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插嘴的资格吗
谁料到梁莫闻等人都还没发话呢,陆清漓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跳出来搅局。
偏偏梁莫闻等人不知道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非但没有生气,看样子还对她的话深以为然。
她纪大小姐身为青岚仙门门主的独生爱女,涉及仙门大事都没有插嘴的资格,陆清漓区区一个无上道宗小师妹,凭什么啊?纪湘琴又嫉又恨,肺都要气炸了。
听纪湘琴开口,纪秋泓心头暗叫一声不好。他为什么不肯带她一起过来,不就是怕她管不了自己的坏脾气,又节外生枝惹出事端。本以为她做了保证,应该不会食言,哪知道这么快就发作了。
纪秋泓当即便要阻止,不过听了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纪湘琴所说的这些,正是他想说的,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对他家仙门弟子说三道四才忍了下来,由纪湘琴来说倒是正好。
“梁宗主,闻人峰主,江峰主,请恕晚辈失礼了。不过晚辈也是出于义愤,见陆清漓如此不知尊卑,全然不将你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才忍不住多管闲事,还忘诸位前辈见谅。”纪湘琴骂完了陆清漓,心里总算舒服多了,又歉意的对梁莫闻等人说道,顺便搅扰离间一下。
怎么说也是出身地品仙门,最基本的家教她还是有的,在大事大非的问题上,也知道点分寸。
湘琴虽然平日里刁蛮了一点,但也不是完全不知轻重嘛,很好,很好。纪秋泓对宝贝女儿的表现非常满意,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纪姑娘,你在说什么,我们无上道宗的事原本就是清漓说了算的。”梁莫闻终于开口,重重的一拍桌子,满脸不悦的说道。
无上道宗能有今天,可以说全是陆清漓的功劳,若有疑难之事,他们也早就习惯了和陆清漓商议,由她最终来拿主意。
在无上道宗,这几乎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指手划脚了?
也就是性子平和与世无争,又觉得纪秋泓诚意满满,不然梁莫闻都要忍不住发火,将纪湘琴直接赶出门外了。
“不错,我无上道宗的事都由清漓做主,纪门主纪姑娘若是看不惯的话,那就请回吧,恕不远送。”闻人出尘可没梁莫闻那么好的脾气,又一向护短,干脆下起了逐客令。
“你们青岚仙门有青岚仙门的规矩,我们无上道宗有无上道宗的规矩,你愿意被乱棒打残逐出仙门是你的事,我们无上道宗可没这破规矩。”连江闲云都一脸的忿忿不平。
“都知道是多管闲事了,还那么多废话干嘛,要管闲事回你们青岚仙门管去,跑无上道宗来干什么?”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这种仙门大事有你插嘴的资格吗,你以为你是清漓啊,不知所谓!”宗亭安和徐九龄、安秋辰、叶道轩等人更是义愤填膺,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狂喷,唾沫星子都差点喷到了纪湘琴的脸上。
打脸了,这下打脸了!纪湘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一帮老头子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了,眼中更是一片震惊:什么,无上道宗的事,还真是陆清漓说了算的,这,这怎么可能?
纪秋泓的心头也掀起一片惊涛骇浪:无上道宗怎么说也是玄品仙门,怎么可能让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弟子当家作主,看面相,陆清漓应该连十八岁都还不到吧。
梁莫闻和闻人出尘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莫非,是为了护短,这才竭尽所能的给她脸上贴金?
“诸位仙友,小女年少无知出言不逊,还望诸位见谅,见谅。”一直等到那帮老头子骂得口干舌燥,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纪秋泓才找到开口的机会,谦意的说道。
宝贝女儿被人骂得狗血淋头,他脸面上当然也不太好看,但为了大局,他也只能忍耐了。
“多大岁数了,还年少无知,切。”见纪秋泓这堂堂地品仙门门主都抹下脸面开口道歉了,梁莫闻等人当然不好再多说什么,江紫云却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纪秋泓闻言老脸一红:也是,这个宝贝女儿年龄的确不算小了,年少无知几个字还真不能用在她的身上。
“梁宗主,无上道宗的事,真的都由陆姑娘做主?”看江紫云面带稚气,还有点婴儿肥,纪秋泓不好跟她计较,只当什么都没有听到,又试探着问梁莫闻道。
“那是自然,这么重要的事老夫怎会信口开河。”梁莫闻毫不犹豫的说道。
“不过清漓尚且年轻,平日里以修炼为重,所以他不想做主的时候,还是由我们几个长辈做主,只有她想做主的时候,我们才会让她做主。”江闲云大概觉得没面子,又补充了一句。
她不想做主的时候由你们做主,她想做主的时候就让她做主,说来说去,还不是她在做主?看着努力板起黑脸,摆出长辈架势的江闲云,纪秋泓一阵无语。
而纪湘琴的脸,则红得更加的厉害了,嘴角也是一阵抽搐:前一刻还在训斥陆清漓不懂规矩不知尊卑,还在装腔作势的帮梁莫闻等人出头,后一刻,就被这些糟老头子噼哩啪拉的一通群殴打脸,疼,真的疼啊!
“陆姑娘,年轻人自信一点不是坏事,有点骨气傲气也不是坏事,可盲目自信妄自尊大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难道你真的以为,击败璇机仙门有那么容易?
就算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明日璇机仙门至少有三名紫府可以出战,而你们无上道宗,却只有两名。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拿什么去跟璇机仙门斗?”确定无上道宗的事是由陆清漓说了算,纪秋泓也就不在梁莫闻等人身上浪费功夫,强压内心的震惊,直接对陆清漓说道。
“这么说来,纪门主是认定,明日的比试我们无上道宗必败无疑了?”陆清漓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纪秋泓胸有成竹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纪门主还找我们做什么?反正无上道宗都必败无疑了,又何必浪费一处灵园,一处修炼福地,加上每年几百枚灵丹,对了还有两套地品术法两套地品剑技。
纪门主总不会觉得我们无上道宗弟子个个根骨清奇,不想我们浪费了大好资质,恰好天外天不日又有一场劫难,所以想帮我们一把,将拯救苍生的重任托付给我们吧?”陆清漓戏谑的说道。
蠢女误事
纪秋泓闻言一怔:对啊,自己既然认定无上道宗必败无疑,又何必许下这么大好处让他们主动放弃?
聪明反被聪明误,有的时候诚意太足,反倒更容易露出破绽,令人生疑啊。
“纪门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次若能晋升地品仙门,必有莫大的好处,大到连你们这种地品仙门都为之心动,对不对?
也正因为这好处太大,所以即便你明知璇机仙门的实力远远强于我们无上道宗,却依旧不肯冒险。为了力求稳妥,甘愿将上好的灵园和修炼福地拱手相送,再搭上大把灵丹和剑技术法,也要劝我们主动放弃,对不对?”不等纪秋泓开口,陆清漓又接着问道。
纪秋泓深深的望了陆清漓一眼,终于明白梁莫闻等人为什么会将仙门大事交给陆清漓来做主了。
在场这么多仙门长者,哪一个不是人老成精,可是当巨大的诱惑摆在眼前,却没有一个人看出他的真实企图。
偏偏陆清漓不为所动,将这一切看得明明白白。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性,如此智慧,难得啊!
可惜自家弟子没有这样的人才,不然他都愿意早早放权,好好的修炼追寻仙业大道去了。看着陆清漓那年轻而清美绝伦的面庞,纪秋泓心中甚至生出如此遗憾。
“既然你都已经猜到,那就给我一个答复吧,肯还是不肯?”身为一门之主,纪秋泓自有他的气魄,也不再废话,干脆的问道。
“纪门主,不如我们打个商量。你刚才说的那些好处,我们无上道宗一样都不要,但是你得告诉我,那好处到底是什么,要怎样才能拿到手。
只要你同意,我们无上道宗就凭自己的实力晋升地品,到时候拿到了好处,我们两家三七分成,不知你意下如何?”陆清漓狡黠的一笑,说道。
这,才是她没有急着赶纪家父女走人的根本原因。
从纪秋泓开出的好处,她就不难猜到,这次若能晋升地品仙门,必定有莫大的好处,否则他绝不会做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傻事。
事实上祈钟瑜此前也透露过一点风声,不过对玄品仙门而言,只要晋升地品,本来就是莫大的机缘,所以她们都没有太过在意罢了。
而从今天到场观战的仙门来看,显然知道这个秘密的仙门不多,没准就只有青岚仙门一家,祈钟瑜也仅仅是听到一点风声,如果不问个明白,就算她猜到了纪秋泓的企图,也未必能将那好处拿到手。
所以,看在纪秋泓还算有些诚意的份上,与他合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陆姑娘,你真的那么确定,你们无上道宗一定能击败璇机仙门?”见陆清漓如此大气,为了寻求更大的利益,居然如此坚决果断的放弃自己先前开出的种种条件,纪秋泓不由更高看了她几分,饶有兴致的问道。
“这是我们无上道宗的事,纪门主就不用操心了。你只要明白,答应我们的条件,对你青岚仙门有百利而无一害就行了,就算我们最终败给璇机仙门,无法晋升地品,你们也一样可以如愿以偿,不是吗?”陆清漓神情自若的说道。
她才没那么傻,主动将自家仙门的老底全部透露出去。
这倒也是,答应陆清漓的条件,如果无上道宗无法击败璇机仙门晋升地品,青岚仙门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而若是晋升地品,他们一样能拿到那件梦寐以求的天材地宝,只是三七分成的话,是不是太少了一点?纪秋泓被陆清漓说动了心,开始衡量起了得失。
“陆清漓,你算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我父亲大人谈条件!”没等纪秋泓拿定主意,旁边的纪湘琴再次忍不住尖着嗓着骂道。
原本还指着梁莫闻等人收下父亲许下的好处,为了讨好青岚仙门逼着陆清漓向她赔礼道歉呢,她都做好了将陆清漓羞辱至死的准备,谁知道无上道宗的事居然还真是由陆清漓当家作主,根本就没那几个老家伙什么事。
这么大把岁数了,居然对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言听计从,你们丢不丢脸啊。
还宗主、峰主,我呸!
纪湘琴被一群糟老头子群殴打脸,本来就气得不轻。
哪料陆清漓话锋一转,三绕两绕的,居然还反过来跟父亲大人谈起了条件,若是父亲大人答应下来,那陆清漓以后岂不是就和父亲大人平起平坐了?
那她纪湘琴呢,在陆清漓的面前岂不就得以晚辈自居?
要气疯了,纪湘琴真的要气疯了。
“湘琴住口,忘了你先前是怎么跟我说的了?”纪秋泓越想,越觉得陆清漓开出的条件有益无害,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如何分成,正琢磨着如何讨价还价呢,听到纪湘琴的叫骂脸色一沉。
“父亲大人,这个陆清漓自以为奇货可居,居然还想坐地起价,我们理她那么多干什么?
我倒要看看,就凭他们无上道宗这点实力,怎么击败璇机仙门,怎么晋升地品?”纪湘琴正在气头上,哪还记得自己进门前的保证,又气乎乎的说道。
“我让你住口!”纪秋泓提高了音量。
“我难道说错了吗,就算他们运气逆天,真的击败璇机仙门晋升地品又能怎么样?天外天地品仙门多了去了,有几个敢跟我们青岚仙门讲条件的?
今天他们若是老老实实依父亲大人所言,给他们些好处也就罢了,若是不听,即便晋升地品,我们依旧能让他们寸步难行悔之不及!”纪湘琴越说越气,一张本来还有点姿色的脸都变得扭曲起来。
听到纪湘琴的叫嚣,院子里蓦的安静下来,所有人脸色都是一沉。
纪秋泓虽然图谋甚大,绝非表面那么简单,但开出的种种条件也算是诚意十足,可纪湘琴这番话,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呵呵,寸步难行,区区一个青岚仙门而已,口气倒是不小。”宗亭安等人身后,一名老者突然讥讽的笑道。
这名老者衣着朴素,身形却极为高大,倒负双手往那里一站,竟比旁人高出一头不止。
看到此人,陆清漓等年轻弟子都是又惊又喜,闻人出尘等人则是一脸疑惑。
可惜已经晚了
纪秋泓也是同样的疑惑,尽管来时没有特别留意过宗亭安等人,但多少也有点印象,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老者刚才应该并不在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以他紫府后期的修为,院子里凭空多出个人来,怎么会毫无察觉?
莫非,无上道宗的实力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还有其他强者,可是为什么此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
纪秋泓细细打量着老者,突然觉得有点眼熟,似乎什么时候见到过。不过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一时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你又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还敢对我青岚仙门不敬,活得不耐烦了吗?”就在纪秋泓惊疑未定苦苦思索的时候,纪湘琴又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老者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先前就是被这帮老头群起攻之骂得狗血淋头,她一肚子的闷气还没处发呢,反正如今豁出去了,连陆清漓她都骂,当然也不会再给这些糟老头子面子。
“纪伯通一把岁数都活到狗的身上去了,怎么教出你这种泼妇似的后人!”老者大概没想到她连自己都敢骂,愣了一愣,随即勃然大怒。
一头银丝无风自舞,看上去宛如天神下凡。
“你敢骂我,还敢骂我家曾祖大人,找死!”纪湘琴被他一句泼妇气得七窍生烟,纵身而起,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
见老者衣着朴素,比起旁边的宗亭安等人都大有不如,甚至比起秦家祖孙那两个土财主都差了许多,她当然不会放在眼里。
“住手!”看到老者那高大如山的身形,威不可侵的神态,纪秋泓脑子里灵光一闪,终于想起这人是谁,吓得全身汗毛直竖,再看到宝贝女儿的举动,更是差点魂飞天外,赶紧大喊一声。
可惜已经晚了,就在他出声的时候,纪湘琴已经扑到了老者面前。
“滚!”老者沉声怒斥,衣袖也一挥而过。
虽然动作不大,看着就像赶苍蝇似的,可一股无形的力量却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至。
“叭!”纪湘琴的修为其实也不算多弱,可是面对这股力量却全无抵挡之力,连惨叫都没来得及惨叫一声,就被拍到了院墙上。
好强横的实力!刹那之间,闻人出尘等人手心里都捏出一把冷汗。
只是随手一挥,就有如此威能,如果全力出手的话,别说旁人,就连闻人出尘这个紫府真君都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抗衡。
劫变天君,眼前的这名老者,绝对是劫变之境的强者!
纪湘琴在墙上粘了好一阵,才像摊烂泥一样滑落在地,嘴里大口大口的朝外涌着鲜血,一张脸也变得惨白。
“湘琴……”纪秋泓悲呼一声,连忙冲到她的身旁,拿出疗伤灵丹大把大把的喂进她的嘴里,同时将真元注入经脉帮她炼化丹力。
“父亲大人,杀、杀了他,帮我报、报……”纪湘琴总算缓过一口气来,咬牙切齿的对纪秋泓说道,望向那名老者的眼中更满是恨意。
此时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父亲也是脸色发白,一点没比自己好看到哪儿去,而且一身宗袍都被冷汗浸透,甚至跑过来的时候双腿都在发软。
“啪!”还没等她把话说完,纪秋泓就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她的脸上。
“父,父亲大……”纪湘琴完全被这一巴掌扇蒙了。
第二次了,两日之中,这是父亲第二次扇自己耳光了。而且这一次,还是在自己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他非但没有半点心疼,而且扇得比昨天还重还狠。
“啪,啪,啪,啪!”紧接着,纪秋泓左右开弓,又是一连串的耳光扇在她的脸上。
“呜……”纪湘琴面颊飞快的肿起,浮现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鲜红指印,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看到宝贝女儿那倾刻间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纪秋泓也是心痛得有如刀割,但是他却不能心软,更不敢心软。
“晚辈纪秋泓教女不方,冒、冒犯了贺前辈,还望贺前辈大人有大量,放、放她一条生路。”纪秋泓扔下纪湘琴,上前两步,朝着老者双膝跪倒,满头大汗诚惶诚恐的说道。
眼前这名老者,正是曾经的玄心仙门门主、仙盟会护法贺霆舟,纪秋泓没有见过他本人,却在祖父留下的画像中见过几次。
尽管已经时隔多年,但他依然记得祖父大人提起这位贺前辈时,眼中无法掩饰的崇拜和敬畏。据祖父大人所说,就算他见了贺霆舟都要躬身下拜,尊称一声前辈。
甚至连那些高高在上的天品仙门,都对贺霆舟礼敬有加,不敢有丝毫怠慢。
纪湘琴骂谁不好,居然骂到他的身上,而且还敢对他出手,就算被人一巴掌拍死都是活该,哪怕顺便连他这个青岚仙门门主连带着一巴掌拍死也是活该。
这可是仙盟会护法,挑衅他就等于挑衅整个仙盟会啊!
此时的纪秋泓哪里还有半点青岚仙门门主的威严,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一颗心七上八下,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纪伯通勉强也算个人物,怎么生出这种不知死活的泼妇。念他昔日对我也算恭敬,今日便饶过你们,回去管好你家泼妇,滚!”贺霆舟厌恶的看了纪湘琴一眼,喝道。
“多谢贺前辈,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宝贝女儿被他左一句泼妇右一句泼妇的连番臭骂,换成他人纪秋泓怕是气得火冒三丈,早就扑上去跟人拼命了,可开骂的不是他人,而是贺霆舟,纪秋泓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如释重负,一边满脸喜色的道谢,一边搀起纪湘琴朝外走去。
“还有,玄门大会向来各凭本事,你最好收起你那花花肠子,若是再敢打什么歪主意,休怪老夫不念旧情。”贺霆舟又警告了一句。
“是,晚辈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纪秋泓吓得一个趔趄,差点带着纪湘琴摔倒在地。
为何如此怕他
稳了稳身形,两人加快步伐,如丧家之犬般的逃出院子。
出了院门,跑出足足有数百丈外,纪秋泓才抹着额头的汗水,长长出了口气。
“父亲大人,这、这个贺前辈,到底是什么来头,用得着这么怕他?”纪湘琴忍不住问道。
她也不傻,只看父亲那一脸的惊惧惶恐,也能猜到贺霆舟来头不小。
当然,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难免还是有点怨气:两天之内接连两次被父亲扇耳光,而且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狠,要知道父亲以前对她百般纵容,别说打了,连骂都没舍得骂过一句的。
“昔日的玄心仙门门主,仙盟会护法,一代劫变天君,贺霆舟贺前辈。连你曾祖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称他一声前辈,你说我能不怕他吗?”纪秋泓心有余悸的说道,明明是聚气传音,言语之中也没有半点不敬,却还是忍不住扭头回望,生怕被人听到似的。
“啊!”纪湘琴捂着嘴惊呼一声,脸色变得更加的惨白,那纵横交错的指印也因此变得更加的鲜红夺目。
“他,他怎么会跟无上道宗的人在一起?”好不容易定下神来,纪湘琴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心中所有的怨气,所有的不甘,都刹那间烟消云散。
虽然没听说过什么玄心仙门,但仙盟会护法和劫变天君意味着什么她还是知道的,幸亏自家曾祖和别人有点交情,不然别说自己了,连整个青岚仙门恐怕都要跟着倒霉。
挨这几记耳光就能逃过一劫,简直就是烧了几辈子高香才有的福气,她还能埋怨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他早年身受重伤,连仙盟会都无法治愈,可今日看他中气十足,修为怕是比传闻中还要强出几分,哪有半点身负重伤的迹象。
无上道宗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仙门,居然和他攀上了交情,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一点。”听到女儿的疑问,纪秋泓当然也是一头雾水。
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贺霆舟的伤势就是陆清漓出手救治,甚至连性命都是陆清漓所救,这样的恩情,又哪是攀交情那么简单。
“没想到无上道宗背后还有这样的强者撑腰,明天的比试还怎么比?”纪秋泓都想不明白的事,纪湘琴连想都懒得去想,撇了撇嘴,又沮丧的说道。
有贺霆舟这个仙盟会护法、劫变天君撑腰,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只要往无上道宗的坐席上一坐,估计都能把璇机仙门上上下下吓得屁滚尿流,还打什么打?
纪秋泓闻言也眉头一蹙,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
“这倒不用担心,贺前辈一向光明磊落,绝不会插手玄门大会。为了避嫌,他多半就不会现身,就算现身,也绝不会让人知道他的身份。”纪秋泓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纪湘琴放下心来。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璇机仙门的客院。
“纪门主。”褚松桥抬起头来,用询问的目光望向纪秋泓。
显然是想问问纪秋泓此行结果如何,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明日的比试,必须击败无上道宗,绝不可有半点闪失!”纪秋泓可不敢让他们知道贺霆舟的存在,所以干脆一字不提,满脸厉色的说道。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璇机仙门的身上了。
“纪门主请放心,我等必会全力以赴击败无上道宗!”尽管他没说,但听到这句吩咐,褚松桥还是不难猜到结果,马上放声说道。
纪秋泓去见无上道宗的人,他本来就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这样的结果倒是正合他的心意。
“全力以赴,击败无上道宗,击败无上道宗!”其他璇机仙门门人也振避高呼。
因为纪秋泓的怀疑,他们也憋了一肚子的闷气,战意都被激发到了极点。
看到他们脸上高昂的斗志,纪湘琴眼中一亮,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陆清漓,好心给你们好处你们不要,还敢不识抬举坐地起价,也好,就让璇机仙门好好给你们一个教训,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纪秋泓却没有她那么笃定,耳只回荡着褚松桥等人震耳欲聋的高呼,他的眼前,却不由自主浮现出陆清漓从容不迫写满自信的绝美面庞,心里不知不觉浮起一丝不安。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因为对女儿的骄惯,他已经错过这一生最大的机缘——不止是他,青岚仙门也因此错过了自建宗以来最大的机缘。
就在璇机仙门上上下下战意高昂振臂高呼的同时,无上道宗的客院里,闻人出尘和梁莫闻、江闲云、宗亭安等人都一脸震惊、同时一脸敬畏的看着贺霆舟。
以纪秋泓的身份,在此人的面前都要自称晚辈,不等他开口,就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再次将宝贝女儿扇得满脸桃花盛开,这显然不止是因为他劫变之境的修为。
毕竟作为最顶尖的地品仙门,青岚仙门也有劫变天君,据说还不止一位,纪秋泓又不是没有见过这个级别的强者,怎么可能被吓成这样。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名老者除了劫变之境的修为,应该还有了不得的身份,所以才令纪秋泓如此忌惮。
“在下无上道宗宗主梁莫闻,不知前辈如何称呼?”迟疑半晌,梁莫闻恭敬的行了礼,小心翼翼的问道。
“梁宗主不必多礼,老夫贺霆舟。”贺霆舟伸手虚抚,客气的说道。
虽然他说得很随意,神情也和和气气,但闻人出尘等人却是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惊呼出声:“玄心仙门门主、仙盟会护法贺霆舟!”
“咦,师父师叔你们也听说过贺大哥?”江紫云“咦”了一声,神情比他们还要惊讶。
梁莫闻等人看了她一眼:这不是废话吗?虽然玄心仙门覆灭多年,如今的年轻修士大多没有耳闻,但在百余年前,玄心仙门可是名动天外天,门主贺霆舟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
称得上一代传奇
毕竟那时的天外天实力比起如今还差了不少,劫变强者在天品仙门都不太多见,贺霆舟出身地品仙门,年仅四十岁就晋升劫变,进而被仙盟会聘为护法,简直都快称得上一代传奇了。
当时不少年轻的仙门弟子都将贺霆舟奉为偶像,闻人出尘等人又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他的大名。
倒是听到江紫云口中的“贺大哥”三个字,他们脸色都蓦的一变。
“没大没小,贺、贺、贺大哥是你能喊的吗,还不快向贺前辈道歉!”江闲云那张大黑脸都快吓白了,提到贺大哥三个字的时候更是一阵结巴。
开什么玩笑,以他们的身份实力,称贺霆舟一声前辈都是高攀了,江紫云居然敢叫别人大哥,作死也不是这个作法啊。
“无妨,我早年受过重伤,本已命悬一线,都是多亏了清漓出手相救。我对她一见如故,所以便以兄妹相称。”贺霆舟摆了摆手大度的说道。
对江紫云这种没脸没皮的自来熟,他也是无可奈何。
若是换作其他年轻后辈,敢在他的面前没大没小随便瞎喊,早被他一巴掌拍飞了,可是看在陆清漓的面子上,他还真不好意思跟江紫云计较。
闻人出尘等人这才恍然大悟,早年玄心仙门声名远扬,后来突然销声匿迹,传言是为了冲击天品仙门而关闭山门,所有弟子静下心来全力修炼,他们都信以为真,现在看来,传言多半有误。
应该是因为贺霆舟身受重伤,导致玄心仙门一蹶不振,渐渐没落泯然众矣。
他们当然想错了,如今的玄门仙门其实早已覆灭,只剩下贺霆舟、贺玄霖和孔义文三人,只是仙盟会严格封锁消息,不为外界所知罢了。
“看吧,不是我没大没小,贺大哥自己都不在意的,师父你管那么多干嘛。”莫名其妙被师父训斥,江紫云觉得很委屈,撇撇嘴嘀咕了一句。
“贺前辈是跟清漓兄妹相称,又不是跟你,哪有你这样硬往上贴的?也不知道你跟谁学的,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厚的脸皮!”看着江紫云那一副理直气状的模样,不要说旁人了,连江闲云都羞惭难当,忍不住训斥了一句。
什么,你居然问我跟谁学的?江紫云惊讶的看着师父。
闻人出尘等人更是一脸惊奇,那怪异的眼神就好像第一天认识江闲云似的。
“做什么做什么,都看着我做什么,你们该不会以为是我教的吧?我跟你们说,这叫天性,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江闲云被他们看得浑身都不自在,忿忿不平的嚷嚷道。
闻人出尘等人呆呆的看着他:老天,这世上还真有人睁着眼说瞎话的。原来江紫云的脸皮还不算太厚,这才是厚颜无耻的最高境界啊。
“贺大哥,这位是我师父,无上道宗天道峰峰主闻人出尘,这位是……”陆清漓也被江闲云江紫云师徒二人的死不要脸彻底打败,懒得再理会他们,向贺霆舟介绍起梁莫闻等人。
众人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与贺霆舟见礼,贺霆舟自然不会摆什么前辈架子,一一客气还礼。
“对了贺大哥,你怎么也来了?”简短的寒暄过后,陆清漓疑惑的问贺霆舟道。
听到一点传闻
她看得出来,贺霆舟的修为还未完全恢复,如此长途奔波,对他重伤初愈的身体绝无任何好处,稍不小心还可能留下隐患,影响到日后的修炼。
“听到一点传闻,生怕你们一不小心犯下大错,所以特地过来提醒一声,不过看来我是白跑一趟了。”贺霆舟欣慰的说道。
“什么传闻?”陆清漓问道。
“这次玄门大会结束,晋升地品的仙门将会前往一处秘境历练,而这秘境之中,很可能隐藏着一件了不得的天材地宝。
若是得到此物,不止本人,整个仙门都会获益良多,甚至一步登天。”贺霆舟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这话若是让别人说出来,陆清漓等人恐怕还会将信将疑,但由贺霆舟说出来,再加上他那一脸的肃色,份量当然就完全不一样了。
“难怪纪秋泓为劝我们无上道宗自行放弃,不惜送出这么大的好处,原来是这个缘故。”闻人出尘恍然说道。
“那到底是什么天材地宝?”江紫云好奇的问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此事太过隐秘,仙盟会都极少有人知道,我也是因为前几日一位故友前来拜访,见我伤势痊愈欣喜不已,陪着我多喝了几杯,才酒后失言说漏了嘴,这才略之一二。
据他所说,整个天外天,大概就只有一两家仙门知道那天材地宝究竟是什么,又藏在何处。我本来还想套套口风,可惜他很快反应过来,无论我如何追问,再也一字不提。”贺霆舟摇头说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众人不禁有些失望。
这次玄门大会结束,晋升地品的仙门比往常多出一倍,就算只是参加过比试的门人前去历练,加起来都有近两百来人,可容纳这么多人历练的秘境肯定地方不小。
连那天材地宝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去找?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青岚仙门就是知道此事的仙门之一,否则纪门主绝不会如此大方。”梁莫闻沉吟着说道。
其他人点点头,都对他的猜测深以为然。
青岚仙门和他们这种玄品仙门相比虽然底蕴深厚,却也不可能为了一件虚无缥缈、连到底是什么都不清楚的天材地宝,送出一处灵园和一处修炼福地,再加上大把大把的上好灵丹和地品仙法。
“如此说来,与纪秋泓合作倒也未必不可。”安秋辰跟着说道。
因为仙盟会的存在,如今的修真界基本不可能再出现什么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恨,为了仙门大局,只要不是太大的过结都能抛之脑后。
他们玉丹仙门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与无上道宗结盟,而且为了表示诚意,也为了安子清的个人前程,还特地将他打发到无上道宗接受磨砺。
为了一件可以决定仙门兴衰的天材地宝,无上道宗与青岚仙门合作当然也不无不可。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纪湘琴那般明目张胆的威胁到无上道宗的头上,就算为了仙门颜面,双方也断无合作的可能。
何况纪湘琴又被贺霆舟一巴掌拍飞,纪秋泓堂堂一门之主也下跪道歉,可谓颜面尽失,双方就更不可能谈什么合作了。
可惜了,原本互利互惠的大好事,就这样全毁在一个泼妇的手上了。
“呵呵,如此大好机缘,为什么要与青岚仙门合作,无上道宗一家独占不好吗。”见安秋辰等人都是一脸遗憾,贺霆舟呵呵笑道。
“……”对贺霆舟的话,梁莫闻等人都是疑惑不解。
若是能找到那件天材地宝,能够一家独占当然是好事,可连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藏于何处,还想一家独占,那不是白日做梦吗?
贺霆舟显然成竹在胸,也没有解释,而是从百宝囊拿出一面古色古香的铜镜。
“这是?”梁莫闻等人的神情更是疑惑。
“九灵乾坤镜。”陆清漓却是一眼认出了这面铜镜的来历。
“清漓妹子好眼力,这便是我玄心仙门祖传的九灵乾坤镜,也是敝门三大镇门之宝之一。”贺霆舟摩梭着那古老的镜面,悠悠的说道。
昔日的玄心仙门之所以能从一众地品仙门脱颖而出,他能在不惑之年晋升劫变,都与这九灵乾坤镜有莫大的关系。
可惜随着玄心仙门覆灭,原来的三大镇门之宝也就剩下这一件了。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九灵乾坤镜!”梁莫闻等人又惊又喜,眼中同时一亮。
九灵乾坤镜,指的不是一件法器,而是一类仙器的统称。据说在末法时代,很多修士便是凭借九灵乾坤镜寻找天材地宝,从而拥有后人难以企及的强大修为。
可惜末法时代结束之后,天外天实力一日不如一日,以前留下的九灵乾坤镜因为年代久远破损严重,又无法修复一一毁去,其炼制之法也渐渐失传,梁莫闻等人都只在古籍中看到过一些传说,却从未见过实物。
“清漓妹子,这只九灵乾坤镜你收好,到时候去了那处秘境应该能派上用场。”贺霆舟将九灵乾坤镜递给陆清漓。
“太贵重了,这怎么使得,怎么使得。”梁莫闻等人不好意思的帮陆清漓推辞道。
目光却眼巴巴的看着她,心里一个劲的摧促:快伸手啊,千万别听我们胡说,更别跟他客气,这么好的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多谢贺大哥。”陆清漓当然不会让他们失望,都兄妹相称了,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她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就大方的接过了九灵乾坤镜,顺手放进了百宝囊。
她先前还在想,是不是亲自动手炼制一件可以寻宝的法器?
不过这种法器对灵金的要求太高,炼制起来又太过繁琐,而且炼成之后还需要用真元神念蕴养很长时间,否则用处极为有限,所以想来想去,她又犹豫不绝。
有了贺霆舟这只九灵乾坤镜,她当然没必要再费那个精神了。
“这样就对了,你我兄妹相称,哪有那么多客套?”贺霆舟爽朗的说道。他最欣赏陆清漓的,就是她这落落大方的性子。
“清漓,正好贺前辈也在,我们还是先商议一下明日的比试吧,顺便也请贺前辈出出主意?”梁莫闻提醒着说道。
她说行,那就一定行
有了九灵乾坤镜,寻找那件天材地宝倒是问题不大,可是也得先击败璇机仙门晋升地品才行啊。
“这还有什么好商议的,有贺前辈在,我就不信璇机仙门的人还敢动手。”江闲云刚才还忧心忡忡,这会却是一下子抖了起来,提到璇机仙门的时候一脸不屑。
“就是,连纪老头在贺大哥的面前都是那副德性,到时候只要贺大哥往台下一站,看看褚老头冷老头他们谁敢出手。”江紫云更是不以为然,说话的时候鼻孔朝天,就差没把嚣张跋扈四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啥,老头?你确定你说的纪老头、褚老头、冷老头,指的是纪秋泓、褚松桥和冷雄博三人,那可是堂堂仙门门主太上长老,堂堂紫府中期甚至紫府后期的强者啊。
看到这一幕,四周众人都不由暗暗感慨:果然是江闲云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一样的脸皮厚比城墙也就罢了,这狐假虎威的德性都一模一样。
“明日的比试我就不露面了,你们想要击败璇机仙门晋升地品,必须依靠自己的实力,否则我不是在帮你们,而是在害你们。”贺霆舟摇摇头,一盆凉水泼到那对死不要脸的师徒头上。
“哦,这样啊。”江闲云和江紫云闻自然都是一脸失望。
其他人却是神色如常,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修仙之人最重清名,以贺霆舟的身份名望,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插手玄门大会。非但不能插手,他甚至还要主动避嫌,免得坏了仙盟会立下的规矩。
“不过帮忙出出主意倒是无妨,我这些年一直闭门养伤,也不知道璇机仙门如今实力如何,你们无上道宗的实力又是如何?”贺霆舟接着说道。
他来得稍晚,只听到纪湘琴最后那句话,所以对无上道宗和璇机仙门的实力知道得不多。
众人闻言都是精神一振。就算贺霆舟不能明面上帮忙,可是身为劫变之境的强者,同时又是仙盟会护法,眼界见识还是不知道比在场这些人强出多少倍去了。
“璇机仙门共有四名紫府,明日能出场的大概只有三名,分别是……”梁莫闻理了理思绪,飞快的介绍起双方的实力。
“两名紫府初期,对一名紫府后期,一名紫府中期,一名紫府初期?”贺霆舟听完之后愣了愣神。
虽然不清楚无上道宗的整体实力,但此前见过陆清漓和楚清寒、温如玉等人出手,他对无上道宗还是难免多看了几分。
在他想来,连后辈弟子都是如此的出类拔萃,长辈自然也绝非等闲,无上道宗怎么都该有三四名紫府真君才对。
谁知道紫府倒有两个,其中一个还是长生仙人,真正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一个闻人出尘,而且还只是紫府初期。
即便按梁莫闻的说法,闻人出尘这个紫府初期堪比中期,甚至一些紫府中期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但无上道宗这样的实力还是让他出乎意料。
不管什么仙门,通常说来都是长辈强过晚辈,这个无上道宗倒好,全反过来了。看看梁莫闻,再看看江闲云和萧怀安,贺霆舟的目光也变得怪异起来。
“咳咳,清寒他们能有今日的修为,都是多亏了清漓,我们岁数大了点,没沾上光。”江闲云看出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臊红着脸说道。
他不说还好,一说,梁莫闻和萧怀安更是一脸羞惭。身为师叔,自己不争气也就罢了,还成天想着沾弟子的光,虽然我们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你也不能说出来啊,你不要脸我们还要的好吗?
“原来是这样。”贺霆舟却是恍然大悟。
的确,上次陆清漓师兄妹几人能进入清玄洞府,一月之间实力大增,就是多亏了陆清漓。江闲云等人岁数太大,早已错过了最佳的修炼年龄,沾不上光倒是很正常的事。
“贺前辈,你看以我们无上道宗的实力,要如何才能战胜璇机仙门。”江闲云丢脸都丢成了习惯,只是稍稍脸红了一下,就很快恢复如常,又期待的问道。
“这个……”贺霆舟苦笑了一下。
来时高估了无上道宗的实力,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了解了情况,他都觉得头大。
他倒是知道一些短暂提升实力的秘法,但对灵脉道基损害太大,就算闻人出尘等人借此击败璇机仙门晋升地品,并如愿前往秘镜找到那件天材地宝,一身修为都只能止步于此,绝不可能再有半点精进。若是运气不好,修为尽废都不足为奇。
考虑到这次玄门大会提前结束的原因,就算无上道宗的人愿意,他都绝不会将这秘法传授给他们。
“江师叔,你就不要让贺大哥为难了,我已经想好了法子,明日的比试不必担心。”看出贺霆舟的为难,陆清漓帮忙解围道。
“哦,什么法子?”众人这才想起,陆清漓本就早有定计,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纪秋泓父女的意外到来打断,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陆清漓没有隐瞒,飞快说出自己的计划。
内容不多,区区数十字就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什么!”不过听完之后,所有人都惊得呆住了,连贺霆舟都不例外。
“清漓,你真的确定如此可行,要不再斟酌一下,想个万全之策出来?”半晌,闻人出尘才怀疑的问道,眼中也分明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之色。
“当然行了,清漓师妹是最最厉害的,她说行,那就一定行!”没等陆清漓开口,应天辰就扬着头,信心十足的说道,将一个脑残粉应有的崇拜敬仰表达得淋漓尽至。
脑残粉为什么叫脑残粉,当然是因为脑残啊。闻人出尘等人理都没有理他,目光深深的注视着陆清漓。
似乎是想看穿她的内心,看她到底是真有把握,还是为了宗门兴衰冒险一博。
如果是前者也就罢了,如果是后者的话,他们必会坚决反对。
都有点脑残的倾向啊
“师父,我是什么性子你们还不了解吗,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哪会随便冒险?”陆清漓看出他们的担忧,安慰着说道。
“这倒也是,清漓想做的事,好像还从来没有做不成的。”一语惊醒梦中人,江闲云深有感触的说道。
自从陆清漓来了无上道宗,他几乎就没有一天过得舒心过。回想起来,陆清漓做的每一件事,其实都是胸有成竹,不说有十成把握,至少也有九成。
虽然他有时候也觉得奇怪,陆清漓小小年纪,修为也不高,到底哪儿来的自信,不过事实早已证明,相信她绝不会有错。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多说了,明日都依清漓所言。”连江闲云都这么说了,闻人出尘和梁莫闻等人当然也就心头释然,不再多劝了。
事实上他们也知道,无上道宗和璇机仙门实力差距再大,就算他们想破脑袋,也斟酌不出一个万全之策出来。
与其浪费时间,倒不如就听陆清漓的。毕竟江闲云已经一次次以切身经历告诉大家,信清漓得永生,不信清漓早超生。
其实担心的也就闻人出尘和梁莫闻这些老人家,温如玉和应天辰等人压根就没有担心过。贺霆舟眼界见识再强,能强得过昔日的大乘仙君,强得过修真界天书宝典?
“好了,天色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梁莫闻对众人说道。
“师父师叔,诸位前辈,你们也早点休息。”江紫云第一个站起身来,打了个呵欠说道。
随后是温如玉和苏子默,然后是陈朝风,紧接着,其他老人家也各自起身,准备散场。
完了,这样就算商议完了?贺霆舟一脸愕然的看着他们。
虽然早已见识过陆清漓的惊才绝艳,有时候甚至会想,小小年纪便已如此了得,也不知道将来的她会有何等惊人的成就,自己与她兄妹相称,现在看来似是屈尊折交,以后却不知道会不会是高攀,反而惹人笑话。
可以后毕竟是以后,现在的陆清漓终究还只有金丹巅峰的修为。听到她的计划,连他都吓了一跳,正寻思着是不是劝她改变主意,再想个更好的办法出来呢。
谁知道陆清漓就解释了一句,所有人疑虑顿消,安安心心准备回房睡大头觉去了。
先前见到应天辰望向陆清漓的眼睛里那满是崇拜的狂热火光,他还觉得此人言语幼稚,性情大概淳朴得过头,有点脑残的倾向。
现在才发现,原来不止是他,无上道宗所有人,包括与其交好的这些仙门中人,都有点脑残的倾向啊。
“贺前辈,院里还剩了几间客房,您老一路奔波,我们这就领你过去休息吧。”闻人出尘和梁莫闻没注意到贺霆舟眼中的异样,恭敬的说道。
虽说陆清漓和贺霆舟以兄妹相称,可修真界的辈份很多时候都是各论各的,他们身为无上道宗长辈,怎么都要点脸的,自然不可能像江紫云一样的自来熟。
“出尘师兄你明日还要比试,宗主大人这几天也辛苦了,都去休息吧,这点小事让我来效劳就好了。”江闲云挤到两人中间,满脸堆笑的说道。
“也好,那就有劳闲云师弟了。”难得见他如此主动,闻人出尘和梁莫闻当然不会反对。
“贺前辈请随我来。”江闲云领着贺霆舟朝客房走去。
随后,众人就听到了他那谄媚的声音:“贺前辈,既然清漓和紫云都叫你大哥,我再称你前辈未免显得太过生份,要不,干脆我也称你一声老哥吧。我想以您老人家的胸襟,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贺霆舟脸皮重重的抽搐了一下: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好意思介意吗?就算介意,我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啊。
这老头,脸皮咋就这么厚呢?
身后,闻人出尘和梁莫闻对视一眼,嘴角也跟着一抽:谁说长辈都是要脸的,事实证明,有的长辈比晚辈更不要脸啊。
陆清漓和楚清寒等人看看江闲云,再看看旁边的江紫云,心里突然生出同样的怀疑:这个紫云师妹真是闲云师叔拣回来的,确定不是他的私生女,因为不好相认,这才冒充弃儿收留身边?
……
晨曦初散,一轮红日从天边冉冉升起。
观星谷中,一众仙门中人低声窃语,议论着今日的比试,目光也时不时投向无上道宗与璇机仙门这座比试台。
虽然昨日的比试中,各大仙门都展现出了自己应有的实力,一场场比试也是精彩纷呈,但最令人出乎意料也津津乐道的,当然还是无上道宗与璇机仙门之间的五场比试。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以为,对上璇机仙门这种强大的对手,无上道宗能赢个一两场就算不错的了,谁知道他们竟然取得了四胜一平这种近乎奇迹的战绩。
这样的比试,看过一场都能吹上几年,五场加在一起,吹上大半辈子都够了。
对今天这最后一场比试,他们当然也是格外的期待。
这时,山谷入口的方向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数十名仙门老者快步而来。
“严长老你们总算来了,老夫已经等候多时了。”看到他们,魏长老大喜过望,跳下观礼席迎了上去。
“路上耽搁了两日,倒是有劳魏长老久等了。”为首一名老者拱了拱手,谦虚的说道。
“严长老言重了,这次多谢诸位出手相助,我魏安纶感激不尽。”魏长老哈哈大笑,随后便向他们引见楚仲舒等儒门长者。
在楚仲舒等人的面前,以严长老为首的一众老者表现得更是谦逊,但眉宇之间却是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几分不卑不亢的淡泊之意,显然没有因为楚仲舒等人的身份便低人一头。
“这些是什么人啊?”一名年轻的仙门弟子好奇的问道。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眼中都露出好奇之色。
“他们怎么也来了?”倒是坐在陆清漓等人身后的徐九龄疑惑的自言自语了一句。
“徐大师,你认得他们?”江紫云好奇的问道。
都是一样的丢脸啊
“为首那人名叫严诚宗,是长河仙门太上长老。长河仙门与我们水镜仙门一样,都以阵法之术传世。
其他人也都是阵道仙门的宗主长老,或是久不闻世事的名宿前辈,对了我们水镜仙门的人也在其中。”徐九龄答道,神情明显有点尴尬。
陆清漓等人这才注意到,水镜仙门那位骂起徐九龄跟骂狗一样的傅洪远傅长老,俨然也在人群之中,身边几人穿着同样的宗袍,一个是水镜仙门门主沈泽林,另几人估计是水镜仙门现任长老。
“怎么来这么多阵法大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陈朝风猜测着说道。
“应该是为了秘境而来,没什么事,不必担心。”贺霆舟说道。
虽然不想插手今日这场比试,但想想陆清漓金丹巅峰的修为,他还是怎么都放心不下,所以还是坐到了论道台下。
反正他这些年闭门养伤,连清玄峰都没有下过一次,只要他自己不要声张,估计在场没什么人认得出他是谁。
何况他还特地运转真元,暂时改变了一下容貌,除非极为熟悉之人,想要认出他是谁就更难了。
当然,纪秋泓还是认得出来的,但除非他脑子被驴踢了,否则怎么都不会透露半点口风出去。
听了贺霆宗的话,众人顿时释然,许多秘境都布有禁制,仙盟会选中的秘境想必更是禁制重重,需要多位阵法大师联手才能开启。
“严长老,诸位大师,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请随我去观礼席一同观战。”客套了几句,魏长老领着一众阵法大师朝观礼席走去。。
“严大师,那不是长河仙门的严大师吗,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出关了?”等他们在观礼席上落座,其他仙门也终于有人认出了严诚宗,惊讶的说道。
“什么,长河仙门,你说的可是那位号称一代阵法宗师的严诚宗严大师?”旁边马上有人惊讶的问道。
“除了他老人家还能有谁?”前者一脸敬仰的说道。
“晚辈见过严大师,晚辈见过严大师。”其他人肃然起敬,纷纷起身行礼。
虽然在陆清漓看来,如今的修真界,宗师这个名号有点不太值钱,但对旁人而言,上百年才出几个的宗师,却也足以令人心生敬仰甚至顶礼叩拜了。
“那位是曹心明曹大师,那位是葛意平葛大师,还有……”随后,台下的仙门中人又认出其他阵法大师,接连惊呼出声。
“诸位不必多礼。”严诚宗闭关数十年,近日方才出关,倒是没料到还有这么多人记得自己,笑得嘴都合不拢来了,一边拱手还礼,一边朝着台下的仙门中人望去。
突然,他的眉头一挑,居高临下看着无上道宗的坐席,疑惑的说道:“那不是徐九龄吗,怎么水镜仙门也会参加今日的比试吗?”
“水镜仙门?”魏长老早将参加本轮比试的仙门记得清清楚楚,闻言微微一怔,顺着严诚宗的目光望去,奇怪的说道,“那位便是水镜仙门的徐长老吗,可那是无上道宗的坐席,他怎么会坐在那里?”
“太上长老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听说徐九龄不顾身份自甘堕落,跑去一个没落仙门,拜了个乳臭未干的后辈弟子为师,我本来还以为是谣言,现在看来莫非是真的,那个没落仙门就是无上道宗?”旁边一名半百老者想到什么,对严诚宗说道。
看身上的宗袍,应该也是长河仙门长老。
“什么,还有这种事?”其他的阵法大师都是震惊莫名。
“应该不会有错,我也听到过一点传闻。”几名其他仙门的阵法大师异口同声的说道。
“徐九龄怎么会如此糊涂,身为水镜仙门太上长老,居然跑去其他仙门拜师,拜的还是后辈弟子,他就不嫌丢脸吗?”其他的阵法大师都是捶胸顿足嗟叹不已。
“是啊,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要拜师也找个像样点的仙门嘛,怎么找个玄品仙门,他是不是走火入魔伤到了脑子?”还有人怀疑的说道。
同为阵法大师,多多少少有点荣辱一体的味道。徐九龄如此不知羞耻,连他们都觉得丢脸。
“对了,到底是哪个后辈弟子?到底何德何能,居然能让徐九龄不顾身份主动拜师?”一名阵法大师叹了会儿气,又疑惑的问道。
“听说是个女弟子。”几名听过传闻的阵法大师异口同声的说道。
“女弟子?”众人同时朝无上道宗的坐席上望去。
很快,他们的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
无上道宗的坐席上倒是有两名女弟子,一个身穿紫衣面容稚嫩,带着点婴儿肥,仔细看去还有点双下巴。
天啊,徐九龄该不会是拜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为师吧?若是那样的话,别说他们这些阵法大师了,怕是修真界古往今来所有阵修的脸都要被他丢尽了。
飞快的扭过头,他们又朝着另一名女弟子望去,脸色却是没有一点好转。
这名女弟子年龄倒是大了一点,但也绝对没大到哪儿去,最多两三岁顶天了。
不管徐九龄拜其中哪一个为师,都是一样的丢脸啊。
最丢脸的当然不是他们,而是水镜仙门的傅洪远和沈泽林等人。
他们早就知道无上道宗会参加今日这场比试,也猜到徐九龄多半会来帮忙鼓气助威,所以进了观星谷都是目不斜视,生怕被人发现异样,从而认出徐九龄。
可惜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让严诚宗发现了徐九龄的存在。
尽管上次离开无上道宗的时候正巧遇到安秋辰,听了他一席话,傅洪远和严诚宗隐隐猜到,无上道宗并不像表面看来那么简单,而那个陆清漓,恐怕更加不可小视。
但不管怎么样,一个年岁近百的太上长老,拜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为师,终归不是什么长脸的事。
听着四周阵法同道们又是惊讶,又是羞惭,又是义愤的议论声,傅洪远等人都羞得面红耳赤。
如此咄咄逼人
“只是记名,记名的,这个陆清漓于阵法之道确有过人之处,正所谓三人行比有我师,徐长老也是见猎心喜,才一时意动拜她为师。”沈泽林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对众人解释道。
当然,他对陆清漓的阵法之术一无所知,这么说只是为了给她脸上贴金,让徐九龄,也让自家水镜仙门的面子好看一点罢了。
听到沈泽林这番解释,其他阵法大师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点。
自古以来,天外天从来不缺修炼成痴之人,如果陆清漓于阵法之道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过人之处,徐九龄见了一时激动,为了向其请教,拜个记名师父也不是不能理解。
旁边,听到他们议论的儒门中人也暗暗点头。开始听说徐九龄不顾身份拜个小丫头为师,他们也觉得此人不知自重,行事太过孟浪,不过沈泽林这句“三人行必有我师”倒是很合他们的胃口,转念一想,反倒觉得徐九龄谦虚求道不耻下问,这种精神难能可贵了。
注意到他们的神色变化,傅洪远等人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严诚宁突然一拍座椅扶手,指了指陆清漓,又指着沈泽林的鼻子骂道:“一派胡言,你说的陆清漓,想必就是那名女弟子了吧,年纪轻轻,能有什么了不得的阵法之术?就算于阵法之道有一点不同寻常的见解,也不过是年轻人的异想天开罢了。
徐九龄居然拜她为师,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身为阵道中人,他自己不要脸也就罢了,居然将我们的脸也丢得干干净净!你身为一门之主,居然还帮他狡辩,你知不知道廉耻二字是怎么写的?”
沈泽林刚刚松了口气,被他这一通大骂骂得狗血淋头,又羞得老脸通红,连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本来还想辩解两句,可是话到嘴边,看到严诚宗那怒不可遏的样子,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严诚宗辈份极高,成名又早,不止是他,连傅洪远年少之时都曾听他开坛论道,讲授过阵法之术,虽然没有师徒之名,却始终有那么几分传道授业之恩,所以在严诚宗的面前,他始终低了一头。
再说徐九龄拜陆清漓为师,也的确太失身份,连他们水镜仙门的人都觉得羞于启齿,找个理由搪塞两句还行,真要唇枪舌剑的与人争论,说得越多就越是丢脸。
“傅洪远,你身为师兄,就眼睁睁看着徐九龄如此自甘堕落?”骂完了沈泽林,严诚宗还不解气,又指着傅洪远骂道。
“九龄这事做得的确有些欠妥,不过终究是我水镜仙门的家事,等他回来之后,我们必会门规处置。”傅洪远黑着脸,嗡声嗡气的说道。
严诚宗辈分虽高,可他傅洪元地位也不低,连徐九龄这个水镜仙门太上长老在他的面前都唯唯喏喏,其他阵修同道见了他谁不得客客气气称一声前辈?
严诚宗骂沈泽林几句也就罢了,居然连他也一块儿骂了。想他傅洪元当年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将处在灭门边缘的水镜仙门打造成如今天外天最为显赫的阵道仙门之一,何曾受过这样的闷气。
偏偏年少时听严诚宗讲授过几次阵法之道,他也和沈泽林一样,连反驳都不好跟他反驳。
早知如此,当年就不去听他瞎扯淡了,又没学到什么东西,倒是一辈子低人一头。想到这里,傅洪远简直肠子都要悔青了。
“家事,哼!”听了傅洪远的话,严诚宗更是气愤,接着说道:“徐九龄号称一代阵法宗师,一举一动都关系到我天外天万千阵修同道的荣辱,你居然说是家事?”
“没那么严重吧?”傅洪远身边,一名稍稍年轻点的水镜仙门长老不太服气的嘀咕了一句。
“嗯?”严诚宗乜了他一眼。
那名长老打了个激灵,再也不敢多说了。
“傅洪远,沈泽林,徐九龄不顾身份不知自重,居然拜个乳臭未干的后生晚辈为师,此事关系到修真界所有阵修的颜面,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
依我说,要么,将徐九龄逐出师门明正视听,要么,罚他终生面壁,再也不得踏出水镜仙门半步!”严诚宗不再给褚洪远等人开口的机会,又一脸厉色的说道。
“什么!”听到他的话,不止傅洪远和沈泽林等水镜仙门的人,其他阵法大师都吃了一惊,甚至楚仲舒等儒门中人都是一脸诧异。
虽然徐九龄拜陆清漓为师这件事的确有点不知自重的嫌疑,的确令其他阵修同道颜面无光,但傅洪远也没有说错,这终究是水镜仙门的家事,就算要惩罚,按着别人的门规来就行了。
要么逐出师门,要么终生面壁,这样的处罚未免太不近人情。
“怎么,莫非你们觉得老夫这提议不妥?”严诚宗阴沉的老脸上又浮现出几分厉色,朝着其他阵法大师看去。
“嗯,严大师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徐九龄此举的确有失我阵修颜面,是该严加惩治才行。”
“给他个教训,也能给后辈弟子一个警醒,免得他们日后一时糊涂犯下大错。”严诚宗目光所及,所有阵修都是如坐针毡,纷纷开口附和道。
虽然都有点含糊其辞,却是没有一个人胆敢反对。
没办法,他们也和傅洪元沈泽林一样,不但听严诚宗讲授过阵法之道,甚至不少人还是他的记名弟子,在他面前同样直不起腰杆。
随声附和的同时,他们又不由同情的看向徐九龄:身为一代阵法大师,要么被逐出师门,要么终生面壁,徐九龄必定身败名裂,沦为天外天一大笑柄。
见严诚宗如此咄咄逼人,楚仲舒和魏长老等人同时皱了皱眉头。
说实话,他们身为外人,都觉得严诚宗所说的惩治太过严厉,又是逐出师门又是终生面壁的,这哪里还是什么惩治,分明就是杀人不见血啊。
可也正因为他们是外人,眼看着连一众阵法大师都没有反对,他们当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嗡……”这时,又一声古钟长鸣。
“严大师,比试就要开始了,要不还是先看比试,徐大师的事,等比试结束之后再来商议吧?”魏长老终于找到机会,打着圆场对严诚宗说道。
徐九龄拜陆清漓为师,此事就涉及到无上道宗,当然也就涉及到了楚清寒。楚仲舒为了避嫌,当然不好多说什么,他却不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他也明白,就算拖到比试结束,徐九龄的命运多半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不过该说的他始终还是得说,毕竟严诚宗是他请过来的,不能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
“倒是我太过心急了,这里是玄门大会,哪能因为我们阵法界的事耽搁正事,一会儿再议一会儿再议。”严诚宗点点头,歉意的说道。
反正徐九龄这次是让他拿住了把柄,其他阵法大师又唯他马首是瞻,多等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
他已经决定了,借着这个机会,今天一定要让徐九龄身败名裂,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严诚宗刚才的声音一点都不小,台下众多仙门中人都听得明明白白,趁着比试还没开始,也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
“徐大师身为一代阵法宗师,怎么可能拜陆清漓为师,我记得陆清漓不过才十几岁,修为好像连金丹都没到吧,会不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连傅前辈和沈门主都承认了,怎么会错?”
“堂堂阵法宗师,居然拜个小姑娘为师,哪怕只是记名师徒,也的确是丢脸了点。”
“可是再丢脸,也不至于逐出师门,或者终生面壁吧,他可是一代阵法宗师啊?”
“那是他活该,这么大岁数了,就算自己的脸不要,也该顾忌其他阵修同道的脸面吧。”
“……”
山谷之中一片嘈杂,有人疑惑不解,有人不以为然,有人同情怜悯,也有人幸灾乐祸。
“这老头是怎么回事,徐大师拜清漓师姐为师,又不是扒了他家祖坟,哪来这么大的怨气?莫非,他跟徐大师有仇?”江紫云当然也听到了严诚宗的话,为徐九龄鸣起了不平。
“同行相轻嘛,严诚宗是上代阵法宗师,徐大师则是这一代阵法宗师,难免水火不容。”梁莫闻说道。
“不止于此,我听人说啊,徐大师当年就是在阵法比试中击败了严诚宗一举成名,进而被人尊为新一代阵法宗师,严诚宗这些年闭关苦修,听说也是与此事有关。
对了,我还听说啊,严诚宗有个小师妹,自小便生得花容月貌沉鱼落雁,是修真界有名的美人胚子。严诚宗等了她好些年,从小等到大的,结果就因为那场比试,小师妹看上了徐大师。你们说说,他能不恨徐大师吗?”江闲云神秘兮兮的说道,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什么,徐大师原来是踩着别人上的位,还横刀夺爱抢走了别人的小师妹,难怪严老头这么恨他。
对了师父,严老头那个小师妹后来怎么样了,是不是跟徐大师在一起了?嗯应该不太可能,严老头这么霸道,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后来徐大师是不是跟他小师妹私奔了,或者双双殉情了?”江紫云这才恍然大悟,又兴致勃勃的问道,眼中也燃烧起同样的八卦之火。
这不是废话吗?
陆清漓等人深深的注视着这师徒二人,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闲云师叔,你还敢说紫云不是你的私生女!
“咳,咳!”身后,徐九龄一头黑线,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私奔也就罢了,还双双殉情?没看见我好端端的坐在你背后吗,怎么双双殉情?
“咳,咳!”宋心鸿也跟着咳嗽两声。
外祖父外祖母都双双殉情了,他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徐大师,我说的不对吗……啊是不对,你还没死,当然不可能殉情了。”江紫云扭过头去,看到徐大师那冷汗淋漓的脸,才终于如梦初醒,拍着脑门说道。
“其实我当年只赢了他一场,却连败了两场,算下来还是我输,只是因为比他年轻了十几岁,所以才博得些虚名。
而被人谬赞为阵法宗师,那也是二十余年后的事了,跟那场比试并无关系,怎么都不能算是踩着他上位。
还有拙荆与我的婚事,也是长河仙门上任门主亲口许下的,没有私奔,更没有殉情。”徐九龄抹了把额头,弱弱的解释道。
头发胡子都白了一大把了,还被人传出这种八卦,解释起来都觉得丢人啊。
如果江紫云不是陆清漓的师妹,早被他一巴掌扇飞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横刀夺爱。”江紫云撇了撇嘴,突然想到什么,又兴致勃勃的问道,“不对不对,严老头等了他师妹那么多年,长河仙门门主怎么会那么不近人情,将他师妹许配给你,莫非,你们是先搞大肚子,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江紫云眼中的八卦之火几乎像火山一样猛烈爆发。
徐九龄呆了一呆,只觉胸中一腔热血也如火山爆发,朝着天灵直冲而去,差点眼前一黑晕死在地。
身旁,宋心鸿一脸冷汗,拳头都握得喀喀作响。
“紫云,不得胡言乱语!”不止他们祖孙二人,梁莫闻和闻人出尘等人都是恶汗不已,生怕她再胡说八道,将徐九龄活活气死,连忙齐声喝斥道。
江紫云吐了吐舌头,再也不敢多说了。
“徐大师,紫云说话一向不过脑子,您老大人有大量,万万莫要气坏了身子。”闻人出尘拍着徐九龄的后背,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安慰着说道。
“童言无忌,没事,没事。”徐九龄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摆摆手说道。
其实江紫云虽然年龄不大,却怎么都说不上“童言”二字,但想想她陆清漓师妹的身份,可怜的徐大师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徐大师,没想到严诚宗与你有这么深的过结,这可如何是好?”见他脸色好转,梁莫闻担心的问道。
为了帮无上道宗布置阵法,徐九龄可谓殚精竭虑,他当然不希望他落到身败名裂的下场。
徐九龄摇摇头,苦笑了一下。以严诚宗在阵法界的声望,其他各大阵道仙门都要仰其鼻息,这一次他显然是下定了决心要将自己一棍子打死,怕是谁都帮不上忙了。
看到他自己都无可奈何,闻人出尘等人也跟着担心起来。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照我看啊,那老头用不了多久就要惨遭打脸,哪还有功夫顾得上你啊。”江闲云却是转过身,拍拍徐九龄的肩膀,不以为然的说道。
梁莫闻等人闻言一怔,随后想到什么,神情顿时放松下来,眼中的忧虑消失一空,连徐九龄都跟着哑然一笑。
“你怎么知道的?”因为事情关系到陆清漓,贺霆舟多多少少也有点担心,见状不禁有些奇怪。
“这个,经验之谈,经验之谈。”江闲云黑脸一红,讪讪的说道。
他为什么知道,这不是废话吗?自从陆清漓来到无上道宗,他自己都记不清楚多少次惨遭打脸了,他可不认为严诚宗的运气能被自己好到哪儿去。
见他好张黑脸刹那间红得跟烧红的木炭似的,贺霆舟更加奇怪,正要追问,祈钟瑜已经走上了比试台。
“今日便是本届玄门大会的第六场比试,也是最后一场,由璇机仙门褚松桥、冷雄博、付展鹏、郑昭侠,吴沐雨,对无上道宗闻人出尘、陆清漓、温如玉、苏子默,江紫云。请双方门人上场。”祈钟瑜拿出两家仙门早就交到他手里的名单,高声念道。
“清漓,多加小心!”贺霆舟郑重的叮嘱道。
“贺大哥放心,我会小心的。”陆清漓点了点头,和闻人出尘等人朝着论道台走去。
对面,璇机仙门的褚松桥等人也杀气腾腾的迎面大步走来。
与此同时,其他担任裁判的仙盟会长史执事也各自上台宣布名单,一名名仙门中人神情凝重的踏上比试台。
“无上道宗的对手是璇机仙门?”严诚宗错过了昨天的比试,刚才也只关注着徐九龄和陆清漓,还没来得及留意他们对面的璇机仙门,闻言微微一愣。
“不错,正是璇机仙门。”魏长老说道。
“呵呵,徐九龄有眼无珠,竟然跑去无上道宗么个日薄西山的仙门拜师,这下要跟着丢脸了。”严诚宗讥笑着说道。
他成名已久,所以对无上道宗倒是有点印象,同时也知道无上道宗这些年一日不如一日,甚至好几次差点在玄门大会中跌落黄品。
而璇机仙门这些年却是强势崛起,俨然已是一众玄品仙门之首。
在他想来,无上道宗虽然运气好,因为本届玄门大会少比一轮的时候进入最后一轮,但对上璇机仙门,必定一败涂地颜面尽失。
听到他的讥笑,其他阵法大师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魏长老和楚仲舒等人的神情却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丢脸吗?今天这场比试还没开始,无上道宗会不会丢脸还不清楚,但昨天的比试可是风光无限,把璇机仙门打得满地找牙,要说丢脸也是璇机仙门丢脸才对。
“对了,无上道宗与璇机仙门昨日的比试结果如何,有没有侥幸胜过一场?”严诚宗没有注意到魏长老等人的脸上的异样,又继续讥讽着问道。
“胜了四场,平了一场?”魏长老说道。
这么快就动手了
“这个无上道宗,运气倒还真是不错,对上璇机仙门也能打平一场。”严诚宗想当然的说道。
就无上道宗那点实力,对上璇机仙门这种强大的对手,居然能打平一场,倒是让他有点出乎意料了。
“不,严大师,我是说无上道宗胜了四场,平了一场。”魏长老纠正道。
“不错,无道上宗胜了四场,只平了一场。”一名儒门长者也跟着说道。
“什么!”严诚宗讥讽的笑容蓦然一僵,大大的张开嘴,下巴都快要到地上。
那张老脸更是刷的一红,就好像被人一记耳光重重扇在了脸上。
看到他那目瞪口呆的模样,魏长老差点笑出声来。
见这老头咄咄逼人,因为一点小事大作文章,摆明了要将徐九龄赶尽杀绝,他心头都为徐九龄暗抱不平——别人可能不清楚严诚宗和徐九龄之间的恩怨,他却是多少有点耳闻。
虽然因为还要请严诚宗帮忙,他不好帮徐九龄说话,但看着这老头自打自脸,他心里还是格外的舒畅。
“这怎么可能,我没有记错的话,褚松桥的修为应该早到紫府后期了,冷雄博和付展鹏也是紫府之境的强者,怎么可能只平了一场?”半晌,严诚宗才回过神来,掩饰着内心的尴尬,装作难以置信的问道。
其实他还漏过了一个段少弦,这也正常,他平日里眼高于顶,处处以前辈长者自居,知道褚松桥和冷雄博等人的实力就不错了,哪会把区区一个后辈弟子放在眼里。
“褚松桥和付展鹏并未出场。”魏长老说道。
“哈哈,我就说嘛,就无上道宗那点实力,怎么可能四胜一平,原来褚松桥和付展鹏都未出场。想必冷雄博也是太过轻敌,所以才让无上道宗侥幸得手。
这个无上道宗,运气倒是真的不错啊。不过可惜啊,这一场五对五的比试再容不得半点侥幸,一会儿有他们哭的时候。”严诚宗总算给自己找到了台阶,又不屑一顾的说道,脸上也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嘿嘿,璇机仙门昨日四败一平,今日必定卯足了力气一雪前耻,要照我说啊,无上道宗这些人怕是连哭的机会都没有。”旁边那名长河仙门长老附和着说道。
“你说的没错,褚松桥等人今日全力出手,就无上道宗那点实力,不上场还好,上了场怕是性命都别想保住,哈哈哈哈。”于是,严诚宗笑得更加的欢快了。
看到他那小人得志般的嘴脸,楚仲舒和魏长老等人更是鄙视。徐九龄或许是得罪过你,但这跟无上道宗又没什么关系,用得着如此恶毒?
不过鄙视归鄙视,他们却没有反驳。
严诚宗说得没错,昨日与楚清寒那场比试,冷雄博之所以失手,的确跟他大意轻敌有关。而今日这场五对五的比试,也的确没有什么侥幸的机会,无上道宗恐怕还真是凶多吉少。
“这一场,无上道宗怕是难了,除了闻人出尘,最多恐怕还有一名紫府,璇机仙门却有三名,褚松桥更是达到了紫府后期。何门主,汪门主,依你们之见,无上道宗要如何才能胜这一场?”听到无上道宗和璇机仙门的出场名单,台下的仙门中人也在分析着局势。
“无解,无解啊,不管无上道宗如何排兵布阵,这一场都必败无疑。”旁边一名面容睿智的老者深思半晌,摇头说道。
“不止无解,看褚松桥等人这架势,今日为了一雪前耻,出手必定毫不留情,无上道宗该考虑的或许不是如何取胜,而是如何输得稍稍好看一点,同时保全性命。”另一名老者也跟着说道。
“说起来无上道宗也是运气不好,若是对上其他仙门,以他们的实力晋升地品应该也是大有希望,可惜遇上了璇机仙门。”还有人遗憾的说道。
就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闻人出尘和褚松桥已经率领自家门人来到论道台上。
“褚长老,闻人峰主,诸位仙门同道,都准备好了吗?”祈钟瑜问道。
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全力运转真元,同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尽管无上道宗昨日那几场比试带给他不小的惊喜,但是他也知道,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今天无上道宗想要取胜依旧难如登天,很可能还有人在今日的比试身受重伤,甚至修为尽废。
所以他想拿回那些灵石,今天就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多救两个人下来。
“准备好了。”双方同时回答。
“我宣布,璇机仙门与无上道宗第六场比试,开始!”祈钟瑜没有浪费时间,说完这句话就马上退到论道台一角。不过想着救人,却是没敢退得太远。
“呛……”话声刚落,褚松桥和冷雄博等人就拔出长剑,朝着闻人出尘等人冲来。
昨日那场比试,可以说是璇机仙门建宗以来最大的耻辱,昨晚在睡梦之中,他们都恨得咬牙切齿。
今天一心想着一雪前耻,他们连废话都不肯多说半句。
真元如潮水奔腾,身外浮现出一道道神秘的紫色光纹。果然,就如外人预想的那样,一个紫府后期,一个紫府中期,一个紫府初期,还有两个半步紫府。
不过最可怕的还不是他们的实力,而是他们眼中那冰寒凛冽的杀机。
“啊,这么快就动手了!”见状,台下不少人同时惊呼一声。
猜到褚松桥等人的心思,都不由为无上道宗这些人捏出一把冷汗。
“完了,无上道宗完了,这一战下来,也不知道要几百年才能恢复元气。”还有不少人哀叹着说道,对无上道宗致以深深的同情。
“褚松桥,你可敢与我公平一战?”就在这时,陆清漓清悦的声音响起。
“什么!”刚才还一片喧嚣的山谷,一下子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陆清漓那年轻绝美的面庞:她,她竟然向褚松桥挑战,她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实力,又知不知道褚松桥是什么实力?
连褚松桥和冷雄博等人都呆住了,下意识的身形一顿。
这想法有点异想天开
虽说这一场是五对五的比试,但毕竟都是仙门中人,不可能像街头地痞那样毫无章法的混战,很多时候还是一对一的逐对厮杀,只是彼此之间互为犄角相互照应罢了。
所以若是一方有人提出公平挑战,除非实力差距悬殊摆明了恃强凌弱,另一方往往也不会拒绝。
“小丫头,你刚才在说什么?”褚松桥问道。
多少年没人敢向他挑战了,更何况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这一刻,他几乎怀疑自己岁数太大,耳朵出了问题。
“我说,你敢与我公平一战吗?”陆清漓傲然说道。
“就凭你,也想向我挑战,哈哈哈哈。”褚松桥放声大笑,就好像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据他所知,陆清漓的修为不过玄真之境,就这点实力也敢向他这个紫府后期挑战,他若是接受的话,那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懒得理会陆清漓,他身形一动,便要继续朝闻人出尘冲去——以他的修为,找其他人动手分明就是自堕身份。
“你不敢吗,堂堂紫府后期的强者,竟然不敢接受一个金丹巅峰的挑战?”陆清漓对此早有预料,一脸讥讽的说道。
同时运转真元凝聚护体罡气,一身金光浮现。
“金丹巅峰,听说她不是玄真巅峰吗,怎么成了金丹巅峰!”台下响起一片惊呼之声。
先前看楚清寒和苏子默等人骤然提升的修为,他们就已经够惊讶了,没想到这个陆清漓更了不得,居然一下子连升三级,从玄真巅峰提升到了金丹巅峰。
这怎么可能,既便末法时代那些传说中的绝世奇才,都没有她这么快的修炼速度吧,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我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已晋升金丹巅峰。”褚松桥也大为诧异,再次停下身形,深深的望了陆清漓一眼,说道。
“褚长老,这个实力,应该有资格向你挑战了吧?”陆清漓说道。
褚松桥迟疑了一下,虽说金丹巅峰与他这个紫府后期依旧差得天远地远,但非要挑战的话,却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资格。
更重要的是,这里可是玄门大会的比试场,他若是拒绝的话,别人会怎么看他褚松桥?堂堂紫府后期的强者,居然不敢接受一个金丹巅峰的挑战,丢人不丢人啊?
“太上长老,事出反常必有妖,你难道忘了我昨天是怎么滚蛋的,万万不可上了她的大当啊。”冷雄博在楚清寒的手里吃过大亏,现在看无上道宗每一个人都觉得阴险狡猾,生怕褚松桥也像自己一样阴沟里翻了船,连忙提醒道。
应该说,他的担心还是很有道理的,毕竟惨痛的教训就摆在那里嘛,但是他情急之下犯了一个大错,那就是为了加强说服力,把最不堪回首的那一幕说了出来,更糟糕的是他还忘记了聚气传音。
“哈哈哈哈,看来冷门主昨日吃的苦头不小,到现在还没忘了滚蛋啊。”一名仙门长者笑出声来。
“换成你也一样,难得滚上一回,还滚得那般珠圆玉润,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另一名仙门老者也调侃着说道。
如今这些仙门一般都不会有太深的仇怨,但为了争夺修炼资源,却也难免有些碰撞摩擦。这两名老者所在的仙门就与璇机仙门有过纷争,甚至本人还在冷雄博手里吃过闷亏。
打人不伤脸骂人不揭短,若是换作平时,他们或许还不好在这么多仙门同道的面前揭冷雄博的短,但今天冷雄博自己说出来,他们就当然不会跟他客气了。
“滚蛋,哈哈,滚蛋。”听到他们的话,年长点的仙门中人还好,年轻点的想起昨日那喜庆的一幕,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住嘴,你还嫌不够丢脸吗?”见冷雄博自曝其丑,惹来下方仙门同道轰堂大笑,褚松桥气得差点没一巴掌扇他个大嘴巴子。
“噗哧!褚长老放心,我可不会儒家圣言,也不会让你滚蛋的。”陆清漓都忍不住“噗哧”一笑,安慰着说道。
想让我滚蛋,那也要你有那本事才行!褚松桥没好气的瞪了陆清漓一眼。
儒家圣言虽然玄妙无双,但也是要看实力的,楚清寒能让冷雄博滚蛋,却休想奈何得了他褚松桥。
“还有,冷门主你也不必着急,等我挑战过褚长老,再来请你赐教。”陆清漓又一本正经的对冷雄博说道。
听到她的豪言状语,台下众多仙门中人都是哭笑不得。
虽然陆清漓金丹巅峰的修为的确也算不错,但就算她倾尽全力运转真元布下护体罡气,恐怕都挡不住褚风云一招,她居然还想接着挑战冷雄博,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口气。
“这个陆清漓,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观礼席上,一名儒门长者不解的说道。
“或许是想以一己之力牵制褚松桥,帮闻人出尘等人争取时间,无上道宗昨日四胜一平,今日只要能将两名璇机仙门门人打下论道台,就算最后全军覆没,也是四比三的结果,依旧能够晋升地品。”楚钟舒却是看出陆清漓的意图,解释着说道。
“原来如此。”其他人这才恍然大悟。
褚松桥修为太高,若是任由他出手,无上道宗怕是没人能坚持十招,派出一人牵制住他,其他人尽快击败自己的对手,借昨日四胜一平的优势赢取最后的胜利,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哼,就她那点修为,能拖住褚松桥多久?再说了,就算她能拖个一时半刻,其他人就能击败冷雄博,就能击败付展鹏?真当他们是泥捏的吗?
依我看啊,那个陆清漓分明就是异想天开自寻死路。也不知道徐九龄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居然拜这种蠢物为师!”严诚宗一声冷笑,不屑的说道。
楚仲舒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此人面目可憎言语粗俗,实在没有半点仙门前辈的风度可言。
可是他也不得不得承认,陆清漓这主意的确是异想天开,怎么看都没有成功的可能,所以也无法反驳。
这老头一会儿就要倒霉了
“哈哈哈哈,年纪轻轻,倒是胆子不小,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论道台上,褚松桥猛的后退几步,放声大笑着说道。
挑战完了他,还要向冷雄博请教,眼前这个死丫头分明是没将他放在眼里啊,褚松桥都被她气笑了。
“太上长老不可,万万不可啊!”见他最终还是接受了陆清漓的挑战,冷雄博心头一惊,又着急的劝道。
“你什么都不必说了,她在打什么主意,相信就算楚言师不说你们也能想到,我倒要看看,她能拖住我多久?”褚松桥已经被陆清漓激起了火气,根本不容他辩驳。
“可是……”冷雄博其实也很清楚,以陆清漓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拖住太上长老多久,却还是觉得不太放心。
“可是什么,这一场楚清寒不能上场,你难道连个闻人出尘都对付不了?”褚松桥勃然大怒。
冷雄博闻言浑身一震,有如当头棒喝,又如醍醐灌顶。
对啊,这一场楚清寒又不能上场,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难道就因为昨日那场失利,连最起码的信心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冷雄博只觉羞惭难当,不再多说,仗剑朝着闻人出尘攻去。
见他劝不了太上长老,付展鹏等人也果断的打消了这个念头,分别朝着温如玉几人攻去。
褚松桥当然不会闲着,就在冷雄博等人纵身而去的同时,他也一剑朝着陆清漓斩去。
剑音长鸣,半空之中,一道耀眼的金光长斩而下。
这一剑,仿佛凌驾于天地之上,连那一轮明日在它的面前都黯然失色,就连脚下的比试台,都随着那声剑音长鸣剧烈的颤抖。
“地品剑技,剑临九洲!”台下响起一声声惊呼之声。
其实以璇机仙门和褚松桥本人的实力地位,施展出剑临九洲这一地品剑技并不稀奇。
但这一剑的威势实在太令人震撼!这,才是真正的剑临九洲,真的一剑纵横,君临天下。看着那颤抖的论道台,四周众多仙门中人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很明显,就算褚松桥的修为远远强于陆清漓,但是这一剑他却没有任何保留。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无论对手多弱,都绝不会轻敌,更不会妄自尊大。看着褚松桥那冷厉严肃的面庞,所有人都不由暗暗钦佩,不过再看看陆清漓那清美窈窕的身姿,眼中又不由露出几分怜悯。
褚松桥若是像其他前辈强者那样顾及身份,她或许还有机会保住性命,可是褚松桥如此谦虚谨慎不骄不躁,就她那区区金丹巅峰的修为,怎么可能挡住对方这全力一剑。
“清漓……”宗亭安等人都没有想到,褚松桥竟然如此不顾身份,一上来就倾尽全力,吓得脸色煞白。
连贺霆舟都猛的挺直腰杆,做好一旦陆清漓护体罡气破裂,就马上出手相救的准备。
“不用担心,这老头一会儿就要倒霉了,安心看着就是。”所有人里,就只有江闲云依旧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的说道。
“对对对,这老头肯定要倒霉了,清漓师妹是最最厉害的了。”哦不止江闲云,还有一个应天辰,也跟着一脸兴奋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贺霆舟已经知道应天辰是陆清漓忠实的脑残粉,估计开口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经过脑子,当然不会把他的话当回事,但看到江闲云也依旧如此的信心十足,又忍不住问道。
“这个……经验之谈,经验之谈。”江闲云老脸又是一红,讪讪的说道。
又是经验之谈?贺霆舟见状更是疑惑,却也没有时间多想了。
因为就在这时,那道仿佛凌驾于天地的金色剑芒已经朝着陆清漓当头落下。
褚松桥的脸上,露出一丝无情的冷笑。
旁人都以为他一上来就全力出手,是因为谦虚谨慎不骄不躁,其实却并非如此。
区区一个金丹中期,居然敢向他褚松桥挑战,居然还想着过后再向冷雄博请教,真当他这个紫府后期是说着玩的吗?
他早就下定决心,这一剑必要将陆清漓绝杀当场,以泄他心头之愤!
看到褚松桥脸上的冷笑,贺霆舟的手猛的握住剑柄,其他人的心也全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轰!”巨响如雷,地动山摇。
褚松桥这一剑,竟然毫无阻碍的劈在论道台上,而陆清漓的身影,也在那剑芒之下瞬间消失。
这怎么可能,陆清漓竟然被他一剑斩为虚无!四周,几乎所有仙门中人都惊呆了,脑子里刹那间一片茫然。
尽管与陆清漓毫无交集,甚至此前见都没有见过,却也多多少少听到过她几脉齐修的过人天资,而她那清美绝伦的容颜,那从容自若的气质,以及一身缥缈空灵的仙意,更是给众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在他们想来,陆清漓斗当然是斗不过褚松桥的,或许连他一剑都接不下来,但既然有信心向褚松桥挑战,怎么也该有点底气才对。
他们也很想看看,陆清漓几脉齐修的剑技术法和符术,到底有何出奇之处,是不是如传言中那么其妙无穷。
谁知道,仅仅一剑,陆清漓便惨败于褚松桥之手,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落到灰飞烟灭的下场。
就这点实力,你还向别人挑战,还想拖延时间给其他同门创造机会,你、你确定你不是来搞笑的。
如果换成其他人做出这样的傻事,他们肯定忍不住当场笑出声来,但是想想陆清漓那清美纯净好像不沾半点尘埃的仙姿容颜,他们却又怎么都笑不出来,只感到莫名的悲哀。
“哈哈哈哈,这就是徐九龄拜下的记名师父,不知死活,不知死活啊。”严诚宗又忍不住大笑出声。
听到他的笑声,众人都禁不住对他怒目而视:你跟徐九龄有仇,那是你们的事,和陆清漓有什么关系,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惨死当场,你居然笑得出来,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