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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凡尘丹阳     阴影之外txt下载     阴影之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99章 最后的晚餐

    “布姆大人,俺觉得您更有成为火系大魔导师的潜力,每一块都是准确无误的三分熟,佩服!”

    夜幕下,珀耳修斯咬了口滋滋冒油的烤狼肉,随即瓮声瓮气称赞道。如果说六花是位厨艺大师,那布姆在烧烤技术方面的造诣,便可称之为无人企及。

    或许是因为那颗琥珀的关系,珀耳修斯今天的心情很好,好到竟然抢在母虫阿尔贝托前面,拍起了布姆的马屁。

    “你与哈斯塔的烧烤技术也不错,什么时候晚上也叫上我,毕竟你不胜酒力,哈斯塔应该很无聊吧。”

    “幻化成绞刑树吧,先前我与克莉丝汀有话说,所有人都暂时放下手里的事情,很重要。”

    “六花,哥哥就是说给你听的!今晚不能让羚羊骑士妮莉艾露参与,毕竟对方不是咱们的同伴,关系再好也不行!”

    布姆待瞧见哈斯塔最终也返回了营地,适才如此说道。六花闻言咧了咧嘴,也停下脚步,没再去招呼羚羊骑士妮莉艾露。

    “妮莉艾露大人,您今晚可不能去打扰人家,那是人家的私事,否则也不会出现那颗绞刑树了。”大剑师乌帕率先开口说道。

    “正是如此,估计是打算离去吧了,毕竟身为旅者,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滞留太久。可老夫现在也不会去羡慕对方,因为咱们未来的旅程一定更加精彩。”金属系大魔导师格兰兹接口说道,随即石屋门缓缓闭合。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六花虽说嘴上整天嘀嘀咕咕的,但心里却也认同了对方。甚至相较于格洛莉娅,她觉得胞妹更应该如向羚羊骑士妮莉艾露那样,整天像跟屁虫般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

    珀耳修斯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绞刑树树屋凭空出现,众人悉数进入。至于半只脚已然踏出石屋的羚羊骑士妮莉艾露,则被赤蜂巴瓦巴瓦拦住。

    烤狼肉、白糖糕、沙棘果汁、香菇焗饭。克莉丝汀亲手准备了一桌好吃的,美其名曰为“最后的晚餐”。

    “算算时间,咱们也在这刺棘荒漠腹地滞留了近半年时间了吧。在这半年时间里,咱们所有人都已然彻底康复,并且各自都有所成长。”

    “在这其中,我最欣慰的是能亲眼见证阿尔贝托的诞生。虽说是个“微不足道”的虫子,可在我心中,其与在座各位无异,都能被称作“同伴”!”

    “相信大家都如我那般质疑过,然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我如此、六花如此、克莉丝汀亦是如此。”

    “今后彼此依旧要相互守望,我并非一个合格的“引路人”,甚至都讲不出太多大道理。可唯有一件事情我很清楚,那便是同伴不会背弃同伴!”

    “既然大家都认可了鲛鲨赫丽贝尔与羚羊骑士妮莉艾露的存在,那么...咱们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布姆一边吃着烤狼肉,一边轻声说道。这是他与克莉丝汀前两天做出的决定,决定离开刺棘荒漠腹地,再次踏上旅程。

    既然己方最大的缺陷,或者说便是布姆本身,如今都踏入了巅峰之境。那就算再遭遇什么帕瓦联邦铁骑,估计倒霉的也是对方。

    因此布姆才会决定离开这片死亡沙漠,毕竟在这里,许多同伴都很不适应,都在默默忍受。

    “明天太阳落山后咱们就离开这里,毕竟考虑到白天太过炎热,还是夜间行动来得更加合理。”

    “翻越双脊山,路经枯木山脉,最终抵达毒蔓幽径。那是夜宴蛙汪达怀斯的领地,而与之相邻的,则为另一只远古凶兽,蚌精莉莉丝!”

    “虽说看起来这段旅途凶险异常,但纵观咱们这些年的行进轨迹,却也没有那么恐怖。”

    “既然咱们最终要前往阴影之地,那就注定要与尘世巨蟒兄妹接触。而在那之前,能积累到更多的实战经历,自然甚好。”

    “而作为这个世界的主宰者,我也想不到还有比两只远古凶兽能合适的对象。或者说,若是咱们连那些“小角色”也征服不了,那还是尽早调头吧,也省得葬身于恶魔海中!”

    “当然了,如果各位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也不妨讲出来。毕竟正如布姆所说的那般,咱们互为同伴,而非什么主人与仆从。”

    “至于外面世界的纷纷扰扰,在我看来完全都是些幻象。永恒不变的真理唯有自身实力,无论对于那些君主,亦或者如咱们这般的旅者。”

    克莉丝汀接过布姆的话头继续说道。只见她这回并没有再摊开什么世界地图,要知道刺棘荒漠已然是片无人胆敢踏足之地,更别说什么接下来的旅途了。

    但也正是这种未知的旅途,才让克莉丝汀显得兴致勃勃。毕竟她的初衷可非什么“四处逃窜”,而是打算亲眼见证更多有趣之物。

    至于奥古大陆哪方势力崛起或毁灭,克莉丝汀都只会当成一段传说聆听。如果说布姆与六花始终憎恨着西塞公国,那她则始终都视人族为蝼蚁,哪怕是最名声显赫的“奥古铁三角”。

    “哎呀!终于要离开这里鬼地方了么?”

    “人家虽说很享受阳光浴,可也不能每天都吃相同的东西呀!”

    六花见克莉丝汀端起茶杯,第一个跳起来拍手叫好。然而她却又将穆光辉投向了绞刑树外,或者说是羚羊骑士妮莉艾露所处的石屋。

    “若是下个地方依旧如此闷热,那我会直接离去,谁敢阻拦,必将要承受我的怒火。”

    “还有,夜间前行的想法看似对我关怀备至,但...若是下次再敢这么轻视我,那即便是布姆哥哥都不可原谅!”

    格洛莉娅冰冷的说道,只见她瞟了眼克莉丝汀,随即竟一拳轰碎了绞刑树树屋,完全没继续听下去的念头。

    “阿尔贝托,你去盯着格洛莉娅那个小丫头,别让她继续胡闹!”

    “哈斯塔,将咱们这个决定告知邻居们,展现出该有的礼仪,毕竟那可是两只远古凶兽。”

    “珀耳修斯,解除绞刑树形态,毕竟这是咱们在死亡沙漠的最后一夜,大家想做什么就去好了。”

    布姆叹了口气,待交代完一切事情后,便默默向绿洲走去。六花自然笑嘻嘻的尾随其后,待经过格洛莉娅身边之际,又扔给了对方一块白糖糕。

    “哥哥,你说另外那两只远古凶兽会是什么样子呢,最好如羚羊骑士妮莉艾露那么可爱。”

    六花挽住布姆的手臂,似乎无论到何时,她眼中都只有布姆。那是灵魂融合的具象,更是所谓“血亲”的眷恋。

    “远古凶兽么...曾经我视那些恐怖存在为灾祸,可现在,似乎它们也不过这个世界里的生灵,皆逃不过喜怒哀乐的桎梏。”

    布姆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搭到小丫头的头上。兄妹俩望着满天星辰,再无任何交谈。默契那种东西,并非什么书本内的空洞描述,而该呈现出更丰富的景象,正如此刻月光里紧紧贴着的无数砂砾般,看似微不足道,却又比任何强大存在更加可靠。

第1600章 雨雾朦朦

    “既然你们选择了那个方向,我自然也不会再出言阻拦。”

    “但还是那句话,你们不久后所要面对的,是两只秉性古怪的远古凶兽。而结果唯有两种,要么彼此欣赏,要么雾雨森林上空的阴云将消散无形。”

    夜幕降临,只见鲛鲨赫丽贝尔率先开口说道。她虽说认可布姆一行人的实力,但却也不会偏袒什么“外人”,毕竟雾雨森林的那两只远古凶兽,也是她的旧友。

    而另一方面,她现在的心思可不会放在这种事情上。或者说只待妮莉艾露彻底恢复神志,便是己方开启位面之旅的时刻。

    她早已厌倦了这个世界,厌倦了因海妖塞壬暴毙而无法报仇雪恨,厌倦了不久前没入地平线的太阳,更厌倦了这种干燥环境。

    “没想到走得如此突然,不过这样也好。”

    “相信力量,然后再凌驾于力量之上!力量所呈现的形态多种多样,至于你如何取舍,全凭你的初衷!”ap

    “下次见面时,咱们来再打一架!若不能揍掉你几颗牙,我就叫你一声大哥!”

    大剑师乌帕走到珀耳修斯面前,只见其将一袋龙晶塞进对方怀里,随即大咧咧的说道。

    珀耳修斯轻轻点了点头,也没拒绝对方的好意。只因纯爷们间无需太多婆婆妈妈,心照不宣方能彰显出硬汉本色。

    “你本就是精灵族,并且还是善于驱使毒虫毒草的暗精灵,若是我过多提及这方面的事情,便为对阁下的侮辱。”

    “但既然你打算就此离去,那我也自然会奉上一份临别之礼。”

    “雾雨森林并非仅有两只远古凶兽存在!在哪里,你很可能会遇到同族,也估计会感受到曾经的时光!”

    “再多说就失去了旅行的意思,未知之事就该由未知之流发掘,但以你们的实力,估计没有什么危险。”

    “只不过...若阁下打算最终前往那片阴影之地,我除了祝福外,也并不觉得尘世巨蟒兄妹那么不堪一击。”

    金属系大魔导师格兰兹依旧是那副儒雅随和的模样,只见其先是向克莉丝汀施了个法师礼,随即很隐晦的提醒对方前路并非那么平坦。

    格兰兹并没有赠送什么龙晶的打算,而是将一本外皮早已斑驳的古籍扔给了对方。其内记载着尘世巨蟒兄妹至今为止所展露的威能,并且还隐约描绘出了阴影之地内的大致情况。

    “呜呜呜!姐姐你们真的要走了嘛?其实再待上一段时间也行呀!”

    “等我能从尘暴里完美脱身后,便去找姐姐呀!到时候姐姐可一定要多准备些食物,我胃口很大呢!”

    羚羊骑士妮莉艾露的泪水与鼻涕混合到一起,随即又沾在了六花的黑袍之上。然而最是珍惜黑袍的六花,此刻竟没有生气,相反好似大姐姐般将对方揽入怀中。

    本就为数不多的肉干又减少了两***袋,六花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可却没再说什么,就那样抱着对方。

    实力、性格、爱好、习惯。无论从任何方面来说,羚羊骑士妮莉艾露都是六花迄今为止,除了布姆哥哥之外,最喜欢的那个。

    但正如布姆所说的那般,两方即便关系再好,也不能同行,更不能彼此交换那张底牌。

    “血液之力除了能演变为骇人的破坏力之外,更可以庇佑同伴。给你个提示,血液也是有区别的,那并非是气息层面的不同,而为本质上的区别。那在我的次元空间位面里,被称为“血型”,你今后自行参悟吧。”

    “小家伙,我虽亲眼见证过无数“单相思患者”,可却没有如你这般倔强的。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而非一方无条件的付出,好自为之吧。至于你的实力,估计别无需我来指点吧?”

    赤蜂巴瓦巴瓦悄无声息的飘到对方面前。只见其先是以灵能之力传音给格洛莉娅,随即又意味深长的瞥了眼母虫阿尔贝托。

    格洛莉娅闻言十分不屑的冷哼一声,可竟将对方所说的话记录到了纸上。而母虫阿尔贝托的眼中则闪过一丝绝望之色,但瞬间又消失不见。

    月光散落于死亡沙漠,布姆一行人转身离去,宛如到来时那般突然。羚羊骑士妮莉艾露那边也不再发出任何响动,唯有夜风卷起了些许沙尘。

    时间再次变得模糊不清,原本该闷热的气候也逐渐被湿气与阴云取代。不过短短十几天时间,众人便感觉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雷雨月的第一天。再加上咱们已然离开刺棘荒漠腹地,这种天气也在预料当中。”

    “这让我不禁联想到了毒菇洼地,不会黑袍上又长毛了吧?那样只能不熄灭篝火,尽量驱散湿气了。”

    布姆的声音在细雨中久久回荡,只见其并未撑起魔力结界,而是感知到雨水所带来的凉爽。

    他作为一个人族,既不喜欢这样气候,也不愿在死亡沙漠里晒成肉干。劣势往往体现在很多方面,可唯有“种群”始终被大家津津乐道。

    “如果你再活得久些,估计就不会执着于什么“雷雨月”了。”

    “要知道在那漫长的生命之旅中,许多人都会选择去遗忘某些食物,譬如时间观念、亲朋故友、仇恨或追求。”

    “可唯有那些不忘初心之徒,方能窥探更神秘的景象。或者说原本就不该迷失方向,沦为养尊处优的废物。”

    克莉丝汀一边说着,一边竟借由暗系魔力凝聚出了几颗水球。她现在可没兴趣思考什么人生,只因待远离了刺棘荒漠腹地的闷热后,这位混血精灵又恢复了笑容。

    珀耳修斯依旧走在最前面,他那身铠甲似乎能抵御任何突然情况。哈斯塔再次展开了活点地图,可其内除了己方的黑点外,却没有呈现出任何异状。

    “格洛莉娅大人,没想到您走路都如此优雅!”

    “还请您收敛这种魅力,否则天空将愈发混沌,细雨将变得更加汹涌!”

    “太完美了,还请您允许我从旁观瞧,只因那是我始终都无法理解的高雅!”

    母虫阿尔贝托还是那么聒噪,然而如今它不再趴在哈斯塔肩头,而是赖到了格洛莉娅身上,并且想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格洛莉娅,竟没有将之捏爆。

    “继续说下去,我很喜欢,虽然不过都是些虚情假意。”

    “这便是你存在的最大价值,放心好了,只要你能取悦于我,那我也自然会让你得偿所愿!”

    格洛莉娅还是撑着那柄黑色小洋伞,只不过现在却非是为了阻挡阳光,而是避免细雨沾染到黑袍上。

    或许这回再次踏上旅程,最高兴的便是格洛莉娅。要知道在这种气候里,她才是众人中最恐怖的那个,甚至连六花都要忌讳三分。

    一团血雾包裹住了格洛莉娅与母虫阿尔贝托,可之后她们的交谈声,却再无人知晓。半个多小时后,格洛莉娅还是那副模样,但母虫阿尔贝托却重新回道了哈斯塔肩头,更没再喋喋不休。

第1601章 灰犀牛与黑天鹅

    晨光透过雾气融化成一团金芒,不知名的飞虫尾端闪烁着急促的橘黄,布姆站在溪水旁,身侧的坑洼涌出些许烟尘,新的旅程已然开启。

    一张宿醉未醒的脸庞与吴君擦身而过,娇小可爱的身躯尚有些左摇右晃。六花渐渐消失在了炊烟里,可却似乎没精力烹饪早餐,至少平底锅中的煎蛋已然焦糊。

    然而布姆对小丫头却从未有过太多责备,只因若以对方的真正实力,别说给自己做饭了,估计不宰了自己就实数万幸。一切皆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一切都在每个人出身前就已然确认,譬如自己这般幸运成为空间系大魔导师的王城孤儿。

    出身好的人努力是为了成功,而我们大多数人则是为了活下去;出身好的人努力是种享受,而我们大多数人每天奔波劳碌只是为了吃一顿好的。这就像很多人的鞋底子都沾满了泥土,而贵族们却胡吃海塞、自在逍遥。

    纵观那些贵族的一生,其中90%不可谓令人咂舌。年幼时在金粉银饰中成长,求学之路更是风平浪静,结婚的对象多为有钱有势的豪门世家,婚后生活也自然奢侈风光。人生的高低,决定了我们的未来走向,翱翔于天空的雄鹰不知走兽的忧伤。

    人家自小见多识广,精神世界早已高贵丰盈,混吃等死者将这份福气变成了理财红利,不甘庸碌的人则借此向上攀登。

    普通人遭受的挫折打击,在人家眼中不过是种命运的多元化旅程,灵魂自由与精神自守的本钱是背后的殷实家境,无所畏惧与享受挑战的依仗是永远衣食无忧的人生。

    生活便是如此,我们每个人迟早都会发现,那些自己拼命想去得到的,甚至还在向往着的生活,不过是有些富二代们堕落后最不希望成为的模样。

    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在与命运抗争,只有极少数人在付出了巨大的艰辛与难以想象的努力,再加上些许天赋和运气之后,才能逆天改命,才能勉强让自己以及下一代人过得不那么辛苦。

    穷人从不为自己而活,因为它们没有时间去享受人生,一切都是为了能在社会中存活而努力。而那些出身良好的人,他们不用担心自己走错一步便会深陷于万丈深渊,在更多时候,人家考虑的是如何能提高幸福感与生活质量。

    从经济资源方面来看,虽说金币不是万能的,但应该也没人会觉得出生在一个富裕家庭是件坏事。它在很多时候是我们敢于去挑战未知的底气,更是无畏于失败的最后保障。“重头再来”的机会并非人人享有,失败的蝴蝶效应会在生活中变质膨胀。

    从脑力资源方面来看,虽说出身名门不一定意味着就智商爆表,但它会给予人更多的选择,或者说是补救。“捐资助学”便是最好的证明,无论是抱着镀金镶钻的目的,还是打算自我救赎,费用都不会因此而减少分毫。

    从精神资源方面来看,它是最坚定的信仰,让人不那么容易自怨自艾,老是觉得自己无药可救。它更是常注于心的魔力药剂,时刻都在抑制着某些病变的念头,因为绝望说白了就是无路可退,而它的作用恰恰就是保证始终有路可走。

    从生理资源方面来看,虽说有些人喝掉了无数酒,却依然活到八九十岁,但金币有时却能扇掉附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场大病下来,或许会花掉无数颗上品魔晶,费用自然不是谁都能负担得起的。再反观千千万万的普通人,就算最后耗光积蓄,变卖所有东西,但也很可能不遂人愿,乃至未来的生活千疮百孔。

    从人脉关系方面来看,出身名门的人天生优势巨大,从其父母长辈们那里延续的优质人脉,是普通人求之不得的隐形财富。

    除此之外,我们年幼时的模仿对象往往是自己的父母,好的家教对人生的帮助不言而喻,反之则会让我们的性格、习惯与思维模式扭曲变形,甚至一生受人诟病。

    从隐性规则方面来看,出身名门的人往往要比普通人来得更为熟练,因为生活环境所塑造出的处事方式与感知模式,并非一日养成,更难在短时间内纠正。

    一个人所展现出的样子,就是他所处环境的缩影,人与人之间能相处到何种地步,皆因同类属性的重合程度。巅峰强者的子嗣为什么大都备受关注,除去父辈的庇佑之外,更多是优秀血脉的延续。

    因外在条件而限制了成就高度,这是种无奈,但绝对不是怨天恨地的理由。

    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爆裂鼓手为了成功受尽苦难,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主胡安娜,有着能够统治一个国家的血统,到头来却被囚禁终生。

    在被各种数不尽的理由而扼杀了生存空间的贫乏状态下,人们往往并无选择,所剩下的只有溺水求生时勉强将头探出水面的能力。一个人的成功往往不是他做了多少聪明的决定,而是对手做了多少蠢事。

    努力本是件让自己开心,让生活更有趣的实践行动,却往往被功利的价值观弄得浮躁盲目,甚至成为了炫耀的本钱。

    有些人待在底层社会,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还有别的选择,或者即便知道,也没有充足的资源去改变。但有些人却把努力等同于了找寻捷径,到头来即浪费了时间,也一事无成。

    生活中有多少人如伪善者般站在高处,靠着两片嘴皮子来忆苦思甜、贩卖情怀。如果不是身处在这个遍地是金的年代,如果不是出身于富商巨贾的家庭,那些所谓的努力可能毫无成就。

    这对那些真正绝望的人,那些真正穷苦的人来说,是一种残忍,更是一种惺惺作态、自吹自擂的不负责任。

    贫穷有着一种可怕的拖拽力,只要我们陷身其中便很难脱身。一个略有小成的人,更容易将一切成败都归功于自身,这其实是潜意识里,渴求炫耀自己的成功全然是个人因素的表现,却忽略了自身的先天条件与环境的重要一面,渐渐变得傲慢不逊。

    但人生的阶梯陡峭绵延,每一块方砖上面都猩红不堪,甚至粘着无数的至理名言。那些所谓的人生赢家们站在云雾间,正以一种傲慢的姿态低头审视着脚下众人,冷漠的脸上毫无表情,仿佛再说,穷人的穷是原罪,是单方面的必然。

    世间没有绝对的公正,条条大路通王城,可有些人一出生便住在王城。

    他们所拥有的东西,普通人或许穷其一生也得不到,我们能做的唯有把心放正,因为身在王城也不等于就拥有一切。出身名门的人从不沿街乞讨、落魄的流浪汉不会咏诵魔法咒文、但贵族们也大都无法分辨哪暗巷为死胡同。

第1602章 言良文丑

    低音提琴划出优沉的弧线,无尽的黑夜衬托着月光,世人皆道:但愿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第一缕晨曦浮现,克莉丝汀合上了某本记录疑难杂症的古籍,随即先是瞥了眼万年如一日呆望天空的布姆,而后起身向睡眼惺忪的六花踱去。

    如果说格洛莉娅因为讨厌阳光而选择了日夜颠倒,那克莉丝汀则是性格使然,只因她更享受夜晚的宁静,以及耳畔不时响起的虫鸣声。

    只不过克莉丝汀尽早的情绪却显得有些低落,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完全是她的另一个毛病,或者说是许多精灵族的毛病。

    克莉丝汀唯一的爱好便是阅读,确切的说是喜欢纠错。无论是歌剧台本亦或者是古籍,咬文嚼字是她最大的乐趣,并且还显得乐此不疲。

    有些巅峰强者喜欢权力,有些则更青睐自由。而克莉丝汀只对书籍感兴趣,准确说是反驳那些被世人所默认的理论。在她眼中,学者所谓的“传承”,不过就是对古魔法时代的盲目崇拜,而自己所做的一切,或许才是正确的......

    错字好似芒刺,无论出现在什么场合,总是最惹眼的存在,它们就像万年不开的纱窗,偶然打开条窄缝,便让苦等多时的蚊蝇闯入。

    无心之人不曾发现、心细之人一笑而过、纠结之人则难以忍受。克莉丝汀便是如此,父母的罹难没有让她堕落或放纵,也没有如那些歌剧中出现的励志桥段。她只是单纯纠结,纠结到字与字的间隔。

    有人看书费蜡烛、有人看书费麦酒、有人看书费墨汁。但无论费什么,都不过是情绪的一种宣泄,就像那些不削一顾或幻想自己是主角的白痴,代入感才是一本书最成功的体现。

    可往往陪伴我们最久的,却是那本放在枕头旁,每晚睡前翻几页的魔法期刊,或者是可以一目十行的爽文小说。

    它们就好似歌剧与吟游诗人即兴表演的区别,前者需要耗费心神揣摩,而后者只是在充当着打破寂静的角色。锦袍再拉风也不过是君王们出席庆典的装饰品,纯棉的贴身之物才是相拥入眠的不二选择。

    没人会在打发时间的东西上浪费时间,尤其是面对越来越多吟游诗人胡乱编写的奇幻小说,加之总有人喜欢有事没事出来碰个瓷什么的,倒不如伸伸腿来得痛快。ap

    可当我们躺在床上,扒拉着自己正追的小说,但更新的章节却像屎一样拖沓,还没来得及觉察到倦意,便有种痔疮发作的错觉。

    要知道,大多数人在看书时虽然并非一目十行,但也不是在做阅读理解,多半是看了什么就是什么。毕竟我们不是写书的,没那个闲工夫去承上启下。

    “骑士与公主”,“养父与后母”,这些词藻已然泛滥成灾。但在克莉丝汀想来,如果骑士最终没有被公主活活玩死,养父最终没与后母手拉手共赴英灵殿,那她是绝没继续看下去的可能。只因那些套路看几年就行了,炒冷饭不可怕,可怕的是冷饭粘锅了还视而不见。

    除了看书时的矫情,克莉丝汀也会偶尔写点东西,相比较于看书时,这时的她更显纠结。

    从用词到段落,从语气到标点,或许她写出的东西不是最好的,但可能是最用心的。斟字酌句早已成为一种习惯,还好她不以码字谋生,不然早就饿死了。

    时间一晃来到了午后,只见克莉丝汀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望着夜空,恍惚中仿佛有流星划破天空,从夜幕到远方再到心中,沾染着月色的气息,如恩宠,更似解脱。

    又或许只是夏夜中的假象,在我们转身之际便乔装换样,把痕迹镌刻在某本日记里,然后仿佛从未来过。

    一本书籍应该是对精彩内容进行精彩处理之后的精彩呈现,它无关雅俗,只因文字总是冰冷的,读它的人与文字本身并无瓜葛。正如看过《霍乱时期的爱情》不能说就多愁善感,翻过《百年孤独》的人也可能轻浮气躁。

    更何况每个人的断句习惯皆是不同,同样的一段文字在不同人的眼中,皆有不同的解读。而克莉丝汀更是其中的极端者,喜欢咬文嚼字的她,喜欢灵感的逝一而过,就像我们小时候用手指捻过的书角,沾染上黑色的墨迹,但终究会被清洗干净。

    那些落在纸上的文字便是我们的人生,两个字是彼此,一句话是想念,通篇则是那道不尽的迷茫。文字总是反反复复的消失又重现,或许是为了著成一部优秀的典藉,也可能到最后依旧空无一笔。

    我们总是在琢磨着人生的诗篇该如何拼写,但最后印在羊皮卷上的还是那些或解脱、或压抑、或刻骨、或摒弃的世俗。

    可能我们永远无法扭改命运,又或许是什么左右了心情。没有任何一种文字能准确的表达一种情绪,只因我们的思维是无限的,而语言却是狭隘的。

    绞刑树树屋外的阳光令人沉静,但又有几个人会去欣赏,在漆黑的房间中,她小心翼翼的摆弄着羽毛笔,正如她可悲的人生,总是重复着无用的事情。

    一张记录心情的牛皮纸,随境遇而书写才更显难能可贵,刻意咬文嚼字形成的文章,总感觉在其旁杵着些许矫情的牌坊,做作且淡然无味。文字不需要太多色彩,惊鸿一笔永远要比一地鸡毛更来得讨喜。

    字里行间中的落寞,灯火阑珊下的仿徨,让心无时无刻不在焦灼中冷却,又在沉寂时沸腾。本想笑看人生,终日与星月花草惺惺相惜,但奈何在阴错阳差间化为了笔墨丹青,恋字成痴,融字成脉。

    时间缓缓拉长,寂寥的思潮在笔尖翻滚,一句一字皆谱写着心音,如清洗掉满身污泥后的清爽,还带着淡雅的幽香。

    但克莉丝汀的脑海中依旧在歇斯底里的挣扎着,那种能随风翱翔,却总也飞不到彼岸的无奈;那种随波逐流的游荡,却总也遇不见海洋的迷茫。这一切都令她对文字寄予疯狂,孤身一人在时光的缝隙间窥探着。

    精神洁癖让她在记录文字时变成了强迫症患者,极端的咬文嚼字使文章陷入了无限押韵的怪圈中。虽然每个字都是精心打磨过的美玉,可拼凑在一起后就显得有些矫情,就像那些不入流的歌剧唱词,还是适可而止吧。

    月朗星疏夜已深,晚灯皆灭夏虫忙;言良好似推心腹,文丑皆因偏执狂。

    优秀的文章从来都不是一剂猛药,而应该是那本在枕头旁,供我们打发无聊时光的陪伴。执拗冗长的文章只是在炫耀作者的写作技法,就像再金碧堂皇的酒店也远不如自己的狗窝舒适。

第1603章 时间陷阱

    月暗灯昏,斑驳的银光倾泻如兰;天野悠然,耳边的虫鸣缠绵婉转。布姆站在绞刑树树屋外,身旁才破土而出的竹叶正随着晚风自由伸展,几只半个巴掌大小的飞蛾徘徊于四周。

    望着六花那逐渐模糊的身影,布姆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踏入树屋之内。而六花钻进奇妙屋后,竟随手将黑袍扔到地上,随即又美滋滋的吃起了零嘴。

    翻看着某本小说,六花难得脸上浮现出了认真之色。而她之所以会对小说感兴趣,却不过一时冲动,因为在她每每翻看小说时,脑海中自然会浮现出自己读完书后口若悬河的样子,或者单纯的以为书中的道理会令自己满腹经纶。

    尽管这些大都是不切实际的闪念,但六花依旧付之于实践,可惜那些书籍的最终命运,却大概率成了奇妙屋内的装饰品,装饰着小丫头的虚荣心。

    别人不做饭是因为有钱,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她不做饭也并非因为没钱,只因能不动弹,就不动弹。黑暗中的她,身体仿佛被切成了碎片,肆意地码放在餐桌上,徒留下脑袋静置于刀叉前。随着腮帮子的不断蠕动,一条条肉干被消化殆尽。

    奇妙屋的角落里堆着尚未清洗的衣物,泡发的香菇干浑浊了水盆,曾几何时买回来的名著从未拆封相见。地精座钟咔哒咔哒的不停转动,日月轮回不曾改变,琳琅珠玉视而不见,蝇虫琐事煞费苦心。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懒惰拖延仿佛癌细胞般在体内裂变,不知何时起,我们习惯了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快感,总是要把事情拖到最后一刻才会有所行动,久而久之便会病入膏肓,无药可寻。

    在六花眼中,消磨时间的正确打开方式并不止于瘫在床上,而是如她这般瘫上半个多小时都未曾挪动半分。肉渣掉了没所谓,因为她知道布姆哥哥会定期清理干净,最多也就是听对方絮叨几句。

    在六花眼中,如果不想洗碗,那就索性在吃饭前把碗排成一列,然后在碗内放好芭蕉叶,再把食物倒进去吃,如此循环。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吃完的东西可以完美收走,既不会影响进食,更节省了清洗时间。

    在六花眼中,醉酒梦醒时的厕所仿佛远在天边,因此喵星人的砂盆便成了折中方案。那厚实结痂的硬块,荒唐里掺着些许恶趣味,怪诞中带着点点舒畅感。

    在六花眼中,懒得去歌剧院就缠上克莉丝汀、懒得下床吹灭烛火就戴上眼罩、懒得伸手去拿零食就骚扰布姆哥哥、懒得加热食物就全当在吃生鱼片。凡事皆可变通,所有事情都能被由繁化简,最后通过一种常人所不能明悟的办法解决掉。

    懒得修炼、懒得思考、懒得挪动、懒得呼吸、甚至懒得消耗脑细胞,思考未来或者明天。

    生理上的饥饿感远不如熊皮毯子来得舒服,身体器官的自主性远不如随机应变。宁可尿床也不睁眼,只因万事起床难,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皆是抗拒洗头的诱因。柔软的熊皮毯子是最切症的魔法药剂,憋尿时间决定了活动早晚。

    在这当中,有些人通过拖延的方式缓解压力,他们在没有任务逼迫时,并不拖延,可一旦压力降临,拖延心理便会滋生。

    他们总是优先完成最不重要的部分,喜欢把重要的工作留在后面。外在原因左右着他们的行动,任何“意外事件”都能成为休止符。

    另一些人爱追求完美,对工作结果的完整性要求较高,这也使得他们患得患失,工作会一而再的拖延。这类人通常总喜欢开始于整点,结束于整点,习惯在决定前去灌些麦酒或喝个咖啡,总是在寻找“最佳”的切入点。

    又或者过于自信,认为循序渐进无法证明其能力,渴望在最后一刻点燃“次元空间位面”,久而久之,做任何事情都显得拖延。

    可当最后完成时,那种感觉就仿佛是在风雪天里蒸桑拿,身上每个毛孔都透着爽快。绝境逢生后的亢奋,险为夷时的酣淋,仿佛肾上腺素般在体内乱窜。

    还有些人曾经被伤得很深,潜意识里认定了拖延是自己最后的防线。这种精神创伤很难愈合,久而久之,身心便被腐血污染,终日如木偶般冷漠迟钝,似乎活着的意义只剩下了浪费空气,每天都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最后一类人则苟且偷安,得过且过,始终徘徊在做与不做之间。在知足常乐与平凡是福这种鸡血灌输下,越来越多的人屈服了命运,习惯了命运,享受着命运。

    可殊不知命运从来都是只变温动物,唯有我们温暖了它,它才会血液流转。命运永远都是公平的,但公平往往意味着冷淡。

    尽管对于创新而言,拖延或许是种美德,尤其是那些优秀的原创者们。比如达芬奇在《蒙娜丽莎》这幅画上耗费了十几年,又或者米开朗琪罗的《最后的审判》。

    有些时候,我们对一件事情的结果,不是用花了多少时间去衡量的,而是从结果中去评判时间的概念。但在大多数情况下,拖延只是种逃避的表现。

    初代奥古王的演讲稿也是前一夜凌晨三点爬起来重新写的。而直到上台前,她的演讲稿还未完成。

    那句“奥古大陆牢不可破”的警世之言,也并没有出现在演讲稿中,这不过是初代奥古王的临场发挥。拖延看似收获了美好的结局,但那仅仅是个人能力的体现。

    又或者某个郁郁寡欢的编剧,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得不到认可与突破。于是其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反其道而行之,把反面人物粉饰漂白成了一个被折磨的英雄。

    结果《冰雪奇缘》成为那年最卖座的儿童歌剧。拖延看似伴随着纠结,但这份纠结却基于长年累月的沉淀。

    著名吟游诗人车尔尼雪夫斯基,曾经在《生活与美学》中说:既然太阳上也有黑点,人世间的事情就更不可能没有缺陷。拖延症无药可救,人类始终饱含劣根,从古希腊时代开始,我们虽然一直都在自恃为理性的生物,但终归都在与感性抗辩。

    拖延症是人类进化史上的礼物,更是现代社会目的性、正当性等一切形态的直观体现。

    它是每个人的缺陷,但它更是我们努力生活的源泉。我们的明天充满希望,更伴随着无数的未知,得过且过是种生活态度,不屈向前更加难能可贵。

    流星划过夜幕,六花早已在月光下酣然入眠,几只蟑螂在餐桌上窜来窜去,木盆里的衣物滋生着细菌。

    夜风挤进门帘拨弄着纱帐,几本名著静卧于书柜间灰头土脸。不知何时,六花的嘴角弯成一缕弧线,好似在嘲弄命运,亦或者梦到了布姆哥哥悄然出现。

第1604章 困兽

    细雨如绢丝般滋润着树林,湿漉漉的水雾令人心生迷茫,无形无声的丝线缓缓飘落,晨雾里的格洛莉娅满面雨霜。

    炊烟如常般飘散,在那袅袅的朦胧之境里,已然被同伴的笑声填满。半截木桩被染成了深棕色,年轮自然显得更加清晰可见。

    早餐过后,格洛莉娅独自离去,似乎打算屏障雨后的泥土气息。泛黄的记忆在雨夜支离破碎,不曾遗忘的过往推波助澜,流动的时间从未停歇,光阴的幻象熙熙攘攘。

    泛白的嘴唇平静无常,潮湿的黑袍阴冷沉重,静电的刺痛拨弄着神经,关门的刹那仿若隔世相望。褪去所有的伪装,格洛莉娅披着毯子坐在角落中。

    杯中的烈酒缓缓下降,几缕晨光投射进房间中,闲暇时光一如既往的平静,游走在记忆的回廊,踌躇于曾经的时光。

    陌生记忆在脑海中若隐若现,或许是胞姐六花曾经的记忆碎片,亦或者自己前世的映像片段,直达心底那些最柔软的禁地......

    幼年时光,是麻辣串分你一半,是蜂蜜糖挂满甜浆。是学院角落的痛哭流涕,是大扫除时的灰头土脸。

    格洛莉娅成为了那道模糊映像的女友,小心翼翼,乐在其内。两人的交集缘于纸条的传递,彼此的情愫在假期滋长。

    再长大些,是笔墨之间的青涩,通过信封与邮票鉴证。不同的学校,虽身处于同一片大陆,但却仿佛隔山临海般遥远。

    每个周六的清晨,格洛莉娅总是站在街口的信号灯下,期盼着远方渐渐浮现的身影。一辆老旧马车维系着二人简单且脆弱的爱情。那时的礼物是亲手抄写的诗词,是带着淡淡香味的牛皮纸。

    五年后,格洛莉娅与那道模糊映像的关系愈发亲密,那是短信中的互诉衷肠,是燃烧话费后的遥相守望。

    对街的学校咫尺天涯,星光下的自行车并肩前行,爱意被保存在MP3中,跳跃的网络头像牵动着幻想。

    寒暑假的补习班成了约会时光,偶尔手肘的触碰刺激着荷尔蒙,简单的唇膏已是浓妆,及膝的花裙随风飘荡。叛逆中的爱情简单直白,懵懂下的天空碧蓝无漾。

    毕业后的时光,是期待中的青草芳芳,是绿荫里的你侬我侬。柏油路散发着独特的味道,鞋底与地面摩擦得吱吱作响。

    然而白线外的她却心有所想,背包里的快递封皮上印着异国邮戳。飞机在轰鸣中渐渐远去,爱情的火焰被扔进冰箱。

    大学的时光,是新奇的探险,是对曾经的遗忘,少年的电话泛起忙音,网络头像更是常年灰茫。身在他乡,少女学会了喝酒,学会了在孤独中幻想希望。难得接通的电话传出了陌生的声音,落在外衣的雪花冰冷厚重。

    从纯粹到懵懂,从青涩到迷茫,长发及腰的大人模样,温文尔雅的仪态端庄。那夜,少女微笑着灌下酒精,然后把胃里的食物吐在沙发上,酸腐中有着些许咸湿,不甘的心情伴着点点解放。

    我们总以为自己是一颗洋葱,个人的经历会被别人一层一层的剥开,最后感动到哭。但其实我们只是卷心菜,别人根本没耐心一探究竟。

    爱一个人并不难,难的是百年守望,每个人都是善变的,喜新厌旧是人类的本性,更何况一个人的喜欢撑不起两个人的世界,得不到回应的付出,怎敌得过岁月的凌迟?

    格洛莉娅宣泄着感情,少年在电话的另一端默默聆听,手腕的红绳依旧鲜亮,张张信纸带着清香。

    曾经的过往终敌不过浮华颜良,再多的陪伴也不及暖怀相向,爱情的魅力使人癫狂,更让人觉得寒冷。从此,少女心灰意冷,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专业之上,只有在夜深人静时,脑海里才会浮现那人的模样。

    灵魂囚禁在命运不可抗力的枷锁中,身体不由自主的疯狂抽动,皮肤满是汗水,呼吸急促有力,窗外的月色皎洁透亮。

    鲜红的唇膏印在过滤嘴上,缕缕烟雾飘向空中,床头的酒瓶哗啦作响,静音的电话不时闪亮。她含笑着默不作声,曾经熟悉的声音显得如此迷茫,冰凉的液体在脸庞滑动,入职的邮件早已发送。

    多年后,格洛莉娅站在陌生的旅店中,手腕上的红绳仿佛从未变样。烫金的请柬在夕阳下发出光芒,熟悉的乡音在耳畔嗡嗡作响,硝酸钾的味道弥漫空中,喜糖的苦涩尖锐异常。

    在旅店角落里,二人寒暄着过往,那拥抱的瞬间,她仿佛实现了梦想。只不过,那雪白的婚纱却刺瞎了她的眼睛,复杂的问候牵扯着无数讥讽之意。

    爱情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谈矢志不渝如同痴人说梦,但终归世事无常,我们身边注定有些娇艳的玫瑰,只能绽放于灿烂的阳光中。

    爱是提出分手时的失魂落魄,因为不舍,所以绞痛;爱是相处时的磕磕碰碰,因为包容,学会体谅;爱是不见面时的海市蜃楼,因为想象,所以完整;爱是想念时候的撕心裂肺,因为距离,才能守望;爱是把自己变成了对方想象中的模样,爱是付出所有,最终却收获了失望。

    多年之后,格洛莉娅明白了爱情并非一辈子吵吵闹闹,更不是决定终生的相濡以沫,也不是两小无猜的心灵相通。它是哪怕脆弱到轻风拂过细柳,露水润湿草坪,只要点滴间滋养了爱情,那它便是人生的全部。

    爱情是年轻时的欢笑和忧伤,在经过岁月磨洗后,变成了一块块顽石与星芒,顽石万年不化,星芒永挂空中。漏气的篮球灰尘密布,曾经的红绳被揣入怀中,泛黄的信纸长眠于箱底,那熟悉的头像不再闪动。

    有些人等了一生,虽然没有结果,却无怨无悔,笑到黄泉;有些人错过了,但却终生难忘,纵使有缘无分,依旧藏于心中。

    时过境迁,我们的青春失色在等待中,那人早已远去的身影,那么自欺欺人的地老天荒,皆是人生旅途上的风景。刻骨铭心的誓言,撕心裂肺的举动,一切都将被深埋于心中,直至生命的消亡。

    在阿尔贝·加缪的《西西弗的神话》中写道:在这个囚禁我们、冲击我们、驱使我的世界里,我们可以对一切置之不理,但不包括混沌,不包括千载难逢的偶然或产生于混乱的神圣等值,人们终将会找到荒诞的醇酒与冷漠的面包,在苟延残喘下滋养着自身的伟大。

    矫揉造作的装饰、虚无飘渺的假象、善意欺骗的面具。虚幻的假象带着无畏的勇气,无意义的人生露出最原始的面容。

    “爱情么...估计是六花灵魂之力的副作用,至少我可没兴趣与谁交换唾液!”晚风突然袭来,让格洛莉娅有些措不及防。只见她冷哼一声,随即转身返回绞刑树树屋,再次绘制起了炼金阵。

第1605章 蚯蚓

    刺眼的光线落在树屋内,光晕的轮廓愈发明显;泛黄的盆栽不知死活,道道裂痕刻满叶面;早已冷却的夜宵散发出怪味,些许果核静置于角落里;珀耳修斯解除了绞刑树树屋形态,庆幸又是一夜相安无事。

    早餐过后,克莉丝汀正给六花讲述某出经典歌剧,那是一个名为妮可·基德曼的女主角,那是一幕名为《狗镇》的旷世名作。

    歌剧《狗镇》以一种剧场化的拍摄手法,将人类最原始、最阴暗的一面显露世人。随着剧情环环相扣的深入,以及不断对人性的拷问,善与恶的分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极端。

    小镇居民从最初的和善淳朴,逐渐变成了一只只丧失理智的走兽。天真与善良是把锋利的匕首,它的刃芒冰冷慑人,它的尖端贪得无厌,就像狗镇中的人们,皆在恐惧中懦弱胆怯,皆是没有武器的凶徒。

    克莉丝汀说得如临其境,六花更是听得津津有味,然而珀耳修斯心中却隐隐升起了些许酣畅淋漓的扭曲快感。

    珀耳修斯深吸一口气,随即默默转身离去,只因他很不喜欢心境被拨乱。那是种宛如洪水猛兽般的侵袭,亦或者烈日蒸腾汗水后残留的乳白色痕迹。

    深入密林,最终珀耳修斯躺在草地上,但虽说昏昏欲睡,但却也无法安心入眠。虽说同样身为远古凶兽遗种,可自己却比哈斯塔弱了许多。

    对方视自己为大哥,但珀耳修斯却很有自知之明,那不过就是“辈分”上的尊敬,至少他可从没觉得自己配得上“大哥”二字。只因这个世界从来都不会只针对心地善良,脸皮又薄的人,或者说所有弱者皆是砧板上的鱼腩。

    善良的人,总觉得拒绝别人是件错事,然而这样也往往最容易被欺负。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我们身边总有一类人,他们会在我们飞黄腾达时前拥后簇,也会在我们日暮途穷后落井下石。这就好像没人敢去戏弄猛虎,可很多人却有过拔掉蜻蜓翅膀,或在无聊时踩蚂蚁的行为。

    珀耳修斯曾经以为谦卑与礼让是处事之道,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在现实生活中,相当一部分人是属于那种蹬鼻子上脸的,对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方法,一味忍让的后果只会伤了自己。

    每一句“开玩笑的”或“就随口这么一说,别往心里去”,都是种不经意的伤害,能说出这种话的,绝对不是随口而出,对方通常都是故意为之。

    因为当人准备恶语伤人时,往往都会加上一句“这是为了你好”芸芸,并且大多数人一边喜欢听谎言,一边又讨厌自己被谎言蒙蔽双眼。

    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现实,没人会在背后说太多好话。无数的历史教训告诉珀耳修斯,当一个善良的人,被欺负的概率是久居不下的;而当一个恶人,被报复的几率则是屈指可数的。

    苦难的生活从来不会改变我们,它只是会令我们越来越接近真实的模样,很多东西等得太久,便已不再是当初想要的样子。夏天的地暖,冬天的凉席,雨后的蓑衣,分手时的殷勤,这些就算得到,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喜欢欺负弱者并非天性使然,可见风使舵却是所有人的通病。人类社会始终存有阶级之分,因此总有那么一部分人,要在底层被人剥削,成为第二或第三类公民。在阶级化的环境里总要有牺牲品,因为只有这才能彰显上层生物的地位与特权。

    而欺负弱者则是把这种概念变得更加直接与坦诚。因此说到底,珀耳修斯觉得世人与动物并没有什么不同。

    二者皆是弱肉强食,每个人都不过是衣冠禽兽,心里都住着形形***的魔鬼,而这个叫做自私的家伙,一旦有机会便想凌驾于它人之上,啸聚山林。这种欺负就是地位、特权、资源的争夺,这是人性,更是永恒不变的自然法则。

    曾几何时,珀耳修斯也对过去不甘心,对未来不确定,对今天无所谓;结果年轻时劳而无功,挫折时怨天尤人、颓废堕落,受鼓舞时又咬紧牙关拼命努力。但生活却始终都没有丝毫改善,直到许多年后,他逐渐习惯了这样的平庸。

    其实所有对自己的不自信,都源自于自己确实不行。我们每一次抱怨规则的不公平,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自己实力不够。

    在很多时候,我们专注于某件事,通常是出于没把握做好其他事情罢了。因此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如果能靠脸的话,还是不要靠能力,因为后者大都差强人意,而且又往往天资不足。

    很多人常常误以为“本可以赚得更多”、“本可以活得更好”、“本可以未卜先知”、“本可以亡羊补牢”,这些苦恼的共同来源皆是错误地高估了自己。

    可实际上,我们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厉害,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身水平的具象反映。那些做不成的事情,只是因为我们能力差而且懒惰,就像一块石头,再如何努力也不会发出丝毫光芒。ap

    虽然权益与待遇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自己不去捍卫就会失去,但有能力去解决事情,那叫捍卫利益,而没能力去解决事情,则是自取其辱。

    弱者都是这样,一边觉得生活毫无希望,一边又自甘堕落,随波逐流。人生的旅途从来都不是平坦无阻,有的人天生体力过人,而有的人却从小孱弱多病。

    珀耳修斯觉得,“狗镇”的缩影,始终都在自己身边时隐时现。太阳照到身上的地方是阳面,没有被照到的地方自然是阴面。

    这两面都是我们无需否认,更不用逃避的桎梏。那些令人羡慕的精英,或许过得并不如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可无论如何,也肯定比大多数人强。他们时常表现出的迟钝样子,或许是强者对弱者最后的怜悯。

    这个世界发展到今天还是脱离不了弱肉强食,只能通过文明来削弱丛林法则的影子。然而这个世界的资源是有限的,有人多得了,就一定会有人少得了。并且那些资源不仅仅指向商品,更有时间、机遇等等一切我们所能想到的抽象概念。

    适者生存是永恒不变的游戏规则,在动物界,强者可以获得生存与繁衍后代的权利,而弱者往往命不由己;在人类社会,弱者虽然不必死亡,但获取利益的能力却远远逊于强者,也就是我们所谓的忍气吞声。

    “或许你才是更快乐的那个,至少比俺来得轻松惬意。”珀耳修斯瓮声瓮气的说道,只见其微微挪动了脚跟,而一条蚯蚓则正在努力钻入泥土。

    天边的云朵遮挡了炙芒,矫捷的飞燕穿梭而过,可笑的蝴蝶扑闪着翅膀,蜻蜓们见状急忙避让,成群的蜜蜂驻足观望。

第1606章 命运交响曲

    晚风在灼目的夕阳中游离,为焦躁的心情奉上了丝丝凉意,蜂歌蝶舞的盛宴逐渐散去,那猜不透的夏雨不期而遇。颗颗水珠附着在草木石壁上,汇聚成一团,最终滑落而去,疾风骤雨后的红霞唯美如梦,好似少女的脸庞,娇艳欲滴。

    飞禽走兽纷纷在这场阵雨后相继离去,而哈斯塔此刻则正站在一处偏移之地,好整以暇的微眯着双眼。

    犹如金翼啄木鸟的嘶鸣铿锵有力,好似命运在敲门,行云流水般从指间倾泻而出,交织成了已故吟游诗人所弹奏的第五交响曲。

    可命运却大都光临在有准备的人身上,并且准备是留给那些命好的人的,命不好的就别瞎掺和了。

    正如哈斯塔这般,虽谈不上是天赋异禀,但也足以鹤立鸡群,可到头来终归逃不过俯首称臣的命运。如许许多多的人一样,把特长熬成了业余爱好,把梦想定格成了无奈苦笑,把怒吼深藏于泥沼之内。

    这就像那些贵族子嗣生来便住在富丽堂皇的豪宅里,而更多孩童则降生于脏兮兮的炕头上。

    等到了上学的年纪,前者们穿着锦衣华袍,乘着雕花马车行驶进学院,而后者们却只能眼睁睁的暗自伤神。

    毕业后,前者们更是凭着同等学历、近似的能力,但却靠着关系进入了帝国核心圈子,而后者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却只能谋求一份维持生计的工作。

    命好的人注定会活得多姿多彩,凡事也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像我们这样命运乖舛的人,从小就应明白“人再强也强不过命,再横也横不过天”的铁律。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发出了“我要扼住命运的喉咙”的喊声,又有多少人在经过三翻四次的努力后,最终蛰伏在命运脚下,放弃了抵抗。

    这不仅令人深感疑惑,既然我们的命运早已注定,那努力还有什么用呢?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努力也没用。

    就像某个学者在《浮世绘》里说的那段话:雨下给富人,也下给穷人,下给义人,也下给不义的人;其实,雨并不公道,因为下落在一个没有公道的世界里。

    我们总是喜欢用“神灵是公平的,当他给你关掉一扇门的时候,总会给你开一扇窗”来安慰自己敏感脆弱的心灵,却忘记了有句话叫做“时也命也,非吾之所能也”。

    因此,我们无需再相信那些所谓公平的诡论,因为人家一出生就是亿万富翁,而我们的出生则大多演变为了家里的负担。

    很多人也许会说,输在起跑线上不要紧,我们只需在今后的成长路上更加努力,总有一天也能迎来光明。可实际上,我们努力的同时,人家也在努力,并且在很多时候努力也是有前提的,正如成功多伴随着机遇,超越需要在特定的环境里才能发生。

    这也正是“寒门越来越难出贵子”的原因,不是没有,而是很难。有足够经济实力的家庭,可能在孩子刚开始上幼儿园时便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去培养,高阶职业者导师的幼儿园,中学时期的公国交换生,亦或是远赴异族大陆积累阅历。

    每年十几万金币的开销稀松平常,最好的资源长伴左右,很多人毕生追求的生活,不过是人家一出生便拥有的附属品。

    并且在如今的世界里,很多人都戏瘾难耐,或者说是欲拒还迎、惺惺作态。这类人大多非富即贵,但却总喜欢装傻充愣的演绎自己“平凡无奇”的人生。

    “天真无暇”是他们的盔甲,“信口雌黄”是他们的刀刃,在这个舔狗满地的年代中,装腔作势远远要比落落大方来得吃香。

    出生不好就选择后天努力,这看似是贫苦孩子的唯一出路,可实际上付出了的努力却未必能收获相应的回报。就像我们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而拼命读书,可最终也不过是读了个二本,毕业后融入茫茫人海中。

    这不是说天生命好的人就一定是优秀的,毕竟自身约束力与能力也很重要。但这些附加条件却是底气,是让人在想去做些什么的时候有足够经济能力的前提。

    逆天改命的例子时常发生,但相较于庞大的基数则显得有些凤毛麟角,在很多时候,我们穷尽毕生的努力成果,也不过是人家与生俱来的理所应得。

    什么样的生活环境,便会促成什么样的思维方式。这比努力更为重要,俗话说得好: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义也。因此,当我们的思维比不上别人时,那就只能沦为治于人的劳力者。

    命运从来就不是公平的,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有些人却不得不付出千百倍的努力才能取得,这就是我们在生活中最真实的感受。

    每当我们看着别人轻松的姿态,而自己却只能拼命努力时,总会发出这样的感慨:人家为什么整天无所事事,但却拥有一切,可自己拼了命努力,如今还一无所有。

    纵然我们以把自己当做一颗野草,尽情扎根,肆意生长,长出我们倔强不屈的模样。

    纵然我们可以把自己当做一朵无名小花,全力在最美好的季节抖落芬芳,绽放光彩。

    纵然我们可以把自己当做一粒尘埃,在四季更迭里化作泥土,供给万物养分,与生命融为一体。然而这些都改变不了我们悲催的命运。

    现实生活中绝大多数人正是如此,没有那么多的轰轰烈烈,没有那么多的激情岁月,更多的是平平淡淡、普普通通。

    人的一生有着太多的选择,每当我们在面对命运的不公时,抗争也好,妥协也罢,最重要的是遵循自己的内心,更重要的是能心安理得,坦然接受。

    人世间的命运就是如此的不公,我们只能用其他千百个理由,为自己的际遇偷龙转凤。

    世人皆关注于那些靠自身努力成功的人,却极少会在乎其他更加努力,而没有成功的人。

    有人曾说“只要够努力,全宇宙都会给我们让路”,但说这话的人却不会告诉我们,有多少一起努力的人倒在了路旁。

    吟游诗人斯蒂芬·茨威格曾在《断头皇后》中说道,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而对于一些人而言,礼物的价格昂贵到一生也无法支付。

    因此哈斯亚觉得,大多数生灵便如同水母般没有大脑,仅仅在单纯且美丽的活着,可其实也算是件很完美的事。

    现在的生灵也只不过为进化史内微不足道的一环,没谁能确定进化的方向是否妥当,并且从某个角度去看,我们的进化或许是早已闭环,所有生灵从哪儿来,也终将会滚回到哪去。

第1607章 海棠花落

    潺潺千丝线,徐徐穿堂风,铅灰色的云层低低的悬于上空,细若银缕般的水线纷纷飘渺飞散,天地之间霎时朦胧一片。

    青苔绿露,若隐若现,母虫阿尔贝托在烟雨水雾中透着些许神秘,而其本人则正捻着一朵海棠,拂袖间荡起了丝丝幽兰。

    我们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什么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失去的时光,失去的事物,失去的自己,最后都变成了故事,变成了无法复原的遗憾。

    在客观上被时间鱼肉的我们,总是能感受到它无孔不入的蹂躏。它的节奏原本不紧不慢,但在被主观色彩浸染后,竟也开始以一种慌乱的姿态示于人前。因此我们便渐渐开始明悟,时间终归是无序的,远不止是伫立,等待,快进或者快退,那么简单。

    懵懂的年纪,好似一部歌剧的前半段,每每回忆起时,都不禁令人激动万分,可随后想想确又有些伤感。

    正如《杯酒人生》中的麦克斯一样,我们或许只有到了中年,才会显现出迟疑、绝望与颓废的气息。而那些再也没法弥补的遗憾,我们只能配着酒和曾经围绕在那个故事旁边的人,偶尔说一说。

    我们总有太多的遗憾要去弥补,可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错过了。对于爱情而言,如果真的有下辈子,彼此还是别再相见了,因为这辈子我们都伤得太深,用尽所有力气,但依旧是预料之内的天各一端。

    本就无望的情感何必要再次轮回循环。爱而无果,思念成疾,我们心里大多都藏着某个人,那是份爱却不得的痛。所以我们只好退而求次,在人生这部电影的后半段把他或她深藏心底,最后再轻描淡写的把那个名字印在尾端。

    而相较于爱情,友谊则显得明了简单。正所谓“天下快意之事莫若友”,朋友就是那些常年陪在我们身边的配角,虽然重要,但也并非缺一不可。失去的友情更无需惋惜,因为它们从未真正的属于过我们。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每个人都出现在不同的时间里,但又离去在各自的地平线。人生亦是场苦旅,不可能与任何人永远相伴,我们总是在熙熙攘攘与分分散散间,自以为来日方长,可却忘记了世事无常、来日难见。

    某位摩罗尼尔学者曾经说过,在生命里,我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犯错。那所有应该做而没有做的,逐日侵蚀沉淀之后,贮满泪水,就成为遗憾湖。那所有不该做而又做了的,层层堆积重叠之后,暗影耸然,就成为悔恨山。

    母虫阿尔贝托时常怀念过去的日子,是因为有些遗憾还没有完成,不是输给了时间,就是输给了命运。

    它总有着许多的迷茫与无奈,遗憾和痛楚,外表看似落魄或风光,可内心终究只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而已。甚至所谓的功成名就,也无非是胀裂生命的烟花,在那团绚烂的光火背后,大多是空空荡荡的寂寞。

    而那些它视如珍宝的东西,也并非是被致命的错误所扼杀的,大多是被不断重复出现的波折分解掉的。过错是暂时的遗憾,而错过则是永远的遗憾,回首过往,我们会发现自己失去了很多很多,但这无需难过,因为以后会失去的更多。

    把心放空便能得到片刻安详,放下后所获得的是自由的蓝天,丢掉的是母虫阿尔贝托难言的遗憾,而失去的,则是那些弥补不上的曾经。人去楼空的左眼虫巢,冷冷清清的充斥着自力更生的决然,夹杂着些许茫然,又带上了几分寂寥。

    幻化的憧憬是如此令人迷醉,思绪是翱翔的翅膀,可它却始终抵不到那条属于自己的路。束缚是毕生的羁绊,朦胧的双眼在惘然间随着脚步左摇右晃,世界在眼底走走停停,我们所期盼的不过是以自我为中心的自转,剩下的也不过是环绕周身的束线。

    不舍的情怀,是它伤害过后的感慨,是它心里突然之间的抽空,是它如内服魔力药剂后的副作用。斑驳的画面终将会被新的景象所取代,在与往事回眸的刹那,有的不过是遗憾所撕扯着的悸动,复制着情绪的黯伤。

    那些挥之不去的往事,就应索性安放在心底,置在角落不去触碰,时间自然会让母虫阿尔贝托懂得如何淡忘。脚下的路无时不在后退,过往的一切不过是排排脚印,有深有浅、有重有轻。它们如烙印般码放在身后,或殷红一片,或雷鸣电闪。

    时间不会刻意的捉弄任何人,我们的一生皆是在争夺与强求之下狡辩抵抗,繁华一梦的虚浮各有不同,昙花开谢的姿态琳琅多样。

    可这一切都不过是人生的重播与倒放,好似那果不其然的开始,又或是不出所料的收场,而填充满中段的,则正是那些看似毫无意义,但却又必不可少的黯然神伤。

    微风轻轻地吹扶着海棠,片片落叶伴着粉白色的花瓣,慢慢飘落而下,越过枝头,穿过视线,飘过头顶。好像花瓣堆叠成的雨点,缓缓地散落在密林内的各个角落,附在青草上,落在溪流中。

    雨依旧在绵绵不休的下着,可这雨终究会停,而真正永无止境的唯有我们的人生。此时的风儿,开始轻轻地诉怨起来,难道世人都没有听到海棠花在哭泣吗?难道没人听见它在不停地诉说着自己的哀愁,但却没有一人能关注吗?

    茫茫密林是自己童年的家,泥土的气息是最熟悉的味道,可随着枝叶渐渐茁壮,它便被转到了异乡,离开了属于自己的天堂,孤独与寂寞陪伴它经历了无数个冰冷的雨夜。

    每当花蕾开满枝头时,自己却又被转到了不同的城市,终日与环境抗挣,和风雨搏斗,过着流浪无助的生活。

    在经过了无数次的迁徙后,海棠花变得愈发疲惫不堪,伤痕累累。如今它实在支撑不下去了,满身的枝叶伴着花瓣发出了令人心碎的“稀稀簌簌”声。

    它的表皮一片片地从身上撕落,却没人知道撕落下来的那种滴血般的疼痛,也没人知道它为何哭泣,更没人关心它日渐枯黄。今天,当最后一片花瓣从它身上飘落而下时,它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在这寂寥的雨夜中彻底死去......

    我们时常会思考,酒是如何不断变化的,就好比我们今天如果打开了一瓶酒,它的味道一定与其他任何一天打开的时候略有不同。

    只因酒是有生命的,并且它在不断的变化,变得更加纷繁复杂,直至它达到颠峰状态,然后就开始了它稳定的衰老过程。

第1608章 雾雨森林

    从刺棘荒漠腹地一路向南,布姆一行七人待半个多月的走走停停后,最终正是踏入了雾雨森林。

    背后依旧是被烈日扭曲的茫茫氤氲,而再将视线投向远方,则又是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景象。

    如果说刺棘荒漠因毒狼马纳加尔姆与地精族的暗中勾结,而始终呈现着一种诡异的半开放状态,再加之鲛鲨赫丽贝尔常年隐居于刺棘荒漠腹地深处,适才诸如毒菇洼地、斑斓雾林、瘴气沼泽这些外围领地也并非毫无人烟。

    但这种情况却很难在雾雨森林再次出现,一方面对于普通人而言,这里似乎连空气中都蕴含着若有似无的毒素。而另一方面,虽说雾雨森林内也同样存在着两只远古凶兽,但相传这两只远古凶兽脾气古怪,毫无道理可讲。

    湿润的气候,朦胧的雾气,偶尔一些阳光在不远处露面,好似顽童般指引了方向。或许是因为缺少足够光线的青睐,雾雨森林内的树木大都歪七扭八的,宛如一只只张牙舞爪的丑陋怪兽。

    然而在雾雨森林中,无论是生物或植被,似乎都与外界截然相反。譬如本该高耸入云的古树,经过数百年的岁月洗礼,也不过十个身高一米五的矮矬子。譬如半个指甲盖大小的臭虫,在这里竟堪比苹果大小。

    不存在所谓的“路径”,因此单凭这种自然环境,就足以劝退无数窥视雾雨森林的投机者。

    布姆一行人行进的很缓慢,这并非是出于畏惧空气中所蕴含的毒素,亦或者那两只素未蒙面的远古凶兽。布姆一行人单纯不愿破坏这里的幽静之色,不是不能,而是没那个必要。

    只见一株半米来高的植株愈发清晰可见,其全身光秃秃的,既不存在一片叶脉,更没有绒毛或倒刺。而其“花蕊”竟与蚌壳有七八分相像,只见那条乳白色的软体微微晃动,偶尔有不小心的飞虫粘在其上,再没法挣脱。

    三两只“毒液虫”聚集在植株下方,它们以滴落的黏液为生,自然体内也早已被毒液填满。然而哈斯塔却突然夹起了一只毒液虫,随即想都没想就丢进了嘴里。而后,哈斯塔露出一丝笑意,似乎毒液虫的味道很不错。

    这边哈斯塔正寻找着新的零食,而那边布姆也蹲在地上,似乎正好奇的打量着什么东西。

    放电蚁,一种从远古凶兽时期就存在的古老昆虫,然而纵然以擅长辨识毒虫的暗精灵族,也早已对放电蚁没有了详细记录。

    只见一只放电蚁正茫然无措的在布姆掌心内趴着,两根触须时而摩擦出电弧,虽说威力很小,但布姆却也感知到了一丝电系灵能之力。

    布姆询问克莉丝汀是否该收集些放电蚁,然而克莉丝汀闻言却摇了摇头,称放电蚁虽说很奇特,但却并非毒物,自然没有收藏价值。

    克莉丝汀手中正捻着一个玻璃瓶,其内一雄一雌两个小家伙,正不断乱窜,似乎很不喜欢被囚禁于这方小空间内。

    雄性毒虫仅有半截小拇指长,背生两片泛着琉璃色光华的半透明薄翼,一副变种蟑螂的的模样。

    而雌性毒虫则足有半个婴儿拳头大小,外表平平无奇,或者说就宛如一只巨型屎壳郎。但最令人惊奇的是,这雌性毒虫的头部竟时而开合、时而闭拢,因此其也被称作“裂头虫”。

    其实这种生理表现,不过就是裂头虫的一种伪装。看似头部的器官实则为其尾部,而看似尾部的器官,才是它们的头。裂头虫通过这种方式存活至今,并且那裂开的“头部”,更是难得的毒药原材料。

    而身为暗精灵的克莉丝汀,却仅仅收集了一雄一雌两只裂头虫。这并非是裂头虫在雾雨森林内数量稀少,而是克莉丝汀有足够的自信能繁育足够多的数量。

    然而就在此刻,六花却蹦蹦跶跶的从雾气里返回,只见小丫头手里倒提着一只木盆大小的古怪生物。

    大蜘蜂,成熟期体型足有木盆大小,生有八条密布容貌的肢节,两根中空的毒獠能轻松猎杀象群。其背后生有一对薄翅,尾端更是长了一根***臂长短的毒针,平日里隐藏在泥土中。

    只不过大蜘蜂现在却早已死亡,六花可不在乎这种玩意是否珍贵,仅仅是一脸期待的望向克莉丝汀。

    克莉丝汀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称“大蜘蜂”就算在低语森林里也是很珍贵的毒虫。躯体虽说无法食用,但那八条肢节若烤来吃,味道却毫不逊色于雪蟹。

    六花闻言拍手叫好,然而除了布姆之外,其余同伴则婉言拒绝,纷纷称大蜘蜂的模样太过恶心,毫无塞进嘴巴里的念头。

    而与此同时,格洛莉娅也正打量着一只六目蝗虫。可这种东西虽说闻所未闻,但却也不怎么稀有。

    只因蝗虫的目数会随着外界环境变化而改变,奥古大陆的蝗虫多为二目,精灵大陆的蝗虫多为三目,异族大陆的蝗虫则多为四目。

    格洛莉娅以血池包裹住那些六目蝗虫,然而数秒钟后,却又冷哼一声,再无关注什么毒虫毒草的兴致。

    而始终压在众人尾端的珀耳修斯,则正坐在草地上,默默打量着一只钳牛甲虫。只见珀耳修斯既没有伸手触碰,也没有将其吞掉或踩烂。而是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宛如对方并非一只小虫子,而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就友。

    其实珀耳修斯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多愁善感,或者说打从踏入这片大陆之后,自己就再无法完全掌控体内的灵能之力了。现在珀耳修斯很少会动用重力灵能之力,并非不能,而是种源自心底的抵触感。

    至于母虫阿尔贝托,却早已跳到了一颗红白相间的毒果上大啃特啃,那副样子就如同恶鬼投胎般。

    克莉丝汀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格洛莉娅见状则顿了顿手中黑色小洋伞,母虫阿尔贝托则突然停止了进食,随即带拉着脑袋返回到格洛莉娅肩头。ap

    再之后,布姆一行七人又亲眼见证了外皮黑色,里面橘红的毒蕉。看似平平无奇的西瓜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稀松平常的蚊子,速度竟堪比利箭飞射。

    然而每个人对雾雨森林的恶劣情况都没太过在意,先不说六花与格洛莉娅这两个异类,就算实力最差的布姆都未曾祭出黑木花。

    毒虫也好,毒草也罢,待经过此前种种磨难后,众人非但不会感到是什么威胁,反而觉得理应如此。而众人的目标也很明确,便是待击败那两只神秘的远古凶兽后,启程前往阴影之地,那里才是这段旅程的休止符,或者说是一个能暂且停靠的避风港。

第1609章 幸福指数飙升

    雾雨森林虽说湿度很高,但却也还没达到毒菇洼地那般地步。再加之布姆一行七人中大多不适应烈日当头的气候,因此打从踏入雾雨森林后,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了笑容。

    布姆因为性格关系总喜欢窝在奇妙屋里修炼,克莉丝汀是个混血精灵,自然也不怎么喜欢那种刺眼的烈阳。哈斯塔与母虫阿尔贝托皆为魂蝶一族,而所谓魂蝶,早年便是生活在如同雾雨森林这种环境里的强大生物。

    格洛莉娅则更不必多说,小丫头是个血魔,白天竟能发挥出70%的实力,而待夜幕降临后,才可以发挥出全部实力。

    因此唯有六花与珀耳修斯才没所谓环境如何,前者可以说就是只蟑螂,扔到任何地方都能生存得很好。而后者因为体内灵能之力的异状,似乎也更喜欢拥抱阳光。

    只见克莉丝汀在早餐过后便蜷缩进了躺椅里,她虽说也能用暗系魔力催生出咖啡豆,可味道却不算如何醇厚,远远达不到巨魔族咖啡大亨阿里的水平。

    抿了一口那不算太尽如人意的咖啡,克莉丝汀悠闲的翻阅着某本关于草药学的古籍,时而还比对着收集到的无数毒虫毒草。

    对于克莉丝汀而言,雾雨森林十分附和精灵族的胃口,或者说对于一个在低语森林生活了四百多年的她来说,便等同于另一个家。

    旅程归旅程,喜好归喜好,克莉丝汀不会抱怨那种东奔西跑的生活,可却也很享受此刻这种置身于朦胧雾气里的闲情雅致。再加上时而投射四周的光斑,以及耳畔响起的虫鸣声,克莉丝汀觉得如果选择一个终点,那雾雨森林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袅袅香气从咖啡杯里飘出,随即与雾气融合,最终又消散于无形。只见某片树荫后突然多出了一道身形,灰色卷发,殷红色瞳孔。

    如果说克莉丝汀仅仅是不喜欢刺棘荒漠腹地那种炙热气候,那对于一个暗杀者而言,却是最不利的境况。

    因此待踏入雾雨森林后,哈斯塔的心情就变得极好,甚至可以说好到他肆无忌惮的在迷雾中穿梭,好到他彻底发挥出了暗杀者的恐怖实力。

    哈斯塔如今只会在清晨与夜幕降临之际摊开活点地图,只因在其余时间里,他打算亲自巡视营地四周。整整在刺棘荒漠腹地窝在数个月,虽然期间也没丢了同伴们的脸,但哈斯塔却还是感到了一丝无奈与落寞。

    而雾雨森林的极端气候,可以说是哈斯塔的主舞台。作为主角的他若再不能发挥所长,那也就没资格继续并肩同行了。

    两只蝴蝶重合到一起,些许粉末散落,预示着下一代孕育而成。外表狰狞的捕蝇草依旧微微开合,始终专注于那些嗡嗡叫的蚊蝇。雾气好似一条连绵缠绕的丝带,以某种特殊规律缓缓转动,可却又不时变换着形态。

    然而哈斯塔却宛如鬼魅般穿行其内,既没有出手打破这份宁静之美,也未曾搅乱雾雨森林原本的容貌。他单纯在享受这种窥视之感,单纯发泄着压抑了数月之久的积怨,好似一个闲庭信步的旅者。

    这才是顶尖暗杀者该有的模样,这才是哈斯塔心中最完美的姿态。只不过他的脑海中却没来由的多出了一道倩影,身高一米六左右,灰色短发,纯白色瞳孔。

    微微皱起眉头,哈斯塔是个很实际的人,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再加之同伴们每个都是强者,因此他才会显露出如此神态,但却又记不起那道倩影是谁。

    深吸一口气,哈斯塔瞬间又恢复如常。他早年是克莉丝汀的契约兽,如今又身为同伴们的斥候,可没闲情逸致去思考这种事情。

    现在哈斯塔更期待与同伴们的旅程,只因“引路者”布姆曾经提及过,阴影之地绝非终点,而是开启位面之旅的跳板。

    哈斯塔好奇未知世界的景象,那是种无尽的幻想,是既充满敬畏,但同时又如痴如醉的根源所在。

    对于曾经参与过精灵族内战的他而言,此前所经历的一切苦难看似危机重重,可说白了却也不过“活下去”与“死亡”。

    在哈斯塔心中,魂蝶一族如今只剩了自己一个,因此相较于延续血脉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倒不如索性守护克莉丝汀姐姐,也省得留下什么遗憾。

    至于那道突然出现的倩影,哈斯塔虽说感觉有些熟悉,却也只当是自己情绪太过激动的异状,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不远处的一颗古树,随即轻轻叹了口气,也没现身打扰。

    只见珀耳修斯早已归于绞刑树状态,似乎完全与雾雨森林融为一体,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打从踏入雾雨森林,珀耳修斯就总喜欢归于绞刑树形态,随即又下意识的将根须蔓延至泥土更深处,默默汲取土壤内的灵能之力。

    然而珀耳修斯体内本就充满了重力灵能之力,起初他还有些担心这么做会招致无法挽回的后果,但最终竟发现自己待汲取其他属性的灵能之力后,自己非但没有因体内灵能之力絮乱而亡,反倒是平复了心境。

    但这种事情他却也不敢,或者说是不愿与同伴们分享,哪怕是关系最亲近的哈斯塔。珀耳修斯身为六花的仆从,实力本就无法与主人相提并论,若再因自己这种行为而拖累对方,那就算六花不开口,他也没脸再与大家并肩同行。

    但珀耳修斯却也无法压制自己内心的渴望,不知从何时起,他不再享受虐杀野兽,更喜欢专注打量一草一木。聆听飞鸟鸣叫,感知昆虫爬过泥地所发出的窸窸窣窣声,亲手触摸树皮表面的粗糙感,再将根须延伸至溪流中。

    打从踏入雾雨森林后,珀耳修斯便觉得自己的感知力灵敏到如同好兄弟哈斯塔。如果说哈斯塔是位顶尖暗杀者,那他便化身为了精灵族,仅仅是无法驱使自然之力罢了。

    锅铲与平底锅碰撞出了一阵刺响动,只见克莉丝汀缓缓合上了古籍,微笑着踱步到篝火旁。哈斯塔收敛起息,也不管那些被自己惊扰的昆虫,闪身出现。珀耳修斯归于人形状态,只不过脸色显得愈发阴沉,宛如一个正冥思苦想的学者。

    晚餐时间开启,虽说雾雨森林的气候远比刺棘荒漠腹地来得更加恶劣,可对于布姆一行七人来说,却是很满意的狩猎场。

    沸水不断翻腾起白烟,野兽的心脏切片瞬间变色,又再次被置于蘸料中。肉桂粉散发出了诱人的味道,木棍上串着的肉块滴下油脂,令篝火劈啪作响。

    虽说这片雾气尽头存在着两只远古凶兽,但布姆一行七人却从未在意,或者说那是无法避免的战斗。

    并且每个人都还很期待不久后的“灾祸”,因为机遇说白了不过就是“灾祸”的另一种呈现方式,二者间的界线十分模糊,唯有亲身经历者才能言明。

第1610章 副作用

    晚餐过后,珀耳修斯幻化成绞刑树树屋,哈斯塔也习以为常的外出警戒。克莉丝汀重新泡了杯咖啡,布姆凝聚起了空间系魔力,六花毫无形象的瘫在熊皮毯子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翻看着小说。

    格洛莉娅今晚并没有绘制什么炼金阵,而是将这些日子以来收集到的毒虫毒草全部丢进了血池里,期待能融合出令自己意外的东西。母虫阿尔贝托懒洋洋趴在魔法实验台上,似乎早就知晓了格洛莉娅今晚没打算使用,因此才显得如此放肆。

    对于母虫阿尔贝托而言,它最在乎的永远都是哈斯塔,或者说是唯二的魂蝶遗孤,仅存的魂蝶之主。

    而后自然是赐予它口吐人言的格洛莉娅,要知道格洛莉娅是第一个感知到自己身份的存在,并且实力还远在自己之上。

    虽说格洛莉娅平日里总是一副冰冷残忍的模样,可在关键时刻,却又是不多能庇护自己的存在。母虫阿尔贝托觉得,只要对方如此,那自己就绝没消亡的一天。

    “格洛莉娅大人,这些毒虫毒草虽说珍贵,可却与您的血液之力背道而驰。”

    “您这样不过就是在浪费时间罢了,并且毒素也不该存在于炼金阵内,至少那样超出了我的认知范畴。”

    母虫阿尔贝托再次咬了口黑白相间的毒果,随即轻声提醒道。它可不觉得自己这么做会触怒对方,因为对方看似喜怒无常,实则远比六花来得更加讲道理,至少对自己如此。

    果不其然,原本正维系血池的格洛莉娅闻言缓缓放下了双手,随即又将残留的毒虫毒草丢进壁炉里,不再执着于剥离毒素。

    “你说的没错,但却也不完全对。”

    “毒素虽然并非灵能之力,但说白了也不过是能量的特殊呈现状态,而只要是有迹可寻之物,理论上就能被炼金阵再次展现!”

    “今天是失败之夜,不过却皆为我的无知所致,而非炼金术存在什么缺陷。我的生命近乎于永恒,时间还长,终有一日能得偿所愿。”

    “并且这也是我期待未来的原因之一,否则我只要收起黑色小洋伞,如六花那个废物般横冲直撞,试问又有谁能阻拦呢?活着就该有所期待,否则“无敌”便成了最大的笑话,哪怕如那些君主般高高在上。”

    格洛莉娅一边说着,一边将血滴扭曲成细针。随即这根细针激射而出,竟洞穿了母虫阿尔贝托的躯体。

    然而原本还正啃食毒果的母虫阿尔贝托,其身形却一点点破碎,最终凭空消失不见。待其再次出现之际,却已然匍匐到了格洛莉娅面前,而第二根血液细针竟不知何时抵到了它的额头,再近毫厘便真的会抹杀掉唯二魂蝶。ap

    “感谢您的不杀之恩,但如果下次我再心生疑惑,也定然会出言提醒的!您有维护尊严的权力,而我也只能如此答谢您的赐予之恩!”

    “只不过...我觉得目前最大的问题并非血池,而是这个绞刑树树屋!”

    “珀耳修斯大哥自然努力做到了极限,可咱们一行七人,每个都有着各自的特点,或者说是生活习惯。”

    “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绞刑树树屋并非最终归宿,奇妙屋更是可笑至极,唯有“大墓地”才能容乃所有人!”

    母虫阿尔贝托说罢跳到了格洛莉娅的笔记本旁,随即缓缓归于人形状态。这是个身高一米六左右的妙龄少女,灰色短发,纯白色瞳孔,赫然是哈斯塔前些天幻象中的样子。

    随即阿尔贝托单膝跪地,称自己很不喜欢绞刑树树屋,并且这里也不是格洛莉娅进行魔法实验的最佳选择。

    “布姆哥哥与六花那个废物毫无美感,克莉丝汀那个混血精灵也只会委曲求全,而我现在最该做的也并非是更换住处,而是尽快凝聚更多的鲜血之力。”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如此破败不堪的绞刑树树屋又岂能是我的最终归宿,“大墓地”才是咱们的避风港,而唯有我才能呈现!”

    “现在你还不配归于人形,至少在我尚未认可前,你不过就是一条虫子,一条整天阿谀奉承的虫子!”

    格洛莉娅说罢摆了摆手,随即母虫阿尔贝托再次幻化成了虫子,也不该再靠近那本记录着炼金术的笔记本。

    格洛莉娅说得没错,这里毕竟是绞刑树树屋,自己冒然归于人形,说不得就会被珀耳修斯感知到。珀耳修斯与哈斯塔关系紧密,前者知晓了,也自然等同后者知晓。

    “原本我还打算依仗布姆哥哥的空间系法阵,毕竟那才是开创一方空间最完美的途径。”

    “但布姆哥哥却似乎没有那种念头,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这种如猪猡兽般的生活,还低估了我的实力。”

    “既然身为同伴,我自然也理应做出贡献。优雅之人便是如此,一方面默默承受着流言蜚语,另一方面则尽心尽力。而待一切真相大白之际,我才是那个最闪耀的存在,才是该最被依靠的存在!”

    格洛莉娅说罢摊开了自己的记事本,随即羽毛笔蘸满了墨汁,牛皮纸上缓缓出现了复杂的纹路。

    格洛莉娅打从血茧状态时,便深受克莉丝汀影响。或者说她最初了解这个世界的契机,便是精灵族礼仪,以及那些优雅的东西。

    适才诞生后的格洛莉娅如此清高,不仅没选择更强大的秘术,反而凝聚出了一柄黑色小洋伞。

    她可不过完全听从命运摆布,或者说她有自己的想法,并且坚信自己能得偿所愿,超越原本的姿态。

    并且若是格洛莉娅暂停“大墓地计划”,那估计半年内就可以赶超除六花之外所有存在。这便是她最大的牺牲,因此她才会经常脸色阴沉,每分每秒都小心计算。

    “其实就算你不提起,未来某天其他人也会谈及这个问题。”

    “要知道旅途虽然充满了未知与精彩,可生物的特征却决定了大家都需要休息,或者说是旅途所附加的惰性。”

    “还是一切照常吧,毕竟就算再如此不满,难道你我还能离去么?你无法割舍哈斯塔,我也自然不会将布姆哥哥托付给六花那个废物!”

    这是格洛莉娅最后说出的一句话,而至此后的整夜,绞刑树树屋内不再有任何响动,除了偶然莎莎的纸张翻动声,以及吧唧吧唧咀嚼毒果的声音。

    母虫阿尔贝托凝视着一脸严肃格洛莉娅,随即缓缓闭上双眼,沉沉睡去。它对哈斯塔的感情出于千百万年间的陪伴,而对格洛莉娅,却是种深深的依赖。

    予其福泽,佑其平安。母虫阿尔贝托无异回报,只能如珀耳修斯守护六花那般对待格洛莉娅,甚至单从实力方面而言,它远比珀耳修斯来得更加可靠,更加令人心安。

第1611章 三栋树屋

    在精灵内战的那段黑暗时期,无论是占据道德制高点的纯血精灵族,亦或者被冠以“卑鄙之流”的暗精灵族,其实最终都是失败者。

    纯血精灵族虽说名义上取的了胜利,然而却很大程度上了失去了奇美拉部族与德鲁伊部族的信任,至少若想恢复到了内战前的紧密关系,估计尚需几百年。

    暗精灵族更不必多言,原本就人丁稀少的暗精灵族近乎于灭族,若非背后有巨狼芬尼尔撑腰,估计低语森林早已沦为一片火海。

    而唯一值得高兴的,便是暗精灵族收获到了混血精灵们的友谊。只不过也就是能在低语森林内活着,也没多大的权利。

    暗精灵女王战后施行高压统治,虽说一切都是为了低语森林能快速恢复元气,可也免不得失去一小部分人的信任。譬如心灰意冷的,选择与布姆一行人踏上旅程的克莉丝汀。

    低语森林对这类人的离去,始终态度坚定,只不过有那份魄力的暗精灵,却要么如克莉丝汀那般实力强横,要么选择隐姓埋名、蜗居某个偏僻之地,这么多年却也没几个被寻到。

    而在精灵内战时期,克莉丝汀虽说因性格孤傲而关系,总喜欢独来独往。但她却也并非没有部下,而其中实力最强的,便是一个叫巴乔的三翅杀手。

    巴乔是个土生土长的暗精灵,十几岁那年父母双亡,从此天赋异禀的他也就没再离开过王树学院。待几十年后,巴乔被暗精灵女王赐予破法长钉(匕首),随即身为三翅杀手的他,又最终成为了克莉丝汀与低语森林之间的联络人员。

    时间又过了几年,恰巧精灵内战爆发,而初出茅庐的克莉丝汀与其母虫契约兽大杀四方,成了令纯血精灵族最闻风丧胆的“恶魔之女”。

    “我说过的,不喜欢杀手突然出现在我背后,下次死!”这是克莉丝汀与巴乔的第一次交谈,也是最后一次。

    巴乔口吐鲜血,不但体内的斗气无法平复躁动,甚至还中了剧毒。至此巴乔只会现身在对方面前,而对方也没再出手伤人。

    精灵内战结束的有些意外,无所谓胜负,总之所有精灵族都觉得很庆幸,庆幸自己还能感受微风徐徐,还能瞧见明天的太阳。

    然而克莉丝汀却又被冠以“使节”之名,前往奥古大陆西塞公国,成为了暗精灵族在西塞高庭的代言人。

    巴乔从此也沦为了克莉丝汀的信使,虽然从未石制拆开过那些信笺,但却也明白那些文字寄托着对恋人的无尽思念。

    时间一年年过去,巴乔也从将那些信笺送到对方手中,到最后仅仅是悄无声息的放在树屋木桌上。

    或许巴乔才是第一个察觉到克莉丝汀恋人背叛的存在,只不过巴乔虽说与克莉丝汀接触了近百年,但二者之间的关系也就是上位者与部下的关系。

    因此巴乔选择了视而不见,或者说单纯完成了克莉丝汀的命令,至于寄托在那些信笺内的情愫是否得偿所愿,却并非巴乔所在意的事情。

    再之后,克莉丝汀突然决定脱离低语森林,决定与外族人结伴同行。而作为克莉丝汀的部下,巴乔也因此而备受牵连,乃至彻底失去了女王与司令官的信任。

    巴乔是个优秀的暗精灵杀手,但却也是个狂妄之徒。内心的积怨再难压抑,最终于某个宁静的夜晚,他带着两个属下飘然离去。

    一路向东,巴乔三人先是横穿过卡律布狄斯旋涡,而后又于沙耶鲁公国银岛抵达帕瓦联邦,最终时隔两年之久,抵达雾雨森林外围。

    并非是巴乔这个三翅杀手缺少胆魄,而是他曾经冒然深入雾雨森林,可最终却莫名其妙的晕了过去。待再次醒来后,他竟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雾雨森林外围,并且心脏位置被戳了个血口子。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就是在警告巴乔一行三人,你们可以踏足雾雨森林,但若是打算再深入其内的话,最好先掂量掂量的自己的实力,可别衣蛾弄不好丢了小命。

    从此之后,巴乔也不敢再探寻雾雨森林南境的迷雾,至于那所谓的“雾雨森林之王”,也不过就属下的宽慰罢了。

    然而巴乔为了答谢真正雾雨森林之王的不杀之恩,便决定效仿远古凶兽的习惯,称自己的两个部下为“从属官”。

    巴乔是个很纯粹的暗精灵,自私、阴险、孤僻、狠辣。无论是出于不满暗精灵女王的统治,亦或者是不满意自己身为巅峰强者,却在低语森林孤立无援。总之巴乔选择离去,因为他觉得自己就算隐居在这片雾林,哪怕连睡觉都担心会被那两只远古凶兽抹杀,他也并不眷恋故土。

    只不过再如何执拗,巴乔也无法完全舍弃暗精灵族的生活习惯。简简单单的三栋树屋,两个从属官居于下首位,而巴乔的树屋则隐秘在枝繁叶茂间,俨然一副暗精灵作派。

    “我似乎感知到了几股陌生气息,你们俩这段时间小心点,若是真有陌生人踏足雾雨森林只能暗中监视,或是涉及到远古凶兽层面,就尽早返回。”

    巴乔没来由的开口说道,表面看起来好似在喃喃自语,可木屋外却同时响起了两声回应,随即两道身影瞬间激射而出,消失不见。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巴乔无奈之举。只因雾雨森林虽说凶名在外,但每隔几年就会有狂妄之徒前来探寻。而念及曾经的那份不杀之恩,巴乔适才成了雾雨森林的外围守护者,另一面他本人也很不喜欢被陌生人打扰。

    可巴乔却也明白,远古凶兽间似乎存在着某种神秘至极的联系。早年他也曾亲自阻拦过一个中年胖子,然而最终对方竟轻描淡写的将自己击溃,宛如掸走一只不知死活的蝼蚁。ap

    随即那个中年胖子尽是微微散发出一丝本源气息,便让打算再次出手的巴乔彻底绝望,哆哆嗦嗦的匍匐于地。

    远古凶兽,巨鲸利维坦!巴乔待知晓真相后连开口求饶的念头都没有,而巨鲸利维坦仅仅摆了摆手,称不过就是来与两位老朋友聊天,并无打破雾雨森林之意。

    从那天以后,巴乔便更加敬畏远古凶兽,他觉得自己这个巅峰强者在对方面前就是个屁,只要对方愿意,那自己随时都会死。而从始至终,巴乔也没感知到对方的真正实力,适才他命令两个从属官千万别贸然行事。

    虽然远古凶兽组团来雾雨森林闲逛这种事情近乎于不可能,可身为暗精灵杀手的巴乔则天性小心谨慎,力图将那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抹去。

    可换句话说,如果对方只不过就是些没脑子的废物,那巴乔也说不得让对方葬身于此,也省得打扰雾雨森林的这份宁静。

第1612章 双脊山

    “其实咱们若按常理来说,本该早已抵达这里。”克莉丝汀望着眼前的一片茫茫大山,笑着说道。

    双脊山,刺棘荒漠与雾雨森林的分界线,因其轮廓酷似两个驼峰,适才被冠以“双脊”之名。

    这里同时也是两方远古凶兽的缓冲地带,远古凶兽其实本质上与各方势力一样,都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因此自然不能泾渭分明,或者说总要让出一方空间,或绞杀第三方势力,或将误会留在此地。

    因此双脊山虽说分属雾雨森林,却也是片纷争之地。只不过克莉丝汀感叹的并非是被几只远古凶兽前后夹击,而是十分满意这片雾气缭绕的原始森林。

    大、很大、非常大。克莉丝汀觉得双脊山或许足有暗精灵领地两倍有余,若是暗精灵族早年选择在这里隐居,也不至于发生精灵内战,更不会至今还备受纯血精灵族牵制。

    “绕点路不算什么,毕竟我们身为旅者,最终目的并非是前往何处,而是享受旅途中所带来的惊喜。”

    布姆闻言笑了笑,随即轻声回道。他其实没所谓身处何地,无论是早前的刺棘荒漠腹地,亦或者如今的雾雨森林。

    布姆十个很现实的人,既可以与同伴们在烈日下烤蜥蜴吃,也可以穿着湿漉漉的法师袍谈天说地。

    同伴,只要同伴们高兴,只要同伴们能还有一口气,那他就是最好说话的存在。相反如果同伴们被危险触及,那布姆也不会吝啬生命之力,拼得体内魔力絮乱也要予以还击。

    “哎呀,两位魔法师大人的屁话还是这么多,吃不吃松果,味道很不错呦!”六花身形一闪,随即突然出现在布姆与克莉丝汀面前。只见小丫头摊开手掌,其上赫然静静躺着几颗松果。

    六花平日里最是喜欢捉弄布姆,这一方面是她表达自己依赖的体现,另一方面也是对布姆选择成为魔法师的不满。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六花首先需要做的便是亲手撕碎那张神秘羊皮卷。而后的问题就很简单了,她可以亲手调教布姆哥哥,就算不能让对方成为巅峰强者,那也不至于一碰就碎。

    什么魔力结界,什么花里胡哨的魔法招式,什么晦涩拗口的咒文咏诵。在六花眼中,自己仅需轻轻一击,别说才踏入巅峰之境的布姆了,就算克莉丝汀姐姐也只能落得个脑袋分家的惨样。

    然而六花却也明白,现在布姆哥哥已然身为空间系大魔导师,若再强行改变对方的修炼方式,估计多半要适得其反。

    “蕴含毒素的松果也就你这个蠢货才会塞进嘴巴里,今晚我若没瞧见白糖糕,你就等着嘴巴里塞满松果吧!”

    “难道你们都生病了么?难道只有我感知到了三股陌生气息?虽并且远古凶兽,但我却也没有被三只臭虫窥探的嗜好!”

    或许是因为雾雨森林的特殊气候,适才导致格洛莉娅最近几天也恢复了正常人作息。只不过在此后就苦了六花,两个小丫头每天从醒来就开始斗嘴,直到月上枝头才结束。

    然而无论是六花或格洛莉娅,谁都没法阻拦,即便是与两个小丫头最亲近的布姆,也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格洛莉娅有事没事就挑刺,六花则更变本加厉,要么将血肉模糊的奇怪毒虫扔到对方面前,要么就是估计吃掉对方那份饭后甜点。

    然而格洛莉娅这番话却也说得没错,一行七人打从抵达双脊山后,皆感知到了三股若有似无的气息。

    “俺这就去瞧瞧,不过三只蝼蚁罢了,还无需各位出手!”珀耳修斯闻言率先开口说道。

    这段时间一行人当中最郁闷的便是他,什么事情也没做,什么忙也帮不上,若非能幻化成绞刑树树屋给同伴们一个休息的空间,他都无颜再以“同伴”自居。

    珀耳修斯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任何事情总喜欢憋在心里。然而他却既没有克莉丝汀的博学,更缺少了布姆那般的随机应变,适才情况愈演愈烈。ap

    “既然珀耳修斯大哥都称对方是三只蝼蚁了,那身为暗杀者的我,自然该亲力亲为。”

    “我已经锁定了对方三者的位置,半个小时就能完美解决,也免得打扰了大家的午餐时间。”

    原本哈斯塔对珀耳修斯的主动请缨没有任何意见,相反还有些乐得于此。只因他才是最了解对方情况的那个,因此也自然很高兴对方能有所贡献。

    但待瞥见克莉丝汀姐姐的眼神暗示后,哈斯塔虽说疑惑,可却也话锋一转,将这些小事情给揽了下来。只不过哈斯塔却还是会错了意。

    “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件事情我会亲自解决,毕竟那可是精灵族的私事,或者说对方应该为暗精灵族呢。”

    “还真是有些意外,其实对方当中有个人哈斯塔也曾经见过。”

    “我需要询问对方为何要离开低语森林,无论种群,仅仅为了一个说法而已。”

    克莉丝汀的话令所有人都眉头一皱,只因克莉丝汀毕竟来自低语森林,因此一旦涉及暗精灵族的问题,大家也不太好过多插手,至少布姆与六花都是这么想的。

    “那是暗精灵族的问题,你若是对低语森林念念不忘,大可以马上离去,也省得在这里故弄玄虚!”

    “我有自己的判断,该让谁活下去,该抹杀什么生灵,谁都无法左右我的意志!”

    “跳梁小丑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因此对方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至于是生是死,就看午餐能否吃到足够多的白糖糕了!”

    格洛莉娅可不会顾及克莉丝汀的感受,或者说她在大多数情况下,完全就是个异类。

    相较于大咧咧的六花,格洛莉娅才更像是只野兽。别看小丫头嘴里总念叨着“优雅”与“高贵”,但一行人中最嗜血的就是她,并且出手的原因毫无规律可循。

    要么是因为打扰到自己享用甜点,要么是出于对方外表太过丑陋,甚至单纯只因心情不好,总之格洛莉娅十分享受抹杀生灵的快感,正如六花劫杀佣兵团那般乐此不疲。

    今天的午餐显得格外尴尬,只见克莉丝汀抿了口茶水,竟难得没去碰六花烹煮的食物。而格洛莉娅面前则堆满了白糖糕,只不过却非她一个人享用,而是与六花争吵得昏天黑地。

    “如果为难的话,我可以先带着两个小丫头离开,毕竟暗精灵女王还算是个不错的人,至少我觉得可以相信。”

    布姆凑到克莉丝汀身旁,随即轻声说道。他其实也不喜欢随便出手伤人,更何况对方还是暗精灵族。

    “哦?看来我这个导师已然沦落到要你来照顾了呢!”

    “只不过...这回你却似乎猜错了,因为我可与对方没什么交情,相反...”

    克莉丝汀闻言抿嘴一笑,随即继续喝着她那杯茶水。然而寂灭魔杖却早已漂浮到了半空中,宛如活物般忽明忽暗。

第1613章 一对盲蛾

    “也不知道又是些什么白痴胆敢踏足雾雨森林,不过我还差件趁手的武器,可就摆脱对方了,嘿嘿嘿!”

    库克,巴乔的从属官,暗精灵二翅杀手。相较于大多数暗精灵杀手沉默寡言的性格,库克就是个异类。

    这与他的经历有关,库克大小就住在低语森林,父亲整天嗜酒如命,并且还在库克十岁那年活生生掐断了母亲的脖子。

    两个多月后,从王树学院返回的库克被发小拦住,随即十分隐晦的叫其有个心理准备。

    库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然而待推开书屋门后,却只瞧见父亲真如常般喝着麦酒,再没有母亲的身影。

    原本库克全当是母亲外出采购食材,可等到月上枝头后,声声猫头鹰的啼鸣却彻底粉碎了库克的耐性。一股压抑的情绪开始在心底弥散,只因库克十分了解自己的母亲,绝对不会如此夜不归宿。

    酣睡的父亲被粗暴的摇醒,随即傻笑着一边叫库克倒酒,一边称母亲已然逝去,并且还是父亲亲手而为。隔天太阳照常升起,只不过小木屋却已然被毁掉,那废墟间尚存道道血迹。

    库克被发小一家收留,只不过原本正常的他,非但没有因父母双亡而陷入绝望,反倒是整天乐呵呵的,堪比最拙劣的吟游诗人。

    “得了吧,能踏足雾雨森林的家伙又岂能是咱们俩可以解决掉的?”

    “别说什么武器了,只要能摸清对方底细,然后再告知巴乔大人,那咱们俩也就算完成任务了。”

    说话之人名为安德鲁,赫然是库克口中的发小。同样来自低语森林,只不过并非什么杀手,而为银翎射手。

    安德鲁原本生活得很平静,父母虽说没什么大本事,但却恩爱有加,更宠爱自己这个独子。

    发小因灾祸而踏入树屋,这并没有打乱原本的生活,相反安德鲁视对方为血亲胞弟,任何东西都会与对方分享。

    然而本该在王树学院内修炼的两个小家伙,却因为精灵内战而停课。只不过无论是库克或安德鲁,都没资格参与其内。

    起初是一道道噩耗传回,整个低语森林都显得风雨飘摇,每个暗精灵族都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而后克莉丝汀横空出世,寂灭魔杖点亮了夜空,母虫契约兽承载着混乱圣藤的意志踏上战场。

    捷报频传,最终两方僵持于前哨山,而后又以一种令各方势力莫名其妙的方式偃旗息鼓。

    可待初代暗精灵女王陨落,唐娜接任之后,一场清算纯血精灵女干细的残忍律令,让每个暗精灵族都心惊胆颤。

    某天夜里,安德鲁所处的树屋门被突然敲响,随即其父母被王树侍卫带走,从此再未归来。

    时间又过去半年,最终巴乔出现,称打算脱离低语森林,询问库克与安德鲁是否愿意同行。

    库克自然显得无所谓,安德鲁沉思片刻,也彻底对低语森林失去了眷属感。随即三人悄然离去,最终隐居于雾雨森林双脊山。

    “既然知道自己解决不了,那又为何要如此行事呢?”

    “暗精灵族或许会出现诸如你们俩这样的背叛者,但却从未出现过蠢货,还真是令我有些失望呢。”

    库克与安德鲁今天原本外出巡视,没想到还真的发现了布姆一行人的踪迹。兄弟俩本打算暗中监视,但却没料到已然被克莉丝汀察觉,或者说克莉丝汀不过是第一个跳出来的那个人。

    “毒素箭矢!”安德鲁闻言嘴角猛然抽动了一下,随即也没有回头,竟将手里的长弓反转,一支利箭激射而出。

    毫无任何响动,甚至连雾气都没被搅乱。那是支完全由斗气凝聚而成的箭矢,并且肩头饱含毒素,赫然是暗精灵射手的看家本领。

    “乱舞!”库克待感知到兄长的斗气波动后,也没再废话,将两柄匕首舞成了虚影,随即整个人化作剑刃风暴,席卷向克莉丝汀。

    只不过这道剑刃风暴,却远远没有六花施展出来的那般骇人。或者说与六花的恩赐解脱战技相比,不过就是儿戏。

    这边斗得轰轰烈烈,而不远处的布姆一行人却看得兴起。只见六花嗷嗷叫着给克莉丝汀加油鼓气,哈斯塔的脸色则显得异常难看,若非事前克莉丝汀叮嘱,估计早就将反曲弓拉满,哪里会给对方触及姐姐的机会。

    “很不错,只不过“毒素箭矢”我早已瞧见过无数次,并且威力也并非如你这般拙劣。”

    “至于你这个小家伙么...替身娃娃可不是这么使用的,我既没有被逼入绝境,你也不曾有任何损伤,不是凭白暴露出自己的底牌?”

    克莉丝汀犹自站在原地,只见她既没有咏诵半个字的暗系魔法咒文,也不曾催动暗系魔力予以反击。

    最终“毒素箭矢”被魔力结界抵御,乱舞过后,一个木雕跌落在地,其内所蕴含的生命之力随风飘散。

    “寂...寂灭魔杖!您...您是克莉丝汀大人?!”

    “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您不是早已被派去奥古大陆,现在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

    库克凭空出现,随即口吐鲜血,脸色一片惨白。替身娃娃是暗精灵杀手的保命分身,原本就由生命之力凝聚,因此一旦被毁,本体自然也会受到牵连。

    而安德鲁待瞧见寂灭魔杖后,也没了再次张弓搭箭的念头。寂灭魔杖的主人是克莉丝汀,而克莉丝汀则为左右了精灵内战的英雄,或者说是最冰冷残忍的恶魔之女。

    “哦?既然你们俩知晓我的名讳,那也就是说你们俩来自低语森林,而非原本就诞生于这里,对么?”

    “不过就是两个百来岁的小家伙,竟然也敢在我面前造次!”

    “想必那第三个暗精灵族便是巴乔吧,毕竟如此使用替身娃娃的方式,也就他能做得出来。”

    克里斯汀说罢驱散了魔力结界,随即再不看对方二者一眼,转而向同伴们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解决掉了麻烦。

    布姆叹了口气,始终觉得克莉丝汀不该难为同族。六花则拍手叫好,随即屁颠屁颠的操办起了晚餐。格洛莉娅完全对两只蝼蚁没有兴趣,珀耳修斯也闷不吭声,至于母虫阿尔贝托,则早就开始拍起了马屁。

    唯有哈斯塔冷冰冰的凝视着对方二人,那意思很明显,只要对方二人敢动动手指头,那他便有了出手的理由。

    “给你两个小时,我想知晓对方的一切。”席间,克莉丝汀轻描淡写的吩咐道,随即挥手以暗系魔力弄晕了库克与安德鲁。

    哈斯塔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放下汤匙,起身告辞离去。宛如拖拽野兽尸体般将二者带进了森林深处。

    而与此同时,克莉丝汀竟然施展出易容术,不但彻底改变了容貌,并且还完美隐匿了气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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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248/ 第一时间欣赏阴影之外最新章节! 作者:凡尘丹阳所写的《阴影之外》为转载作品,阴影之外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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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影之外介绍:
黑木法杖在空中快速挥动,闪烁着无数魔纹的巨大法阵嗡嗡低鸣。鲜血侵透了皮靴,冰冷的尸体化为齑粉。黑色长袍下布满了刀伤,剑伤,斗气伤,魔法伤…
自己的契约兽如绞肉机般不知疲倦,化为利刃的双手好似死神镰刀。秘法工会的强者们歇斯底里,神佑骑士催动出最后一丝斗气。销声匿迹了千百年的空间系法阵再次降临奥古大陆,足以撼动任何权势的力量种子苏醒发芽,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孩站在月色中,那双冷漠的瞳孔好似深海凶兽。
“你们为何要与全世界为敌?”联军指挥官问道。
“因为我们不甘心做命运的走狗!”二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几百年后,阴影之地内的“万国”悄然崛起,其实力丝毫不逊色于那些耳熟能详的强大种族。由大魔导师亲手布置的法阵抵御了魔导炮,挡下了无数斗气、魔法、黑火药、甚至阴谋。
这是一个注定要凌驾于众神之上的强者,以及与他那神秘契约兽之间的故事。阴影之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阴影之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阴影之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