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4章 血雾桀桀罩中都（二十）神魂世界
亦在这一刻，空中堡垒上的大炮，以九品为基的手炮，面对如此巨大的“法相”又怎么会客气呢？
轰！轰！轰！
炮声轰鸣，集火，但诡异的是，炮弹透体而过，祂广大的身躯，仿佛就是类似于影音玉简投放的“影片”，没有半点实质。
炮弹穿通而过，并且于己方阵营中产生爆炸，组织起上下四方的“圆型”炮阵，在此般的情况下，一个不小心伤到了自己人。
此刻，众人才意识到，那虚影并非法相，而是“魂体”！
巨大的，大阿识罗王吞噬神魂血食的本相，人世间的物理攻击，完全影响不到祂！
不光不能对祂造成伤害，反而因为这鬼体的膨胀，让组成上下四方的圆形炮阵人等，亦在这一刻神魂不稳。
被这远古的鬼道阴魂之规则所影响，一道道神魂自体内，将要被硬生生的拔出，向着大阿识罗王汇聚。
那修罗王双手微张，吸纳着战死者的神魂，口中巨刀更是毫不犹豫的斩向剑主。
仿佛是在说，我以刀斩你神魂，你能对我如何？
陡然便在这一刻，面对这斩来的巨大刀锋，李道轻轻闭眼，还剑入伞，轻喃道：
“原来‘神魂之剑势’是这样的啊，若非看到你的本体，看到这鬼道规则，我还无法参透这最关键的一点，倒是要多谢大阿识罗王‘指点’！”
下一刻，他陡然睁睛，善恶二相拔地而起，同一时刻，又有一道黑色幽影出现，挥舞玄厄，斩向大阿识罗王！
只是一剑，炮阵人等，包括江婉与孟晚晴在内的，原本快要飘散而出的神魂，在这一刻回归肉身。
……
小初受到怜花金刚的一击，全身的骨头都断了，宛如陨石般的坠落下去，砸出了一道深坑。
突了吐了口血，其后无力的昏了过去。
怜花不想杀她，因为他需要这“菩萨魂”以补全自己的规则，若非如此，那一掌下去，小初已然灰飞烟灭了。
姜威等人寻到小初时，只见她的身体如同麻花般的扭曲，躺在大坑里，奄奄一息，昏迷不醒。
“姑奶奶……”
“快~！”
“救人啊，快，叫医疗队……”
此刻的小初是昏迷的，但古怪的是，她的意识却非常清醒，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身体传来的剧烈痛楚。
也能够听到周围人等对自己进行治疗的声音，而且还听得非常清楚，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那些话又是谁说的，她都能够仔细的分辨出来。
能够清晰的感知到怜花与铁不曲快速移动的战斗位置，以及叶翔指挥炮阵的声音。
渐渐的，这样的感觉越来越敏锐，整个战场上，哪怕是一丝风吹过，一块小石头的滚动，一片叶子的飞舞，乃至一滴汗水的掉落，她都能清清楚楚的感知到。
此刻，小初的感知能力前所谓有的敏锐，但也同样遭受着巨大的痛苦，自身肉体的疼痛还是次要的。
主要的是因为，此刻，在此处战场上，她竟然能够感知到，人们在死前的绝望与恐惧。
那样的绝望恐惧与痛苦，仿佛一波波巨浪般的向她打来，让她感同身受的同时，亦是不寒而栗。
她想要将这些都屏蔽掉，或是醒来，但却完全无法做到，意识被困在一片黑暗之中，即便专门修练过神识功法的她，也无法挣脱。
只能承受着这一切。
要……要死了吗？这里是幽冥地狱吗？唉，好不甘心呐，很多好吃的都还没吃过呢，也不能再教齐永新练剑了。
没办法跟剑屏姐一起享受耽哥的美食了，还有孙倩柔，我死后，你可要坚强起来呀，别再哭哭啼啼的了。
还有婉姐姐，小初以后再也不能骗你的金铢了，还有老板主人，你的大恩，小初只能留在下一世再报了……好遗憾呐。
小初感受着一波波传递过来的痛苦与绝望，一边默默的回想着那些让她难以忘怀的经历。
卷沙镇，父母的惨死，白驼山庄简陋的篱笆院，七哥给她留的饭，老板主人让她帮着拿剑，一起去风巢堡，婉姐姐借她的钱，一路走来到中土……等等等等。
在这一刻却是无比清晰。
“要死了啊，只是，为什么要死的这么痛苦，那些传递过来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那是，苦海。”
黑暗中，陡然传来一个声音。
“谁？谁在说话？”
下一刻，一丝亮光出现，撕开黑暗，彻底与外界隔绝，不管是自身肉体的疼痛，还是外界传递而来的绝望与恐惧，小初便再也感知不到了。
雪白的意识海洋当中，丝丝的温暖包裹着她的神魂，小初愕然的看着这一切，不禁想到：我这又是到哪了？
“我这又是到哪了？”
随着她的念头出现，整个雪白温暖的世界里，立时回荡起这样的声音。
小初茫然的摸了摸自己嘴，我没说话啊，怎么会有回音？
“我没说话啊，怎么会有回音？”
小初：“……”
意识海：“……”
过得片刻，只见有一身着无垢白衣，目光温和，颌下有须，头顶智慧髻，手持白玉瓶，瓶中插绿柳的僧人，赤着双足，踏着雪白的“海面”，缓缓走了过来。
小初疑惑：“你是谁？”
当开口，问出这个问题后，她突然发现，这片白色的海洋并没有再出现“回音”。
白衣僧人道：“我是你。”
下一刻，回音又出现了：“哼，少骗人，我怎么会是男的？我虽然算数不好，但也是顶顶聪明的，这僧人莫名出现，一定有古怪……”
小初惊愕的捂住嘴巴，两只大眼睛乌溜溜的乱转。
意识海：“谁？谁在偷听我的想法……”
白衣僧微笑：“这本就是你的神魂世界，为无垢无尘无邪无识无念无欲无爱海，你有何想法，有何念头，自然会被此世界所表达出来。”
小初恍然，道：“也就是说，在我的神魂世界里，只要我开口，就不会有回音了？”
果然，这次没有出现回音。
白衣道：“确是如此。”
小初道：“那你为何会出现在我的神魂世界里？”
白衣僧道：“老衲方才说了，我便是你。”
小初道：“那为什么不见你的回音？”
白衣僧道：“因为老衲一直在说话。”
小初：“……”
意识海：“……”
第1235章 血雾桀桀罩中都（二十一）妙善转杀心
小初：“那为什么你是男的，我是女的？”
白衣僧道：“无色无相无分男女。”
小初：“什么意思？”
白衣僧：“……意思便是老衲是你的前世，神魂过了枉生门，今生投身女胎，你为老衲一转之身。”
小初：“一转？什么意思？”
白衣僧：“……”
“简单来说，就是老衲自神话时代陨落后，第一次投胎转世。”
这回回答小初的是意识海。
小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就是说，我上辈子其实是个男的，而且还是个和尚，死了以后头一次转世投胎，却变成了女的？”
“你要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么，还什么这无那无，一转不转的，罗里吧嗦……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跟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
白衣僧感觉自己可能有点窒息，不想跟她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老衲前世证得妙善菩萨果，为难摩佛祖座下八弟子，虽是菩萨果，但却是大阿菩萨，与众佛陀无异。”
“今生你之经历，老衲与你同魂同体，自是知晓，也知如今世间是何等模样，老衲陨落于神话时代，法相存世间，神魂入幽冥。”
“但与诸罗汉菩萨不同，老衲并未急着转世，以挽救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灾变，而是以神魂游荡冥府，试图找到大灾变之真相。”
“徘徊于幽冥无数岁月，老衲终于发觉了大灾变的缘由，然，因徘徊于幽冥的时间太长，老衲之神魂已然变得极为虚弱，几乎解体，化作冥世规则。”
“自然也无法与众鬼王争夺‘转生轮盘’，只得选择枉生门投生，枉生门为古神之意志所化。”
“老衲虽有大阿菩萨果位，但因太过虚弱，投生时被洗去了大半记忆，因此那调查出来的真相，也变得支离破碎。”
“更是运道不好，投自于贫瘠女胎……唉，若非那剑主，老衲怕不是在卷沙镇上时，便要再入幽冥了。”
说到此处，白衣僧人也很是感慨。
小初不思不想，静静的听着。
“老衲无法将那支离破碎的记忆传给你，不是老衲不想，却因那样的‘前世记忆’，只有此生证再大菩萨果，才能够承受的住。”
“而今生的你，却并未被度入佛门，无有大德接引，反而走了另一条路，并且提前因慈悲心唤醒老衲。”
“老衲便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在你深陷苦海，最脆弱的时候与你见面，此后如何，是重返佛门也好，是追随剑主也罢，皆是你自己选择，与老衲这个‘前世’无关。”
“老衲可以告诉你的，并且还记得的，有关神话时代大灾变的事情，只能说一句猝不及防。”
“老衲于幽冥鬼域最深处，看到了古神的恶念具化，看到了万源之祖的法相残破的遗脱……”
“……在阴山山谷中，看到了冥天帝与厚土支离破碎的法相，阴龙咬合的痕迹……”
“……祖龙，佛祖，道祖，人圣，天后等死后，神魂未入幽冥，完全寻不见……龙太子的尸骸在祖庭，他的龙魂阴体，被人偷走了……”
如此这般的，白衣僧讲述着他还记得的东西，小初在对面沉默的听着，将他所讲一一记下。
但白衣僧所说的东西太过散碎，所有的一切，都不成体统，一会儿这，一会儿那，小初听的都有些心乱。
不光她心乱，白衣僧也很心乱，说了半天，感觉处处矛盾，前言不搭后言，但他依旧将这些东西讲出来。
最后道：“老衲要说的，便只有这些，希望你能记住，如今，老衲给你两个选择。”
言落下，白衣僧人身行暴涨，于意识海中出现百丈法身，千手自背后伸出，握着法盘，法剑，法刀，法枪，法瓶，法印等等。
每一只手，便代表着这种规则，脑后是金灿灿的智慧轮，那绿柳玉瓶，悬浮在心口。
小初福至心灵的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想了半晌，缓声道：“你的说词，我记下了，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我听老板主人说，佛家讲究个‘放下’，那么，你也应该放下了。”
言落，巨剑守正，细剑度厄出现在她的面前，小初抬头，看向妙善的百丈法身。
妙善目光温和，明白了她的选择，点点头，法身陡然开始崩溃，一片片的剥落，千手随之落入意识海中，惊起滔天巨浪……
说是奔溃也不准确，用以“再生”或许更恰当一些，因为这妙善法相的面目，正在于小初重合。
妙善法相脱落后，又有一尊法相取代了他。
那法相同样百丈伟岸，却是一手持巨剑，一手持小剑，面色清冷，杀伐果决，不带一丝情感的小初。
这一刻，双方互换了位置。
原本渺小的小初，变成了百丈法相，而原本巨大无比的妙善，却成了踏足在意识海中的白衣僧人。
妙善微笑着叹息，冲着小初单手佛礼，笑道：“如此，便放下了，真的放下了，老衲为‘杀心菩萨’贺。”
百丈法身的小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世道不公，自有杀心起，谢妙善喝号于我‘杀心’。”
白衣妙善微微点头，转身，踏着洁白的浪花离开，渐渐的，彻底消失不见。
……
此一刻，现实中。
被众人抢救的小初，在造化功的运转下，无意识的渐渐开始修复自己残破的身体，原本的大圆脸，一圈圈的消瘦下去。
陡然在某一刻，她张开了眼晴，吐了口血，用力的呼吸着周围的空气。
但那灵敏的感知却并未消失，她听到了老板主人与李恶海的对话，听到了白虎道战场上的种种。
在周围姜威人等惊喜叫着“姑奶奶醒了……”的当口，张开眼晴的小初茫然四顾。
亦在过不多久，大阿识罗王二十丈的魂体法相出现，对周围战场上的神魂进行掠夺。
小初的神魂，亦是被祂抽了出来，但不过片刻又重新回到了体内。
因为这样的冒犯，“杀心菩萨”大怒，双目带出凛冽的杀意，周身被打碎的骨头在造化功的影响下，哗啦啦的效正，全身伤势说瞬间恢复。
目光冷漠，杀意凌然，在众人惊愕的神情中，向着将她打伤的怜花冲去，巨剑守正，细剑度厄随之而往。
……
第1236章 血雾桀桀罩中都（完）度难收怜花
铁不曲发现自己低估了怜花，那毕竟是曾经“三斗”，摘下罗汉果的存在。
即便如他这般，可与二斗不相上下超品，在面对怜花时，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什么半个时辰，大约再过半柱香，自己这边就要崩溃了。
而此时，他远远的看到，李浩然正在炮阵中与血侯谈笑风生。
心说，赶紧的过来啊，聊什么呢？就算你不能过来，让炮阵过来啊，铁某快要坚持不住了。
便在他极力纠缠怜花法相时，那一边出了变故，大阿识罗二十丈的恶鬼法相，陡然绽放，吞食神魂与血食。
铁不曲惊了，他超品的神魂，竟然在此刻被那巨大的大阿识罗所影响，隐隐有些不稳。
怜花见得此般，借着这个空当，金刚杵狠狠的砸下：“死吧！”
铁不曲这才回过神来，长刀横斩，巨大的刀气迎向金刚杵。
但却因为那一刻的分神，被对方占了先手，刀气层层碎碎，须臾间金刚杵，便要砸在他的身上。
铁不曲有些绝望，心说，果然啊，怜花毕竟是佛门大德，即便只是二斗，也非自己可比。
就在铁不曲拼着重伤，准备爆发神刀刀意逃生之时，小初双手挥舞着巨剑，挡住了金刚杵的锤头。
铁不曲得脱性命。
小初一脸淡漠，转头对铁不曲道：“他的对手是我……”
铁不曲：“……”
这样的言语与方才何其相似，但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少女重新回来，便意味着她有了不得的手段。
铁不曲没二话，果断的躲了。
被击碎金刚杵的怜花则是有些讶然，欢喜法相不受控制的说道：“虽然有些意外，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快恢复。”
“但不可否认的是，贫僧很开心，无垢无尘的‘菩萨魂’……小姑娘，贫僧度你至欢喜极乐，你可愿否？”
他说这话时，喜欢规则却已放大到了极致，并且专门是向小初去的。
小初面色微红，心惊肉跳，但下一刻，便露出了本来面目。
那却是一具虚幻的神魂法相，法相巨大，近百丈，手提守正巨剑，狠狠的斩向怜花的法身。
怜花啊的叫一声，六丈法身被一剑劈的粉粉碎，惊叫：“不可能~！”
随后扯开虚空之门，赶紧逃了。
小初恢复本身，愣了愣，紧接着陷入昏迷，再次自空中坠落下去。
刚刚逃离的铁不曲闪现而来，一把将她接住，有些不明所以的怔了怔，完全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才刚离开，战斗就结束了？
“这话怎么说的……”
……
亦在这一刻。
当大阿识罗王自李恶海身中窜出，李道观摩祂的魂体法相时，领悟到“斩魂之剑势”。
闭眼，睁眼，瞬间九品大。
幽影一剑挥出，将大阿识罗的二十丈法身斩成两断，继而善恶二相出现，一左一右，挥舞玄厄，对大阿识罗王进行灵魂的拷问。
李恶海十分痛苦，那张扬的“恶鬼法相”一寸寸的缩小。
看到那一边，莫名出现的“杀心菩萨相”，吸收了过多负面情况的大阿识罗王知道，自己又败了。
于是连忙挥动手中阿僧祇劫剑，摧毁了数座炮台，而他的肉身，亦在这一刻，被炮阵集火，炸的粉碎。
……
不过片刻，那已然成为干尸的“魔徒”秦月奴，在白虎道某处隐秘的宅邸中，张开了眼晴。
气血再度回来，原本干瘪的身体，这个时侯却变得十分饱满，片刻后变得跟李恶海一模一样。
眼珠子转了转，于虚空中一探，阿僧祗劫剑便出现在他手中，随后起身，向屋外走去。
迎面却是六丈高的雾真法相，此时的雾真全身破败，血雾自他肚脐升出，极为痛苦的哀嚎着。
贪婪性食的法相，亦如柳叶般的，一片片被撕掉，片刻化为红色雾气。
大阿识罗王深深吸了口气，向前走了几步，打算吞掉他的神魂。
便在这时，一道虚空之门出现，自里面走出鹤发童颜的老道。
“血侯，此为我道门之污者，交由贫道处置如何？”
李恶海愕然，咬牙恨声道：“随你！”
妙素裹着雾真法相，踏入虚空，消失不见。
李恶海见得这般，气急败坏的撕开虚空，向着别一个方向而去。
……
怜花撕开虚空的那一刻，极速间的李道亦在那一乎中窜了进去。
虚空通道的乱流不断的在侵袭着李道的身体，打算将他磨灭，但拥有无漏体的李道，却并不在乎这些。
反而开始认真观察虚空通道，总结其中的道理，掌握这里面的规则。
怜花“神行”第一，于虚空中的速度自然也是极快，他只是轻迈一步，便已是百丈，而李道却只能极速追赶。
“这是一种虚空中‘折叠’空间，世俗中亦有极速的法门，难怪他会这么快……”
李道发现自己追不上了，于是提剑，斩出。
只在怜花的背上，留下一道深刻的剑痕，下一刻，他脱离虚空，出现在白虎道战场的半空中……
……
怜花也是吃痛，被那一剑斩的神魂巨痛，自虚空中跌落，吐了口血，竟是来到了域测海子的某处荒岛。
面前却是大阿识罗王，提着阿僧祇劫剑，缓声说道：“你之神魂，本侯笑纳了。”
言落下，体内鬼道规则爆发，怜花神魂惊恐的向李恶海而去。
便在此时，一柄降魔杵自天而降，度难老僧打断了大阿识罗的施法，紧接着，又有一个金钵罩下，收怜花神魂入其内，怜花肉身缓缓倒下。
瞧见度难，李恶海大骂一句：“晦气！”
撕开虚空，连忙逃了。
度难长声一叹，一个踏步，走入娑婆世界。
“回我佛，妙善转世为‘杀心’，为当今世间戾气所化，怜花之神魂，已被贫僧收纳。”
娑婆世界无人应答，因众菩萨罗汉，皆在修闭口禅。
……
日幕时分，白虎道的战局已然逐步稳定下来。
自血衣与棘蛇看到，李恶海二十丈的魂体恶鬼相，被李道一剑斩落，其肉身又被炮阵轰的连渣滓都不剩后，便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的信心。
存活下来的两千五百血衣军，以及五百棘蛇卫选择了投降，而叶翔在此过程中，还俘虏了棘蛇总统领万惊明。
第1237章 恶鬼已没路 再证菩萨果（上）
并且还众万惊明口中得知了大中州全部血蝉总账的所在地，以及血衣、棘蛇的训练密册。
叶翔知道事关重大，总账什么的暂且不说，就万惊明供述，“魔徒”秦月奴，在侠宗人等救下六十多万傀儡大军后，已经因为消耗过度，死了。
那么大中州各地，控制血蝉的金蝉傀儡意识当中的“魔种”，自然也随之消弭，倒是不足为虑。
总账虽然重要，但相比于血衣军与棘蛇卫的训练密册来讲，份量倒是轻了些。
血衣军与棘蛇卫到底有多厉害，身为暗卫曙光军总司令的叶翔深有体会。
此战之中，若非有特勤，维稳，义士共同参与，靠着人海战术才抵定最后的胜局，叶翔并不认为单靠暗卫就能战胜血衣与棘蛇。
即便是同等数量，甚至是多一倍的暗卫，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毕竟暗卫成立的时间太短，满打满算才几个月。
而血衣与棘蛇的成形，却已有数年之久，如果能得到那样的密册，那么两相结合，取长补短，暗卫的成长速度将会更快。
于是他找来阴宝宝，让她组织人手，亲自押送万惊明，送往总参洪胜男那边，进行二次审问。
而他则带领侠宗大军，继续清扫战场，在这一日的夜色降临后，浓浓的血雾当中，胜利的欢呼声于白虎道上此起彼伏。
……
而李恶海也知大势已去，血衣，棘蛇已然覆灭，李道那“斩魂一剑”将他吞噬邪剑神魂，又吸纳战场亡灵，攀升到三斗的恶灵鬼相一剑斩落。
致使他的鬼体，一下子跌落到二斗，肉身又被炮阵轰碎，若非早在秦月奴的尸身上做了些鬼道手脚，向死还生，怕是那一刻便真会重归冥界。
更可气的是，原本预备好的“干粮”，雾真怜花的神魂，竟然会被妙素与度难抢走，让他彻底失去了翻盘的机会。
要是再呆在中都，被李浩然寻到，那他便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借着浓浓血雾的掩护，带着从公侯府跟来的监查班底，匆匆逃离。
飞天马车上，面色惨白的李恶海正在犹豫着，是否应该回归公侯府，毕竟他大阿识罗王转世的消息，经此一役后，肯定是瞒不住了。
到时候必然会引来诸多讨伐，届时怕会死得很难看，带着这些班底，隐于世间，日后再伺机而动，倒是不错的选择。
而且这些人，也是他的“干粮”，此刻伤势极为严重，就连神魂二斗的份量，也在逐步下滑。
借尸还魂秦月奴的肉身，又太过脆弱，远非他原本吞食中都血食后，提升至二斗的肉身可比。
倒不如找个隐蔽所在，将这些人的血肉神魂一并吞了，用以稳定自己的状态，或也可在这些人的尸身上留下鬼道规则，以方便遭遇不测后再次复活。
但琢磨了半晌，又觉得还是应该回公侯府，自己是阿识罗转世这件事情，想必镇山公早已知晓。
不光镇山公知道，净海公也知道，毕竟，到了他们那一层次，隐藏于公侯府有关大阿识罗王的密录，他们也都是看过的。
镇山公既然明知道自己是大阿识罗王转世，竟然还如此栽培，放任自己，那么便说明，他们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然而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自己回到公侯府后，他们一定会进行庇护，届时，依仗公侯府的权势……这里面可操作的细节太多了。
总比躲到穷山僻壤强。
想到此处，李恶海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数百辆飞天马车被夜翅兽拖行，一千多人的公侯府‘监查人员’，闯开浓重血雾，彻底离开中都城。
车外，有一伯爵仓皇问道：“侯爷，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没问去哪里，以为这足智多谋的武宜侯还有后手，殊不知此刻的李恶海，已经黔驴技穷了。
只听李恶海淡漠答道：“先回本府，从长计议。”
那伯爵一听这话，恍然间明白了，侯爷已经没有后手了，于中都这一局，彻底败给了西北的那位侠宗主。
这些年来，纵横七大姓，戏耍各门阀，从未遇到过敌手的侯爷，最终却折戟于中都……那伯爵心头一暗。
不过没关系，公侯府势力强大，区区小败不算什么，以侯爷的本事，来日定会找回场子，让那侠宗主死得很难看！
伯爵这样想着，再次提震精神，不去理会这般的小事。
只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他们已经完全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马车飞行不久，突又有人报：“侯爷，前面有人拦路，瞧着装，似是内侍府……”
……
时间倒回昨日，东线数十万傀儡被解救之后。
玄武道的一处篱笆小院内。
“什么？李恶海竟是大识罗王转世~！？”
南宫不岁瞪大了眼睛，满目的不可思议。
李道点点头，将一封剑符放在石案上：“这是你的老姑姑，南宫剑君让我转交给你的……没错，前两天我们见过面。”
“具体说了什么，你不必知道，南宫家祖训，有恩必报，有仇必还，至于你会如何做，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会干涉。”
“当然，你也可能报不了仇，因为李恶海很可能会死在中都，不过留这么一个后手，也是应该的，看你怎么选了。”
说完这话，李道便径自离开。
南宫不岁拿起剑符，微微眯了眯眼。
“不管这个后手有没有用，但该雪的耻，该报的仇，南宫氏又怎能放过！”
……
此时。
于马车当中的李恶海听得这样的汇报，心头一惊，问道：“拦路者当中可是南宫璃？”
车外人道：“呃……回侯爷话，左右侦查过，带队者是南宫不岁，并非南宫剑君。”
听得这话，已是惊鸟的李恶海长长松了口气，暗忖，也对，身为内侍府的掌舵人，本府李倩娘一般的存在，南宫璃怎会来此？
真是自己吓自己。
呼了口气，冷笑道：“那便撞过去，本侯要再擒南宫不岁一次，食他神魂血肉，将他的头颅送与内侍南宫！”
“诺！”
“侯爷有令，撞过去！”
于是公侯府的车驾，便一头撞向了内侍府的阵营当中。
第1238章 恶鬼已没路 再证菩萨果（下）
然而诡异的是，内侍府这边见他们冲过来，只是简单的与他们进行交战，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甚至用一句单方面的屠杀都不为过。
本阵中的南宫不岁稳如老狗，仔细的观察着公侯府的车队，手持剑符，并无任何反应。
应氏家长冷汗迭出，颤声道：“少……少监官，如此下去，我们……我们的人会被杀光的，还……还是快撤吧，报仇什么的，就……就不要想了。”
南宫不岁淡然道：“死的人还不够，面对如此充满绝望与戾气的神魂，我不信那已然重伤的大阿识罗王能够忍得住，等着吧！”
应家长无奈，只能退到一边。
果不其然，随着死亡的人数越来越多，隐藏在数百车驾其中一间的李恶海，在看到并无才能危险后，面对神魂血食的诱惑，终于忍不住了。
藏身的马车尽数碎裂，周身浮现出极恶鬼之六丈神魂法相，惨白的舌头带动含于口内的巨刀舔了舔。
目视本阵中的南宫不岁：“本侯念着以往交情，将你阉割，放你一条生路，你既然想要找死，那本侯便不客气了……”
南宫不岁等的就是这一刻，目光一凝，运转全身元气于剑符，喝道：“李恶海，本少监等的也是这一刻，还某家小妹命来！”
霎时，剑符抽空了他体内所有元气，绽放出无比璀璨且凌厉的剑芒！
这是含有四斗剑君威力的剑符，并且隐隐含有剑圣的规则之力，剑芒爆发后，公侯府数千人尽数被斩，百多辆车架与尸体一同化为灰烬。
李恶海的肉身再次被摧毁，神魂法相矮至三丈，看到南宫不岁准备再挥剑符时的动作，心中大惊。
于是连忙撕开虚空，遁逃而去。
而南宫不岁，只是因为元气消耗干净，无意识的做出恐吓的动作而已。
见得那大阿识罗王肉身已毁，神魂逃窜，心神突的松懈下来，双眼一闭，昏了过去，手中剑符也随之化为尘埃。
应氏家主见他身躯将要掉落，连忙接住，组织人手，清剿公侯府残余人等后，便重新返回中都。
……
以魂体穿梭于虚空通道中的大阿识罗王，心里那叫一个恨啊，此刻的祂，因为遭受的连连打击，已经失去了应有的谨慎与冷静。
琢磨着，自己之所以落得这般地步，皆是因为李浩然这个剑主，剑主，剑主……他妈的全是剑主！
江山剑主，半山剑主，还有这个剑主！
大阿识罗王被愤怒淹没了理智，亦被他所吞噬的杂乱人格所影响，于是决定去西北，去北大环大麓，吞食那里的所有血食灵魂！
颇有种想要断掉侠宗主李浩然根子的想法。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于是几次穿越虚空，校准方位后，他便来到了大山麓山脉。
“哈哈哈哈……本侯要吞噬所有北大环之生灵，让那李浩然……”
“南无地藏王，若无大阿识罗王，贫僧焉能证‘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之宏愿？”
便在大阿识罗嚣张之时，法号“净空”的地藏菩萨李长生，出现在祂的面前。
于大阿识罗王怔然之时，净空菩萨法相高达五十丈，洁白僧衣之下，却是冤魂肆意的地狱恶鬼道。
下一刻，大阿识罗王魂体在惨声中，被净空菩萨收入法体之内，伸手一招，虚空中阿僧祇劫出现在他面前，继而又是一涨，法相高达百丈。
此一刻，见证奇观者有三人，一为洪老祖，一为王战峰，一为明堂大家长洪知德。
他们皆是察觉到了大阿识罗王于虚空中的异象而赶来的，未曾想却看到了这一幕。
洪老祖赶紧躬身行礼：“明堂洪氏，贺，地藏王重归果位！”
说着话，他还小心翼翼的轻轻踢了好友王战峰的脚后根，王战峰立时反应过来，赶紧行礼。
“剑家奴才，王某，贺，王菩萨重摘果位！”
洪老祖心道，这老友还是太耿直了，这等同佛陀果的大阿菩萨证位，如此大的机缘，福泽后人的机会，你就这般一句？
但此刻在大阿菩萨面前，也不好说别的，只能恭恭敬敬。
相比来说，当代明堂大家长可机灵多了，见证大阿菩萨证果位，躬身行礼时，是这样说的：
“洪氏明堂，当代家主洪知德，代表长子洪安定，次女洪初尘，三女洪有容，四女洪莹玉，五女洪胜男，六子洪安明，七子洪安定，老妻华瑞婷。”
“携洪氏明堂各家子孙，部堂，大掌柜，小掌柜等……贺，我佛大菩萨地藏王，再证果位。”
“明堂子孙不绝，万万载供养地藏王菩萨之法相，香火不绝，助大菩萨荡清幽冥……”
听得这话，洪老祖心中快意，自己因为位格太高，已是三斗，这么不要脸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但由儿子说出，就没有半点压力了，生意人嘛，有便宜为什么不占呢？
至于老友林战峰，这就是个铁憨憨，不说也罢。
李长生吞噬大阿识罗王，证得大阿菩萨果，见得他们这般，百丈法相倒是颇为好笑。
只言说：“明堂之宏运，贫僧自会布施反还，贫僧与洪大公子亦是好友，得洪老家主以及你二人贺，贫僧法体已然稳固，多谢了。”
“然，说到底，贫僧能证地藏大阿菩萨，还是因那当世剑主，你明堂与之因果甚深，倒是不需要求贫僧的。”
说到此处，天空中突有梵音传来，于冥冥之中，佛门须弥大开，印于整个天空，中土之内，凡抬头看天者，皆能观之。
于娑婆世界中休闭口禅的众菩萨，罗法，此时却是张开嘴，齐声道：
“贺~！地藏王菩萨归位！”
法音传遍世间，法相展于天空，世间无数大人物，超品抬目看天这之虚影。
有佛主于虚影中，为地藏王菩萨，戴上毗卢观，曰：“贺，王菩萨归位！”
这般的虚影于瞬间出现，又于瞬间散去，因是晚上，世间所观者虽不如白日人多，但一时倒也引为传奇。
法相收束，“地藏”李长生冲着洪老祖三人行一佛礼，道：“贫僧借大阿识罗规则，已然可抵幽冥。”
“亦多谢剑主成全，代贫僧向他道谢，贫僧这便去了……”
第1239章 公侯府的百年谋化（上）
言落，李长生突的消失不见，再以肉身入冥界地狱。
洪知德张了张嘴，想问“英灵堂”的事情，却被洪老祖立刻捂住了嘴巴。
“大菩萨说的已经够多了！不要再问！”
洪知德心头一紧，连连点头。
下一刻，虚空绽开，一身佛衣的冷宫月被丢了出来，啪叽一声，落到三人脚边。
冷宫月爬起身，颇有些狼狈的整了整衣衫，道：“大菩萨说，我可成为冥界与阳世沟通之桥梁，让你们找机会送我去剑主身边。”
此刻的她，已然摆脱了魔之门的侵染，重新恢复理智。
洪氏父子与林战峰彼此对视，随后将目光落在冷宫月身上。
“送你去剑主身边可以，但你必须保证，不与剑主……算了，也没什么可保证的，你这样的，就是个传声筒，我家闺女还不至于把你放在心上。”
言落，三人带着冷宫月回到妙算城。
……
北大环出现这么大的事情，坐镇大麓山的侠宗副门主黎不明，又怎会感知不到？
孟晚晴带着学习小组去了中都，唐文若带着战刀军团去了北疆，他镇守大本营，维持正派的运作。
正处理公文时，陡然感知到大麓山有变，于是运转极速，连忙赶了过去。
半途中，却看到那百丈法相，不由的怔了，其后便是布于整个天空的佛界影像与梵音，佛主为地藏王加礼戴观。
黎不明瞬间惊了，心中疑问：“北大环何时有这么一尊菩萨？”
其后赶往现场……跑了个寂寞，不管是洪老祖，还是大菩萨，早就走了。
面对荒山野岭，黎不明长叹一口气，遗憾的摇了摇头。
……
亦在这一刻，地藏王菩萨，借大阿识罗王之规则，须臾间出现在幽冥北都，也即幽都。
而在此时，因为时间流速与阳世不同，以肉身入幽冥的顾倾山方才离开很久，众剑域神魂，突见一白衣僧人到来，吓了一跳。
“你是谁？”
“贫僧净空，俗家李长生，见过冥世诸位剑圣……”
“哈哈，很了不得啊，肉身进冥界……”
“不对~！你虽肉身入冥，但却与阴世极为契合，说，你是何人！不然一剑斩了你！”
“不瞒诸位，贫僧方证得地藏王菩萨果位，纳大阿识罗王鬼道规制……”
“哦，原来是地藏王菩萨证果啊，失敬，失敬，有菩萨帮忙，我们也能松快些……”
“害的我心惊一场，散了，散了，是自己人，都呆在这里干什么，没见过菩萨吗？大惊小怪……”
大菩萨地藏李长生，面对这些剑域残党，有些不适应。
……
亦在这一刻，墟荒中，全身苍白的顾倾山，自地府幽冥之门中走出。
轻轻抛了抛手中之印，长叹一声：“险死还生呐，也不知那小家伙‘师兄’如何了，太岁带给他的麻烦……或许，也经死了吧。”
“嗯，也可能没死，有公孙师兄暗中保护……但公孙师兄是个疯子呀，倒是难以预料了……”
如此这般的，顾倾山轻喃自语，一步虚空，却来到了墟荒被割开的另一片区域。
顾倾山无奈，亿万里墟荒，进入越深，空间越是错乱，与初入十万里，百万里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寻到冥界入口已经很不容易了，想再离开，也是极为困难的……
……
公侯府，朱紫城。
一座宅院里，“镇山公”李也牧抬着头，看到黑暗的天空中，李长生证得地藏王菩萨的虚影，捋了捋浓密的胡须，五味杂陈的叹了口气。
此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怎么？舍不得？”
李也牧转头，便见满脸微笑，面皮白净的“净海公”李伯纯背着手向他走来。
李也牧再一次叹息，道：“栽培了他这么多年，总是有感情的，突然间就这么死了，心中不免有些怅然……但，同样也松了一口气。”
李伯纯亦是感慨道：“是啊，大大的松了口气，大阿识罗王转世啊，即便是被洗去了所有记忆，那也是很可怕的。”
“当年，他杀了自己的父母，便是一次无意识的觉醒，若非你阻止，我都忍不住要出手杀了他。”
“让这么一个大祸害投身本府，你我哪一天不是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好，他便会无故觉醒。”
李也牧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情复杂的说道：“但为了让长生证得大菩萨果，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祖先们数百年的谋化，今日总算有了结果。”
“东西二府数十年的对立，为的也是这一刻，从今往后，我公侯府之气运，将与佛门息息相关。”
“佛门昌则本府昌，大阿菩萨不陨落，则本府世代绵长，这是泽被子孙的事情，我们的努力，终归没有白费。”
李伯纯轻嗯道：“自此之后，本府也应该有些新气象了，如今姑奶奶当权，长生又证得大阿菩萨果，那你我二人也不必再继续演戏给外人看了。”
李也牧点头道：“东西二府对立的伪装，也应该就此撕掉了，你我兄弟，当同心协力，割除本府种种弊端。”
说起来，公侯府东西二府内斗激烈，完全就是这两位老哥演给外人看的。
说演戏也不对，毕竟此过程中，公侯府的内耗也是极为严重，究其原因，还要说回那来四十多年前，来自英灵堂的预言。
一位祖先之英灵说，那一年的哪月哪日，将有一个孩子降世公侯府，这个孩子将带着李氏全族成神。
另一位祖先则说，这个孩子将会给李氏带来灭顶之灾，应该尽快铲除。
但讲明白些，他们说得是同一件事情，祖先们告知李也牧与李伯纯，将有一位大阿菩萨转世投身于公侯府，让他们做好准备。
只不过他二人刻意掩盖了其中的根本所在，并未对外泄露，其实这位大阿菩萨是发为两部分转世。
神话时代，佛祖三弟子，阿婆罗尤女经十世善果轮回，证菩萨果位，后冥府阿修罗、极恶鬼两族叛乱。
阿婆罗尤女菩萨领法旨，率领众大比丘，金刚，罗汉协助冥天帝与厚土娘娘平叛，度化阿修罗百万，极恶鬼百万为佛门护法。
适时，阿婆罗尤女菩萨镇压大阿识罗王，发“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之宏愿，利用大阿识罗王之鬼道规则，与幽冥相融。
致使冥界之恶鬼更容易被度化，其后送善鬼入转生轮盘，如此生生不息。
第1240章 公侯府的百年谋化（下）
也因此，阿婆罗尤女菩萨有大功德，被敕封为“地藏王菩萨”，证大阿菩萨果位，与佛陀果无异。
然，神话时代莫名出现大灾变，众神要么发疯，要么死去，祖龙，佛祖，道祖，人圣亦不能免，阿婆罗尤女自然也在其中。
阿婆罗尤女身死，大阿识罗王也自此脱困，阿婆罗尤女菩萨急于转世还阳，挽救那场大灾变，所以便没来得急顾得上祂。
因此“地藏王菩萨”被一分为二。
可惜，与众罗汉，菩萨，真君，道君，人仙，麒麟，凤凰等等一样，阿婆罗尤女菩萨即便转世还阳再多次，也无法改变那场大灾变的结局。
而且也因为转世的次数太多，记忆一层层的被洗掉，最终轮为冥界的孤魂野鬼，不知自己曾是谁。
如此这般的，过了万年之久，公侯府于冥界的先祖神魂，无意间寻到了他。
很巧合的是，这位先祖曾是佛门善居士，并且佛法高深，察觉到他来自更古的菩萨灵蕴，大喜过望。
于是，一个“助佛门证大阿菩萨，延续本府气运”的计划，就这样在众公侯府英灵们的商讨中诞生了。
而那时，恰好转生轮盘被在公侯府英灵夺得，于是便先送阿婆罗尤女菩萨转世，其后这转生轮被某位鬼王“冒死”抢来。
又经过一系列的斗争，“辗转反侧”落到了大阿识罗王的手中。
其时，公侯府血腥而又激烈的内斗已经开始，大阿识罗王虽然被洗去了所有记忆，但嗜血的本能与自身的鬼道规则却依旧存在，觉得那是个好地方。
于是便毫不犹豫的带着七个“伴生鬼”，开开心心的去投胎了，转世为李恶海。
又经年，李长生自我剃度，出家为僧，整个计划，便在这时形成了一个较为完整的闭环，但其中的风险也是极大的。
首先，不能让其他门阀知道这件事情，盖因自黑暗时代结束至今，万世一系的七大门阀之气运，已然快要耗尽。
特别是五百年前，剑域打碎神门，上苍与世间的“大路”被隔绝，神明若想入凡世，只能走曲折的“小路”。
七大门阀在上苍，亦或是天庭供职的先祖，已然暂时失去了对本府的庇护，至于神门什么时候会重新建设好，可能八百年，可能一千年，可能两千年，那只有鬼才知道。
因此上，门阀若是想继续延续下去，那就必须“借”，或也可以说是“窃”旁的气运而苟延。
那旁的气运是什么？
自然是佛与道以及真龙……原本也是可以“借”剑域气运的，但很可惜，剑域气运在五百年前已经被打散。
于是就有了门阀子弟大规模崇道敬佛，甚至出家剃度受礼的荒诞戏码。
同样也有了一百多年前，七大姓于中都城推举真龙为“天下共主”，开中土为一国，但龙却带着赵落英，中途跑掉的滑稽场面。
由此种种原因，公侯府自然要紧守“大阿菩萨转世”计划的秘密，只是略微的透露出那两个完全“相左”祖先英灵预言。
若是这个计划的真相，被别的门阀得知，那麻烦可就大了。
阿婆罗尤女菩萨转世公侯府，虽然已法改变，但阿识罗王的转世却是可以操作的。
比方说，大家一同来一场内斗，亦或是找个借口，发动大规模战争，彼此间杀的血滋呼啦，几万，几十万，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人的死亡。
那嗜血，嗜魂，喜戾气，已然被洗去所有记忆的大阿识罗王，转身在何处还不一定呢。
这么做的原因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给你公侯府添堵，就是为了拉你们下水，就是为了比烂。
凭什么都是万世一系的门阀，大家的气运都快要耗光了，而你却莫名其妙的继上了，这不公平！
为了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公侯府也是操碎了心，一对亲亲的堂兄弟，自小被姑姑李倩娘带在身边培养的镇山与净海二公，不得不反目成仇。
给外界放出一种信号，因为两个英灵老家伙在冥界的时间太久，发了疯，估计快要被冥界规则同化，才做出了那样荒诞的预言。
而偏偏正在竞争“镇世公”的李伯纯与李也牧，却信以为真……亦或是他们本身也是不信的，只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将彼此的矛盾彻底公开化。
别人都是这么想的，可四十多年的内斗，公侯府却流血无数。
但也因为这样的流血事件，让东西二府借着这个由头，剃除了很多攀爬在公侯府身上吸血的腐肉。
虽然瘦了，看起来弱了些，但却更精干了，这让公侯府内部的权力倾轧，比之旁的门阀要简单太多。
毕竟，最大的“倾轧”，便是东西二府的对立。
若非如此，李恶海又怎能说一不二？又怎能如此顺利的组建出大中州最强大的情报系统血谍。
以及横扫“五姓联盟”，碾压所有门阀精锐军队的血衣与棘蛇呢？虽然人数不多，但公侯府却给他创造了这样的环境。
其次，“证大阿菩萨果”计划当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转世的李恶海，其神魂必须达到二斗……或以上，肉身倒是次要的。
便且最苛刻的条件是，大阿识罗王的意识，必须在适当的情况下觉醒，太早了，因为很弱，容易暴露，被人斩杀之。
太晚了，则是会酿出更大的祸端与灾难，只有不大不小，洗去记忆的大阿识罗王，才会让阿婆罗尤女菩萨彻底掌握他的鬼道规则。
完全与其融化为一体，证得完美的地藏王菩萨果，而非像神话时代那般，还要一边镇压‘究极体’的大阿识罗王，一边摸索利用其冥世规则。
此时的阿婆罗尤女菩萨才算是真正的“地藏王”，即便祂被洗去了所有记忆，证大阿菩萨果的，只是这一世的公侯府旁支李长生，与远古神话时代的大阿菩萨完全不同。
即便李恶海也非更古年的阴池氏冥界古神，一回一回的转世，他也并非曾经的大阿识罗王。
但无可否认的是，这一刻真正的“地藏王菩萨”归位了，即便祂还比较弱，但祂却很纯洁，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第1241章 魔胎到来
而这一切，则要归功于公侯府冥界英灵门数百年的谋划，阳世镇山与净海二公数十年的坚持与运作……以及佛门的默许。
哪怕其中小小的一环出了错，净空和尚也无法证得大阿菩萨果。
“如今，总算是放下了所有的包袱，值得大饮一场。”
“说起来，其实也是侥幸的，若非那中都的‘小剑主’，本府之谋划，还不得再拖个十年二十年？”
“时也，命也，运在本府，不得不说，顾剑主选了一位好传人呐，能将恶海战败，可见其人之心机手段，是何等了得。”
“是啊，确实厉害，由此也可见，他于‘算计’这方面，比这顾半山要强太多，日后，于本府来讲……”
“也牧，于我想来半山剑主似不擅权某之道，大家想必都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有着天下第一的绝强实力，压住了所有的声音。”
李伯纯打断他的话，继而笑道：“但某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的眼见更高，布局更广。”
李也牧问道：“何意？”
李伯纯轻轻摇头：“不知道，看不透，七十多年前他集剑域半数气运而证位，天下皆惊，此中过程，又是何等艰难？”
“天下第一，呵……那龙也曾是天下第一，可结果如何，也牧，此中应多有盘算才是……而半山的传人，又岂会简单？”
李也牧沉默片刻，随后笑道：“那便见识一下这位‘新剑主’的手段吧，至于半山，从长计议。”
李伯纯道：“肉身入冥界，活不了的，就算他是‘半主’也不行。”
李也牧：“确实，但总归本府应对那小剑主多加关注才行……”
两人陷入沉默，过后不久。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长生证大阿菩萨果，应向姑姑禀告。”
“此刻，姑姑怕是已经睡了，明日吧……”
“姑姑与真龙……”
“这此事情轮不我们操心，我们现在需要知道的是姑姑对‘小剑主’的看法……”
“给李恶海的密旨已经说明了一切，姑姑并不反感这位‘小剑主’，甚至有回护之意……”
“有些事情此一时，彼一时，将来如何争取到本府最大的利益，才是要紧……姑姑的话，着情处理便好。”
“也对……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那前来讨要商秋风遗脱的男子，却被姑姑留在了宫里，此人从中都来。”
“确实，这些事情，也应该考虑的，如何运作，着实也是麻烦事……”
……
中都。
夜幕时分。
李道听南宫不岁说，大阿识罗神魂撕开虚空，逃走后，忍不忍眯了眯眼晴，觉得有必要对此事做出一些应对的后手。
此时，血雾依旧还轮罩着中都，遮挡了天空，让他没有看到李长生证大阿菩萨的画面，不然的话，此刻应该会有更多的想法，而非继续警惕那已经死掉的李恶海。
挥了挥手，暂时不去计较这些，他现在比较好奇的是小初于战场上展现出的百丈“神魂法相”。
于后半夜时，小初醒了，朱耽做了一吨饭，受伤太重的小初大吃大喝，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被李道问的不耐烦了，她又词不达意，嘴也笨，想了一会儿，便运转神识功法，凝成一颗“种子”，传神给李道。
“便是这样喽，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搞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妙善转杀心……
李道有些羞愧的捂了捂眼，难怪佛主说，这个“菩萨”被自己带坏了，佛门不要了……‘杀心菩萨’的杀心到底有多重啊。
但也由此，李道重重松了口气，明白了“轮回”的意义，也知晓小初不会离开自己……至少今生不会。
同样也在“妙善”所说的话语当中，掌握到了一些关键词，有关神话时代的“大灾变”。
妙善应该是探知了大部分真相，但因为过于虚弱，投生枉生门转世，即便是一转，丢了大部分记忆，一切都显得没有逻辑般的零散。
这让李道陷入了一阵沉思，看了一眼胡吃海塞的小初，转身出了厨房。
于午夜间，回到快活林后院的书宅。
皱着眉头，思考着该如可打开虚空通道，继续研究其中奥秘，进里面好好体验。
想了许久，终于在某一刻，把握到了一丝虚空的规则，强行撕开了一道虚空裂缝，窜了进去。
但他却只留在此处，没有去任可地方，任由虚空乱流冲刷着自己的“无漏体”，肌肉飞散又重组，神魂也在虚空中不断的被冲刷，磨灭。
这是一个很好的锻炼的过程，可以让他的肉身变得更加强大，同时他也在等人。
等的人很快便出现了。
那是“神刀”林明玄，他的“监护人”，中都剑主历练的仲裁者。
可问题是，他的面前却出现两个神刀，脸上都有神光，同样的握刀姿势，同样的一手拿书，语气也是一模一样的。
“唉~魔胎，世道已经够乱了，模仿我有意思吗？”
“魔胎，够了，斗了这么多年，你该消停了，本座不想与你过多纠缠！”
“你真想让本座拔刀吗？”
“你真觉能受得住本座一刀吗？”
虚空中，两个神刀剑拔弩张。
身与魂不段重组又不断恢复的李道，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顺口说道：“来呀，砍呀，谁赢了谁就是‘神刀’。”
听得这话，右边的“神刀”被虚空乱流带走，左边的撕开了面上的神光，躯体也变得娇小可爱起来。
林小小嘻嘻笑着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道缓声道：“神刀不怎么爱说话，而且独身一人，从来不自称什么本座。”
林小小笑着摇头道：“那你可就错了，林明玄是个话痨，因为说错话，经常得罪人，被人追着打，只不过后来想去上苍当官儿，改修神道规则，才不怎么说话了。”
李道恍然的哦了一声，道：“原来除了赌博，他还有这种不良嗜好，这么多年没被人打死真幸运。”
“……唔，我们这么说他，该不地被他听到吧？就我所知，他现在就在中都这块区域的虚空之中，离我们很近。”
第1242章 八卦多年前的往事
林小小不在乎的摆摆手：“不会，他现在不在中都，那会看到你把大阿识罗王砍成两半，他就走了，应该是去了东海，阻击血泉去了，不然的话，我也不敢现身中都。”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你还是挺怕他的。”
“怕倒不至于，主要是被他发现，一刀砍我一个残魂，挺疼的……你这个样子瞧着挺恶心的，我们要不离开虚空说话吧。”
确实，李道现在这个样子瞧着挺渗人，无漏体在虚空乱流下被冲刷的皮开肉绽，血滋呼啦，都能看到森森的骨头了。
偏偏造化功却生生不息，不断的催发着肉体的生长，跟个活鬼似的，但对于林小小的提议，李道却拒绝了。
“就在这里说话吧，我在练功，什么时侯身体适应了乱流再离开。”
“诶，你才区区一斗诶~！就敢跟我这么说话？你不怕我杀了你吗？我可是喜怒无常的魔胎，杀人不眨眼的哟。”
“不怕，因为我有佛珠，更何况即便没有佛珠，对付你一道残魂，我还是有把握的，这里就挺好。”
林小小眼珠子转了转，感觉他说得好有道理，同样也因为没办法威胁到李道而感到气愤，但却又无能为力，只好转开话题。
“对了，你马上要成为剑主了，将来必然会与顾倾山因为剑域而有所争斗，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跟我联手对付他？”
李道微微皱眉：“他……不是出问题了吗？不然邪剑雾真怎敢回中土？”
林小小一听这话，便立刻捂着小嘴“咴咴咴”的坏笑起来：
“我骗他们的，顾倾山虽然以肉身入幽都，在别人看到，这是十死无生的事情，但那家伙哪那么容易死，迟早会回来的，估计用不了多久了。”
李道疑惑：“幽都？他为什么要去幽都？而且还是以肉身进入。”
林小小耸耸肩：“不知道，等他回来你去问他啊，可能是想要重走江山剑主的曾经走过的路吧。”
“那你知道什么？”
“那就要看你想知道什么了。”
“我想知道你就一定会说吗？”
“只要你答应跟我联手。”
“你很恨顾顷山？”
“当然恨啦，他差点杀了我的真魂，能不恨他么。”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年前，卷沙镇，那个时候，我们都在寻找你。”
“你们？”
“对啊，我，顾倾山，斩心，林静。”
李道恍然，点点头：“那应该是我刚刚离开相忘涧没多久的事情，能跟我说一下你对斩心，林静，顾倾山，还有天刀，神刀，霸刀以及魔刀的看法吗？”
林小小疑惑问道：“这就是你想知道的？”
李道摇头：“不，只是一个人在这里练功挺无聊的，正好你来了，那就随便聊聊天，聊完之后，我们再谈结不结盟的事情。”
“毕竟，有关于他们，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主要是想听听你对他们的看法，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聊，直接走人，我也乐得清静。”
林小小心想，也对，这几个人的事情确实不是什么机密，李浩然想知道的，应该是更加隐秘的事。
比如曾经的剑域啦，门阀的密辛啦，魔门以及魔之主啦，驭龙师，毒蛟婆，血泉以及上苍……等等。
到时候选择性的告诉他一些就是了，但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就看他怎么分辨了，至于没有告诉他的，那就是我也不知道咯。
而且还能借着这个机会，大肆诋毁那几个家伙，想想心里都觉得很爽，完美！
想着这些，林小小脸上绽放出花儿一般的笑容，琢磨了一下措辞，说道。
“我给你说，顾倾山这个人，表面看起来直鲁，脾气又臭，一言不合就拔剑，其实那都是装的，他的心机城府可深了。”
“为什么这么说？你想想看，自打他出世三百多年以来，愣是没人知道他的传承竟来自剑域！”
“直到七十多年前啪的一下子在大正山证位，人们才知道，原来他竟然是剑域余孽，但那时，世间已经没人能制得住他了。”
“啧啧啧啧……你想想看，这得是多么可怕的心机，多么高深的城府才能做到这一点啊。”
“再反观你，当他得知你是老剑主的亲传，剑域这一代真正的继承人时，他是怎么做的？”
“又是发牌子让你做任务，又是弄出一个什么‘杀剑主联盟’，恨不得搞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什么目的，你心里总该有数吧？”
说到此处，她向李道投去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李道心说，这里面也有你一份功劳……但却也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林小小又道：“要说那斩心啊，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色和尚，当年他还没证菩萨果的时候，被我的一道残魂撩拨的欲仙欲死。”
“明明已经情欲高涨，却假正经的说什么‘妖女，我要你助我修行……’结果裤子都脱了，他却在半途跑了，咯咯咯……”
“然后，我就将此事写成评话骂他，他气不过，也跟着写平话骂我，但任他怎么骂，对那道残魂，还不是念念不忘的收走了？”
“美其名曰‘度化’，你说他可不可笑，虚不虚伪？”
李道脑海中出现了“大威天龙，大罗法咒……”的画面。
呵呵笑道：“没想到斩心那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还有这么一段不光彩的往事，真是虚伪。”
林小小见他这般说法，心中大快，感觉遇到了知己，接着又道：“就是~！龙可比他有可爱多了，我的一道残魂去勾引龙，他明知道那是我，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上了残魂。”
“爱的那叫一个死去活来，你侬我侬，最后那道残魂一不小心被林静寻到，一剑给杀了，他哭了整整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啊，这得多情真意切，虽然隔天就忘了那残魂的名字，但是现在想起来，我心里都酸酸的……”
啊这……算是渣男遇渣女的故事吗？你们的世界真复杂。
第1243章 八卦多年前的往事（下）
“至于林静，那就是个铁憨憨。一千多岁的人了，都是道君了，还成天想着什么斩妖除魔。”
“我的残魂勾引他时，多么美的人儿啊，他竟然不为所动，一剑就给杀了，害得我现在遇见他得躲着走，木头一个，我也懒得再搭理他。”
主要是因为打不过，那家伙太凶残，见一个残魂杀一个，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当然这些你是没必要知道的。
“哼~！钢铁直男什么的最讨厌了，难道他不知道，女人就应该如娇花般的插……唔，怜惜吗，不解风情，实在可恶，修道修的脑子的秀逗了，简直丢光了我们渣……咳，男人的脸面！”
李道义愤填膺的这般说着，那样子，仿佛若是林静道人在这里的话，他非得好好跟对方干一架不可。
林小小大为赞同，若非李道现在血滋呼啦的样子，真恨不得抱住他狠狠亲一口，知己啊！
“对对对，说得太对了，等以后我们联手，一定要好好修理他，呸！什么玄武剑圣，什么真武道君，他好意思吗？恶心！”
“恶心~！比斩心还恶心！”
“就是……”
虚空通道中，两人疯狂吐槽林静，过不多久，又八卦起了别人。
“……天刀就是个傻娘们儿，没脑子，脾气冲，一点就着，爱听好听的，恭维她几句，她乐的能放出屁来。”
“她跟龙啊，说起来还是我撮合的，当初她刚到中土，若非是我指引，她又怎么会那么容易找到龙去刺杀。”
“过后她非但不感谢我，见了我就喊打喊杀，听听，听听，这是人干的事吗？要不是我，她怎么能跟龙好在一起……”
李道连忙附和：“就是，就是，太不是东西了，怎么说你也是他们俩的媒人，哪有这么对待媒人的，简直岂有此理，不是个东西！”
林小小应和几句，表示这种事情她见多了，世上总有那么多忘恩负义之人，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林明玄就是个碎嘴子，说话特别气人，不知道挨了多少打，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当年就因为忍不住怼了顾倾山一句，被顾倾山追杀了半个月，从东海追杀到大漠，又从大漠追杀到南疆，再从南南追杀到北疆，又从北疆追杀回东海，可惨了……”
两人又就此对神刀进行了一番嘲讽。
一个说着“顾倾山气性那么大吗？”另一个就说：“可不咋地。”一个又问：“林明玄赌品真的那么差？”另一个便说：“主要是运气不好，回回输，输多了就跟人眼急……”
接着又聊起了霸刀。
“……天呐，他竟然不认字，是个文盲？”
“……后来倒是识了字的，可能是因为早年间的经历让他感到自卑吧，学问不怎么样，但特别爱酸文假醋，咬文嚼字，不过总得来说，陈烦这个人挺仗义的，我跟他没过节……”
李道在“小本本”上暗暗记下。
“……莫非凡那个家伙，怎么说呢，若论辈份，我得叫他一声‘叔’，没办法，谁让他从魔之门里出来后，就跟我爹……唔，就是魔之主那老家伙聊的特别投机呢？”
“两个人二话不说就斩鸡头烧黄纸的拜了血盟兄弟，后来……被割了，没脸见人了，改名沉江太岁，为了一条根，给顾顷山那个王八蛋当了几十年的奴仆……”
听着林小小小嘴吧啦吧啦的说着这些，李道嘴上也跟着说“呸，败类，没骨气，为了一条根竟然做出如此下贱之事……”心里却又开始盘算起了小九九。
这般的气愤烘托下，林小小感觉前所谓有的畅快，不知不觉便打开了话匣子。
“……驭龙师啊，说起来他是老剑主的一位好友，在剑域草创时，他出了极大的力，但后来两人产生了分歧，一个要证‘龙主’，一个要证‘剑主’。”
“后来，老剑主技高一筹，证得主位，驭龙师自是不甘心，去往虚荒盗掘龙墓，由此彻底与老剑主决裂。”
“后……老剑主念当年友谊，不忍伤他性命，一剑下去，化北境万丈长城，将其彻底隔绝于中土之外，囚禁于禁林之中……”
“……毒蛟婆啊，那却是道门暨符道君恶念所化……对，没错，就是中都白云观所供奉的暨符道君。”
“三千多年前，荒野白云观的某位道姑受老剑主点化，证本清源，一日间连破两境，从起初的真君，渐渐蜕变为道君。”
“受道家天尊披衣戴观，为世人所知……荒野小镇上的白云观，香火也渐渐鼎盛了起来。”
“然，也因此事，这过程中，老剑主与暨符道君朝夕相处，坐而论道，她为老剑主之风采所倾倒，由此产生了爱欲之心。”
“但证得道君位后，暨符这般的爱欲之情，便渐渐寡淡了下去，直到八百多年前，老剑主造上中下三都，以御神灾。”
“偏偏最为紧要的中都选址，在勘探计算的过程中，正是在原本的白云观遗址上，正好又是中土最中心的位置。”
“由此，老剑主将其定为剑域于凡世的中枢所在，但也因为这一举动，却再次引发了暨符道君藏在心底的那一抹凡心爱欲之火。”
“琢磨着，老剑主是否也曾对她动过心？这道君之爱火一烧便不可收拾，暨符道君按奈不住，便动身去找老剑主。”
“结果嘛……嘻嘻，妾有情，郎无意，并且老剑主还点明了暨符道君的问题所在，暨符也意识到了这些。”
“但那爱欲之火已然烧起，特别是在道君这一层次，又怎会那么容易熄灭？失魂落魄的离开，暨符道君忍着修为大损，将那恶欲之魂割除。”
“同样也将这段情缘彻底割裂出去，这便是毒蛟婆的由来，她为暨符道君爱欲之念所化……”
“……至于血泉，那是上代魔门之主，也就是我爹的老师，他与老剑主的恩怨，却要从两千多年前说起……”
“……门阀，认真说起来就上苍养在凡世的七条狗，五百年前，神门碎后，他们便等于是被打断了脊梁。”
“而且，这‘万世一系’的气运也快耗光了，没有上头的‘大人物’罩着，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没落，或者也可以说，他们已经开始没落了……”
第1244章 林小小的来历
在李道刻意的引导下，林小小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的吐槽了出来，心头实在感觉快活。
至于其他有关更高级的秘密，林小小表示，她还“年轻”，才一千多岁，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两人聊的畅快，并且还在虚空内哈哈大笑着踩高贬低，说得好不开心。
渐渐的，李道的肉身在的乱流中趋于稳固，藏于体内的法相也更加凝实，此后可以任意穿梭出虚空通道。
“不错，老剑主就是有眼光，刚刚超品，便已无法判断出你有几斗的重量了，一切都显得十分模糊。”
“呵，此时，就算我的本体来，也不敢轻易对你动手，你虽未‘无量’，但也近‘无量’，顾倾山直到三斗后，才‘无量’啊。”
李道听得这般说此，拱了拱手道：“此中，还要多谢你成全。”
林小小轻笑，不高兴的道：“成全个屁，有的没的，零零散散，我所知道的全让你给套出来了。”
“随便聊聊天，结果一聊，我什么底牌都没有了，你这家伙鬼的很，想必你也不会跟我结盟，对付顾倾山了，哼，被你耍了，心机鬼，我再也不想见你……”
言落下，林小小狠狠瞪了他一眼，便要离开。
“有关你的来历，你不想知道吗？为何你会被‘门’生出来？”
林小小的身体猛然僵住了，回头望向他，一言不发。
李道缓声道：“你告诉了我那么多，是因为这是你想要告诉我的，其实你本来的目的，并非是想要与我结盟，来对付顾倾山。”
“你只是想要知道，老剑主留在我神魂意识深处的那一团‘光’，到底是什么，那是否是老剑主留下的‘意志’呢？”
“那光里，是否蕴含着你‘被门生出来’的真相呢？毕竟老剑主可是被人称之为‘天地无崖’啊。”
“若论起见识博学，即便是佛主道尊，也要差他‘一筹’，那光里到底有什么，是否与你的身世有关？这才是你极力追索的。”
林小小面色冷了下来，沉声道：“你，知道什么？老剑主告诉了你什么？”
这个倒是与剑域幻竟没关系，而是佛珠传达下来的一段对话，佛主与剑主的对话。
……
剑主道：“我于冥府外发现一段清醒的残魂，那为厚土娘娘之残魂。”
佛主道：“哦？厚土娘娘竟有残魂存世？而且还是清醒的？”
剑主道：“没错，我能以肉身深入冥界，但不敢未将其放入枉生门与转生轮盘，而是送入了另外的转生之所。”
佛主道：“另外的转生这所？那是什么？”
剑主道：“就我所查，那是古神极渊，天后娘娘于大灾变时，为众生存活而开辟的一道通道。”
“只可惜，祂被古神之恶所袭扰，法相身躯皆被撕得粉粉碎，最后以自身规则愿力，打开一条道通往东海的道路，我想试试，将厚土之残魂投入其中，会否有新的生命诞生。”
佛主：“原来如此……”
……
李道将“录音”凝成一颗种子，抛给林小小，说道：“你厚土残魂的往事，倒是不必太过计较了，此刻的你，是全新的你，魔之门对你的影响并不大。”
“你之所以那么喜欢搞事情，不过就是你生长的环境，以及你寻救本我的原因而导致，让你不是魔徒又似乎是魔徒。”
“我这人做事一向公道，也很讲道理，你既然告诉我了那么多，那么做为等价交换，我也应该给予你回报才是。”
林小小认认真真的上下打量他，片刻后突然失落的笑道：“我以为，你跟我一般，也是‘先民’呢，看来不是……”
“但不管怎么说，让你知道了我是谁，多谢了，这样的‘联盟’，我接受……嘻嘻，小心我的残魂会爱上你哟~！”
言落，林小小回眸妩媚笑，尽是勾搭，下一刻，离开此方虚空，消失不见。
李道摇头叹息：“原以为来的只是残魂，未曾想，竟是真魂到，吓我一跳……”
如此这般，他撕开虚空，再度回到快活林的院子里。
然后就看到‘神刀’林明玄就着夜色，坐在院中的石案前，倒着茶，一脸神光的等着他。
“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那魔胎骗了你，我没有离开中都。”
“呃……”
“我就是想听听，你们在说什么。”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若知心腹事，转听背后言……呵呵呵，林某在剑主眼中，竟是这般的不堪。”
“不是，你误会了……”
“没有，误会！”
林明玄站起身，神光后的脸很是愤怒，被人扒的连底裤都不剩下了，自然怒火中烧。
李道是万万没有想到，最终还是被那魔女给摆了一道，说什么神刀已经离开了中都，去往东海阻击血泉，真是信了她的鬼。
原本在佛珠传来的信息当中得知，她是厚土残魂反向魔门转世，再加上那“一杯酒”的交情，让自己以为她是魏无崖布下的一个局。
觉得她跟那些魔徒完全是不同的，甚至在推测出，她为了追寻自己的“身世”，一直陷入苦恼与迷茫当中时，对她也不似以往那般的反感与警惕了。
结果好么，反手就把自己给推到坑里了，果然，魔女的话是不能信的。
眼见林明玄就要拔刀砍自己，李道急了，他现在才刚刚一斗，全力爆发能抵得上三斗的重量。
而且因为剑域的底蕴，让他撑握了非常之多完整的剑势规则，也即接近于主之“无量”。
可说到底他才只有一斗啊，对于剑势规则的掌握还都不成熟，需要打好基石，一点点的去收拢归纳。
又怎么可能会是神刀这个不知道多少“斗”的家伙的对手？这一刀若是砍下来，自己就是不死也得残啊。
“桥豆麻袋~！”
在林明玄长刀刚刚出鞘一半时，李道连忙从怀中拿出一张十万金的金票。
“在下有好心送上！”
林明玄冷哼一声，长刀继续缓缓拔出：“你以为林某是可以用钱财收买的吗？”
李道又拿出一张金票：“一百万！”
林明玄握刀的手微微停了停。
“两百万，外加人间天堂会所永久免费会员卡！”
第1245章 神刀的嘱托
神刀二话不说，还刀入鞘，走过去将两百万金票跟会员卡接在手中。
此刻的李道已然能够看清他神光后的面容了，怎么说呢，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痞帅痞帅的混子，眉目间尽是轻佻不羁之色，让人有种忍不住揍他一顿的冲动。
很难像象，这副神情，再配合曾经能把人怼到快要气死的语气，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可林明玄本人似乎并意识到，李道超品后能够看透神光的事情，接过金票与会员卡后，整张脸都市侩的笑成了一朵菊花。
还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语气也格外的具有高人隐士范儿：
“原本这一刀是必须斩出的，盖因是要称量一下你这剑主的份量，看看你真正能够接手剑域还需要多久。”
“这本是中都之局落幕后应有的计划，你若胜了，此刀便是你最后的试炼，你若败了，此刀便是你生命的终结。”
“然今日见你那‘斩魂一剑’的剑势，以及善恶二法相，林某便已大抵判断出你的份量，此刀可有可无。”
“林某非贪财之人，收你之钱财，不过是为了给彼此找个台阶下……”
说完这话，大义凛然的将金票与会员卡揣进怀里。
李道暗暗吐槽：果然啊，钱能通“神”，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能大方的用出钞能力……
于是二话不说，又递出一张百万金票：“神刀仗义，为人正直，怎会被区区钱财所左右？但是台阶嘛，自然越顺溜越好。”
“林兄是知道我的，我李浩然亦是刚正不阿之人，方才与那魔胎说得那些话，只不为了从她口中套取出更多情报，并未诋毁诸位的意思。”
“正所谓脚踏黑暗，心向光明，淳淳正道照耀我心，剑域凋零，顾顷山与我同为剑域门徒，向来都是守望相助，为剑域崛起而奋斗。”
“我这一路走来，他对我亦是‘关爱有加’，他之恩德，我也是铭感五内，龙更不肖说，为了我，为了剑域，他竟将自身一半真龙血脉分入我之身躯。”
“每每回想起来，我常常夜不能眠，暗自留下感动（气愤）的泪水，他与天刀嫂子情比金坚。”
“天刀嫂子的豪迈（傻气），更是让我为之倾倒……斩心菩萨佛门大德，其人我也是见过的，无垢无尘……”
“‘玄武剑圣’林静道君，心怀正道，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实乃我辈楷模……可叹霸刀之风采，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李某甚憾……”
“……魔刀忍辱负重，以自身为代价，打入魔之门内部，套取魔徒情报，这是多大的牺牲啊……”
“……更有‘神刀’林巨侠，为那远大的目标，甘心放弃自身之道刀规则，转修神道，一想起这些，浩然便觉心里堵的慌……”
吧啦吧啦的一通说词，林明玄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一百万金的封口费，连忙道：“不至于，不至于，剑主高抬了……”
如此这般，又是一阵客气，二人和谐的分宾主落坐，化干戈为玉帛，再无初见时的剑拔弩张。
李道还命人布下一桌酒席，就着血雾夜色，在快活林小院中畅谈了起来。
“那‘魔胎’没有骗你，见中都之战落幕后，我方才确实去了东海，目的也是为了阻止血泉入侵中土。”
“毕竟那里就算有南宫璃，就算加上内侍府的势力，也不可能是血泉与数百万鲛人的对手，更何况，七大姓现在还打仗呢。”
林明玄如此说着，捏起酒杯轻轻搓了搓，一饮而尽：“但行至半途又一想，有些事情还是要跟你交代一下的，于是又折返了回来，接着就‘不小心’听到了你与魔胎的对话。”
李道连忙起身给他倒酒：“来来来，林兄，且饮此怀，且饮此杯……咱们不说这个，不说这个，都过去了……”
林明玄轻嗯，接着又道：“若是残魂倒也罢了，斩了便是，但我未曾想，那‘魔胎’竟会以真魂到来，对付起来十分麻烦，因此便未曾现身。”
“琢磨着，等她离开后再与你说话，呵……我因受神道规则限制，有些话是不能讲，也不敢讲的。”
“但没想到倒她竟是将我想告诉你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并且还说得十分详细，这就省了我大半的功夫。”
李道皱眉：“大半的功夫？也即是神刀还有话要讲？”
林明玄点点头：“有个嘱托，林某未曾想到，中都之局中，铁不曲竟然在积压林某刀道规则那般久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
“着实也是很意外，毕竟那是林某未修神道之前刀道精华之所在，那么去除神道规则的‘神刀’这一门的刀道传承，林某便交于他了。”
“他算是林某留于世间，开山立宗的大弟子……当然，这里也要多谢剑主神妙功法之大恩，日后还请剑主多加扶持。”
李道微笑举怀：“神刀客气了，我与铁兄相交莫逆，他更是我侠义中人，我有什么理由不对自己人照顾呢……唔，说句题外话，神刀何时‘升天’？”
林明玄张了张嘴，但却并未回答，很显然这事他不能说，于是转开了话题：
“林某想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另外还有两点，其一，魔胎说得没错，顾倾山确实‘心机城府’极深。”
“其二，若你证剑主后，将来等林某‘升天’后，若有机会遇到林某，请斩林某头颅……能说的就这么多，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这些话已经足够李道去消化了，但也知道林明玄的情况，没有就此深入下去，琢磨片刻，问道：
“听说超品后就能感知到佛之须弥，道之兜率这等凡人不可知之处，但为何我却不知其在可处？”
林明玄笑了笑道：“虚空也是需要坐标的，当道钟撞响，佛鼓锤动之时，你自能感觉到那不可知在何方。”
“唔，说到不可知，先前发生了一件事情，中都因为血雾弥漫，所以看不到，其他地方倒是瞧的真真的。”
李道心里一提：“什么事？”
林明玄道：“李长生证大阿菩萨，立果位为‘地藏王菩萨’，与阿难陀，妙善，妙德，遍吉等同……好了，就说这些吧。”
“多谢剑主的壮行酒……”
言落下，林明玄举起杯子，一饮而尽，下一刻，周身虚空绽放，霎时不见。
李道拱了拱手，也没多说什么，继而安静的坐在院中的小亭内沉思起来，顺便吐槽林明玄，本剑主愿封你为“谜语人”。
……
第1246章 雾散
十二月十七，日幕时分，李恶海彻底败北，将近子夜，血衣，棘蛇，血谍人等，要么被杀，要么落网被俘。
白虎道光复，战时记者跟踪记录，整个中都的魔灾，在这一刻彻底解除。
十八日晨时，各家报纸媒体就此事进行了详细的报道，将报纸发放四道口与域则海子各处。
其中，救回那些被孢子控制的六十万傀儡的事情，自是要大力的宣传，侠宗以及佛门与道家的功劳，自是不会少的。
而报纸上也特别突出了一位“药王”的存在，那便是翻云宗宗主华溪尧，他在报纸上被尊称为“药王爷”。
若不是他开出良方，是万万救不下那么多傀儡的，若没有他的安神凝气药，中都城将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血雾下，变得极为混乱，杀戮遍地。
各家报纸上宣传着这些，并且还言说，翻云宗日后会在中都开设医馆，医学院，欢迎与中都医者们友好交流学习。
而身在中都的华溪尧，却在这样的报道四散，以及中都民众的钦佩赞扬声中，突然发现自己竟是莫名其妙的掌握了一种规则。
用“掌握”或是并不准确，若是比喻的话，应该是这种规则主动在靠近他，他还需要熟悉，慢慢摸索。
这是属于“药王”的气运所带来的，他恍然明白了什么……
血侯终于被打败了，中都终于可以恢复平静了，人们欢欣鼓舞的同时，也对这弥漫的血雾，感到深深的忧虑。
血雾从十七日午时开始，一直持续到二十日。
直到二十日这天的凌晨，李道终于彻底掌握了风之剑势，从屋子里出来，飞上天空，轻轻挥了一剑。
然后，属于规则之力的狂风大作，将笼罩在中都的血色雾气彻底吹散……或也可以用“斩灭”来形容更适合一些。
面对着黎明时天边将要升起的朝阳，李道长长松了口气：“终于消停了。”
江婉极速赶来，笑道：“相公，我们也应该好好过个年了，妾身好期盼呢。”
“是啊，快‘过年’了……”
李道的目光投向远方，里面充满了追思，这个世界是不过年的，‘过年’的事情，最初时就自己折腾出来的。
后来多了婉儿跟小初，去岁在明堂时，又多了小马，吴有德，吕方，以及红二姐……
……
二十日清晨，粉香大街。
伤势痊愈的于尔来从自家院子的大门出来，抬头看了看天，晴天白日，纳罕道：“咦？那血雾终于散去了？”
“我就说嘛，血侯都被打跑了，这区区血雾算什么，迟早会散去的，他们还不信……”
如此说着，他走出了院子。
“二哥……”
“二爷您好……”
“二哥算得真准，那血雾真的散了……”
一个小欢场的小老板，听到周围都是拍马溜须的声音，自然很是得意，与周围人等客气的时侯，也不忘吹嘘。
于尔来打算去维稳所看看沐菁，听说她在白虎道上与血衣军死拼，差点丢了性命，是被人抬回来的。
十七那天就想去看的，但因为支援东线，错过了，如今局面落定，倒是要去瞧瞧的。
想到此处，于尔来跟邻居们打过招呼后，便离开了粉香大街，去往这片街区的维稳所。
当路过一道狭小的巷子时，于尔来的武道本能突然发出一阵警告，停步，不由得握握住腰间刀。
“何人？”
一前一后，两名身着简单黑袍的男子，将他堵在小巷中。
面前那男子道：“于老板不必惊慌，我等为曙光第二信息指挥署成员，也即暗卫二处的前身。”
“有关你与沐菁的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我们要了解具体的情况，请你放心，我们不会对你造成人身伤害……”
于尔来愣了，一时不知该如可反应。
……
另一边。
“姓名。”
“沐菁。”
“性别。”
“女。”
“履历。”
“原为神造门徒，后效力于本门，第二批随总门掌至中都……”
“就我了解，你曾经有过夫婿。”
“有过，死在了神造内斗中。”
“你去过大漠卷沙镇？”
“去过，跟飞龙一起去的。”
“很好，那么对于于尔来，你有什么想法？”
“……”
沐菁沉默片刻，接着道：“我寡居多年，他又对我颇为殷勤，自不免有些动心。”
主审官道：“你在本门来说，也是老资历了，且不说其他，便是于此战中，你就立了两个三等功。”
“现在给我两个选择，一，念你功劳卓著，封赏十万金，日后安排在中都警务总署司，担任警司监督一职，亦或是去特勤军团做事，获得同等级别待遇。”
“但前题是就此退出曙光军考核，如此，你可以与于尔来继续交往，至于最终结果如何，那要看你们双方的感情怎要，不强求。”
“二，去往战前基地，执行秘密任务，接受历练，回来后成为曙光军‘军士’，两条路，你自己选，上面不勉强。”
沐菁深深吸了口气，略略的犹豫了一下，说道：“我选第二，我曾发过血盟誓，为侠义而奋斗终生，情爱，倒是次要的。”
“中都的建设，并不妨碍你……”
“我想让自己走的更远。”
几位暗卫审核员彼此点了点头，似是做出了某种判断。
“好了，等消息吧。”
沐菁起身，径自离开。
出去时，看到于尔来被带进来，两人交错而过，彼此目光接触，但最终却分道扬镳……
……
血雾彻底散去，便预示着所有的一切都已落下了帷幕。
以《新晚报》《太阳报》（原日报）为首的各家报纸，不断的宣传鼓吹，这是属于侠义精神的胜利，这是属于正义的胜利。
这是敢于反抗压迫的胜利，这更是真正意义上属于中都普罗大众的胜利！
未来的中都，将是一个没有压迫，没有贵族特权，公平，公正，有秩序，有法律，能够给民众提供安全保护的中都。
并且，报纸上还罗列出所有此次参与“中都保卫战”的义士的名单，以及他们平凡或是不平凡的事迹。
第1247章 欢天喜地霹雳堂
还有很多人的事迹被改编成小说，评书，舞台剧等等形式，在中都各个不同的道口，街区上演。
更有那影音玉简上播放的众多名流，明星为了庆祝胜利，而编排的舞蹈，歌曲。
五大顶级名流发表了振奋人心，并且对已逝者们表示沉痛哀悼的演讲，告诉民众们谨记曾经所发生过的事情。
整个中都城，自十二月二十日这天起，便陷入了这场胜利带来的狂欢之中。
大街小巷，茶楼酒肆，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商行商帮的大资本家们，更是推出了七折大优惠的活动。
玄武道上，有一个姓靳的布行东家，再次跟“老板娘”搭上了线，将布行原本的匾额摘了，换上了一块叫做“欢天喜地霹雳堂”的招牌。
开始制作出售一种叫做“鞭炮”的东西，起先，人们以为他们贩卖的是一种武器，就好比手炮，大炮，霹雳弹一类。
以为是侠宗又推出了一种新产品，众多武者纷纷前去购买，结果去了之后才发现，这鞭炮虽然也叫“炮”，可他娘的除了声音大，半点威力都没有。
唔……也不能说没有威力，至少还是能够对普通人造成轻微伤害的。
要这玩意儿有什么用？武者们顿时失去了购买的欲望。
有人问那靳东家：“你弄出这么个玩意儿有什么意思？”
靳东家憨态可掬的说：“喜庆啊，婚丧嫁娶，店铺开业，祭祀大典，噼里啪啦的放上这么一通，多有面子？”
“再说了，那大炮响不响？手炮响不响？霹雳雷火弹响不响？那些可都是奠定此战胜利的关键。”
“咱们鞭炮，就是为了纪念这些东西的，怎么就不能算‘炮’了？只不过咱这个‘炮’，需要点火儿而已。”
那人哭笑不得：“说得倒是一套一套的，元气火铳在此战中的作用也很大呢，那你怎么不搞个‘鞭铳’出来纪念纪念？”
靳东家嘿嘿笑道：“巧了，还真有，不过不叫‘鞭铳’，那多难听啊，而是叫‘飞天灿烂烟花铳’。”
“大晚上的一放，嗖~哐~！夜空中就绽出一朵五颜六色的花朵，唉~美滴很！”
想要购买武器的武者们，对这些自然是不感兴趣的，但不少开店铺的商家，却有着很强烈的购买意向。
有什么重要活动的时候，噼里啪啦的放那么一通，也能吸引不少顾客，是一种很好的宣传手段，总比让伙计扯着嗓子敲着锣，到处喊要强。
特别是赶上这么个大肆庆祝胜利的当口，很有搞头嘛。
也有最近准备成亲的人家，觉得到时候要是放上那么一通，在左邻右舍里，的确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而且这东西也不贵，两尺长，大拇指粗细的一串，才卖四十个判子，还没一份报纸贵，是个人都能买得起。
于是这一天的午后，玄武道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硝烟弥漫的场景，不知道的还以为又开始打仗了呢。
数年后，“欢天喜地霹雳堂”的大东家靳东福，靠着这独一无二的鞭炮生意，成为中都首屈一指的富豪，人送外号“鞭炮大王”，简称“鞭王”，或是“炮王”。
而人们也同样在猜测，这“欢天喜地霹雳堂”幕后，最大的股东，那位神秘的“老板娘”到底是谁？
相比于靳东福而言，占有八成股份的她，才是真真正正的大富豪，但这个富豪还是隐形的。
后来，有人不经意间打听到一些有关靳东福的过往，知道他曾经在苦水街那边住过一段时间，并且……
这才在一个小圈子里传言说，“欢天喜地霹雳堂”真正的东家，是那位……说这话的人，用食指向上指了指。
旁人听得这般说法，也只当一个趣闻，笑话来听，以那位娘娘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跟区区的“欢天喜地霹雳堂”扯上关系……
……
中都的民众们在欢腾，在庆祝，可是侠宗人等却依旧在忙碌。
大战虽然抵定，然而后续的工作却十分麻烦，中都的战后建设，曙光，特勤，维稳，义士战死者的抚恤。
军中功劳的计算，升迁，奖励，还有接下来的改组，编制的混乱，以及各衙署的设立，等等问题，都是需要解决的。
好在，此战对中都城的破坏并不是很大，青龙、朱雀二道口虽然因为傀儡大军的事情，有所损伤，但总得来说并未伤到元气。
域测海子那边的问题也不大，保持最完整的还是玄武道，除了临北大街，其他地方基本上没受到任何破坏。
最后按超原本的计划，将战局只限定在早已被打的破烂不堪的白虎道上，不得不说，这算是给侠宗这边减轻了很多压力。
等等这些，虽然此前便已做足了预案与准备计划，但即便如此，这些事情处理起来也是相当费力。
需要组织起一套系统的班子，以及与西北北大环，还有北疆那一块的轮换工作，如此这般这下，那工作量是相当大的。
除了战斗成员可以休假之外，所有的“文职”人员与侠宗高层，皆在忙碌不休。
最终达成的结果是，暗卫曙光军将谍报抽离出来，与北大环那边暗探合并，另立一个部门，一个对外渗透，一个对内监察。
成立“侠宗情报局”，下辖内查司，提举司，审查司，外监司，探声司若干，每司设一正指挥使，二副指挥使，司官，总校，校尉，小校等。
总指挥使花骄珑，领部堂职，直接对总门掌李浩然负责。
曙光军总司令叶翔，兼领战略兵司部部堂，率领暗卫曙光战斗成员，前往北疆。
与另一位战略兵司部部堂，战刀军总司令唐文若进行轮换，配合北部族荒人抵御驭龙师尸灾入侵。
孟晚晴担任内政部部堂，下辖民政署，建设署，警务署，署下为局，局下为厅，并且兼特勤军总司令，直接对总门掌李道负责。
原总战术指挥员白珠，与副门主黎不明轮换，坐镇西北侠宗，黎不明到后，接管特勤军，并总理内政部，直接对总门掌负责。
总参洪胜男，接任“总理司”一职，有权力接管，指挥，调动，监视各部，直接为总门掌负责。
吴有德另出一部，重新组建“战前基地”，不受情报局管控，直接对总门掌负责。
至于江婉……没有什么明面上的任命，主要是管理剑主的私人财产，比方说鹭儿岛的会所，比方说鞭炮的生意……
她也不在乎这些，亲近的人叫她一声“老板娘”，她便会笑着跟人打招呼，要是有人尊她一声“大夫人”，她更是心里乐开了花。
江婉的心思很简单，为相公管理好内宅就行，其他的，什么大夫人，什么剑主夫人，什么国后娘娘啦，哎呀，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啦……
……
第1248章 催债
如此这般的部署下，于十二月十三这天，李道彻底接管了中都，虽然没有明面上宣布，但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对此，贵姓家们却并未怎么放在心上。
他们现在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白虎道那边的房产，明堂与宫和号的存款，以及日后属于他们的特权。
他们虽然大多数人都是被门阀发配过来的，但毕竟背后的靠山很硬，很多人都存着“中都，是七大姓的中都……”这一念头。
那侠宗主就算是打算接管中都城，也得考虑一下各家门阀的意见，报纸上说得那些什么，公平，公正，没有特权，只不过是在糊弄民众而已。
接下来他们该怎样就怎样，但是需要收敛一点，让侠宗主面上好看一点罢了。
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很快，一记耳光重重的扇在这一贵姓群体脸上了。
……
“收债而已，钱叔叔，我们侠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晚辈呢，也只是根据您当初签的这份合同收的，一千一百万多，不多也不少。”
“念在我家叔父与您相处不错，洪家的几位夫人又叫您一声表哥，给您个面子，那一百万金的零头，便免了吧。”
玄武道，一间篱笆小院中，黎定安呵呵笑着，将合同放在钱维宁的面前。
钱维宁面色阴沉，沉声道：“当初签的合同可不是这样的，李浩然帮我解决李恶海，说得清楚明白，三百万金，定金十万，双方违约，各有赔偿。”
黎定安道：“是啊，钱叔叔，当初的合同就是这样，我们名门正派可没有讹诈您啊，小侄来问你，血侯被打败了吗？”
钱维宁阴着道：“打败了。”
黎定安道：“本门总门掌可违背了合约的总纲？”
“并未。”
“但您的举动，是否与总纲背离了呢？我们来看看第三款，第二则，凡是予以推诿，不透明，隐瞒战事细节……凡是不尊守第一款，第三则将与以下……凡是违背……”
凡是。
凡是。
凡是……
每一条规划都清清楚楚，折叠的违约金算下来，便是一千多万金。
当初签合同的钱维宁，以为自己已经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觉得三百来万金，自己是可以负担的。
但未曾想，那些弯弯绕绕语句当中，竟然会埋伏下这般的陷井。
“呐，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一千万金，钱叔叔该不会不认吧？这合同上可是签了名，用了印的。”
黎定安眯眼，继而又道：“当然，您也可以不认，大不了带着属下人等回士子府，这也无所谓。”
“但是呢，呵呵，您在中都的名声就彻底臭了，各大媒体都会报道您的丑态，或许以后还会传到士子府。”
“您本身就在士子府不受待见，被很多直系嫉妒，他们有的人恨不得你去死，这些事情要是传回士子府，你觉得他们会拿你怎么样？”
“你以为把你的名声搞臭，就可以不还钱了吗？那您可猜错了，这笔债务，我们会一直追溯到士子府去。”
“找大太宰要一个说法，相信不管是为了名声还是士子府的颜面，大太宰都会还这笔钱，至于他会怎么对待您……呵呵。”
黎定安笑了两声，十分嚣张的拍了拍钱维宁的肩膀，说道：“所以呢，小侄觉得，为了不让您过于难堪，还是尽快把钱还了吧。”
“至于怎么还，小侄知道您可能手头不怎么方便，毕竟是一千万的巨款，您平日里又十分廉洁，就算把全部的家当都卖了也还不起。”
“所以，小侄给您出起个主意，您听听看怎么样，第一呢，就是去借，最近投靠您的贵姓挺多的。”
“他们虽然被血侯打的连家都没有了，但好歹也是贵姓，肯定还是留下来一部分财物的，既然他们投靠了您，那么想必以您的威望，应该能借到个几百万多吧。”
“想来是没问题的，毕竟他们可都指着您呢，第二，就是去明堂或是宫和号贷款，以您在士子府的身份地位，借贷到这么多钱，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这样一来，您就可以以战胜李恶海的姿态，风风光光的回到士子府，至于以后您怎么还这笔贷款，那就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
“但请务必……”
黎定安用手指，轻轻敲了两下石案：“尽快，把我叔父的钱还上，就说这么多，不然的话，我们可是会把您不守信誉，违约不还的事情曝光出去。”
钱维宁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意，道：“这是李浩然的报复？”
黎定安呵呵笑了两声，身体微微向前倾了一点，抬头盯着大个子，缓声道：“怎么能说报复呢？只是合情又合理的催债，你欠我们的！”
“我们已经很温和了，你还有什么可埋怨的呢？如果不是为了顾全大局，您，以及十七日那天雾起时，临阵脱逃贵姓们，早就被我们愤怒的战士给撕成碎片了。”
“如今还舔着脸讨要他们原本在白虎道的产业？还想以门阀为靠山，继续享受他们以往在中都的特权？”
“问问因为你们临阵脱逃而死去的义士，侠士们答不答应！问问中都城枉死的冤魂们答不答应！”
“问问整个中都为这场魔灾而做出牺牲的民众们答不答应！再问问我名门正派答不答应！”
“言尽于此，告辞！”
说完这些，黎定安站起身来，将合同夹在腋下，转身离开这间篱笆小院。
钱维宁面色阴沉的一言不发，最后颓然的叹了口气。
不管在本府受到怎样的排挤，但他毕竟出生门阀士子府，是士子府培养他成才，将他养大，让他有了如今的权势地位。
因此，思考问题时，首先是站在本府的利益角度来考量的。
当他发现李浩然以及他所倡导的侠义精神，很可能在将来威胁到本府，乃至整个七大门阀的统治地位时，首先想到的，就是应该尽快将这股思潮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