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三章 扑朔迷离
“这里就是封印松动之处?看来却好似是内鬼所为?”
张信说完,就神色异样的,看向了身侧的这位紫衣神师,
尽管这附近,都被人修复过了,消除了所有的痕迹。可显而易见,之前的那几处小型坑洞,分明是因内部的符文出现了破绽,才有被打通的可能。
如果真是地底下的魔灵所为,那就不止是这点动静!
顶尖神魔与封印大阵的碰撞,必将使周围的地形地势,也发生变化。
他在来这里之前,一直以为是有十六,甚至十七级的神魔,对这里的封印阵出手了。
可结果亲眼来看之后,却发现这里,远非是他想象的情况,
那紫衣神师的神色也有些尴尬,这点他确实是在给日月本山的汇报中,刻意隐瞒了。
可随后他就板着脸,毫不客气的回应:“两三个阴谋作乱的竖子而已,我们幽都军自能处置!”
“此事有谎报军情之嫌,我会向戒律堂与刑法堂提起的。”
张信也同样冷硬的回应,丝毫都不顾他身边这位,还有后方几人那快要杀人的目光。
“这些通道看来不是一日完成,看来你们的幽都军的巡查力度,也很让人怀疑。”
此句一处,后方几人的面色,又都微微变化。
那紫衣神师依旧铁青着脸:“这与阁下无关!事发之后,我们七泉地渊就已严加整肃,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出现。把这里看完了,那就给我滚吧!”
张信回过头,目光定定的看着这位,眼含压迫:“奚翔知事,失察之罪,本就罪莫大焉!向本山隐瞒实情,对门人擅自处刑,这更是违禁之举!是谁给了你这样做的权利?还有——”
就在这霎那,早就得张信示意的谢灵儿蓦然挥拳,直接对准这紫衣神师的脸上砸去!
后者反应极快,剑眉倒数,立时就欲以灵术抵御。
可奚翔的脸色,随即就微微一变。发现这附近,已被一丝丝的电网覆盖。
“雷天神寂?”
随着‘轰’的一声震响,那奚翔赫然被谢灵儿的拳锋砸飞数百丈,重重的撞在了位于后方百丈的石壁上,发出轰然巨震,使得这洞窟摇动,泥沙俱下。
张信大袖一挥,就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谢灵儿这一拳吸引过去的时候。无数的如微尘般大小的弹丸,从他的衣袂之下洒落,混入那尘土之中。
同时间巨大的风压,开始迫临此间,配合雷天神寂,使得旁边几位陪同的神师,虽各自目眦欲裂,却又动弹不能。
而张信则步至到暗紫衣神师的身前,眼神冷漠,注目着眼前这位:“你又是什么身份,敢与我这样说话?”
语声方落,一道庞大的雷鞭,蓦然从那奚襄的手中现出,朝着张信与谢灵儿二人抽打。
张信毫不意外,一位天柱级的五级神师,可能在未防备的情况下,被他以雷天神寂算计。却绝不可能,被他一直这么压制。
他一手扯住了谢灵儿,身影一闪,就往后方滑退了数百丈。
可同一时间,他的袖内也同样有一条雷鞭抽出。二者交撞,使得这片位于地下的小小空间内,轰然爆震,狂雷乱闪。
而下一瞬,张信身后的雷电七型,蓦然向那雷电海洋的对面,打出了数十发的电磁炮弹。而其肩上的四尊火神炮,更是喷出了两条长长的火舌。无数的弹丸,将那奚翔都笼罩在内。
后者以雷鞭将张信逼退之后,已重新立起。可这位甚至都来不及看张信一眼,就又被这些大小炮弹淹没。
此人的法力亦高超之极,以风墙环绕于外,一道道风刃或割或斩,不断的将那些迫近的炮弹斩开切碎。
在雷电七型的压制之下,看似狼狈,可却并无大损。
反倒是这位的身后,已有一尊体型庞大的雷神耸立。而在后者那巨大的双手之间,正有炽白色的雷浆汇聚——
张信见状,则是冷笑,他身侧的雷电七型,已经准备就绪,将那面相变盾插在了他身前。而八尊光束炮,也充能完成。
不过就在双方,即将开始新一轮的交手之时,旁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怒喝:“都给我住手!”
随着这声音,蓦然一道剑光,在二人之间斩过。
张信与谢灵儿,初时没有感觉,可随后掀起的罡风,却在二人的肌肤之外,刮出了一丝丝的血痕。
尽管这些微不足道的伤势,对他们而言都不值一提,只需一瞬间就能恢复如初。可却使两人的神色,都微微一变,纷纷停住了动作。
对面的那奚翔也是一样,神色难看的收起了术法。
而仅仅须臾之后,就有一位白袍老者,飞空临至。
这位六十余岁的年纪,容颜清隽,气质则飘逸出尘。到来之后,先冷着脸扫了二人一眼,随后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见过灵智上师!”
那位奚翔首先朝着灵智躬身一礼:“这位摘星使无缘无故,对弟子出手,伤残同门!”
“果是如此?”
灵智并未偏信,转头回望张信:“你是张信,玄宗一年多前任命的摘星使?”
“也是现任天芒山首席,二级高功,第九道种!”
张信略显倨傲的回应:“并奉本山之命,主掌天芒山一切战事。一旦这七泉地窟生变,此间所有幽都军成员,亦将受本座节制。”
“原来如此!”
灵智上师在这里可能是闭塞已久了,听了张信的言语之后,神色明显讶异了一阵。
他先不说话,径自手捻灵诀,闭目存神,片刻之后,才再次看向张信:“抱歉!老夫闭关已一载有余,对外界之事全然不知。直到方才,才惊闻我日月玄宗,竟又出了一个更胜雷神简无敌当年的人物,当真可喜可贺。”
说到这里,灵智上师又语声一顿:“那么我这部属,又是因何故,得罪了摘星使,让摘星使生此无明之怒,不惜对我这部属动手?”
“本座这么做,自非无因。”
张信冷笑,看着对面:“对他出手,是因此人出言不逊,所以略施薄惩!可除此之外,这位还有玩忽职守,谎报军情等等罪责,甚至有庇护叛逆的嫌疑。灵智上师闭关一载,大约不知,就在不久之前,这里的符阵曾经松动过,并且持续至少半月而无人察觉。”
灵智上师听到这里,不禁勃然变色,目光冷冽似如刀锋般,扫向了眼前几人。
“摘星使所言,是真是假!”
眼看着这几位神师,都沉默的低着头不说话,灵智的气机,顿时更为暴烈:“一群混账!”
张信则冷冷一笑:“本座对七泉地渊与幽都军,暂时还无管辖之权,不过这里的详情,本座会一一禀知刑法戒律二堂,二位好自为之!”
说完之后,他就又将袍袖一卷,带着谢灵儿飞身离去。
而就在他的离去还不到百丈时,那位紫衣神师忽然抬头,用阴森冷戾的视线,注目着张信的背影。
不过这位只看了片刻,就有一道剑光抽来,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脸上。那巨大的力量,瞬间将此人抽飞,又再一次砸在后方的石壁上。
“自己出了差错,还打算怨责他人?”
灵智冷冷的开口:“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符阵破损的前后详情!”
※※※※
张信用了整整一个时辰之后,才从那一万七千丈之下的地底,来到了地面。
随后他就皱着眉头,看着下方的窟口,凝眉不语。
别看他刚才在那七泉地渊里面逛了一圈,不但各处看了个遍,一些微小的细节都没遗漏,可对那下方的情形,他还是一头雾水。
那些‘内鬼’们,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要打通出那些不到手掌粗细的通道?
还有那位七泉地渊的知事奚翔,又是什么样的心态,才想要将此事压下?只是为避免自身的罪责吗?只怕未必如此简单。
一个天柱级的神师,居然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感觉真不可思议。
这人的举止,实是太过反常,愚蠢的可笑。
“刚才主人对那个奚知事动手,就是为将那位灵智上师惊醒嘛?”
叶若好奇的问着:“我看那个奚翔,真的很有问题。”
“这确是我的目的之一,封印符阵破损之后,负责镇压此地的法域圣灵却仍在闭关,实在太不像话。”
张信拧着眉头:“可即便这位灵智上师,我其实也不太放心。”
叶若闻言,不禁吃了一惊:“这个人,难道也有问题?”
“只是我的猜测,不能确定。对于七泉地渊中的变故,这位灵智果真一无所知?此人乃是七泉地渊名义上的渊主,真就对奚翔,完全放任?所以我让灵儿动手的目的之二,是想看看这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说完之后,张信就转过头,看向了谢灵儿:“那家伙的血,采到没有。”
“采是采集到了,可是——”
谢灵儿的神色,有些怪异的将自己的手抬起:“那个奚翔,他在我的手背上,留下了这些字。”
第五五四章 道军云集
张信仔细注目,只见谢灵儿的手背,赫然有着‘灵智已叛’的字样。
他不禁微一挑眉:“灵智已叛?这就有意思了——”
这七泉地渊的情形,如今更显扑朔迷离。
“信哥哥这要禀告宗门吗?”
谢灵儿的神思恍惚,她知道七泉地渊一旦生变,那对于现在的天芒山上院,无异是一场灭顶之灾。
也会使日月玄宗面临的局面,再次恶化。
“可如他不承认了?你没证据证实是他留下的。又或者这位倒打一耙,说我们诬陷灵智上师怎办?”
见谢灵儿哑然无言,张信就凝思道:“告知是要告知的,不过却不能走正规渠道。”
——如有刑法戒律二堂的人手入驻七泉地渊,对于某些阴图不轨的人而言,总是一份干扰。
他接下来就连发几份剑符,直往天芒山方向飞去。
这些剑符的目的地,都是日月本山。可因后者的距离太远,间隔数万里地,他如今只能通过天芒山中转。
其中两份,是将今日一切见闻记录,告知于戒律刑法二堂。
后面还有几份,却是交给私人的剑符,里面的内容,却是与谢灵儿手背上的字迹有关。
而这些收信人,则无一例外,或是戒律堂中身任高职,或是刑法堂中手握大权。
正式的报告需要承担责任,可私人间的信息交流,那就无需那么多顾忌。
他张信的身份与信誉,也足可让一些人,对这件事感兴趣。
随后张信,就从谢灵儿那里拿来了奚翔的血液,转身往那艘攻山舰方向行去。
“信哥哥就打算这样走了?”
谢灵儿一脸的讶然:“那个奚翔,说的如果是真的怎办?灵智上师如果真是叛逆,七泉地渊只怕——”
“不是只怕,而是一定会被魔灵攻破。”
张信淡淡的说着:“那位的实力,你也看到了。此人在七泉地渊镇守已达十二年,想要做什么手脚,那早就已经做了。如果他是叛逆,那么我们无论做出什么反应,七泉地渊的封印符阵都会破损。可如果我装作不知道,那可能还有一点时间准备。其实你我并未证据,那只是奚翔的一面之词。而且,我现在对七泉地渊,也没有管辖权,故而师出无名。他有太多的方法,可以应付。”
谢灵儿想了想,发现还真是如此。可她随后又皱着眉头:“那也不能这么置之不理?可以想办法收集证据,可以想办法检测符阵——”
“然后打草惊蛇吗?”
张信摇着头:“补救之策是必须有的,却未必一定要从七泉地渊着手不可。”
随后他又吩咐叶若:“尽快帮我检测奚翔的血样,时间越快越好。”
“遵命主人!”
叶若的神色严肃:“可重点是哪方面的?是偏向致幻物质与毒素类么?”
“就是这二种!”
张信微微一笑,他发现自己的若儿,越来越聪明了。
“还有,这下面的所有布置,一定要尽快完成。”
他准备在这七泉地渊的内部,安置足够多的监测器。目的是随时能了解,这里的风吹草动。
除此之外,还有核聚变弹。他也准备在七泉地渊布置几枚,作为防备魔灵突破封印符阵的后手。
之所以是核聚变,而非更容易完成的核裂变弹,是因天芒山周边,乃日月玄宗,最重要的药物产地之一,他可不想这里的环境,受到一丝一毫污染。
而杀伤力与核裂变相当,却没有辐射的核聚变弹,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可这暂时完成不了,之前的神级血猎,他虽让叶若在玄善山附近,建造了一座分基地。可那边还暂时达不到,制作核聚变弹的要求。
故而此物,就只能在太空制作,然后空降下来。
根据叶若的说法,核聚变弹这东西,其实也有简单的制造方法。那就是把‘小型原子弹’作为‘引信’,以达到核裂变所需要的高温与压力。
这是人类最初的做法,可此举也同样会造成大量的辐射。在十几万年之后,人类的科学家数次将这种武器改良,已经不需要小型原子弹作为‘引信’。
不过相应的,制作核聚变弹的难度,也由此倍增。当量越大,越难制造。且不易保存,同样是当量越大,越易发生事故。
而这次叶若,尽管在八个月前,就已经奉他之命,在太空中制造核聚变弹。可到现在,还没能完工。
必须到两个月后,才能制造八枚八十万当量的核聚变弹。
“这个比较困难,那个灵智上师,正在下面到处检查,灵感能力很强的样子。若儿决定让所有的纳米蜘蛛,再潜伏一阵”
叶若说完,却又语声坚定道:“总之若儿,一定会尽全力完成的!”
※※※※
回归到天芒山之后,张信就又全神投入到自身的修炼中。
没错,他将更多的时间,花在自己的修行上,而非是操练自己的私军,与汇聚在天芒山的那些部属。
他每天只出很少的一部分时间,用来了解各部的争辩情况,训练进展,战力高下等等。
而对于张信的这番举措,薛云帆居然也很支持。尽管天芒山的各个镇主,都主,还有各个司主等等,对张信的散漫与玩忽职守,都不乏置疑,可却都被薛云帆强行压下。
甚至许多张信无瑕处理的事务,这位也都会尽力代劳。
幸在张德怀的能力,也很不俗。无论是大军的整编事宜,还是对各部的训练操演,都进展顺利。
仅一个多月之后,就已提前成军。以张信的私军以及随行的护卫队为核心,加上天芒山的四千三百门人,四千五百供奉灵修。总数一万零九百人,三艘攻山舰,三十艘日型战舰,七十艘月型战舰。
最终薛云帆准备的攻山舰,还是没能全部取出来。这是因天芒山的顶级神师,实在太少。尽管神脉石足够,却没有人力将之启动。
张德怀以三艘攻山舰为核心,组建了三个师。每个师有三个镇,一共三千六百人。都是其中一镇为精锐,其余二镇则是次上一两筹的情况。
且这还只是初步的编织,接下来还要一到两个月的操练,才可以上得了战场。
薛云帆对天芒山的军务,确实抓得很紧不错,且包括那些供奉灵修在内,都有过一定的战阵练习。
可大军征战时的协同,却并非是同一概念。
而就在这边的训演,正如火如荼之时,第二道种谢渊玑,终于统帅三千灵师,赶到了天芒山。
总数有九艘日型舰,十八艘月型舰,以及二艘攻山舰——后者是最令张信欢喜的。
第五五五章 提前开战
谢渊玑与援军的到来,不但使天芒山的道军,增加到了一万四千人。也令天芒山各部的士气,有了极大的提高。
之前张德怀对道军的操训,虽是卓有成效。可其实这万余灵修的士气,是很让人心忧的。
一方面因得知未来数月要入驻大旗山,而忐忑不安,甚至心生不满;一方面则是对张信这个年轻的过分,却又玩忽散漫的督帅不放心,尽管这位摘星使近年屡有辉煌功勋,也不能打消他们的忧虑。
若非是薛云帆的极力弹压,军中可能早就沸反盈天。
直到谢渊玑与三千精锐道军赶至,才使军中的众多灵修稍稍安心。
第二道种谢渊玑担任道种已有十九年,期间历经战事,功勋赫赫。尤其在北方与北神玄宗地域接临的一带,这位的威名,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便是天芒山这边,也有许多人听说过这位的战绩。
有谢渊玑担任副督帅,那位摘星使再怎么不靠谱,他们也不会没有一点着落。
事实也如这些灵修所料,谢渊玑到来之后的最初几天,还没什么动作。可当亲眼见到张信任事不理的懒散作风之后,这位就忍无可忍,毫不客气的从张德怀那里,接手了操训全军的事务。
不得不说,张德怀虽也能力不俗,可与这位第二道种比较,还是有些差距的。
仅仅半个月,不但道军各部的风貌都为之一变,全军的精神士气,也再次得到提升。
也在这时,张信将天芒山所有与战事相关的高层,全部召集到了一起议事。
“时机已至!一到三师全员准备,今日午时之后进发大旗山。”
“午时之后?”
位于张信下首处的天芒山巡山司司主李青,首先就吃了一惊:“可如今天东四院那边,还没有任何动静。”
按照本山那边下达的军令,在天东四院没有确凿反迹之前,绝不能过分逼迫,以免激化事态,刺激天东四院铤而走险。
如今本山那边,依旧在尝试说服安抚,而此时他们进驻边境之举,很可能会破坏本山那边消弭战事的努力。
“此外,天柱会议授予首席大人的统帅全权,也是在正式开战之后。这个时候,只怕不太合适?”
谢渊玑亦眉头微皱,他也是这个意思。可既然李青已说出了他的想法,那么他也无需再开口。
“话虽如此,可本山那边传达的只是建议,而非是十天柱联署的军令。我等前方主军之人,仍可临机应变。”
张信笑着道:“说到反迹,那天东四院其实早就已明目张胆,他们只是暂时还未触碰本山的底线而已。可这场叛乱,只怕已不可避免,各位都是明智之人,想必都能将现今的形势,都看的清楚明白。既是如此,那么我们提前做些准备,有何不妥?”
此言道出,厅内的众人,不禁都陷入了凝思。
只有谢渊玑例外:“督帅大人的道理是不错,可这么做,终究不合规矩。”
“谁说不合规矩?”
张信失笑:“本座如今,虽无决断之权,可天芒山上院,却也能独立裁断军务,以尽力保全我天芒山上院领土为前提,做出相应的部署。现在就表决吧,是否现在,就入驻大旗山?本座这里自然是同意的,如今就看你们几位,意下如何?是否反对?”
李青愣了愣,随后他下意识的,就向薛云帆看了过去。只见这位的双眼,似阖非阖,整个人仿佛化为石像,对众人的注目,都毫无反应。
他不禁心中一动,想到此时大军提前入驻,其实对天芒山这边,是有着极大好处的。
至少临战之时,他们天芒山能够更加的从容。而大量的人力入驻,也能够让大旗山的防御,更加的稳固。
于是这位,也沉默了下来。
李青如此,其余几位司主就更是没有反对之意,同样不发一言。
“大家既然都没有了异议,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张信哈哈一笑,大气的挥了挥手,随后又对谢渊玑说道:“副督帅辖下第四师,如今仍直属于本山。按照我与天柱会议的约定,在大战开始之前,本座对汝等并无管辖之权。就请你们,继续驻守天芒山。接下来的任务有二,一是监控境内,二是注意七泉地渊的变化。尤其后者,需万分小心!”
谢渊玑默然无言,心想他来这里的任务之一,是为制衡张信。防止这位摘星使,胡作非为。
可张信这样的作为,却是将他彻底甩开了。
然而他虽明知不妥,却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张信的一切作为,都合乎规则,并无任何能够挑剔之处。
“大旗山前固然兵凶战危,那七泉地渊也事关重大,还请谢副督帅万分小心!”
说完这句,张信就宣布散会。
而当天下午,他果然就带着麾下三师之众,向大旗山方向进发。
大旗山距离天芒山只有二千四百里,固然他们到傍晚的时候,就已经抵达。
当这上百艘战舰,浩浩荡荡的入驻,顿使对面几百里外的小月山与天关山一片骚乱。似都对天芒山方向的道军抵近,极为意外。
事实也是如此,被神月上师委任,主掌天芒山方面战事的沐神机。此时就立在小月山的山顶,很是意外的看着对面,
“日月本山那边,是已决定开战了?”
这句话,他问的是旁边神月上师的爱徒厉书阳。
作为专责联络神教,应对张信摘星术之人,厉书阳也被安排在小月山,担任副手。
这位的神色铁青,手引灵诀,似乎在与某人联络。片刻之后,他就微一摇头:“日月本山那边并无相应的命令,十天柱近日,也未有军务方面的会议。巩天来的平叛大军,还是待在弱鸦山。”
“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沐神机的眉头大皱,看着对面:“天芒山道军,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入驻大旗山?”
说实话,他是不愿在这个时候,就与日月玄宗开战的。
天东四院的大军,其实早已齐聚,随时都可参战。问题是他们现在,还有腹心之患没有解决。
那些心向日月本山的灵师,依然还没除去。
如今四上院的监院或知事,以北地仙盟意图不轨为借口,正陆续将这些人调往边境的凤翔山守边。
可现在虽有不少人从命,可也有些人看穿了他们的企图,借助天柱会议发布的军令,抗命不遵。
还有一些,则更是离山而去,潜伏入郊野之中,意图叵测。
在自立之前,一场血洗已在所难免。可在东四院的内部真正稳定之前与日月玄宗全面冲突,无疑是不智之举。
“应该是天芒山上院内部的军议!”
厉书阳凝思片刻,就若有所思道:“如果天芒山上院,包括监院,知事,首席,以及诸司主,都做出即刻驻军大旗山的决断。倒是可在一定程度上,绕开天柱会议。”
沐神机也深悉日月玄宗的一切法规,闻言之后,立时就明白了厉书阳的意思。
随后他却微微摇头:“看来这位摘星使,不但胆大包天,还很会钻空子。将此事通报东神山,请示神月上师,此事该如何处置?”
说实话对面的这万余天芒山灵师,他其实都不放在眼中。正面决战,他麾下的一万七千道军,定可将对方碾压。
可今日之事,他是两难状态。总不可能为张信的提前驻军,就立时开战?可如就此坐视,对方必定会更进一步的强化大旗山防线。他们日后想拿下大旗山,也会付出更多的代价。
“此事我会处理。”
厉书阳冷冷的说着:“日月本山,不还在极力劝说我们东四院,放弃自立吗?这可不像是有诚意的表现——”
可他们二人,依旧小看了张信的‘胆量’。
在大旗山的上空,张信并没让各艘军舰解散降落的意思,以三艘攻山舰为核心,诸舰船依旧保持着严整的战阵队形。
而此时他本人,已登上了位于独霸号中央处的观星台。
巡山司主兼第三师师主李青得知此事的时候,已是张信开始发动大衍摘星阵的半刻之后。
他气急败坏的登上独霸号,质问张信:“督帅大人这是何意?你要以摘星术轰击何处?这是打算擅启战事?”
张信却毫不在意的,将大袖一拂。
“如今天东四院,大肆诛戮同门,清洗异己。又抗拒戒律,刑法二堂的进驻调查。此外本座也寻到了证人证据,证实有三位同门,在近日被追杀,而主谋者,正是东神山上院众人,反迹已确凿无疑。所以本座如今,已有全权,处置天芒山方向一切军务!”
张信义正辞严的说完这些,又吩咐李青:“你可遣一人为使者,责问此二山的监院知事,是否有跟随东神山叛门自立之意?并在两个时辰之内,给予答复。若是没有此心,那就请消除所有法禁,迎候我天芒山大军入驻。可如不愿,就别怪本座手下无情!此外,所有自认还忠于我日月玄宗的弟子,可尽量在这个时辰之内,离开小月山与天关山。”
第五五六章 专断之权
“摘星使大人!恕我直言,此事实在太莽撞了。还请大人在使用摘星术之前,先请示本山——”
李青这个时候,就感觉不便。薛云帆身为天芒山知事,不便轻离本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制衡张信的谢渊玑,也被甩在了后面。
此时这军中,无一人的身份,凌驾于张信之上。
张信说的这些事情,早就是众所周知的事了。本山那边,早就掌握情况了。可这并没有成为日月玄宗,发兵攻打的理由。
据他所知,本山那边依旧在努力,一方面在分化瓦解,使那些持温和态度的人物回心转意,力图分裂东四院的乱党;一方面也在全力营救,那些正被追杀的门人弟子。
可张信现在的作为,却可能破坏本山那边所有的努力。也会使天芒山,陷入巨大的危险中。
“请示本山?无此必要!”
张信断然回绝:“即刻起,本座已有专断之权!即便天柱会议,也不能干涉本座的决断。”
随后他又吩咐:“传令全军,即刻起准备防御冲击事宜!”
李青只觉胸中郁闷无比,转头又看向了护阵使暮知秋与章农:“暮师弟,章师弟,你们就任他这么胡作非为?”
这二位身有护卫阵盘之责,也是此刻,唯一能阻止张信的人物了。
不过章农却很无奈的摊摊手:“我二人也想阻止,可问题是这座阵盘,都是由摘星使大人亲自制成。”
李青闻言,不禁一阵凝噎,他也听说鹿野山之战,张信使用摘星术的时候,就未使用祖师留下的阵盘。由此使黑杀谷与南方魔军大败亏输,输掉了一切。
“还不去选人出使!”
张信冷冷的催迫着:“我看你也不希望,我现在就把那小月山,或者天关山轰平?”
李青不禁又扫了一眼周围,那已严阵以待的太渊神剑魏紫辰与胡桃,宁元仙等人。立时将武力阻止的心思,都抛开到九霄云外。
当下他便默默无语的,离开了这艘独霸号。既然已没办法阻止,那就只能尽力配合。
其实在李青的心内,也未尝不觉本山那边的举止,过于稳重,那已接近绥靖了。
这种做法,无异是将东四院数万心向本山的灵修,置于对方的屠刀之下!
可他反感归反感,却也理解本山的决策之人,其实是无可奈何。
东四院在本山,依旧有着不俗势力;许多长老会的成员,也都以为现在,还不到事不得已之时,决不能轻易与东四院兵戈相见;更没有愿意承担,擅自开战的责任——
这都成为十天柱,主动向天东四院宣战的阻力。
而近日彻地神渊的接连异动,更是加剧了本山那边的恐慌情绪。
除此之外,李青更不愿这场大战,是由他们天芒山引发。就不说刑法与戒律二堂在事后的追责,光是天东四院的庞大军力,就足以将他们的小胳膊小腿,轻松碾碎。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现在想不出任何方法,阻止张信,把天上的星星砸向对面的两座灵山。
而就在李清离去之后不久,元杰就用复杂的眼神看张信:“摘星使大人,是真的打算现在就与东四院开战?”
张信闻言,当即莞尔一笑:“我们在一起相处,也有差不多一年了。你看本座现在,是像开玩笑的意思?”
“果然!”
暮知秋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气:“摘星使大人是打算以此举,倒逼本山,做出决断?不知大人可知这么做的后果?”
“后果,本座自然会承担一切后果!”
张信冷笑:“与天东四院之战,宜早不宜迟。本山那边婆婆妈妈,瞻前顾后,简直不知所以。他们既然不敢,那就由本座开始好了。”
他说完之后,又笑望身边的三人:“最大的责任,本座已担下了,那么你们意下如何?是否愿陪本座,一起去试试这东四院的斤两?”
听到这里,三人不禁面面相觑了一眼,元杰首先唇角微挑:“有何不可?说实话,我也觉得本山那边,太畏首畏尾,毫无魄力!”
“我倒是无所谓,摘星使大人无论有何吩咐,暮某必定遵从。”
暮知秋心想那几位天柱,给予张信这样的权力,搞不好就是寄望这位打破僵局,从而摆脱本山之内的阻力。
试问宗法相等人,又岂不知张信任性妄为,霸道强势的作风?
章农则眼眺前方:“李青已让人出使了,看来这位也是有些决断的。”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二道紫光,已经从李青的座舰飞空而起。
※※※※
一刻时间之后,当沐神机从一位紫衣神师的手中,接过李青亲自拟定的一份告示文书,只觉自己的脑皮都要炸裂。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尤其是那告示文书中的一段段字句,让他怒火蒸腾。恨不得一剑,直接将眼前这位‘使者’斩杀!
李青在文书中,只是将张信的言语如实转告。不但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更用上了不少婉转的词句。
可沐神机,依旧感受到了那位摘星使对他们的轻蔑,甚至无视。
不过让他心绪失衡的,还是张信这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举动,让他感觉心境惶乱。
不过他最后,还是平复住了心情:“双方都是同门,何有使者一说?摘星使乃天芒山上院首席,只怕还管不到我们东神山。过境驻扎,不合规矩!”
“天芒山上院首席受本山谕令,临战有专断之权。”
那紫衣神师先是解释了一句,却明显不愿意与这几位多话:“在下只是传话的小卒,上师对我说这些并无益处。上师如有什么话要向摘星使大人解释,可遣专人去独霸号求见摘星使。”
沐神机不由捏紧了拳头,发出了一阵‘咔嚓嚓’的响声。
他堂堂法域圣灵,在这个家伙的口中,居然还要向那年纪不到二十的摘星使‘解释’,‘求见’——
不过他终究没拿这人怎么样,任由这位紫衣神师御空离去,返回大旗山。
随后沐神机就皱眉不语,紧盯着对面那座距离不到二百五十里的高山,眼神犹疑不定。
就在此刻,那大旗山外又有数位神师出面,朝两座灵山方向喊话。
“小月山与天关山所有人等听清,天东四院私蓄兵力,擅杀同门,反迹确凿!今我天芒山上院首席,奉宗门之令率军讨伐!限令尔等上下解除防御,自封灵能,如若不从,我军上院首席,将在两个时辰之后,请下火雨天灾,以惩叛逆!也请忠于我日月玄宗的弟子,速速离去,以避天灾。”
于是小月山与天关山上下人等,都一阵哗然惊呼。
第五五七章 擅启战端
那些紫衣神师,大声宣扬了足足半刻时间,才又返回大旗山。
而小月山巅的沐神机与厉书阳二人,则是面面相觑,面上全是惊疑不定之色,
“这必是虚张声势!”厉书阳一声冷哼,眼中也是怒火燃烧:“我看他是否真有这胆量,掀起这场大战。”
“胆量他还是有的。”
沐神机回想着张信过往的事迹:“此人行事向来肆无忌惮,不能以常理度之。”
厉书阳皱了皱眉:“可难道就要放弃小月山与天关山?”
让他们开放法禁,向对手投降,那是绝没可能的,所以他们要想避开天外群星的打击,就只有放弃小月山和天关山一条路可走。
沐神机不答反问:“神教不是说有办法,可以阻止张信的摘星术?你可问问他们,这次能否办到?”
“这个就不用问了。”厉书阳摇着头:“我之前就已经了解过,神教那边虽有办法让张信的摘星术功败垂成,可却需付出不小的代价。除非是我方,确定要与对方决战,又有把握击溃他麾下的道军,否则都是明珠弹雀,毫无必要,也太浪费。”
“是这样?”
沐神机皱眉的同时,也稍稍放下了心。他听厉书阳这样说之后,倒是感觉那神教,并未吹嘘。
只是现在的情形,却有些棘手。
小月山与天关山,对方只可能轰击其中一处。可如今对方的预告,却将这两座灵山都包含在内。
“神教之人心怀叵测,我意是不要对他们寄望太多。”
厉书阳凝神道:“眼下最好做两手预防,将大军一分为二,所有的日型战舰与月型战舰,连同大部灵师,都后撤至后方二百五十里外。这里只留部分精锐与攻山舰。”
一旦张信完成摘星术,引发火雨天灾。那也只有攻山舰,才能够在近距离,抵挡火雨天灾的冲击。
“二百五十里不够。”
沐神机摇着头:“至少得五百五十里,才能保证安全!又或者,尽量分散兵力——”
厉书阳愣了愣之后,就明白了沐神机的意思。张信的摘星术,在群星降落之前,谁都不知道这位,目标到底何在。
对方的打击范围,在八百里方圆之内。如果这位选择的不是两座灵山,而是他们的道军,那必将是灭顶之灾。
想到这可怕后果,厉书阳顿时把眉头深锁:“可如此一来,我们该怎么守住这两座灵山?”
就只凭他们手中这几艘攻山舰,不到两千的灵师,根本没可能抵挡得住对手的进袭。
如果有法阵为依仗,那还好些,说不定能够撑过几个时辰。可问题是天东四院,还没准备好现在自立,并不敢更换这里的防御法阵。
“我就只好撤退了!这两座灵山距离大旗山实在太近——”
沐神机一声叹息:“谁能想到,当年的远见明智之举,竟然反被那竖子利用。此事我会与神月上师解释的,总不可能为守住这两座灵山,将我方的大军丧尽。”
昔日东四院的两位法域上师在此坐化,本意就是压制大旗山地脉。使这座天芒山上院的防御枢纽,不会成为他们自立的阻碍。
可谁能想到,一千年后,日月玄宗居然有人再现了日月祖师传下的摘星之术。这极近的间隔距离,反而成为了破绽。
“不过也正好试试看,此子是否有衅战之心,看他是否有胆量进驻这两座灵山就知道了。”
因双方间隔极近,小月山与天关山那边的动静,在大旗山巅一眼可见。
“看来他们是打算撤离。”元杰失笑:“还是很明智的。”
“就不知道他们,打算退到什么距离。”暮知秋眯起了眼:“五百五十里外吗?”
张信则注意到对面两座灵山,都有不少灵师从山内飞出,直往大旗山方向奔来。
可能是担忧攻击这些日月玄宗的门人,可能会给张信以口实,坐实叛逆的身份。那两座灵山的道军,对这些人的离去都似如不见。
“七百人?这人数似乎太多了?”
章农微微凝眉,小月山与天关山乃前线要害,也是东四院重兵云集之地。
他不信天东四院会在这么重要的地方,留下这么多的‘隐患’与异己。
“是不是要对他们鉴别一番?”
“无此必要!遣几个能够信任的专人去收容,然后让他们当面立下灵誓就可。”
张信毫不在乎的说着:“这些人,可以单独编制成军,置于全军右侧。”
因事前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形,所以他这次,除了道军本身所需的舰船之外,还额外携带了二十七艘战舰,可以容纳三千人。
“灵誓的效用只怕有限,对方并不是没有绕开的法门。”
章农不以为然:“一旦有人意图不轨,在大军交锋之时倒戈叛乱,只怕——”
张信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可即便他们不反叛,我们这支道军,只怕也不是东四院的对手。”
这句话,顿使章农一阵无语。
却是如这位摘星使所说的,对面有道军一万七千众,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不但人多势众,战力也很不俗。
如果这次他们将麾下三千道军一起带过来,那说不定还有一战之力;可问题是这三千精锐,现在都被张信甩在了天芒山。
现在如果与对手正面对抗,输的一定是他们。
“所以现在收纳他们,并无任何威胁。本座还不打算与他们决战——”
张信说完这句,就霸气的往前方一指:“通知全军,一个时辰之后全军进发!”
可最终张信麾下道军全员推进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早些。只因对面,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已撤出三百里外了。
到这个距离之后,天东四院的道军就开始分散开来,似欲以此法,防备他的摘星术打击。
可张信却毫不在乎,双方舰船的的极限速度差不多。在没有法阵防护的情况下,对面两座灵山的留守灵师,没可能在他们的攻伐下,支撑半刻以上的时间,
他也不是很贪心,这两座灵山,现在他们只需拿下一座就可。
“还得小心对方的反扑!”
章农素来稳重,又再次凝声提醒:“小月山对我方不设防,对于天东四院,那也是一样。”
“反扑?如果真的反扑过来,那么本座倒还真有些头疼,可他们敢么?”
张信唇角微挑:“在他们的内患,还没解决的时候?”
章农再次怔神,随后就明白张信的意思。天东四院在这个时候还手,那就再无回圜余地了。本山那边的主和派,也只能放弃努力。
这种结果,可能正是张信所希望的——
“说他们绝对不敢,那未免也太武断。”
张信继续冷笑:“可如果他们,真的敢在这小月山与本座决战,那么本座也乐见其成。”
事实却一如张信的预料,对面的敌军,很主动的将小月山那几艘攻山舰与千余灵师全数撤离。
当张信麾下道军入驻时,这里就只余一座空空如也的灵山。
随后一个时辰,他们又依样画葫芦的,将附近的天关山,也一并拿下。
可此时新的问题,摆在了他们的眼前。这两座灵山,都需一定数量的灵师驻守,才能有一定的防御能力。
可如此一来,却必将使他们本就单薄的兵力,更加的捉襟见肘。
章农与元杰都很为此忧虑,张信却满不在乎。等到大军修整了一个时辰之后,就又召集诸部首领,宣布了新的军令。
“摧毁两座灵山?”
当张信的军令下达,在场的所有人,顿时都一阵惊呼。
章农本能的就想要劝阻,可他心念一转之后,却又感觉这说不定是个好主意。无论张信接下来的行止如何,都可解除大旗山的地脉限制,削弱天东四院。除此之外,也不会再分兵驻守。
“可这两座法域灵山,未免太可惜了——”
李青则是冷汗淋漓:“督帅大人,以我之见,还是先请示一下本山,再做处置!”
“无此必要,本座有临机处断之权!”
张信不满的一声轻哼:“且这方圆三百里地,堆了三座灵山,本就多余。”
这又不是日月神山那个地方,地脉充足,堆上三五十座神域灵山都不嫌多。
而就在这军议中的诸人,或惶恐,或认同,或陷入沉思之时。以张信为中心刮起的风暴,正席卷着整个北地。
东神山上院的神月上师,是首先得到消息的。这位端坐于静室内,看着身前的信符,不言不语了整整半刻,随后蓦然出手,将身前的茶几,击成粉碎。
“少见你有如此心浮气躁之时!”
此时一道虚幻的身影,出现在了神月的身前。此人看了一眼神月身前的一地狼藉:“这并没有任何用处。”
“我知道!可用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宣泄怒火,也是一种让人心平气和的方法。”
神月已恢复了平静:“传本座之令,让沐神机忍耐七日再行反攻!传命缪丹,事态已不能再拖,我给他七天时间,尽快将那些背祖忘宗的混账解决。还有——”
他的语音一顿:“联系日月本山,尽一切所能,以擅启战端的罪名,将张信问罪。如果不能,那就尽可能将他拖住!”
第五五八章 广林之疑
几乎是与神月同时,巩天来也接到了张信,攻占小月山与天关山的消息。
这位闻言,却是一阵哈哈大笑:“这个家伙,果然不负老夫厚望!传令诸军,都可以准备启程了。”
“师尊,这个时候,不妥吧?”
李元阳吃了一惊,随后劝阻道:“据说天东四院,全程都未有任何的反抗。”
“你这家伙,我是怎么把你教成这样?”
巩天来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头,有些无奈道:“这个时候,还讲那么多规矩做什么?张信他都已开了头炮,本座若还不跟上,日后还会被他耻笑的。”
说到此处时,巩天来拂袖而起:“如果本山那边垂询,你可代老夫回复,就说老夫领军西进,是为防事态,进一步扩大!”
李元阳微一扬眉,发现巩天来的说法,还真能站得住脚,
可他随后却有些为张信忧心:“可张信这次莽撞行事,擅启战端,只怕要被本山问责。”
“张信?那个小子,素来精明似鬼,哪还需要你我去担忧?”
巩天来哂笑:“我且问你,这次天东四院意图反叛,我日月玄宗难道没拿到真凭实据吗?”
李元阳闻言,不禁若有所思,他已明白巩天来的意思了。近日天东四院的行动,近乎明目张胆,本山那边怎么可能拿不到真凭实据?只是因形势,投鼠忌器而已。
所以刑法堂与戒律堂那边,要说张信违规,似乎也站不住脚。
“我再试问汝等!”
巩天来目含深意,扫向了身前的龙丹与原空碧等人。
“如果召开天柱会议,你们是要将张信拿下了?还是继续纵容?”
原空碧笑笑不语,眼神莫测。
而即便是对张信出镇天芒山持反对态度的龙丹,此时也一言不发。
他来到弱鸦山已经近一个月,深处前线,已知对天芒山之战,宜早不宜迟。只是因神源峰内部的阻力,使他不便表态而已,
而如今,张信之举虽是鲁莽轻率,可却也是个绝佳的契机。
且他如在这时对张信下手,师尊雪崖上师那边,也交代不过去。
再稍晚一些时候,在日月本山的某处,一位负剑男子手握着剑符,手臂青筋暴起。
随后他毫不迟疑的,将一张符箓取出。而随着这张符无火自燃,那位狐面男子,又再次现身在了他身前。
“居然肯主动联系我,这可真少见。”那狐面男子笑了笑:“又是为了张信?”
“你知道了?”负剑男子袍袖一拂:“这可是你我之前,都未想到的变化。”
“知道么?刚才宗法相也得知了此事,你知道他怎么说的?”
眼见对面的人影现出好奇之意,狐面男子眼神意味深长的说道:“他说知道了,就只这三个字而已。”
“也就是说,这是早有预谋?”
“未必!不过他对张信的信任,可能远超你我的想象。”
狐面男子摇着头:“而且我真正想说的是,他们如有通过你我的关系,将张信拿下的想法,那只怕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刚才确实是向你我求援了,他们担心张信,得寸进尺。”
负剑男子微微颔首:“料想到你们这些天柱,会乐见其成。可拿下张信没办法,拖延,总能够办到?”
“我尽力而为,可让他们别抱太多希望。”
狐面男子笑了起来:“可以本座之见,他们这时候还是放弃幻想。这个世间,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也不可能有完全利用他们的绝佳时机出现。”
“确实如此!”负剑男子再次点头赞同。
“继续等下去,他们会后悔的。无非就是损失大一些而已——”
狐面男子继续冷笑:“说到底,以天东四院的实力,只要肯舍得代价,那么无论是天芒山方面的道军,还是被他们发配到凤翔山的那些异己,都可轻松解决。寄望我们这些盟友,能为他们解决所有的麻烦。是否奢望太多?”
※※※※
宗法相对于张信私自越境,进驻小月山一事,确实是没多大反应。
早在张信自告奋勇,全力谋求天芒山首席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素来不安分的家伙,这次也绝不会老老实实的稳守天芒山。
不过他相信张信,绝非无谋之辈。且此刻的宗法相,也确实抽不出多余的心力,关注其他。
在一间密室之内,宗法相正在对着一副藏灵山上院的地图指点着。
“且让我为广林山一战,先复一次盘!七月二十九日,藏灵山上院接到外情司示警,说是南方魔灵云集,意图北上。当时担任藏灵山上院知事不到九个月的上官玄昊,立时统领道军一万三千人南下,增援广林山。此后在天芒山之南,对魔军前哨七战七捷,斩杀魔灵十余万。”
“八月二日,魔灵军主力到来,上官玄昊领军退守广林山!此时藏灵山上院监院月灵上师,以及纯钧殿尊庄玄照,本欲率斗部四殿兵力南下广林增援。可临时接到消息,薛智与司空绝为首的魔灵大军对广林山只是佯攻,目标很可能从黑杀谷之西绕道,西击我日月本山的侧翼。”
“然后仅二天之后,广林山被攻破!事后调查,是因广林山的防御法阵遭遇人为损坏,才导致广林山失陷。藏灵山一万四千道军,其中二千七百位九阶灵师,三百九十六位神师法座,都在广林山折戟沉沙。”
“随后我日月玄宗大军反攻,将魔灵逼退,却只寻得数位广林山生还之人,都异口同声,指证是上官玄昊勾结魔灵,并且破坏了广林山的防护法阵,拦截阻断广林山的求援信符。而葛秋山就是,其中人证之一。”
“初时宗门上下,都觉此事荒唐。刑法堂于戒律堂中诸位司主,也持怀疑态度。可随后在搜查上官玄昊居住时,陆续发现了几件证物,证实此人,很可能身有魔化症。而上官玄昊留在祖师堂的魂火不灭,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更加剧了刑法堂的怀疑。”
“之后又有人举证,上官玄昊在事发之前,极力向外转移资产。加上祖师堂中,所有与上官玄昊有关的灵契都全数消失,使得刑法与戒律二堂中的大部分人,最终转变态度,认为上官玄昊确有叛门可能,且是早有预谋。通过之后搜查到的几件证据,最终给上官玄昊定罪。”
“然而此事,也仍有诸多疑点,导致门中弟子对上官玄昊的争议。”
说到这里,宗法相的语声变化,带着几分疑惑:“其中之一,是上官玄昊在广林山的初战,对魔灵并无半点留手之意——”
第五五九章 无法无天
“其中之一,是上官玄昊在广林山的初战,对魔灵并无半点留手之意。如非是魔军的主力到达,上官玄昊当时就可将魔军的前锋横扫。可也有人说,这正是上官玄昊的狡猾之处,让所有人都没有半点防备。”
“其中之二,是月灵上师与纯钧殿尊庄玄照的反应有异。广林山与藏灵山,距离不到一千六百里。身为天域圣灵,不该对广林山那么大的灵能动荡,毫无所知。即便二人未察觉,宗门驻扎于天柱山的灵感师,也会及时向他们汇报。即便当时斗部之军,无法及时增援,可以这两位的遁法,最多一个时辰之内就可赶至。”
“不过据事后调查得知,月灵与庄玄照当时并不在藏灵山,而是到了三千里外。二人已向宗门报备,说是当时得到关于一处‘起源之地’的确凿消息,又认为上官玄昊之能,哪怕遭遇主力围攻,也可守住至少三日三夜,所以才放心前往。为此事,他二人已领受擅离职守之罪。只是考虑到若此事公开,影响太过恶劣,因此并未被公开。”
“嘁!广林山之所以失陷,这二人就是罪魁祸首!”
此时正坐于长桌一侧的朱八八,发出了一声冷哼:“擅离职守,也不比见死不救好上多少。还有,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宗法相不喜不怒,淡淡的扫了朱八八一眼:“你说的可能,也不是不存在。不过我通过私人渠道证实,月灵与庄玄照之言,七成可能是真,他们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别看这两位天域圣灵,平时若无其事,可其实却是受着万针钉魂之刑。那是公认的一种达到极致的酷刑,而这两位天域,刑期长达一百二十年之久。
再如他们也出了问题,日月玄宗早该覆灭。
可朱八八却不以为然,撇了撇嘴。不过在她说话之前,就已经注意到宗法相的视线,已经转为森冷,于是她明智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再次收了回去。
“疑点之三,就是指正上官玄昊已是半魔的证据,很可能是捏造。其中最使人在意的,是他残留在灵居内的那些血液。一来这太突兀,上官玄昊将这些血液留下的理由,让人匪夷所思;二来这些血,虽有魔化痕迹,可却很可能是人工培育而成。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些证据中的一部分,在两年前,莫名其妙的损毁。”
“疑点之四,便是那些证人了。其中的葛秋山,也被证实为半魔,且与高元德及南方魔灵勾结极深。此人的证言,既不足采信,那么其余证人,也不是没有说谎的可能。且随着葛秋山的暴露,他们的证言,也出现了一个不小的破绽。”
“疑点之五,当时负责感应广林山战局的三位灵感师之一,在事发之后三月,忽然坐化。”
“疑点之六,广林山一战之后,上官玄昊在西庭山上院实施的战守之策,都被尽数废除。导致那边的群山防线,被神相宗连续拿下两座,近年压力倍增。”
宗法相说到这里,才总结式的说着:“总之此案疑点重重,加上上官玄昊多年任事,为人慷慨大方,胸怀坦荡,急公好义,故而在门中声望崇高,由此催发出了玄昊党人。”
朱八八又忍不住微一扬眉:“宗门处置不公,断案草率。只要是受过上官师叔恩惠之人,都看不下去!你们这些昏庸无道,所以民必反之。”
宗法相没理她:“我们这一年多来的调查方向,也是从这几个疑点着手。虽已有些成果,却还没有关键性的证据,推翻此案。而今日之议,就是打算汇总看看,各方的进展如何。”
说到这里,他看向左面一侧的白衣少女:“清雅,你那边怎样了?”
那名唤‘清雅’的少女,却是猛一摇头:“进展不大,那些人不但势力庞大,且滴水不漏。物证方面,至今没有任何进展。唯可确证的是,上官玄昊确有被人诬陷的嫌疑。我现在正一一排查,当年进入过上官玄昊灵居之人,看看其中,是否有值得怀疑之人。如今有三个目标,可却没有确实的证据,他们都很小心。”
‘清雅’之后,则是一位昂藏大汉:“我这里倒是进展喜人,最近发现那位坐化的灵感师,在坐化之前,很可能有将关键的证据,隐藏在他昔日的一件法宝,而此物在三年多前,就已流入黑市。可现在,不但是我方的人在寻找,对方也是一样,为此已损失了三位神师。”
宗法相眉头微皱,眼中闪过几分痛心之色,可随后他就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左神通:“神通近日,可有收获?”
“已证实证人之一‘罗酆’,亦与妖魔有涉。其证言七成是假!”
左神通笑了起来:“不过这还不能作为主证,所以我暂时引而不发。”
随着他此言道出,这密室之内的诸人,都不禁眼现喜意。
朱八八此时也举起了手:“还有我,还有我!”
宗法相哑然失笑:“正要问你,玄昊党人的十二辰身份,你调查的如何了?”
“都调查的差不多了,自从上次会议之后,我又查出了两人。现在就只剩下辰龙,午马,还有寅虎,戌狗四个人的身份,还没弄明白。”
朱八八眼中略显得色,不过她并未将这些人的身份都说出来,而是直接将一张信笺交到宗法相的手中:“剩下的这四个人,有些棘手耶。他们很小心,我几次出手,都被他们发觉了。不过,其中的午马与寅虎这两人,在两个月前,都还在日月本山的,可最近都不见人影了。我注意到他们消失的时候,也恰巧是张信前往天芒山赴任的时候。”
“竟有这样的事?”
宗法相看了看朱八八的那张信笺,随后剑眉微扬。
“如此说来,这两个很可能就潜伏在张信的身边?很不错,朱六四你做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他随后竟没了继续这场密议之意,直接一拂袖:“今日就先到这里,我现在有事要办。后面的所有议题,推迟到三日之后再议。”
※※※※
小月山附近,独霸号的船舱之内,张信还没能将两座灵山毁去,就已感受到了后方的压力。
首先是李青,带着薛云帆的信符来寻他。
张信见了之后,就不禁撇唇,自从他打算动手之后,就已阻断隔绝了后方的一切通信。为的就是避免麻烦,不想浪费时间,与某些人扯皮。
而薛云帆,也正是其中之一。
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张信抬手一招,就将李青手中的符箓,召至到了身前,
当薛云帆的身影,在张信的身前显化,那脸上都是铁青色的,已近乎于气急败坏。
“摘星使大人,是否得给我一个解释?这与你当初跟我说的,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张信反问:“我的担保,是保证天芒山上院所有药园与子民的安全,可现在的天芒山,不仍是安然无恙?”
薛云帆气得乐了:“我可不记得你当时提过,要主动掀起与东四院的战事。你要清楚,天芒山上院只是天东濒临边境的四家上院中,最小的一家。”
“我知道!可基本的形势还是没有变化。”
张信笑了起来:“现在的天东四院,能拿出多少兵力针对我们。两万还是三万?天元战圣那边,他们不管了?”
“你还想要多少?”薛云帆一声冷哼:“别忘了你现在麾下,全是乌合之众。据灵山守御与主动进攻,也不相同。”
张信摇头:“可周围的环境,还是没有变化。雷雨季,已经来临了——”
说到此处,张信特意看了看窗外,只见大雨瓢泼。每年九月,西海与北海方向都会吹来大量的暖风与水汽,被东面的巨蒙山脉拦截阻隔,而此时北面,也有寒气南下,使得天东四院这一带,乌云密布,大雨不绝。
而这场雨季,会一直持续到两个月后。
“话虽如此!可还是太冒险了。”
薛云帆依旧铁青着脸:“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天芒山的子弟,因你的任性妄为而死。”
“说本座任性妄为,未免太武断了吧?”
张信一声叹息:“以薛知事之智,应该不会不清楚,与天东四院之战,宜早不宜迟。而且现在不是很好吗?本座拔出了小月山与天关山,大旗山再无掣肘,”
“前提是,你会甘心在大旗山驻守。真当我看不出,你接下来的目的,”
薛云帆冷笑:“被你骗了一次,可不会再上当第二次。”
“看来是说不通了,”
张信微微一笑,决定图穷匕见:“可现在大军在外,你已管不着这么多了,还操那么多心做什么?放心!我张信以人格担保,保证接下来绝不浪战,也会尽量保全所有麾下之军,这样总行了?”
薛云帆气结,额头上青筋毕露。
“你这无法无天的家伙——”
张信未等他说完,就用森冷的视线,注视李青:“李司主,你接下来准备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第五六零章 以寡敌众
李青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可他稍作权衡之后,就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张信有临战全权,未来也前程远大。他身为部属,无论从法理,还是从自身的处境来看,听从张信的军令,才是最佳的选择。
而就在李青到来之后不久,又有本山方面的使者到来。据说使用了数种珍贵的道具,才能在两日之内,赶到他的军情。
可张信却直接霸气的回应:“不见,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告诉他,除非是十天柱要将本座拿下的军令收回,否则就请他打道回府!”
正说到此处,在船舱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响声。张信不仅再一次侧目,看向了窗外,只见远处两个方向,同时间烟尘四起。却是那小月山与天关山,正在分崩离析,往下垮塌。
张信微微一笑,随后就扫视着前方诸人:“你们估计也猜到了!本座可不会就此罢休。汝等可各回军中,准备起航。下一步,攻往灵岳山!”
“灵岳山?”
元杰诧异的一挑眉,他猜到张信接下来,可能还会有动作。可没想到,张信的选择会是‘灵岳’。
在小月山与天关山的东面,总计有四座灵山,距离此间都在六百到七百里左右。
原本他以为,张信接下来会选择东神山方向。一方面可给予东神山上院更大的威胁,一方面则能配合巩天来麾下的平叛军,相互呼应联动。
可张信的选择,却是偏北侧的‘灵岳山’。这里也不是不能通往东神山,与东神山之间也同样只有两座灵山阻隔。可终究还是绕了一些路。不如另一座距离更近的‘大奴山’,可以给予东神山更大的威胁。
这一刻,元杰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可能。
旁边的暮知秋则比他更快一步,微眯着眼道:“摘星使大人的目的,难道是凤翔山?”
此时天东四院为清除异己,以抵御北地仙盟与神教为借口,将三万余不愿附从叛逆的东四院弟子,集中在了凤翔山。
而如果能够拿下‘灵岳’,那么他们距离这些,几乎被日月本山抛弃了的人们,就只差两步之遥。
——灵岳距离凤翔,也就只有两座灵山而已。
“就连你们都能够猜到,那想必我们的对手,也将心中有数。”
张信的眼中,全是莫名的笑意:“本座如今倒是想看看,他们接下来该如何选择?是继续隐忍,还是与本座在这里战上一场?”
可在场的李青,暮知秋与元杰等人的眼中,却都现出了几分忧容与忐忑。张信进攻的方向,如果是东神山,那么天东四院可能还会选择暂时隐忍。
可如果张信的目标是凤翔,那就是逼迫天东四院与之决战。可是以他们现在的这些兵力,这支临时编组而成的道军,真能抵御天东四院无可奈何之后的雷霆之击?
且下面的那些弟子门人,情况也很堪忧。他们并没有张信这么乐观,相反因这位摘星使大人的激进决策,而人心惶惶。一旦宣布向东神山上院境内继续进发,会使更多的弟子,陷入恐慌状态
如今即便张信的私军,也没能保持高昂的士气。
而似李青这样,出自天芒山上院的高阶神师,心里也不免升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这位摘星使,该不会是想以天芒山这数千弟子的牺牲为代价,换取与东四院的提前开战。
※※※※
让李青等人心安的是,就在半日之后,谢渊玑统领一千八百人,追上了张信的大军。
薛云帆对张信无可奈何,又不放心自家跟随张信出征的子弟,就只能把谢渊玑连同一千八百位精锐灵师,一起派了上来。
他自信,天芒山剩下的那一千二百人,足可面对任何变局了。
张信对谢渊玑的到来,却是有些不爽。在他的预计中,天芒山那边,至少需要三千人,才可压制住七泉地渊。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更没有赶谢渊玑离去的意思,就这么默认了下来。
幸在他对薛云帆的举动,其实也不是没有预料,早就准备好了补救之策。且如果他的东征顺利的话,可能在七泉地渊内的隐患爆发之前,就先将天东四院这些叛逆解决。
此外他现在的兵力,的确是有些不足,而谢渊玑等人的到来,也多多少少提升了一些士气,
然后在他们往‘灵岳山’方向推进二百里后,天东四院之人就不再放任。总数一万九千人,一百八十艘战舰,在他们的前方汇聚,以偃月阵型,正面迎击过来。
“奇怪!”
位于独霸号的观景台上,元杰的眼神怪异:“阵型这么密集,他们就不怕摘星使大人的火雨天灾?”
此时如果张信招引群星坠落,就可使对面遭遇灭顶之灾。
“这一定是有理由。”章农的神色凝重:“除非是能够有办法应对摘星使大人的摘星术,否则这个阵型就是在找死。”
很快这天地间的变化,就印证了他的判断。
他们上方的星空,骤然间开始变化,似蒙上了一层黑灰色的色泽,仿佛天幕一般遮蔽于上方。
然后当张信,往上空看的时候,就发现雨云之上的那些星辰,赫然都已挪移了方位。再当张信,意图更深入更仔细的观察辨认时,就觉自己头脑中一阵晕迷,生出恶心欲吐之感。
他当即就意识到,这是最顶尖的幻术。
“这简直就是改天换地!”
张信一声唏嘘:“居然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
如此一来,他的三座大衍摘星阵,暂时是没法使用了。
他猜测这不是灵术,而是神术,不知用了什么样的代价做到,说不定还牺牲了一些信徒用于血祭。
不过这时,可不是感慨的时候,他随后就问叶若:“你那边可受到影响?影响有多大。”
“确实有些干扰,与卫星的联系,更加困难了。”
视界中的叶若皱着眉头:“不过对于太空防卫系统,应该影响不大,”
张信闻言,不禁心中一松。即便没有三座大衍摘星阵,他依然能够再制造一次鹿野山之战。
有太空中的激光炮,电磁炮,透镜炮,等等武器为后盾,那么今日这一战,自己依旧是置身于不败之地。无论形势怎样的变化,他都胜券在握。
不过张信暂时,还不想动用这些,当前他的正面之敌,人数还是太少了。
要想成功将天东四院的防线打穿,那么他就只是需在野外,歼灭二万八千以上的灵师。使得灵岳等山,都处于空虚状态。
说实话,即便没有这套太空防卫系统,他也有着一定的把握,能够凭手中这支道军,将对面的东四院叛军击败。
可这胜算不多,毕竟他麾下之人,都是临时拼凑成军,士气不高。他也不愿意,拿天芒山仅有的这些元气来冒险。
第五六一章 何惧一死
张信虽是自信满满,可在他之下的,李青等人,却远不似他这样的乐观自信。
“还是尽快撤离吧!”
章农果断的说着,眼里面闪着决然之色:“可以由我来断后。”
他之所以赞同张信主动出击,摘星术是最重要的一个理由。有了这摘取星辰之术,才可不惧天东四院的精锐与人多势众。
但如今他们最大的优势已经失去,在章农看来,此刻撤回大旗山才是最佳的选择。
李青则是咬着牙道:“你一人只怕不够,可以再加上在下。”
此时双方已距离不到二百四十里,已经进入到一些远程术法的范围内。
如果没有人断后阻截,他们在撤离之时必将承受大量的伤亡,甚至可能导致全军的溃散。
可这同样意味着,断后之人所需承担的巨大风险。
不过在他看来,这一次的出击,虽可能付出巨大的伤亡,可其实还是有收获的。小月山与天关山是其一,这两座灵山的损毁,使得大旗山的灵脉恢复,防御能力激增近倍。今日更是逼迫对方,使用出了抗衡摘星术的手段。
——这至关重要,对手有着这样的后手,完全可以出其不意,在真正决战之时给他们致命一击。
而且对方付出的代价估计也不低,像这种改天换地一般的术法,又岂是随随便便能够发动的?
“退什么退?就在这里迎击!”
张信站起了身,走到了船栏前方:“他们要在这里找死,那也就由得他们。魏紫辰,你率第一师广林都,以及效义都联手出击,尽力将敌军前哨拦截在七十里外。为大军布阵,争取时间。”
听得此言,元杰与暮知秋等人,不禁又一次面面相觑,都心道果然如此。
他们之前就猜张信的举动,一定会再次出人意料。他们也同意章农与李青之言,这个时候撤回至大旗山才是最佳选择,可张信却未必是与他们一样的看法。
那魏紫辰则毫不犹豫,朝着张信微微一礼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去。而此刻在场众人,还有一大半刚刚都没反应过来。
谢渊玑就是其中之一,这位醒过神后,就先诧异的看了一眼魏紫辰的背影,目里满透着疑惑不解。
截击与断后一样,都需承担巨大伤亡。而效义都全由小月山与天关山逃出的灵修组建,张信让其出击,虽是显出其心性狠毒无情,可也在情理之中。
可为何这位,却又将一师的广林都,也派了出去?
这一都九百人,可全都是张信麾下的私军精锐,也是如今整支道军中,战斗力最强的一部。
更让人奇怪的是,魏紫辰从太渊阁带来的一百同门,也在其中,可这位居然也毫不犹豫的领命。
不过相较于张信的排兵布阵,他此刻最在意的,还是张信准备迎击天东四院大军的决断。谢渊玑随即就转过头,看向张信:“督帅大人要在这里决战,我没意见。却想问一问,督帅你有几分把握,伤亡几何?”
“你这是在质问本座?”
张信冷冷一笑:“放心,这个世界上,能够在战场上正面击败本座的人,还不存在!至于伤亡,本座尽力控制。”
他这可不是故作狂妄,前生他身为上官玄昊之时,确实是无一败绩,无往而不利。即便偶有小挫,也能够使对手承受同等的代价。
上官玄昊唯一战败的一次,就是广林山,可对方并不是堂堂正正将他击败。他也始终认为,自己始终是败于来自背后的阴刀。
可在场众人听了,则都神色怪异。心想这位,还是第一次指挥大军征战,居然就敢说这样的大话?
即便已与张信相处近一年之久的元杰等人,此时也都不禁心中发虚,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张信却全无自觉,继续发布军令:“第一师为中军,第二师位于左翼,三师负责右翼,统一采用‘乾元都天五行御雷阵’!副督帅所部,则退后三里,作为全军后备。再命本座的亲卫队,按照预定计划,搭建阵坛——”
“乾元都天?”
谢渊玑再次吃了一惊:“为何不是乾天无量?”
日月玄宗有数十种制式大阵,用于征战。其中以‘乾天无量’四字为开头的,都是守御类型的阵法,而‘乾元都天’,则是主攻。
而此时张信吩咐的‘乾元都天五行御雷阵’,就是其中一种以御雷为主,五行灵术为辅的攻击型法阵。
“本座身为主帅,有临战全权,并无向任何人解释的必要。”
张信明显很不耐的回应:“至于为何是乾元都天还是乾天无量,本座自有充足理由,你等只需照做就是!”
张信这句话不但言辞霸道,语气也是强硬之极,全不给在场诸人半点商量的余地。
之所以如此,是他深知自己威望未立,此时如想用言辞来说服自己这些部属,那等如是痴心妄想。
与其如此,倒不如以接下来的战况,来让他们信服。所以张信懒得解释,也不愿为此浪费口舌。
可谢渊玑听了之后,却不禁面色发白,一口气噎在了胸内,无处宣泄。
他早听说张信此人,狂妄霸道,任性跋扈,不太好相处。可也没能想到,此子居然难相处到了这个地步。
谢渊玑不禁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袖中的两张符诏。那是他这次临来之前,长老会与暗堂交给他的两张密令。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取出这两张密令,一来是作用有限,十天柱的授权更凌驾于长老会与暗堂之上,而以张信的霸道跋扈,只怕还真不会将长老会与暗堂放在心上。他拿出这两张密令,很可能会自取其辱。二来则是想到了师兄宗法相,在他离开日月神山之前的交待,让他注意看清张信表象之下的真实。
而在谢渊玑之后,李青则是冷汗淋漓。他现在对形势悲观之至,完全不知张信是从哪来的自信。而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无论怎样都没有战胜对手的可能。
难道说,他们天芒山辛辛苦苦积攒的这点实力人手,今日都要因张信的狂妄自大,葬身于此?
※※※※
与李青同样郁闷悲观的,还有效义都的都主凌海。
他是出身小月山的顶级神师,只因一直以来,认同日月本山多过东四院,也一直在抗拒东四院的自立图谋,而不得后者重用。近年更被安排到了小月山,担任一个小小的副监院。不但收入微薄,也无权柄。
这次张信主动出兵,讨伐小月山与天关山,他第一时间就从小月山脱离,加入到张信麾下的道军。又因之前的身份与修为,被临时任命为效义都的都主。
原本凌海,对那位摘星使,还是颇为感激的。如果不是张信的突然发难,那么他最多半个月后,就会遭遇东四院的清洗。
又因东四院对他的重点关注,即便他想从小月山逃遁,也没成功的可能。
故而那位摘星使对他,其实是有着救命大恩。
不过这一刻,当凌海接到张信的军令时,他的神色是既悲凉又愤懑。让他们这七百人,阻截敌军?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果然,张信对他们这些主动脱离东神山上院之人,其实并不信任。
说是阻敌,可那位摘星使的真正目的,是将他们这群不可靠的灵师,消耗掉吧?如此一来,他们这支效义都,也就不会成为天芒山这支道军的隐患了。
而此时凌海的身后,也有几位效义都的镇主,在议论纷纷。
“在这里迎击对方,这是开玩笑吧?”
“这一定是借口,说是要阻截,其实要我们断后才是真的!”
“不会吧?”
“一师的广林都,可都是由摘星使大人的私军组建,这又怎么解释?”
“别太天真了,我敢打赌,一旦到了对方军阵之前,一定还是我们这些人冲锋陷阵。”
“无论是那位出于什么目的,总之就是不放心我等——”
凌海也是心中一片死灰,不过他随即就又振作起了精神。
“都给我住口!”
他在小月山一带声望极高,固然当这音出之刻,在场所有人都恢复了沉寂,纷纷把视线注目过来。
凌海则深吸了一口气:“各回诸舰,准备起航!”
众人闻言却面面相觑,眼现犹疑之色。其中一人,更是迟疑着开口:“可是,那位摘星使,明显就是让我们送死!”
“可我等已别无选择!”
凌海微一摇头:“战时抗命不遵是什么代价,你们比我更清楚。可难道我们还能够回头,再转过来投靠对面?”
听到此处,在场所有人都是脸色发白。这个时候回头投靠东四院,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他们也丢不起这个脸面。
“此时畏首畏尾,反而生机渺茫。只有拼死一搏,击溃对面的前军,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
凌海双拳紧握,用决然的语气说着:“且我等这些人,既然宁死都不愿从逆,又何惧一死?”
于是众人再无疑问,只眼眸之中,流露出决死悲凉之意。
第五六二章 随我突击
东四院叛军的前部,共有战舰三十艘,灵师三千六百人。因训练有素之故,虽是在往天芒山道军方向高速突击,也依然队列严整,井然有序。
在发现对面有十七艘战舰正面迎击过来之后,身为这一师之主的司马望,就又刻意调整了阵型。使得他们的梭形阵,更为紧凑,
面貌三旬年纪,其实年纪已近一百二十,对于一位五级神师而言,这正是年富力强,实力也处于巅峰的时间段。
那一百载的岁月,也让他积累了足够多的见闻与阅历,可谓见多识广,身经百战。可这刻他对天芒山道军的举动,也有些看不懂了。
张信将那七百叛徒派出来,应该是送死,可为何还要加上他麾下的亲信精锐?
还有对面的那支规模万人左右的道军,这个时候也没有任何逃遁的意思。那些舰船,竟然都开始在布置阵型。
阵型也是长于攻击的乾元都天五行御雷阵,而不是专于防守的乾天无量。
这大大超出了他的常识,让他看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目的?
不过看不懂归看不懂,这并不影响司马望的应对。
“传令全军,加速前进!所有弩窗打开,进入三十里范围之后,就开始攻击。再命各舰,都做好应对接舷战的准备——”
他的副手闻言之后,当即问道:“不准备转为横列吗?”
按照常识,日型或者月型战舰横置,以侧舷面对敌人,将有三十到六十具灵弩可以用于打击对手。可如果是以舰首对敌,那么最多也就十几具灵弩罢了,火力堪忧。
“没必要!如果全舰转为横列,只怕正中对方下怀!”
司马望果断拒绝,他身边这个副手,虽然修为不弱于他。可论到战场上的实战经历,却还是一个新手。
他随后又遥指着对面:“看到了吗?里面正在布阵,这个时候,直接冲过去才是最佳选择!”
只需在对方的阵型完成之前,冲入到敌阵,说不定可以将这支天芒山的道军,一击而溃!
因彼此都是高速前进,仅仅一刻之后,双方舰船就已接近到三十里距离。各艘船上,顿时响起了阵阵弦响,双方都将数百发的弩箭,投射向了对手。不过因舰船较少,又都是以舰首对敌,这些弩箭比较稀疏,造成的杀伤也不大。
这并不让人意外,这些灵弩,本身也都是针对魔灵设计,面对灵师们驾驭的舰船,效果本就不如人意,除非是那些十四级以上的灵弩,才能对船体造成损伤。
可这个级别的弓弩,并不是普通的灵师能够驾驭,因此价格昂贵。双方船上,都不到十具。
接近到二十里,两军也不约而同的,开始施展中远程术法。可这些灵弩术法的杀伤,依旧微乎其微。各艘舰船之上,都开始有符文显现,生成了一层无形的域场。
这域场对灵术,并无实质的防御效果,却可阻止对手的灵术,在舰船的周围形成。
不过天芒山一番的舰船终究较少,人手也远低于对手,尽管船上还没有人员死亡,可用手战舰的受损,却远超过对面。
很快双方,就已靠近到了八百丈。到这个距离之后,效义都所辖的七艘战舰,突然开始加速,脱离了整体的雁行阵,直击天东四院一方的中军。
司马望看在眼中,是毫不觉意外,他的眼里更是眼现嘲讽之色:“一群蠢货!”
这些背祖忘宗的家伙,将祖先的仇恨弃之不理,反倒对日月玄宗恋恋不忘。
可现在如何?不但被他们天东四院视为叛徒,逃离之后也同样不被日月玄宗的人信任,被当成可消耗的棋子使用。
所以今日这些人,都是死有余辜,咎由自取!
“传令各舰,全速通过,避免对面接舷!所有侧舷弩手,随时准备齐射!”
当双方距离三百丈,效义都所辖的七艘战舰,已领先魏紫辰率领的广林都,至少十个舰身身位,
司马望的旗舰虽处在舰队中央的位置,却已能清晰望见对面那凌海的身影。
此人的旗舰位于全军之首,而此人正一身灵能氤氲,衣袍无风自舞,目光则凌厉摄人,显是准备好了决死一搏。
司马望不仅摇头,他不明白,似凌海这样的人物,为何会被日月玄宗的人迷惑,甘愿为自己的仇敌效死!
据他所知,这个人不但能力不俗,修为也很不弱,其实在这里,真是很可惜!
然而司马望才思及至此,就听一声‘轰’然震响,同时他也望见了前方三艘战舰,突然间支离破碎!无数的木粉与水液,在瞬间崩散开来,洒入下方的云空。
“怎么回事?”
此时不但那位副师主,陷入错愕状态,司马望本人,也是眼神茫然。
他认出这是水系中的‘水崩术’,以水克木之法!日月玄宗的日型舰与月型舰,为节省成本,绝大部分都是以轻便结实的灵木制造而成,而木中难免含有水分。一旦遭遇水系灵修的‘水崩术’,结果不问可知。
可问题是,日月玄宗知道这个缺陷,又岂能没有防备。船上的防御法阵,就有专用于防备‘水崩术’的结构。
要绕过这防御法阵的干涉,施展此术,不但需要超强的灵能感应力,也需要同样高强度灵能操控力。
而仅仅一次,就使三艘空舰崩溃,也意味着对手的施术,极具规模!这需要海量的法力。
在司马望想来,这些条件虽然苛刻,可这世间也不是没有人能够办到。比如那些神师,甚至灵师级别的超天柱,又比如一些修为高强的法域圣灵!
可问题是,他在事发之前,并未感应到对面舰船,有任何施展大规模术法的先兆!灵能反应,一直都很正常。
也就是说,这施展‘水崩术’之人,并不在他们附近。可此术又究竟来自于何处?
司马望目光远眺,看向了一百三十里外,心中充满了荒唐之感。心想这‘水崩术’,难道是来自于对面天芒山的本阵之中?
可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们两地之间,可是间距一百三十里!
试问这世间,除了那些天域之外,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法力,在这么远的距离施法?更能在一百三十里外,进行如此精微的感应,如此精细的操纵?
此时对面,凌望也是一阵愣神。此时他的脑海内,也在转动着与司马望同样的念头。
这施术之人究竟是谁?又是否是摘星使吩咐的?那位督帅大人,其实并未把他们放弃?
而随即他脸上,就现出了狂喜之色。有此人为援,前敌可破!
毫不犹豫,凌望立时挥剑向前。
“全舰听令,随我突击!”
第五六三章 一个怪物
“这些家伙,只怕还真以为主上,是打算让他们送死吧?”
在魏紫辰的旗舰之上,罗元看着前方那七艘已冲入对方阵列的舰船,发出了一声哂笑:“也不想想看,如果真是必死无疑的军令,我们太渊阁的人,怎么会盲从?”
他是魏紫辰的师弟,也是魏紫辰最信任的助手。这次魏紫辰应下张信的邀约,带领百余位同门投入其麾下,也同时将他带在了身边。
“这是当局者迷,我们与凌望易位而处,也不会比他强出多少。”
此时宁元仙也同样在魏紫辰的舰上,淡淡的说着:“明知道必死,仍慷慨赴之,你不觉得可敬?所以日月玄宗能雄踞北方,将十数万年基业的北神玄宗,打到招架不能。”
“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羞惭了。”
罗元的眼神复杂,所以同样是有神域级的祖师,太渊阁如今连一个固定的驻地都没有,可日月玄宗却能成为玄宗之一吗?
他摇了摇头,随后又用艳羡的语气说着:“说起来,这日月玄宗还真是气运深厚。在这个时候,居然又出了主上这样的人物。”
他现在对魏紫辰的眼光,真是敬佩万分。
张信这位主上,看似大言不惭,张狂放肆,不太靠谱的样子,可其实还是很有能耐的。不但能够制造出‘周小雪’这样的怪物,更能料敌机先,深谙韬略。
这次就连凌望与效义都的反应,都完全猜中。
“废话少说!”
魏紫辰微一拂袖:“全舰准备,从敌军右翼突入!”
恰在此刻,对面梭行阵的右侧,忽然又是一声轰然爆响。那边的两艘月型战舰,也在这一刻,爆碎成了漫天的木质粉尘。
见得此景,罗元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气。想想张信身边,那个羞涩的少女,再看看眼前的景象,他心里骤然升起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不敢相信,这真是一个在人前连说话都不利索的少女能够办到的事情。
“注意凝神,开始接舷!”
魏紫辰再一次出言提醒,将罗元的注意力再次扯回:“通知各部,此战诸人,都无需在意伤势,我等后方有坚实后盾,此战有胜无败!”
这一瞬间,无数的弓弩从这艘战舰的左右两侧射出,一枚枚都拖着长长的缆绳,以势如破竹之势。钉入到两侧的敌舰舰身之内!
这三艘舰船,先是继续对冲飞行,擦舷而过,将那些缆绳拉到紧绷。随着又被那巨大的反作用力,紧紧拉扯到了一起。
而此时的凌望,已经首先感受到了魏紫辰口中所说的‘坚实后盾’。
此时他已冲上了对方的旗舰,一剑一人,浴血搏杀。虽已在这顷刻间连斩三人,可他浑身上下,也负伤数处。
可就在这一刻,一片白光在这艘船上弥漫。凌望不仅精神一振,感觉到自己的伤势正在恢复。且不只是他,在他身后的几十位同门,也同样在这一瞬,恢复到了全盛的状态。
便是之前,被斩断了躯体的三人,也正在极速的恢复着。
“——这是,至少六级的大回生术!”
六级的大回生术很常见,对回生术稍微精通一些的灵修,都能施展,可难得是,能够远隔一百余里,对一群灵修施展这门起死回生的法术!
凌望惊愕之余,胸中也涌起了无穷的自信。他下意识的,就看向了自己的对手司马望。只见这位他往日的同门,此时也神色错愕,眼眸中全是不可思议的色泽。
※※※※
“被阻截住了?”
百余里外的独霸号上,谢渊玑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之所以未回归本部,是想着等到形势很不妙的时候,再劝说张信撤离的。
他们现在确实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撤离时机,此时后撤,难免要伤亡惨重。
可伤亡惨重,也比全军覆没的好。
不过以现在的情形来看,似乎真的没有必要撤退了。
在前方一百三十里外,魏紫辰统率的十七艘战舰,已经与对方的前军,彻底纠缠在一起。并且已占据绝对的上风,在某人的超大规模,超远程灵术的辅助下,正以疯虎之势,将他们的敌人打到节节败退!
“这真是一个怪物——”
此时元杰,则是眼神怪异的看向了这艘独霸号的甲板后侧。只见那边,足足有八十余位修为不俗的灵师,正围绕着一位少女盘膝而坐。
而让他万分在意的,正是中央处,那个一身青衣的秀丽女孩。
暮知秋则若有所思道:“应该是神宝之功,是摘星使手中的那件万神玄珠!”
“可平常人,绝没有这样的灵能感应力与掌控力。我感觉此宝,在此女的手中才最合适,简直就是珠联璧合!”
章农唏嘘感慨着:“这简直就是无解!我想了许多了应对方法,可都没用。除非是直接将她刺杀,又或者拿出十倍的灵师布阵,来阻截干扰她的施术。”
元杰眯着眼:“可惜此女还没能掌控大范围的超杀伤灵术,否则——”
“也快了,此女借助神宝,如今也是五层战境。她有这样的灵能掌控力,第五境灵能入微,不是难事。”
暮知秋也是一声叹:“宗门也不会坐视的,这样的人物,长老会想尽办法,让她在踏入神师境之前,获得雷系灵能的。”
“此女未来已可想见,一个擅长远程施法的准超天柱!这确是一个怪物,不折不扣!不过我更佩服张信,舍得将这件神宝赐予,造就此女。”
元杰笑了起来:“怪不得摘星使大人,有正面决战的信心。有此女在手,何愁不胜?”
章农则是语声苦涩:“看来摘星使大人,对我们的信任还是有限。”
如非是担心泄露情报,张信直接就可在军议中,说出周小雪的能力就可。又何需做出那等强横跋扈的姿态,引发众人的不安与愤懑?
“可如果是我,也不会放心的。”
元杰的语声,意味深长。
而在他的身侧,章农与暮知秋,也都一阵沉默。他们虽然是同事,彼此间朝夕相处,可到现在,也依然放不下,对身边这两个同伴的防备之心。
当这三人议论之时,高据于帅座之上的张信,也正语声淡淡的对身边的谢渊玑说话。
“谢副督帅,不知你现在,可愿返回本部了?”
之前他是料到了谢渊玑不可能放心离去,所以并未出言赶人。
可如今他们前方,魏紫辰胜局已定。这个家伙还待在这里,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属下稍后就走!”
谢渊玑收回了视线,认真的转望张信。只见后者的神色,依旧如之前一般的傲慢自负,散漫从容。
可此时他再看,却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观,再不觉此子狂妄跋扈。
这位摘星使大人,也就只是比一般人骄傲一点而已。
可身为超越超天柱之上的存在,有一点脾性,岂非再正常不过?
其实无需忧心的,只从这位,肯将‘万神玄珠’这等神宝赐于旁人,就可知其胸怀。
之前的霸道,也只是故作姿态而已,不愿透露周小雪的存在居多吧?
“属下还想问督帅大人,接下来准备如何应战?”
“你不是猜到了?所以是乾元都天,而非乾天无量!”
张信微微一哂,气势张扬:“阵成之刻,既是踏平敌军之时!”
谢渊玑双眉微扬,随后就朝着张信躬身一礼:“属下与第四师,愿为前驱!”
在谢渊玑看来,张信让他们作为全军后备,实在太浪费战力。
今日这一战,他有把握,彻底击溃对面的东四院叛军!
“没有必要!”张信却又摇了摇头:“以本座估测,这一战还是打不起来的,估计用不着你这把牛刀。”
※※※※
同一时间,在独霸号东面,距离大约一百九十里的一艘攻山舰上。
沐神机的脸色,异常难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人去查清楚,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缘由!再传令司马望,如果事不可为,可以主动放弃撤离!再问问他,前军战败的详情。”
司马望的能力,自然不用怀疑,这位曾在落雁河附近的灵山任职三十多年,经历过二十余场与北神玄宗的战事。经验丰富,能力杰出,在天东四院所有顶级神师中堪称翘楚。
在这一战之前,司马望的排兵布阵与举措,也没有任何值得指摘处。可这刻司马望统领下的前军,却是败到让人一头雾水。
只因在双方接战之前,那前军的后侧,就出现了一层云雾。不但遮蔽了他们的视线,也干扰了他们这边灵感师的感应。
而等到他们以风系灵术,将这些云雾驱散,那几十里外的前军,就已现出了溃败之势,让人完全不知所以。
“沐师叔你不觉得,这团迷雾,出现的很古怪?有什么人能够在这个位置,施展术法?看来也不像是预先布置——”
可厉书阳说到此处,就没心思去深究这迷雾的来历。只因他发现,自家大军的处境,已经相当的险恶。
第五六四章 超远灵术
“形势不太妙!”
厉书阳的神色凝重:“乾元都天五行御雷阵,那个家伙,好像是真的准备反攻了。”
魏紫辰统领的战舰,在击溃他们的前军之后,已经在向他们右侧击来。而一百九十里外的那些天芒山的战舰,也开始往前进发,主动缩短着与他们的距离。
对方是一边行进,一边布阵的策略。当彼此接近到四十里距离的时候,就可以完成这座进攻阵型,
可问题是,他们天东四院一方,也是一样的方法。
不同于对手,是为避免无谓的提炼石与神脉石损耗,在平常时采取了常规的行军阵型。他们麾下这支道军,来自于三个不同方向的灵山,没可能事先就布置好阵型。故而此刻,他们也是在前进中调整布阵。
可现在的问题是,魏紫辰统领的那十七艘战舰,正在向他们右侧翼袭来。
他不确定,自家的右翼军阵,能否抵挡得住对方的突击。在不确定司马望的前军,到底是因何故失败之前,这需要冒相当的危险。
而一旦被干扰到了整体布阵,那他们迎来的将是灭顶之灾。一旦对方的乾元都天五行御雷阵压过了,那么他们天东四院一方,哪怕再怎么精锐,也将迎来溃败的结局。
说到底,他们天东四院的弟子门人,已经有许多年都未经历战事。如今也只是训练有素,装具精良而已,可能素养与修为方面比对面强,可又能强到哪去?
“传老夫之令,诸部暂时停止前进——”
旁边沐神机的眼神,亦是犹疑不定,无法抉择。
在没有确凿的信息之前,他不确定是继续这场决战,还是暂时放弃。只有通过停止前进的方法,来延缓与敌阵接战的时间。
“这个竖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沐神机的脸上,又现出了懊恼之色。
原本以为,自己对上那个毫无指挥大军征战经验的张信,应该能手到擒来才是。
可现在却是一交手,对方就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
不过很快,沐神机就再无需犹豫。远处有一道血光,蓦然穿阵而入,直接飞至到了他的身前。
那赫然是司马望发出的血符,强行穿过了魏紫辰凌海那些人的拦截,送回到了本阵之内。
沐神机微一招手,将那血符握在了手中,随后他的瞳孔,就骤然一缩,随后立时下令:“传命全军,全速撤离!”
随后他就毫不客气的,对厉书阳说道:“还请厉师侄,领本部殿后!”
厉书阳并未拒绝,只是好奇的问:“究竟怎么回事,司马望的前军为何而败?”
“是超远程灵术!”
沐神机一脸的匪夷所思之色:“按照司马望的说法,是有人远隔一百三十里距离,对他的舰船出手。不但以水崩之术,毁去了他辖下的九艘战舰。更能以大回生术辅助,使得敌军可用以伤换伤的打法,使他们完全无力抗衡。”
“超远程灵术?”
厉书阳微一愣神:“天域吗?”
一般而言,只有天域级别强者,才能将术法的范围,远及到百里之外。此外大范围超杀伤灵术也能办到,可杀伤力就不止如此了,不过相应的,他们乘坐的战舰对所有超杀伤灵术,也都有着一定的防御能力,
“不是,对方的法术等级不高,可却能穿透日型与月型战舰的防护法阵——”
“也就是说,超灵感与强灵控?”
厉书阳此时亦眼神微凝:“而且有着天域级别的法力?”
“这正是对方的可怕之处!”
沐神机苦笑:“还不止如此,司马望判断对方的施术距离,应该还不止一百三十里。”
“原来如此!”
厉书阳已不再追问缘由了:“那么你准备退往何处?灵岳山?”
“退到灵岳山也不是不可,神教这门改天换地的幻术,能够维持多久,又是否能遮蔽灵岳山?”
沐神机反问:“如果能维持了七八日,退往灵岳山也不是不可。否则——”
否则他们这支道军,只是张信摘星术的靶子而已。
“那还是绕开吧。”厉书阳的语声,这刻也有些苦涩:“我听他们说过,他们的神术最远可以遮蔽一千里方圆,灵岳山已包括在内。可每一天,都会付出巨量的代价。持续七八日,他们多半不会愿意的。”
几乎同一时间,三百余里外的一处洞窟之内。
一位头戴着龙脸面具的男子,正通过一面水盆状的神宝,观望着三百里外的情景。
可见那天东四院一方的战舰,已在全线撤离。而在他们的对面,天芒山道军一方,则是气势如虹的进军。
而此时在他身后,正弥漫着血腥气息,一具具只余下身躯,没有头颅的尸体,倒在地面。血液流淌成河,在那些神纹刻痕之中流转循环。
“天东四院的这些人,都是废物!”
水盆附近,一位红衣主祭,忍不住谩骂出声:“对手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整体的战力,也不到他们的一半,居然被逼到了这个境地。”
“此言有失偏彼,此败非战之罪,不能怪他们无能。”
龙脸男子摇着头:“天芒山道军的实力并不差,尽管人少了些,整体素质也不高。可军中的顶级神师数量,却又远远超过东四院。之前不已验证,张信他的私军供奉,至少有抗衡两位天域的能力。此外还有个行踪莫测的雷山月平潮,绝不可小觑——”
“雷山月平潮有我方牵制!他们亦有天域坐镇,这可不是失败的理由。”
出言反驳之人,却是站在另一侧的一位红衣主祭。
“话虽如此!然而沐神机威名赫赫,司马望亦久经战事,都非弱者。”
龙脸男子的语声平和:“这场战事,我也没看明白。在没有进一步的信息之前,不好定论。不过司马望之所以败退,沐神机之所以撤离,一定是有着理由的。”
似乎不愿与龙脸男子争论,左面的红衣主祭转移了话题:“是否要终止这‘移星换斗’之术?损耗的材料,已达两万有余了,我教积累这些资源不易,不能随意挥霍。”
“再等等,等到沐神机他们安全撤离,否则难说那位,会不会再来一次流星火雨。这次我教能否成事,也得看这东四院,最终能将日月玄宗的力量,牵制到何等程度。”
龙脸男子无奈一叹,随后他就心神一动,从虚空之中抓取了一团灵光。
“有消息了!是超远程灵术,导致司空望战败。”
此时龙脸男子的瞳孔亦收缩如针:“是张信身边一个名叫周小雪的女子,据说有着超远距离的施术能力,还有着很强的灵能操控能力。这位摘星使,竟然将万神玄珠这等神宝赐于此女,可真不简单。”
他身边两位红衣主祭面面相觑,也都是眼现骇然之色。
第565章
半日之后,天芒山的道军舰队,就已停驻在了灵岳山。因后者山内空无一人,所以只需直接进驻就可。
之前那一场大战,在沐神机决定撤退之后,就已经注定了结局。接下来无非是一方横扫之局,不过张信一方的收获并不大,厉书阳统领殿后之军,结合司马望的残部,且战且退,为东四院主力的撤离,争取了大量的时间,
对面的一万九千人道军,战损了三千有余,沉没战舰二十二,被俘获九艘。可仍旧有一万五千七百人安然撤走,得以保存大部实力。战力总和,也依旧凌驾于天芒山之上。
这颇让暮知秋李青等人在意,刚刚经历的这一场胜局,并没令他们生出小瞧对手之心,反而更为忌惮。
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果断的选择撤离,采取壁虎断尾的方法中止决战,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做到的。
毕竟东四院一方,那个时候还是有着一定的胜机的。对方却选择了放弃——
所以接下来的形势,仍不乐观。
可下面的灵修,却不管这么多,并不似军中高层那样的谨小慎微,忧心忡忡。他们只知,这次他们没废多少力气,没多少死伤,就击败了人多势众的天东四院道军,并且攻下了灵岳山。
“简直就是做梦,我们真到了灵岳山?”
“与做梦也差不了多少,就这么一路直接飞过来,好似没经历过任何战斗似的,”
“我早就说过,没必要担心的,摘星使大人自从出道以来,还从来没有失败过。”
“可之前真是很担心!谁能想到大人他,还藏着那样的手段?”
“不错,那时候感觉摘星使太自负,也太自大荒唐了。”
“不是自负荒唐,而是自信吧?你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所见又岂能与大人那般的天之骄子相同?”
“不得不说,真不愧是摘星使大人,世间唯一的苍天级!”
“原本还以为摘星使大人,只是修为战力强些,没想到大人指挥战阵之能,也很不俗。”
自然也有人,持不同的意见。
“这算是什么战阵之能?无非是依赖那超远程的灵术,否则今日,不堪设想。”
“听说是那个叫周小雪的女孩,现在是摘星使的灵侍。”
“可这也是大人他的本事!我知周小雪此女,是由摘星使大人一手培养。也没见其他人,培养出一个准超天柱出来?”
虽有争论,可整支大军的士气,却有着肉眼可见的提高。
然后在进驻灵岳山之后,不到一刻,上面又传下来了军令,准备摧毁灵岳山。全军上下,则前进三十里驻扎休整,在灵岳山崩毁之后,继续往前进发。
据说是上层军议的结果,可天芒山道军从上到下,都知道现在的所有军务,都是由张信乾纲独断。
也就是说,他们这位督帅,攻占了灵岳山之后仍不满足,还不打算就此罢休。
不过此时,军中各部已没有了从小月山出发时的不安。一是对张信,多少有了些信心;二则是麻木,他们对于自己的命运,已经**纵于张信之手,有了足够的认知,都在自暴自弃的想,任这位大人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可谢渊玑与李青等人,对张信的军略,却是早已预知的。
既然已经拿下了灵岳山,那岂能不再进一步?如今他们距离凤翔山,也就差两座灵山而已。
不过他们对张信,将灵岳山也摧毁的决断,是极力反对的。灵岳山的法域是很强力的,将之摧毁,多多少少有些可惜。且一旦他们在进军之时不顺,这也是一个可以依仗的退路。哪怕需要他们分兵驻守,那也是很划算的。
二人依然不以为,他们能够打穿到凤翔山的通道。张信的战略,应该还是为牵制天东四院的兵力,为被困凤翔山的同门,争取时间。
若是为了这个目的,那么灵岳山的存在,就很有必要了。
可张信的脑回路,明显与他们不同,认为自己必将百战百胜,绝无对手,根本没必要留什么后路。
元杰章农等人,也极力帮他们劝诫,可结果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终究还是得按照张信的军令去办。
两日之后,灵岳山崩塌,张信下令全军起航,往东北方向的三源山继续进军。
而此时根据情报,天东四院已在这两天内,调动了超过一万人的灵师,百余艘战舰,紧急南下。
这也使得他们对面的东四院道军,膨胀到了二万八千人的数字。已是蠢蠢欲动,准备集结。
同时间张信,也接到了巩天来传来的消息。
文字简短浅白,只有短短二十几字——‘小子干得很不错,老夫受益良多。北线可以休矣,待我破敌’。
意思是天芒山道军对天东四院的牵制,已经足够。这位天元战圣,已经有在三个月之内,讨平东四院叛乱的把握。天芒山道军,已无需继续冒险。
不过张信接到这消息之后,却是直接将这张信符烧成了灰烬,他可没打算,就此结束。
三个月讨平天东四院,就可使宗门转危为安——十天柱大多仍不知时局险恶的程度,有这样的想法毫不奇怪。
可在他看来,这想法实在太天真。
而此时的张信,在高坐于帅座之上,眼望着对面。
只见前方十丈之外,正有一枚紫色的剑符悬浮。那剑符往下投出一束光影,赫然是一个穿着日月玄宗的白袍,方面大耳,年貌四旬左右的人像。
“要我们邀月山上院出兵四千,协防大旗山?凭什么?”
“我想厉师叔祖应该知晓,凤翔山通道打通的意义。我现在回头,可就前功尽弃了。”
张信神色凝然,对面是邀月山上院的监院,法域圣灵厉阳海,他现在又有求于人,所以难得的没摆出那鼻孔朝天的姿态。
“打通凤翔山通道,救下那三万两千位门人弟子吗?”厉阳海的神色凝重,陷入深思。
“不止如此!”张信声音加重道:“有了三万两千人,弟子可以兵出北地仙盟侧翼,威慑巨蒙山脉所有宗派。使这场北地大战,止于我日月玄宗境外。对于邀月山上院的好处,不言而喻。”
邀月山上院不止是与天芒山上院相邻,也直面着北地仙盟的兵锋。
厉阳海摇头:“问题是,你现在能不能打通这条通道。据我所知,天东四院的军力,超过了你一倍!”
张信很想说,超过一倍又如何?一群土鸡瓦狗而已,自己轻松就可以解决。
不过他知道自己,如果在厉阳海面前说这句话,效果可能适得其反。
他不禁头疼的揉了揉额头:“那么换个角度来说,大旗山一旦失陷,被东四院攻入天芒山境内,到底有何好处?”
“你是在威胁老夫吗?”厉阳海面色沉冷,即便是远隔一千七百里的影像,也能让人感受到那森冷的压力,使人近乎窒息。
“并无此意!”
张信处之泰然的摇头:“只是摆事实,讲道理而已。我军现在的处境,如果大旗山有恙,我们想退也退不了。想必师叔祖,也不想看到我们这边一场溃败。而且——”
他有些为难,可到底还是说了出来:“还请厉师叔祖,看在同一峰系的面上,给弟子一次机会。”
张信眼前这位,正是出身神海峰一系的法域圣灵。也正是他之所以求助于邀月山的监院,而非是邀月山知事之因。
张信很不赞同门户之见,可有些时候却不得不利用这种人脉关系。不得不说,这也很好用。
“你这竖子!”
厉阳海一声失笑,那冷漠如冰的面容,骤然化开:“这个忙我可以帮,四千人可能不够,我可以给你六千协防。不过北地仙盟与白帝子都不可小觑,我们这边的知事,也不好应付。我现在最多能给你一个月,如果没希望打通通道,务必在这一个月内,退回大旗山!”
张信的唇角,也在这刻浮起了一丝笑意:“弟子领命,必不会违约。”
而就当那剑符中的灵能耗尽,厉阳海的影像消失之时。张信就神色一动,往侧旁看了过去。
只见那边几个人影,正匆匆走入到这督战台内。为首之人,正是他的护卫总管张德怀,后面则是谢渊玑与李青,凌海等人。
他曾吩咐过张德怀,在他与厉阳海联系时,暂时不见任何人。这几位能够说动张德怀,想必是有什么能让张德怀破例的大事发生。
果然几人近前之后,凌海就朝着张信一礼道:“弟子有确凿消息,东四院的和月上师,正率九千道军,绕至我军身后,攻向大旗山方向。”
张信不由凝神,看了凌海一眼。这个消息,暗堂与内外情司,都未向他通报。显然这凌海,是另有消息渠道。
考虑到这位,出生成长都在东四院,消息应该还是可信的。
不过张信,却毫无动容之意,直接霸气的一拂袖:“无需在意此事,大军继续进发!兵出三个时辰后,给本座告知全军,我方后路已断,只有击溃前方敌军,才能回援天芒山。不妨试试看,最后是本座先打通凤翔山通道,还是他们先拿下大旗!”
紫玉天不禁错愕,看了张信一眼。明明这家伙,才让厉阳海同意协防大旗山的。
第566章
在往三源山进发的前一日,张信将效义都扩编为一师三镇,总数二千六百人,二十三艘战舰,
这是因这两日,那些流亡在外的东四院灵师,都在闻讯之后,陆续赶来投靠。使得效义都的人数,得以膨胀。
张信也是与之前一样,没对来人做任何甄别。只让他们立下灵誓,就直接丢给了凌海来管理。在他看来,东四院那边其实也派不了多少奸细过来。灵誓的后果,不是不能规避,却需付出不小的代价。天东四院,没可能塞个三五百弟子过来。
而在大军征战中,百人以下的作用微小,也很难隐藏。
之前效义都突击之时就是如此,一场大战,使其中隐藏的十数内鬼,都无所遁形。只需看出力多寡,就能辨别出一个大概。
——尽管其中有部分人,是真的不想对同门下手,可张信也没对这些人下死手。他只是将这些人看管起来,准备等到战后,丢给刑法戒律堂去头疼,而不打算自己私自去辨别处置。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心狠手辣,对东四院的同志出手无情之人,可张信对此也无所谓。甭管是不是内鬼,总之这些人为他们出力了。
而效义都的扩编,使得他麾下的道军,膨胀到了一万五千人。尽管还是乌合之众,还是只有对方的一半实力,可军阵往前推进之时,气势却更加壮阔。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他是以凌海的第五师为前军,前出到大阵之前三十里外。
之后在大军离开灵岳山二百里后,张信毫不意外的看见天空之上,再次蒙上了一层黑气。所有日月星辰的方位,全数扭曲。
而在他们的对面,东四院分散在四处的大军,再次开始聚集。
“一如三日之前,一师为中军,二师左翼,三师右翼,准备‘乾元都天五行御雷阵’!亲卫队负责搭建阵坛。”
张信的眼中,满是嘲讽之意:“传令凌海,再前出一百里,掩护我军布阵!告诉他,注意对方动向,相机而动。”
谢渊玑默然,心想又是进攻阵型么?这次他却没再劝,只因知劝说绝无效果。
这让他感觉有些愧对那些交付他重任的师长,出战以来,完全处于被动的位置,并未能制衡张信。
而此刻在他的对面三百里外,沐神机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位于群舰中央的独霸号。眼眸之中,则满含着杀机,以及一丝丝的恼怒。
他是有生怒的理由,东四院兵力本就不多,能在这北面给他一万九千人,已经是极限。可在这个艰难时刻,他却被一个竖子,逼得不能不向东神山上院求援,使得东四院在正面战场的军力,更加的局促。他沐神机,辜负了神月上师的信任。
“看来一点都没受影响。”
厉书阳因三日之前断后之战受伤不轻,此时脸色苍白,气息虚弱。不过他依旧强撑着站立,用不解的语气说着:“难道那家伙,还不知和月上师绕击大旗山的事情?还以为,此人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
沐神机摇着头:“此事断无可能,即便内外情司真不知情。我们的人,也会把消息传过去,”
而且是全军上下,人尽皆知,这是一个动摇天芒山军心之机。
不过看起来似乎效果不佳,尽管对面的军舰,大多都隐在云雾中,看不清楚。可只观这气势,非但丝毫都不见散乱,反而是有一种众志成城,决死一搏的气概。
“古怪,那边暂时没有更多的消息,难以判断。”
厉书阳依旧张目远眺,试图窥知敌军中的更多虚实:“看来这位,还是打算重施故技。若是如此,我们会让他们失望的。”
为防备那超远程的‘水崩术’,这次他们额外准备了两千位水系灵师,备于各艘战舰。
“张信此子,绝不可小视!”
沐神机不以为然:“难说此子手中,是否还有其他的后手。”
“难道我们就没有了?总之我想不到此战,有失败的理由!”
厉书阳转过头:“这一战,也容不得任何的意外。”
三日之前,就在他们与天芒山道军开战之后,天元战圣统帅的平叛大军,也悍然攻入到天东四院境内。
此时双方大军,正围绕着边境两座灵山大战,而东四院方面虽在开战之初,与日月玄宗战到旗鼓相当。可在昨日,已被巩天来逼到放弃了一座灵山。
此时三源山这边,越早解决越好。只有尽快让南调的两万大军,再次北上,才能减缓正面战场所需承受的压力。
“老夫自会全力以赴!”
沐神机的神色冷然:“如有机会,我会亲自斩下那狂妄竖子的首级!”
※※※※
大约一刻时间之后,双方的前军开始接触。因双方的兵力差距不大,凌海打算主动接战,为今日的大战,取得开门红。
可惜的是对手有了司马望的前车之鉴,极力避免与他们的正面交锋,只是游击牵制,不给凌海冲击本阵阵型的机会。
于是直到双方的大军接近一百五十里,战局仍是波澜不惊。
“下面的士气怎么样了?”
独霸号上,张信正在问林厉海。
“都是急欲回归,急于与对方一战。还有不少极端的,认为我们已没有回军的可能,只欲与对方同归于尽。”
林厉海摇着头:“不过恕我直言,这种方法激励士气,只怕不能持久,一旦看不到战胜的希望,会崩盘的。而且现在主上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威望,也荡然无存。”
“没了就没了!”
张信莞尔一笑:“你认为此战,本座会输?”
林厉海想了想,最后又再摇头:“胜算可期!”
“那就无需在意,我只要他们一开始能拿出奋勇杀敌的气势就可!”
张信哂然:“传令给谢灵儿,可以出动了。”
就在一瞬之后,几十里外凌海的旗舰,有一道红光蓦然冲起,往敌阵方向飞去。
这瞬时就引发了两方灵师的关注,很快许多人就辨认出,那是一个容貌秀丽,身影窈窕的少女。
“那是谁?”
“这是去送死吗?”
“即便是天域,也没有这么乱来的吧?”
“看这少女,年纪轻轻,却已是六级灵师。修为不俗,前程无量。可惜了——”
“这是在找死!”
就在众人或叹息,或嘲讽之时。少女的身影,已经冲至到那军阵之前。这一霎那,无数的弩箭,数以百计的灵术,都齐齐向那红色遁光轰去,
可后者一个闪烁,就已到了那群舰之中。随着‘轰’的一声震响,无数木质碎片纷洒空中,一艘月型战舰的下方,赫然被轰出了一个巨大的孔洞。
第五六七章 神威龙啸
“那真的是谢灵儿啊?”
当对面军阵中第二艘月型战舰,也在谢灵儿的打击之下崩溃碎散。元杰的心绪顿时剧烈波动,回望着身后。试图从面无表情的张信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他是张信的护星使,与谢灵儿也有过数次接触。是知道谢灵儿,在这几个月内实力突飞猛进,不断增长的。
尽管他没见过谢灵儿修炼的情景,也没见过此女的出手。可第一次见面,他就能感觉得到,谢灵儿的强大。之后的数次见面,也发现此女的气息一日比一日磅礴,仿佛有用不完的灵能,不断的往外喷发溢散着,仿佛无穷无尽。
可当看见谢灵儿的战斗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女孩。
那强横无比的肉身,那庞大的力量,迅如雷电般的速度,以及近乎坚不可摧的红色战甲,无一不让人心惊肉跳。
只看了这片刻,他就知道此女体术的实力。已经不逊色于那些十四级的顶级魔将。本身肉体的强横,加上张信亲自传授的金斗术,使此女的战斗力膨胀到了一个极致。
不过这不该是张信,命此女孤身一人,冲入敌阵的理由。
对面二万八千人的道军,数十位顶级神师。这甚至可以将数位天域,活生生的耗死。又更何况,这区区一个六级灵师?
也就在这刻。元杰心中一动。
——灵能无穷无尽,这不太可能吧?
“应该是瞬雷幻衣!”
眼见那少女的身影,再一次跃动到了二百丈外,暮知秋不禁也微一扬眉:“看来摘星使大人,是将这件绝顶法器,赐给她了!”
“可即便有这件法器,也实在太莽撞了。她本身未掌握瞬影雷身之术,易被人捕捉压制。”
章农摇着头:“我不解摘星使大人,到底意欲何为!”
此言方落,他们就见对面敌阵中,又一阵骚动。谢灵儿使用瞬影雷身,才刚刚现出了身影,就被三支弩箭,七道剑气击中。
那女孩一瞬间身被数创,肉体与红甲,都被穿透出数个惊人孔洞。可使人震惊的是,仅仅只不到一千分之一个弹指,谢灵儿的身体与金甲就都全数恢复,完好如初。
而下一刻,又是一声惊天爆响。伴随着漫天木屑,第三艘月型战舰在一阵让人牙酸的‘吱吱呀呀’声中,开始往下沉没。
“超远程的大回生术!”
章农下意识转过了头,看向了正闭目端坐,被众人环绕的周小雪。
今日周小雪远程施术的距离,又刷新了他的认知,这已超过了一百七十里。
“不止如此!”暮知秋的眼中,满含不解:“此女的肉体自愈能力,也快到惊人。近乎——”
他的语声一顿,就此止住。他本想说此女的自愈能力,近乎邪魔,可此言似有不妥。
且即便是那些最顶级的魔灵,只怕也没有谢灵儿这样的恢复力。
而且——
“按常理来说,这不应该。刚才出手的,是东四院的法域圣灵之一叶向孤吧?此人修炼的阎火十二重楼剑,剑气刁钻歹毒,一旦入体,极难驱逐。”
正常的六级灵师中这一剑,早就该死了。即便没死,也该在抵御剑气之时,法力耗尽,
可在他们的眼中,谢灵儿依旧生龙活虎,战力依旧处于全盛的状态,
“以常理来看确不应该,可此女恐非在常理之内。”
此时元杰,蓦然轻吐了一口浊气:“我可能已猜到摘星使大人,为何如此有峙无恐了。那个谢灵儿,只怕是身拥无限灵能!”
“无限?”
暮知秋与章农,先是以质疑的目光,看着元杰。可随后二人,又都变了脸色。
而此时在他们的身后,张信的帅座之旁,墨婷正以艳羡的目光,看着百余里外,那正逐渐骚乱中的敌阵。
“灵儿她,看来似乎很兴奋?”
“理所当然,之前我拘了她近一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实战,而且是以一人之力,挑战对方全军。”
张信一边说话,一边无奈的微摇着头。
融入狄拉克龙的副作用之一,就是将谢灵儿本来就有些冲动的性格,催发的更加热血好战。
按照叶若的研究,狄拉克龙的基因中,拥有着极度嗜血的猎食者因子。
如果非是这头恐兽,要孵化那些龙蛋,估计其所过之处,都必将寸草无存。
所以这一年时间里,谢灵儿能够压制住自身性情,没为他惹任何麻烦,实是难为她了。
“这次就任她为所欲为一次,如果不寻机宣泄,我估计她会憋坏。”
张信说完之后,又看向了墨婷:“谢灵儿那边用不着你我担心,倒是墨婷你,可已准备好了?”
墨婷没有说话,只目光定定的注视着右侧的一艘舰船。在那艘日型战舰之上,已经有一座简易的阵坛搭建完毕。
随后她的双拳紧紧一握,面现期待之色:“何止已准备好了?数日前我就已期待备至。迫不及待。”
墨婷隐有预感,今日将是她的成名之战。
※※※※
此刻的谢灵儿,确实兴奋的快要疯掉。她现在就好似一只从牢笼中脱困的猛兽,正以无比欢快跳脱的姿态,在东四院的军阵中飞遁挪移着,同时肆意放纵的挥动爪牙,以宣泄她胸中积存已久的戾念杀意。
而持续的战斗,也不断的刺激谢灵儿的心境,使她一身的精气神,都逐渐攀升到了顶点。
来自于狄拉克龙与血煞灵体的本能,让她渴望更多的杀戮,更多的血液。
“轰!”
随着谢灵儿化身的红色闪电流逝,又一艘月型战舰的侧舷,爆出了一个巨大的孔洞。
尽管此舰,并未即时往云层之下栽落,可前进的速度,却在须臾间降至为零。使得后方跟进的数十艘舰船,都为之惊慌失措,乱象纷呈。
而谢灵儿却毫不留恋,身影继续闪烁,向附近的另一艘月型战舰扑去。
这里并不是没有实力能够凌驾于她之上的强者,可却少有人挡住她的拳锋,少有人能追上她的速度,更无人能阻止她的杀戮!
“贱婢!你少给我放肆!”
一道剑光,猛然从后方袭来。随之而来的,是数以百计的灵术与弩箭,或凌厉逼人,或迅疾如光。
谢灵儿循声望去,发现三百丈外正有一白发老者,正往这边瞪视过来。
她认得此人,正是之前那个将她斩伤的法域圣灵叶向孤。
而此时这位,赫然已是须发倒竖,一双眼球鼓出,目中蕴育的杀意,似可将她撕成碎片!
可谢灵儿看了之后,不但全无惊意,反而益发的愉悦起来,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清脆的笑声。
然后她的人,就再次化为雷电,一个闪烁,就又到了三百丈外。
此处却早有一团庞大如云的爆裂雷火,在等待着她。谢灵儿浑然无惧,哪怕身体残破,战甲破碎,亦不能让她有丝毫动容。
仅仅千分之一个弹指之后,她的身体,她的战甲,都已完全恢复。谢灵儿的整个人,也蓦然撞向另一艘月型战舰。引发木屑纷飞,声震四野。
那月型战舰的防护阵,几乎未起到任何的效果,就已被谢灵儿强行突破。
随后刹那,数以百计的风刃,从她的脚下爆发,向四面八方横扫斩切!
谢灵儿亦在这刻,猛然挥拳!巨大的风压与拳力,摧残碾压着舱室内的所有一切!
“篷!”
谢灵儿的拳势未尽,这船舱之内的数十灵修,就都爆成了一团团血雾。
上下的甲板,也都同时破碎,洞开了上下两层天窗。
而谢灵儿的身影,亦未有半分停滞,依旧似如一道血色电光,急速从这破碎的船舱中穿梭而出,
“猖狂!”
又一声冷喝之声响起,四百丈外,一位青袍男子浮于攻山舰顶。一身灵能鼓荡,衣袍飘舞。
“大军之中,非是你这贱婢放肆之地!”
随着这句怒斥,蓦然一股凝如实质的浩大灵光,笼住了谢灵儿的周身,也令此女的遁光为之一窒,整个人几乎被定在了半空,动弹不能。
谢灵儿心念一闪,就知这是灵系灵压术的变种‘灵缚术’,以绝强的灵压来束缚敌人。且这‘灵缚术’的等级,也达到了惊人的七十级以上!
这极为罕见,似‘灵缚术’这种用处较少的非杀伤灵术,很少会有人选择专修。
可谢灵儿也仅只是惊异了片刻而已,此术远不能真正将她束缚。她现在哪怕不用‘瞬影雷身’,也有的是手段逃脱,
可不知为何,在那浩荡灵压的压迫下,她的心脏却在剧烈的跳动。胸膛里面,也似正孕育着什么,即将喷薄而出。
她本人亦有一股强烈的冲动,强烈的意念,想将自己胸膛里的东西,宣泄出去。
谢灵儿也仅犹豫了片刻,就决定顺从自己本身的欲望,恣意放纵!她微仰起头,咽喉鼓动。
下一刹那,一声‘昂’的怒啸,震荡四野八方!
这刻不但那灵缚术,被震成了粉碎。四面的所有灵术,所有的怒荡,也都化为了芥子微尘,
一千丈内,所有东四院的灵修,都是口鼻溢血。被一股巨大的压力,逼到俯跪于地。
也在同一时间,在北海的某座海洋之内,一头巨大的龙形生物睁开了双眼,竖瞳中略现疑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