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 再也没有水爷
倒是虞半之似乎听出石磊的难以启齿，在电话里笑了笑，然后主动问道：“找我是为了药克己的事儿？”
石磊心说果然是妖孽级别的聪明人啊，有了虞半之自己主动开口，石磊就觉得好说多了。
“虞大哥太聪明了。”
“这不是我聪明，只是正常的分析而已。在这种时候，你找我不可能是为了喝酒，毕竟宋家那个丫头跟你的关系摆在那儿，你还做不到丢下她跟我聊天的地步。宋家不会找我，他们这个时候找任何人都有可能，唯独不可能找到我们虞家。而且，找了也没什么用，我父亲已经是退居二线的状态。那就只剩下药克己了，宋家出事了，药克己总还要自保。而他唯一的担忧，就只是来自我而已。”
石磊耸耸肩，说：“这么短的时间做出这么多的分析，虞大哥你承认自己聪明有那么难么？”
“家里老爷子可能还有点介怀，我并不排斥他，约个时间地点吧，那些质押在宋家的东西，也是时候拿回来了。”
“虞大哥……”石磊欲言又止，生怕虞半之会食言而肥。
虞半之笑了笑，说：“宋家那个丫头在你旁边？”
石磊道：“嗯。”
“得了，估计这会儿你单独面对她也很头疼，我去帮你镇镇她，她从小就怕我。你们在你住的那个公寓么？”
石磊又说：“是的。”
“等着我吧，还没吃晚饭呢吧，我让人安排点儿菜，送过去。”虞半之直接挂断了电话。
石磊拿着手机，坐在宋淼淼的身旁，说：“虞大哥一会儿过来。”
宋淼淼吓得一个激灵，立刻坐起身来：“他来干什么？我们家出事了，他来看笑话么？”
“不要对所有人都怀有敌意，虞家可从来都没有任何对不起你们宋家的，相反，是你们宋家对虞家有所亏欠。”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为了救你的小情人！”宋淼淼不甘示弱的还击。
石磊伸出手，摸了摸宋淼淼的小脸，说：“去冲个澡吧，这副样子给虞大哥看到，他更要看笑话了。”
宋淼淼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洗手间，很快，里边传来哗哗的水声。
饭菜先到了，不是外卖，是虞半之相熟的店里特意做了送过来的，全部用保温盒装着，拿出来的时候还热气腾腾。
放下饭菜，那个人就鞠了个躬离开了，随后虞半之也摁响了门铃。
石磊一边给虞半之开了楼下的大门，一边推开洗手间的门，说：“虞大哥到了，你出来吧。”
宋淼淼看着石磊，有点可怜巴巴的说：“我能不能不见他？”
“虞大哥没那么可怕，而且你现在也不是那个长三角闻风丧胆的水爷了。赶紧出来，吃点东西。你昨天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过。”
宋淼淼瘪瘪嘴，但还是拿了浴巾擦拭着身体，石磊给她拿了衣服，她穿好之后，虞半之也已经敲响了房门。
进门之后，虞半之看了宋淼淼一眼，点点头，说：“节哀顺变。”
宋淼淼有点胆怯的看看虞半之，终于还是说：“多谢。”
虞半之手里还抱着一箱酒，放下之后，他径直走了进去。
“石磊，开酒，我陪这小丫头喝点儿。”
宋淼淼跟着石磊，亦步亦趋，似乎完全不敢跟虞半之独处。
用醒酒器装了酒，石磊拿了三只杯子，拉着不肯过去的宋淼淼，还是坐在了沙发上。
倒上酒之后，虞半之先举了起来，神情肃穆的说：“这杯酒，敬天上的宋老太爷，他是个值得尊敬的老人。”
三人默默喝掉。
又倒上一杯，虞半之再度举了起来，说：“这一杯，希望宋子延和吴悠平安归来。”
喝完之后，虞半之对宋淼淼说：“来，跟我单独喝一个。”
宋淼淼还是不敢跟虞半之对视，怯怯的喝了第三杯酒。
然后，虞半之才说：“你应该好好谢谢石磊，不是他，你们家真的就要出大事了。”
石磊眨眨眼，道：“虞大哥你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看到这个丫头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儿，而不是坐在飞机上被送到不知道哪个鬼国家去了，就知道，一定有人保了宋子延和吴悠。在这种时候，没有人会保他们，只有魏星月的干爹。魏星月虽然是他干女儿，但是魏星月没有那么大面子，只有你啊小子。真以为我不知道，那次让那个老人出手的原因，是你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治好了他的儿子么？什么你帮着联系了国外的基因专家，我倒是想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能治好那位三少爷的病的基因专家是我不认识的。当初我也曾经想得到这份人情，所以，我找遍了所有顶级的基因专家，根本就没有人能做到。所以，这事儿只能是你做的。那个老人欠了你这么大的一个人情，这次算是彻底还给你了。只可惜，你这个败家子儿，竟然用在这这件事上。”
宋淼淼傻了眼，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虞半之的话，她有点怀疑虞半之是在跟石磊唱双簧，目的是为了让自己信任石磊。
“至于你，爱信不信，可是我希望你心存感念。石磊救过魏星月，救过我，现在又救了你全家。这小子就是来拯救世界的。现在，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吃饭！”
在虞半之的“淫威”之下，宋淼淼瘪着嘴选择了屈服，石磊看了暗暗好笑，一个混世大魔王般的宋淼淼，竟然在虞半之面前就像个小鸡子似的。
看着宋淼淼吃了不少东西之后，虞半之才有说道：“我不知道石磊有没有跟你说过，说了，我就重复一遍，没说，就当我给你个提醒。我当石磊是弟弟，也就高看你一眼。以前你在长三角横着走，不管谁家的二代，看到你都喊一声水爷。但是，你记住，以后再也没有所谓水爷了，只有一条夹着尾巴的宋淼淼。不出意外，你父母还能回来，当然这需要时间。可是，他们即便回来了，宋子延也再不是什么宋书记，甚至不是正常的退休，只是一个被双开的前公职人员。你母亲能拿回当初嫁进你们宋家的时候，带过来的财富就算是相当不错了。或许你没概念，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母亲回来之后，能够拿回的财富，不会比现在石磊的身家多。而且，只能是现金，花一点就少一点。所以，丫头，从现在开始，你真正要自食其力了。”
宋淼淼看看石磊，想知道虞半之说的是不是真的。
石磊点点头，说：“你名下的东西，是你父母最后的努力，包括吴东这两套公寓，也包括你在魏星月公司的股份。西溪那个家，已经不属于你了。”
第七百三十七章 暂时告一段落
在虞半之的帮助下，宋淼淼总算被压制住了，没有再出现什么激烈的情绪。
而石磊和虞半之喝完了三瓶酒之后，站在门口聊了会儿。
内容，关于药克己。
“其实没必要，信得过我的话，就让他在国内安安稳稳的呆着，他手里的那些东西，我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找到合适的人代为管理。老爷子已经不问事了，估计也没两年可走。我父亲退了二线，伺候他那些鱼现在是他最大的乐趣。或者，我希望他能至少帮我一年，给我足够的缓冲时间处理他手里的那些东西。”
石磊看看虞半之，不置可否。
虞半之笑了笑，拍拍石磊的肩膀，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把药克己当朋友的。早些年是我家里对不起他，但那是为了给我铺路。你和他都应该明白，为人父母的心思。在那之后，我们家也算尽力在补偿他，只是可能这些补偿他并不需要，或者说为我做事并不是他所愿。随他吧，愿意的话，再帮我一年。不愿意，我也并不勉强。”
石磊这才点点头，道：“我会把您的话带给他，他如何判断，看他自己吧。”
“行了，我先回去了，你跟那个丫头再喝点儿。这段时间看紧她，有个一周，也就差不多习惯了。”
“我会的。”
虞半之背起双手，走的十分平稳，石磊看着他的背影，一直到其转弯不见，石磊心里却对虞半之十分的摸不准，不知道他说的那些关于药克己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给药克己打了电话，把虞半之的原话转达过去，石磊说：“如何决定您自己做主，我没有任何意见，我远不如您了解虞大哥。您有了决定之后，再告诉我吧。”
药克己稍稍沉思，便道：“不用了，麻烦石先生帮我转达虞半之，我可以再帮他一年，但是，我不会再留在国内。国内的投资并不多，我回头给你，麻烦你帮我转交。我直接去欧洲，我会在那边帮他处理那些生意。一年之后，两不相欠。”
石磊答应下来，又把药克己的话转达给了还在路上的虞半之，虞半之依旧从容的笑着，说：“一切随他。”
回到屋内，宋淼淼已经自己喝了半瓶酒，看到石磊回来，她问：“虞半之呢？”
“回去了。”
宋淼淼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走到石磊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小声说：“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不过，你以后别对我那么凶了，行不行？”
石磊叹了口气，把宋淼淼搂在了怀里。
宋家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之后的三天，宋淼淼足不出户，话不多，但情绪在一点点的恢复。
石磊明白，想要让宋淼淼彻底恢复到从前，几乎不可能了，她是个比魏星月还要嚣张跋扈的性格，现在所有倚仗的背景都没有了，只有自己站在她身边，虽然不会有什么人傻不愣登的来找她的麻烦，但是看到她的时候，也绝不会像从前那样。
冷漠和白眼，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宋淼淼必须面对的东西。
第四天，宋淼淼换了一身职业装，拎着小包，站在石磊面前。
“几天没去公司，也不知道那帮家伙会不会放羊。虞半之说得对，今后我要学会自食其力，所以，我现在要去上班了。”
石磊看看她，问：“真的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但总归要坚强，我爸妈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才让我不用离乡背井，我好歹要让他们放心。”
“我送你去公司。”
“你能天天送，天天接么？又或者，你为了看住我，能一直呆在公司陪着我么？”
石磊沉默，宋淼淼挤出一个笑脸，说：“我知道，如果我现在做出任何失控的事情，都会让我爸妈的情况变得更坏。我还不至于那么疯。所以，就算我有什么要反抗的，也一定会等到他们平安归来。”
石磊心里微微咯噔，但至少他可以相信宋淼淼在宋子延和吴悠平安回来之前，不会有什么逾矩的行为。
“行吧，你回公司吧。”
宋淼淼走后，石磊跟魏星月通了个电话，把目前的情况告诉了魏星月。
魏星月沉吟道：“送水的疯归疯，但她分得清主次。她既然能跟你说出这番话，就表示她应该不会做出那些激烈的行为。暂时告一段落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想了想，魏星月又道：“要不要我回去一趟？”
“她未必会觉得自己跟你同病相怜。”
“那好吧，你就留在吴东陪陪她，让药二到魔都负责一段。”
“好。”
晚上，宋淼淼准点到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吃饭的时候，依旧沉默不语。
躺在床上，宋淼淼也是背对着石磊，不复往日只要跟石磊同床，就一定要抱着他睡的习惯。
早晨再度出门上班之前，宋淼淼对石磊说：“你两间公司呢，该上班也去上班吧，我真的没事，我向你保证，你也要信任我。”
石磊点点头，说：“好，我今天就去公司。”
两人一同出门，在楼下吃了个早点，石磊绕了点路把宋淼淼送到公司，自己也去了启宣。
跟药二聊了会儿，药二直接出发去魔都，石磊则留在了启宣的吴东总部。
快闪的用户增长已经缓慢了下来，而经过这一周多的时间，帝都的充电宝投放量，已经超过了十万。
从数据上来看，虽然拥有六十多万的用户，但是其中活跃用户只有二十几万人，其他人，平均一周也就是使用一次快闪充电宝的频率。
帝都市场，十万只充电宝，暂时已经趋近饱和。至少，在没有用户强劲增长的情况下，这十万只充电宝应该可以暂时满足帝都市场了。
而魔都市场方面，数据显得更加活跃，可能是魔都的生活节奏更快，大家都马不停蹄的行走在路上，充电宝的投放量刚刚达到五万，可几乎都是供不应求的情况，路西铭不断的向魏星月要求增加充电宝的投放量。
曲婧那边也已经是在满负荷运转了，生产能力终究有限，她和魏星月又在寻找合适的合作厂家，希望能将生产规模再扩大一些。
暂时也只能如此，虽然手上现金还算比较丰沛，但是魏星月并不打算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继续开启其他城市的市场。她在制订着下一步的计划，同时也希望可以等到手中充电宝的存货量充足的时候，再进行下一步市场的开启。
下一次再开启新的市场，就不能是这样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来了，在魏星月的计划之中，下一次至少需要开启五到八个城市。
岭东的羊城和宝安，长三角的吴东和西溪，西南的天府和那个直辖市，中部和北部待选。
第七百三十八章 沉淀资金大幅减少
石磊给韦卿转过去第三笔五百万的时候，韦卿的电话追了进来。
“石磊，现在找你好难找啊。”韦卿听到石磊接听了电话之后，感慨无限。
石磊笑了笑，说：“你知道我不回电话的原因。”
“所以当天没打通，我就没继续打了。现在情况到底怎样？宋书记去职，官方说法是另有任命，但是现在一周多了，没有任何动静。宋家的那些产业，倒是被打散让很多家族受益了。宋家是不是完了？”
石磊想了想，问道：“你最关心的是什么？是你们家能在这次的事情里分一杯羹呢，还是幸灾乐祸，甚至想要落井下石？”
“石磊，你太看得起我们韦家了，我们韦家就是彻头彻尾的商人，分一杯羹不说没可能，但是落井下石也轮不到我们家吧。况且，就算是宋家倒了，我看着水爷也还是有点儿怯。被她欺负了那么多年，这已经形成习惯了知道吧？”
不等石磊说话，韦卿又说：“石磊，我知道你和水爷的关系，我们家我真的说不上太多的话，这是家族层面的事情，不可能因为我的私人意志而有任何改变。但是我本人，真的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跟你在一起的女人，都逃不了一个家破人亡的命运呢？是不是你这人命太硬，给方的？”
石磊气不打一处来，直接骂了一句：“滚蛋！你最好离我远点儿，小心我把你们家也给方了。”
“哎哟喂，互联网新贵就是了不得啊，现在对我韦大少也是呼来喝去的了。”
“小卿子，你要是皮痒痒你就直说。”
韦卿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问：“水爷没事儿吧？”
“你还挺关心她？”
“好歹也是弟妹么，而且，说实话，水爷终归是传奇，我也只能表达一下廉价的关心了。”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变得很沉默，跟我也没什么话。爷爷刚去世，父母又遭到那么大的变故，能这么快恢复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所以，宋书记是真的出事了？”
“我也并不清楚，只是暂时失联了。反正都是我无能为力的事情，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看好宋淼淼。”
“那倒是，别看平时咱们某二代某二代的叫得欢，逢谁也都被称一声某大少某公子，可实际上，跟那些力量比起来，咱们什么都不是。咱还是老老实实玩玩小明星比较靠谱。说起来，最近魔都戏剧学院快开学了，我朋友说今天的品质不错，花名册都已经拿到了手。有兴趣的话，过几天来魔都，我带你去选一个？”
“滚！蛋！”石磊直接挂断了电话。
下午抽空去看了看别墅的装修，已经在贴墙纸了，剩下的收尾工作，一周之内就能完工。
原本装修完毕，石磊是打算晾上两个月再搬家的，但是现在，他决定房子一弄好，就赶紧把家具家电到位，然后直接搬进去。
到时候名正言顺的把魏星月也喊回来，拉着宋淼淼一起去挑自己房间里的家具，就算是冲冲喜吧。希望搬到新家之后，能有点儿新气象，也好让宋淼淼恢复的快一点。
干脆不回公司了，石磊直接去了苏宁电器，一口气把能想到的电器都给买了，约好四天之后送货。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石磊便去接了宋淼淼下班，带着她去吃了个饭，回到公寓。
跟宋淼淼说了搬家的事，宋淼淼也显得没什么兴趣，她只是说：“刚装修好就搬进去，甲醛会不会超标？”
“说是用的都是无甲醛的环保材料，这是星月联系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岔子。”
“行啊，那就搬吧，换个新环境，可能心情也会好一点。”
随后又是沉默。
石磊第二天继续回公司上班，开始查看启宣这段时间的数据。
跟石强联系了一下，石强还是那个德行，忙起来根本不把老板当人看。
大概了解了石强在宝安的情况，得知启宣的市场占有率已经超过了冲拜，石磊说：“差不多可以考虑把羊城的架构搭起来了，曹冲既然不跟咱们正面交锋，那就逼死他。”
石强终于有了点儿交谈的欲望，兴奋的说：“早就等着你这句话了，你什么时候资金到位，我什么时候就能立刻把羊城那边搞起来，也不用开新的分公司了，宝安离羊城足够近，设个办事处足够了。”
“这些你做主就行了，资金方面，你打报告申请吧，我尽量通过批准。”
根据目前的数据显示，吴东的市场已经相当稳固，超过七万辆单车的投放量，目前趋近饱和。
帝都那边也已经超过了十万辆单车的投放量，跟许志达联系的时候，许志达不断的抱怨最近增量太多，他有些应付不过来，可当知道石磊现在在吴东总部坐镇之后，他也断了指望石磊回帝都的心。
魔都那边有了药二过去主持大局，就更加不用担心，虽然现在还只有五万辆单车的投放量，但是用户数量却是四座城市里最多的，而且单车的循环使用率，也是四座城市里最高的。而单车的维护费用，却反而是四座城市里最低的，看来魔都这座城市的气质，让那些用户对于使用共享设备，也更当回事，不像吴东这边，已经出现单车被扔到树杈上去的案例。
但是查了查公司的资金，石磊却有点儿担心。
原本以为用户数量这段时间增加的非常迅猛，押金的数量应该也是个相当可观的数字。
但是，四座城市，目前超过一百万的活跃用户，每个用户的押金二百元，按道理，就算有一半的活跃用户是频繁申请押金的退还的，那么也应该有超过一个亿的押金留在公司的账上了。
可是，石磊看到的，却是押金总数只有五千多万。这五千万里，有两千万是最近三天内缴纳的押金，而超过一周没有动过的金额，只有区区三千万。
并且，这三千万，因为可预见的是比较沉淀的押金，都已经被拿来当做流动资金使用了。
除掉这三千万，启宣的账面上，竟然只剩下不到三百万。
这也就是说，A轮融资进来的五千万，现在只剩下了这三百万，短短一个多月，药二已经帮启宣烧掉了四千七百万。
石磊对此感到不解，一个电话打给了药二。
“押金数量怎么会那么少？一百万的活跃用户，竟然只有不到六分之一不会频繁申请退还押金？”
药二说：“一周之前，我们的七天沉淀押金数额，达到八千万。三天沉淀押金还有两千多万，低于两天的，也有三千万。”
第七百三十九章 技术跟踪结果
石磊心里一沉，他知道，这是出了问题的表现。
“为什么会这样？之前我们见面的时候你怎么没跟我说？”
“当时原因还在调查中，所以我就没跟你说了。而现在，原因也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但是，既然您问了，我就先把目前的调查结果跟您汇报一下。”
“说！”石磊心里盘算着，八千万的七天沉淀押金，两千万的三天沉淀押金，这意味着，一周之前，启宣实际可以动用的押金总数达到一个亿的规模，可是短短几天，竟然会被挤兑了至少六七千万。
“我们当时认为的第一个原因，是冲拜把押金调整到九十九元了，这会导致很多用户觉得我们收取的押金数额过高，产生心理上的反差，以至于大面积的选择退回押金，这种对资金的不安全感，其实很普遍。”
石磊沉声道：“可既然你们现在还没有分析出真正的原因，那也就是说这个原因被你们否决了。”
“是的，我们委托了业内调查公司，调查了冲拜的押金数额，结果发现他们同期的押金数量，也遭到了大面积的挤兑。现在冲拜焦头烂额，资金上已经有点捉襟见肘了。”
“然后呢？”
“钱公子发布了一条微博，表示共享模式从线上变线下，实际上是一场接盘游戏。他这次的攻击对象，从快闪扩大到了整个共享模式的所有产业。看得出来，他的长微博很是下了一些工夫，应该是请了经济领域的专家帮忙提供数据乃至撰文，从宏观的角度分析共享单车和共享充电宝都没有成熟的盈利模式，仅靠半小时一元钱的收费，甚至还无法满足日常维护，更加不可能支撑企业的持续性发展。唯一能够支撑企业持续性发展的，就是押金的使用，他用目前共享单车的APP下载量做了分析，表示每人二百元的押金，以目前的安装总量，已经远远超出了启宣的市场估值。”
石磊皱起了眉头，道：“这是一个极其无耻的偷换概念的说法，国内共享单车又不止我们一家，怎么能把总的APP下载量作为支撑数据呢？而且，活跃用户远远少于安装量……”
“先生您别着急，这些我们都懂，钱公子就是在偷换概念，但这并不妨碍有大量的人会相信乃至支持他的这种说法。”
“又是这个钱公子，他是要跟我们硬刚到底么？”
药二却笑了笑说：“虽然钱公子很卖力，他这条微博也的确影响到了一部分人，但是，根据我们从微博那边拿到的数据，他的这条微博，真实浏览量还不到三十万，看着转发评论很热火，实际上都是公关公司的杰作。即便这三十万的浏览量是每人一次，也只有三十万人阅读了这条微博，甚至还不一定能够阅读完。这其中能够相信并且支持他的说法的人，不会超过十五万人。而这十五万人，还分散在全国，帝都、魔都、吴东以及宝安四个城市的浏览量，只有区区六万不到。所以，钱公子的这条微博，虽然有点儿作用，但是更多的只是他在自嗨。”
“又不是？那到底是什么？”石磊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
“找不到其他原因，我们做了技术上的跟踪，这个，您可以直接找赵迪跟您汇报，技术上的事情，他了解的更多一些。这就是目前所有的调查情况，我们只是有了初步匹配的怀疑，但具体如何，还需要技术部门的持续更新。您先找赵迪聊聊之后，了解了情况，咱们再通气吧。”
石磊虽然很不爽，但也只能如此，挂了电话之后，石磊立刻把技术部的负责人，赵迪找了过来。
“石少，您找我是为了押金的问题？”赵迪进来之后，没等石磊开口，就知道石磊找他的目的。
石磊点点头，说：“你先坐，喝点儿什么？”
“不用麻烦了，我直接跟您汇报吧。”赵迪坐了下来。
石磊看着赵迪，说：“说说看吧，技术部跟踪的结果如何？”
“结果还谈不上，就是一个环节上的问题。咱们的押金和收费，都是使用的支付宝和微信支付作为接入，当然也可以直接绑定信用卡，那是跟银联挂钩的。但是目前，咱们的用户里，使用信用卡直接绑定进行支付的，还不足百分之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剩余的部分，接近百分之六十五是使用的支付宝，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五则是使用的微信支付。当然这其中有一部分用户是两者都曾经使用过，但是大体上的比例基本上一直如此。”
石磊皱起了眉头，一个百分之六十五，一个百分之三十五，而现在出问题的押金，几乎恰好就是百分之六十多的样子。
“支付宝那边出问题了？”
“现在还无法肯定，药总那边一直在跟支付宝进行联系。不过，由于我们的技术跟踪是昨天临近下班才刚刚开始的，所以跟支付宝的沟通还没有结果。而根据我们的数据显示，支付宝那边在三天之内，只有不到两百万的押金是进入到我们的接口账户的。问题肯定是出在支付宝，但具体的原因，还没有查到。这需要支付宝那边配合，我们的数据跟踪只能到接口为止，那边没有技术反馈，我们跟踪不下去。”
石磊一拍桌子，怒道：“这还有什么疑问？一定是支付宝出了问题。他们的态度怎么样？不行的话，直接去他们总部找他们谈！”
赵迪叹了口气，说：“支付宝作为最强势的支付渠道，一贯是高高在上的，我们离开他们可能会生存的很艰苦，所以，即便大家都觉得是支付宝那边的问题，可目前的形势，我们还只能耐心等待他们的回应。”
“为什么？！”石磊站了起来，这种明摆着的问题，难道支付宝强势就可以胡作非为么？
赵迪说：“因为技术接口上的问题，所以，支付宝方面，在兑现我们的押金的时候，是允许发生最长不超过七十二小时的延迟的。”
“但现在这种情况不是发生已经一周了么？就算是延迟三天，那么三天前的押金总该到账了吧？”
赵迪摇了摇头，说：“道理如此，但实际操作并非如此。因为，我们对用户的承诺是退还押金两小时到账。这两小时，其实就是银行规定的时间。最迟两小时，而在实际操作中，基本上都是在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账的，个别银行除外。”
第七百四十章 人出了问题
赵迪在描述一件事情的时候，表现非常从容，语速极慢，和他平时在技术部跟下属布置任务的时候，姿态完全不同。
“押金的收取，是即时发生的，银行那边实现支付，押金就立刻到账。但是，到的不是我们的账，而是支付宝。而押金的退还，对于用户来说，也是从支付宝进行的退还，支付宝那边同样是需要立即进行支付的。因此，支付宝在延迟支付给我们的情况下，就存在一种可能性，三天后，那些用户的资金还是到不了账，因为这些用户已经发生了押金的退还。”
石磊消化着赵迪的话，很快理解了这种状况。
用户的押金，支付或者退还，其实都只是跟支付宝进行的直接交易，他们并没有实质性的对启宣进行支付。
而三天之内的用户，如果选择了押金的退还，这笔钱就还没有来得及抵达启宣的账户，就已经被支付宝在账上停留了不到七十二小时又给退还了回去。那么这笔钱自然就永远都到不了启宣的账户上。
赵迪还在不紧不慢的说着：“尤其是在我们这种频繁交纳押金，又频繁退还的行业内部，当支付宝充分的利用这七十二小时的时候，我们很难要求他们把那些用户的押金转移到我们的账户里。原则上，我们是把在账户沉淀超过七十二小时的押金就当作可支配的沉淀押金使用的，但是现在，这七十二个小时，由支付宝帮我们消耗掉了。我们技术部门能得出的结论就是如此，具体的，还需要跟支付宝方面沟通后才能确定。”
石磊皱着眉头问道：“支付宝以前是如何支付这些押金的？”
“基本上很少有超过二十四小时的，实际上超过八成的押金，都是在当日进入我们的账户。”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这是因为我们的押金数额大了，导致支付宝动起了我们这笔资金的念头？他们是把我们的钱拿去用了？”
“理论上的确存在这样的可能性，或者说从目前的情况分析，就是如此。但是，首先，支付宝的确有这样的权力，其次，药总和我，都觉得这种可能性其实并不大。支付宝的三天沉淀资金至少也在二三百亿的规模，我们这几千万，他们应该还不放在眼里。”
石磊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刚才也是有些着急了，毕竟，对于现在估值还不到十亿，实际可控制资金不过区区数千万的启宣来说，在支付宝账面上的那大几千万，足足抵上启宣的A轮融资了。这笔钱，利用起来，启宣最少可以打开三座城市的市场。
现在想想，自己的想法还真是有点Naive的，支付宝作为国内霸主级别的支付方式，每天沉淀的资金比大多数企业的市值都高，他们怎么会动上启宣这区区几千万的脑筋呢？说句难听点儿的，人家的沉淀资金每个月的利息都不止这点数字。
也并不觉得难堪，毕竟，自己还年轻，考虑事情不够周全也是值得原谅的。
石磊对赵迪笑了笑，说：“好像是我有点着急了，你说的有道理，支付宝那边的确是没必要这样。可能是他们的业务方式进行了调整吧，那我们需要跟对方进行新的谈判，争取把这个七十二小时改的短一点。”
可是赵迪也笑了笑之后，却再一次对石磊的话提出了反对意见。
“那倒也不是这么说，T+2的模式，已经算是支付宝给我们的相当优惠了。如果不是药总找了关系，通常都是T+3的支付方式，也就是说，资金会被允许在支付宝的账户上停留最长不超过九十六个小时。更有甚者，一些创业企业，规模比较小的那种，他们只能拿到T+7的模式，几乎无法从支付宝手里得到任何沉淀资金了。”
石磊挠挠头，不知该说如何是好。
赵迪又道：“当然了，这个T+2只是合同里的东西，事实上在一周之前，支付宝还从来没有真的延迟到四十八小时之后再进行支付的。而这一周出现的情况，只能说是某个环节上出现了问题。而支付宝内部调整的可能性并不大，他们没有必要只针对我们和冲拜进行调整。我询问过其他一些公司，他们的资金来往，都还和从前一样。”
“你的意思是……？”石磊小声问到。
“我倒没什么意思，我就是个做技术的，我所有的考虑都是从技术角度去考虑。运营和策略方面，您还是跟药总商量吧。我所能做到的，只是从技术上提供更多的可能性。而目前由于支付宝没有明确的回应，我在技术方面就只能做到这么多了。根据目前的技术调查，遭遇到同样情况的，大概只有我们和冲拜两家。”
这就是赵迪给出的最终答案了，石磊点了点头，说：“那好，赵经理，您先去忙吧。”
“好，石少您有事随时找我。”赵迪也站起身来，告辞而去。
石磊又把电话打到了药二的手机上，药二问：“赵迪把情况都跟你说过了？”
“嗯，我刚才还在他面前露了个怯……”
药二哈哈一笑，说：“先生觉得是支付宝截留了我们的沉淀资金，使其变成他们的沉淀资金了？”
石磊略显尴尬，嘿嘿一笑。
“目前来看，对方有意识的在拖延回应的时间，所以，先生的怀疑是成立的。基本上，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可是，支付宝那么大的规模，我们这区区几千万……就算加上冲拜，也过不了一个亿吧。”
“冲拜那边应该也就不到两千万吧。”
“就是啊，这么点资金，支付宝至于么？”
“马老板肯定不至于，但是底下的人就不好说了。先生，赵迪跟您说过了吧？能拿到T+2，是我找了人的结果。确切的说，是我哥帮我找的人，那人是阿狸的财务总监，不直接干预支付宝的运作，但是支付宝肯定要给他面子。”
石磊知道药二肯定有话要说，便试探着问道：“这个人现在也不搭理你了？”
“那倒没有，他还是很客气，答应帮着了解。可是我找到他已经三个多小时了，没有回应。按理说，这种事，半个小时就该搞清楚。”
“你的意思是，基本可以确定是支付宝具体负责咱们这个项目的人有问题？”
药二哼了一声，道：“基本就是这样了。我是昨天联系的他们部门，到现在也已经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了，按理说无论如何他都该给我回电了，哪怕是推诿的应付呢。可是，他并没有，所以，从人性的角度考虑，基本上是他出了问题。我现在正在对他进行人肉调查，看看他的社会关系，有哪一条是可能跟咱们搭上线的。”
“我也没得罪太多人吧？曹冲不可能，那只能是钱公子了？！”石磊笃定的说到。
第七百四十一章 迟迟回复的电话
事实证明，石磊的猜测并不正确。
不过这倒是不能怪石磊，因为就连药二都是这么想的，当他接近了真相之后，同样很是惊讶。
……
西溪。
董禾晟这几天一直过得有点提心吊胆，每当电话响起，他总会产生一种担心，当听到电话那头并不是那个人的声音时，他也无法迅速的恢复常态，以至于好几个打电话给他的人都关心的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于董禾晟自己，他并不想无端树敌，哪怕对方只是个创业者。
在这个并不算太大的圈子里，任谁都知道，那个创业者并非善茬。
哪怕董禾晟知道宋家已经落败，可那个创业者身后却绝不止宋家这一个支柱。
听说吴东虞家的虞大少与之相交莫逆，为虞家做事的那位药先生，其幼子更是直接为那个创业者效劳。
更何况董禾晟利用职权为难的那家公司，还有一个和他五百年前是一家的痴情公子，同样是大股东。
为难启宣技术，就是为难董驰青，董禾晟非常清楚这一点。
董禾晟和董驰青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在一个投资圈的峰会上，因为同姓的缘故，董驰青显得对他还挺客气。不过董禾晟并没有奢望过董驰青真的能记得住他，毕竟他只是一个职场经历还算顺利的经理人，而董驰青却是长三角闻名的才俊，甚至还是吴东董家第三代最出色的领军人物。
光是吴东董家，董禾晟就得罪不起了。
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去为难启宣技术，因为让他这样做的人，他更加得罪不起。
董驰青和石磊，董禾晟得罪不起，但毕竟不在同一座城市，而让董禾晟这样做的人，却干脆就是他的顶头上司。
支付宝虽然一直被认为是阿狸的一部分，但实际上，由于国家规定，支付牌照不允许被发给任何外资公司，甚至有外资股份也不行，必须完全由华夏人持有，这导致了在支付宝在2009年和2010年的时候，其股权分两次被半强制的进行了一次集团内部的转让。
转让之后的支付宝，很快又被终止了阿狸集团对其的控制协议，原则上说，支付宝和阿狸，只是拥有同一位老板，在法律层面，并非同一家公司。
准确的说，下令给董禾晟的人，也不是支付宝的管理人员，他仅仅只是支付宝的一个重要股东而已。
令董禾晟郁闷的是，这位股东虽然很重要，可实际上他并无权干涉支付宝的运营。可即便如此，那些真正的高层当然可以不用太理会这位股东，而董禾晟却不敢。
他只是一个部门领导，只是启宣这个案子，刚好归他们这个部门管理而已。
原本合作的一直很愉快，由于阿狸的财务总监跟董禾晟打过招呼，他还特意叮嘱下边，启宣的资金要尽可能快的进行支付，反正也没多少钱，这对于庞大的支付宝，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偏偏在一周之前，董禾晟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位股东约他吃个饭。董禾晟当然受宠若惊的去了，可万万没想到，带回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糟心的任务。
董禾晟有心置之不理，但左思右想，他还是按照那个人的要求办了。
那位股东可不只是拥有支付宝的股份那么简单，其家族，在西溪也是赫赫有名的权贵。
两头都得罪不起，但毕竟针对启宣动的手脚是在协议框架之内，董禾晟也只能寄希望启宣这边不会来找麻烦。
开始的几天还好，可昨天，启宣那边来了电话，并且是药二亲自致电。
董禾晟当然知道药二所为何事，但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药二交待，只能装聋作哑的不予回复。
拖延当然是无上的法宝，可一味的拖延，却让董禾晟陷入深深的两难之中。
董禾晟从事金融支付行业多年，早先是一家银行的工作人员，支付宝成立的时候把他挖了过来，一路倒也算是顺风顺水，如今也是支付宝这个庞然大物的中层了。
他绝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他的职业，一家老小要他养活，每个月的房贷，也是很多工薪阶层眼中的天文数字。
那个股东承诺，事后会帮他疏通关系，让他进入高层的序列。可这毕竟只是一个承诺，启宣那边表现出来的压力目前来看还并不算大，但董禾晟却感觉自己就快承受不住这种压力了。
看着电脑上绿色的护眼屏保，董禾晟狠狠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双眼通红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他下定了决心，毕竟，他所做的，都是在协议允许范围内的事情，就算启宣那边再如何背景强大，总不能超然于合同之外吧。
一个下属正好敲门进来，看到头发乱糟糟，眼睛红的就像是要滴血般的董禾晟，吓了一跳：“头儿，您没事吧？”
董禾晟望向那名下属，阴沉沉的说：“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喝多了几杯咖啡而已。”
下属怯怯的看了看董禾晟的办公桌，上边连个杯子都没有，何来喝多了几杯咖啡？
他当然不敢多说，只是小心翼翼的说：“头儿，启宣那边又来电话了，要让咱们给个答复呢。”
董禾晟微微眯了眯双眼，之前就下定的决心，在这一刻显得更加坚决起来。
“行了，你出去吧，我知道了，我会给他们答复。”
下属没敢多做停留，轻嘘了一口气，退出了董禾晟的办公室。
关上门之后，那个下属自言自语的轻声道：“这是何必？本来不是挺好的么，上头的总监交待下来的，咱们又不缺这点沉淀资金，唉……”
办公室内，董禾晟却是拿起了手边的手机，看了看通话记录，找到药二的电话，回了过去。
药二和石磊坐在办公室里，还在等待着消息，听到手机响，药二对石磊说：“来了。”
派去人肉董禾晟的人，汇总回来的消息里，药二和石磊根本找不到任何有可能跟启宣发生关联的人。这让药二感觉一筹莫展，他又让人去调查董禾晟的上司，想着董禾晟是不是仅仅只是一个执行者。
好在，董禾晟的电话回了过来。
“董经理，您好。”药二的语气依旧轻松，而且客气。
董禾晟的声音不可避免的有些干涩：“药先生，很抱歉，现在才给您回电话。主要是我不明白您的诉求到底是什么。我接到您的电话之后，在内部进行了自查，发现我们并没有任何违规之处，我们所有的手续都是合理合法的，倒是之前，已经给了贵司很长时间的优待了。”
听到这话，药二微微一笑，说：“那麻烦董经理了。”
挂了电话之后，药二对石磊说：“就是他。”
第七百四十二章 殃及池鱼
没有给石磊任何的解答，药二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继续查董禾晟吧，看看一周之前，他都跟什么人进行过接触，那些合情合理的接触就不用告诉我了，只需要不在他正常交际范围内的接触。”
说完，药二挂断了电话。
“他是怎么说的？”石磊见药二放下了手机，才问。
药二把董禾晟的原话，一字不落的转达给石磊，以他的智商，这并非难事。
石磊听罢之后，也立刻明白，为什么药二在接完这个电话之后就可以确认董禾晟并非单纯的执行者，或者说，他至少并非在执行公司的意志。
这段话，是一段彻头彻尾的推诿。
董禾晟也是没办法了，因为，他没办法告诉药二，对于启宣的动作，是来自于公司高层。
因为，如果他只是在执行高层的命令，他根本不需要做任何的调查，更加不会拿出合同来说事，药二的诉求，从来都不是建立在严格执行合同的基础之上的。
可是根据药二的调查，这个董禾晟的生活和工作轨迹，除了跟启宣的正常合作之外，绝没有半点跟启宣的股东，或者石磊有任何交集之处。
那么，董禾晟是一个执行者，但执行的绝非支付宝的意志，外力的介入是毫无疑问的了。
“钱公子？”石磊又问。
药二摇了摇头，说：“从这个人的资料来看，他没有任何能跟钱自恭交集的地方。钱自恭是个纨绔不假，可他再怎么纨绔，也纨绔不到支付宝的职员头上。如果是他，我想董禾晟会毫不犹豫的婉拒，这个人还没蠢到会为了一笔钱干出这种事的份上。”
“如果不是为了钱，董禾晟又是为了什么？”石磊不解，万分的不解。
“前途吧……”药二沉思道，“钱自恭给不了董禾晟需要的前途。”
说到这里，药二又打开手机，发出了一条微信。
微信的内容是——重点对象放在阿狸和支付宝内部，股东。
不得不说，药二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了，而石磊此刻只能依靠药二的判断。
“先生，这种事急不来，不如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石磊想了想，继续耗在这里的确毫无裨益，便点点头，说：“那好，我先回去了。”
刚刚走到门口，却听到药二的手机响起，石磊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药二接听电话。
药二也对石磊做了个暂留的手势，随即接听。
电话那头的人只说了极短的一句话，药二放下了手机，眉头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不大会儿，药二的眉头舒展开来，看起来，他已经有了答案。
“先生，看来，这次您是被殃及池鱼了。”
石磊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宋家的情况应该还是有人提前预计到了，这大概是一次试探，他们大概想证实一下宋家还有没有反击的能力。可是没想到，就在这几天之中，宋家的事情已然昭告天下，他们的试探便显得多余。只是，也就没有人再继续关注这次不成功的试探了，可是董禾晟却依旧只能执行对方的指令。”
“对方是谁？”石磊变得极其的言简意赅，他连多一个字都不想说，脑子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冷哼，石磊真的是不高兴了。
“西溪，熊经略。”
石磊翻了个白眼，说：“说清楚点，我不是你们这样的二代，我不可能仅凭一个名字就知道每一个人。”
药二笑了笑，说：“简单的说，就是一个西溪真正的土著，吨位不大，但是盘根错节，掌握了大量的下层资源。”
其实类似的词汇，石磊以往肯定听不大懂，但是他现在已经了解到不少。
在以往的时候，石磊只知道资源都是由上及下的，有钱人比穷人拥有更大的自由度，官员比普通百姓拥有更多的有效关系网，或者狭义一些，就是位于社会上层的人，比位于下层的人拥有更多的特权。
当然，这些特权需要用你手中的资源进行置换。
但是在这接近一年的时间里，石磊渐渐发现，当下层的数量足够多，同样也能得到这些特权，前提是数量真的足够的多。
这就好比一个武学高手，他可以轻易的打败三个乃至五个八个普通人，甚至面对十个普通人的围攻而不落下风。可是，当数量继续增加，总有这个武学高手应付不了的时候。
当然，想要获得更多的特权，下层资源的数量要远比应付一个武学高手多得多，至少，你能多到对方射光库存所有的子弹，却还有大量屹立不倒的敢死队成员。
在当今这种流动性极大的社会，一座城市的上层人士，往往没多少是真正的本地人。在很大的范围内，外地人和本地人之间的较量其实始终存在。这个外地人并不是说的刚刚来到一座城市，甚至可以是两代三代都在这座城市生活的人。即便已经经历了两代三代，却依旧和真正的土著无法相提并论。
这也就是药二话中，“真正的土著”这五个字的真切含义。
石磊并不想更多的了解这个叫做熊经略的人，药二给出的信息已经足够。
“熊家在宋子延执政阶段，想必被打压的很惨。”石磊幽幽的说道。
药二点了点头，但又摇摇头，说：“其实无所谓打压与否，只不过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宋老太爷从根本上也算是西溪土著，否则退下来之后也不会回到西溪。但是，他离开的太久，又是个泥腿子出身，祖辈没有任何遗留下来的帮助。宋子延对熊家这种根深蒂固的土著自然不会太亲近。”
石磊也点点头，说：“要怎么做？”
“直接找熊经略，他与董禾晟接触在宋老太爷去世之前，足以说明一切只是试探。或许，他现在都已经忘记了他还下过这样一步棋。其实董禾晟如果胆大一点，在我找过他之后去问问熊经略的意思，熊经略就会让他得到解脱，他也可以用技术上出现了一些小问题来搪塞，从而恢复和我们之间的合作。”
石磊回到了药二的办公桌前，说：“可是，他凭什么用我作为他试探的棋子？”
药二哈哈大笑，说：“说实话，和熊经略掰手腕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熊家虽然体量不大，但就算是阿狸的老板，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但是你还是乐于看到我对熊经略进行反击。”石磊直视着药二的双眼，他从药二的话里听出药二并无意阻止他生气。
“先生有生气的理由，并且这个理由足够的强大，我没有道理阻止先生。”
“其实，你只是没有道理阻止我借这件事告诉所有人，贸然把我和启宣当棋子，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自觉。”
药二抚掌，道：“先生不再是以往的先生了，不过最好还是问问董驰青的意愿。”
第七百四十三章 白家的态度
石磊清楚药二的意思，虽说董驰青在做这个项目之前，就把态度展现的足够明显，他只负责前期跟政府打交道，而且主要是为了校园的部分，此后他把启宣的运营权完全交给石磊，几乎是不闻不问，甚至就连何时融资，他都不发表任何意见。
但是这次不同。
石磊是做好了跟某些人撕破脸的准备，目的是为了杜绝今后诸如此类的麻烦，今天可以是熊经略来试探，明天就可以是其他人。
所以，石磊必须强势还击，才能让其他人不再敢轻易的对启宣动手。
可是，这无疑会把熊家彻底的推到对立面上去，熊家也必然明白，他们是石磊杀鸡骇猴之中的那只鸡。
谁也不愿意做鸡。
是以，石磊必须统一公司两个最大股东的意见。第一个股东是他自己，这当然是通过，还有董驰青，那便是另外一半的意见。至于A轮投资进来的无论虞半之还是其余跟投的公司，石磊没必要一一给他们交待。
坐在车里，石磊掏出了手机，拨给了董驰青。
把大概的情况跟董驰青一说，董驰青立刻明白了石磊的想法，他呵呵一笑道：“你只管做你自己的，不要顾虑我的感受，我说过，公司层面的事情都由你做主，这就包括一切结盟或者树敌。”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向你求援，而是准备反击？”石磊感到很轻松，董驰青的话让他彻底没有了压力。
董驰青再度哈哈一笑，说：“这件事已经失去了求援的必要，熊经略是在试探，可宋老太爷的消息早已昭告天下，你如果不想反击，直接跟支付宝再交涉一下，很快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那我就得罪一下这个熊经略？”
“他出手试探的时候何曾顾及过我们？”
“好。”
董驰青又道：“明天就是白老的八十大寿，熊家肯定也会来人，不出意外就是熊经略做代表。白老家里你也算是半个主场了。”
石磊明白，董驰青这是希望他出手必中，务求短平快的做出震慑的举动，白老寿诞这半个主场之利，对石磊的确帮助很大。
可是，石磊有些犹豫，白老的寿诞是大喜之事，在白老的寿宴上，去打脸他请来的客人，这似乎不大好。
董驰青仿佛知道石磊的想法，又道：“其实熊家这个举动十分不明智，你和宋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假，可你真正的根本是在吴东。吴东两大家都是你的背景板，熊家却不曾顾及这些。所以，我个人以为，白老对你的反击，应该也是乐见其成的。启宣被为难，被打脸的人很多啊。”
石磊默默的回道：“好，我考虑考虑。”
董驰青知道多说无益，笑着挂了电话。
石磊开着车，一路思索着，电话叮咚响了一声。
瞄了一眼，是陈哑女发来的微信，石磊顺手点开一看。
“明天下午早点来家里。”
没头没尾，却充斥着陈哑女对石磊的关爱之情。
没说去她家里，也没说去白老家里，而是简单的一个“家里”二字，这已经是把石磊视为自家人了。
显然，这不是陈哑女能够全盘做主的事，其中肯定有白老的首肯。这说明，白老也已经把石磊视为半个自家人。
虽说石磊和陈哑女的关系在一定层面上，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但白家从未承认过什么，石磊自己甚至都没有向外界宣扬过任何，对于很多人，他们是可以对石磊和白家的关系假装视而不见的。
白老的寿宴是定在白马公园外的白马紫金阁，离他家不近不远也有几公里的路，可陈哑女却让石磊早点去家里，这就是要带着石磊出场，也是要向所有的宾客宣布石磊和她，以及和白家的关系了。
如果是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前，陈哑女这样的举动实属正常，可是，在现在这个时刻，却越发显出她对石磊的关爱，也显出白老对石磊的回护之情。
无他，皆因外界皆知的宋老太爷仙逝的消息。
宋淼淼和石磊过从极密，宋老太爷对石磊欣赏有加，这本就是长三角一带众所周知的事情。宋老太爷的去世，以及宋子延和吴悠的消息不明，在很多人眼中，意味着石磊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而在这种时刻，陈哑女和白家却强势的显示他们和石磊的亲密，这就是在告诉那些以为石磊失去了靠山的人，石磊没有了宋家在背后，却还有白家。
玛莎拉蒂总裁缓缓驶入公寓的停车场，石磊坐在车里并未离开，他本想跟陈哑女说，这样不太好。可他更知道陈哑女对自己的关爱，如果自己这样说，反倒会伤了陈哑女的心。
没有太多的犹豫，石磊只是回复了一句——谢谢干妈，也替我谢谢白老。
陈哑女很快回复，只有一个干净的笑脸图案。
上楼的时候，石磊突然想起霍成栋说过会来参加白老的寿宴，而白老那天也答应了会邀请他，石磊也不知道霍成栋是否已经抵达吴东了，无论如何，霍成栋来了，他都该表达一下地主之谊。
于是，石磊给霍成栋打去电话。
电话只响了两声，石磊就听到听筒里传来霍成栋的声音。
“呵呵，石先生，久违了。”
石磊赶忙说道：“很抱歉，回国后一直没跟您联系，其实应该致电问候您的。霍先生，您回国了么？”
“回来有几天了，先去了一趟故乡，昨天晚上才到的吴东。看了看夫子庙，又去中山先生的陵墓拜祭了一番。”
“抱歉，霍先生，我不知道您早就回国了，这些天我也比较忙。想到明天是白老的寿诞，才想起您大概也已经回来。”
“呵呵，不要总是说抱歉这个词，你我萍水相逢，本就是君子之交。”
石磊顿了顿，道：“那霍先生今天晚上有没有什么安排？如果没有安排的话，我想请您吃顿饭。”
“石先生有心了。”
“您住在哪里？一会儿我去接您吧。”
“石先生如果没什么事，不妨陪我看看古秦淮，我现在正在石城附近。”
石磊立刻答应：“好，我离石城不远，到了再给您电话确认您的位置。”
“好，见面聊。”
石磊又返身下了地库，开着车直奔石城古秦淮，到了之后联系上霍成栋，随后石磊在石城公园的河边看见了霍成栋的身影。
“听闻石先生最近有些麻烦？”霍成栋看到石磊之后，没做无谓的寒暄，问了一句让石磊有些发愣的话。
随后他又解释道：“昨日先去拜访了一下白老先生，他告诉我，你最近有些麻烦，可能是担心我会怪你没有尽地主之谊吧。”
石磊这才笑着说：“也谈不上麻烦，就是有位我很尊敬的老人去世了……”
第七百四十四章 世态未必炎凉
两人沿着秦淮河畔，缓缓前行。
霍成栋似乎还挺关心石磊的麻烦，多问了几句。
因为牵涉到政治因素，也牵涉到整个宋家，石磊不好多说。随即霍成栋又问起石磊现在的公司，似乎对启宣也颇有些兴趣。
石磊大概介绍了一下启宣技术目前的项目，又说起充电宝的事。
霍成栋笑道：“这个充电宝不会有太长的寿命的，运营的好，短期内是会有些成效，不过既然是跟单车的业务互补，倒是不妨更快的扩张一番。投资人到时候会看的很明白，启宣收购快闪，有利有弊，但利远大于弊。”
石磊没有惊讶霍成栋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做快闪的本质，这样的一个商人，从来都不会缺乏远见和眼光，跟钱公子那种纨绔不可同日而语。
“回国这几天，我已经看到了启宣单车，也看到了冲拜，还有一个记不太清楚品牌的共享单车。扩张要快啊，C轮之前如果不能确立霸主地位，往下会走的比较艰难。”
石磊叹了口气，说：“现在已经开始有人跟我捣鬼了……”
霍成栋笑了笑，说：“商场如战场，总免不了会有些魑魅魍魉。对于非竞争对手的第一次挑衅，一定要坚决的打回去，不怕动用所有的力量，因为这是彰显你的决心和勇气的时候。切不可退缩啊。”
石磊点了点头，说：“只是有些为难。”
“哦，对方与你藤条交缠？”
“那倒不是，只不过那个人明天也会参加白老的寿宴……”
不需要石磊再说下去，霍成栋就笑了，他说：“所以，你犹豫了，这明摆着是最好的反击机会，可你却担心惊扰了白老的寿宴？”
石磊点了点头，霍成栋说：“白老若知道你有这份心，他一定很开心他没看错你。不过，我个人以为，其实不用太多的顾虑，这个人明知道你与白家的关系，你在白老的寿宴上予以还击，这也应该是白老的态度。相比起你，白老更加容不得这样的挑衅。除非，对方的体量远超白家。”
“那倒没有，对方是西溪的土著，根深蒂固枝繁叶茂，下层资源远大于上层资源，体量应该不到白家十之一二。”
“那就打。”霍成栋的目光，远远的越过了秦淮河，看向对岸的临河小区。
石磊看了看霍成栋，没再多说，心里却慢慢的开始有了计较。
晚上就在附近请霍成栋吃了顿家常便饭，真的是家常便饭，一个比大排档好不了多少的小馆子，四个菜，一瓶酒，一共花了石磊二百元不到。
可是霍成栋却吃得格外的满足，石磊明白，到了霍成栋这个程度，已经无需富丽堂皇去装饰冠冕了。
晚些时候，石磊把霍成栋送回了酒店，回到公寓，却没看到宋淼淼。
打电话过去问了，才知道宋淼淼在她自己那套公寓里，石磊上了楼，敲开了宋淼淼的房门。
宋淼淼似乎对石磊还是有些抵触，不过并不是特别明显，整个人依旧显得有几分消沉。
“明天是白老的寿宴，你陪我去参加好不好？”石磊问到。
宋淼淼抬起头，冷笑一声，说：“这种时候，我大概是白家最不欢迎的客人吧？”
石磊犹豫了一下，说：“我问问干妈的意思，不过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
宋淼淼翻翻白眼，不置可否。
石磊发了个微信给陈哑女，问她自己如果带着宋淼淼去参加白老的寿宴，会不会不方便。
陈哑女很快回复——我也许久不见淼淼了，这妮子其实不错。
这就是答应了，石磊为了保险，还是说了一句——您要不要问问白老的意思？
——父亲早就过了圣人所言从心所欲的年纪，不必问。
石磊想了想，回复——那好，干妈您早些休息，我明天下午带着淼淼过去。
然后，石磊收起了手机，拉起宋淼淼的手，说：“干妈说没关系。”
宋淼淼略感惊讶，她倔强的说：“现在大家不是应该见到我都绕路走么？”
石磊看着她的表情，略感心疼，把她轻轻的揽进自己的怀里，小声在她耳边说：“哪有那么多的绕路走，世态炎凉是不假，但不是每个人都这样。”
宋淼淼推开石磊，冷冷的盯着他的眼睛，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跌落尘埃对你是一件好事？你终于可以不必顾虑我的家庭，我再没有让你忌惮的背景……”
石磊错愕的看着宋淼淼，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他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早已长发飘飘，和自己早已亲密无间的女人，无端的感觉有些陌生。
石磊知道，这是因为陡经变故，宋淼淼的心态有些失衡造成的，他唯有的情绪是心疼，并没有愤怒和羞辱。
似乎被石磊的表情感染，宋淼淼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对待石磊，她猛然一把抱住石磊，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石磊轻轻的拍着宋淼淼的背部，什么也没说。
过了会儿，宋淼淼亲吻着石磊的嘴唇，把一句话送进了他的嘴里。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我明天跟你去。”
石磊回应着宋淼淼的亲吻，脑中却思绪复杂。
“真的对不起……”良久之后，宋淼淼又对石磊说，“你知道，我一贯要强，我真的接受不了……爷爷走了，爸爸和妈妈也什么消息都没有。”
石磊轻抚着宋淼淼的长发，说：“我说过，他们会没事。”
宋淼淼眨了眨眼睛，看着石磊，说：“我现在只有你了，你一定不要再骗我。”
“不，你不止有我。星月也关心着你，韦卿也打过电话来，药二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也希望你还是从前那个跋扈的水爷。还有许多人。这个世界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市侩，干妈也说她很久没见你了，说你其实不错。那天虞大哥也没有任何瞧不起你的意思……”
宋淼淼沉默了下去，许久之后，她的瞳孔里，似乎多了几分神采。
“石磊，我想要……”宋淼淼轻轻抚摸着石磊的胸膛，带着几分羞涩的说。
石磊将宋淼淼轻轻放倒在床上，俯身上去，亲吻着她，解开了她身上所有的纽扣……
……
不再激烈，却多了许多柔情。
节奏缓慢，却更加深入人心。
两人几乎同时丢盔弃甲，紧紧相拥。
临睡前，石磊对宋淼淼说道：“明天，或许会有些不知所谓的傲慢，你只需要像从前那样踩过去，打回去……”
宋淼淼轻轻点头，却毫无把握自己能否做得到。
醒来之后，石磊带着宋淼淼去德基挑选了一套全新的礼服，然后，他牵着宋淼淼的手，驱车前往白水湖边白老的宅子。
第七百四十五章 还是魏星月有办法
路上，电话响起。
石磊看了一眼，是魏星月。
犹豫了一下，石磊还是用免提接听。
“干嘛呢？”魏星月的语气显得很随意。
石磊道：“正在开车。”
“嗯，那就长话短说。今天白老八十寿诞，我准备了一份礼物，应该已经送过去了。你回头见到白老帮我跟他说一声，过几天等你搬进新别墅的时候，我回吴东再去拜访他。”
“好。”
魏星月并未就此挂断电话，而是显得有几分犹豫。
她压低了声音说道：“今天是个不错的机会，我建议你带着送水的一起去，当然，事先征求一下白老的意见更稳当一些。不过我想，白老八十高龄了，圣人说七十从心所欲，不逾矩，白老应该不会像其他人那么市侩才是。”
石磊愣了愣，随即对副驾驶上的宋淼淼微微一笑，宋淼淼翻了个白眼，直接开口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我的么？啥时候咱们大被同眠啊……”
魏星月一愣，很快笑道：“原来你也在车里啊，那看来我是白操心了，石磊已经带着你去白家了吧？”
“是呀，你是不是有点小小的嫉妒啊？”
“嫉妒不至于，失落有少许，但是没办法，谁叫我忙着呢？不然，我非得跟你抢一抢挽着石磊出场的权力。”
“你在也抢不过我，你从来都没赢过我。”
石磊略感诧异的看了看宋淼淼，他发现，似乎只有在和魏星月斗嘴的时候，宋淼淼才会恢复的快一些。
“似乎，我们俩从来没有真正的较量过，而有限的两次较量，一次是赛车，我赢了你，一次是……呵呵，我也领先一步。送水的，你要加油哦！”
“魏星月！你好意思么？那叫赢么？赛车是石磊帮你推过终点的。至于另外一次，那是你太会装可怜了……”
“哈哈哈，不管如何，我总归对你是保持全胜，所以，送水的，以后也还会是这样，我不跟你抢你就该阿弥陀佛。”
“我阿你个头！你有本事回来，老娘今儿就睡了你……”
魏星月哈哈笑着挂断了电话，留下宋淼淼生着闷气。
石磊瞥了她一眼，也不做声，沉默的开着车。
“少在那儿装镇定，心里快笑死了吧？”宋淼淼突然把矛头对准了石磊。
石磊微微一笑，不去计较，这才是宋淼淼，不过在这个时刻，石磊倒是没心思怼回去。
宋淼淼撇开头，看着窗外，等到石磊把车驶进了白老家的小区，缓缓停下的时候，她才突然看着石磊，平静的说：“其实，魏星月是想表现的和从前一样，她不想因为我家的变故而表现出不一样的姿态来，对吧？”
石磊点了点头，拉起手刹。
“那么，你就有点不够格了，那么小心翼翼的不敢回嘴干嘛？以前你可不是这样，我说什么你都有一万句在后边等着我。”
石磊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从这一点上来说，魏星月的确比自己做得好。
“我主要是怕情绪出了岔子，影响到今天白老的寿宴。”石磊下车，绕过车头，等着宋淼淼。
拉着宋淼淼的手，石磊举步迈上台阶。
可宋淼淼却一把甩开了他，说：“行了，别装的好像要把咱俩的关系公诸于天下的样子，这不是你的本意，我也不需要。咱俩今天就是搭个伴。”说罢，她趾高气昂的抢快两步，超过了石磊，先行敲响了房门。
石磊看了看宋淼淼的背影，并没有担心，因为，这才是真正的宋淼淼。
看来，魏星月的一顿针锋相对，远比自己这些天小心翼翼的呵护管用的多。
门开，里边是白老家里的老管家。
“宋小姐，你好。”管家依旧极其客气，微微欠身。
宋淼淼一挥手，道：“我不好，好什么好，白老才是今天最好的。哦，还有个挺好的，在后头。”
对于宋淼淼这种状态，老管家显然很是习惯，只是等到宋淼淼进去之后，他才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宋淼淼本不该表现的和他习惯中一样。
看见石磊，老管家再度微微欠身，说：“石先生，您来了。”对石磊，他用的是敬语，倒不是说宋淼淼家里出事了他就区别对待，而是因为他明白，石磊已经被白家接纳为半个自家人，对白家的人，老管家必须使用敬语，而对白家以外的人，除非真的是德高望重比老管家年纪还大，否则，即便是虞半之这样的人物出现，他也只是寻常的一个“你”字而已。
石磊进门，对老管家也微微欠身，道：“您也好，辛苦了。我干妈呢？”
“女姐在二楼，说您来了就让您过去，她陪着老爷在画画。您让宋小姐轻声点儿，白老作画最怕打扰。”
石磊点点头，追上宋淼淼，低声说：“干妈让咱俩到二楼，不过白老在作画，你别这么咋咋呼呼的。”
“我一贯如此，嫌弃我你就别带着我来啊！”宋淼淼不管不顾的上了楼，可是，只有走上台阶的第一步，她的脚步声很重，后边，也自觉的踮起了脚尖，尽量不发出声音。
石磊跟她上楼之后，直奔白老的书房，没有敲门，只是轻轻的将房门推开了一条缝。
陈哑女看在眼里，走了过来，拉开门，用眼神示意石磊和宋淼淼到隔壁屋去。
到了隔壁，陈哑女才用手势告诉石磊，白老的画已经在收尾，此刻最受不得惊动，否则，一下午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石磊小声说：“白老今天心情真的很好啊，居然画起了画。”
陈哑女神秘的一笑，伸出手，拉住了宋淼淼，又捏捏她的腮帮子。
宋淼淼撇撇嘴，小声说：“也就是女姐你敢这么对我，换个人，我非跟他……”
陈哑女没让她把话说完，手里又加了一把劲，宋淼淼不得不龇牙咧嘴的停止了话头。
让二人坐下，陈哑女没有任何避讳的意思，对宋淼淼做了几个手势，大意是节哀顺变，说宋老太爷是彻底解脱了。
宋淼淼微微有一瞬间的失神，很快恢复过来，叹口气说：“爷爷肯定不想现在就走的。”
屋里的气氛微微凝滞，不过很快，宋淼淼又说：“女姐，今儿是不是能喝到白老珍藏的女儿红了？”
没等陈哑女开口，石磊先翻了个白眼：“今儿少说也的几十号上百号人，白老才藏了多少女儿红，怎么可能能喝到。”
宋淼淼显得很失望，瘪着嘴不高兴的样子。
陈哑女哑然失笑，站起身来，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不大会儿，拿着一只锡酒壶和两只杯子走了回来。
“哇，好香。”宋淼淼直接跳了起来，一把从陈哑女手里抢过那壶酒，直接对着壶嘴就喝了一口。
第七百四十六章 还要喝酒
石磊急了，顿时说道：“你这么喝让我和干妈还怎么喝的下嘴？”
宋淼淼理也不理，又喝了一口，然后说：“女姐就拿了两只杯子，显见她是不打算喝的。至于你，你要脸么？跟我抢？我可是真的第一次喝这个酒，你呢？少说也喝了好几次了吧？”
“真没有，我就喝过一次。”
“有一次就得了，这么好的酒，喝的多了容易牵肠挂肚，回头白老家这点儿藏酒还不得被你一个人骗光了啊？”
“好像现在在抢酒喝的人是你吧？”石磊的白眼就跟不要钱似的砸在宋淼淼的身上。
宋淼淼只是不理，咕咚咚又对着壶嘴喝了一口，看着她这种喝法，石磊实在是有一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陈哑女却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似乎这就是她最想看到的画面。
石磊也不跟宋淼淼争了，自己去倒了杯茶，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跟宋淼淼说：“你喝慢点儿，别再喝醉了，回头跑到白老的寿宴上耍酒疯可就不好了。”
“这点儿酒才哪儿到哪儿？老娘……呃，本小姐能喝多么？你少废话，好好喝你的茶。您说是吧，女姐？！”
陈哑女还是淡淡一笑，隔壁屋此刻传来白老的声音：“在哪儿呢？”
石磊赶忙放下茶杯，拉开门，正看见白老从隔壁的书房里出来，便道：“白老，祝您生日快乐，我们在这儿呢。”
白老笑呵呵的走过来，跟着石磊一起进了门，陈哑女只是站起身，含笑看着白老，而宋淼淼却是不管不顾的又灌了口酒，居然还打了个酒嗝，这才喊道：“白老，祝您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白老哈哈笑着，说：“你这个小妮子，跑我这儿来，没看见你给我老头子送生日礼物，倒是跑来骗我的酒喝了？”
宋淼淼做了个鬼脸，笑嘻嘻的说：“也就能趁着这个机会，借着石磊的名头混口您的酒了，您是不知道，我馋这酒好几年了。礼物是真没有，反正您也不缺，大不了我多送您几句祝福，您看是吧？”
“好，那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祝福！”
宋淼淼想了想，说：“好像也没太多词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要不就是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八十人生才开始？”
“哈哈哈，你这个妮子，八十岁，黄土已经埋到脖子这儿了，哪来的人生才开始。”
宋淼淼放下酒壶，认真的说：“白老，这我可就得批评您了，怎么就黄土埋到这儿了？而且，我爷爷刚走，您跟我说黄土，这样真的好么？”
白老一愣，皱纹纵横的脸上也显出几分哀恸之色。
叹了口气，白老说：“是呀，老宋他……说话不算数啊，说好再约场酒的，结果他……”
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但宋淼淼也不知道是因为白老和陈哑女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还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反倒是四个人里最先摆脱这种情绪的人。
“逝者已逝，今儿可是您大喜的日子，咱们不说这些。您要非说什么黄土不黄土的，我就向天再借五百年，为白老您延年益寿。”
“哈哈哈，你这个妮子，五百年？那我岂不是成了老妖怪了？”白老笑呵呵的坐了下来。
“不不不，妖怪是不可能的，光腚肿菊说了，建国以后就不许成精了。”
她这么一胡闹，白老更是笑个不停。
过了会儿，石磊才问：“白老，您刚才画的什么，我们去看看吧。”
“一会儿你能看到，不着急这一会儿。”白老直接断了石磊的念想，“我让人去做衬了，估计能赶得上晚上吃饭。”
宋淼淼拎着酒壶往嘴里倒，可壶里已经没酒了。
她走到白老面前，舔了舔嘴唇说：“白老，这酒再来点儿呗，不够喝啊！”
白老失笑，挥挥手，陈哑女从宋淼淼手里接过酒壶，瞪了她一眼。
宋淼淼吐了吐舌头，挨着白老坐了下来，说：“晚上人多，我就不敬您了，一会儿我在这儿敬您一杯。”
白老含笑点头，转身对石磊说：“石磊小友，你要提前做个准备，今晚老头子过生日，你干妈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布你们的关系。到时候，可能会有不少人借祝贺之名与你说话，不用拘谨，话可以说，酒少喝。”
石磊点了点头，心怀感念，说：“白老，谢谢您。”
白老的眼神里满是睿智，石磊又道：“只是今晚我可能会得罪白老的一位客人……”
正打算解释解释，白老却摆摆手，说：“这些不用跟我解释，只要你不掀桌子，局部的争执不用告诉我。所谓寿宴，也不过是大家凑在一起吃顿饭，我本意不想操办，也是身不由己。你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就不要有任何顾虑。”
石磊愣了愣，发现自己还真是找不到更合适的话语，只得质朴的说了一句：“谢谢。”
两个字，两个相同的字，说的也是相同的用力。
宋淼淼雀跃一声，跳了起来，迎向端着酒壶进来的陈哑女。
石磊皱着眉头看着宋淼淼，宋淼淼就像是闯入蟠桃大会的那只猴子一样，抱着一壶酒抓耳挠腮，比那只猴子幸运的，是宋淼淼无需巧言哄走已经快接近蟠桃大会的赤脚大仙，她手里的酒是蟠桃大会的主人首肯给她的。
而也是直到现在，石磊才意识到，宋淼淼并未因为魏星月与她一如既往的抬杠，以及白老和陈哑女对其一如既往的一视同仁而放下心头的纠结，她只是努力的在掩饰，她真正需要的，并不是与从前无异的目光和话语，当然也不是同情和怜悯。
一时之间，石磊几乎不知道自己还能给宋淼淼一些什么。
白老和陈哑女当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不约而同的沉默下去。
好在，距离寿宴的时间已经很近了，白老叹了口气，低声说：“随她吧，她本就是个不太愿意受约束的性子，现在，更不要去试图束缚她。”
随后，白老高声说道：“该过去了。”
这壶酒应该比之前那壶更满一些，又或者宋淼淼已经有些不胜酒力，喝的慢了下来。她上了石磊的车之后，还没有喝完那壶酒，石磊看了看她，没有劝她放弃，而是就这样载着她跟在白老的车后一路前往白马紫金阁。
白老的子女早已在此迎接各路宾客，今晚来到这里的，囊括了吴东城几乎所有与白家有私交，有生意来往的人，好包括许多周边地区，远不止长三角范围可以包括的人们，甚至中央也派了专门的人前来参加白老的寿宴。这其中，大部分是拿着请柬来的，但也有不请自来的，白家不可能将这些人全部挡在门外，是以光是机动席就有十桌之多。
第七百四十七章 寿宴
算起来，这还是石磊第一次跟白老的子女见面，宋淼淼大概知道这一点，所以她看上去似乎有些醉意，可一下车就抢先走向迎宾门，主动跟白老的子女打招呼。
石磊借着这个机会，把白老的子女逐一对上了号。
无需太多的客气，白老的子女当然不会因为陈哑女收了这样一个义子就觉得石磊会要跟他们争家产了。相反，经过半年来的观察，他们还挺欣赏石磊，毕竟，石磊还从未打着白家的旗号在外边招摇，甚至，他还在小心翼翼的避免有人因为他和陈哑女的关系给他方便。
石磊能跟着白老和陈哑女一同到来，当然也不是陈哑女能够完全做主的事情，白老的子女如何会不明白这一点？白老虽然没提到过这件事，可如果不是白老首肯，陈哑女也绝不敢擅做主张。
白老的子女也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二十多岁进入商场，谁还不是修炼到一颗明明白白心？单是从白老首肯甚至是授意让石磊与他一同出现，他的子女就能猜到，白老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告诉所有人，石磊是陈哑女的义子，同时，也是白家愿意为其遮风避雨之人。尤其是在宋家大树倾倒，风雨隐晦不明之刻，那就更是在用强硬的姿态表明石磊即便失去了宋家的庇护，依旧还有白家站在他身后。
石磊现在没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但不表示他未来也没有，甚至，无论是白老，还是他的子女，都知道，石磊话事的启宣技术，在未来几年之内，一定可以帮助他成为年青一代的新贵。
由于启宣的投资里有虞半之的缘故，这些人还在观望，但白老并不确定虞家会允许虞半之替石磊遮风挡雨。所以，他愿意扮演这样的角色，他在用自己的寿宴，告诉所有人，白家未必会为石磊出手，但你们最好不要试图去揭晓这个答案。
悬而不决，才是任由石磊自行成长的最好态度。
白老的子女对这一切看的很通透，所以，他们也表示出了对于石磊的热情。
而石磊，多多少少有些受宠若惊。
至于宋淼淼，正如陈哑女和魏星月所言，白老早已过了从心所欲的年纪，不逾矩便是他最从容的态度。
而白老的子女，更加不会在意这一点，那是石磊所携之伴，一切由他。
是以，他们对宋淼淼依旧保持以往的客气，不失礼数也没有太大的热情，只是过眼而已。
看到白老进门，早已到的七七八八的宾客全部站起身来。这些人里，或许也有和白老身份地位相仿乃至高出一些的人物，但今日白老是寿星，哪怕是那位一号来了，也会给予他足够的尊重。
这份尊重，便从白老进门开始。
陈哑女伴随白老身边，挽着白老的手，这早已司空见惯。白老疏离商界之后，出席有限的场合，几乎都是陈哑女为伴，因为只有陈哑女在志趣上与白老相投。
可是，当看到石磊和宋淼淼紧随其后的时候，那些认识石磊和宋淼淼的人，俱是一惊，而不认识石磊的人，多半也知道宋淼淼是何许人也，自然也是大为惊讶，剩下那些，不认识石磊，也不认识宋淼淼的人，已经开始四下张望，意图从其他人的眼神和表情里看出些端倪。
都是千年修炼的狐妖，区区聊斋一看便透，就凭陈哑女回头带着关切的一眼目光，便足以说明石磊的身份。
众人皆悟，白家要公开石磊和陈哑女的关系了。
大家都知道，不代表他们必须知道，所以，公布和坊间传闻，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不公布之前，可以做出试探，哪怕白家找上门来，也可以装聋作哑，白家也不会太过为难。
可公布之后，再想对石磊有任何举动，就要考虑考虑白家到底会不会真的去维护石磊了。
当然，绝大多数人是不会愿意去尝试揭晓这个答案的。
因为，即便白家置之不顾，也等于打了白家的脸，白老要维护的晚辈，动他就等于让白家难堪。那岂不是再说白家无能？
有人羡慕，有人妒忌，有人不忿，有人不解……
为何，石磊一个区区草根出身，却能接二连三得到大人物的眷顾。
先是魏家，后有宋家，虞家一直态度略显暧昧但却处处维护，现在，白家又强行站了出来。
更不谈，石磊本人还有一票二代好友，哪怕他们无法全权代表其背后的家族，却也不得不让人顾虑重重。
有些消息灵通的，甚至还知道石磊受到帝都那位老人的关心，至少，魏星月和那位老人之间的关系，就是石磊弥补的。
无论羡慕，无论妒忌，无论不忿，无论不解……
在这一刻，都化作满脸的笑意，绝大多数人，已经决心交好这位晚辈，这位新贵，这位气运极佳一直有贵人扶持的年轻人。
这些人，在这一刻忽略了魏家和宋家都已经出事的现实，他们所能看到的，是石磊失去了一些庇佑之后，却得到了全新的庇佑。
这已经不是运气了，而是气运。
而气运，是命。
人，有钱了，有权了，已经不争当下了，往往就开始迷信起来。
魏家是魏家的命，正因为石磊的存在，虽未既挽狂澜，却免于消亡。
宋家也是宋家的命，同样正因为石磊的存在，虽未改变前途，却留下玄机。
到此刻，没有人认为魏家真的完了，魏家失去的是堪称半城的财富，但也留下了一辈子仍旧享用不尽的财富，失去的是魏长青这个在吴东跺跺脚地面也会颤抖的魏爷，可留下的却是依旧骄人傲慢的魏星月。
同样，除了那些粗陋之辈，也不会有人认为宋家真的完了，大树已倒，可宋子延仅仅只是失去了消息而已，如果真的倒了，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无声无息。宋家想回到以往的辉煌，自然再无可能，可宋家并未付出真正严重的代价。
宋家完没完，只在宋子延是否平安。
而现在，无人知晓。
……
白老微笑着穿过圆桌中间的甬道，频频跟两边那些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挥手致意。
主桌之上，仅有二人。
其一，虞家老太爷。
其二，那位老人的长女。
此二人，与石磊都算熟识，此刻也都站着，一边跟白老说着祝福之语，一边看着石磊，眼神里带有少许讶异，更多的是表达善意。
那位老人的长女对石磊本就心存善缘，虞家老太爷也因为石磊单枪匹马救回了虞半之，而尽弃前嫌。
虞家老太爷问道：“老白，你今日是要双喜临门？”
老人的长女也笑着说：“恭喜女姐收得如此义子。”
白老含笑颔首，道：“跟大伙儿介绍一下，这位，是老头子的忘年之交，石磊小友，同时，他也是小女义子螟蛉。”
第七百四十八章 我正找你呢
宴会厅内，很是安静了片刻，但很快，众人纷纷开口，宴会厅内满是“恭喜”之声。
石磊略显窘迫，他当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他没料到白老会一进门就宣布此事，这让他多少有些猝不及防。
他望向白老，却见白老浑浊的瞳孔之中，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丝狡黠的神采，老小老小，便是说人至老年，往往会生出孩童之趣，即便是白老这样的老人，偶尔也免不了会生出几分促狭之心。
再看看干妈陈哑女，却见她双眼皆是含笑，石磊终于明白，白老进门就宣布这件事，根本就是和陈哑女商定好的，就是为了看到石磊这稍显窘迫的状态。
谁让石磊天生“面瘫”，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是一副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姿态呢？
接触的长了，白老和陈哑女当然知道石磊并不是真有那么的少年老成，当然也不会真的误会他是面瘫，他们知道，石磊只是反射弧略长，于是便能很好的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因为往往等他意识到事态之时，大家的反应已经结束，石磊也就无需再流露任何情绪。
白老就是想看看，石磊到底会不会在强大的压力之下，表现出失措的一面。
毫无疑问，白老得逞了。
老人的长女伸出手来，笑着说：“恭喜。”
石磊慌忙伸出手去，失措无据。
白老眼中狡黠之意更盛，而虞家老太爷也微微颔首，道：“这个小伙子不错，他还是我家半之的半个学生。半之今日俗务缠身，无法亲临老白的寿宴，不过，他让我带句话，他本想收石磊为学生，但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学生和老师的身份已经有些不合适了。但师徒之情仍在。”
这句话看上去是锦上添花，但其实也是充分的彰显态度。
吴东城原本三足鼎立，而今魏家已成烟云，虞家和白家可谓各有半壁江山。可这两家，却都不约而同的对一个年轻人表示了极大的眷顾，此前那些羡慕、妒忌、不忿、不解，各种情绪，再度出现在在场三百余人的心头。
很多人迅速静下心来，他们想起刚才白老的那句话。
石磊何止是陈哑女的义子，又何止是虞半之的学生，他，还是白老的忘年交，白老没有以长辈居之，而是称其为小友。
当面称友，那是客气，介绍之时称友，也是客气，可是，当接下去那句是说此人乃是自己义女的干儿，那么这句小友就再不是客气了。
原来，石磊真的已经被列入白家的行列了么？虽不是白家人，却丝毫不弱于任何白家人。
宾客已经悉数到场，白老的长子白棱镜也已经回到宴会大厅之中，就连他，也露出微微诧异的表情。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很欣赏石磊，但却没想到会欣赏到如此程度。
白棱镜当然不会羡慕更加不会嫉妒，也无需不忿或者不解，他只是略微有些惊异而已。
而对于虞家老太爷的锦上添花，白棱镜也不知其所以然，关于虞半之在非洲遇险的事情，知道的人极其有限，就连白老也并不知晓。
原本白老今日如此隆重的将石磊推出，也还有一层含义，这是在告诉跟石磊素有旧隙的虞家，过往种种就使其过去吧。可没想到虞家老太爷的话，却竟然对石磊也是维护有加，白老看了石磊一眼，心道，这里边大概又有些曲折，总之，石磊已经获得了虞家的尊重。
各自落座，酒宴开始。
有主持在台上说着一些套话，大家却都做出洗耳倾听的模样，很快，主持下场，宴会厅内，觥筹交错，众人低声细语。议论的中心，除了白老的寿宴，自然便是石磊，甚至于，关于石磊的话题，还压过了今日真正的主人。
主桌上的几个人，各自向白老敬酒，白老浅尝辄止。
石磊最后站起身来，双手举杯，走到白老的身边，恭恭敬敬将酒杯举过头顶，道：“白老，谢谢您，以及，健康长寿。”
白老微微一笑，将杯中剩余半杯残酒一饮而尽。
要知道，虞老太爷加上那位老人的长女，白老也不过喝了半杯酒而已，而石磊，一人便占了半杯。
主桌上的二人不会误会什么，他们只是看出白老对石磊的维护之情。
白老年事已高，自然不可能任由这宴会厅中三百多人逐一敬酒，在主持人的带领下，大家一同敬了一杯作数。
随后白老在陈哑女和长子白棱镜的搀扶下，一桌桌的走动，不再饮酒，只是表达感谢到场之谊。
离开主桌的时候，白老回过身，笑着喊了一声：“石磊小友，老头子给你介绍一下在座的长辈们。”
石磊稍有犹豫，却在白棱镜招手之下跟上前去，跟着三人挨桌走动。
此刻，众人心中更加确定，白老是真的看重这位少年，而非作伪。
说是介绍，可济济三百人，又如何介绍的了，石磊的大脑不是照相机，不可能同时记住这么多的面孔。
白老一视同仁，只是让石磊举着空杯表示敬意，每一桌都是一句话轻轻带过：“这些都是你的长辈，以后生意上有什么不懂的，不要怕向长辈们请教。”
少不了会有些人立刻还以亲近之意，纷纷递上名片，石磊一一收起，却觉得头有些大，想把手里这些名片跟那张脸对应起来，何其困难？
坐在距离大门处不远一桌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从看到石磊跟在白老身后进了门，一直到白老宣布石磊和白家的关系，再到白老带着石磊走动，他内心里只存在一种情绪，那就是对于一周多之前的某次试探，感到微微的悔意。
不过，这丝悔意并不太浓烈，毕竟只是一件小事，既然能被白老如此看重之人，哪怕年纪尚幼，必定也不可能做出穷追猛打之举。
这个人，当然就是西溪熊家的熊经略。
看到白老在长子义女的搀扶下，带着石磊走到自己这桌，熊经略也站起身来。
白老依旧是同样的话语，甚至白老对这桌的人都不太熟悉，这桌本就是机动桌，是留给那些不请自来又不方便直接打发走的人的。
这桌的人显然也就比之前那些桌子更加热情，他们本就是不请自来的，不在白家宴客的名单之上，石磊本身也算是IT界的新贵，他们当然有更多亲近之意。
熊经略刻意等到所有人自我介绍完毕，才笑着说：“祝白老长寿。”自顾自的饮了一杯，又跟白棱镜和陈哑女打过招呼，看着石磊，笑吟吟的说：“石先生，久闻大名，鄙人西溪熊经略。”
石磊听罢，双目疾收，心道原来你便是熊经略，我正找你呢！
第七百四十九章 欠我一个道歉
按照熊经略的想法，石磊现在有很大的可能已经知道是他让董禾晟捣鬼了，是以当他自报家门的时候，石磊多多少少应该给出点儿反应。
可是，让熊经略略感失望，石磊似乎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微微一笑，跟听到其他人的自我介绍一样，神态丝毫不变。
眼看着石磊就这么走向了下一桌，熊经略的眉头皱了起来。
就在刚才，在大家都在推杯换盏的时候，熊经略给董禾晟打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董禾晟似乎感受到相当大的压力，言辞之间表示了委屈。
熊经略问了问药二那边的反应，药二的反应如此平静和冷漠，让熊经略怀疑，石磊这边一定是已经查出了什么，否则肯定会对董禾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实在不行也该跟那个和药家相熟的阿狸财务总监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办法梳通。
既然药二如此冷漠的挂了电话，也没有任何后续的动作，这都已经过去了不止二十四小时，显然有些太不寻常。
既然试探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熊经略又看到石磊背后的宋家虽然倒下了，可又多出来一个白家，还有一个虞家，他也不想树敌，便轻描淡写的告诉董禾晟，可以恢复以往跟启宣合作的模式，至于理由，就让董禾晟自己去想。甚至，他依旧许诺董禾晟会帮他进入公司高管的行列。
董禾晟长舒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让属下放款，把启宣的沉淀资金全部放到了启宣的账户上。
本想再打个电话，可转念一想，这会儿就巴巴的打去电话，肯定会让药二更加怀疑，于是决定按兵不动，如果药二来电，就找个技术上的理由搪塞一下，表示自己在找不到问题的前提下，勒令技术部门彻查，最终还是发现某个参数出现了问题，才会导致了那样的事情发生。而如果药二不来电话，这件事也无非就是耽误了启宣一周左右的资金运转，现在恢复了，也就没必要多解释什么。
而熊经略这边，则是做好了石磊提及这件事的准备的，他甚至也找好了托词，就说自己作为股东，对公司的账务进行例行的了解，然后发现启宣这边的资金并未严格按照合同去执行，甚至可以说不只是启宣，其他也有几家公司如此，于是就跟公司那边提了个意见。而公司那边前不久也跟他联系，表示启宣是石磊和董驰青的产业，是上边希望特事特办的。然后他就可以说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全是误会，并且已经告诉支付宝那边，让他们放款了。
可是，熊经略构思的挺不错的，石磊却仿佛根本没听说过他的名字，就这么过去了，这让熊经略想过的那些理由全都白费了，不禁有点儿用力过猛肌肉酸痛的感觉。
如意算盘全都落了个空。
石磊跟着白老，又已经沿着另外一排桌子走了回去。
这一排桌子上，就有不少石磊的老熟人了。
当然其实都没见过面，因为都是他的老熟人的长辈。不过一听到名字，石磊也都知道这些人是谁，自然客气的多。
先是胡晓华的父亲胡建军，他身边就是江元超的父亲，石磊和胡建军甚至还通过电话，不便用对付其他人的称呼，而是改口喊胡叔叔和江叔叔。
因为石磊的缘故，白老也跟二人多说了两句话。
之后是韦卿的叔叔，董驰青的大伯，以及许志达的父亲。
免不了也要多寒暄几句。
张玫枚也来了，她倒是矜持的多，只是略微跟石磊点了点头。
当然还有吴大的那位校长，见到白老先口称老师，石磊也赶忙喊上一声徐校长，徐校长再次像那回在学校里一样，假意板起脸，说，毕业了还喊什么校长，应该喊徐伯伯，石磊只得改口。
一圈下来，等到石磊回到主桌的时候，现场的人对石磊的人脉又有了全新的认知。
虽说依旧只是比较少数的几个人，可这几个人，可都是足够拿得出手的，最次的也是润州首富那种级别的。今天到场的，资产过百亿的，石磊大概认识了一半左右。
这份人脉，换成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或许不足为奇。在商场上打滚多年，就算不熟悉，肯定也相互认识。可石磊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又是草根出身，这份人脉就非同小可了。
就连站在白老身边的白棱镜，此刻也是微微点头，他看得出来，那些石磊本就有过交道的人，还真未必是因为自己父亲的缘故才对石磊那么客气，这说明，石磊跟他们之间是真的交好。
熊经略越发有些后悔，心里只能寄希望于石磊并不清楚的知道那件事，他甚至开始琢磨，到底要不要给董禾晟再打个招呼，让他无论如何别把自己卖了。
酒宴继续。
过了会儿，石磊端着酒杯，又回到有熟人的那几桌，分别敬酒。刚才是白老给他介绍人，他不方便跟这些人多寒暄，可是现在，他就是以晚辈的身份去见长辈了，自然更加客气几分。
虽说大家都很照顾石磊，可石磊也是喝了差不多一小壶的白酒，微微也有了些酒意。
回过头，石磊看见熊经略正看着自己，而自己和他的目光一接触，熊经略却立刻偏过头去假装只是偶然的目光交汇，石磊不禁抿嘴一笑。
再看看宋淼淼，还在哪儿傻乎乎的喝酒呢，和平时显然不一样，今天的宋淼淼格外的沉默，因为是石磊女伴的缘故，坐在主桌上，只有她一个晚辈，她也找不到说话的对象，便只能自顾自的喝酒。
看她那状态，倒是可能快喝醉了。
石磊想着，是要早点结束了，否则，放任宋淼淼这么喝下去，以她的性子，今儿非闹出点儿事不可。
于是，石磊转身，朝着熊经略走了过去。
熊经略看到石磊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微微一愣。
他刚才其实很注意，石磊在他附近的两张桌子，完全没有熟人，那么石磊的目标显然只能是自己而已。
如果真的是来找自己的，那么这个少年的城府未免有点太深了，刚才没有任何反应，其实他根本早就知道熊经略是何许人也。
不过，熊经略还是有些怀疑，或许只是自己误会了，于是，他假作和旁边的人攀谈，喝酒，只是拿余光看着石磊，想看看石磊到底能做出什么来。
石磊走到了熊经略的左手边，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开了口。
声音不算太大，但十分清晰，语速很慢，似乎是故意想把每一个字都送到今天宴会厅里所有人的耳朵里。
他说：“熊先生，我想，您大概欠我一个道歉。”
第七百五十章 我会让你道歉
熊经略猛然回头，他有些诧异的看着石磊。
不光熊经略，他这张桌子上所有的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石磊，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开始，只是熊经略这一桌的人感到诧异，纷纷停下了各自的动作，看着石磊。
然后，便波及到附近的两桌，听到的负责告诉没听到的，大家都知道了石磊竟然是来找熊经略麻烦的。
再然后，扩散到更多的桌子，很快，宴会厅里竟然呈现一种奇异的静默。
不少人都觉得，石磊这也太不懂事了。
不管他和熊经略之间有什么过节或者矛盾，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种场合挑事儿。这可是白老的八十大寿啊，难为白老还特意把他介绍给所有人，如此的看重他，现在看来，白老可能真的是老了。
甚至包括那些和石磊算是有些交情的人们，也都觉得石磊至少不该在白老的寿宴上做这样的事情。
唯独知道内情的霍成栋，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说起来，他还曾鼓励过石磊，告诉他，如果真的顾及白家的颜面，就更该用他自己的手，把抽在白家脸上的那个巴掌还回去。
现在，霍成栋总算是知道那个人是何许人也了。
没有人去议论任何，这里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大家只是静静的看着，甚至，不少人都刻意的收敛了呼吸，好让现场更加安静一些。
他们想知道熊经略会如何回应，也想知道石磊这高高举起的巴掌，到底会不会真的打下去，还是仅仅只是少年人的血勇，很快就会偃旗息鼓。
主桌上，白老依旧低着头，喝着小米煮辽参，仿佛根本没发现现场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虞家老太爷倒是看了一眼，随后发现那位老人的长女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将目光移了回来，他便笑着举杯，说：“喝一杯？”
老人的长女微微一笑，端起了酒杯。
陈哑女倒是并无避讳的看着石磊，白棱镜也一样，宋淼淼却已经站起身来。
这三人心思各不相同。
陈哑女对石磊是无条件的信任，在她看来，既然石磊选择在这个场合说出这句话，就一定有他足够的理由，石磊从来都不是那种胡来的人。
宋淼淼站起身，则是习惯使然，她总觉得石磊还是那个什么也没有的小草根，以前家里有了矛盾，也是她带着人一路打进派出所最终暴力解决了那件事的。她依旧想要力挺石磊。
可站起来之后，宋淼淼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只怕比石磊还差，不禁略感黯然。
而白棱镜，心里微微有些不喜，可看到白老的态度，就知道，白老似乎并不介意，于是他也便静观其变，想知道石磊到底会把这件事做到何种程度。真要是太过分，搞得白老的寿宴出现问题，他肯定还是要干预的。
……
众目睽睽之下，熊经略很尴尬，却不得不应战。
他缓缓站起身来，同样满脸笑容，说：“石先生这话从何说起？”
“你知道。”石磊依旧平静，只是脸上的笑容少了许多，只剩下一点儿笑纹儿在肉皮里含着。
熊经略皱皱眉，决定装糊涂，说：“石先生，我不明白，咱们今天是第一次见吧？”
石磊点点头，说：“是，第一次。不过就像熊先生刚才所言，久闻大名。”
“哦，我那只是正常的客套话，我见到谁都会这么说，总不能说我没听说过吧。石先生，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
石磊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很清楚的说道：“刚才我说你大概欠我一个道歉，这句话不对，更准确的说，是你的确欠我一个道歉。今天，你道歉，我原谅你。但是，如果你不道歉，我会让你道歉。”
熊经略脸上的笑容也倏忽收敛，他微虚着双眼，似乎很不忿，又似乎很惊讶，很不解，一脸的茫然，仿若蒙受了不白之冤。
随后，熊经略又笑了起来，他皮笑肉不笑的说：“石先生说什么，我真的不大明白，我更加不明白，如果我不道歉，你要如何让我道歉。看得出来，石先生背景很过硬，不过我们熊家在西溪素来低微，已经只在尘土之间了，没什么可被打压之处。又或者，石先生打算打我一顿？”
石磊看着熊经略的眼睛，很认真的点着头，说：“除了打你一顿，我的确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熊经略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了起来，嬉笑怒骂全有了，他眯着眼睛打量着石磊，一米七多的个头，不矮，但也绝对不高。体重身材，也都只是普通的年轻人。而熊经略本人，则是接近一米九的个头，体重更是几乎达到二百斤，而且全是结实的肌肉，握拳屈肘，肱二头肌鼓起来的时候，大概能抵得上石磊小腿的粗细了。
周围几张桌子的人听得也十分清楚，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居然会出现如此精彩的事情。
只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相信石磊真的会动手打熊经略，就算打，他也绝不会是熊经略的对手。尤其是认识熊经略的人，都知道，他年轻时有个泰拳的师父，直到现在，他还经常到拳馆打拳，普通的散打运动员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呵呵呵呵，石先生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我倒不是担心石先生真的会动手打我，我只是想知道，石先生让我道歉的理由是什么。”
石磊依旧一脸的平静，对于周围投来的异样眼光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他淡淡的说：“我说过，你知道。”只是，有些敏感的人，似乎觉得，石磊的声音里，已经微微有些寒意了。
“可是我现在真的不大明白，所以，不如石先生说出来我听一听？”
“你确定非要我说出来？”
熊经略微微颔首，他倒是也想看看石磊到底能怎么说，毕竟，支付宝方面其实并无违规之举，只不过把此前给启宣的便利收了回去而已。从道理上说，他并没有错。
石磊看着熊经略，说：“本以为你还是个要脸的人，没想到你这把年纪还玩小孩子耍无赖的手段。一周之前，你去找董禾晟，许了他什么条件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然后，刁难了一下我们公司。而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我的CEO告诉我，我们的沉淀资金又回来了。熊先生，你不会介意承认这件事是你做的吧？”
熊经略哈哈大笑，说：“我的确找过董禾晟，我是支付宝的股东，我查账发现有些业务并没有按照合同去执行，便要求他们严格走合同。不知道石先生的公司是哪一家，我发现有问题的，可不只是一家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