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陈州
陈州,妙算城的某一处宅院。
阁楼上方的洪福,笑眯眯的瞧着下边在院落当中使着长枪,与人打斗的年轻男子,微微点头,叹道:“大少,七少这次历练,着实也是成长了不少啊。”
身边名叫洪定安的男子,摸了摸自己消瘦的脸颊,说道:“这么短的时间,竟快到达五品,小七着实也是不错……墟荒一千六百里,比我厉害。”
说着这些,他随口问道:“福伯,二妹那边怎么样了?”
洪福摇摇头:“二小姐那边……听说事情挺大的,房主让她暂时禁足,老祖的态度也不是很明显。”
“祖父他老人家……”
洪定安长叹一声,摇摇头,并未将那“老糊涂”三字说出来,只是微微一笑,言说:
“其他几房的房主想必蹿腾的很厉害,父亲大人估计也是焦头烂额。算了,那是他们的事情,只是苦了二妹,也不知祖父是怎么想的。”
便在这时,洪阿七战胜了对手,凌空一跃,跳将上来,高兴道:“大兄,怎么样?还行吧……”
“下去!”
洪安定一掌直接将他拍了下去,“区区五品,也敢这样嚣张?下一波给你安排‘万刀阵’,要是过不了,今天不准吃饭!”
说完这话,洪安定一边转身离开,一边与洪福说着话。
“二妹那边……”
“三小姐在呢……”
“那就好,李浩然这个半山门下……算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福伯,他若是来陈州的话,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大公子,似乎太瞧起他了,一个七品的‘半山门下’罢了,何必……”
洪安定摇摇头,笑道:“‘疯狗’不算什么,但这样的‘疯狗’……我还是挺有兴趣结交一番的……”
说着话,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
妙算城,另一处豪华宅邸,一间屋子里。
粉红的衣裙轻轻飘摆,身材柔弱,但胸膛十分壮观的女子倒了杯茶,怯怯的递给身着大红衣裙,正心烦意乱的女子。
大红衣裙的女子随手砸了桌上的名贵笔洗,气急败坏的道:“我他娘的就不该为了老七去边陲,他妈的这算什么事啊!”
粉红瘦弱庞然的女子躲了开去:“二姐消消气……”
大红衣裙女子烦乱的挠头:“走不得,出不得,就在这宅子里,我疯了我啊?我他妈的早知道不去了,什么意思嘛,老祖到底要干什么?”
粉红女子将茶递给她,小心翼翼道:“二姐喝口茶……”
红衣女子怒道:“洪有容!你这委委屈屈的样子……让我恶心你知不知道?”
粉红女子放下茶杯,摇着她的胳膊,波涛起伏:“讨二姐欢喜嘛,二姐最疼我了不是?喝杯茶嘛,不要那么大火气。”
“诶~诶诶~别晃了,知道你大,眼晕……”
洪初尘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还是觉得很火大,气哼哼的在洪有容身上抓了一把。
“呀~你讨厌,轮家自小体弱,你还戏弄轮家。”
洪有容含羞带媚的别过身去,洪初尘邪邪一笑,舔了舔红唇,道:“我就喜欢欺负你,又如何?”
“不许过来,不许过来呀……”
两人开始嬉笑着追逐打闹,不知不觉,洪初尘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就这样玩闹了一阵,彼此说起了正事,洪有容用手指轻轻点着尖俏的下巴,问道:“二姐,说了这么半天,那个叫李浩然的‘疯狗’,他的性子到底如何啊?”
洪初尘搂住她的肩膀,笑道:“看不清楚呢,家里这么长时间也没个定论,我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洪有容嘟着嘴巴,道:“我估计啊,应该跟这人的背景有关,说起来,这人还真是厉害,飞龙跟刀铮那样的狠角色都死在他手里。”
“可是呢,这样的‘疯狗’我们以前都没听说过,若非因为七弟的关系,就连二姐你都不知道有这么号人,老糊涂……老祖宗那边重视一下自然也是应该的。”
她咬着食指,又想了想,道:“诶,二姐,你说,那个叫李浩然的,跟老祖身边的那条‘疯狗’比如何?”
洪初尘烦乱的摇摇头道:“不知道,烦死了。”
洪有容巧笑:“二姐,你说,他要是真来了陈州,我要不要……”
洪初尘白了她一眼,拉长声调的调侃道:“你个荡……妇!”
洪有容回嘴道:“你个****!”
两人哈哈大笑。
便在这时,外间传来了响动,二人立时一惊,连忙开始收拾刚刚因为嬉闹而显得凌乱的衣物。
门外的声音。
“见过房主。”
“房主万安。”
“嗯,二丫头近来可还安稳?”
“二小姐未曾离开,只是偶尔发发脾气,三小姐今日过来了,如今正在里间。”
“知道了。”
不多时,房门被推开,容貌平凡,颌下三捋长须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红二姐与粉三姐恭恭敬敬的站在屋内。
“父亲大人。”
“见过父亲大人。”
中年男子瞧了瞧她们有些凌乱的发鬓,不由一阵愠怒,伸手指了指红二姐,气道:“瞧瞧你,像什么话!”
随后又气急败坏的指向粉三姐,骂道:“再瞧瞧你,多大的人了,还是小孩子吗?!连点稳当劲都没有!”
洪初尘直起身来,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喃喃碎碎:“关在这里都快闲出病了,我们玩闹一下怎么了。”
洪有容赶紧跑过去,拉着父亲的手撒娇道:“爹~二姐自小最疼我了,我身子骨不好,我们是一个娘生的,我跟二姐打闹一下又有什么关系,爹~”
中年男子头痛的揉了揉眉头:“你们啊,说你们什么好?小七都比你们强了不知多少倍。”
“知道啦,知道啦,小七他厉害,他争气,爹你都说了很多次了。”洪有容撒娇道:“爹你别生气啦,你不是常说,一家人要和和睦睦吗?”
那一边,洪初尘别过头:“哼!爹你心里只有娘跟大哥,七弟,何时把我们几个放在心上了,我无来由的说关就被关了。”
“凭什么?七弟跟那半山疯狗接触的更早,为何他不被禁足,为何偏偏就是我?我又没做什么……你就是偏心。”
委屈的不行。
洪有容连忙道:“爹,二姐她瞎说的,您别当真。”
中年男哼的笑了声,道:“现在你不用禁足了,跟为父走吧。”
洪初尘惊喜道:“可以出去啦?去哪里?”
中年男子道:“去枫竹居,看你爷爷。”
“啊?见老祖……爹,能不能不去?”
“不行!”
……
第213章 老人
妙算城,普通的一处宅子里。
洪文,字知德的中年子,与一身大红衣裙的洪初尘,恭恭敬敬的站在院中。
不多时,一个面容冷俊的老者,推着一张轮椅走了出来,轮椅上坐着一个胖胖的老人,慈眉善目。
洪知德连忙躬身:“见过父亲大人,见过林叔。”
洪初尘跪下道:“见过祖父,见过峰爷。”
轮椅上,慈祥的胖老人笑着道:“起来,起来,这是做什么?知德,你把小红丫头管的太严了,这丫头很好嘛,你的几个孩子,比其他房的要强。”
洪知德躬身道:“不敢当父亲大人夸赞,二叔四叔他们那几房的一些晚辈也是很出彩的,儿子这边却不算什么的,就是大小子还能拿得出手。”
“小七也很不错嘛,听说走了墟荒一千六百里……”胖老人如此说着,长叹一声:“说起来,你二叔跟你四叔他们,走的早了。”
“想当年,我们兄弟十八人,一起做在这陈州做生意,起先呢,给人护镖,再后来,开了商号,又开了银号,想当年……”
吧啦吧啦又是这一套,近年来祖父真是老糊涂了,总是说着这些,他们当初兄弟十八人,起先死了几个,后来又死了几个,开创了明堂。
总说要对其他几房好一点,能忍让忍就忍让,能给一些利就给一些利,烦死了。也不看看另外几房是怎么对我们的。
总想着你当年的兄弟情义,那些人都死了呀,你才是“明明白白洪家堂”的掌舵人,明堂大家长,偏偏让自己这一支吃亏。
洪初尘这样想着,跪在地上听着胖老人的唠叨,腹诽一阵。
“是是是,父亲大人说得是,大家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洪字,孩儿记下了。”
轮椅上的老人说着糊涂话,中年人满口答应。
“哦,那你去吧,我跟我的小孙孙说几句话,小红,陪爷爷走走?”
洪知德躬身告退,离开院子。
洪初尘站起身来,从那精瘦老者手中接过轮椅,沉默着,恭恭敬敬的推向院落林圆间的青石小路上。
“想当年啊,爷爷也是会飞的,如今确不成了,一百八十多岁了,老胳膊腿,洪家堂立起字号,也有一百五十多年了,想当年啊……”
胖老头拍了拍额头,笑道:“你觉得爷爷老糊涂了是不是?爷爷也确实糊涂了,对了,初尘,你今年多大?”
洪初尘恭恭敬敬的道:“三十有二。”
“不小了,爷爷当年跟兄弟们一起拼杀的时候,比你还年轻,那是多少岁来着,哦,估计是在十几岁的时候。”
胖老人叹道:“爷爷人老了,总是记不清很多事情,但是呢,爷爷虽然糊涂,有些事情确还是瞧的比较清楚的,比如说,那个半山门人。”
洪初尘愣了愣,没有说话。
胖老人道:“明明白白洪家堂,我们明明白白的跟你做生意,跟你交朋友,但你不能算计我们啊,是不是这个道理?”
洪初尘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这暗中的算计可就多喽。”老人打断她,拍了拍扶手,叹道:“你还年轻,不懂得这些的,爷爷理解。”
“这世上,有的人啊,十年二十年,乃至五十年,就为布一个局,那个李什么,什么浩然的……战峰兄,是不是这个名字?”
紧紧随在旁边的精瘦老者道:“是。”
胖老人点了点头,道:“李浩然,依着小红你来说,这人什么来历?堂堂七品的‘剑主门下’,为何会去西北边陲?”
“这些,你有没有考虑过?还有啊,小红,你汇报上来说,他的记事册子上总提到‘回家’二字,他的家在哪里?他又为何不能回家?这些你考虑过没有?”
洪初尘愣住了。
胖老人微微一笑,转头看向精瘦老者:“战峰兄,你觉得他为何不能回家?”
精瘦老人道:“他的家乡有仇人,很强大的仇人。”
“嗯。”轮椅上的胖老人点点头,道:“你觉得,他的仇人会是什么样的呢?”
精瘦老者道:“第一,与我一般的‘剑主门下’,这属内务,旁人不敢插手,第二,道门,佛门的几位大人物。”
“第三,四把刀的势力,第四,‘有凤塘’钓凤凰的龙大,第五,那‘万世门阀’的几大姓。第六,魔之门,除此之外,不做他想。”
胖老者微微点头,示意洪初尘将轮倚停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听明白了?”
洪初尘沉默不语。
老人笑道:“这些日子将你关起来,就是让各房之间的主事人好好谈谈这些事情,开几次会,让他们想一想,这事值不值。”
“他们的结论,包括你爹的意思,都是不值的,这个,倒不是因为墟荒地理图的原因,而是因为值不值得在他身上投资的问题,他们那群人,吵了几个月。”
“在爷爷来说呢,风险太大,不值得。不过咱们明堂做生意,从来都是本着交朋友去了,安稳有安稳的好处,冒险有冒险的好处。”
“你们想跟他交朋友,那是你们自己的私人交情,跟明堂无关,明明白白堂上客,只做自己规矩里的事情,小红,明白了吗?”
洪初尘怔了怔。
“老了,糊涂了,战峰兄,我有些乏了。”
胖老人如此说着,眯眯眼打了个哈气。
精瘦老者接过轮椅扶手,看了洪二姐一眼,说道:“告诉那条狗,想要明堂的墟荒地理图,先过我这关。”
说着话,推着轮椅离开。
红初尘愣愣的站在当场,许久后,转身走了。
洪氏世居陈州,早年并不叫明堂,而是叫洪家堂,虽然家世不菲,算是当地一股不小的势力,但远远无法与如今相提并论,甚至当年都无法跟纷州的江家堡相比。
直到洪家老祖那一代,一门中出了十八个兄弟,这十八人并非同父同母所出,而是一个大家庭里的十八个叔伯兄弟。
那一代,自然不可能只有他们十八人,还有其他的一些兄弟,只不过这十八人算是当时最为出色的洪家子弟,别人都称他们为“洪氏十八兽”。
第214章 走走走,揍小七
这并不是在骂他们禽兽,而是另一形势的夸赞,十八人,每人代表着一种兽类,诸如,当年的洪家老大,别人便称呼他为“翻云蛟”。
其后又有什么“入云龙”“飞涧虎”“黑鳞蛇”等等这些,代表着这个人的性格。
其中,洪家老祖的称呼便是“笑脸狻猊”,最是镇得住场面,虽然兄弟排行在第九,但大家都服他。
由着这“十八兽”起,经历百多年的发展,三代人的努力,不知经过多少艰难险阻,才将生意覆盖到中土西边七十二州,如今已然延生到了东南。
然而,他们与别人不同的是,别的门派争斗,是为了抢地盘,为了势力的扩张。
而明堂,则只是做生意,本身的范围依旧局限在陈州,以及辐射到的相领两州,从未有过任何向外扩张的行为。
可是即便如此,在这中土,也没有任何人敢小觑这“明明白白”的洪家堂。
因为,他们在做生意的过程中,交了很多朋友,而他们真实的实力,已经完全可以与那几大姓媲美了。
交朋友,就是一个投资的过程,有很多大人物,在年轻时十分潦倒的情况下,接受过明堂的帮助,后来这些大人物,就成了明堂最坚定的盟友。
按理说,李浩然这个如今一文不名的“半山门下”,在边陲之地展现了自己的手段之后,足以让明堂对他进行前期的投资,以在将来换取一个坚定的盟友。
但问题是,此人背景太过……怎么说呢,挺怪的。就如同为“半山疯狗”的林战峰所言,他不敢回到家,可能是因为他的家乡有一个强大的敌人。
而这些,或是这个敌人,无非就是林战峰所说的那几种情况,如果明堂真的投资李浩然,那是否意味着将要与那些人或是那些势力为敌?
李浩然是否便是打着“墟荒地理图”的名义,准备借助明堂的势力,来与他的敌人进行博弈?
除了佛、道、魔三家,与半山剑主,四把刀,以及钓凤凰的那头龙之外,明堂不惧怕任何人,任何势力。
就算是跟“赵钱孙李,东方南宫外姓王”那几大姓打打擂台,明堂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问题在于,李浩然这个人,值不值得明堂去跟别人打擂台?
商讨了一番过后,明家“十八房”的主事人最终达成了一致——没必要,不值得。
洪家老祖,这位“笑面狻猊”对红二姐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中间却留了一个扣子。
那就是,你们第六房的年轻人想跟李浩然交朋友,那是你们小辈们之间的私事,与明堂无关。明堂,只会按照规矩办事,不会对他进行投资。
要是将来他那强大的敌人问起明堂这件事情,明堂大可以一推二五六。
“不知道啊,我们没有啊,哦,你说这个啊,小辈们又不知那人的来历,你想对付他,没问题,我们明堂不参与……放心,放心,我们会约束好那几个小辈的,不会让他们添乱。”
而李浩然将来如果真的闯出了一番局面,并且还胜了他的仇敌,依着与小辈们的交情,他自然也会成为明堂的盟友,最少也是“第六房”的盟友,说起来,明堂还是赚的。
至于那墟荒地理图,虽然十分珍贵,也很重要,但是相比于这件事情本身的意义来讲,便显得微不足道了,那不过也就是个添头。
你想要,可以,明堂一向很大方,交朋友嘛,可不就是这样?但问题是,你得有这个资格,先得得到同为“半山门下”的九品剑道大家林战峰的认可才行。
“唉~~大家都以为,老祖年纪大了,糊涂了,依我今日所见,他老人家就算老了,也很清醒,虎老不倒架,真厉害。”
幽静的园林里,溪水潺潺而过,洪初尘坐在一块石头上,将赤着的双足浸泡在清冽的溪水中。
旁边放着一张案几,案几上摆着几道精美的菜肴,以及一些干果,还有茶与酒,茶,是好茶,酒,亦是好酒。
拿着酒杯一口喝尽,洪初尘发出了这样一句感叹。
在案几的另一面,胸怀广大的“粉三姐”洪有容,同样将双足浸在水中,却是皱着眉头,细细品着茶杯里的香茗,未曾说什么。
半晌后,洪有容将茶杯放下,抬目看向洪初尘,问道:“二姐,你有没有想过,老祖他,可能已经九品大了?”
“啊!?”
陡然听到这么一句,红二姐惊的差点将酒杯掉在小溪里。
洪有容肃然道:“老祖今年一百八十多岁了,即便是九品上,寿数也该差不多了,大家都认为,他是真的老了,脑子不清楚,糊涂了,总是神神叨叨的说着以前的事情。”
“可是,老祖今日与你说得那些,可曾有过半点糊涂?老祖的神智清醒的很,根本不像一个行将就木之人,所以,我很怀疑……”
“是这样吗?”洪初尘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片刻后笑道:“若真是这样的话,倒也是件好事,不过就是苦了咱们的那些‘父辈’了。”
“他们这些年来总是在谋化,等老祖去了后,谁来继承这一家的‘大家长’,老祖若真九品大,起码可以再延寿百多年,算是把他们给坑惨喽,对了,三妹,这事要不要告诉父亲?”
“还是不要了。”洪有容拿起一颗花生,丢到嘴里:“这都是我猜的,怎么能作数?对不对的谁知道呢。”
“再说了,该争的,咱们这一房必须去争,父亲大人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稳的像一头玄武。”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紧迫感,我们若是把这事告诉他,他把那迅猛的‘蛇头’再缩回来该怎么办?太刻意了,估计老祖也不喜欢。”
“我想啊,老祖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真的九品大了,那么他老人家很可能便借着这个机会,瞧一瞧‘后辈人’的成色,我们只要表现的正常就好,没有必要节外生枝。”
说到这里,洪有容拍了拍手,将纤足从溪水里抽出来,一边穿鞋子,一边道: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想,不能算数的,老祖具体什么情况,估计只有林战峰那条‘疯狗’知道。”
“好了,就说这么多,我要去‘麒麟宅’那边。”
洪有容穿好鞋子,轻轻跳了跳,咕涌咕涌的抖动,显得很欢快。
洪初尘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洪有容笑道:“揍小七,你去见老祖那会儿,听说他已经破了大哥让人布置的四人‘万刀阵’,我过去再给他加点料。”
洪初尘双目放光:“走走走,一起,一起……”
…………
第215章 渝州琼华 东海剑岛
大麓山脉,渝州,翠微岭,琼华峰,思剑殿。
掌门孟晚晴端坐于大殿正堂椅上,面前的桌案放着两封信,厅堂下方站在两个人。
一人身穿黑甲,是个少年,修为不过五品上,名叫黎定安。另一人一身青袍,背后背刀,修为六品,名叫林恶虎。
琼华掌门孟晚晴已然年近百岁,然则看起来不过三十有余,姿容端庄美艳,又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思剑殿很是庄严,并不显得晦暗,反而很是明亮。
孟晚晴之下,左右排列着二十多张案几,案几后,各有或美,或丑,或男,或女,或看起来年老,或看起来年轻的琼华剑派主事人,安静的坐在那里。
只是叫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么严肃的地方,落坐于主位的孟晚晴身后,却站着一头极不和谐的大白骆驼,让这般的场面显得有些怪调。
孟晚晴瞧了瞧下方的黑甲少年,又瞧了瞧中年青袍,思虑片刻后,将桌案上的两封信拿拆开,阅读上面的内容。
随后皱起了眉头,命人将这两封信的内容,传给下方琼华剑派的实权人物们去看。
继而开言道:“黎少主,林长老,有关贵两派黎掌门与唐大长老的信,本座已然看到了。”
“但此事太过重大,我派暂时还给不了答复,若是二位不忙的话,可以先在琼华峰上住些日子,等我派商量出结果,再通知二位,可好?”
黑甲少年朗声道:“这是自然,家父言说,孟掌门为当世之女中豪杰,眼光见识非常人可比,相信此中厉害关系,孟掌门应该能想得明白,小侄这便告退。”
说着话,少年人深施一礼,转身离开大殿。
林恶虎笑道:“在下不过是大长老的传声简,信已送到,留不留在这里,其实无所谓,只要孟掌门给个答复就好。”
说着话,拱了拱手,自也离开。
两人离开后,孟晚晴瞧着下方人等,道:“信你们已经看过了,有关‘三派联盟’的事情,你们好好议一议,过两天给本座一个答复,现在却不需要说什么的。”
说完这些,孟晚晴站起身来,摸了摸大白骆驼的脖颈,一同向着后方走去。
过不多时,思剑殿内出现了争吵之声。
“本座认为,这是好事,三派若是真能联盟,这大麓山七州便是铁板一块,那杆‘大枪’也会有所忌惮。”
“本座觉得不妥当,神造门在飞龙活着的时候,便与本派交恶,如今换了黎不明,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渝、宛、纷三州比邻,神造与万刀虽不说水火不容,但往年彼此之间多有摩擦,而如今却联合向我派施压,说着什么联盟,着实透着诡异,本座以为……”
如此种种,吵吵嚷嚷,殿内六峰峰主与各家执事乱成了一锅粥。
孟晚晴耳边传来这些声音,拍了拍大白骆驼的脖颈,长叹道:“说起来,这事与那剑主门下也有一定的关联,前辈,你觉得那人如何?”
大白骆驼的大嘴唇子裂开,郁闷道:“我不想聊他,也不想说他,若论对他的了解,你那亲传的关门小徒弟,比我知道的更多。”
“‘魂识神通’你已然掌握,以你八品的实力,应当能问出她心里最隐私的事情,不过切不可用力过猛,小心将她变成白痴。”
孟晚晴长叹一声,摇摇头道:“白珠这孩子呀……算了,问也是白问,她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人,问多了估计只会说出一些别的。”
“还是不要问的好,那样她会很丢人的,这孩子功劳很大,不光自己历练成功,还将前辈带了回来,而且还有那疗伤的功法,这一趟出行,着实让本座感觉意外。”
大白骆驼嘶的笑了一声:“我嗅到,她体内的血脉与你十分相近,你这般照顾她,这个不舍得,那个不愿意,她该不会是……”
“前辈瞎说什么,伦家至今还是处子呢……”孟晚晴目光躲闪,随后转移话题:“说起来,三派联盟,却是有大大的好处。”
“但其中的算计,也是必不可少的,黎不明与唐文若,他们心里藏着什么样的阴暗心思,又有谁知道?”
大白骆驼道:“她身上有你血脉的气息,我闻出来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推断一下……”
“前辈,你‘化驼为人’的功法准备好了没有?”孟晚晴微微一笑,打断道:“前辈是想‘转世’成为男人,还是女人?是丑陋,还是俊俏?”
驼躯微僵,不敢再将下面的话题说下去,笑了笑道:“大概还需要三五年的时间,到时候再说吧,麻烦你了。”
寄人篱下,就算是“前辈”也得受着。
一人一驼又随意的聊了几句,不多时,到了琼华峰的后山,那里有一片广场,名叫白珠的女孩子,正在练剑。
察觉她们过来,白珠收了剑式,恭恭敬敬道:“珠儿见过师尊,见过前辈。”
孟晚晴满目慈爱,用衣袖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水,道:“累了吧,歇一会儿。”
白珠受宠若惊,连忙道:“有劳师尊挂念,珠儿不累。”
孟晚晴道:“已经很不错了,短短几个月,便已达五品,为师甚慰,这一趟你的收获不小……对了,有关于那名叫李浩然的剑主门下,你能不能与为师多说说?”
白珠想起了那人,脸颊不由得红了红,道:“他是珠儿的‘大哥’,帮了珠儿很多,珠儿一直记挂着他……”
……
……
东极,渊海,碧浪涛天,某一座高峰直立的小岛上。
一身天青色衣袍的顾半山,正坐在峰崖处,手中拿着鱼杆,细细的鱼线垂直往下,一下垂钓到千丈悬崖的最下方,下边惊涛四起,卷起阵阵海浪。
就在这时,一个骨节宽大的昂藏梧大汉,来到顾倾山身边,将一块玉简递了过去。
剑主微微皱眉:“我在钓鱼。”
大汉道:“是西北那边的消息。”
剑主道:“不看了,你念给我听。”
“好。”
第216章 斩蛟、枪声、你练剑?
大汉如实的将玉简里的内容一一说出,讲给剑主听,过了半晌,又将一块玉简捏碎,陡然间,空气里出现一阵虚影。
那虚影仿佛是一面会动的镜子,画面中记录着某一刻的发生。
某个邋遢黑袍的男人,在半空中,陡然刺向岩浆飞龙,飞龙落了下去,随后男子在半空中被人用刀砍。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砍他那人被人偷袭,黑袍男子借着这个空当,提着手中的角剑,奋起而刺。
画面随之消失。
剑主看着这些,轻哼的笑了笑:“还算不错,这么快就六品了,有点意思,这么说,他离开大漠边陲了?”
昂藏汉子道:“我去看了一眼,刚刚离开那镇子七天,如今还在边陲,估计还需要几个月才能抵达中土。”
剑主想了想,道:“过段时间,你把那个消息传出去吧,至于什么时候,你自己看着办……呵,好大一条鱼!”
顾倾山惊喜,立时撤钩,便见一头近百丈的巨蛟,被他自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钓了起。
刹时,电闪雷呜,巨蛟张牙舞爪,向他咬来。
顾倾山随手一划,巨蛟的身躯自中间断开,轰然掉落了下去。
“做菜。”
顾倾山随口说了一句,将鱼杆放下,擦了擦手,向峰下走去。
大汉道:“好。”
就在这时,顾倾山突然停住了脚步,微微皱眉。
大汉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魔之门’生出来的那个女人,很不安稳,估计她会搞事情。”
“是否递张牌子给她,以做警告?”
“不用,将她的行踪告诉林静那个蠢货,剩下的事情便不用去管了。”
“这样……是否得罪了道门?”
顾倾山冷笑:“哼,我敬道尊,却不敬道门,我敬佛主,却不敬佛家。”
说着话,便继续向峰下走去。
嗯……主要是林静那家伙太讨厌了,要是不给他找点事做,他就时不时来找我比剑,真的很烦人,还是斩心那和尚好说话。
……
……
万里边陲,大漠,黄沙,戈壁。
随着“呯”的一声枪响,一具被洞穿了眉心的尸体缓缓倒下。李道吹了吹冒烟的枪管,扶了扶墨镜,开心的笑了。
“不错,他妈的又开张了。”
左右周围,十几具尸体倒在沙漠之中,小初挥舞着锋利的板门大剑,将奄奄一息的马匪一剑斩死。
然后认真的在那具尸体上开始搜检,找到一个钱袋,倒出来看,竟然有十多个大钱。
挥着钱袋,小初开心叫道:“老板,有收获哦,十三个大钱!”
江婉擦了擦剑上的血,觉得很无聊,自打离开卷沙镇方圆数百里之后,马匪袭击这样的事情便层出不穷。
特别是他们这种只有三个人的“商队”,更是被照顾的对象,而老板还在路过某一处集镇之后,刻意大手大脚,显露出一些财物,让那些马匪的暗桩瞧见。
然后,就是这样,马匪一波波的赶过来送死,接着老板就会悄悄跟着那些残兵,摸去他们的老巢穴,进行洗劫。
行了三个多月,眼看就要到中土了,原本只有十来匹好马,七八匹骆驼的“小商队”,如今扩张到三百多驽马,四五百头骆驼的“大商队”。
江婉觉得,这些马匪的脑子有问题,三个人就敢在戈壁上行走,而且还如此平安的“商队”,你们就难道就不觉得奇怪?
这些人啊,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老板说的那句话,确实是很对的:“贪婪,会让人失智,他们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意去想……”
人啊,总是报着“万一”。
这一路走来,江婉很是感慨,当初她从中土进入大漠的时候,一心只想着复仇,有人打劫,杀了,有黑店暗算她,杀了。
虽然艰难,却未有过现在这般的体会。
如此想着,下面会该怎么发展,便也是顺理成章了。
李道扶了扶墨镜,瞧着落荒而逃的几骑,说道:“小初,去,跟上,摸一摸他们的总寨在哪里。”
小初二话说,骑上战马,将原本顶在额头上的墨镜放下来,打马扬鞭:“驾!”
绝尘而去,跟上那些逃跑的马匪。
江婉将墨镜带上,遮住刺眼的阳光,嗯,这东西挺好用的,最起码太阳不恍眼了,说道:“老板,快要到中土了。”
李道夹着铁伞,笑着将“元气手铳”插在腰间的枪袋里,按了按头上的圆顶草帽,道:“是啊,快要到中土了,说起来我还是挺期待那里是个什么样子呢。”
江婉愣了愣,中土不就是中土吗?有什么好期待的,好像你不是那里的人似的。
不过多时,庞大的“商队”又多了七匹马,九头骆驼以及一千来枚大钱。
……
……
绵延西北七州的大麓山脉,是最接近大漠边陲的地方,与万里边陲的荒凉相比,大麓山脉却是植被丛生,郁郁葱葱。
若是有人飞到极到处,将视线放宽的话,便会看到中土与边陲之间,仿佛隔着一条线,大麓山脉以西,是荒凉的暗黄色,以东却是种种颜色,仿佛是一个隐隐形成的“屏障”。
凌州,清晨,吕氏的某处宅院。
吕琴一夜未睡,忧心忡忡,她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觉了,只因近来千剑门的逼迫太甚,而吕氏族人却不争气。
千剑门与那纷州的万刀门,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最近开始对吕氏张牙舞爪,侵占了不少地方。
身为吕氏主事人的吕琴,四十来岁,原本还算姣好的面容,最近因为思虑过甚,却显得有些憔悴了,发根也白了几缕。
“也许,可以去渝州那边,找找孟尊驾的关系,大家都是练剑的……”
池塘边,静坐一夜的吕琴喃喃自语,继而却是苦笑一声,她虽有六品中的实力,但在那位琼华掌门的面前,也是说不上话的。
唉,七州无敌的那条“神火飞龙”死了,这大麓山的格局也随之开始变化。若是“龙”还活着,总还能有个平衡,大家都要给他脸面的。
吕琴长叹,喃喃道:“风云变化,我吕氏势微,只求在这夹缝中得个平安……”
便在这时,一个手里拿着皮口袋的昂藏大汉,突兀间从天上掉下来,看向吕琴,微微皱眉,问道:“你练剑?”
第217章 送牌子的大汉
事情太过突然,吕琴愣愣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大汉有些嫌弃的瞧了她一眼,道:“你也配练剑?”
随后大汉无所谓的摇摇头,从皮口袋里拿出一块木牌,丢给她道:“看你的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过几天呢,会有一个叫李浩然的小家伙来凌州,你将这块牌子交给他,他会帮你解决你的麻烦,唔~你的事情大不大?”
吕琴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牌子,自然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心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听得大汉在问,她连忙点头:“大,大,大,很大!”
大汉无所谓的摆摆手:“大就好,越大越麻烦越好,这是他的长相,你记住。”
大汉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打开来让吕琴瞧清楚,接着就懒得再去理会她,呼的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吕琴半晌回不过神来,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反复的确认了自己手中的小木牌是真的,这才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多谢剑主,多谢剑主垂怜……”
这木牌并非是传说中的“半山牌”,而是早年间,半山剑主行走天下时,遇到某些颇合眼缘的人,见对方若是碰到了什么困难,便会随意刻块牌子。
让对方拿着这块牌子去找某些半山门下,牌子送到半山门下手里之后,上面的剑威便会立刻散去,只能用一次。
而半山门下,则会听从剑主吩咐,帮那人解决掉麻烦。
这牌子有个称呼,叫做“一道令”,又叫“救命牌”,只是剑主闲暇时随手而为之,却被江湖上的人奉做至宝。
有这么一个传说,话说某一天,剑主在一家熟食铺子里吃饭,觉得这里的饭菜十分合口味,特别是一道烧鹅,剑主觉得相当不错。
然后见那熟食铺子的掌柜好像碰到那了什么麻烦事,愁眉不展,唉声叹气,便问了几句。
接着便将食桌上的边角扣下来,随意用手指随意刻了几下,交给那掌柜,让他去找某人,然后扬长而去。
掌柜的等他走了以后,才发现他没付饭钱,可再想想自己的倒霉事,便也没有多去计较。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掌柜去了某地,找了某人,见到某人之后,才惊觉那竟然是一位相当了不起的大人物,然后他的麻烦就被顺利解决了。
还有传说,剑主去了某家欢场,某个姐儿陪他过了一夜,剑主觉得姐儿活不错,而且又有些麻烦,于是便随意刻下牌子,扬长而去。姐儿惊觉,他还没付过夜费呢……
更有传说,剑主偶然路过街边,口渴了,顺手拿走卖梨童子的一颗梨,送给他一块牌子,扬长而去……
这些传说有真有假,但不管怎么说,“救命牌”的珍贵亦是可想而知的,这对很多人来讲,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吕琴自然知道其中的份量。
而那大汉,亦是一位传说中的人物,传闻此人名叫沉江太岁,是跟在剑主身边的仆人,见到他的人,都叫他‘太岁爷’,然后,就没有了。
都能跟在剑主身边了,难道还不够传奇?
“多谢剑主垂怜……吕氏主人送别太岁爷……”
吕琴连连嗑了好几个头,这才站起身来,仔细收好“救命牌”,努力回想着方才那副画像上的人的模样,兴奋的大叫:“来人,快来人,拿笔墨纸砚来……”
……
信步漫游在天空的太岁爷沉江,拎了拎手里的皮口袋,传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喃喃自语道:“还剩下十来块,不多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下方有一柔弱男子,恨恨的击打着一颗老槐树,显得很是愤怒而又委屈,太岁爷双目微亮,觉得对方肯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便准备下去给他送块牌子。
然而便在这时,只见另一名身形魁梧的英朗男子,默默的走到柔弱男子身后,轻声道:“你知道的,我们……是不可能的,我……注定是要娶王家姑娘的。”
柔弱男子回身,泪流满面:“为何?上苍为何如此不公,不让我生来便是女儿身,如此我便可以与你厮守在一起。”
英朗男子长长叹息:“若你是女儿身的话,我便不会爱你爱的这般深刻……”
柔弱男子哇的哭了,扑在英朗男子怀中,撕心裂肺。英朗男子将他搂住,双目泛红。
这可把刚刚准备下去送牌子的太岁爷给腻味坏了,立刻远遁而去,琢磨着,以后不能再随便送牌子了,总要问问清楚才好。
然后又想,要不要把以前送出去的牌子收回来呢,等问清楚再说,但又觉得太麻烦,左右那是李浩然的事情,跟他没有多大关系。
而且,过不了多久,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李浩然呢,太岁爷忍不住哼哼冷笑起来:
“想当下一代的剑主?想瞎了你的心,你将顾倾山置于何地?就算你有‘剑域’传承也不行,因为我不同意。”
“顾倾山碍于同出‘剑域’一脉,不能动手杀你,身为他的仆人,我也不能向你动手,但是其他人……哼哼!”
……
……
凌州,江怀府,二山城,一家珠宝行内。
“靠,抢人啊,只能记录两千言的‘玉简’你要价一千五百金铢,良心呢?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身邋遢黑袍,夹着黑铁伞的某人气不过,对着珠宝行的掌柜大发雷霆。
旁边,背着巨剑的小女孩用食指顶了顶鼻梁上的墨镜,叫道:“就是,就是,没良心,老板主人,揍他,杀了他,抢他!”
面目和善的掌柜并未动怒,笑眯眯的拱手作揖,一个劲的说:“贵客有所不知,这玉简呢,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物件,但制作的过程实在太复杂了。”
“价呢,就是这么个价,本店已经让了许多利与您了,您要是还不满意,那本店真的就没办法了,正所谓,货比三家,要不您去别的店再瞧瞧?”
“靠!赶人是不是?你当大爷真没钱?实话告诉你,大爷可是有着十万零八百五十三枚金铢的身价!”
“呵呵……瞧出来了,您身价不菲,要不,您再到别处瞧瞧?”
“呵呵?呵呵你妹呀呵呵,不信是不是,你还别不信……”
第218章 中土跟大漠就是不一样啊
边上,一身红白格衣衫,中性美的姑娘忍不住捂脸,觉得太丢人了,连忙将撸胳膊挽袖子,准备跟人干架的某人拉住。
说道:“老板,老板,我们去下一家,去下一家看看好不好?”
如此又是一番争执过后,李道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在掌柜和善却又带着些微讥讽的笑容中,跟江婉与小初一起,离开了这家珠宝行。
出门之后,骂骂咧咧:“一千五百金铢?他怎么不去抢?什么玩意儿啊。”
小初也是一脸愤懑:“就是,就是,一千五百金铢,一堆大钱呢,凭啥一块白白的板子就值这么多?”
“老板主人,这肯定是个奸商,太不侠义了,平日里必然欺压良善,我们要劫富济贫,今晚洗了他的店!”
江婉无奈道:“其实,那块玉简一千五百金铢真的很公道,算是良心价了。”
李道叹了口气,颇为惆怅,中土跟大漠边陲就是不一样,自打进入中土以来,从边州到凌州,走过一州十八府七十二城,他妈的连个黑店都没碰上,这让老子怎么赚钱?
不是说土中各门派之间斗争的相当激烈,动不动就人脑子打出狗脑子吗?为什么我看到的都是一片繁华景象?
也没见发生什么大规模的火并发生,尸横遍野的场面出现啊……他们该不会在骗我吧?
还是大漠好啊,时不时的就会碰上一群马匪,然后就是发财的时间。
再有就是,中土的消费实在太贵了,喝一碗凉粉竟然要二十个大钱,住个店都是银判还结算,这在戈壁大漠简直不敢想象。
对于这里的一切,在大漠生活久了的李道,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主要是花钱太快,他那个原本藏在炕底下的小箱子里的钱,最近一段时间都快见底了。
来到中土后,长时间没有收入的李道,感觉有点方。
还好有临别时花姑子送的那一小箱子金铢,外加一路上打劫马匪所获得的财物打底,让李道心里多少守住了一丝底线。
不然的话,李道觉得自己可能会化身“飞天大盗”,半夜三更挨家挨户的去偷。至于万刀门的十万金铢,除非真的穷得揭不开锅了才会动用,那是老底,平时绝对不能碰。
身为身价“十万零八百五十三金铢”的白驼山庄主人,现在很苦恼,他甚至想过,如今已然会飞的他,要不要投身某个门派,去当一个客卿长老,赚点供奉。
但问题是,要是真的投身某一派,很耽误自己“找门回家”啊,而且这些门派的段位太低,根本不可能给自己提供有关“门”的线索。
如果是道门,或是佛门,这个倒是可以考虑,这两家的底蕴最深,段位最高,历史最久远,也最受世人膜拜,或许他们那里可能有那扇“门”的记载。
出家什么的,李道不在乎,清规戒律也无所谓,只要能找到“门”,让他做什么都行,但问题是,人家可能看不上他。
一个七品初,放在外面是大人物,但对佛道两家来讲,也不过就是个“区区”,想要混到供奉那个阶层,混到高位,去看那些秘录,估计没个百八十年是不可能的。
百八十年啊,回去以后还能见到老妈跟妹妹吗?那个世界,还是自己熟悉的世界吗?那个时候回去还有什么用?
当然,也许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或许百八十年回去之后,那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只是过了几年,几个月,几分钟,或是几秒钟。
自己回去之后,可能又出现在午夜时分的那个小餐馆里,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但万一呢?
万一时间的流速是相反的呢?自己在这里呆个几天,几个月,那里却已经经过了几十一百年,乃至上千年……想想都觉得可怕。
抱着理性而且善意的美好期望,李道还是觉得“中性”一点比较好,两个世界的时间差是一样的。
那样一来,若是三五年,或是十来年,自己找到“门”的话,回去之后最多也就是个失踪人口归来,还能见到老妈跟妹妹。
至于这几年去哪了?为什么又变年轻了?
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说的,把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经历,选择一些有趣的告诉她们——虽然她们可能不信,不过无所谓,只当做是故事讲给她们就好。
说不定我妹灵感大发,还能写个小说不是,名字都替她想好了,《我哥哥的异界游》《不一样的异世界》《我哥与异界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等等这些,随便啦,我妹的文笔一向不错的。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后,李道便时不时的拿出类似的幻想来安慰自己,激励自己,算是一种驱使自己的动力吧。
走出这家名为“金玉福祥”下面小字“吕氏”的珠宝行,李道与江婉、小初三人,又去了二山城其他几家同样小字“吕氏”的几家卖玉简的店面。
价钱差不多,都在一千五百金铢左右浮动,最低的价位是一千四百九十九铢又二百零三判,李道考虑了一下,没买,觉得还是去别的地方问问价,说不定有更便宜的呢?
“还是去其他州瞧瞧行市吧,一千五,实在太贵了。”
走出最后二山城一家珠宝行,小初凶巴巴的道:“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就一个白板子,竟然买这么贵!肯定是在坑人,老板主人,我们身为侠义道,晚上劫富济贫!”
圆圆的小脸,奶凶奶凶,一看就相当不好惹。
江婉道:“这东西一般人又用不上,卖的贵也是正理,就我所知,这大麓山七州,基本都是这个价钱,听说大中州那边买的更贵。”
“记录两千言的玉简,在那里能买到三千金。不过那地方贵人太多,毕竟‘赵钱孙李,东方南宫’几大姓都在大中州。”
“那里的人也更富裕,他们不在乎钱,玉简什么的,也不是平常能用到的东西。”
李道郁闷的点点头,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去西南三十六州那边看看,听说那里的人比较穷,或许玉简的价格可能低一些。
第219章 老板主人,你被通缉了
如此想着,在午后的时间,三人回到暂时居住的客栈。
这客栈名叫“常来”,不算是什么大客栈,但想比于“龙门客栈”却要高级了不知多少倍。
有四个大院,每个大院内皆有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很是雅致,住一天二十个银判。还有十五个小院,虽小,但也整洁,一天一个半银判。
李道他们住的是丙三号的小院子,院里有三间房屋,正中间的是会客的厅堂,左右两边是卧房。
还有一间小厨房,客人若是觉得客栈提供的食物不合口味,亦或是囊中羞涩,亦可在此解决饮食。
这些皆是颇为宽敞的所在,嗯……只能用“颇为”来形容了。
回来之后,李道叫小初去厨房烧水做饭,喃喃的叹了一句:“柴炭费还要算计去啊,中土居,大不易呐。”
江婉道:“这又不是很贵,老板如果想在二山城定居的话,花个一两千银判,便能买到一处还算不错的宅院,这可比住客栈划算多了,那宅子比这院子可要大多了,。”
说着话,两人来到会客的厅堂,李道坐在椅子上,江婉给他倒了杯茶递给去,李道走了一天,也着实渴了,一口将粗茶喝光。
中土比大漠好的一点就是,这里的水不要钱,喝死都没人管,李道自打来了之后,便过上了每天都可以洗澡的幸福生活。
虽然那一身宽松的黑袍瞧着比较邋遢,但至少还是很干净的,比原本那种随便拍一下,就能掸出许多灰尘来讲,不知要干净了多少倍。
而且唇边凌乱的小胡子都显的油光水滑,皮肤都嫩了不少,浓眉大眼的一派勃发之气,瞧的江婉夹紧双腿。
“唔,这个吕氏,自打进入凌州以来,商号店铺之类的,总有他们的小字在,他们是统治凌州的家族?”
李道如此说着,将茶碗放下,摸了摸自己油光水滑的胡子,微微皱眉。
不知想着什么江婉从愣神回醒了过来,嗯嗯了两声,连忙又给他倒了杯粗茶,说道:“凌州除了吕氏之外,还有千剑门。”
“这两家是凌州最大的势力,虽然是两个势力,但认真说起来,这两家在根子上其实是一家。”
“千剑门的掌门人也姓吕,名叫吕伯阳,二十几年前不知何故,叛出吕氏,带走了吕氏‘春秋剑经要’,自创一派。”
“起初也是被吕氏打的不成样子,后来吕伯阳跟纷州那边万刀门搭上了关系,当时‘万刀大公子’刀锋出面说和,吕氏给了刀锋一个面子,就此与吕伯阳停战。”
“再后来,千剑门渐渐开始壮大,到如今可以与吕氏分庭抗礼,吕伯阳与吕琴两位主事人听闻皆是六品。”
“双方隔一年,便会聚在一起,派出弟子进行比武,一争高下,然后以弟子之间的胜负,还决定某一府,某一城该归谁管理。”
“有时候打的过火了,甚至吕琴与吕伯阳二人也会下场斗一番,这一年你胜了,那一年我胜了。”
江婉放下茶壶,耸耸肩膀:“就是这样咯,自打三年前刀铮一统纷州之后,千剑门因为跟万刀的关系,一下子膨胀了起来。”
“吕氏也不甘示弱,立马去抱渝州那边的大腿,孟琼华或许觉得,大家都是练剑的,便顺手帮了吕琴一把。”
“让门内某个六品上的‘纂事长老’过来助阵,不过最后双方还是没打起来……因为那时七州无敌的‘神火飞龙’出来说话了。”
“派了神造‘玄色使’过来,说了几句什么,琼华派的纂事长老与万刀那位……嗯,就是那个叫陈青树的,老板你见过他。”
“两人打了一场,点到为止,然后便各自散去了,挺没意思。”
说到这里,江婉颇感遗憾,当时江家堡已被灭,她正等着万刀与琼华以此为导火索,掀起渝、纷二州的大战呢。
结果宛州飞龙的人来了,从中说合,真没意思。
李道听完这些,捏了捏手中的茶杯,微微点头:“这样啊……对了,你知道有个叫吕媚的人不?”
吕媚?江婉想了想,点头道:“听说过,是吕伯阳的二女儿,传闻她几年前曾以三品的实力,走入墟荒八百里。”
“算是不错了,本身美艳非常,而且对外不假颜色,一副冷冰冰生人物近的样子,别人都称她为‘冰山美人’,老板你认识她?”
“冰山啊?可不就水多么……”
李道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不认识,也没见过,不过听花姑子说起过她,她曾经在花姑子手底下干过活儿。”
江婉愣了一下,随后捂着嘴,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里,一天一个半银判,太贵了,下一站,柳州,估计那里的玉简可能便宜一些。”
李道如此说着,很是苦恼的拍了拍脑袋,中州太费钱,还是大漠好,他很想念。
过不多时,晚饭已经做好,小初端着糊糊粥进来,三人稀里哗啦的喝了,说了几句话,各自回到卧房。
李道将那几张十万金铢的明堂汇票贴放在心口,美美的睡了一觉,踏实。
第二天清晨,李道醒来,自屋中走出,小初已经烧好了一大锅热水,给三人洗漱之用。
李道一边用柳枝沾着青盐刷牙,一边道:“小粗,洗漱完把店钱结一哈,呸!呸呸呸,呼噜噜(漱口声),把咱们的押金拿回来,一文钱都不能少。”
正在擦拭自己脖颈的小初,听到这话,胡乱的摸了把脸,道:“好的,主人老板,我这就去!”
说着话,将毛巾撂下,离开小院。
那一边,江婉正在描眉画眼,嘟着大红唇:“老板,好看不?”
李道忍不住深深吞了口唾沫:“不好看!”
说着话,转身回到正堂屋。
江婉咬着下嘴唇,妩媚一笑,接着就着水盆里的倒影,开始画眼妆。
过不多时,小初风风火火的跑进了院子,手里拿着一张纸,大叫道:“不好啦,不好啦,老板主人,主人老板,大事不好,你被通缉了!”
第220章 说说吧,要我做什么
正在正堂屋压枪的李道,刚刚将一杯凉茶送在嘴边,便见小初火急火燎的推开了门。
忍不住皱起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小初的神情颇为惊慌,连忙将手中的纸张交给他,道:“我刚才准备去退房的,便见有几人拿着这画像胡乱打问。”
“听说是主人老板的名字,我便从他们那来要来画像……一模一样啊!”
李道愣了愣,将她手中的画像接过来,打开来看去,只见上面那人的样子可不就是自己么?
一身穿松的黑袍,腋下夹着把大黑伞,头发虽然有所梳理,但却较为凌乱,唇颌间有一圈小胡子。
“啧啧,画的真像,活脱脱的张国荣啊,我真帅……咦?下面几行小字是什么意思?若知此人下落,吕氏酬谢二百金铢……”
李道瞬间懵了,长得帅这么大罪过?
江婉也懵了,片刻后,沉声道:“吕琴这女人,她想死不成?老板,我去灭了她!”
李道皱了皱眉头,摇头道:“此中必有蹊跷,我觉得吧,还是有不去理会比较好,咱们赶紧跑路才是要紧……”
说着话,李道便叫小初去收拾行李,小院里忙忙碌碌的一番鸡飞狗跳。
“老板,怕她何来,区区一个吕氏,婉儿一人便可挑了她!”
“不走不行啊,这里面估计问题大了,赶紧的,你那条内裤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我收起来啦……小初,小初,把咱们的那几袋金珠收好!”
李道极是惶恐,忙忙乱乱的整理着,特别是那几箱子还没来得急卖掉的华贵衣服与字画珍玩,这可都是能换钱的,不能少。
凌乱的整理过后,三人各自背着几口打箱子,打算就去离去。
然而,方才将院门打开,便见有几十人围在外面。
“就是他!”
这些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张画像,其中有客栈的东家伙计,珠宝行的掌柜,还有一些贩夫走卒,场面很是壮观。
李道面色一僵,有心就此飞走,但看了看江婉与小初以及她们背的那几口箱子……不忍心撇下她们。
于是拱了拱手,笑道:“诸位……都在哈。”
便在这时,一顶轿子缓缓过来,周围的人群分开了一条路,轿子上的美妇人款款走下,来到李道面前。
“吕氏,琴,拜见半山门下,浩然先生。”
说着话,跪在地上,大礼参拜,将手中的“一道令”高高举起。
李道愣了愣,又愣了愣,转目看向江婉,当初她就是带着类似乎的牌子过来的,这尼玛……呵呵,顾半山,我——操——你——妈!
李道温和而又扭曲的笑了笑,将那牌子接过,刹时,剑势牵引,木牌碎成齑粉。
“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嘛,何必搞这么大动静?起来起来,快快起来,跪着多不好……”
……
二山城,吕氏别业,绿柳庄园。
这个字名李道很喜欢,因为听起来耳熟。
奢华的宴会厅堂内,吕氏人等布下高规格的酒宴,其中不乏几味难得的食材,小初蒙头大吃,亦有飘飘然的歌姬舞姬在助兴。
李道用筷子轻轻敲打着杯盘,似是在附和音律。
主位上的吕琴举杯笑道:“不曾想,浩然先生竟通音律,佩服,佩服。”
我懂你奶奶个嘴儿……李道停下无意识敲击的筷子,转目看向她:“说说吧,那位‘剑主’要我做什么?呵呵,李浩然照办便是,谁让他那么‘大斗’呢?得罪不起呀~”
吕琴神情略略一僵,原本是想要好好客套一番的,却不想对方竟然如此直白,也对,半山门下若是没有脾气的话,又怎敢以“剑主疯狗”自居?
不过,他的口气听着怎么感觉似乎有点……怪呢?但也没有多去计较,便将自己如今面临的困局,说与对方听。
李道听完,这尼玛是个生意啊!于是点了点头,道:“这样啊,倒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就看你要付出什么样的报酬了。”
吕琴愣了愣,拿“救命牌”请半山门下出手,还要报酬?嗯……也是应该的,半山门下也得吃饭不是?
想了片刻后,道:“若先生能帮我吕氏度过此难关,吕氏宝库内的珍宝任由浩然先生挑选。”
听到这话,李道呵的笑了一声,道:“那我要是想要X你呢?你是不是也会张开腿?”
吕琴愣了愣,片刻后面色微微带起羞涩,低头道:“若先生不嫌弃小琴年岁颇大,小琴由得先生便是了,即便是当着家夫的面,也是可以的……”
江婉:“哼!不吃了,箛尘,我们走!”
小初扯着一只鸡腿,茫然四顾。
李道放下酒杯,轻笑道:“你们玩儿还真开,好了,明人不说暗话,你能给我多少钱?咱们开个价。”
“我这人呢,最讲道理,有一说一,不喜欢虚头巴脑的东西,我算了一下,千剑门吕伯阳命,估计值两万金铢。”
“你要是付钱,过几天我就干掉他,你如果想要吞掉千剑门,嗯~这个比较麻烦,估计需要好好策划一番,得五万金铢。”
“若是你想维持和平的局面,这也简单,我跟万刀门那边还算有点交情,从中说和,也不算难事,三千金铢……哦,外加一个可以记录十万言的玉简。”
这么贵?
吕琴心想,你还是X我吧……
深深吸了口气,吕琴开始认真琢磨起来,五万,或是两万金铢,吕氏并非拿不出来,只是这样做,吕氏自身的损失也是颇大的,这几乎等同于他们一两年的收成。
而且就算赌一把,成功吞掉千剑门,吕氏霸占这凌州一地,说起来是赚了的,那三五万金铢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
可问题是,以吕氏自身的实力,能守住凌州这块地方吗?别人会让吕氏安稳吗?
在这大麓山七州境内,吕氏充其量不过就是个二流的家族,根本守不住这么一大块地方。
其他的姑且不说,便是琼华,神造,万刀这三个一流的门派,便不会坐看吕氏壮大。
第221章 谈价钱
如果吕氏依旧保持如今的规模,他们倒是不介意当一当吕氏的保护伞,甚至还会因为某些事情出面调和一下。但若吕氏称霸整个凌州的话,他们会迅速将吕氏打落尘埃。
说起来,还是吕氏自身的实力不够强大,若是吕氏中能出两三个七品高手,以及一大批六品中上,那将是另一番局面了。
到时候,经过几次交锋,而吕氏依旧屹立不倒,他们便会承认吕氏的地位,但这也只是想一想罢了。
同样的道理,即便是吕伯阳死掉,以吕氏如今的实力,也未必能,或是敢去吞掉千剑派。
就算千剑派被灭,吕琴也敢肯定,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另一个势力来与吕氏分庭抗礼,这个势力很有可能便是,那三家当中的某一家扶持起来的。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千剑派这个知根知底的老对手继续存在的为好。
权衡一番后,吕琴深吸一口气,说道:“十万言的玉简,吕氏的匠人还做不出来,那样的工艺,只有大中州那边才能做到,但我吕氏却可送于浩然先生五万言的玉简……两块。”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选择第三个方案,如果有可能,她其实不介意答应这位浩然先生最初的那个条件,这样一来可以省掉很多很多钱。
但对方估计也只是一句玩笑话罢了,又怎么能够当真呢?她自知自己这种虽然还算颇有姿色,但毕竟已经是年纪不小的老女人,又怎么可能入得了这位半山门下的法眼?
他身边跟着的那两位,呃……那个闷头大吃的小姑娘暂且不论,便是那个甩脸子,气股股,带着英气的美貌女子,以姿容而论,也比自己强了不少。
这方面,吕琴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李道点了点头,暗暗琢磨着,可以记录五万言的玉简,放在市面上大概值三四千金不等,两块大约需要七千金。
不过制作成本肯定要远远低于这个价的,材料跟工艺加起来,估计也就一千金左右。
加上那三千金,自己在中土开张的第一笔买卖,可是足足赚了四千金呐,啧啧,中土,果然是个好地方。
唉,只可惜,这个女人目光短浅,帮她吞掉千剑派又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五万金也不是很多嘛,五万不行,两万也成啊,吕伯阳又不是很难杀?
哼,你个吝啬鬼!
李道即欣喜又遗憾的想着这些,笑了笑道:“那个,吕家主,其实我觉得吧,吞掉千剑门可是对你们吕氏好处多多哟,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吕琴摇头,认认真真的道:“浩然先生见谅,吕氏如今只求安稳,不敢再有其他非分之想。”
嗯~~如果我手上有一百块“救命牌”,我倒是可以考虑吞掉千剑派,可惜只有一块,只能完成一个心愿。
等等!
吕琴突然想到了什么,若是用这块“救命牌”将这位浩然先生留在吕氏,做一个客卿供奉的话,那么……
只可惜,方才已经将事情说出来了,现在若是再临时改口,那只怕会触怒这位半山门下。
说不定等他解决完千剑派的事情之后,回来随手就把自己给弄死,让吕氏再换一个主人。
想着这些,吕琴即后悔,又害怕。
“这样啊。”李道遗憾的叹了口气,接着又道:“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把吕伯阳弄死呢?我听说,他可是你们吕氏一族的叛徒。”
“如今这个叛徒竟然成立了什么千剑派,还处处与你吕氏作对,想必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把他弄死吧?”
“正好,你今天算是找对人了,我呢,有这个实力,你们应该也能出得起这个价,两万金,真的不贵,你考虑一下?”
吕琴僵硬的面部抽搐了一下:“还……还……还是不要了吧,毕竟都是吕氏一族,杀了他未免太残忍了些。”
“我,我我我……我还是希望和他和平共处,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您说,是……是不是这个道理?”
天嘞,你这是在公然勒索啊,别的“疯狗”见到“一道令”,哪一个不是恭恭敬敬,一丝不挂……呸!一丝不苟的去完成任务,你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你这样的半山门下,我还真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吕玲想起一个有趣闻传闻,说是剑家主人因为穷,所以时常拿“一道令”去抵尝饭资嫖资——但这也只是趣闻而已,那是大家对剑家主人有善的玩笑罢了。
堂堂天下第一的剑家主人,会缺钱吗?他老人家随便开开口,便有无数人送上金山银海,天下难寻的珍奇异宝……
剑主不缺钱,但你这个半山门下却染了穷病?
吕琴很方,也很慌。
……
东海某处的海滨小镇上,某间饭铺里。
天青色长袍的剑客很是满足的放下筷子,瞧了瞧那条被他吃的干干净净的黄鱼,长长舒了口气,道:“掌柜的,结账,多少钱?”
饭铺的掌柜连忙过来,笑道:“诚惠,两个判子。”
“不贵,味道也相当不错。”剑客点点头,笑着将手伸进衣袍,摸了半晌,有些苦恼的皱起了眉头。
他娘的,又忘带钱出门了……
“那个,掌柜,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
“啊?”
……
凌州,二山城,绿柳山庄。
“这样啊。”李道面色不悦的摇摇头,道:“你们女人,就是心软。”
吕琴僵硬的笑了笑:“可……可说是呢。”
李道将筷子撂下,道:“那好吧,就这样,三千金,外加两块可记录五万言的玉简,我帮你把事情处理掉,先把定金付了,不多,一千金。”
“好……好的。”
吕琴连忙答应下来,将旁边的侍女叫到近前,吩咐了几句什么,侍女连忙去了。
过不多时,侍女捧着一个小盒子进来,恭恭敬敬的递到李道面前,李道打开来看去,里面是张一千金铢的明堂银号汇票。
仔细的辨认了一番,确认无误后,将汇票揣进衣兜里,感慨的说道:“票子是个好东西啊,这是人类进步的一种体现。”
随后瞧向吕琴,说道:“那就这样,钱我收了,事情肯定给你办妥当,千剑派那边有万刀门当靠山,正好,我跟万刀门还算有点交情。”
“明天你递张贴子过去给吕伯阳,跟他们约个见面的地方,过几天我们一起过去把事情处理掉,另外呢,最近几天我们三个的伙食住宿就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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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因为特殊原因,李道的背景身份从一开始的“社团大佬”,改为“卧底十年”,特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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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半山趣闻
说着话,李道拿起桌案上的黑铁伞站起身来。
见得这般,正卖力啃着一条鹿腿的小初,一边吃,一边也跟着连忙站起来,江婉拿起剑,颇为不善的盯着吕琴。
吕琴连忙道:“住处早些已经安排好了,便在这绿柳别业,有什么需要,浩然先生吩咐一声便好。”
李道点点头:“吃好了,也喝好了,那就这样吧。”
夹着伞,带着小初与江婉,一起向厅堂外边走去,刚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
吕琴见得这般,连忙躬身行礼:“浩然先生可还有何吩咐?”
“那个……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家制作玉简的师傅,就是那种手艺特别精湛的,能不能帮我叫来几个,我有点事情想要请教他们。”
开玩乐呢,我厚厚的那本日记如今估计都快有三万多字了,“回家”还不知在猴年马月呢。
五年,十年下来,怎么着也得有个三五十万字吧,两块只能记录五万字的怎么够?一块玉简又死贵死贵的,还不如我自己学着去做,省钱不是?
听到这么一个古怪的要求,吕琴虽然疑惑,但也没多想什么,连忙道:“制作玉简的匠人大都在四山城那边,估计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调拨过来,还请浩然先生耐心等几日。”
李道点点头:“不急,时间还有,谢谢了。”
……
是夜晚间,绿柳别业,风月小筑。
这是吕氏给李道三人安排的住处,单单这个庭院就有整个常来客栈两三倍之广大,亭台楼阁,假山池塘,小溪竹桥自不在话下。
后院更有一片梅林,可供闲暇时游玩。小筑内,有十来婢女仆役随时准备伺候,端的也是十分豪华了。
别业中的一座小筑,便是如此奢华,可想而知,整个绿柳庄又是何等规模。
进了这个院子,小初整个人都迷了,五迷三道,完全找不着北。
做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自打来到中土的这一路上,她已经被每座城池看到的繁华景像搞的迷晕了眼。
这种繁华,在大漠边陲简直不敢想像,人多,商铺多,而且每个人瞧着都是那般油光满面,一看就是有钱人,让人很有种想要劫富济贫的冲动。
就算是乞丐,虽然衣着破烂,满面污垢,但看起来也很滋润,想想自己当初在卷沙镇……不,现在应该叫七侠镇了。
想想自己当初在七侠镇乞讨的生活,小初恨不得去抢他们,乞丐都比大漠里的马匪过的好啊。
难怪爹娘一直对中土念念不忘,这里果然是人间天堂啊,富足的不像话,富足的想让人去抢。
就是消费太贵了,一碗凉粉竟然要十个大钱,住个店竟然还要银判?难道他们不知道,邱东家的“龙门客栈”一间房,住一夜只需要五个大钱吗?
这么多奸商,好想去抢啊……呸,是劫富济贫,维护侠义道的本分,但老板主人不让,小初也没有法子。
而且,老板看样子还很喜欢这样的场景,一个劲的说着什么“这就是一片稳定的土地啊……”的乱七八糟的话。
小初听不懂,就觉得这些人很富有,就应该如同对付大漠里的马匪一般,像老板说的那样“割韭菜”,这样才能章显侠义道的精神嘛。
从边州到凌州,一路上瞧着这些,叶小初同学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见惯了中土的富足,生活在这里的都是有钱人。
然而今天她才知道,真正的有钱人是什么样子。
风月小筑的某处小三层的阁楼里,小初贪婪的看着里面的陈设,摸摸这个,瞧瞧那个,拿起一盏白瓷雕花的瓷瓶,吞了吞口水,心中想道:“这个……应该值很多钱吧。”
耳边传来江婉的声音:“这一处小筑庭院,应该是吕氏在此处别业的主宅了,想来以往应该是吕琴那女人的住处,还算不错,可见她没有怠慢老板。”
又传来李道的声音:“依你来看,这么一处院子,估计值多少钱?”
“不多,买下来的话,估计也就两三千金,不过买下整个绿柳别业的话,大约需要一万来金,但这地方是他们自己造的,估计也用不了这么多……老板喝茶。”
叮!
小初瞪大了眼晴,这么多?那得换多少个大钱啊,掉下来的话,不得把十来个自己给埋的干干净净?不敢说话……
“房价很贵啊。”
李道叹息一声,将茶杯送到嘴边,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道:“那个,以前不知道,‘我师弟’的‘一道令,救命牌’是怎么回事?”
“你当初拿着那块牌子过来的时候,我以为就是他给我出的一个难题,今日听吕琴说起,我才知道这牌子还然还有名字,给我讲讲来历呗。”
江婉惊奇道:“老板,我以为你早就这知道了呢,怎么会……”
李道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声,道:“当年光顾着跟老师学艺了,一直宅在家里,哪里知道还有这般说法?老师也没告诉过我,有个这么牛的‘师弟’啊。”
有关于老板的‘身世’,江婉也曾听他说起过,无非就是某个神秘人一道传二徒,一徒为天下第一的半山剑主,一徒为老板——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剑主得旁传,老板得真传,神秘人故去后,老板走出山门,开始闯荡天下,剑主因是旁传,因此尊已得真传老板为“师兄”。
吧啦吧啦就是这些,以往江婉听着就想笑,觉得这实在是太滑稽了,若是以前,有人在她面前说出这些言论,她会二话不说一剑斩了便是,因为她也练剑。
但谁让老板这么迷人呢?吹牛都吹的这么大气,啧啧……
见李道把茶喝完,江婉又给他倒了一杯:“老板多喝点,茶解酒,吕琴那女人也算有心了,这是上好的‘柳尖’,最是清香……有关于‘一道令’呢,是这样的……”
江婉便就着这话题讲了起来,传闻行走天下的剑主遇着有缘人,便送他一块,洒脱高洁,游历漫漫红尘,不似尘世人。
第223章 如此便好奢调凤
当然还有那些玩笑似的善意趣闻,那是对剑家主人的调侃,大家尊他,敬他,但亦发自心底的爱他。
手中拿剑之人,将他当神一般的去供奉,但这位“神灵”却是如此的有人情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帮助我们渡过难关,很接地气。
这样随和的“神”,让大家如何不去爱?有些调侃的趣闻,他也不会生气,如此高洁之辈,你说粉丝们爱不爱他?
江婉说完这些,又道:“老板,调侃一下剑主没什么的,咱们……嗯,你们半山门下一向都以‘疯狗’自诩,半山门前犬,这也是一种调侃。”
“但是呢,我们不能太嚣张,‘剑主师兄’这种话,也就咱们之间说说,可千万不要对外人说起啊,不然的话,老板你会被一群九品上砍死的。”
呵,穷逼,肯定是没钱,又太要面子,不好意思跟别人说他缺钱,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喂,兄弟,我最近缺钱,能不能借点……”
“喂,我是顾倾山,大名鼎鼎的‘半山剑主’,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想他堂堂“剑主”,天下第一,好意思跟别人伸手要钱?那不是成乞丐了吗?想想都觉得丢人,所以只能用破牌子支付饭钱嫖资。
怪不得当初拿一块“半山牌”,强制跟我走一颗银判子,呸,穷逼,鄙视你!
(某人:喂,我只是有时候出门忘带钱……)
李道如此想着,摸了摸口袋里的几张金票子,满足的叹了口气,踏实。
“哦,放心,我就在你们跟前吹吹牛,在外人面前是不会乱讲的,话说那个穷逼……咳,那位了不起的剑主,他还有什么有意思的趣闻,你说来让大家开心……嗯,缅怀……呃,敬仰一下?”
主要是太他妈的有意思,白嫖不给钱,拿一块烂木头牌子抵债,你让人家姑娘怎么想?她们可是靠这个吃饭的。
简直令人发指,非人哉!
江婉轻笑,又讲了一些有关于剑主趣事,类似他嫖娼不给钱,吃饭不给钱,卖东西不给钱……等等这些,李道最爱听了。
如此闲聊一番,不知不觉已到深夜,风月小筑的吕氏仆人已然准备好了洗澡水,李道便也回去了自己的卧房。
一边洗澡,一边隐隐听到外面江婉的呵斥声:“都滚一边去,我家老板不需要你们这些妖艳贱货伺候……”
这应该是江婉在呵斥吕琴派过来的那些美姬。
浴盆里的李道,瞧了瞧水波下面,长叹一声,喃喃道:“其实,我很需要啊……”
过不多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老板,我是婉儿呢……我进来给你搓搓背好不好?”
“滚蛋!”
“哦……”
……
深夜,一辆马车停在了二山城绿柳别业的大门前。
一名相貌俊逸,身着绿袍的中年男子,自马车上下来,走入别业内,随口问道:“家主可还好?”
旁边有仆人答道:“回姑爷,家主一切安好。”
俊逸男子道:“她走的太急了,我以为是出了什么变故,知她安稳便好……嗯,听说庄子上住了一位半山门下?”
仆人道:“就在风月小筑那边。”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可不敢怠慢,安排在这别业的主宅,却是极好的……嗯,琴儿她是否也在那边?”
“未曾,家主如今在柳香斋,正礼佛呢。”
“唉~~~~~~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此人名叫奢调凤,是吕氏家主吕琴入赘的姑爷,平日里最喜穿绿袍,也是个难得的人才,有着六品初的实力,与吕琴恩爱非常,和睦的不得了。
不多时,奢调凤随着仆人一起来到柳香斋的院子,吕琴连忙迎上:“夫君,你怎么来了?”
奢调凤道:“这不是记挂你吗?你走的太匆忙,为夫以为出了什么事,便急急的赶来了……夫人呐,剑主门下可不能怠慢啊。”
吕琴道:“未曾怠慢,便让他住在了主宅那边,伺候的很周道。”
说着这些,吕琴仿佛想到了什么,面颊微红,道:“人家看不上妾身,眼目里全是金铢子,没法子的。”
奢调凤很是遗憾的叹了口气:“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只要见得你平安,为夫便喜欢的紧……”
……
数日后,风月小筑内。
“这是小人的不传之密,是从大中州那边学过来的,传小人这手艺的老师傅,依他所言,可造出二十万言的玉简。”
“不过小人没试过,也不敢试,毕竟毁坏材料可是会让主家折本的,咱们吃着这碗饭,不能让主家亏了不是?”
“小人所言的那套方法,最多估计只能录五万言,先生您且听之便好,万不可再过多尝试,会亏本的。”
“这样啊……”
瞧着眼前穿着华贵衣衫,却如老农一般佝偻着身体的老者,李道似有所明悟,随后笑着拱手道:“多谢老师傅了。”
说着话,将三块……两块,一块银判递了过去。
老者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粗浅的东西,值不得如此,小人便也是一翻胡言乱语……”
“拿着吧。”
李道十分大方的将那块银判拍在他的手中,笑道:“我这人呢,最讲道理,老师傅您讲的这些,值这个价!”
老匠人唯唯诺诺的收下了这块银判子,他没敢告诉李道,自己一个月的工钱都有两百块银判……谁让人家是贵客呢?
如此这般,又恭恭敬敬的客气了一番,老匠人离开风月小筑,出得门后,将那一块银判子交与某位侍女,便径自离开了。
院内,李道开始琢磨怎么制作玉简,这些日子以来,从吕氏的匠人师傅那里学了不少,理论基本上都掌握了。
但问题是。
脑:原来是这样啊,很简单的嘛,可以了,去做吧。
手:你他妈过来试试!
知道怎么弄,但未必能弄得出来,想了想觉得,与其报废诸多材料,一次又一次的去试,倒不如买一块来得划算。
如此想着,李道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魏无崖啊魏无崖,你在我脑子里塞了那么多东西,教我这样,教我那样,但为何偏偏就没有玉简的手艺呢?很亏钱的好不好……”
便在这时,一身绿袍的奢调凤来到了小筑,哈哈大笑:“浩然先生,早啊。”
这人很有趣。
第224章 道德楷模李浩然
见到奢调凤到来,李道微微拱手,道:“挑缝兄,早啊。”
奢调凤笑着拱手道:“最近几日,先生住的还算舒服?”
不舒服,尽压枪了……李道呵呵笑道:“吕氏安排妥帖,在下很满意。”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这几天下来,李道跟奢调凤这个人倒是相处的颇为愉快,这人虽然本事不怎么样,只有六品,而且这个六品的水分还比较大。
让他跟同为六品的吕琴或是吕伯阳去打,不出三招就会被打倒在地,但为人却是八面玲珑,每每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吕氏家族的内务,诸如税收,商铺,以及家中子弟的教导,等等这些,其本上都是由他来打理,做事井井有条,手段颇为不俗。
对吕琴,算是妇唱夫随了,两人结合在一起,亦是相得益彰,互有补漏,不管在内还是在外,都是极为恩爱的一对妇夫,育有三子二女,家庭和睦。
就是这人有个小爱好,或者说是小癖好,着实让人有点琢磨不透,那就是喜欢给自己的头上染点颜色,而且这个颜色越深越好。
近日以来,他曾多次暗示,想跟李道结为“同道中人”,甚至还希望自己可以在旁边观摩,当然,如果李道愿意的话。
道德楷模李浩然先生自然是果断拒绝的,并且由于过于义愤填膺,热血上头,气的流着鼻血的情况下,对他这种毫无廉耻的行为,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在奢调凤连连的歉意当中,李浩然先生见他认错的态度诚恳,知他已有悔过之心,便和颜悦色的勉励了几句。
说了些诸如:“能说说你到底是咋想的吗?”
“让自己的妻子感到快乐,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吗?只要能让琴儿高兴,便是我此生最大的追求。”
“兄台有见地,像你这么大公无私的男人,我李浩然还是头一次见,佩服,佩服。”
“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入我们这个圈子的。”
“哦?这还有讲究?”
“自然,必须是像浩然先生这样有身份,有地位,而且品阶高大,相貌出众,气质绝佳之人才可以,浩然先生你看是不是,咱们过几天约个时间……”
“免了免了,本人平生不二色,唔,对了,这事吕家主不反对吗?”
“她很开心。”
“贵伉俪之间的相处之道,着实让人耳目一新,难怪如此和谐,佩服,佩服。那个,问你个问题你别生气哈,我也只是单纯的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浩然先生说哪里话,有事只管问。”
“我听说,吕家主为兄台育有三子二女,这些孩子……”
“此事也不瞒浩然先生,长子与二女三子是我的,其他一子一女,皆为他人血脉,但我亦将他们视做亲子。再说了,我本为入赘之人,这些孩子都姓吕,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道理!挑缝兄好见地。”
“那浩然先生,您看是不是……”
“算了,算了……”
如此深刻的教育了一番之后,两人就成了很不错的朋友,因此,最近一段时间,出面招待李道的事情,便由奢调凤来做。
身为家主的吕琴,有时也会过来,说上几句,攀拉攀拉交情,虽然她社交能力亦是不错,但比之奢调凤来讲,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风月小筑内,两人随意聊着天,谈的也是颇为愉快,过得一阵后,奢调凤这才道明来意,言说已经定下了日子,便在本月的十五,在九山城那边,与千剑派进行会谈。
今天是初八,明天一早启程,去往九山城那边,时间正好。
李道自无不可,拿人钱财,给人办事,本就是职业道德最基本的准则,李道一向是一个很有职业操守的人。
两人又聊了一阵,奢调凤再次掉出邀请,希望李道可以加入“会盟”,李道再次婉拒,奢调凤只得遗憾离去。
对于奢调凤的怪癖,李道倒是可以理解的,当年混迹在社团的时候,什么样的混乱场面他没见过。
自己也曾有过多次参与,并且有一段时间还沉迷其中,比这更加过份的事情也不是没见过。
因此,他觉得这其实是一个很平常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在这个世界里,强大的男人可以占有很多女人,同理,强大的女人也可以。
身为吕氏家族的家主,在这个团体当中,吕琴无疑是最强大的那头生物,所以奢调凤便必须去适应她。
在这个适应的过程当中,他可能由最初的憋屈,愤怒,继而慢慢变成了顺从,接受,到后来找到了爽点……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本身就有着那样的嗜好,觉得挺“热闹”。
这些李道无从得知,他又不是心理医生,也无心去探究别人真正是什么想法,左右也就是一笔生意而已,又何必想那么多?
其实解决吕氏的问题很容易,根本就不用搞这么麻烦,什么会谈啦之类的,总得来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千剑派的背后不是万刀门吗?自己写封信过去给段唐,事情就完全可以处理掉了,大家那么熟,给个面子呗?
相信如今已经初步掌控万刀门的段唐,会给他这个面子的,不给面子?好,你信不信我叫上一堆“疯狗”,外加神造,琼华跟明堂,灭了你万刀门?
虽然是虚言恫吓,自己哪有那么大的势力,估计到时候可能只有黎不明会跟,至于其他人,也就呵呵了,但段唐不知道啊,他有的选吗?
之所以这么磨磨唧唧,主要是因为住在绿柳别业省钱……咳,主要是因为他需要思考一些问题。
比如那“一道令,救命牌”,顾倾山为何要如此做?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仅仅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些麻烦?
吕氏的麻烦事过后,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麻烦?这些麻烦是大还是小呢?自己以后又该怎么去解决呢?
还有那个从吕琴口中得知,送牌子的“剑主仆人”沉江太岁,光听名字就是一个狠角色,自己现在一个“小七品”肯定是惹不起的,那今后又应该如何去应对他呢?
第225章 她的剑是冷的,她的人也是冷的
等等这些,都是李道需要思考的问题,总得来说,自从顾倾山发现他是“江山剑主”的衣钵传人后,就算是彻底跟他扛上了。
大有那种“不弄死你,我念头不通达”的势头,因为以常理来说,这世上只有李道有资格继承剑域,成为江山剑主,算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顾倾山充其量最多就是第二顺位,那个“剑主”的身份水份很大,他要是不琢磨着怎么成为名正言顺的“剑主”才叫怪呢。
这些李道想的很明白,他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弱小如他,该如何规避这些风险。
虽然李道很恶心这种被人强迫感觉,但谁让他面对顾倾山这个“大斗”无法反抗呢?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只能默默接受,并且在接受的过程中,迫使自己产生快感。
正所谓福祸相依,有弊自然也有利,比如,李道觉得,自己可以在接下来接连不断的麻烦事当中,可以赚更多的钱。
当然,最好是小麻烦,如同吕氏这样的就行,如果麻烦太大,完全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类似于帮江婉报仇那样的事情,他会立刻选择逃窜。
隐姓埋名,抛弃所有的一切,低调的做一个路人,默默的踏遍千山万水,寻找回家的“门”,那将是一个多么悲壮的旅程啊。
想着这些,李道把自己给感动坏了……
……
……
与此同时。
凌州,千剑派总坛,剑锋城,乌剑堡。
细细的小雨下着,天气颇为阴冷,雨水滴滴答答的自天空落下,汇聚在屋顶的青瓦上,形成一团明亮的激流,自屋檐流下,溅在青石地面上,哒啦啦的四散开去。
乌剑堡试剑广场上,有两人正在对决,其中一人是个男子,一身苍铁色的长袍,此刻已然被雨水打的湿透了。
而另一人,却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一袭白衣胜雪,神情冷若寒霜。
白衣女子的剑,便如她的人一般,冷然而肃杀,她的人是冷的,她的剑是冷的……这孙子冻住了∪︿∪。
交手不过三合,那铁苍色长袍的男子,被一柄明亮的长剑钉入肩头,目光中闪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好……好快,好快的剑!”
“大兄,你输了,这一剑原本应刺在你心口!”
白衣女子冷然抽剑,男子痛哼一声,捂着肩膀连连后退。便在这时,有几名仆人连忙扶住了他,抬下去治伤敷药。
女子冷然环顾广场四周的近千名身着铁苍色衣袍的千剑派精锐弟子,冰冷而又平静的问道:“还有谁?”
千名弟子,无人出来应答。
片响后,女子神情冷漠的还剑入鞘,掸了掸身上的雨渍,向着试剑广场正前方屋檐下坐着的那几人,十分冷淡的行了一礼。
随后,便立刻转身,退出了广场,向着左边自己的位子走了回去,默默的坐下,侍女很是时候的将一杯热茶递给了她。
白衣女子面无表情的接过。
过不多时,又有人出现在广场上,相互开始切磋,白衣女子懒的看一眼。
那一边,坐在主位上的几人,对接下来的对决便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了,只是随意的瞧一瞧,也不会多去关注。
名叫尤飞的万刀门新晋九长老,捋着胡须,微微点头,轻轻抿了口茶,说道:
“吕二小姐在剑道上的造诣,着实不凡呐,与同为五品上的大公子只交手三合便已胜出,二小姐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千剑门掌门吕伯阳,笑眯眯的捋着长须,神情很是得意,呵呵笑道:“当不得尤师兄夸赞,这妮子还是太年轻啊,出手没点分寸,为人也太过冷漠,着实让为在下头痛的很。”
“四年前,以三品之资,走过万里边陲,敢入墟荒八百里,二小姐可谓是这凌州一地最为出色的年轻人了。”
尤飞笑眯眯的放下茶杯,道:“如今才过去短短四年时间,便有这般身手,千剑派同代弟子中无对手,吕师兄呐,你又何必苛求?”
旁边,千剑供奉长老龙跃锋喝了一口茶,笑道:“只有摈弃外物,一心极于剑,方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取得这般成就。”
“二小姐着实便是一个上好的剑坯子,可见当年墟荒之行,对于二小姐的磨砺是多么的深刻。”
“敢进墟荒,能从那里走出来的人,必定会取得了不起的成就,媚儿小姐,我很看好她。”
吕伯阳苦恼道:“不瞒龙兄,尤师兄,这二妮子这些年来着实表现优异,我亦曾考虑过,让她代替大小子,在我百年后接下这若大千剑基业。”
“但问题是,她为人太过冷淡,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即便在剑道上的天赋再如何出众,怕也能当重任。”
“原本活泼可爱聪明的丫头,走了一次墟荒之后,竟是变成了这样,唉……”
尤飞与龙跃峰两人就此快慰了几句,接着将话题转了开去。
“今日‘试剑大会’结束,明日便该启程去往九山城那边了。”尤飞问道:“吕师兄是如何看法?”
吕伯阳道:“无非就是老一套,跟吕琴那女人,让手下子弟比上几场,二妮子跟着去了,正好能压他们一头。”
“其实说起来也是挺无聊的,到得最后,还不得是我与那女人打一场。呵……这女人也真是个蠢货,我就算与她战一场又如何?”
“还如往年那般分割界限?划分一府一城的归属?面对如此局面,我真搞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尤飞笑道:“不过就是垂死挣扎摆了,到时候跟他们谈一谈,聊一聊,再让二小姐压住他们的气焰。如此一番,对你千剑派接下来吞并凌州,也能起到极好的效果。”
吕伯阳缓缓点头,认可了他的话。
如此这般,到得下午时分,试剑广场上的比武已经结束,获胜者将与掌门一起,明日前往九山城。
千剑派做足了准备,准备借着这个势头,一举将吕氏打压下去。
若说千剑派真的有统御凌州的实力吗?吕伯阳并不觉得自己有那样的本事,但问题是,他背后有纷州万刀。
第226章 孩子长大了
万刀门自边陲一行归来后,损失惨重,不光七品上的掌门刀铮死了,而且还割让给神造门那边三府八座城,以及支付给某人的十万金铢,跟无数财货。
损失着实巨大,如此一来,就得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与之接壤的凌州就很适合,扶持千剑派,灭掉吕氏,吞掉凌州。
事情过后,吕伯阳答应将三分之一的凌州,二十四座城池,割让给万刀。
最妙的地方在于,琼华、神造、万刀三方,因为某些原因,即将联盟一体,接下来将会对整个大麓山七州进行集结。
要么生,要么死,要么加入联盟,要么彻底灭绝,千剑派就是第一步,于会盟还没有开始之前,在琼华那边没问应过来时,迅速将吕氏吞掉。
到时候孟晚晴为大局着想,估计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而吕琴那个看不清形势的女人,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
第二天一早,千剑派的近千门徒,自乌剑堡出发,在掌门吕伯阳的带领下,去往九山城。
与之同行的,还有剑道大家,千剑客卿长龙跃锋,万刀第九长老尤飞,以及“寒霜一剑破红尘”的冰山美人吕二小姐,吕媚。
他们想要瞧瞧,吕氏是如何垂死挣扎,又是如何像跳梁小丑般的折腾,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很开心的事情,不是吗?
整个队伍,一派肃杀,浩浩前行。
……
清晨,二山城,吕氏绿柳别业。
一大清早,李道与江婉、小初三人洗漱过后,向着风月小筑外走去。
“那个,江婉,我说过多少次了,半夜不要敲我门,我正睡觉呢,你这样骚扰,我很烦的。”
“好的,老板,以后不会了。”
“婉姐姐为什么要去敲老板主人的房门?”
“小初乖,大人的事情你不要多问,姐姐给你吃麦芽糖好不好?”
“切!当我是小孩子吗?麦芽糖怎么可能有黄花鱼好吃?我早发现了,半夜的时候见不到你,而且你总是回来的那么晚,肯定跟老板一起劫富济贫去了对不对?哼,竟然不带我!”
“呃……”
江婉不知该如何解释,蠢蠢欲动的看了老板一眼,摇头笑道:“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你才三品,带着你不是很危险吗?”
“哼!”
背着大剑,腰间别着短筒元气火铳的小初感觉很不满,扶了扶墨镜,酷酷表现自己已经很厉害了。
然而便准备想要说什么时,却突然感觉下腹有些不舒服,捂了捂小肚子,皱眉道:“老板,等我一会儿,我上个茅房。”
说着话,便急匆匆的跑开了。
“肯定是昨晚吃坏了肚子。”李道无奈摇头,道:“吃那么多,饿死鬼一样,我觉得我可能养不起她了,太费钱了。”
“也不是吃的很多啊,不过就七大碗米饭,二十多道菜而已,不见得能浪费几个钱。”江婉笑道:“再说了,这些钱不都是吕氏出的么。”
她方才说道这里,便见小初背着大剑,提着裤子,小脸煞白的跑了过来,一脸严肃的说道:“出事了,老板主人,我们可能遭遇暗算了!”
见她如此认真,李道微微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小初沉声道:“我方才上茅房的时候发现,我尿尿的地方竟然开始流血,虽然血量不多,但足以证明,吕氏在我们的食物中下了毒!他们,要害我们!”
李道:“……”
江婉:“……”
李道深吸一口气,有些苦恼的拍了拍额头,喃喃叹了句“女人,就是麻烦”,随后微笑道:“小初,你多大了?”
小初认真道:“十二岁。”
李道瞧了瞧江婉,江婉会意,连忙道:“我去处理。”
然后带着懵懵懂懂的小初迅速刻离开,并且召唤了几名吕氏的婢女过来帮忙。
如此忙忙碌碌一番后,在这天将近午时,李道等人才拖拖拉拉的出了风月小筑。也不知当时江婉对小初灌输了些什么思想,小初回来的时候,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屁大点事情,还要花这么久?难道不知道在绿柳别业外,人家吕氏家主已经等了很久了吗?这样很多得罪人的,我又不是一个高冷的人。
如此这般一番,李道跟吕琴与奢调凤两妇夫两人说笑了几句,便与江婉小初一起,上了一很是宽大奢华的马车。
马车里,李道很疑惑,问道:“你方才跟小初说了什么?”
江婉轻笑道:“告诉她女子初潮后便可生育,然后就是一些今后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老板你连这个也要听吗?”
李道摇摇头:“我就是单纯的好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没必要去听了。”
小初愧疚的低头道:“对不起,老板主人,我拖后腿了,婉姐姐说,我这段时间不能跟人打架了,没办法再跟老板行侠仗义了……”
???什么意思?
李道将目光转向江婉。
“咳嗯~!这很正常,元气有损嘛,若是跟人动手的话,万一一个不小心,导致经脉逆行,轻者瘫痪,重则全身爆裂而死。”
还有这说法!!?李道惊奇的看着江婉,然后便见她正捂嘴偷笑,就知道她又在捉弄小初了。
失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小初的小脑瓜子,道:“她骗你的,最近几天多喝热水,什么事也没有。”
“真的?”
“骗你干嘛。”
……
这一路走的不紧不慢,每到一城,便会在这城里的吕氏别业进行休整,这是吕琴这个女人在顾及李道的想法。
担心走的若快了,李道会不悦,骂些什么“你们赶着去投胎”之类的。走的要是慢了,又怕李道不耐烦,再说些什么“磨磨唧唧,有完没完”。
似这类大人物的性子,一向都是很难琢磨的,他们只能小心伺候着。
只有这样不快不慢,即不会让李道感到疲惫,又不会让他觉得烦闷,因此便计算好日子,选择了这么一个适中的法子。
其实李道倒是不介意他们走慢一点,毕竟好吃好喝好招待,又不用自己掏一分钱,如果不是要找“门”回家的话,这种日子他巴不得过一辈子。
初九从二山城出发,用了五天的时间,在十四这天的傍晚,他们抵达了九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