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4章 恋人啊,你为何要选择遗忘
哈斯塔待感知到克莉丝汀实力更进一步后,也索性开启了第三次蜕变之旅。然而他目前的情况却可以说是糟糕到了极点,毕竟在彻底失去意识的状况下,还真没哪只遗种能最终蜕变成远古凶兽。
只不过,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的每一层都直接隶属于各位同伴。所以在独自一个人的情况下,却是也没谁能前来搭救哈斯塔。
毕竟哈斯塔可并非布姆,身边始终有六花守护,也不是克莉丝汀,游刃有余间便能更进一步。
这就是遗种们的悲哀之处,虽说能凌驾于巅峰强者之上,但在远古凶兽眼中,却不过蝼蚁般的存在。
毕竟遗种不过就是“半成品”的远古凶兽,最终通过努力得偿所愿者有,可却也没谁能真正超越远古凶兽,至少目前还从未出现过。
而就待哈斯塔正处于失败边缘之际,一声轻咦却在某处响起。那声音里带着三分担心,三分顾虑,以及三分幽怨。
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六层,大穴。这里终年大雪纷飞,仅有一个巨型地穴,入口处存在着迷宫般的路径,那些错误的路径尽头皆存在着一个炼金阵,虽不会给闯入者造成任何损伤,但却能第一时间反馈给格洛莉娅。
格洛莉娅的居所(石屋)在大穴最深处,母虫阿尔贝托的栖身之地则通常在入口处。这里安置着整个大墓地的枢纽核心(锥形金属体),但大墓地与格洛莉娅同生共存,除非格洛莉娅死亡,否则大墓地却是会永恒不灭。
最近这些年,格洛莉娅甚少离开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除了每天晚餐时间,却是连同伴们也见不到她几面。
可她却没进行任何修炼,而是不断通过炼金术改造自己身体,如今已然达到了某种恐怖程度。事关格洛莉娅的隐秘,因此就算是同伴们,也不可随便踏足到大穴之内。
而作为与其形影不离的母虫阿尔贝托,自然选择在大穴入口处的迷宫里睡觉,要么就是借由翻看古籍来打发时间。
可这种平静的生活却在今天下午被打破,只见母虫阿尔贝托的手定格在了半空中,半块奶片也掉到地上。
待感知到格洛莉娅依旧进行着炼金术实验后,它毅然选择悄悄爬出迷宫,最终身影爆闪,却是将遮影术催动了极致。
没去五层花海打扰布姆与六花,没去四层幽暗密林探望克莉丝汀,没去三层汐风之森与珀耳修斯闲聊,也没真的前往二层诡雾滩涂,亲眼瞧瞧哈斯塔情况如何。
“还是这副模样好,至少永远不会流泪,永远不会被谁猜到心思...”
“为什么,为什么直到开启最后一次蜕变之旅,你都无法记起我,记起你的恋人...”
“难道在你眼里,就只知道那徒有虚名的‘魂蝶之主么,难道你真的遗忘了所有回忆,难道你...”
这是一处位于六层大穴最边缘的回形凹坑,母虫阿尔贝托偶尔会来此处自己人放空,或者说思念恋人哈斯塔。
可以说这里才是母虫阿尔贝托的家,才是它能彻底放下所有戒备的隐秘空间。它也只能在这里偷偷回忆自己与哈斯塔曾经的美好回忆,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让第三者知晓,哪怕是自己追随多年的格洛莉娅。
母虫阿尔贝托任由雪花附着于身体表面,最终彻底被积雪覆盖。不知从何时起,它喜欢上了这种置身于冰冷环境中的生活,喜欢上了独自一人品尝失去恋人的痛楚,喜欢上了恋人每天就在自己身边,却无法与对方相认的苦涩。
这是母虫阿尔贝托自己选择的路,因为若是自己在数百万年前未将全部生命之力灌输给哈斯塔,那对方也没办法借由沦为契约兽而重获新生了。
但母虫阿尔贝托却是万万没料到,自己与哈斯塔虽说侥幸得以苟延残喘,可对方竟然近乎于失忆了,除了还能记住那所谓的“魂蝶之主”身份。
其实在数百万年前的那场灾祸当中,母虫阿尔贝托原本能一个人逃离的,但最终却是不愿恋人哈斯塔陨落,是才落得个重伤情况。
并且,最终她还不惜以自己退化为母虫形态的代价,将全部生命之力输送给了哈斯塔。而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对方能记得自己这位恋人。
魂蝶一族是极端看重情感的族群,传说每只魂蝶一生只会选择一个伴侣,哪怕伴侣死亡也不会再次择偶。
而在这种情况下,雌魂蝶更是来得“恐怖”。只要发现配偶出现一丁点不忠的表现,便要将对方吞噬。
毕竟相较于雄魂蝶那掌控毒素的能力,雌魂蝶天生便是神经系灵能之力驱使者,更擅长诡异的暗杀手段。
虽说历代魂蝶之主皆为雄魂蝶,但在泥沼中,雌魂蝶才是抵御外界侵扰的主力军,才是守护栖息地的可靠倚仗。
因此,母虫阿尔贝托可以说做到了最好,甚至若是以雌魂蝶的评判标准来说,她如此对待恋人,其实已然付出了太多太多。
可令母虫阿尔贝托失望的是,对方却是直到开启第三次修炼之旅也未曾重拾记忆,也没有记得自己。
但母虫阿尔贝托却还是选择了助对方一臂之力,或者说哪怕自己死掉,那要让对方得偿所愿。
“这应该就是书里所描述的‘卑微了吧。想想我也的确很卑微,在对方连自己是谁也不知晓的情况下,自己还选择默默付出。”
“可誓言就是誓言,无论过去了多久,至少我都会兑现承诺。有些事或,真希望能与你悄然离去,离开所有同伴,离开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找个没人的地方生活。”
“但我知道你不愿那么做,舍不得背弃你的克莉丝汀姐姐,舍不得背弃你的好哥们珀耳修斯。”
“那我也就没了离开的理由,可你如今呢,还不是一个人承受所有痛苦,还不是只有我出手相助。”
雪越积越厚,母虫阿尔贝托的叹息声在那巴掌大小的空间里久久回荡,但却并未弥散至风雪中。
或许,无论母虫阿尔贝托再如何幽怨,它最终都会选择对哈斯塔出手相助。毕竟那份爱意持续了数百万年之久,或者说母虫阿尔贝托绝没可能背弃恋人哈斯塔,无论对方是否还记得自己。
等待、守候、消亡。母虫阿尔贝托活着的唯一理由并非是开启什么位面之旅,也没兴趣凌驾于万灵之上。
它只希望能守在恋人身旁,只希望对方也如同自己那般信守承诺。如果可能的话,它也很想如曾经那般与对方促膝长谈,不再理会外界的任何纷纷扰扰,不再理会什么奥古王,不再理会什么远古凶兽。
第2085章 在生命的尽头,是否会遇见你
积雪表面先是突然出现道道裂痕,随即彻底崩塌。那巴掌大小的虫子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个身高一米六的少女。
少女有着灰色短发,那纯白色瞳孔宛如由冰雪凝聚而出。她的身影片刻后消失不见,那速度却是远在身为顶尖暗杀者的哈斯塔之上。
没有点燃烛火,更没有散发出任何灵能波动。只见少女悄无声息的行走在甬道当中,轻车熟路的稳步前行。
少女乃是母虫阿尔贝托的人形状态,更是她第一次在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里,头一回化身为人形。
这预示着她在格洛莉娅语言哈斯塔只见选择了后者,毕竟格洛莉娅早就命令过她,绝对不要轻易归于人形状态,尤其是在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之内。
可待感知到恋人正处于危险当中,她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毕竟她存在的最大理由便是守护哈斯塔,守护自己的恋人。
这条路她是第一次行走,可在她眼中,却是每天都要走一次。毕竟这条路的尽头唯有哈斯塔,唯有她最在乎的人。
身处第三层汐风之森当中的珀耳修斯还在与某株植物交流,身处第四层的幽暗密林当中的克莉丝汀还在熟悉自己新领悟出的三种自创法术,身处第五层花海布姆当中的布姆正处于修炼之旅,唯有靠在树荫下的六花,那拖着零食袋的小手凝滞了一下。
然而六花却是嘴角微微上扬,既没有去理会甬道内的“不明生物”,也未曾出言警告对方什么。
阿尔贝托见状在甬道内躬身施礼,随即加快脚步,片刻后便抵达了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二层,诡雾滩涂。
完全无视毒雾的侵袭,相反那些毒物竟主动让出了一条路。阿尔贝托的黑袍未曾沾染一丝泥土,最终来到了哈斯塔面前。
那是她魂牵梦绕的恋人,那是只她熟悉至极的雄魂蝶,那是她最习以为常的灵能波动。
然而,此刻那只雄魂蝶却显得十分萎靡不振,至少在阿尔贝托的记忆里,雄魂蝶归于本体形态修炼,却是不会如此狼狈。
阿尔贝托张了张嘴,最终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随即,淡粉色的神经系灵能之力开始灌注到哈斯塔体内,那副样子酷似一道桥梁。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待半个多月小时后,阿尔贝托吞下一口鲜血,凝视着哈斯塔。而再反观那原本趴在地上的雄魂蝶,此刻却是已然漂浮在半空中。
收回目光,阿尔贝托如同她来时那般消无声息的离去,从始至终未曾打扰到哈斯塔,甚至连足迹都没留下。
因缺失记忆的哈斯塔,在收获到巨量神经系灵能之力后,得以遏制失败征兆继续蔓延。而反观阿尔贝托,则有些脚步虚浮的返回甬道中。
再难压抑过度驱使灵能之力的反噬,阿尔贝托的鲜血染红了甬道某处角落,而其本身则抬脚缓缓向上攀登。
熟悉的暴风雪,熟悉的回形凹坑。阿尔贝托躺在地上,任凭风雪在四周喧嚣吵闹。可她的嘴角却始终微微上翘,正如数百万年前拯救了自己的恋人那般,如今她也同样兑现了誓言,死而无憾。
“哈斯塔么...始终觉得这是不错的名字,克莉丝汀大人是一位真正的智者。想必有她的庇佑,你应该会好好活下去吧。”
“在数百万年前,魂蝶一族因某只远古凶兽而灭绝,因此在今时今日,你定要彰显王的威仪。”
“可惜我无法陪你继续走下去了,说句实话,我对开启位面之旅毫无兴趣,只想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这样也好,就让我葬身于这场暴风雪当中吧。毕竟若非阴错阳差,我早已在数百万年前死去。”
“遗种不信奉任何神灵,只因遗种距离神灵仅有一步之遥。生命的尽头想必一片漆黑,但在我心中却始终有你,而你则是如同新月般的存在。”
“这就是得偿所愿的满足感么,很高兴还能为你提供些许助力,那么...再见了,我的恋人,哈斯塔...”
随着最后一片雪花遮盖住了阿尔贝托的身体,虚弱的她也缓缓闭上了双眼。泪水不再因体温的下落,而是瞬间凝结成冰。
淡粉色的荧芒若有似无的不断外泄,此刻阿尔贝托却是再难压制体内的灵能之力,竟出现了灵能紊乱现象。
并且,相较于珀耳修斯早年的那种状况,如今阿尔贝托显得更加严重。若是将前者比喻为某种无关痛痒的顽疾,那后者便是如同洪水猛兽般的突发症。
这种情况此前从未出现过,毕竟无论任何职业者或开启灵智的野兽,却都不会如此驱使灵能之力。
那是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是将自己的一切融入那最后招式里,是向死神发起挑战的行为。
咕咚、咕咚、咕咚...原本遗种的心跳就异常缓慢,但无论如何,却是也慢不到阿尔贝托这种程度。
彻底失去了灵能之力的保护,阿尔贝托感觉自己的心脏收缩频率越来越长,血液在血管里的流动速度也随之愈发缓慢。然而她却并没有一丝后悔,相反竟始终保持着微笑。
毕竟她最终还是得偿所愿了,直到生命的尽头,她都在守护着自己的恋人。身为一只雌魂蝶,阿尔贝托觉得这样的自己才最是美丽,才最是值得骄傲。
但若说遗憾的话,阿尔贝托觉得自己有些辜负了格洛莉娅大人的期待,就如此稀里糊涂的死掉了。
“格洛莉娅大人,待我死后,希望您能物尽其用,而我对您最后的回报,便是我的尸体。”
“算算日子,似乎又该去找六花大人索要方糖了...”
最终,阿尔贝托彻底失去了意识,除了体内血液以某种近乎于蜗牛爬行般的速度流转,她却是与一具尸体没什么差别。
这种情况她很熟悉,准确说是那数百万年前的惨剧再次上演。而与曾经所不同的是,现在恋人身边有着可靠的同伴,而非如当年那般孤立无援。
或许是走到了生命尽头,阿尔贝托脑海里开始浮现一幕幕曾经的片段。那是她与哈斯塔第一次四目交接,那是哈斯塔第一次向自己示爱的场面,那是哈斯塔继任魂蝶之主后的威风凛凛,那是自己被唤作‘族母的羞涩神态。
想死么,阿尔贝托当然不想死掉,她希望能陪恋人一直走下去,哪怕对方早就忘了自己,哪怕自己整天戴着一副如小丑般的面具。
没错,在阿尔贝托想来,只要还能每天瞧见恋人,还能感知到对方的气息,那自己付出再多也没所谓。可今天这种生活就要结束了,不会再次苏醒,也不会再给对方提供任何助力。
第2086章 何必如此执拗,他配么
“看来对你的期待还是太高了,很难想象一个连时间观念都没有的家伙,还谈及什么未来。”
“每个生灵都是相对独立的存在,只要不来打扰我,那我也自然没有理会谁的念头。换句话说,我完全没兴趣知晓别人的生活情况,无论做了什么事情,无论因此而得利或陷入万劫不复。”
“那些口口声声称忠于誓言的家伙,却总是喜欢在某些小事情上背信弃义。难道唯有生死攸关的事情才最重要么,那还真是太可笑了,毕竟那些家伙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就更别提什么死亡了。”
“心怀感恩吧,若非我不愿失去自己的宠物,那你绝没复生的可能性。但你也仅仅是宠物,至少以目前的水平来说,你连成为我仆从的资格都没有。”
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六层,大穴。只见格洛莉娅已然放下了羽毛笔,随即轻声说道。
其实她早已感知到了对方偷偷离去,更早已感知到了身处大墓地二层诡雾滩涂的哈斯塔,于前几天正式开启了第三次蜕变之旅。
但正如她所言那般,她既没有任何出手相助哈斯塔的念头,也没有理会阿尔贝托的打算。再说明白点,只要不耽搁自己喝咖啡,那谁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格洛莉娅是个极端讲求计划的人,与之相对应的,她自然也是最讨厌计划被破坏的人。若非念及同伴之谊,若非是对方这些年的毕恭毕敬,估计阿尔贝托根本就无法悄然离去,哈斯塔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缓缓起身,随即轻车熟路的穿过杀机四伏的巨型迷宫,踏入暴风雪当中。深红色齐肩卷发随风飘舞,靛蓝色瞳孔清澈的宛如海洋,胸口那朵血纹花瓣显得格外刺眼。
身边的万事万物都在悄然改变,布姆因背负“引路者”身份而苦修百年,克莉丝汀因高傲也开启了修炼之旅。
珀耳修斯与哈斯塔,二者不甘心背负“遗种”的标签而力求突破。别看阿尔贝托整天呼呼大睡,却是也正积蓄着力量。
草木会枯萎,金石也会消亡。曾经不可一世的古魔法时代也早已不复存在,无数远古凶兽也最终沦为了更强大存在的吞噬对象。
或许“永恒不变”这四个字,在这个世界里也就配得上六花与格洛莉娅。毕竟两姐妹这些多年过去了,却是没改变什么,前者还是那么精力旺盛,后者还是那么阴郁,不喜与陌生人交往。
“不要在我面前心存任何侥幸,我虽说感知力不如六花那个野丫头,但却也并非你所能企及的。”
“身为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之主,这里任何情况我都始终完美掌控。可笑的小家伙,多余的情感只会害死你。”
格洛莉娅站在回形凹坑里,平静的说道。只见她摆了摆手,大墓地六层大穴持续了近百年的暴风雪竟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出现过。
积雪隐隐泛起红芒,却是整个空间的地表便是个巨型炼金阵,而这个炼金阵始终缓缓转动。
这个秘密她未曾告诉过任何人,毕竟那么做完全没必要。因为这个巨型炼金阵的作用仅有一个,那便是收集四大基础灵能之力,供格洛莉娅实验所用。
鲜血之力源源不断渗入阿尔贝托体内,缓缓在所有脏器间流动。而置身于血池当中的阿尔贝托,则猛然有了心跳。
片刻钟后,阿尔贝托竟睁开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血池外的那道娇小身影。毕竟她从没想过对方会出手相救。
“我没兴趣消耗炼金卷轴,因此你想在体内不存在一丝神经系灵能之力。但你的灵能紊乱之症却是消除了,除非你继续作死,那谁也拦不住。”
“很精彩的一场演出,但你这个主角却似乎搞错了观众。我可并非那喜欢听歌剧的克莉丝汀,欣赏归欣赏,却是没兴趣因此而耽误太多时间。”
“或许那是你们魂蝶一族的习俗,但在我眼中,为了一个根本记不得你的人如此付出,是否有些太草率了呢?”
“听好了,你还不配以仆从自诩,之所以能跟在我身后,不过是念你煮咖啡的手艺还算不错。”
“若是今后你再让我分心,那无论出于何种理由,我都要亲手将你抹杀。”
“守护一个人的方式不该仅局限于单方面付出,换句话说,如果哈斯塔连蜕变成远古凶兽的实力都没有,那他就根本不配你如此以命相守。”
“能走了么,难道还要我拖你回去?今天下午的咖啡多放两颗方糖,你三年内不许再私自离开大穴,否则我必出手抹杀你与哈斯塔,也省得再浪费我的时间。”
格洛莉娅说罢转身离去,而伴随着她右脚落地,暴风雪再次从天而降。阿尔贝托瘫坐于地,有些发愣,只见她先是扭头望了望那通向哈斯塔所处的二层诡雾滩涂,随即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格洛莉娅大人。”
“从今往后,我会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再如此荒唐。”
阿尔贝托话虽如此,但却显得有些落寞。毕竟她数百万年间,心里唯有恋人哈斯塔,直到遇见了格洛莉娅。
格洛莉娅虽说平日里有些刻薄,但那一次又一次的出手相助却是实打实的。从第一个完全看穿自己,到将自己留在身边,再到庇佑她好好活到今天。
若说哈斯塔是她无法割舍的回忆,那格洛莉娅则为她的恩人。作为最了解对方的人,阿尔贝托深知这种情况若放到别人身上,估计绝没自己这么幸运。
身形快速缩小,最终阿尔贝托又幻化成了那巴掌大小的母虫,随即向大穴爬去。现在她除了需要一段时间恢复灵能之力外,却是完好如初。
“大人,这是您下午的咖啡,我特别多放了两颗方糖。”
“这些是我昨天烘烤的饼干,你也可以尝尝,味道还算不错。”
母虫阿尔贝托再次变回到平日里的那副模样,只见其笑着跳上了试验台,将银质餐盘推到对方面前。
“死过两次”后,阿尔贝托也觉得自己太傻了,至少不该如此轻生。可倘若未来某天哈斯塔再次陷入险境,她也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出手相助的。
这点毋庸置疑,改变的仅仅是她将更珍惜自己,至少别再干出什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乃至因此而亡。
“知道了,尽快以龙晶恢复灵能之力,不要随便来打扰我。”
“还是那句话,若想掌控命运,那首先就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令所有人闭上嘴巴。”
“睡吧,这是你开启蜕变之旅的唯一途径,或者说是对你最好的方式。至于别的问题,今后再说也不迟。”
格洛莉娅抿了口咖啡,轻声说道。她不太会安慰人,能说出这般就已经很难得了,至少此前从未出现过。
母虫阿尔贝托闻言躬身施礼,随即身形一闪,返回到了迷宫深处。正如格洛莉娅所言那般,雌魂蝶的积蓄力量的途径并非什么吞噬龙晶或强大存在,而是睡觉,近乎于休眠般的酣睡不醒。
看書菈
第2087章 以暗杀者之名,隐于幕后
纵观各系变异灵能之力,爆炸系灵能之力最是狂暴,冰系灵能之力最是无情,气系灵能之力最是平淡,雷系灵能之力最是躁怒,石系灵能之力最是沉闷,暗系灵能之力最是诡异。
毒系灵能之力最是阴恶,神圣系灵能之力最是慈爱,金属系灵能之力最是刚猛,自然系灵能之力最是平和,空间系灵能之力最是包容,而神经系灵能之力则最是诡秘莫测。
相传在古魔法时代,最强大的神经系魔法师并非法术如何彪悍,而是能做到以神经系灵能之力操控心灵,达到杀人于无形的境界。
因此,顶尖神经系魔法师既可通过施展法术而轰杀敌人,也能利用神经系灵能之力扰乱对方心性。
而所谓的“扰乱”,却是也有好坏之分。譬如阿尔贝托灌输给哈斯塔的神经系灵能之力,更多的是“扰乱”对方潜意识,而非为了直接伤害对方。
毕竟二者的灵能之力属性不同,再加上哈斯塔这回身陷险境,也并非是生命之力枯竭导致。所以阿尔贝托只好强行让恋人恢复神志,至于对方能否得偿所愿,那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视角转回到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二层,诡雾滩涂,回到数个小时前。在梦境中昏迷不醒的哈斯塔,缓缓睁开了双眼。放眼望去,原本混沌的空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那漫无边际的淡粉色雾气。
虽然哈斯塔失去了许多许多回忆,可却尚未忘记那天生的神经系灵能之力驱使者,那些总喜欢弥散出淡粉色雾气的雌魂蝶。
只不过,哈斯塔却是将这梦境变幻,归于自己魂蝶一族所致,却是没联想到阿尔贝托身上。
毕竟在他眼中,阿尔贝托本就是自己左眼虫巢内的母虫,只因能说会道,被格洛莉娅大人赏识,甚至被克莉丝汀姐姐赐予“阿尔贝托·艾尔达戈斯”之名。
却是从未想过对方也是一只魂蝶,并且是如今仅存的雌魂蝶,自己的灵魂伴侣,默默守护自己数百万年的苦情者。
这也是哈斯塔不成熟的地方,他也想想,如今寄居在自己左眼虫巢内母虫,可曾有阿尔贝托那般灵性。
“虽然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毕竟遗种一辈子就仅有一次开启最终蜕变之旅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能化身为真正的远古凶兽。”
“我从不信奉任何神灵,但今天,却是希望魂蝶一族能保佑我成功,否则族群便将就此消亡。”
哈斯塔没过多思考那些神经系灵能之力的由来,全当作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的奇妙之处,全当作祖灵庇佑。
无瑕旁顾,哈斯塔觉得自己能恢复神志就属实万幸了,哪里还有精力去思考自己为何清醒过来。
凶性,这是任何生灵都具备的特征,无论远古凶兽,亦或者爬虫。唯一不同的是,生灵所呈现出来的凶性大相径庭。
虽说哈斯塔的暗杀者身份,需要他始终要吃冷静。可身为遗种的他,却是也具备应有的凶性。或者说对于遗种而言,能否蜕变为远古凶兽一方面需要足够的实力基础,另一方面也需要些许运气相辅。
跨过这道坎,那今后的修炼将会再无阻碍,拥有无限可能。如果跨不过去的话,那将止步于遗种水平,并且还会因消耗巨量生命之力而在百年内消亡。
然而,哈斯塔却始终显得很平静。毕竟他也算活了五年余年,并且还亲身参与了精灵族内战,见过太多九死一生。
因此,对于这第三次蜕变之旅,他早就反复思索了千百万回。不说完全做好心理准备,却是也已然明确了方向。
若是失败了,那他将悄然离去,不拖累同伴们的旅途。可如果成功了,那他也要蜕变为自己希望成为的模样。
“布姆大人与克莉丝汀姐姐作为魔法师,更适合远距离战斗。”
“六花大人无法驱使任何灵能之力,但却是最锋利的尖刀,无往不利。”
“珀耳修斯大哥如今化身为了木系灵能之力驱使者,那也就说,防御问题该交予他来操心。”
“格洛莉娅大人神秘莫测,虽说性格有些极端,但不得不说却是最可靠的。”
“至于阿尔贝托那个家伙么...估计同样身份遗种的他,还需要再沉淀几百年吧,目前却是无法视作即战力范畴。”
哈斯塔深吸一口气,随即开始分析起了同伴们的定位方向。这也是他坚持暗杀者的最大理由,毕竟同伴们一个比一个强势,而唯独缺少那干脏活的人。
并且,哈斯塔本人也很享受那种悄无声息斩杀敌人的快感,以及敌人在自己手中苦苦求饶的乐趣。
“我无惧冲锋陷阵,那以目前同伴们的定位,却是没那种必要。”
“以暗杀者之名,隐于幕后。这才是我的蜕变方向,才是我回报克莉丝汀姐姐养育之恩的唯一途径。”
哈斯塔如此说道,随即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只见毒系灵能之力不断透体而出,最终竟将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二层诡雾滩涂蒸腾成了雾海。
那是最极致的黑,宛如缺失了皎月星辰的无尽之夜。诡雾滩涂内的所有毒虫被雾海抽干了血液,毒珠们更是快速干枯萎缩。
相较于克莉丝汀的优雅,哈斯塔却是完全呈现出另一种极端。在他眼中,除了六位同伴,任何生灵都是可以随便抛弃之物。
而从遗种角度来说,这样也是哈斯塔的本性。要知道遗种不过就是掌控某系灵能之力的高等野兽,却是不会如职业者那般修炼,至少不会在拥有灵智前那么做。
正如刀子捅向自己时,会下意识的做出躲避动作;正如小鱼撞到大鱼时,会下意识的逃窜游走;正如风滚草会逐风而行,避免散架。
吞噬,通过不断吞噬来积蓄力量,而待时机成熟时全力以赴。哈斯塔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不破坏诡雾滩涂,只要不让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陷入险境,那自己就可以做任何事情。
伴随着一声脆响,梦境就此消散。哈斯塔环顾四望,原来自己从未挪动分毫,还是坐在巨型树洞前,唯有篝火早已熄灭了。
从梦境中苏醒,这也表明哈斯塔冲破了第一道桎梏,在第三次蜕变之旅中迈出一步。
没有任何响动,也不存在任何生灵。诡雾滩涂彻底沦为一方死域,唯有毒系灵能之力翻涌得愈发剧烈,甚至都开始冲击那维系整个空间的炼金阵。
然而炼金阵却是微微泛起荧光,轻描淡写间便吞噬掉了那些妄图靠近的毒系灵能之力。那种场面就宛如格洛莉娅站在哈斯塔眼前,无论对方如何放肆,却也兴不起半点风浪。
第2088章 猛毒蚀体,林沼死寂无声
待将体内的毒系灵能之力宣泄一空后,哈斯塔也再次归于魂蝶形态。或许没有回头路可走,亦或者失败就意味着将要黯然离去。总之哈斯塔显得很从容,既不再烦躁,也不再理会外界的一切。
通体黝黑的魂蝶犹自漂浮在半空中,那完全由毒系灵能之力凝聚而成的雾海如同一只吞噬空间的凶兽,显得异常暴躁。
然而,这只凶兽却拿黝黑魂蝶毫无办法,相反还显得有些惧意,似乎那巴掌大小的躯体里蕴含着某种恐怖之物。
再反观哈斯塔,则根本无动于衷,完全无视周围的变化。如今他体内再无一星半点灵能之力,可以说比之普通野兽还不如。
这也是遗种蜕变的某种特征,正所谓“不破不立”,始终与曾经的自己纠缠不清,总归并非什么好事情。
三天后,只见平复好情绪的哈斯塔长长吁出一口气,随即两翅表面泛起黑色幽芒。那副模样,却是显得格外决绝。
原本充斥在诡雾滩涂当中的毒雾开始缓缓涌入哈斯塔体内,那种速度奇慢无比,但却也没有打算停止的迹象。
虽说以哈斯塔的实力,早已能做到对自身灵能之力收放自如。可因为如今开启了第三次蜕变之旅,再加上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对各系灵能之力的增幅作用,是才导致总量远超过他的预期。
然而,哈斯塔对此却没吭声,更没有抱怨命运多舛。他就是这种人,要么不做决定,做了就会义无反顾的执行。
第一天,原本哈斯塔体内缺失的毒系灵能之力已然达到饱和状态。这也预示着他彻底恢复如初。
第二天,更多的毒系灵能之力侵入哈斯塔体内,只见两行血泪不断滴落,大口大口的鲜血不断从其口中喷涌而出。
第三天,哈斯塔因体内过盛的毒系灵能之力而导致脏器碎裂,根根血管鼓胀到一起,心脏跳动的频率也愈发缓慢。
第四天,哈斯塔体内的骨头开始纷纷破碎,所有肌肉组织也被毒系灵能之力消融殆尽。
第五天,从生物角度来说,哈斯塔已然死掉了。但他却凭借着“生前”的信念,始终漂浮在半空里。
最终,伴随着一声轻响,那副皮囊就此破裂。大股大股的毒系灵能之力喷涌而出,瞬间又形成了新一片雾海。
只不过,相较于几天前,如今这片雾海却是显得灵性十足。雾海不再侵扰哈斯塔,而是始终呈现着某种稳定状态。
那是一小片若有似无的黑色氤氲,其被雾海小心包裹,宛如婴孩般弱不禁风。那是哈斯塔的气息,就算躯体崩坏,也从未消逝。
诡雾滩涂就此陷入死寂,哈斯塔此前预料到了蜕变之旅的种种艰难险阻,却是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毕竟生灵从本质上来说,最显著的特征便是拥有实体。而如今哈斯塔却是沦为了一团黑色氤氲,却是连传闻中的幽灵都不如。
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而哈斯塔也从未打算那么做。只要意识还算清醒,那他就绝没可能向谁妥协求饶,即便因此而万劫不复。
既然选择成为暗杀者,既然选择辅助同伴们,选择退居幕后。那哈斯塔就该尽可能的将自己变成“透明人”,就该尽可能的隐匿所有气息。毕竟暗杀者通常只会出手一次,一次就要力图斩杀敌人。
那是种撕心裂肺的剧痛,痛到让灵魂都开始微微颤抖。只见雾海猛然收缩,毒系灵能之力的浓度竟达到了某种极限。
而那片始终置于雾海深处的黑色氤氲,则开始不断扭曲。从一颗豆粒大小的肉瘤,到肉瘤鼓胀成心脏,再到骨架与脏器重新生成,再到肌肉组织与皮肤拼凑成形。
酷似花蕊般的触角,完整无缺的薄翅,以及那双仿佛由血浆凝聚而出的殷红色瞳孔。重获新生的雄魂蝶在雾海里上下起伏,而整片雾海则开始再次涌入其体内,速度快到疯狂。
但这次雄魂蝶却没有再“爆体而亡”,相反它似乎还很享受,享受吞噬毒系灵能之力带给自己的力量。
纵观这世间毒物,无论某些接触皮肤就会导致身体溃烂的毒珠,亦或者某些看似微不足道,实则能导致瞬间毙命的毒虫。其实它们都并非最完美的毒物,至少都存在着软肋。
再反观那重获新生的雄魂蝶,却是不可谓阴毒。每一块脏器、每一条肌肉、每一寸骨骼、每一根血管、每一滴组织液,都蕴含着巨量的毒系灵能之力。
可以说如今的哈斯塔,才是那名副其实的猛毒之物。彻底放弃作为生灵的躯体,选择融合毒系灵能之力,这种极端的呈现方式,就算追溯至古魔法时代都从未出现过,哪怕是历代魂蝶之主。
这便是哈斯塔的决绝之意,借由毒系灵能之力将自身隐匿于无形,若是再加上遮影术相辅,那可以说他已然凌驾于任何暗杀者之上,哪怕是四翅杀手(暗精灵女王)。
可与之相对应的,却是他从今往后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只能毫无保留的信任毒系灵能之力,也只能凭借毒系灵能之力得偿所愿了。
然而,毒系灵能之力却是种十分罕见的变异灵能之力,或者说在这个世界里,哈斯塔就算能完成蜕变之旅,也可以说走到了尽头。
并且,同伴们的心愿是待未来某天开启位面之旅,可若是抵达的次元空间位面不算理想,毒系灵能之力太过稀薄的话,那哈斯塔可就算止步不前了。
但他却无悔自己的决定,更无悔将更多的光鲜亮丽让给同伴们,而自己则退居到视线之外。
哈斯塔是个很现实的人,在某些方面与布姆很像。他觉得虚名最是可有可无,能好好活下去才是该去努力的方向。
不在乎世人对自己评价,更不在乎什么无聊的工作。他喜欢定期巡视墓场死域、喜欢每天在花亭内游荡,喜欢待夜深人静时默默守护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的入口,更喜欢与好友珀耳修斯烤肉喝酒。
别看现在一行七人没谁胆敢招惹,可再哈斯塔想来,未来某天总会出现更强大的敌人,那时才该自己展现的时刻,而非整天如小丑般上蹿下跳。
魂蝶没有表情,或者说很难被异族洞察。最终,哈斯塔昏死过去,这也是他打从开启蜕变之旅后,第一次匍匐于地。
残留的毒系灵能之力就此溃散,雾海也仿佛从未出现过。诡雾滩涂彻底恢复如初,唯独缺少了毒虫们的鸣叫。
然而陷入昏迷状态的哈斯塔,这回却没有再踏足任何梦境当中。那是单纯的沉睡,单纯卸下所有防备,单纯不再理会世间的纷纷扰扰。
第2089章 偿还,那是我存在的唯一价值
诡雾滩涂因哈斯塔陷入昏迷而彻底沉寂下去,唯有那埋藏于泥沼深处,完全由精金所打造而成的两个炼金阵继续缓缓转动,始终维系着空间的平衡状态。
早已解除本体形态的哈斯塔趴在地上,若非胸腔偶尔起伏,却是与一具尸体没什么区别。
先前所吞噬掉的那些灵能之力,全部都被其躯体吸收,只因绝大多数远古凶兽遗种们,都更愿意倚仗自己的爪子或利齿,而非什么佩剑与法杖。
经由毒系灵能之力融合后的哈斯塔,可以说只要他想,那将手探入溪流就能将之化为毒潭,甚至触摸过的东西也沾染上了猛毒,入口即死。
并且,如今哈斯塔也完全没有修炼的必要了,他的每寸皮肤都能无时无刻汲取四周的毒系灵能之力。
这种改变还有个好处,那便是只要哈斯塔希望,那绝大多数人就再无法准确感知他的存在。在那些人的视角当中,哈斯塔就宛如一片浓度相对较高的毒系灵能之力。
但现在的问题却并非哈斯塔今后拥有着无限可能性,而是他该如何苏醒过来。这是对遗种最后的考验,更是第三次蜕变之旅的最后一道难关。
纵观历史,虽说有无数遗种最终得偿所愿,蜕变成了真正的远古凶兽。可更多强大的遗种,却是最终倒在了蜕变之旅的最后一关上面。
无法及时苏醒过来,那也就意味着躯体终有一天会彻底消耗殆尽,亦或过程中被更强大的生物吞噬。
哈斯塔自然不会担心第二个问题,毕竟他置身于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当中,绝没可能被谁打扰。
但与之相对应的,六位同伴也不会出手相助他完成第三次蜕变之旅。毕竟真正的强大只会选择自行突破,而非借助外力。
所以说,别看哈斯塔如今拥有了新的躯体,但实际情况却并不如何乐观,或者说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唯一行之有效的办法,便是身为其恋人的雌魂蝶阿尔贝托,通过驱使神经系灵能之力让其苏醒过来,可对方已然被格洛莉娅禁足,却是无能为力。
时间一天天过去,从最初侥幸活下来,苟延残喘的蜷缩于阴影之内。到后来察觉再无任何异样后,小心翼翼的爬出了巢穴。再到最终竟壮起胆子,缓缓爬到了哈斯塔身边。
对于毒物们来说,这个世界简单的很。要么是尽可能避免被更强大的生物吃掉,要么则为抓住任何吞噬机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曾经哈斯塔在它们眼中,是这方空间的主宰者,只能选择接受对方的一切要求,无论繁衍后代,亦或者被对方吞噬。
而今时今日,那强大的哈斯塔却倒下了,并非熟睡,而是再无法散发出一丝灵能波动。
在头脑简单的毒物们视角里,自己哪怕不能快速蚕食掉哈斯塔的尸体,也绝没有放过这种机会的理由。只要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它们并不介意将进食速度放缓。
然而片刻钟后,那些毒物们却又四散离去,那速度却是快得惊人,仿佛感知到了危险即将降临一般。
咕咚,咕咚!那是种仿佛婴孩吞咽口水的微弱声音。只见一条小手指长的母虫,从哈斯塔左眼虫巢内爬了出来,随即环顾四望。
别看这个小家伙咋看起来十分微不足道,但其所弥散出的灵能波动,竟达到了远古凶兽的程度。
只不过,相较于早年同样寄居于虫巢内的阿尔贝托,这条母虫却是显得毫无灵性,或者说是蠢钝至极。但至少它还记得自己存在的唯一价值,还没遗忘该如何辅助主人。
“偿还”,这是母虫存在的唯一理由,也是烙印于它灵魂深处的使命。其由哈斯塔体内过盛的毒系灵能之力所化,凝聚到极致,却是在灵能总量方面等同于本体。
因此,它目前所散发出的那种远古凶兽级别的灵能波动,也从侧面表明哈斯塔只差一步就能蜕变为真正的远古凶兽了。
相较于哈斯塔目前的惨状,这只母虫却是显得异常活跃,毕竟那是积蓄了近百年的毒系灵能之力聚合物。
待感知到所有毒物们退却后,母虫缓缓爬到了哈斯塔胸腔右侧,似乎早就准备好了替主人分忧解难。(哈斯塔异于常人,心脏长在右边)
尾端扭曲成了利器,最终竟直接刺入了哈斯塔体内,最终抵到了心脏表面。而后,那如细针般的利器缓缓扎进哈斯塔的心脏,没有任何迟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原本胖嘟嘟的母虫躯体开始不断萎缩,最终竟枯竭到只剩下一副空壳。
夜风徐徐,那副空壳化为无数碎屑,彻底消失不见。而与此同时,原本昏迷不醒的哈斯塔竟睁开了双眼,却是彻底恢复如初。
“看来百年时间对于我而言还是太仓促了,没想到我的能力竟会如此拙劣。”
“但好在侥幸成功了,只可惜如今魂蝶一族就只剩下了我,无法庇佑任何族人,也没重振族群荣光的机会了。”
哈斯塔叹了口气,有些伤感的望着夜空。毕竟他是魂蝶一族的最后一任王,可如今自己成功完成了第三次蜕变之旅,成功蜕变为远古凶兽,但族人却是早已在数百万年前死光了。
这是哈斯塔隐藏最深的悲哀,却是连克莉丝汀都不曾知晓。但他觉得自己无法改变什么,更希望能尽早开启位面之旅,离开这个世界。
“相处百年有余,虽然你我未曾携手征战四方,可你却是陪伴在我身边的唯一存在啊。”
“安息吧,这便是你身为毒系灵能之力聚合体的宿命,也是身为母虫偿还后的结果。”
哈斯塔一边摩挲着自己胸口处的血洞,一边喃喃自语。随即,毒系灵能之力集中于左眼虫巢,只见其内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颗豆粒大小的肉瘤。
毒系灵能之力不断侵入那颗肉瘤,最终肉瘤破裂,新的母虫孕育而出。而如今在哈斯塔成功蜕变为远古凶兽之后,那只母虫竟打从诞生时刻起,就拥有着等同于远古凶兽级别的灵能波动。
小家伙肆无忌惮的爬出虫巢,先是在哈斯塔脸上绕个不停,而后竟啪嗒一声落到了其手背上。
“哦?你说要守护我么?那今后就一切拜托了,我对此深信不疑。”
“回去吧,相较于你这份忠诚,更需要努力吞噬我体内溢出的毒系灵能之力。毕竟实力才能令人信服,说大话这种事情还是交予阿尔贝托吧。”
那是唯有哈斯塔与母虫才能理解的肢体语言,只见母虫闻言乖巧的爬回到虫巢当中,就此开始沉睡。
而再反观哈斯塔,则苦笑着摇了摇头,暗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念及阿尔贝托那个家伙。毕竟在他眼中,对方如今成了累赘,只会整天对格洛莉娅大人阿谀奉承,完全没有半点身为同伴的觉悟。
第2090章 夜魔暗矢升空,魂蝶归巢
那是一片比夜幕还要深邃的黑暗,雾气重新填满诡雾滩涂里的每处角落,那些原本枯萎的毒珠也焕发出了嫩芽。
漆黑如墨的御魂威压冲天而起,所有毒物因此而不住战栗,所有毒珠也因此而纷纷垂首。
只见哈斯塔从巨型树洞内走了出来,那由毒系灵能之力凝聚而成的黑袍堪比夜空,胸口处的金色六瓣花纹饰宛如变幻形态的皎月。
“从前我一直都在幻想自己真正蜕变为远古凶兽的那天,可当那天真正来临时,却又觉得并非想象中的那般激动。”
“今后就拥有了无限可能性么...看来还真如布姆大人所言那般,修炼永无尽头,或者说尽头只在一个人放弃时才会出现。”
“还好我的目标很明确,一方面那才是最适合我的领域,另一方面,也是我对同伴们的无声回应。”
“待未来某天,我必将与这黑夜融为一体,必将凝视一切企图窥探者,必将洞悉所有阴谋诡计。”
“至于那些被我所斩杀的亡魂,希望致死都察觉不到我的存在,唯有那样才是优秀暗杀者该具备的品质。”
哈斯塔盘膝坐在巨型树洞前,一边说着,一边重新燃起了篝火,正如他半个多月前那般。
然而,相较于曾经的紧张与精神紧绷,如今他却是显得轻松至极。那是种由内而外的改变,就仿佛一个原本身负巨石的人,待卸掉所有累赘后,所展现出来的那种轻松感。
并且,待完成了第三次蜕变之旅,待蜕变为真正的远古凶兽后,待将百余年所积累的力量消耗殆尽后。哈斯塔也成熟了许多,至少不再随便轻视谁,而开始心生敬畏。
鸡蛋因火焰的高温而纷纷裂开,猪大肠的油脂不断滴落,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动。狮与虎的心脏表面涂满了酱料,不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一杯麦酒入喉,哈斯塔长长吁出一口气,仿佛是在宣告他的生活也就此重归平静,至少不会再在生与死之间游离。
篝火在夜风里劈啪作响,咀嚼食物的哈斯塔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重新凝聚而成的母虫在其左眼虫巢里呼呼大睡,想必还需几年才能堪当大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最终喝得有些微醺的哈斯塔猛然抬头望向远方。只见其左手瞬间幻化为反曲弓,一根由毒系灵能之力凝聚而成的漆黑色箭矢凭空出现。
“秘术,夜魔暗矢!”
哈斯塔的声音在夜幕里久久回荡,弓弦激荡出些许空间裂缝,那支由毒系灵能之力凝聚而成的箭矢则瞬间消失不见,而待其在云层里炸裂后,方圆数万米空间却是直接陷入黑夜。
四大基础灵能之力蒸发殆尽,毒系灵能之力充斥整片空间。然而,这片空间却没有展现出毒系灵能之力应有的腐蚀性,而是单纯剥离了这方空间内所有生灵的感知力。
哈斯塔对自己蜕变为远古凶兽后,所领悟到的第一个秘术十分满意。毕竟这才是他最需要的招式,而非什么搞得惊天动地的玩意。
相较于攻击手段的强度,暗杀者更侧重令敌人陷入无所适从的状态。能否完美隐匿自身气息才是关键,而非自不量力的正面硬碰硬。
而在秘术“夜魔暗矢”的作用下,哈斯塔今后却是能再任何情况下占尽地利优势。毕竟他身为天生的毒系灵能之力驱使者,自然更喜欢在如此空间里战斗。
并且,对于暗杀者的最大考验便是暴露在阳光下,因此哈斯塔更喜欢在夜幕降临后外出执行任务。
可如今待其领悟了秘术“夜魔暗矢”后,却是能在任何情况下,强行模拟出最适合他战斗的自然环境。无论是凭借其抹杀敌人,亦或者脱身离去。
可哈斯塔却因失忆之症,忘记了自己的恋人,曾经的故土,还有那片毒沼随处可见的密林。
但他却不知晓,“夜魔暗矢”所模拟出来的漆黑空间,根本就是他的某些记忆残片,就是他数百万年前的故乡缩影。
诡雾滩涂彻底归于宁静,蜕变为远古凶兽的哈斯塔并没有选择去打扰同伴们,而是又前往大墓地一层空间,巡视墓场死域的情况。
活点地图里的那些黑点熟悉至极,雾海深处不时传来血豢们的低吼。哈斯塔嘴角微微上扬,只因这才是他最熟悉的生活,背后是六位强大到离谱的同伴,眼前瞧不见任何阻碍。看書菈
“终于成功了么...哈斯塔,这回你似乎又欠下了一份人情,该如何向我偿还呢?”
“远古凶兽么...其实就算你蜕变成远古凶兽,也改变不了什么。至少你还是无法斩杀我,无法伤及我分毫呢。”
“传闻遗种待蜕变为远古凶兽后,就近乎于重生一次。那也就是说,他再没重拾记忆的可能了,也不会记得还有我的存在。”
“那就去追逐你所谓的生活吧,我会始终伴你左右,不离不弃,直到死掉的那天。”
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六层,大穴。原本酣睡的母虫阿尔贝托缓缓睁开了双眼,只见其轻声呢喃,却是没有打算挪动分毫的意思。
阿尔贝托的确为对方能蜕变成远古凶兽而感到高兴,但也并不认为区区一只远古凶兽就配与自己相提并论。
这可并非它目中无人,而是早已不知多少次与超越远古凶兽级别的血豢厮斗,最终未尝败绩的自信。
而它为何迟迟不开启那第三次蜕变之旅,却是格洛莉娅的意思。格洛莉娅觉得,就算体内灵能之力饱和后,还能继续压缩再压缩,并不急于一时。
作为狂热崇拜格洛莉娅的阿尔贝托,自然选择了另一条路,与所有遗种都不同的路。
百年光阴一晃而逝,阿尔贝托的实力也早已突飞猛进。换句话说,如果它出手的话,却是达到了能轻松斩杀任何远古凶兽的程度。
因此,阿尔贝托之所以如此高兴,不过就是单纯希望恋人哈斯塔能变得更好,至少能多些自保能力。
而它之所以没去探望对方,也是不愿再辜负格洛莉娅的期待,更不愿自己沦为一个失信的人。
十分慵懒的打了个哈欠,阿尔贝托又睡了过去,准确说是又来到了新的梦境之内。而在那梦境里,竟幻化出了五只远古凶兽,还是数百万年前的样子。
若说雄魂蝶的优势在于对毒系灵能之力的掌控,以及将自身记忆化为招式的能力。那雌魂蝶却是可以在梦境里,向自己此前见过的生灵发起挑战,通过这种途径来让自己变得愈发强大。
只不过,在阿尔贝托的梦境当中,待五只远古凶兽沦为腥风血雨后,其最终被六花的幻象轻松抹杀。
而之后,这种情况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上演,阿尔贝托乐此不疲,似乎它的最终心愿,便是战胜六花。
第2091章 控水,看似残忍,实则温柔
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三层,汐风之森。这是个充满了古怪味道的空间,至少身为主宰者的珀耳修斯是如此认为的。
或许是因那地表之下埋藏着的,那完全由山铜打造而成的炼金阵。在澎湃木系灵能之力的作用下,一切植被都生长得状态良好。
只不过,汐风之森内的植物却大都为草药,却是很难瞧见纯粹观赏性的花朵,就更别提什么果木了。
深林从甬道开始,蔓延至所有可见之处。而在汐风之森的中心位置,那颗世界树幼苗也繁茂了许多,虽尚不能称之为高耸入云,却是也近三十多米有余了。
那是个光头壮汉,身着蛭鳞法袍(由珀耳修斯本源之力所幻化而成的黑袍,防御力惊人,无视巅峰强者以下的任何攻击,并且还能无时无刻汲取木系灵能之力),正用小铲子拨弄着泥土。
伴随着最后一颗幼苗被泥土包裹,光头壮汉也总算完成了他的工作。随即其生起一簇篝火,宛如这百余年般。
光头壮汉正是珀耳修斯,因前段时间同伴们决定守护布姆修炼,他是才也没了踏出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的理由,或者说他本就不喜欢与陌生人接触。
如果说六花一心只为能照顾好布姆,如果说克莉丝汀崇尚优雅,如果说哈斯塔的心愿唯有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如果说格洛莉娅最感兴趣的是炼金术与咒阵,如果说阿尔贝托巧舌如簧。
那珀耳修斯同样显得目标明确。只因他唯一的夙愿便是守护好自己的恩人,守护好六花,无论对方是否需要这份助力。
“其实许多人的做法都是错误的,植物的确需要阳光与水分,可阳光却不能太过猛烈,水分更是要随季节变换而有所不同。”
“正所谓‘干透浇透,过多的水分只会让植物根须腐坏,而在缺水的情况下,其实它们能忍耐很久很久。”
“无需外界干预,准确说在自然情况下培育出来的,才是最好的。毕竟俺与同伴们生命冗长,根本不急于一时半刻。”
珀耳修斯没有自己的居所,或者说整个汐风之森都是他的家,困了便倒地而睡,倦了就席地而坐。
他很感激格洛莉娅能提供给自己这方空间,更感谢同伴们能始终迁就他,迁就了百余年光景。
在这百余年间,珀耳修斯的生活很充实,每天早上陪伴六花前往汤屋,夕阳落山前返回花亭,夜幕降临后与好兄弟哈斯塔守夜。而更多在更多时间里,他则窝在汐风之森里种植草药。
打从寻回本源之力后,身为木系灵能之力驱使者的他,就选择了另一条路。在他想来,布姆与克莉丝汀身份魔法师,更擅长远距离战斗。六花喜欢冲锋陷阵,哈斯塔负责情报收集公国,格洛莉娅与阿尔贝托有些琢磨不透,不太好定位。
在这种情况下,防御手段却是显得有些匮乏,而身为木系灵能之力驱使者的他,自然责无旁贷。
并且重拾本源之力后的珀耳修斯,性格也变得愈发平和。曾经身为绞刑树的他,本就不喜欢打打杀杀,若非为了守护恩人六花,他才懒得出手呢。
而待同伴们都再次蜕变之后,珀耳修斯自然显得很好接受。他凝视着那些草药幼苗,觉得自己也控水了百余年时间,也是时候绽放出更好的一面了。
珀耳修斯有自己的一套思维模式,或者说相较于同伴们,他才是最自食其力的那个。
布姆对六花宠溺至极,六花对布姆无条件信赖;哈斯塔感恩克莉丝汀的养育之恩,克莉丝汀则是哈斯塔为血亲;阿尔贝托很崇拜格洛莉娅,格洛莉娅也很偏袒阿尔贝托。
唯有珀耳修斯,始终默默付出,从来都不曾口吐怨言,相反很乐得大家其乐融融,一直走到今天。
“似乎俺身上也有了几分精灵族的气息,不过以俺这副五大三粗的模样,想必精灵族也不会承认吧。”
“也不知道布姆大人的修炼是否顺利,但有六花主人守护,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严重问题。”
“各类草药的储备量都很良好,并且最稀有的几种,也已然繁育成功了。只要大家还有一口气,那俺就能保证都能活下去。”
“话说这些来自星光草原(兽人族)的牛腿骨还真美味,骨髓丰盈,油脂甘甜,不可谓是难得的珍馐。”
虽然过去了百余年,但珀耳修斯最喜欢吃的东西,却还是烤牛骨髓。这也是他除了摆弄花花草草之外的唯一兴趣了。
如今的珀耳修斯,除了依旧嘴笨之外,却是没了多年前的压迫感。其无时无刻都散发着温和的气息,活脱脱就是个精灵族。
只见他一边吃着最喜欢的烤牛骨髓,一边喝着矮人族最上等的麦酒,却是活得逍遥自在。
“哦?没想到哈斯塔竟然选择在这种时候开启第三次蜕变之旅,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啊...”
“我知道了,从今天开始不会再前往大墓地二层诡雾滩涂。希望他能得偿所愿吧,毕竟那是每只遗种最大的夙愿,也包括我。”
就待珀耳修斯享用烤牛骨髓之际,一条蠕虫竟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汐风之森,最终抵达篝火前。
只见小家伙先是望了望珀耳修斯,随即开始不断在草地上蠕动。而珀耳修斯见状则有些意外,酒杯也已然放下。
那是早已失传数百万年的“虫语”,唯有六位同伴们方能知晓。而这次哈斯塔传来的消息很简单,就是告知珀耳修斯,自己决定开启最后一次蜕变之旅。
同样身为遗种的珀耳修斯,“闻言”自然没什么好意外的。毕竟能蜕变为真正的远古凶兽,是每只遗种最大的追求。
片刻钟后,那只传讯的蠕虫早已被珀耳修斯丢入篝火里,化为一缕青烟。更多的牛腿骨也被烧得滋滋作响,弥散出某种诱人的味道。
珀耳修斯面前的那些草药幼苗随风微微摆动,药香味不断涌入鼻腔,却是驱散了所有醉意。
安家落户的世界树不断弥散出自然系灵能之力,而后那些自然系灵能之力又被炼金阵吞噬殆尽,转化为木系灵能之力。
珀耳修斯既没选择将这个消息传给各层空间,也没贸然前往诡雾滩涂。只因他深知一个道理,那便是但凡遗种,若打算更进一步,就至少要该独立蜕变为远古凶兽。
任何事情珀耳修斯都能出手相助,但唯独最后一次蜕变之旅,他只能祝福好兄弟顺利完成,以及不去打扰。
这就仿佛那些才栽种的草药幼苗,虽看似弱不禁风,但还是要耐心等待,万万不可急于浇水施肥。只因唯有根须健康了,株体才能茁壮成长。
第2092章 背道而驰,毫无战斗欲望
“既然哈斯塔如今成为了真正的远古凶兽,那俺也就放心了。毕竟他是个死脑筋,压力太大终归不好。”
“布姆大人每次修炼的时间都很久很久,再加之也没谁胆敢踏入花亭,更别说靠近巨型墓碑了。那俺也开启第三次蜕变之旅吧,也省得继续浪费时间。”
珀耳修斯在草药幼苗前整整坐了一宿,最终开口轻声说道。阳光和煦,微风阵阵,将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三层渲染得古朴雅致。
其实打从珀耳修斯吞噬掉精灵族世界树大半力量后,待重拾所有记忆后,他便有了开启那最后一次蜕变之旅的底气。
然而,别看珀耳修斯平日里一副木讷模样,显得憨傻至极,但其实他比许多同伴都心思缜密,仅仅不善言辞罢了。
要知道他原本就是精灵族世界树的种子,而精灵族向来以聪慧著称。加之他数百万年间的沉淀,至少心智方面比其主人六花来得更加成熟稳重。
而他之所以迟迟未开启第三次蜕变之旅,一方面出于要每天前往汤屋守护主人六花,另一方面则是出于顾忌好兄弟哈斯塔颜面,准确说是不愿给对方施压。
毕竟二者皆为遗种,而在遗种的世界观里,强者就该与强者为伍,弱者不配与强者相提并论。
经过这百余年的朝夕相处,经过无数次九死一生的患难见真情,珀耳修斯早已将对方视为自己的异族兄弟,二者也早已跨越了族群间的隔阂。在珀耳修斯的视角里,自己便是那万年不变的参天古树,而对方则为一只环绕在参天古树旁的魂蝶。
至于他高兴的理由,其实也蕴含着两层意义。首先自然是真心恭喜对方能得偿所愿,蜕变为远古凶兽。其次则是自己也能毫无顾忌的开启蜕变之旅了,变强后继续守护主人六花。
遗种的性格大都很极端,譬如哈斯塔始终不愿辜负克莉丝汀的期待,譬如阿尔贝托对哈斯塔的爱恋。
因此,珀耳修斯也早已有言在先。他活着的意义便是报恩,报数百万年前六花的救命之恩,其次为同伴们的接纳之恩,最后才是他自己本身。
若非是六花的出手相助,他早就死了数百万年了。若非同伴们的不离不弃,曾经那个身患灵能紊乱之症的自己,又岂会找寻到自己的本源力量。
这些事情珀耳修斯虽然很少主动提及,但却是铭记于心,绝不敢遗忘。他无悔自己的选择,更心甘情愿改变方向。毕竟修炼到他这种水平的高手,但凡脑子没彻底坏掉,自然会优先更强大的攻击性招式,而非一味被动防守。
可待一番分析后,珀耳修斯竟发现同伴们最缺少的并非什么更强大的攻击性招式,而为更可靠的防御术。
让布姆修炼防御术不太可能,只因空间系魔法师更擅长大范围杀伤性法术。让克莉丝汀修炼防御术不太可能,只因暗系魔法师更注重单体攻击法术。让哈斯塔修炼防御术不太可能,只因暗杀者更喜欢独来独往。
让六花与格洛莉娅修炼防御术就更离谱了,只因那对姐妹花想来我行我素,根本无法支配。至于阿尔贝托,却是空有个遗种身份,却是从来没展露过什么手段,不好准确定位。
在这种情况下,身为木系灵能之力驱使者的珀耳修斯自然显得责无旁贷。毕竟木系灵能之力原本就更擅长施展防御术,可以说是不谋而合。
可即便如此明了的事情,同伴们却纷纷选择了沉默,既没有要求珀耳修斯改变什么,甚至从未提及过这方面的问题,完全一副任凭珀耳修斯自己选择的态度。
珀耳修斯看在眼里,愈发感激同伴们的“纵容”,也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便是从此不再修炼任何攻击性招式,誓要成为一个防御术高手。
就如同庇佑眼前的那些草药幼苗般,他也希望在未来某天,能被同伴们所倚仗,抵御任何敌人最凶猛的攻势。
因此,摆在珀耳修斯面前的路唯有一条,那便是化身为“巨型塔盾”,毫无死角的立于同伴们面前。
其实在他内心深处,有些羡慕阿尔贝托。毕竟同样选择追随一个人,对方效忠的人与自家主人,不可谓天差地别。
那并非是实力曾经的区别,而是源自性格。别看格洛莉娅面对陌生人时总会显得十分尖酸刻薄,但却极少会将自己置身于什么险境当中。因此,阿尔贝托的生活向来安逸,要么呼呼大睡,要么叽里呱啦的讲个不停。
反观珀耳修斯,却是整天在六花身旁亦步亦趋,只因六花太过招摇,太过单纯。若非实力强悍到无人企及,估计六花早就被某些宵小之辈抹杀了。看書菈
因此,相较于阿尔贝托,他才是最操心的那个。但还好六花足够强大,还好没谁胆敢在流光城招惹小丫头。
而现在,因布姆的闭关修炼,六花也自然不再外出闲逛。这给了珀耳修斯修炼时间,却是不好错过。
然而,就待珀耳修斯打算开启第三次修炼之旅时,他却又猛然抬起了头,将目光落于那通向大墓地上层的甬道口。
并非什么天赋异禀,更不是修炼到了某种极致程度。只因除了自然系灵能之力外,木系灵能之力驱使者最能感知到气息波动。并且对方还是与自己朝夕相处了百余年的同伴。
“哦?没想到时隔三年,那位大人却是又向前迈了一步,俺对自己曾经的鄙夷感到深深羞愧。”
“那么如此的话,俺应该先走一趟花海,免得耽搁了同伴们接下来的计划。不过还真是可惜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开启自己的第三次蜕变之旅。”
珀耳修斯难得叹了口气,随即收起摆在自己面前的三个水晶小瓶,起身向汐风之森的某个角落走去。
然而那些残留的木系灵能之力,却是让草药幼苗得以快速成长,至少根须深深扎进了泥土里。
这才是珀耳修斯的性格使然,任何决定作出前,都会下意识的考虑主人六花的感受。毕竟对方在数百万年前救过自己一回,而在早年又不惜强行改变行程路线,前往精灵大陆讨要说法,险些因此而导致纯血精灵族覆灭。
所以,只要六花一声令下,那珀耳修斯就算永远止步不前,也心甘情愿的陪伴在其对方左右。
若是再加上布姆对他也礼遇有加,珀耳修斯自然不能如此草率的开启什么第三次蜕变之旅。
他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森林中,一阵清风袭过,世界树幼苗微微晃动,仿佛是在替他不值。
第2093章 欧德修凡克家族没有孬种
三年时间一晃而逝,虽然说耗时久了点,但布姆却是再一次修炼过程中同时领悟出了三种自创法术(百花宫殿、拟态法阵-炼狱之矛、拟态法阵-聚灵法袍),不可谓恐怖至极。看書菈
但原本沉浸在这种激动心情当中的布姆,此刻的脸色却是无奈到了极点。只因就在三分钟前,从四层幽暗密林传来了消息,他的导师克莉丝汀竟也在一次修炼之旅中领悟出了三种自创法术(骸骨囚笼、尸水腐岭神庙、影戏歌剧院),并且仅耗时不到一年。
六花闻讯哈哈大笑,就差没将手指戳到布姆脸上。而布姆对此也并不介意,相反还很高兴导师克莉丝汀能有如此成就。
可本打算去探望导师的布姆,却待起身之际被六花拉住了衣角。只见小丫头笑嘻嘻的扭头望向花海的另一端,准确说是通往大墓地各层的甬道。
布姆见状一愣,随即坐回到草地上。他很了解六花,自然明白对方如此行事,必定是感知到了有人即将踏足花海。
“见过主人,您还是如此美丽动人,令百花黯然失色。”
“恭喜布姆大人,您却是又踏前一步,距离彻底挣脱巅峰之境枷锁也指日可待了!”
身着蛭鳞法袍的珀耳修斯躬身施礼,只不过他还是选择了先向主人六花问好,才对布姆咧嘴笑了笑。
毕竟在珀耳修斯眼中,最重要的人永远都是六花,别说是同伴们了,就算自己也不配相提并论。
“本不该前来打扰二位大人,可俺打算问问二位大人,接下来咱们一行七人是继续滞留于流光城种,还是有别的什么计划。”
“若是有的话,那俺自然会与哈斯塔如平常那般外出巡视。可如果没有的话,那俺也打算开启第三次蜕变之旅,也省得拖累大家。”
“短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俺有九成把握能蜕变为真正的远古凶兽,并且也励志于修习防御术,借此弥补咱们的短板。”
“当然了,如果二位还有其他打算的话,那俺也可以延后开启最终的蜕变之旅。毕竟以咱们现在的即战力水平,除去位面之旅外,却是无惧任何敌人来犯。”
珀耳修斯瓮声瓮气的说道,随即轰隆一声做到草地上,搞得蜂群惊惶逃窜。他这个人只会说大实话,并不喜欢绕来绕去的沟通方式。
布姆闻言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亲手给对方盛了碗肉羹。六花则饶有兴趣的打量起自己的这位仆从,星芒在眼中一闪而逝。
“就算领悟再多的自创法术,也距离真正踏出巅峰之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多吃些肉羹,六花熬了很久。”
“我们并不急于开启位面之旅,只因导师克莉丝汀与哈斯塔同样也才刚结束修炼不久,却是至少需要沉淀几年。”
“相传遗种的最大心愿就是蜕变为真正的远古凶兽,既然你有信心,那身为同伴的我自然会鼎力相助,至少能保证汐风之森不被外界所侵扰。”
“失败可以重新来过,无需纠结。至少在我眼中,你首先是同伴,而后才是什么遗种或远古凶兽。”
“而既然咱们彼此互为同伴,那你就大可以抛开所有顾忌去努力争取,争取属于自己的那份荣耀。”
布姆闻言先是给对方盛了碗肉羹,而后竟缓缓起身,向珀耳修斯回以法师礼。只因他明白,在自己这三年闭关修炼过程当中,六位同伴都付出了太多太多。
而正如他所言那般,对方永远都首先是自己的同伴,次之才为什么遗种、远古凶兽、木系灵能之力驱使者、六花的仆从。
这也是布姆曾经以微不足道的实力,聚集六位实力强大同伴的基础。只因他从来都很现实,更加懂得何为知恩图报。
没有因“引路者”的身份而忘乎所以,更没有凭借六花的存在而颐指气使。布姆可以说永远都是那个“王城孤儿”,无论实力如何强横,他都会去弯腰捡拾一枚铜币,都会小心戒备一切职业者,都会始终站在同伴们的立场考虑问题。
别说现在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了,就算再如何紧迫,他都会欣然接受同伴们的夙求,更何况是蜕变成远古凶兽这种命运转折点呢。
只不过,布姆最终却是将目光定格在了六花身上,毕竟小丫头与对方的关系最是紧密,唯有其点头同意了,对方才能心安。
“哦呦呦?!你俩们看***嘛!”
“人家这段时间也打算好好休息休息,可没耽误谁修炼的意思呦!”
“只不过嘛...珀耳修斯你可给主人我听好喽,若是你最终能蜕变为远古凶兽,那自然最好。但如果失败了的话,就是丢了主人我的面子,你会因此而止步不前,主人我更是会亲手将你斩杀。”
“毕竟你诞生于这个次元空间位面,而咱们则立志于开启位面之旅。你也不想死在某个陌生环境中吧,对么?”
“这本就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嘛,现在花海内仅有咱们三个人,所以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任何人都不能阻拦我与布姆哥哥的脚步。否则下场仅有两个,要么是自行离去,要么便是被我亲手斩杀。”
六花平静的说道,似乎并不怎么在乎珀耳修斯的感受。但反过来说,这也是她信任对方的表象。
只因在小丫头眼中,珀耳修斯的终点并非什么远古凶兽水平,乃至开启位面之旅,对方能足以胜任防御任务。
她之所以如此“刻薄”,单纯希望对方能更冷静些,也省得自己如数百万年前那般输送给对方大量生命之力。
“俺定当不辱使命,若真失败了的话,会化为汐风之森内的养料,最后培育出几株草药。”
珀耳修斯闻言点了点头,待再次向六花与布姆躬身施礼后,随即告辞离去,转身走向花海另一端。
既然再无任何顾虑了,那他也可以放手一搏,要么就此蜕变为远古凶兽,拥有无限可能性,要么就此归于泥土,就此不再耽搁同伴们的脚步。
“你那番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如果珀耳修斯因此压力太大的话,失败也有你的责任啊。”
布姆望着那渐渐消失于花海尽头的身影,开口轻声说道。习惯性的皱起眉头,习惯性的揪住了小丫头的脸颊。
“放心好啦,其实他早就有资格蜕变为远古凶兽了。只因他太过瞻前顾后,是才拖到了今天呢。”
“哥哥,如果你再不撒手的话,人家可要出手啦!难道你喜欢大饼脸嘛,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古怪嗜好!”
六花一边说着,一边竟然也伸手揪住了布姆的脸颊。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这对兄妹竟互补想让,布姆被掐得龇牙咧嘴,六花嘿嘿怪笑,最终却是先放开了手。
“虽然我并不在乎什么家族名誉,但欧德修凡克家族却不允许存在废物,我如此、格洛莉娅如此、珀耳修斯自然也如此。”
夜幕下,六花躺在布姆腿上,一边吃着牛肉干,一边轻声说道。而布姆则整理好储物袋,打算就此踏出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成为同伴们的第一道屏障。
第2094章 去者日以疏,来者日以亲
“就算他如今找回了本源之力,可却还是大傻子。”
“是不是生活过的太滋润了,这种事情若放到百余年前,想必哥哥你眼睛都红了,化身为恶狗争夺呢。”
六花待珀耳修斯彻底踏入甬道后,随即开始嘀嘀咕咕的抱怨起来。虽然小丫头嘴上不饶人,但心里还是很担心对方的。
毕竟对方曾出现过灵能紊乱之症,再加上性格太过内敛,估计就算真遇到什么麻烦,也不会轻易向同伴们发出求助。
“哦?我觉得珀耳修斯可比你聪明多了,至少他从未打算倚仗外力,这可是很难得的品格。”
“不要打扰他,咱们俩也有整整三年没出去走走了,那待珀耳修斯修炼有成前,配哥哥在花亭里生活一段时间如何?”
布姆闻言敲了下六花的小脑袋,笑着说道。他如此决定,一方面是真打算出去瞧瞧,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守护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
随即,兄妹俩先是前往六层六层与格洛莉娅、阿尔贝托一起吃了顿午餐,而后便悄无声息的现身到花亭当中。
至于珀耳修斯,也已经返回了三层汐风之森,打算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完成那第三次蜕变之旅。
“死去的人会因岁月流逝而日渐疏远,但活着的人却会因离别愈久而倍感亲切。”
“本以为三年未见不知该从何说起,但事实却是俺顾虑太多。同伴就是同伴,无论时隔多久,彼此都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珀耳修斯行走于汐风之森当中,只见其说过之处满是飘散着药香的植株。微风徐徐,蜜蜂在耳畔嗡嗡作响,却是没有半只来犯。
珀耳修斯不喜欢阅读,但唯独对生命的意义充满兴趣。或许这也是大多数遗种的样子,待尚未蜕变成远古凶兽前小心谨慎,又待蜕变成远古凶兽后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延续生命轨迹。
这个问题早年也困扰了珀耳修斯很久很久,直到某天六花主动找上门,叽里呱啦的向他抱怨汤屋的无礼之徒。
珀耳修斯凝视着自己的主人,最终咧嘴笑了笑,却是想通了一切。完全就是在自寻烦恼,珀耳修斯无需思考太多未来之事,只要追随六花即可。
片刻钟后,他盘膝做到世界树前,木系灵能之力开始一点点弥散。珀耳修斯之所以百余年间都悉心照料世界树,并且顾及自己曾经的身份,而是单纯为了能解开自己身上的另一个谜团。
“书信纯血精灵女王无果,克莉丝汀大人翻阅古籍无果,格洛莉娅大人绞尽脑汁无果。”
“没谁能向俺解释明白,俺背后的那个图案到底是什么。可俺却始终隐隐有种错觉,其必然与精灵族的世界树有着什么关联。”
珀耳修斯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伸出了双手,最终双手附在世界树幼苗表面。而正是这种看似轻描淡写的举动,却让汐风之森内凭白多出了无数绿意。
那如同汪洋般的木系灵能之力瞬间包裹住了世界树幼苗,这是他每天都会做的事情,只不过今天勤快了些。
如果此刻闭上双眼,那或许仅有六花与格洛莉娅才能感知到珀耳修斯的存在。而其他强者们,所能感知到的不过就是一片森林。
并非什么隐匿之术,也没有施展什么招式。仿佛这种情况,完全就是珀耳修斯与世界树幼苗间的私约定,外者却是无法理解。
世界树幼苗之所以能在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内茁壮成长,并且成长速度如此恐怖,却并非是格洛莉娅的功劳,而是珀耳修斯每天输送给对方的木系灵能之力所致。
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完全模拟出了世界树的生长轨迹,只不过珀耳修斯所提供的木系灵能之力异常精纯,才导致世界树幼苗的生长速度连纯血精灵女王都闻所未闻。
“俺是个不喜欢勾心斗角的人,还是那句话,你要么臣服于我,助我完成第三次蜕变之旅。要么待俺失败之际,你也必将被俺连根拔起,沦为烤牛骨髓的一簇篝火。”
“虽无法通过言语交流,但俺却能感知到你的心意。那么反过来看,你也能‘听明白我的话吧。”
“不要把自己想得如何珍贵,更不要觉得自己多么高尚。一草一木在俺眼中皆为生灵,你如此,那些野花野草亦然。”
“这里并非微光森林,而我也不是什么精灵族。只要为什么只有俺留意你么,那是因为俺的六位同伴都是绝顶高手,不会把一棵树放在眼里。”
“言尽于此,俺已经给了你百年的思考时间,今天你要么做出回应,从此臣服于俺,供俺所用。要么俺便现在就索性一把火毁了你。”
“至于那最后的蜕变之旅,俺大可以另寻途径。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再沉淀几年,俺时间多得很,而你去只剩下了今天。”
珀耳修斯皱起眉头,随即瓮声瓮气的说道。似乎他很不满意对方的默不作声,更不满意对方直到现在还选择装傻充愣。
那是一团由纯粹自然系灵能之力所爆发出来的光晕,只见那团光晕缓缓没入珀耳修斯体内,仿佛一个急于送出伴手礼的客卿。
而再反观珀耳修斯,虽说其双手依旧贴附于世界树幼苗表面,但双眼却是已然闭拢,嘴角微微扬起。
那是他只会在梦里才能瞧见的记忆碎片,那是一片他曾经最熟悉的空间,一片四周充满着自然系灵能之力的空间。
迫于无奈也好,心甘臣服也罢。总之,世界树幼苗选择向珀耳修斯低头,视其为主。而双方建立起精神联系,也表明其彻底敞开了心扉,不再设防。
毕竟就损失再多的本源之力,世界树幼苗也不愿沦为什么篝火。并且,它也从未将珀耳修斯视作什么外人。
“这样才对,待拥有契机后,俺也是时候开启第三次蜕变之旅了。”
“而身为‘防御者,俺也不会选择在梦境中迷失自己,哪怕因此而蜕变失败也不行。”
“保持清醒,这是六花主人唯一教导给俺的战斗经验,而俺对此却是深信不疑。”
珀耳修斯沉声说道,随即开始放缓向世界树幼苗输送木系灵能之力的速度。只不过,接下来的问题若无法彻底解决,那珀耳修斯的蜕变之旅注定事变。
毕竟就算世界树幼苗,也不会被谁如此简单的驯服。准确来说,如今世界树幼苗仅仅是不得不向珀耳修斯低头服软,而并非真心奉其为主。
这个问题珀耳修斯早已有所预料,可左思右想下来,还是觉得该以强硬手段应对。他可没时间与一棵树纠缠太多时间,那样有悖于守护六花的初衷,更无形中损害了六花主人的威仪。
第2095章 本是同根生,一荣俱荣,一损皆损
那是三个水晶小瓶,每瓶里仅装着一颗草药丸子,分别为绿色、橙色、红色。这三颗草药丸子是珀耳修斯百余年间的得意之作,更是他为了自己第三次蜕变之旅所准备的一道保障。
早在其触碰世界树幼苗前服下的绿色草药丸子,蕴含着浓郁至极的木系灵能之力,并且混合着数十种珍惜草药。其能短时间提高珀耳修斯的灵能之力总量,助他顺利与世界树幼苗建立起精神联系。
而他才服用的另外两颗草药丸子,橙色的能令珀耳修斯体内血液保持活性。而红色的草药丸子,则能令他心脏跳动频率近乎于停滞,最大程度的模拟出植物状态。
“俺其实没多大兴趣知晓自己的过去,毕竟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俺也没兴趣知道。”
“不过也正因为精灵族世界树的‘特殊进食方式,才能让俺与主人相遇,才能最终改变挣脱命运的枷锁。那问题来了,俺是该感谢对方,还是该心怀憎恶呢?”
“说句实话,百年前俺的确恨得牙痒痒,若非六花主人严令不可再打扰纯血精灵族,估计俺应该会亲手摧毁那颗世界树吧。”
“而现在么,俺却是早就放下来了。相较于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俺更希望能与同伴们并肩前行,待未来某天开启位面之旅。”
通过与世界树幼苗建立起精神联系,珀耳修斯也再次清晰回忆起了自己曾经的惨痛经历。
那是颗豆粒大小的种子,天生表面烙印着无数神秘纹路。其孕育在自然系灵能之力的光晕中,努力积蓄着力量。
十几年后,那颗种子拥有了一丝神志,宛如婴孩般在世界树体内欢笑。它将世界树视作母亲,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孩子。然而世界树母亲某天却派它自己外出觅食,待填饱肚子后再回来。
种子最终在某天深夜乘风离开了世界树母体,离开了微光森林,与千千万万兄弟姐妹们各奔东西。
然而,某颗种子最终却并没有越过乱石海,而是落到了距离微光森林不足万米的草地上。
虽说初具灵智,可既无法开口求救,也不能挪动分毫。时间一天天流逝,其只能凭借先前所积攒的力量苦苦煎熬。
而就待它打算放弃之际,却被一双白皙小手拾起。对方的瞳孔里有星辰闪烁,那笑嘻嘻的模样可爱至极。
但种子却觉得自己大难临头了,只因对方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气息如此恐怖,只因从对方身上所弥散出来的血腥味道。
然而,正是那个陌生的小丫头,却输送给了自己无尽的生命之力,不仅挣脱了死亡线,更得以重燃过下去的希望。
再之后,种子来到了小丫头体内,来到了一个名为次元空间的地方。那是一片花海,阳光充足,微风阵阵。
种子破土而出,自诩为绞刑树。也就是从那刻起,它开始憎恨精灵族世界树,开始奉小丫头为主,发誓伴其左右。
那刻种子自然便是珀耳修斯,那个小丫头也自然就是六花。珀耳修斯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或者说他也不愿再自寻烦恼,与一棵树较劲。
这与他寻回本源之力有很大关系,毕竟木系灵能之力很少会散发出攻击性,身为施术者,也大都性情温和。
珀耳修斯觉得,如果换位思考的话,自己也会为了更好的活下去而施展什么手段,即便方式不同,但初衷却是一致的。
毕竟但凡草木,终其一生都在为了活着而活着,无所谓对错,更不涉及任何道德层面的问题。
“只不过么...既然你现在生活在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里,生活在由俺所掌控的三层汐风之森当中,那就自然该受俺管束。”
“俺无意伤害你,更乐得你能茁壮成长。但如果你打算破坏这汐风之森内的环境,甚至打算破坏大墓地的安宁状态,那无论你多么珍贵,俺都会毫不迟疑的将你扼杀。相信俺,俺有那份力量。”
“而在遵守约定的前提下,你自然可以在这汐风之森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点同样毋庸置疑。”
“你是精灵族世界树的一部分,而俺曾经则为其孕育的种子。殊途同源,既然你出具灵智,想必也做出了决定吧。”
珀耳修斯平静的凝视着世界树幼苗,瓮声瓮气说道。他虽然很聪明,可却是更喜欢直来直往,以最简单的方式处理问题。这与他主人六花很像,只不过一个会直接出手,一个则不知何为情商。
窸窸窣窣的响动随之响起,仿佛世界树幼苗也正纠结该如何抉择。然而珀耳修斯却挥手弥散出一股木系灵能之力,那种压迫感让其不得不妥协。
最终,世界树幼苗的一片叶子准确落到珀耳修斯手中,其上烙印着无数神秘纹路,唯有木系灵能之力驱使者方可知晓。
只不过以珀耳修斯目前的水平,仅仅能看懂大概意思,却是无法准确解读出对方所要表达的内容。
可这对珀耳修斯来说就足够了,毕竟自己正处于第三次蜕变之旅当中,也没时间在这种事情上耗费精力,大可日后再细细揣摩。
鲜血伴随着指尖缓缓游走,最终拿染着珀耳修斯血液的叶子再次飘起,没入世界树幼苗主干当中。
这表明世界树幼苗从此奉珀耳修斯为主,表明其从此定居于这汐风之森当中,不再与精灵族世界树有任何瓜葛。只不过,以其如今的水平,却是尚无法顺利与珀耳修斯正常交流,还需通过精神联系兑现。
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无论对于珀耳修斯,亦或者世界树幼苗。前者有种旧友重逢般的错觉,而后者则更像是寻到了血亲同族,显得有些激动。
没有再交流什么,世界树幼苗以自然系灵能之力包裹住珀耳修斯,希望对方能更进一步。
再反观珀耳修斯,则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的确能吞噬那些自然系灵能者之力,再将之转化为木系灵能之力,可以对方目前的水平,所能提供的助力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然而,无论是世界树幼苗或珀耳修斯,却都很享受这种彼此守望的感觉。只因对于世界树幼苗来说,珀耳修斯便是自己的族人,对于珀耳修斯来讲,对方同样为自己一脉相承的旧友。
“虽说咱们俩有些关系,但你可要记住了,俺为主,你为从。”
“俺绝对不会与你称兄道弟,准确说你与汐风之森内的花花草草无异,若是出现什么不好的征兆,也就算活到头了。”
珀耳修斯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并未选择认同世界树幼苗,仅将其视作一棵有些珍贵的植株。
毕竟如今的珀耳修斯,首先是只遗种,而后才为什么世界树孕育出的分身,才是什么来自精灵大陆的异客。
第2096章 绞根之交,树影婆娑起舞
“格洛莉娅大人,没想到珀耳修斯竟然也选择开启蜕变之旅,若是成功了,那不可谓双喜临门呢。”
“只可惜木系灵能之力太过稀有,也不知道他能否得偿所愿,大人您要不要出手相助呢。”
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六层,大穴。经过多半年的休养生息,母虫阿尔贝托终于恢复如初。只见其正懒洋洋的趴在试验台上,一边凝视对方喝咖啡,一边笑着说道。
毕竟哈斯塔已然蜕变成了真正的远古凶兽,母虫阿尔贝托自然也彻底安心下来,不再整天神经兮兮的。
它选择听从格洛莉娅的建议,将对哈斯塔的爱意深埋心底。但它却从未打算放弃过哈斯塔,那份爱意从没消散过。
“我的确可以出手相助,但那样的话,珀耳修斯今后也就算废了。”
“这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跨过去就是另一片天空,失败唯有止步不前。”
格洛丽塔闻言摇了摇头,却是没打算出手相助。毕竟在她看来,珀耳修斯的成长性可并非远古凶兽水平,那若是连这种小事情都处理不了,也未免太令人失败了。
大穴外的暴风雪从未停歇,母虫阿尔贝托的声音偶尔传出岩洞,伴随着格洛莉娅的轻笑。
“姐姐,您看珀耳修斯会成功么,毕竟他才寻回本源之力没几年,不会再次出现灵能紊乱现象吧。”
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一层,墓场死域。只见哈斯塔一边凝视着活点地图,一边轻声说道。
他的确很担心珀耳修斯的情况,毕竟对方向来沉默寡言,真出了什么问题,估计也不会马上向同伴们求助。
“根本就没那种必要,我确信珀耳修斯最终也会如你般蜕变为远古凶兽,并且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他的成长性远在你之上。”
克莉丝汀闲来无事,选择与哈斯塔一起在墓场死域里散步。所过之处,所有血豢们皆匍匐于地,不敢触怒这位暗系灵能之力驱使者。
她早年曾担任过珀耳修斯的导师,平日里更是照顾有加,自然很了解对方的水平。或者说,若非对方曾出现过灵能紊乱之症,那实力早已凌驾于远古凶兽之上了。
至于布姆与六花兄妹俩,则早就在花亭里燃起了一簇篝火,一边吃着烤串,一边喝着麦酒。
守护珀耳修斯的第三次蜕变之旅,这才是重中之重。或者说,布姆与六花的想法很简单,直到死守巨型墓碑,那其内的同伴们便都是安全的。
视线回到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三层,只见珀耳修斯并没有急于改变什么,而是静待世界树幼苗将自然系灵能之力转化为木系灵能之力,再开始吞噬。
只不过,以目前世界树幼苗的水平,却是根本无法满足开启第三次蜕变之旅的珀耳修斯。或者说其所提供的助力,显得太过杯水车薪了。
“果然这种事情,对现在的你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俺虽然能等你慢慢成长,可同伴们的脚步却不因你而停留。如果能再有几百年的缓冲期,相信这第三次蜕变之旅应该会很容易吧。”
“也罢,那就让俺助你一臂之力好了。俺这个人很好相处,只要你不耍什么小心思,那俺也绝对不会无故挑起事端。”
一声叹息在汐风之森内久久回荡,只见珀耳修斯竟归于本体形态。这是他时隔百余年后的无奈之举,毕竟就算其再如何不济,也是最顶尖的遗种,实力远在许多巅峰强者之上。
可目前的情况是,同伴们都再次更进一步,唯有珀耳修斯始终默默无闻。要知道打从他出现灵能紊乱之症后,先是无法在阴影之地当中提供任何助力,而后又被禁止在第三次神圣战争时期出手。
可以说,珀耳修斯这百余年间,才是一行七人当中活得最憋屈的那个。好在他找寻到了本源之力,而被木系灵能之力所影响,性格变得温和了许多,才没钻牛角尖。
不足十米的绞刑树出现在汐风之森中心点,其旁边就是世界树幼苗。然而,本该更胜一筹的世界树幼苗,如今却显得有些精神萎靡。再反观那棵不足十米的绞刑树,则正不断弥散出缕缕木系灵能之力。
打从归于本体形态后,珀耳修斯就没再发出任何声音。愈发浓烈的木系灵能之力开始包裹住世界树幼苗,竟让其催生出了千百条根须。
只不过,那些根须却呈现出半透明状态,或者说一旦缺少了木系灵能之力的辅助,那些根须也会瞬间枯萎消散。
原本有些萎靡的世界树幼苗,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焕发活力。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绝于耳,那股颤动感清晰可闻。
以汐风之森中心区域为始点,连片的植被快速枯萎,自然系灵能之力呈现出一片绿意,那是浓郁到极致的表现。
然而,那些自然系灵能之力却并没有被世界树幼苗吸收,而是全部没到地表之下,最终被凭空滋生出来的根须分食殆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那是棵高达近百米的参天古树,枝繁叶茂、无时无刻都开发着澎湃的自然气息。只不过,那颗古树的9/10躯干都是由幻象组成的。
这是珀耳修斯不惜消耗本源之力的结果,更是汐风之森内无数植被的死亡祝福。在地表之上,高达近百米的世界树与才不过数米高的绞刑树,呈现出的画面十分滑稽。
但在地表之下,彼此的根须却是早已纠缠到了一起。随即自然系灵能之力开始源源不断被绞刑树的根须吞噬,最终又全部转化为了木系灵能之力。
直到此时此刻,珀耳修斯才总算轻松了些。毕竟在如今的这个世界当中,唯有他一个木系灵能之力驱使者。或者说,一旦缺少了世界树幼苗的助力,那结果便是他止步于遗种水平。
否则他也不会轻易归于本体形态,毕竟对于遗种而言,一旦被迫归于本体形态,那也就意味着要殊死一搏了。
只因遗种并非远古凶兽,无法在归于本体的情况下口吐人言,更无法在归于本体后施展出任何天赋秘术。
这也是遗种疯狂渴求能蜕变为远古凶兽的最大理由,那是出于灵魂印记的夙愿,是不甘命运的反击。
只不过,能如珀耳修斯这般毫无波澜开启第三次蜕变之旅的遗种,就算放到古魔法时代都极其少见。
准确来说,能在最后一次蜕变之旅当中保持冷静的遗种,大都能得偿所愿,至少不会因失误而断送了自己的未来。
但无论如何,汐风之森内的大半植株却是因此而枯萎腐败。它们化作点点木系灵能之力,最终融入到珀耳修斯体内,最终成为珀耳修斯所倚仗的助力。
第2097章 嫉妒似柳絮般飘零
“果然有古怪,先前也让同伴们分析过,但却无人知晓,现在却是真相大白了啊...”
“只不过么...既然是俺身体的一部分,那就应该受俺约束,否则留着何用?”
“停止这场闹剧吧,俺虽说很希望能蜕变为远古凶兽,但前提是不倚仗任何外力相助,以及不被谁左右。”
原本归于本体形态的珀耳修斯,正借由世界树幼苗快速吞噬着汐风之森内的自然系灵能之力,再将之转化为木系灵能之力。
可就在第三天破晓之际,一声轻咦却突然出现。只见绞刑树的枝条微微摆动,随即表面泛起了墨绿色荧光...
在百余年前,珀耳修斯因吞噬精灵族世界树的大半自然之力,而得以不再受灵能紊乱之症困扰,更因此而寻回本源之力。
然而,他背后却也凭空多出了一个诡异图案,看起来就仿佛是颗巨蛋。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也未曾提供过任何助力,因此珀耳修斯也将此事暂且搁置,待先完成第三次蜕变之旅后再仔细琢磨。
但他却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背后的神秘图案竟然在今天出现了异变。这让珀耳修斯有些恼怒,将其视作某种干扰。
虽说能感知到那副神秘图案是为了帮助自己蜕变为远古凶兽,但珀耳修斯向来都是个不喜开口求助的人,更很反感别人强行出手相助。
那是种深入骨髓的执拗,也可以说是绝大多数遗种的“刚性”。毕竟一边要不断吞噬生灵快速进化,一边还要时刻警惕成为远古凶兽的盘中餐。
只见那附着于绞刑树表面的神秘图案竟开始“抢夺”起了世界树幼苗所弥散出来的自然系灵能之力,那种速度奇快无比,就连吞食了三颗草药丸子的珀耳修斯都望尘莫及。
吞噬大量自然系灵能之力后的神秘图案开始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其顶端凸起两片嫩芽,只不过却是小的可怜,如同婴孩指甲盖般。其末端滋生出三五条根须,可也仅仅就是三五条,并且细的宛如发丝。
这回珀耳修斯完全搞明白了一切,只不过他现在可没闲工夫分神别的事情,至少也要等蜕变为远古凶兽后再说。
原来,待珀耳修斯吞噬精灵族世界树大半本源之力后,那些过盛的本源之力无法被珀耳修斯完全吸收,是才退而求其次,凝聚成了一幅刺青。
而如今珀耳修斯因为了能蜕变成远古凶兽,选择与世界树幼苗并肩前行。世界树幼苗得以分食汐风之森内的自然系灵能之力,得以再次成长。但这样也刺激到了那幅神秘图案,所以其才会选择不合时宜的“苏醒”。
毕竟在其眼中,自己才应该是与珀耳修斯关系最紧密的人,而非一棵从世界另一端移植过来的树苗。
理所当然,尤不自知。神秘图案不再神秘,就仿佛褪去面纱的歌姬,就算长得再如何沉鱼落雁,也缺少了种特殊的美感。至少看明白的人不会再一掷千金,至于看不明白的人,又有谁会可怜呢。
珀耳修斯自然属于前者范畴,并且还从置之不理到反感的具象。珀耳修斯觉得其本就是个附加之物,若真狠下心来,也不过扯掉一层片的小问题。
因此,今天对方竟胆敢在尚未经过自己允许的情况下擅自“暴起”,让珀耳修斯大为不快,若非正处于蜕变之旅的关键时刻,他估计会索性扯掉自己的一层皮,就此不再困扰。
那幅神秘图案停滞于萌芽阶段,不敢再继续吞噬自然系灵能之力,再次陷入沉寂状态。
反观珀耳修斯,却是也不再理会对方。只要能不让世界树幼苗被吞噬殆尽,那珀耳修斯就能收获到源源不断的自然系灵能之力,再将之转化为木系灵能之力。
然而,珀耳修斯为了庇佑世界树幼苗,却是也迫不得已动用了本源之力。随之,一系列连锁反应接踵而至,本该毫无波澜的蜕变之旅也因此而翻起风浪。
根须快速枯萎,绞刑树也待一阵荧光爆闪后消失不见。珀耳修斯无奈归于人形,随即因自己背后的世界树刺青,以及世界树幼苗的同时作用,因无法承受双倍自然系灵能之力的灌输而陷入昏迷。
世界树幼苗见状蔓延出无数枝条,最终将陷入昏迷状态的珀耳修斯包裹。毕竟它认同了珀耳修斯,或者说感知到了珀耳修斯散发出来的浓郁木系灵能之力,将其视为同伴。
如果说木系灵能之力驱使者能感知一草一木,那自然系灵能之力则更倾向于包容与救赎。
这就像牧师能偏重于救死扶伤(自然系灵能之力),而骑士则能善于防御凶猛的攻势(木系灵能之力)。
珀耳修斯除了会无条件信任同伴们之外,却是与别的遗种无异,完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虽说那幅神秘图案已然在自己背后存在了百余年,但相较于整天朝夕相处的世界树幼苗,却是该被归类为“外人”范畴。
世界树种子当然也觉得自己很委屈,并且因今天珀耳修斯的出手阻拦,也注定其没法再如精灵族世界树那般拥有神志了。
但它毕竟为珀耳修斯过盛灵能之力的凝聚物,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守护主人,哪怕放弃自己的未来。
无奈、不甘、妥协、沉默。只见世界树种子的三五根须开始向珀耳修斯体内扎去,最终堪堪触碰到了珀耳修斯的血液,感知到了主人的温度。
或许是因接触到了血浆,世界树种子的根须尖端开始泛红。或许是因被强行打断了进化,世界树种子也彻底失去了蜕变可能性,只能倚仗珀耳修斯体内的灵能之力苟延残喘,却是无法再提供任何助力。
但如果换种角度思考,珀耳修斯好像也因祸得福。毕竟以他目前的实力来说,却是完全不需要任何这种助力。相反,如果能凭白收获到些许好处的话,那他自然也会欣然接受。
毕竟珀耳修斯说穿了也并非什么精灵族,再加之如今汐风之森里已经存在了一颗世界树幼苗,却是没有再多出另一棵的必要。
这便是命运的抉择,珀耳修斯最终选择了与自己朝夕相处百余年的世界树幼苗,选择将扼杀自己背后的世界树种子。
只因那株世界树幼苗是六花赠送给他的,而自己背后的世界树种子,则为凭空出现之物,陌生且令人不得不心怀芥蒂。
而更让珀耳修斯郁闷的是,原本自己大可以顺利完成第三次脱变之旅,大可以在始终保持清醒转态下蜕变成远古凶兽。
可如今,他却是也陷入到昏迷状态,反而被归顺自己的世界树幼苗所保护。这是身为“防御者”的奇耻大辱,毕竟所谓“防御者”,首先不该是能力如何,而该保持冷静,至少不能离谱到率先倒下。
第2098章 敬畏生命之重,草木亦有消亡
“对于布姆大人与克莉丝汀大人来说,应该很习惯在幻境中修炼吧,毕竟二位都是魔法师,而魔法师的修炼方式最神秘莫测。”
“可对俺而言,未能保持清醒便是最大的耻辱,既然决心要成为‘防御者,那自己先昏死过去,又能提供给同伴们什么帮助呢。”
“并且,以现在这种情况来看,俺应该算暂时失去了反抗能力。等待,既然做不了事情,那也没必要凭白消耗灵能之力了。”
因避免世界树幼苗被自己背后的世界树刺青吞噬,珀耳修斯被迫消耗掉了大量木系灵能之力,最终导致自己陷入昏迷状态。
这并非珀耳修斯实力不济,而是其根本没预料到的情况。如今他置身于梦境当中,既无法驱使木系灵能之力,也无法向同伴们求救。
然而,珀耳修斯却没显露一丝惊慌失措。他沉淀百余年,自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固守本性,不被外界所干扰。这是克莉丝汀给出的建议,更是最行之有效的应对之策。
因此,珀耳修斯没有急于催动一星半点的木系灵能之力,或者说任凭自己沦落到任何种境地,都优先选择保持冷静。
而在梦境里,珀耳修斯竟变成了一颗野草,一颗在这世界当中随处可见的野草,再平凡不过。
于风中摇曳、于暴雨中垂首、于烈日中干枯、于冰雪中消融。珀耳修斯完全失去了时间观念,唯有尚能保持一丝神志,不至于彻底被梦境左右。
从最开始的尝试,到接受现实,再到最终以一颗野草的角度审视四周环境。珀耳修斯的心跳愈发缓慢,直到彻底停滞不动。
一草一木看似皆为死物,既不会开口说话,也无法反抗什么。草木亦有生命,会随着四季轮换而生长或枯萎,会于暴雨后破土而出,会于霜雪里蛰伏。
珀耳修斯凝视着四周的一切,生机勃勃的春天、燥热难耐的夏天、枯叶纷落的秋天、暴雪漫天的冬天。
最终,他幡然醒悟。原来自己曾经的所思所想都是错误的,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小丑,才是最可笑的家伙。
自然系灵能之力驱使者尚且无法掌控花草树木,只能以最虔诚的姿态供养世界树,借此来相互成就。
而木系灵能之力,本质上来说则为自然系灵能灵能之力的旁支,更不可能掌控一草一木了。
这在古魔法时代早有定论,只不过珀耳修斯未曾知晓。自然系法术并不具备强有力的杀伤性,但却能持久施法,韧性惊人。
而木系法术,则更显偏激。只因木系法术更侧重于防御,而非营造出什么毁天灭地的绝望场面。
打从能化为人形状态,珀耳修斯可以说就走上了歧途。先是盲目的追随六花多年,而后又辗转于世界各处,完全没时间静下心来审视自己。
再之后,珀耳修斯有接连遭遇了灵能紊乱之症、第三次神圣战争、流光城崛起、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屹立不倒。
他早已丢失了本心,就算找寻到本源之力,也不配称之为一位木系灵能之力驱使者。
只因在珀耳修斯眼中,自己仅需配合同伴们的脚步,仅需听从主人六花的命令,完全不必自己思考任何问题。
直到同伴们决定待未来某天开启位面之旅,直到好哥们哈斯塔决定更进一步,他才也萌生出了开启第三次位面之旅的念头。
愚忠是他的性格使然,平日里可以说更最大限度的配合同伴们脚步,但却并不利于自身成长。
但好在他不是个傻子,相较于那五大三粗的外表,肌肉之下却是隐藏了一颗细腻的心。
因此,无论自己再梦境里变成了什么模样,也不管时间过去了一秒,或几十年。珀耳修斯都未曾动用一星半点木系灵能之力,任凭化身为野草的自己一次次枯萎,又一次次破土而出。
毫无憎恨之意,相反珀耳修斯还萌生出无尽的懊悔与愧疚。虽说生命冗长,但却是也不好在真正蜕变为远古凶兽前浪费掉百余年光景。
本来自己身为遗种,就落后于同伴们的脚步。再加之其早年受困于灵能紊乱之症,也无暇顾及什么自身成长。
或许这就是世人口中的“傻人有傻福”吧,本该准备妥当的珀耳修斯,最终因自己背后的世界树刺青而陷入梦境当中。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珀耳修斯待幻化为野草后,开始审视自己的不足之处。最终,竟然在如此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让其幡然醒悟,真正无愧于木系灵能之力驱使者之名。
平和,那并非是珀耳修斯不再出手的理由,而是他再心境层面的蜕变。伴随着每一次呼吸,便有缕缕木系灵能之力涌出,并且愈发浓重。
不知亲眼见证了多少草木的消亡,不知近距离观赏了多少花朵的凋零。幻化为野草的珀耳修斯微微颤抖,那并非畏惧死亡,而是出于对生命的敬意。
伴随着最后一片脉络枯黄,珀耳修斯也再次“昏死”过去。意识如燕归巢,待他再次睁开双眼,却已然返回到现世当中,已然重新归于人形状态。
一声叹息在汐风之森里久久回荡,珀耳修斯不是愧疚自己过往的愚蠢行径,单纯惋惜凭白浪费掉了百余年光景。
但好在他从始至终都未曾动用过木系灵能之力,或者说其单纯就是经历了一场噩梦,丝毫不影响第三次蜕变之旅的进程。
世界树幼苗的枝条已然回缩,但自然系灵能之力却始终游离在珀耳修斯身旁,源源不断转化为木系灵能之力。
靠在世界树幼苗下方,珀耳修斯没有开口说些什么,而是默默反思着自己的错误之处,以免影响到接下来的蜕变之旅。
只见他取出早年布姆赠送给自己的地精怀表,借此来确认浪费了多少时间。可怀表却只能呈现一天内的时间流转,这让珀耳修斯倍感失落。
下意识扭头望向甬道,但最终却还是收回了目光。毕竟任何事情都可以听从主人六花的命令,唯独这最后一次蜕变之旅,只能一个人完成。
伸手摸了摸地面,却是没触及到任何植物。若是闭上双眼,珀耳修斯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刺棘荒漠腹地,回到了那片死亡沙漠。
那是一株枯萎的野草,珀耳修斯将其捧在眼前,凝视了许久许久。可最终,珀耳修斯却也没打算以木系灵能之力拯救对方,任凭其随风消逝,化为点点碎屑。
生命亦有不同,珀耳修斯虽说已然顿悟,却是也没理由平白无故出手。这才是木系灵能之力驱使者该有的样子,始终沉着冷静,始终不会被外界所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