、危险的东西给病人；还有就是注意时间；在看望病人期间，病人的一切行为都是家属负责云云。
可以理解。
谢兰芽就在门口安静的站着。
大概隔了十分钟，门从里面开了。
男人探出头来：“进来吧，只有半个小时啊！”
谢兰芽诧异的看看他，也看看房间。
哦，原来房间后面还有个门啊，而这个人看起来也会在旁边站着监视的。
我擦！真的就是电视里的探监那种，一毛一样啊！
这……
谢李氏要不是个英雄还好，这要真是个隐形英雄，谢兰芽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谢兰芽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满心害怕起来，还战战兢兢的进了房间。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坐在空空荡荡的屋子中间，安静极了。
她穿一件对襟绑绳子当纽扣的粗布衣服，头发剪得像男人那么短，身体消磨的像小孩那么瘦。
没有抬头，看不清神情。
这是谢李氏？
谢兰芽都不敢认了。
她向站在屋角的那个看守男人瞄了一眼。
男人正戒备的看着他们呢，还指了指手表。
谢兰芽点点头表示感谢，这才去坐在老太太对面的凳子上。
第554章 精神病没有，精神有
谢兰芽坐在老太太对面的凳子上。
老太太抬了头，消瘦的脸上，两只眼睛茫然的看了谢兰芽好一阵，才忽然聚起一层光。
谢兰芽心里五味杂陈。
唉，但凡老人对他们姐弟四个有一点点家人的温暖，不做出那么绝情的事情来，她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方来看她了。
可是呢，她又不是个特别小气记仇的，现在和何遇在一起都快结婚了，爱情的美满，让她的心灵更加的柔软，对这老太太的过往，也没有那么恨了。
说到来，还是她的心，没有那么黑暗，面对一个有着血缘的人，还做不到完全的漠然。
谢兰芽深呼吸，喊老太太：“奶奶，你还认识我吗？”
谢李氏先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男人，才看谢兰芽，还是有点咬牙切齿的：“死丫头！让我出去！让我回去！”
呃……
谢兰芽忽然就放了心。
还好还好，人是瘦了点，精神没变，还认得她，并且还那么的讨厌她。
这就得了！
谢兰芽笑嘻嘻的：“奶奶，你别对我那么凶，你也不想想，你住在这儿这么久，我是唯一来看你的吧？”
谢李氏泄气似的吐出一口气：“他们人呢？都死了吗？为什么不把我弄出去？啊？”
谢兰芽：“你指谁？对你最好的我爹娘已经死了，不会让你吸血了；二叔在劳改，二婶巴不得你不回去，她好当家作主；三叔本来除了对赌有兴趣，旁的事都是懒得管的，三婶吗？呵呵，你也知道的，三婶只要没有人看着她，她只知道吃喝睡觉，你还指望谁？”
谢李氏不说话了，消瘦的脸扭来扭去的，古怪又无奈。
谢兰芽也不说话，她现在特矛盾，这老太太，她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弄出去了肯定不消停，可不弄出去，万一真是英雄，这……她亏心呢！
这房间里安静极了。
屋角看守的男人开腔了：“还有十五分钟啊！”
谢李氏忽然一把抓住谢兰芽的手。
谢兰芽吓了一跳。
屋角的男人也吓了一跳。
但是谢李氏哭了：
“兰芽子，带我回去，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去，我没疯，我不是神经病，你弄我出去，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不骂你不让你嫁人了，啊，呜呜呜，你弄我出去，呜呜，这地方太糟心了，他们不把我们当人，一闹就把我按住了打，呜呜，我要回家。”
谢兰芽转头看看屋角的男人。
男人面无表情。
大概这里的人习惯了这种事，也或者，他们巴不得病人家属赶紧的把人带走。
谢兰芽挠挠头，试探着问：“奶奶，我问你个事，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谢李氏的哭声马上停止了：“什么意思？”
“就是，你以前，有没有做过一些……嗯，暗地里的事？”谢兰芽也不知道，何遇说的英雄那些事该怎么问，只能是含糊着试探试探。
但是，谢李氏立刻瞪大眼，回答得快速又干脆：“没有！”
这就有点奇怪了。
她问得那么隐晦，自己都觉得没说清楚，谢李氏怎么就这么急切的说没有了呢？
条件反射？
还是“做贼心虚”？
这么看来，这老太太的背后，还真的有故事啊！
第555章 带我出去
谢兰芽看着谢李氏的神情，心想：
唉，算了，老太太就算是英雄，她谢兰芽也不指望着因此而得到什么，问不问的就那样了。但如果老太太是英雄，却因为她而失去了自由，总是她谢兰芽的大错。
先把人弄出去再说。
谢兰芽：“奶奶，我可以带你出去，但是，出去以后，希望你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再来为难我和弟弟妹妹们。”
谢李氏嘴角扯了扯：“我怎么为难你了呢？不过是让你把工作让给你三叔，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一个丫头，你和男人争什么呢？”
嗷！
谢兰芽真想转身走了。
几个月的精神病院生活，根本治不好谢李氏的偏心眼病和重男轻女症！
英雄也不能这样！
谢兰芽不禁气道：
“奶奶，你自己也是女人，你怎么就瞧不起女人呢？我爹也是你儿子，他是为了养家才死的，你就想着三叔，你怎么就不替他的孩子想想呢，我把工作让出来，你养活我们几个还是三叔养活我们几个？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一提脑子有问题，谢李氏立马认错：
“我错了。刚才我说错了。兰芽子，我再也不这么说了，我有时候脑子是不太清醒，我……常常记不起一些事情的，你多担待，让我出去，以后我一定好好过日子，一定好好的过日子！”
既然是一家人，一个老太太，真的认错了，谢兰芽是做不出来非要为难她。
她叹气：“奶奶，我早看出来了，你的心眼，都偏到胳肢窝里去了，你自己是怎么对我爹娘的、怎么对我们的，你心里有数。爹娘是为了这个家，做到死的，你的养育之恩，他们夫妻已经报了，该你的抚恤金你也拿到了，”
“以后我们孙子孙女辈，就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了，看在你是我奶奶的份上，我把你带出去，但只是这样而已，以后不要再有什么来往了，反正你心里根本没有我们这一房。”
谢李氏抬头想说什么，但屋角的看守男人说了一句：“还有五分钟，收拾收拾，该走的走，该回的回啊！”
谢李氏就点点头，没出声。
她一低头，满头的白发就散下来，盖住了脸。
唉，终究是个老人了。
谢兰芽看了她这个样子半晌，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她想了想，交待一句：
“我现在就去给你办手续。另外，不管你脑子是真的不清醒还是假的不清醒，我好心提醒你一句，现在时局不一样了，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隐蔽的事情，你可以去县政府说清楚的，想来，会有你应有的回报的，如果你需要什么证据，你再找我吧。”
谢兰芽说完就站了起来，向屋角的男人走去，没有看见，身后，谢李氏微微抬头，从遮掩的白发里，直勾勾的看着她。
谢兰芽和看守男人说：“同志，我想带我奶奶回家，需要办什么手续？”
男人依然面无表情：“家属交钱，签字，没什么的。”
啊？敢情只要家属来交钱签字这么简单的啊？
然而乡下那几个人竟然从来没有想到过？
哦吼！谢李氏这人品是得多差！
谢兰芽心里摇头，嘴上问：“要交多少钱？”
“你自己去柜台问吧，我只管看人的。”
“好，那我去交钱，麻烦您把我奶奶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