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挠头的何遇
谢兰芽看完这张纸。
基本上了解了情况。
戚思珍是要通过这份声明,证明何遇自愿放弃他的研究成果。
这是很无耻的事。
就像是甲种了庄稼,乙去一把割了,还说是人家自愿给的。
想不到,文人打劫起来,也能这么的不要脸。
那么这个戚云武,应该就是戚思珍的父亲了吧。
怪不得这戚思珍前有写信各种刺激吓唬老何,后有各种骚扰逼迫何遇,敢情这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这样的女人,说的话自然是不可信的。
但是她谢兰芽就是不喜欢何遇和戚思珍扯上关系。
还什么差点结婚了?!
不不不,不行。
她就是小心眼。
杜撰的事情也不行。
她谢兰芽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有这种话出现。
但何遇这个家伙,不逼一逼他,肯定是不会说的。
那就逼一逼。
谢兰芽把纸折好,收进空间,然后就合衣而睡了。
太累了。
毕竟她又不是专业厨师,这几天新工作把她折腾得不轻,昨晚上还奔波了半夜,担忧了半夜,现在林节俭被带走,她整个人放松下来,就想好好的睡一觉。
啥也不想,好好的睡一觉。
谢兰芽在房里不出来,何遇急坏了,三个小的也急坏了。
何遇先是在院门上敲。
又急又不敢大声。
谢松龄听着那急促的敲门声,就跳下凳子要去开。
谢松年连忙跳下去拉住他:“你就不怕姐姐打你?你没看姐姐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啊!”
谢松龄挠头:“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但我们是姐姐一方的,得听姐姐的。”
“但是何大哥对我们也很好啊。”
“何大哥是对我们挺好的,可是……可是……”谢松年可是了半天,吐出一句话:“可是姐姐只有一个,姐夫可以换的啊!”
“啊这,换谁啊?”
“换,换……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听姐姐的,姐姐喜欢谁就要谁!可刚才姐姐都说了,不喜欢何大哥了!”
谢松龄就犹豫了:“有吗?姐姐这么说了吗?那怎么办?我还想要何大哥和我打乒乓球呢!”
外面的何遇听见这种对话,更急了。
他连忙跑回自己那半边,搬了几块砖垫着,往对面看。
对面只有三个小的。
尤其是谢小妍,还站在凳子上,和他大眼瞪小眼,而那个心尖尖上的人,影子都看不见。
何遇急得额头冒汗,一向优雅斯文的人也开始挠头,还满脑袋挠!
谢小妍却在凳子上仰着脸欢呼:“哦,大哥哥!大哥哥我看见你啦!”
蹦了半天,终于看见了一个人,小孩子真是兴奋极了。
何遇都无心哄她,无奈的对她苦笑了一下,指指门。
“给大哥哥开门?小妍可以。”
谢小妍还挺机灵,跳下去,摇摇摆摆的去拉门闩。
谢松龄站在门边:“妹妹,你开了门,姐姐会打你的。”
谢小妍一点也不怕:“姐姐才不打我。”
谢松年追加一句:“姐姐生气呢,你开门,姐姐不给你煮好吃的。”
谢小妍立马松了拉门闩的手:“对哦,姐姐不煮好吃的,会饿。”
于是,三个小的在门口排队,齐刷刷看围墙上,但就是不开门。
第362章 爬墙的何遇
何遇郁闷。
他在墙头上撑着头,和三个小的对看了半天,开始拿出小本本来画画。
画完向三个小的招手。
谢松年代表大家去拿了纸。
第一张写的给谢松年,谢松年就拿了,又把另外两张给弟弟妹妹。
给谢松年的,画的是一套连环画——西游记,上面还写,特别难买,标价六元;
给谢松龄的,是把一张纸画成十个条条,每个上都写了“乒乓球陪练一次”。
给谢小妍的,是一个大人举着一个小孩子高高的,小孩子在笑。
三个孩子相互看看。
谢小妍:“二哥哥,我喜欢大哥哥举高高。”
谢松龄:“哥,我们开门给何大哥进来吧,我想何大哥和我打乒乓球。”
谢松年拿着自己手里的纸,迟疑:“我们不应该这么容易被收买的。”
谢松龄:“哥!要不这样吧,我们再拿一个凳子给何大哥垫着,让他自己爬墙过来,这样就不是我们开门给他的,是他自己来的!”
谢松年还是犹豫。
谢小妍已经去屋里搬自己的小凳子了:“大哥哥要爬墙,小妍要举高高。”
谢松龄见谢松年没有阻止,便也去搬凳子:“我来搬大一点的,妹妹你那个不行,何大哥翻不进来!”
谢松年再看一眼手里的纸,动摇了。
他叫住弟弟妹妹:“你们都闪开,这些小的都不行,我们把桌子搬出来才够。”
三个孩子开始忙活,把吃饭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放到地上,合力把桌子搬到墙下,站上去,又把自己家里这边的凳子给何遇递过去。
何遇在墙边犹豫了半分钟,还是决定丢掉斯文,爬墙过来。
他示意三个小的不要说话,自己轻手轻脚的往谢兰芽房间去。
房里静悄悄的。
何遇小心翼翼的敲门。
没人应声。
何遇加大一点力度。
还是没人应声。
何遇急得在门口来回的走,满脑袋挠,但就是不敢大力拍门。
最后,谢松年谢松龄都看急眼了,向他指指高高的窗户。
何遇重新垫了凳子往里看。
还好还好,心尖尖上的人,只是躺在床上。
谢兰芽这一觉好睡。
睡醒的时候,往窗外看看,似乎都黄昏了。
她这才坐起来。
只觉得外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咦,三个小的这么乖了?
她反倒有点担心起来,赶紧起来,开门要出去看看。
门一开,一个人倒进来。
何遇!
他似乎是靠在门口打瞌睡,一开门,没防备,差点跌倒。
这会儿他赶紧站直,但整个人还是睡眼惺忪,懵懵懂懂的。
谢兰芽忽然想起来,他昨天为了帮她去了解袁小娥说的那种药,一晚没睡。
谢兰芽心是软的,嘴却抿直,啥话不说瞪着他。
何遇揉揉眼。
男人的长睫毛打着结,他睁了好几次都好像睁不太开眼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可爱哦。
他小心翼翼的张嘴:别生气了,没有她说的事。
谢兰芽微侧着头看他,等待下文。
何遇咬了咬唇:背后议论一个女人和老师,不好,但我不想你误会。
他从口袋里递过来一张纸。
第363章 不就是个挟恩图报的小人么
何遇从口袋里递过来一张纸。
谢兰芽重重的吸了口气,打开来看。
“我刚到大学的时候,戚教授帮助过我,教导过我,我去留学,戚教授也出过力。那时,他有恩于我。
戚教授多次提出要我和戚大小姐相处,当时我年龄小,并不太明白戚教授的意思。
后来在国外,我听说,戚教授在国内说我是他的女婿,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写信提出过疑问,戚教授说,两家门当户对,这是好事。爷爷说,我太内向了,要是靠自己,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戚大小姐各方面不错,不妨交往试试。
但是那时候我学业很忙,没有这个心思,我给戚小姐寄过一封信,我明确说过,我对她没有意思,希望她不要受这些事情的影响,去追求自己的理想。这个信我现在还记得里面的话。
路途远,信件来回有时候需要半年,我不能确定我的信她有没有收到,但她寄给我的信,我没有拆,寄回给了她。
后来国内变动,爷爷也出了问题,我向各方寻求帮助,也曾请求过戚教授,戚教授提出要借用我的一个学术理论,才能帮爷爷。
我同意了。
但是,他并没有践诺。
这次的事情,让我对这个世界改观。
我急于回国,想尽一切办法,期间戚教授再次提出,需要借用我的一篇论文进行实验,还提出,如果我答应的话,会让戚小姐和我结婚。
我没有再理会。
我不再相信任何人。
这些事我没有告诉过爷爷,怕爷爷为我担心。
我爷爷通过关系回到海市后,他们倒是又找过我,提出让我去戚教授主持的一个研究院,但还是需要我的那个论文。
我本来不知道那个研究院是戚教授主持的,先期已经答应了,但后来我知道以后,我就不想去了。
后来的事情,差不多就是今天你看到的那样。
我不想去说他们的是非,但我也没有再理过他们。
兰儿,我没有骗你。
我答应过你,不会骗你。
我在国外只在实验室和宿舍之间走动。
我回国后基本上都在乡下牛棚走动。
我从不对女人笑。
我心里也没有别的人。
你是我唯一的姑娘。”
谢兰芽把这张纸从上到下看了两边。
非常认真。
且是站在何遇的角度来看的。
可以说,她用了她前世今生所有的小心思来看。
所以,她看到的,不仅仅是表面的这几句话。
所以,她抬头,第一句话就是:“戚教授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欺骗了你!”
专注看着她,等待她回答的何遇,眼眸陡然眯了眯。
眼眸中非常的意外。
大概他根本就没料到,谢兰芽压根不提他们之间的事,反而说另外的事。
谢兰芽却紧随着问一句:“你,是不是就是在戚教授骗了你以后,你开始不能说话的?”
何遇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他选择马上垂下眼,不动唇。
谢兰芽:“你想不到,你一向敬重的老师会骗你,你也忽然发现,你无比信任的老师其实一直在利用你,对吗?”
何遇的侧脸线条陡然收紧,肩也耸了起来。
他身体的气息都是抗拒。
但是谢兰芽没停:“你从小失去父亲,你年纪幼小就读大学,随后又出国,曾经在你心里,戚教授是个像父亲一样的人,但是最终,他骗了你,你愤怒,你失望,你天天想的是信任他回报他,而他,不过是在挟恩图报罢了。这让你的精神世界受到的污染,所以,你封闭了你自己,不愿意和任何人说话?”
何遇的呼吸变得沉重。
他抬眸看了一下谢兰芽,凤眼里是极深的伤痛。
他忽然转身,走了。
第364章谢松年:何大哥没逃走
谢兰芽没追上去。
只看着何遇修长的身影带着怒意和黯然,快速的晃出门,往左边走了。
谢兰芽深深的叹一口气,抬脚往谢松年房间走,发现三小只都乖乖呆在房间里写字。
特别安静。
谢兰芽走过去,三个小的才抬头。
谢松年认真的看谢兰芽的脸:“姐,你,还好吗?”
谢松龄往房间外张望:“姐,你没打何大哥吧?”
谢小妍直接抱住谢兰芽腿:“姐姐,我饿。”
谢兰芽抱起小妹妹,指挥大弟弟:“松年,你穿暖和一点,去守在门口,要是何大哥出门走,你马上叫我。”
“姐,你打他了?还是骂他了?他是要逃走了吗?”
“呃……松年,不是这样的,反正你看着他,别让他离开。”
“好吧。”
谢松年倒也没再问,马上围围巾,戴帽子。
谢松龄看着,连忙有样学样,也去穿。
谢兰芽一把拉住他:“你别去,你帮姐姐烧火,我们做晚饭吃,今天我煮大肉面给你。”
“真的?好,姐,我帮你烧火。”
谢小妍抱住谢兰芽脖子:“姐姐,你不要大哥哥了吗?”
谢兰芽笑:“谁说我不要大哥哥了?姐姐要的,姐姐最喜欢大哥哥了!走咯,我们小妍饿了,我们做晚饭去!”
晚上的主食是面条。
就饭店大家一起分着买的面条。
谢兰芽和刘师傅多留了一会儿,卤好了肉,谢兰芽干脆让刘师傅作证,买了几块卤肉带回家。
同时,谢兰芽还额外在空间藏了一桶高汤。
早上为了应付林节俭,谢兰芽悄悄的把隔夜藏在空间的东西,换掉了准备间里有问题的汤。
但即便这样,林节俭被带走后,厨房剩下的东西,谁也不敢再吃,全部倒掉了。
谢兰芽藏在空间的另一桶高汤就干脆没拿出来,也算是补了前一天贡献掉的私产吧。
用火腿和鸡骨熬制的高汤,真的非常不一样,煮好的面香气四溢。
已是亮灯时分。
谢兰芽给弟弟妹妹分好了面,就让他们先吃,她自己把面装在一个篮子里,拎去隔壁。
谢松年还在尽心尽力的值守:“姐,何大哥没出来,没逃走。”
“嗯,那就好,你快去吃面吧,吃了带弟弟妹妹早点睡,姐找何大哥有重要的事谈。”
谢松年不走,问:“姐,你,不会不要何大哥的吧?”
谢兰芽笑了笑:“不会。何大哥是姐姐的,怎么也不放手。就像你们是我的弟弟妹妹,姐姐也永远不会不要你们。”
谢松年呼出一口长气:“呼!那就好。其实,我觉得,何大哥挺好的,主要他家就一个爷爷,万一以后他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我和松龄教训起他来,也容易些。姐,你想着这个,就放过他,先把他拐回家再说吧。”
他仰着头,外头的路灯照着他的脸,他表情分外认真。
看来说出这个问题,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谢兰芽真是憋不住的想笑。
这孩子,想得还真多!
这关注点,真是绝了。
要换别一个,怎么也想不出来的。
真不愧是从小养起来的弟弟,就是贴心!
谢兰芽大力点头:“对对对,你说的很对,那我这就过去哄哄他。”
“嗯,那我就放心了。”
第365章 亲亲能解决的事,生气干嘛
谢松年小大人似的点了头,这才进屋吃饭去了。
谢兰芽轻手轻脚到了隔壁。
院门没锁。
但里面静悄悄的,也没有亮灯。
整个黑乎乎的。
这边院里,其实只有西边第一间房能用。
之前贪污干部家的东西,房管所早就清理掉了,留下一两张破旧的桌椅,何遇修理修理,凑合着用作翻译工作的桌子。
谢兰芽走到西边第一间,门虚掩着。
她推门进去,门发出轻轻的“吱呀”一声。
里头唯一一张椅子上的黑影,立刻动了动。
谢兰芽在墙上摸索了一下,拉亮了电灯,就看见何遇坐在椅子里,呆呆的看着她。
他的眼里,只有浓浓的伤感,倒并没有气愤。
谢兰芽的心揪了一下。
她走过去,把面篮子放下,把一大碗面放在何遇面前:
“怎么?被我说中了事情的真相,让你那么难过?那先吃点东西,吃完了再生我气。”
何遇看看面,再看向谢兰芽时,唇动了动:你不生我气了?
谢兰芽:“生。还生。但现在不是因为你心里有别的女人了。”
何遇一下子站了起来:我心里没别的女人!
谢兰芽把筷子塞在他手里:“我相信你了,所以我才给你煮了面。饿了吧?吃吧,吃饱了我们再谈。”
何遇看看筷子,再看看面,呼出一口长气。
谢兰芽把他压回椅子里:“快吃,不然就凉了。”
加了高汤的面香得不得了,任谁也抗拒不了。
何遇挑起了面。
却在即将放到嘴边时,看向谢兰芽:你吃了吗?
谢兰芽半靠在旧书桌上,笑着:
“还没,我是担心我送过来你生我气呢,宁死不吃,那我就自己吃了。不然可不是浪费吗?”
何遇嘴角也翘起来,还马上捧着面碗凑近谢兰芽。
谢兰芽轻轻的推开:“我说笑的,我在那边吃了,现在就是心疼你,想看着你好好的吃。”
何遇看着她,忽然放下了面碗,靠近过来,捧起了她的脸就压上了唇。
突如其来的吻,热烈的谢兰芽措不及防。
好在何遇大概是有个“怕犯错误”的心结,从不敢深吻,这才给了谢兰芽喘息的机会。
但略微退开些的何遇,凤眼专情的看着她。
昏黄的灯光照着他,他眼里的光芒,如染了星光的海。
看着都让人心醉。
谢兰芽不禁伸手臂钩住他脖子:
“阿遇,我从没有怀疑你,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我心里也只有你,但要是我不装作生气逼一逼你,恐怕你永远都不会把你老师的事情告诉我。可是,阿遇,有些事说出来,我们一起分担,心里会好受很多的。以后有什么事,多和我说说,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何遇一个温柔缱绻的吻,和一道无声的叹息,还将她抱进怀里,紧紧的。
谢兰芽能感觉他情绪低落,落在她颈间的呼吸很沉重,似乎他的内心里,积满了无法言说的伤感和委屈。
他一定还有着很多的故事,才会让他封闭内心,直至失语。
可能只有找到根源,一点一点的释放,才能让他真正的好起来吧。
但这种事情也急不来。
谢兰芽不再多说,任他就这么紧紧的抱着她,释放情绪。
可惜,屋外挺大的喊声,让何遇马上就放开了她。
第366章 难受
屋外挺大的喊声。
还是一声接着一声的:
“小嫂子!你在哪儿?何遇!你们俩到底躲在哪儿?哎哟真是的,谢松龄,你姐姐姐夫躲哪儿了,去叫他们出来一下,都出来一下!”
谢兰芽在这边屋里嘟囔:“冯朝晖?这家伙这么晚了来干什么?”
何遇立马皱起眉头,一下子坐在椅子里,开始吃面。
这是摆明了先不应冯朝晖的意思。
谢兰芽笑着摇头:“他昨天还帮我们出了好多主意呢,我们不能过河拆桥的,我出去看看。”
何遇一把拉住她,询问的做了个拷起来的手势。
谢兰芽明白他问的是林节俭。
这不,为了那讨厌的戚思珍,这事还没讲呢!
谢兰芽点头:“抓走了,严队长来抓的。严队长只问了一句话,他就露馅了,心理素质真差。正好冯朝晖来,我们问问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好吧?”
何遇耸了耸肩,继续吃面。
谢兰芽这才走了出去。
一到院子里,冯朝晖那大嗓门更响亮了,还夹杂着谢松龄的笑声:
“啊,哈哈哈,放开我,啊哈哈哈,我说我说,我姐去哄何大哥了。啊哈哈哈!”
谢兰芽绕过围墙一看,冯朝晖胳膊下夹着谢松龄,正在挠他痒痒,而院子一边,赫然站着袁小娥。
“袁姐!你怎么在这儿?出什么事了吗?”
谢兰芽连忙走过去。
袁小娥的脸色,在微弱的灯光下也可以看出憔悴,左边的面颊上,赫然就是几个手指印。
但她见谢兰芽看过来,下意识的捂住了脸,很是不好意思:“……嗯,没事,这么晚还来麻烦你……”
冯朝晖已经夹着谢松龄走了过来:“小嫂子!快快快,肚子饿死了,快弄点吃的给我!”
他借着把谢松龄玩闹的样子转到谢兰芽身边,使劲的对着她眨眼睛。
这……啥意思嘛!
谢兰芽一头雾水。
但是冯朝晖的大拇指总是朝向袁小娥,谢兰芽总算反应了过来:
“哎呀,松龄,别跟冯队长闹了,外头冷,家里正好煮面条吃,快进来吧。袁姐,进屋子里说话,来!”
谢兰芽一把挽住袁小娥的胳膊拉进了屋。
屋里,谢松年还在尽责的陪着谢小妍吃面。
谢兰芽趁着锅里的水还热着,手脚麻利的下了两碗面条。
冯朝晖呼噜呼噜的吃,简直像是倒的,一转眼就没有了。
袁小娥埋着头,手扶着一边脸,吃的很慢。
冯朝晖吃完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搁:“哎哎,何遇呢,我找他有事,小嫂子,带我去找他。”
谢兰芽嘴上假装说着“你真是麻烦”,脚下却已经带着冯朝晖往外走。
两人一走出门,就默契的在围墙边停下了。
谢兰芽:“怎么回事?”
冯朝晖:“唉!小嫂子,我这看惯了你那股子虎虎的劲儿,再看这位什么袁小娥,我真是……”
冯朝晖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憋出两字来:“难受!”
谢兰芽瞪他:
“你难受个啥!她才难受吧?她脸上的耳光印子谁打的?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她本来就情绪很不稳定了,她可是去你们公安局作证的,怎么会被人打呢?现在案子到底怎么样了?是林节俭打的她吗?”
第367章 有的人,只是活着就用尽了力气
听着谢兰芽的话,冯朝晖连忙摆手:
“当然不是!你看你说的,难道在公安局我们会让她被人打吗?是我们送她回去的时候,她婆婆打的!”
谢兰芽紧皱起眉头,生气的瞪着他。
冯朝晖可没等谢兰芽再出声吐槽,就先叹气:
“唉,别再怪我了,我今天也是忙得不得了,你们举报的这个事,可能是个大案子呢,那个李铁头,家里好多那个药,说是祖上开卤肉铺子传下来的!”
“我们突击审了他,他可不是用了一次两次,到底还有没有害到人,我们还没有查清。”
“但是林节俭那个怂货,倒是到了局里就交待了,他啥也不知道,他就是从李铁头那里拿了药,想在你的汤里下点料,让人吃了拉肚子,他就好把这事报告上去,开除你。”
“既然有袁小娥的证人证言,又有那些汤料物证,林节俭我们就先拘留了。”
“但调查办案嘛,东问西问的,不是迟了嘛,我可不就是因为你交待要关心袁小娥一些,才特意找了个女同事一起送她回家嘛。”
“谁知道送到她家,她那个婆婆不问青红皂白,扑过来对着她就是一耳光,说是谁让她去举报林节俭的,外头的人吃了拉肚子拉死都和他家有什么关系,胳膊肘往外拐,该弄死她。”
“我和我同事拉都来不及,后来我们在袁小娥家骂了那个老太婆一顿,还吓唬要抓走她,那个老太婆才稍微收敛一点。”
“但是她把袁小娥给赶出来了,说什么如果还想当他们家媳妇,就站在门外反省,等她男人回来再教训她。这么大冷的天,让一个女人站门外,这……”
冯朝晖摊着两只大手,一直的抖,恨不得打人:
“这死老太婆!简直不把人当人!我们又不能一直守着,要是我和我同事走了,谁知道那老太婆怎么打袁小娥呢!”
“可这是人家家务事,我们吓唬一回可以,真要上纲上线起来,我们也是拿这死老太婆没办法。”
“后来我和我同事一商量,我就让她先回去了,我把袁小娥带你这儿来了,最起码你给人吃一口热乎饭再说!”
谢兰芽听着也是气愤:
“这老太婆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做外头的人吃了拉肚子拉死和他家没关系,敢情林节俭就算杀了人,她也得护着啊,呵呵,真该让林节俭把那个汤舀一碗给她!”
冯朝晖直摇头:
“这袁小娥,怎么就嫁到这种人家了呢?简直是吃屎的人家啊!我还问她,要不要送她去娘家?可她怎么也不说话!唉,你说我一大男人,我又不能非让她开口!她自己该立起来啊!像你这样,谁敢欺负你你打谁,不就屁事没有了?”
谢兰芽气得就差抬脚踢他了:
“谁说我屁事没有?我不还刚还差点被人绑了?还差点被林节俭陷害吗?这种事哪儿是一个人立不立起来的问题,你知道吗,袁小娥她是小时候被人扔了的,她的养母领养她以后,生了儿子,就对她很不好了,从小缺吃少穿,还动不动就被打被骂。”
“后来不是都要去插队嘛,她从小没养好身体,去了乡下吃了不少苦,想回城。她养母就骗她说介绍了好人家,嫁了就能回城,也有工作,其实都是为了贪彩礼,合伙骗的她。”
“袁小娥嫁进门才知道,那个男人看着正常,但脾气特别不好,动不动就打她。但是她能怎么办?工作是靠这家才弄到的,她回娘家的话,工作没有,吃什么?她娘家养母和弟媳妇都凶,不给她回去,她除非死,不然吃、住、工作,都是问题。”
“她是真正的在这世上无依无靠,你懂吗?在我们饭店做临时工,工资都被她婆婆领了,她平时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生病都没钱看病。”
“即便这样,我跟她说林节俭那些药可能人命关天,她还是愿意去举报,去作证。各人命不同,她这样,已经是尽力让自己坚强的活着了,你一点也不明白一个女人的难处,还那么说人家!”
第368章 什么都是女人的错
听完谢兰芽的说明,冯朝晖在昏暗的路灯光下大力挠头:
“原来是这样。唉,你说得对,这被欺负惯了的人,敢去举报,真是需要勇气的,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说她。那今天,你留她在你家?”
谢兰芽点了点头,却也不敢下定论:
“留我家不是问题,但也要听她自己的想法。她婆婆那么恶毒,她男人那么霸道,要是她不声不响住在我家,除非离婚了,以后都不回去,不然的话,说不定明天回去会对她变本加厉。”
“那要怎么办?”
“我等会儿问她吧,这种事,你一个大男人在,她可能不好意思开口。”
“唉,想不到她这么不容易,行了,我这有……十块钱!昨天刚领的工资,你帮我给她吧!”
冯朝晖倒不好意思起来,靠在围墙上想了想,就开始在口袋里掏吧掏吧,掏出来一卷钱。
谢兰芽不接:“要给你自己去给,我帮你去给这个,算个什么事儿?人家不要面子的啊?”
冯朝晖又挠头:
“啧!得了,那你跟她说,别怕!以后我们局里的人给她撑腰,要是她那个婆婆和男人再欺负她,我带人来把他们带走……呃,吓唬吓唬,还是可以的。”
谢兰芽无奈苦笑:
“你自己也知道,说这种话吧,实在是……人家过日子呢,三不五时的打闹,你这一两次的去可以,一年两年的去,现实吗?”
冯朝晖还挺生气:“那这种人家就不该嫁!你和她说,让她离婚!好好的一个女人,哪儿就嫁不掉呢!又笨又傻的女人!”
谢兰芽抿嘴。
其实,她昨天就劝过袁小娥离婚的事。
但是袁小娥提了非常现实的情况:
离婚前离婚后,她住哪儿?
林节俭的事很可能影响她没有工作,那她吃什么?拿什么来赔彩礼?
谢兰芽倒是说可以让袁小娥先住在她家,也一定会帮她保住工作。
但是袁小娥一句话就让谢兰芽回到了现实:
“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那个男人报复心重,有一次他打得我三天下不来床,我养母来找我去帮忙洗被子,看见我躺床上起不来,不是不能帮她洗了嘛,她就只是假模假样的说了一句,让那个男人别打我,他一把就将我养母推在水沟里,头都磕破了,我弟媳妇来骂了我两天,回头我男人还又打了我一顿,唉,这种人,就是天生的恶人。你有自己的生活,也有弟弟妹妹,我不能祸害你的。”
弟弟妹妹是谢兰芽的软肋。
她总不见得为了袁小娥,让弟弟妹妹遭殃。
没有稳妥的方案之下,她还不敢随口应承。
心里就挺憋屈的。
所以这会儿,听冯朝晖一说离婚,谢兰芽就很是无奈,也很是生气:
“离婚?你觉得她这样的,离婚会很容易?我们旁观者轻轻松松一句话离婚,人家不知道要挨多少次打!”
“反正你们男人就会出一张嘴,男人打了女人,女人反抗,就是女人该打。女人挨打了,不离婚,就又成了又笨又傻。”
“要是男人做了错事,那一定是背后有个女人让他们犯了错;要是男人做错了事但还没有女人,那一定是背后没有女人好好规劝才让他们犯的错。”
“大男人冯队,你说这社会,到底是对女人太苛刻,还是太看得起女人?怎么都是女人的错,啊?我们女人怎么那么厉害呢,啊?你倒是说啊你!”
第369章 冯朝晖:就想看你打何遇
谢兰芽一边说,一边用脚尖去踢冯朝晖脚尖的逼问着。
冯朝晖被谢兰芽逼问得节节后退,不断往何遇那半边的墙边靠去:
“哎哎哎,你对我这么凶做什么,我,我可没那么说……好好好,你有理,我再不说她又笨又傻了。”
“你看你,你好凶,你这样的女人,就谁也不敢惹,不过你是不是打何遇了,不然你弟弟说你在哄他,要不,你再去打一次我看看,行不行?我就想看你打何遇,那才是你们女人厉害……”
他正说着呢,后脖子上伸过来一只手臂,一下子把他钩住。
冯朝晖没提防,一下子被钩得后退了好几步。
等眼角余光里看清了人,他就灵活的扭动一下身体,挣脱了脖子,但一条手臂还被人拉着。
他干脆和人拉扯着打起来:
“咳咳!阿遇!你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你放手,啊,你们这是合谋袭警啊……”
谢兰芽早就看见何遇出来了。
此时她抱臂,看着两个男人在昏暗光线下佯装打架,笑:
“对!阿遇,左边……出脚!把他勾地下!不是说我们合谋吗?那就合谋给他看看……左勾拳……后退后退……按住他!打他,让他也体会一下被人打的痛苦,到底还是不是又笨又傻!”
冯朝晖连忙求饶:
“好了好了,不玩了,阿遇你是小时候就有武术师傅教过的,再加小嫂子是女中豪杰,我一个人打不过你们两个。不玩了,我要回去了,我今晚还要审查李铁头呢!”
何遇这才放开了他。
冯朝晖理理衣服,气咻咻的:
“小嫂子,你说你这么厉害,不如你教教那个袁小娥怎么打男人,把那个男人的打得跪地求饶,你看他还敢不敢再打女人了,对吧?可你打我干什么!我走了,不跟你们玩了,讨厌!”
这家伙说走就真的走了。
谢兰芽笑得不行。
何遇也无声的笑。
两人看着他甩着手臂走在昏暗的巷子里,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何遇就拉起了谢兰芽的手,指着谢兰芽那边屋子询问。
谢兰芽点点头:
“对。刚才冯朝晖和我说的,就是昨天那个大姐。要不是她昨天把那锅汤倒了,也许现在被带到公安局问话的,就是我。我很想帮帮她,至少先让她别给人打,但我还没有想到好办法。”
何遇紧了紧谢兰芽的手,望着昏暗的弄堂一会儿,把谢兰芽拉回了自己那边的西屋。
屋里还弥漫着一股肉汤的香味。
何遇把桌上的面碗放回篮子里,铺开一张纸写字:
“我觉得冯朝晖说的对,那个男人,就该也打他一顿,让他尝尝被人打的滋味,他说不定还收敛一些。”
谢兰芽:“那种人,打一顿是不够的,至少打上三五顿,而且每次都得让他爬不起来,那他才怕呢!但他家也不是一个人,那个婆婆也是坏,那种骂人的话,有时候比打人还让人难受。”
“要是我们能像武林高手那样,偷偷把那个男人打一顿就好了。”
何遇写下这句话,就抬眼看谢兰芽。
谢兰芽看着他那双扑闪着长睫毛的眼睛:“你……想干什么?”
何遇微笑着,缓缓抬手,蒙住眼睛。
谢兰芽摸着下巴:“嘶……这个嘛,倒也不是不可以……”
第370章 欺人太甚
谢兰芽挎着篮子回到自己那边的时候,袁小娥正把谢小妍抱在膝盖上讲故事:
“……‘年’怕红色、怕火光、也怕大声响,那到了‘年’来的时候,人们就贴春联、挂红灯笼、也放爆竹,这样,‘年’就吓跑了。所以,这就叫过年啦!”
灯火下,她的声音特别的温柔,神情也特别的放松,那边肿着的脸,她都忘记了遮盖,只是微笑着看谢小妍。
谢小妍听得可认真了,仰着小脸一直看着她的嘴,好像她嘴里能吐出什么来似的。
谢兰芽看着那样儿都想笑:“小妍,听故事听得这么入迷呀?”
谢小妍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扭动着小身子,从袁小娥身上跳下来,扑到谢兰芽怀里:“姐姐,袁姐姐给我讲过年的意思,好听!”
袁小娥也直夸谢小妍:
“谢师傅,你弟弟妹妹真乖,弟弟帮着洗碗,小妹妹还知道要我坐着,拿糖给我吃呢!”
“哈,不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
谢兰芽抱着谢小妍在一边坐了,直接问:“袁姐,天不早了,你看你今晚要在我这儿住下来吗?”
袁小娥马上摇头:
“不了。我能在你这吃了碗热乎乎的面条,已经很感谢了,我得走了。不然我男人八点的时候加班回来,看见我不在家,不知道怎么吵吵呢。”
谢兰芽:“你这……你常常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袁小娥低下头:“没办法,我命苦,不提了。就是我上班的事,怎么说?”
“当然照常上班啊。马局长又没说什么,现在还没有新经理来,马局长只说让我先代几天。我明天歇了午市就去商业局,专门找马局长说你的事,怎么也帮你留下来,不会让你受林节俭的影响。还有你工资的事。我这里……”
谢兰芽手伸进口袋,意念一动,就掏出了一些钱。
她数了二十块递给袁小娥:
“你先拿着。林节俭克扣你工资,本身就是没道理的事。我已经和大家说过了,这几天都早一点到饭店,作个证,我要理一下林节俭留下的帐,所以你的工资肯定可以拿回来,不过需要几天。但你手头不能一分钱没有,你拿着。”
袁小娥不肯要:“我怎么能拿你的钱呢?你看你这养着弟弟妹妹,多么不容易。迟几天我等着就是了,反正就算我拿了,回到家也是被抢去的,没有用的。”
“你藏起来啊!难道他们还搜你身?”
袁小娥就不说话了。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谢兰芽气极:“还真会搜你身啊?这……你是嫁给他们家,不是卖给他们家,这真的是欺人太甚了!”
袁小娥讪讪的摸了摸左边那肿着的脸,站了起来:“谢师傅,我回去了,谢谢你的面,你家真是暖和。”
“袁姐你等等。”
谢兰芽把谢小妍放下,嘱咐大弟弟:“松年,你带弟弟妹妹回房间睡觉吧。我去送一下这个大姐。”
袁小娥却已经往外走了:“不用不用。”
谢兰芽这边交代好弟弟妹妹追出去,袁小娥的身影已经走进了巷子。
谢兰芽追上去:“袁姐,我送你回家。”
袁小娥加快了脚步:“真不用。你一个小姑娘家,看见我家那种吵吵闹闹的事,不好。再说我那个男人不讲道理,万一打到你,我过意不去的。快回去吧。”
袁小娥越是这么说,谢兰芽越是能体会到,她一定是知道自己回家去是铁定会挨打的。
谢兰芽执拗的去挽住她手:
“袁姐,不行,我送你回去,至少我要给你作证,如果今天你不举报,那些人吃了面出了事,饭店关门了,也许你工作就没有了,他们还从哪里弄钱?我也给你作证,你是在我家里吃了面,不是随便去了什么地方。走!”
第371章 谢兰芽:我要开始表演啦
也不知道是谢兰芽的哪句话说动了袁姐,袁小娥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没再挣扎。
但当谢兰芽带着她走到她家所在的巷子——筲箕巷,很明显的,袁小娥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谢兰芽拉住她手,发现她的手心里都是汗。
可见,她的心理阴影有多严重。
谢兰芽紧了紧她的手,还让自己走在前面,有意无意的用身体挡住了她。
到了袁小娥家,大门虚掩着,能听见里面有一个男人粗声粗气的吼声:
“……我饶不了她!那男人什么样子的……警察?好了,够了,等她回来再说,你叨叨个没完了……”
袁小娥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谢兰芽深呼吸,郑重的问:
“袁姐,你确定,你要进去?如果你不想回家,你就先住我家,我们一起想办法对付这个人。”
袁小娥反而放开了谢兰芽的手,还推了推谢兰芽:
“不不,我回去。谢师傅,你也快回家吧,别让他看见你,他是个惯会欺负女人的烂人!”
说完,袁小娥急急的推开门走了进去,还关上了门。
谢兰芽只迟了两步,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吼:“回来了?你给我过来,你这个狗娘*%¥#@#¥@……”
不断的粗俗骂声里,还夹着一个老女人的声音,也是凶得不得了:“春生,叫她跪下!叫她给我跪下!”
谢兰芽在院门外站了站,听着里面的动静,嘴巴轻动,如在自言自语:“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表演啦!”
然后,她退后几步,忽然狠狠一脚,踹在袁小娥家的门上。
袁小娥家的门是木头的框,铁皮蒙的。
谢兰芽这么一踹,铁皮门“咣咣”的大响了一阵,很是嘈杂。
里头那恶毒粗俗的骂声停了。
有个老年妇女的声音问,“谁啊!谁弄我家的门”,也有脚步声往外头来。
谢兰芽再次狠狠一大脚,踢在了门上,然后就抠住自己喉咙,靠在门上“啊啊啊”的叫唤。
门被拉开了。
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刚探出头,谢兰芽就把身子往上一撞,顺着门就倒进去,继续扣住自己的喉咙“啊啊啊”,看起来就像是被人在按住打似的。
开门的妇女吓了一跳:“啊这,这是干什么啊?”
谢兰芽表演得更投入了,一边身子往她家院子里退,一边舌头伸出来,也翻白眼,脚还乱踢,“啊啊啊”个不停。
这下,一个身影从厨房那个位置晃了出来,粗声粗气:“这谁?怎么回事?”
谢兰芽假装艰难的转动脖子,向他看去。
这个应该就是袁小娥的丈夫——春生了。
哎哟,特么也不是三头六臂嘛,除了留着胡子,眼神凶恶外,也就是一个一米七五左右的普通男人。
谢兰芽眼角又扫了扫,就看见袁小娥背对着外面,跪在地上,垂着头,像个女奴,也像个犯人。
谢兰芽忍着气,一只手依然紧紧抠住自己脖子,一只手僵直着伸向男人,艰难的吐出话:“救我,救我……”
春生竟然吓得后退:“你干什么!你是谁!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那个开门的妇女——春生娘也不敢上前来,只是喊:
“我不知道啊,我一开门她就倒进来了,是不是发什么病啊,哎哟,可别死我们家!出去,你出去!”
第372章 啊呜一口吃掉你
凶恶的妇女就这么喊着,跪着的袁小娥才回了头。
一看,她就马上惊讶的从地上爬起来:“谢师傅!你怎么了?”
谢兰芽立马“吧嗒”一下倒地上,抠住自己脖子满地翻滚。
袁小娥走过来,急切的喊,“谢师傅,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还扶起她。
嗳!奇了怪了!
谢兰芽马上好了,白眼不翻了,舌头不吐了,抠住喉咙的手也渐渐松了劲,然后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它走了,走了,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一边说还一边发抖。
啊这……
旁边的两个人原本要开口骂的,现在改为了开口问:“哎,你在说谁?谁走了?”
谢兰芽一边抖得筛糠似的,一边说:
“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当它抠住你喉咙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能听见它说话了,它说什么……哦,它是吃恶意的鬼,要我带它找恶人,啊,袁姐,你救了我,你一来,它才走的,呜呜,吓死我了,呜呜呜……”
谢兰芽把头埋起来,呜呜的哭。
春生和母亲相互看看,他母亲就走过来要拉谢兰芽:“什么胡说八道的,你给我出去……”
但是这女人还没有靠近,谢兰芽就连滚带爬的往她家的屋子里去了:“啊啊,走开,走开,你身上有恶意,你就是鬼要吃的人,啊啊啊啊……”
屋里是妇女的卧房,没开灯,是黑的。
妇女被谢兰芽的“啊啊啊”喊得心里发毛,一时间不敢进去,只好一转头骂袁小娥:
“你个坏东西!你认识她?是不是你带回来的?你个猪!快点去那她拉出来!”
春生也骂:“原来是你带回来的,烂女人,快点进去把人拖出来!”
春生还踢了袁小娥一脚,踢得袁小娥一个踉跄,就也到了屋里。
屋里马上响起了一下袁小娥的惊叫声:“啊!”
然后就没声了。
屋外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敢动。
静静听了一会儿,什么声都没有,春生娘耐不住了,喊了一声“烂女人,你出来啊,你在里头干什么”,就大着胆子走进去,想去拉电灯。
这年头的电灯开关不便利,卧房的话,一般为了方便起夜的人,电灯绳安置在屋里侧。
但是,春生娘一走进去,耳边一阵风声起,嘴巴就被一根黏黏的东西贴住了,然后就是“啪啪啪”三记耳光。
这耳光打得,实在是利落。
春生娘一下子只觉得眼冒金星,摇摆着正要跌倒,“忽”的一下,脖子上也有一个黏黏的东西绑住了。
这一下,她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更加的头昏脑胀。
正难受得不知东南西北呢,就听耳边一个声音,阴森森的响了起来:
“你以骂人为乐,欺负弱小,正好是我这样的恶鬼之食,啊呜,我要一口吞了你!”
春生娘吓得,两条腿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
可是她嘴黏住了,喉咙也被黏住了,想喊又喊不出来,想跑又跑不了,只感觉鼻端一股腥臭的味道却越来越浓,似乎真有一个什么怪物,正张着血盆大口要咬下她的头。
春生娘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第373章 四只手四条腿的怪物
春生在外面等了好一阵,也没看见屋里的灯亮起来。
他急了,不禁也跑到房里喊:“妈,你怎么还不开灯……”
“灯”字没说完,一样黏糊糊的东西就粘住了他半张脸,他的话堵在牙齿后,完全发不出来。
他本能的要去抓,但是这黏黏的东西却又粘住了他的手,带着一股腥味把他反绑住了。
这情况太突然了。
但春生毕竟是男人,他瞪大眼,“呜呜”的挣扎起来。
这一挣扎,那黏黏的东西似乎会自己长出来似的,他非但没有挣脱,反而把他自己全身给绑了个结实,身体失去平衡,“嘭”一下摔倒在地。
无法动弹了。
好几只毛绒绒的手,开始在他的头脸处摸来摸去。
一把怪异的声音凑在他耳边说话:
“嘶!只会打女人的恶男人,果然比只会骂人的恶女人香,我该从哪儿下嘴呢?嘶!脑子是一定要留到最后的,嘶!手好吃一点吧,那就先把骨头砸出来吸一下吧。用什么砸呢,嘶!”
怪异的声音不断的吸气,毛绒绒的手也离开了一下。
春生惊恐万分,使劲在地上转动着头,寻求帮助。
这时候,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一些黑暗,他便看见,屋子里的地上,还躺着两个人,一动不动。
两个?
那个莫名奇妙的女人和自己的烂女人?
那,他妈呢?
难道,真的被吃了?
春生心里各种疑惑慌乱,正转动着头继续找着呢,那毛绒绒的手再次摸索在他身上,拉过他的右手就开始用一个木榔头砸。
啊啊啊啊啊!
春生疼死了。
但是喊不出声。
他使劲的摆动着头想求救,却只看见,极昏暗的光线里,这个弓背偻腰的怪物,好像有四只手,四条腿!
它的四只手还配合不好,木榔头一下一下的,有时候砸在春生手臂上,有时候砸在手指上,有时候又砸在他腰上。
“呜呜呜呜,呜呜!”
春生又疼又吓,一半魂没有了,但是嘴巴黏住了,怎么使劲喊,声音不过就是呜呜呜。
而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拿他的手砸了半天,又喃喃自语:
“嗯,刚吃了一个,再吃一个,还吃不下呢,要不,先把手和脚锯下来,腌一腌,慢慢吃,嗯,毛也要褪掉比较嫩。”
于是,春生眼睁睁的看着那怪物拿出一把锯子,锯向他的大腿根。
春生吓得,裤裆那儿一热,整个人就啥也不知道了。
***
春生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冷。
然后才觉得痛。
浑身痛。
但最痛的,就数半边头皮。
他本能的抬手一摸,啊!怎么没有头发?
春生惊得坐起来,也睁开了眼睛。
四周黑漆漆的。
屁股下也冰凉凉硬梆梆的。
他这才想起来,刚才有个怪物要吃自己。
春生吓得抱紧自己簌簌发抖,也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
他凝神屏气的静静听了一会儿动静,发现自己还能看见一些东西了。
感觉还是在他|妈|的房里,那边地下,还躺着两个人。
春生一时间也不敢动,又愣愣的坐了好久。
四周静悄悄无声,春生这才慢慢的往两个人的地方爬过去看。
左边一个头发短点的,一定是他老婆。
春生右手疼得提不起来,只能用左手推了推:“烂女人,你死了吗,没死就起来!”
推了好几下,袁小娥不动。
四周安静得像世界末日一样,春生开始了新一轮的害怕。
他不断的推袁小娥,也开始喊起来:“袁小娥,起来,我好疼啊,你起来!”
喊了好几声,袁小娥没起来,旁边那个身体倒动了,还一下子坐了起来,啊啊的叫唤:
“啊啊啊,鬼!袁姐你家有鬼,啊啊啊,袁姐我要回家,啊啊,我要回家!”
第374章 真的有鬼吗?
春生眼看着那个身体爬起来,啊啊叫着,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听那声音,就是一开始撞进他家的那个女人。
但春生没力气拦,也不想拦。
他现在只想知道,袁小娥死了没有,以及他妈在哪儿。
他又开始推喊袁小娥。
终于,袁小娥醒了过来:“呼,我这是在哪儿?”
可算有个熟悉的活人了。
春生一下子抱住袁小娥:“啊,你没死,你没死就好,呜呜!”
但他这样的动作,反而把袁小娥吓得,马上挣扎起来:“啊,啊,你别打我,别打我!”
春生的右手痛得根本没法用力,袁小娥一挣就挣开了。
春生心里非常生气,但是现在他自己都疼得要死要活,哪里还有力气打人。
他只好软了声音:“别喊了,你没死就好了,去拉灯!”
袁小娥的身影在暗夜里缩成一团,慢慢的挪去开了灯。
光亮一来,春生本能的闭了闭眼睛,却听见袁小娥惊呼一声。
春生还以为她看见了什么吓人的事,连忙也张开眼睛来看,却见袁小娥正手指指着他:“啊,你,你,你的头发……”
春生再次摸摸头发,总感觉不对劲,他跳起来,去抓了他妈摆在桌上的镜子看。
镜子里有一个头脸通红的人。
没有眉毛,没有胡子,还没有了半边头发!
感觉像是被剃掉的,但是……
春生转头在地下四处看,地下却并没有头发。
春生摸摸脸。
其实,他整张脸皮都很痛,好像……汗毛也没有了!
而且,镜子里正好还照出他左手腕整个一圈红红的,像烫伤,可是又看不出是什么伤痕。
这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难道,真的是有鬼?
春生开始发抖:“袁小娥,你刚才,有看见什么东西了吗?”
袁小娥害怕的缩在门边:
“我没有,我一进来,就闻到一股阴风,我就晕过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以前袁小娥这么说,春生绝对要打她一顿,但是今天的事,春生自己也觉得古怪。
春生害怕得喘息着:“呼,呼,你,你看见我妈了吗?”
“没有,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找找,快找找,她也在这间房的。”
可是,这房间除了床,也就一张抽屉台和一个大衣柜,放眼望去,没有别的人了啊!
春生脚软的走不动路,嘴里喃喃的:“吃了,他吃了,他把我妈吃了……”
袁小娥看看他,不敢说话。
春生开始哭。
一向凶神恶煞的男人“呜呜”的哭:“吃人的鬼,我们遇见了吃人的鬼了,呜呜,我怎么办,怎么办……”
正哭得伤心呢,就听见微弱的喊声:“……有人吗,拉我一把……啊,啊,拉我一把啊……”
是春生娘的声音!
春生赶紧循着声音跑出去,却只见,他妈被放在了灶头上的大锅子里,身上还堆着大葱、生姜,还有一小堆盐!
他家也是县城难得的老房子,按了土灶头的,大锅子很大,很深,他妈掉在里面,浑身疼痛,一时间爬不上来,只是肿着头脸哭。
春生去扶他妈,但他右手受了伤,还扶不上来。
他转头就骂袁小娥:“你是死的啊,还不过来帮我!”
春生妈连忙说:“别骂她,别骂她,恶鬼说了,是骂了她才招恶鬼来的,呜呜,小娥啊,你别怪我,我以后不骂你,呜呜……”
第375章 下半辈子的课题
月湾巷15号左侧的小院子里,只有一间房还亮着灯。
谢兰芽把一卷透明胶带纸撕了一小段,粘在何遇的一页纸上:
“那,很好用的,就是这样一粘,就可以把这条缝隙补好了,不影响你读的。”
何遇伸出纤长的手指摸摸那段胶带纸,眼里都是赞赏,在一旁写:“不错的东西,我在法国见过,但没有这么透明的,不像是我们这儿生产的。”
谢兰芽:“对,咱们这儿现在是还没有,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本来就在空间里的,我发现它很好用,绑人是一等一的,粘毛发也很快,这么一粘一揭,汗毛都能拔掉一大片,像鬼剃头似的。”
何遇动动唇:你真聪明。
谢兰芽微笑:“你真勇敢,一个转身就把人给绑住了,可把那个男人给吓死了。”
何遇笑容扩大,在纸上写:
“就是一个只会用蛮力的男人、还会吓尿的男人,很好绑的。你说,这么一弄,他们还会打袁小娥吗?”
谢兰芽:“就算想打,他男人现在也打不动了,我看我一榔头下去,应该敲得他骨裂了吧,那手不养伤一个月,估计好不了。我和袁小娥说了,最近他打不动你,以后他只要打你一次你就告诉我,我帮你修理他一次,看他还敢不敢!”
“袁小娥发现是用这种方法,并不会影响我,她还挺开心,还自己说她要去吃半颗安眠药,假装睡着。我才发现,她攒了不少安眠药,我怕她是要想不开用的,我就给她把剩的换掉了,看!”
谢兰芽把一个小药瓶晃了晃,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丢。
还把另一个瓶子从兜里掏出来也丢掉了:“咦惹!这些鱼肠真臭,没把那两个人熏倒,倒是要把我熏坏了。”
何遇看着谢兰芽的动作,不禁拉住她手举起一些,开始对她左看右看。
“干嘛?别看了,真没有啥机关。”谢兰芽笑着,指指自己的脑袋:
“真的就是我想一下,就能到那个空间里躲起来,没有外力,没有机器,所以我跟你说了,我是仙女!”
何遇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给谢兰芽抖了抖,然后在空白处写下:
“我实在没法用物理的知识来理解,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短时间内带着我从一个空间,到达另一个空间的。我躲在里面的时候,计算了这么多纸,我也没有办法计算出这种速度下的维度公式,我没有在任何研究报告中看见过。这将是我下半辈子的课题了。”
谢兰芽向他摊手:
“没瞎想了。要是非要计算,那世上很多东西都是几辈子都无法克服的课题。比如你无法说话的情况,你自己也清楚,你这并非器质的损伤,但是就是不能说话。”
“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认可,精神就是一种无形的力量?这种力量看不见摸不着,但就是真真切切的影响了你,那它怎么计算?以什么为单位?是不是?”
“而我呢,或许我的某一块精神领域特别强大,就是可以进行空间的瞬移。总之,你之前答应我,决不强求我说出秘密,我才让你躲进我的秘密空间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