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章 执拗（2更
俞山的脸色惨白。
这一刻，对于他来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都是一种困难！
终于，他的身子在沈南川犀利的眼神下晃动了两下。
不过随即就被他给快速的稳住。
“科科长，我我没事……”
沈南川似是才看到他，又好像透过他，不知看到了他身后虚空中的谁。
如鹰般的双眸盯着他半响。
沈南川的声音最终平静下来，“回你房间去休息吧，记得吃晚饭。”
随着这一串的指示。
俞山本来已经转过身抬脚往前走。
只是……
回去，休息？
然后他再看看前头不远处，那是山脚下唯一的一颗树。
俞山的眉头瞬间拧的死死的。
脚步停下来，如同粘到了地下。
一动也不动。
身后，沈南川看着他的背影，一声冷哼，“怎么着，没听到？要不要我再重复一遍？”
“科长，我有个问题不明白。”
俞山索性转身，身子站的笔直，双手并垂于两侧裤缝处。
“说。”
沈南川朝着远处连打了几个手势，示意余下的人按着计划各自散开。
他自己则浓眉一扬，神色颇是威严的看向俞山，
“给你一分钟时间，，一……”
“为什么让我回房间休息？！”
俞山看着沈南川，神色里头透着一股子的偏执和固有的执拗。
“别人都在那里工作，生产劳动。”
“他们和我是一样的人，我为什么要单独搞特殊化？”
“我是他们的战友，我和他们一样的。”
说这几句话的时侯，俞山几乎是咬着牙，一字字从牙缝里头挤出来。
他的额头上，有大颗大颗的汗水从脸上渗下来。
嘀嗒嘀嗒的落在地上！
他却是不管不顾，只是一脸倔强的看向沈南川，
“您这命令我觉得不合适”
“不合适也要听。”
“除非你的职务爬到老子头上去！”
沈南川冲着他冷哼两声，眼神愈发的犀利，“那样，你说啥老子就听啥！”
“现在，我才是你的领导，我的话，就是命令。”
“给你两个选择，一，守纪律，二，还是守纪律。”
“现在赶紧回去休息，现在，立刻，马上！”
俞山被沈南川这一番话气的，脸红脖子粗，“你这是公报私报，我要和江助理说，你不公平。”
“结束这次的实地考察，你随时可以去找他说。”
“现在，按我的命令，立即回去。”
沈南川已经不再去看他，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几个人连换了几种手势。
让自己的命令得以顺利的执行下去。
俞山几乎是咬着牙，“是，我现在就去。”
脚下的步子好像有千斤重。
他走一步，似乎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自己的同事，伙伴都在工作和实践，自己却要回去休息？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
眼看着就要走到树荫处，俞山垂在腿两侧的手紧紧一握拳。
他猛不丁的转身，抬脚朝着不远处的一伙同事队伍跑了过去……
沈南川都没能来得及拦住他。
气的脸都黑了。
这混小子！
牙根痒痒！
恨不得立马把人给拖过来，罚他到哭！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
俞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是他自己的了。
手脚四肢明明都有。
可是他却没有一丁点的感觉。
趴在地下大口大口的喘气。
如果这会儿有什么词儿能形容他的话，肯定会大多数人都会说：
这是一条自己跳上岸，因为缺水而频林死亡的鱼！
他足足在地下躺了五六分钟。
才咬着牙，在同伴的搀扶下僵着身子起身。
另一侧。
沈南川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
一声收队，他抬脚走人。
俞山和几个同事走在最后，远远看着自家领导快步走远。
苦笑了一声，“我这次肯定把头给气坏了。”
“可不是？”
其中一个同伴看了眼左右，声音压低，“你没看咱们头这半天身上的低气压，狂风暴雨不足以论呐。”
那简直就是冰天雪地。
是冰雹！
还是杀伤力巨大的那种。
“头现在没心情理你，等回头你可自己小心了啊。”
俞山点点头，却是紧紧的纂了下拳头没出声：
都是他这个身体！
晚饭结束。
紧张而重负荷的一天工作暂告一段落。
说是暂时结束。
那是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的突发集合在哪一个时间点响起来！
回到宿舍。
所有人都近乎是贪婪般的享受着这一天当中难得的些许休息时间！
而俞山却是在床上翻来复去的。
没有半点的睡意！
最后，他霍的坐了起来。
坐在床上想了半天，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一横心，抬脚下床。
沈南川正在办公室和江助理说话。
江易看着他，忍不住笑，“怎么着，又被谁给气到了？”
“这些刺头，一个个的不是都这样吗，好好的收拾几回，看谁还敢再挑刺儿。”
就是连江易的脾气都被一些人给挑了起来。
可见，他和沈南川这段时间所遇到的事情，绝非是一般的顺利。
“和他们没关系。”
沈南川想起之前演练场上的那一幕。
忍不住眉头拧了起来。
俞山！
他坐在那里难得的走神。
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的面儿这样正大光明的走神儿。
这让江易有些好奇，正想继续问沈南川今天的工作到底出了啥差子时。
办公室门外。
一声带着几分忐忑的报告响起来。
“科长，您在吗？”是俞山。
“进来吧。”
江易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一天到晚前来找他和沈南川两个人的不知道有多少。
这个俞山他有印象，好像是个新招的技术员？
不过，身子骨好像有些弱？
最开始的时侯他远远瞧着，小伙子唇红齿白的。
他还以为是个姑娘家呢。
这会儿看到俞山白着脸走进来，江易甚至还关心了两句，
“这脸色有点不对啊，回去可得好好休息。”
就这么句话。
他却是没想到直接换来沈南川的勃然大怒，
“休息什么休息，人家可是厉害的很呢，连命令都敢不听的人，身子骨就是铁打的，根本不用休息。”
沈南川是越想越生气。
眼神里头凝聚着狂风暴雨般的寒冽，“你现在能耐了啊，连命令都可以置之不理，本事见涨啊。”
“……”
江易被沈南川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通话砸的有点懵。
等等，这家伙刚才黑着一张脸。
瞧谁都不顺眼，颇有一种找人大打出手的架式。
难道，是被俞山给气的？
他咪了下眼，扫了眼沈南川，然后就垂下了眸子。
这事儿，不管如何他现在是不能插嘴的。
而且……
随即，江易直接起身，“刚才的事情就那么定下来，我先回去看看，对了，你这边赶紧把手头上的事情收拢一下，回去看看弟妹她们。”他家里头那个女人带着两个活蹦乱跳能打酱油的孩子都一个劲儿的骂他呢，咬牙切齿的，每回他往家里头打电话的时侯听着那声儿，怕是想从电话里头顺着线爬过来咬他两口！
更何况是弟妹带着四个孩子。
其中三个是不能跑不能说话得随时需要照顾的小娃儿？
也幸好是有个沈小玲。
他看了眼沈南川，对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啥也别说，自己走了。
眼看着江易走了出去。
沈南川的眼神落在俞山的身上。
看着他站在那里挺的笔直的身子，他冷哼了一声，“你过来做什么？”
“出去。”
“我这里不接受你这样无组织无纪律，不听命令，擅自行动的人！”
这帽子扣的可是有点大。
俞山的脸更白了起来，“对不起，不是您说的这样，我，我……”
“你什么你？”
“难道你过来的时侯没有记住一句话，命令就是一切？”
“我说过……”
俞山闭了下眼，再睁开，他的眼底全是固执，“可是可是那和今天的事情不一样。”
“没有半点不同。”
沈南川挑高了眉，神色里头全是冰冷，“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你没有服从！”
“我和他们一样，我也是一名工作人员！”他不要受到特殊化。
“我的同事和伙伴能做到的事情，我也一样能做到。”
“我不需要您的特殊和特别照顾！”
特殊和特别这四个字儿被俞山给咬的加重。
他几乎是磨着牙，怒吼着沈南川，“如果说您说我没有听命令，那么，我也可以说您是擅自徇私！”
“我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我为什么就要休息？”
“那些多的工作等在那里，我能撑的下来的！”
“然后呢？”
沈南川冷笑着看向他，“撑不下来的时侯呢，万一呢？”
“以你的生命为代价，就为了体现自己的伟大？”
他看着俞山，声音愈发的平静，“万一你的身体撑不过，倒下去，你觉得自己很光荣？”
“……是的。”
“当我知道自己身体情况的那一天，我就有这个心理准备。”
“我是国家选聘的技术员，保家卫国，为人民服务建设国家，牺牲个人生命在所不惜！”
“呵，俞山啊俞山，这话可真是伟大，是吧？”
“是不是连你自己听着都觉得很感动，觉得自己伟大光荣？”
沈南川看着俞山一脸倔强，半点不肯认输的样子。
用力的闭了下眼。
记忆深处，多年前出现的那个同样神情倔强，同样一本正经半点不肯退认的年轻稚嫩脸庞出现在他的眼前！
最终，却又一点点的，慢慢的消逝。
就在沈南川的眼前隐入虚处！
这一刻。
沈南川霍的睁开眼，他的眸光灼亮，嘴唇蠕动着，甚至轻声喊出了一个名字！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一瞬间。
如同昙花一现。
快的俞山都不曾注意！
半响后。
沈南川神色漠然的看向他，“你别忘了你是特招进来的，你更别忘了你体现的价值在哪里！”
“如果你不记得你自己的职责，那么，我只能打报告，把你遣返回乡！”
沈南川这话一出口。
俞山身子猛的一颤，他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向沈南川，
“科长，你要把我开除？”
“不是开除，是遣返。”
沈南川看着他，神色淡淡，“不听命令，不遵守纪律，目无尊长，分不清轻重主次。”
“这样的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俞山几乎要吼起来，“我没有！”
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特殊化，有什么错？
“现在应该是你的休息时间，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现在马上回去休息。”
沈南川看他一眼，声音漠然，“还有，回去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了，明天给我写份检查。”
“下周一集训总结你自己读！”
“反省期间，关禁闭！”
俞山，“……是。”你是科长，你说了算！
他沉着一张脸挺直着身子朝办公室门外走。
一脚门外。
一脚门里。
俞山就那么一头栽到了地下！
342章 心结（3更
大半个小时过后。
队医拧着眉头走出来，“他的心脏负荷过重，短时间不能进行高强度工作。”
听到这么一句话。
一直阴沉着一张脸等在一侧的沈南川冲着队医和江易点了下头。
抬脚离去！
看着他几乎是仓皇而逃般的背影。
江易的眉头拧了一下，怎么回事儿？
不就是一个工作人员强行训练，体能没过关导至身体倒下吗。
可这也不至于让他先是发火，自己气自己。
然后又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不过，江易也只是摇摇头，暂时把这个念头给抛开后处理起了眼前的事情。
知道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也就着实的松了口气，只是叮嘱队医先治病。
然后回头再把情况给他和沈南川说一遍。
让人好好照顾俞山。
一路上，江易咪着眼，脑子里头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儿。
刚才只顾着救人。
这会儿事后再仔细想想，江易可是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沈南川的情绪可是一直不怎么好！
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江易摇摇头，在工地上头溜达了一圈儿，眼看着就要十一点多，他就想着转身回宿舍。
只是转身的一刹那。
他的脑海里头猛的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传闻。
事关沈南川的传闻。
那个时侯，自己也是才被调过来，和沈南川开始搭档。
对于沈南川的了解也就仅止于组织上的介绍，以及他在工作间隙偶尔听到的一些只言片语。
这其中，就有一件事情是他听过，却是并没有放在心上的。
沈南川因为工作强度过重，高负荷的运转之下。
导至他带着的一拨人当中，出了意外，去世！
不过这也只是私底下的议论。
他听到以后曾经动用自己的人脉去调查这件事情。
也不是为了别的。
就是不想让自己跟着一个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人做搭档啊。
不过，当时他朋友给他的结果就是意外。
责任根本不在沈南川身上。
事后，江易也多少对沈南川本人有所理解。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如今再想想自己当初对沈南川的怀疑都觉得好笑！
他摇摇头，返身回了自己的宿舍。
两个人的宿舍是相邻的
沈南川的房门大开。
江易想了想，抬脚走了过去，“老沈，沈南川……”
然后。
他就看到坐在门后一角，沉默望着他的沈南川。
这黑灯瞎火的。
猛不丁的一双眼，一个人朝着他这么默不作声的看着。
饶是江易向来胆大。
也不禁被沈南川给吓了一跳，“滚犊子的啊，你在这里做啥子，吓老子一跳。”
“和谁称老子呢。”
沈南川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了眼江易，从身后捞出个酒瓶，
“来，陪我喝两杯。”
江易上下打量他两眼，“我说，你不会就是在这里等着我的吧？”
茶瓷缸都放了两个！
这个院子可是单独的，最靠里的只有他们两个！
沈南川瞪了他一眼，“喝不喝？”
“喝喝喝。”
江易看着他那个样子，想也不想的从他手里拿过酒瓶。
一人倒了约有一两左右。
“就这么多啊，多了没有。”
他把酒瓶放在自己身后，直言道，“我可是奉了弟妹的命令盯着你的，你要是敢多喝，我明个儿就给弟妹打电话，说你天天不吃饭，然后每天晚上只睡三四个小时，还有……”
“就这么多。”
江易看着沈南川嘿嘿直乐：
弟妹这尚方宝剑，嗯，真管用！
几口白酒下肚。
江易扫了眼沈南川，“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真不是他想八卦啊。
是这个男人瞧着这一脸怨妇样儿。
分明就是想找个人诉说嘛。
嗯，他这是在主动给沈南川一个诉说和发泄的机会！
不知道有些话在肚子里头存的时间太长。
会把人给憋死么？
看，他是好人！
沈南川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又闷着声喝了口酒。
又一口。
眼看着那一两白酒就要见底儿。
江易觉得自己今晚这八卦肯定是听不到了吧？
就在这个时侯。
沈南川不紧不慢的声音徐徐响起来，“其实，几年前他们说的那件事情，是真的。”
真的？
什么真的？
江易也喝了点酒，而且这会儿正一心想着听八卦呢。
完全没想到沈南川是用这样的话来开口。
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之后。
他猛不丁的瞪大了眼，抬手指着沈南川，“你你是说你带的人出意外，因为你自己的好胜争强，所以不顾手底下人的性命，就为了一个第一，最后害得那个小同志丢了性命的事情，是真的？”
“是，这事儿是真的。”
江易到了这会儿整个人却是异常的冷静了下来。
他想了下，抬头看向沈南川，“事情是真的，那么，过程呢，原因呢？”
要是两个人最开始相处的时侯。
沈南川这样当着他的面儿说，再加上他事先听了外头那些人私底下的传言。
江易觉得自己肯定得和沈南川黑脸。
说不定还会拂袖而去。
可是现在……
他也只是瞬间的震惊，便整个人冷静了下来。
神色淡淡的看向沈南川，“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抬头看了眼江易。
顾海琼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
他突然看着江易开口道，“你一点不生气？”
“气什么，这件事情是你的责任吗？”
江易看着他呵呵一笑，“你想多了。”
虽然当初他刚听到这事儿的时侯心里头有些隔阂，有些意见。
但是，他还是相信组织上的。
要真是沈南川的责任。
他当时就会被严肃处理，说不定直接就被开除了。
还怎么可能会一路走到现在？
再说，除了组织，他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我相信当初那件事情的背后肯定事出有因。”
“是啊，事出有因。”
沈南川嘀咕了几句，随即他自嘲的一笑，“当初组织上的人几次谈话，都告诉我，这事儿责任不在我，事出有因，再者，那个小同志的身体素质也不过关，所以才导至他没能撑下来那几天的高强度集训工作，可是，老江啊，你知道吗，他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倒下去的啊。”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朝着我咧嘴笑了笑，然后就那么突兀的倒在我眼前！”
“他甚至前一刻还在喘着气和我说，老大，我没给咱们队拖后腿！”
“这话的声音还没落地呢，他就一头栽到了地下。”
沈南川的声音里头带了一丝的颤音，“你知道吗，那是他最后的一次集训，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意外，撑不住了，是上次体检的时侯发现的，他和队医说，他自己已经打报告回去就往上递……”
“他的报告都写好了啊。”
“可就在当天，领导临时命令，让我们这一伙人集合，并且为期半月的高强度工作集中集训……”
“事后，我在他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他写的那封离开报告。”
“那上头都有好几处是他的泪给打湿又晾干的痕迹。”
“充满了他的不舍。”
“老江，他不想就这样离开啊，他舍不得离开这个大家庭！”
“原本他都想好了，撑过这一次，他就离开。”
“他在报告上都写了，他不能给自己的同事拖后腿！”
“可是，就是这么一次，他就送掉了自己的命！”
“老江，我直到现在想起这件事情我就恨不得抽我自己几耳刮子！”
说到这里，江易已经大概了解了这件事情的详细经过。
心里头叹了口气。
他摇摇头，看着一脸情绪激动到极点的沈南川，一针见血的开口道，
“这件事情在你心里头压了这些年，所以，你看到俞山，你就下意识的想起了那件事情，你就让他脱队？”
“可是老沈，你别忘了，正如俞山所说的那样，他也有尊严和心里头的坚守！”
“身为大家伙中的一员，你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在一边工作，他在一边休息，旁观？”
“你这是在侮辱他！”
顿了下，江易声音平静，“一如当初你刚才说的那位小同志，我知道你惋惜他年轻的生命就那么去了，可是，沈南川，你想没想过，如果换成你，换成我，相同的情景，相同的事情，咱们的选择会是什么？”
沈南川的眉头紧紧拧起来。
“我不想他们的生命为了工作再次出现意外！”
“但是咱们的职责所在，就应该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为人民服务为国家建设出力，而不是在这种平时的训练上出意外！”
“你是觉得他们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你觉得那个小同志的牺牲不值得。”
“是吗？”
“可是沈南川，你告诉我，什么叫值得，什么又叫，不值得？”
“你说不出来吧？”
“其实我也说不出来。”
江易的声音平静，他看着沈南川，平静的眼神里头全都是毅然，
“咱们都是一样的人，无愧于心，永远别愧对自己的良心，别玷污了咱们身上的职责和领导的信任。”
“这就是值得！”
知道这件事情是沈南川多年来的心结。
此刻，江易说话也是半点没有容情。
他更想的是籍着这回的事情解开沈南川心底的这个结。
把他心头因为那个小同志的意外去世而长的那颗浓瘤给戳破，彻底的让他痊愈！
第343章 猜拳（1更
俞山自然是不清楚沈南川心里头真正的想法。
但是，他的身体体质弱是真的。
而且当初入职时，他能一路过关斩将，最后成为一名特殊的工作人员是因为他的脑子！
沈南川和江易两人把他调过来。
也是因为他的精于计算和对数据的敏感和编辑和架构！
可是，两个人都没想到，俞山的身体，是真的差！
坐在办公室里头。
沈南川揉揉眉心，怎么办，难道，这个时侯把那孩子再退回去？
这个主意让沈南川又皱了下眉头。
很明显的，要是他真这样做的话，估计那孩子得很不服气！
可是……
如果让自己在俞山的不服气和他的生命之前选一个。
沈南川心里头的天平偏向哪一边儿。
不言而喻！
不过，沈南川最后还是选择再等等。
先看看队医的话再说吧。
也算是，给俞山一个机会！
与此同时。
简单的医疗卫生所内。
俞山正脸色惨白的躺在简易单人床上。
左手腕上挂着吊水。
随着药水一滴滴输入他的静脉流入体内。
一丝丝的清凉让他的心情却是愈发的低落，悲愤。
整颗心沉甸甸的。
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以后，他还能待在单位这里吗？
昨天他执意要跟着大家一起，不听领导的话。
最后的结果是自己不醒人事的病倒……
侧头看一眼自己的手腕。
他恨不得就这么把针给拽下来，然后？
然后就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要死就早点死！
也省得这样的拖着……
砰。
他一拳锤到了病床的一侧。
发出沉闷的声响。
除了他，没有人听到。
当然，这里也没有人！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仿佛时间停驻。
可是，又好像过去了好久。
就在俞山晕晕沉沉，满心懊恼不知如何是好时。
门口，传来一道脚步声。
听到动静的俞山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
他觉得，管他来的是谁，都和自己没关系呀。
然后正想着呢，就听到脚步声在他身侧停了下来。
他闭着眼，没出声。
耳侧却响起一道平静温和的声音，“他怎么样了，没什么大碍吧？”
这是在问他吗？
俞山听着这个声音有点熟悉，正想着要不要睁开眼看看时。
又一道声音响起来。
“没什么大碍，其实，他就是体质弱，是打小就弱的那种。”
“也就是咱们所常说的那种先天性的。”
“不过他这种体弱又和那种病理上的体弱不一样，不致命。”
说这话的声音俞山记得。
是他们的军医，叫什么来的？
他一时间有些想不起这个人的名字来……
不过，俞山的心随着他的话却是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
不致命？
那么，他是不是还可以留在这里？
俞山一下子睁开了双眼，率先看到的是站在自己病床边的江易。
难怪他觉得声音熟悉。
“江助理……”
“醒了？”
江易笑呵呵的拍拍他的肩膀，“别起来，好好歇着。”
俞山重重点了下头。
然后，他扭头看向另一侧的队医，“你刚才说我这病，没有大碍是什么意思，这是不是说，我以后能留下来工作了？是不是这样的？”他一点都不想离开这里，不想回到那个家里头去！
“原则上肯定是这样的。”
“但是！”
对方看着俞山，神色里头充满了肃然，“但我也是一个医生，所以，作为男人，我虽然理解你昨天的行为，可是，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那种强烈的体能和工作训练，如果多来几次，你这身体本来能好好的，估计也没有多久的活头了，所以，我还是赞成昨天领导的行为，而且，如果你想问我的建议，我会说，离开。”
“不，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俞山的脸猛的一白，瞪圆了双眼，“我可以的。”
队医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这事儿，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都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队医做主。
而他只是身为医生，提出自己认为的正确的建议！
想到江易出现在这里……
应该是有话和眼前这个小同志说吧？
队医对着两人极是礼貌的点点头，“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儿，你们先聊。”
等到他转身离去。
俞山似是泄了气的球一般，整个人没有了多少的生机。
“江助理，我……”
“我理解你的心情。”
江易坐下来，看了看他，半响后，他叹了口气，“俞山，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啊？”
俞山一脸的诧异和不解：助理给他讲故事？
只是在他满头雾水中。
江易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响了起来……
小半个小时过后。
江易的声音噶然而止。
俞山听的入神，久久不能回过味来。
好半响。
他看着江易的声音里头充满了涩意，“所以，江助理您的意思，也是让我离开吗？”
“您也觉得我体能不行，觉得我不能撑过来，不想让我白白牺牲？”
“江助理，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我……”
江易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俞山，刚才我说的那个故事，当事人之一就是你们的科长。”
“科……科长？”
俞山瞪圆了双眼，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他看着江易，一时间真的是心潮澎湃，此起彼伏，不知说什么才是好。
半天过后。
他满是涩意的声音缓缓响起来，“那个同志，真的离开了？”
如果刚才只是他以为的故事。
是他觉得江易想打消他的坚持，让他主动离开而编出来的一个故事的话。
那么，现在，当俞山听到故事的当事人之一是沈南川时。
他自然不会再把江易说的那些话单纯的当做故事听。
“那个小同志，他，他……”
“过世了。”
江易的声调平静，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现在，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昨天你们科长为什么会针对你……”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半响后才加上一句，“其实，他不是针对你，他只是，看到你，几乎是本能的就想起了那件事，想起了那么一个人，他不能容允让那件事情在自己的面前再次重演，可是你却……”
“江助理，对不起。”
俞山垂下头，不敢去看江易的眼，“我，我真的以为科长是看不起我，觉得我这身子拖累大家，所以才……”当时他心里头不清楚他的身体极限吗？可是一来，他也是个男人，自己的同伴们都在一边忙碌着，他却站在一边看着，休息？二来，他心里头觉得，沈南川这个当领导的把他给看轻了。
虽然没有说出来。
可是，他却有种自己的自尊被人给侮辱感！
他不想被任何人轻视。
特别是，沈南川这个当科长的。
“江助理，我会去和科长道歉的。”
这个道歉是他欠沈科长的。
“嗯，等你身体好一点再去。”
对于俞山说的这事儿江易没有拦着，不过，他在临走前还是看了眼俞山，
“你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被特招进单位你心里头应该有数。”
“当时我和你们沈科长把你调过来，也是充分说明了理由的。”
“俞山，别拿自己的短处、致命处去死磕。”
“多想想自己的长处，展示出来，让自己做的更好。”
他朝着一头雾水的俞山扬扬眉，温和的语气里头带了抹笑意，“不是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又有条条大路通罗马吗，别一头想着往死路上撞啊。你脑子转的快，又是个聪明的，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这些话吧。”
想通了，想好了自己以后的路。
说不定还能有机会留下来。
要还是这么的一门心思认死理儿，觉得什么个人尊严大于天……
走出卫生室门口的江易摇了摇头，笑了笑抬脚离开。
第二天中午饭后。
沈南川正低头看着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计划。
门口有人敲门。
他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眸光微闪，“进来。”
“科长，对不起，我违反了工作纪律，您怎么罚我都行。”
“是我错了。”
“这是我写的检讨，请您过目。”
他双手恭敬的捧着两页纸，瞧着得有千字之多。
沈南川却是眼皮都没抬一下，“你拿回去吧，至于处罚更不必，你……”
“科长，我错了。”
“我知道我即违反了纪律，还犯了个人撑强的大错。”
“科长，您怎么罚我处置我都行，可是您不能赶我走。”
俞山说到最后，索性直接对着沈南川耍起了赖，
“科长，反正我不管，我就是不走。”
“您就是撵我我也不走！”
这话把冷着张脸的沈南川给气的乐了起来。
他哼了一声，抬头去看俞山，“撵也不走？”
“科长，您怎么罚我都行，真的。”
“我以后再也不犯错了。”
“我都听您的。”
“我发誓……”
沈南川拧着眉头看他半响，摆摆手，“检讨书拿回去，重写。”
“啊，科长您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让你多写一份儿检讨。”
沈南川看着俞山直接道，“至于你的去留，我会和江助理几个人好好考虑。”
“是，科长。”
俞山眼里头全都是兴奋：科长说会考虑！
不过下一刻，他又猛的转过了身子，“科长，我请求处分！”
“科长，您还没处罚我呢。”
俞山看着沈南川，眼里头全都是认真和凝重。
半响后。
沈南川冷哼了一声，“关禁闭，三天！”
“是，科长。”
俞山的声音响亮到了极点。
看着他转身跑出去，沈南川抽了下嘴角，就没看到这样求着自己要处罚的！
好半响。
他放下手里头的笔，眼神里头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当天吃晚饭时。
沈南川看向江易，“俞山的事儿，你觉得怎么样？”
江易正啃鸡腿呢。
听到他这话头也没抬，继续啃！
直到吃完了他自己碗里头的，然后，瞅了眼沈南川好像正在想事情？
江易筷子一伸。
直接就要把沈南川瓷缸里头的鸡腿给捞过来。
啪。
沈南川一筷子拍过来。
稳稳的夹起鸡腿，送到了自己嘴边儿……
江易也不以为意，继续吃自己的呗。
两个人一声不吭的吃饭。
都提防着对方抢自己碗里头的菜呢。
要是有外人在。
瞧着这两个加起来奔八的人，一个助理一个科长的竟然为了个鸡腿而警惕成这样儿。
估计得笑死！
把碗筷一推，江易揉揉肚子打个饱嗝，“吃撑了。”
沈南川白他一眼。
吃撑了还抢他的？
对面，江易嘿嘿一笑不以为意，“那不是一个人吃的没味，抢着吃才香嘛。”
“……”滚！
最后，两个人仍然是老规矩，猜拳洗碗！
结果自然是江易又输一场。
连输三天的江助理和个孩子似的，一脸的不服气，“我就不信你能天天赢！”
“嗯，那你就等着吧。”
顿了下，他看向江易，“不过在那天来之前，先把这碗筷洗了。”
江易哼哼两声，拿着碗筷走出去。
他就不信自己一直赢不了他！
第344章 归来（2更
饭后。
两个人坐在一块说正事儿。
自然是要提到俞山。
江助理看着沈南川语气有些迟疑，“这个人，你觉得咱们是该留下还是放走？”
当初他们两个是考虑这里一切重建。
需要的自然是不拘一格用人才！
所以，俞山入了他们两个人的眼！
可是没想到，这才来没多久就闹出了这么一桩事儿。
江助理看着沈南川有些迟疑，他倒是想把这个人留下来，不为别的，那孩子除了自尊心强一些，不管他本身的能力还是什么的，都挺好，而且来了这段时间，把他们这边的通信设备给布置的头头是道！
要是就这么放走了。
倒真是有些可惜了。
可是，留下来……
他看着沈南川，有些不确定，而且说实话，江助理心里头也担心俞山的身体。
工作强度在这里是必须的。
特别是他们这边，本来就是……
但俞山的身体，要是再来这么几回，怕是真的就……
最后，江助理把这意见直接留给了沈南川。
“这事儿你拿主意吧。”
沈南川扫了他一眼，“你倒是会推。”不过，这本来就是他的事儿，所以，他也就是那么一说，然后就直接道，“再看看吧，过几天看看情况。”
这话的意思可就是差不多要把人给留下来了啊。
想到这里，江助理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不过转而想想吧，江助理又觉得好像是在意料之中。
他摇摇头，把这个事儿抛开，继续和沈南川说起别的事情来。
俞山被关了三天的禁闭。
出来之后，拿着自己写的三份检讨跑到了沈南川的跟前。
“科长，这是我的检讨，请您过目。”
“放那吧。”
沈南川看了他一眼，“从今天开始，你调去内勤。”
一句话过后。
沈南川咪了下眼，神色淡淡的抬眸俞山。
就等着他说什么呢。
谁知道下一刻，俞山想也不想的点头应下，
“谢谢科长，回头我就去报道。”
咦，真就这么答应了？
沈南川还以为以着这家伙的倔强，得和自己讲一番条件呢。
不过，这样嘛……
他看了眼俞山，点点头没出声。
不过，俞山却是没走。
沈南川低头准备看文件，没听到脚步拧了下眉头。
“怎么，有意见？”
“没有没有。”
俞山被沈南川那么一眼撇过来，头摇的波浪鼓一样！
开啥玩笑啊。
他之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违反纪律那可是真的！
纪律啊纪律啊。
那是闹着玩的吗？
虽然他之前一直认错，苦求，甚至是连耍赖的法子都使了出来。
可是！
俞山心里头还是没有一点底的。
他甚至做好了自己被遣送回原乡的心里准备！
要真是这样的话……
那他估计也在这里头也待不久了吧？
可是现在，他却被暂时留了下来啊。
虽然只是后勤。
但是人在这里，他才有机会不是？
俞山是不清楚科长为什么这次对自己的处罚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但是！
他可不会傻的再在这个当头却找死的再惹怒科长。
脑子又没进水。
“科科长，这是我的检讨，您不现在看看？”
要是写的没能让科长满意。
他好回头立马去改啊。
保准写到自家科长满意为止！
沈南川一声轻哼，“滚！”
俞山听到这一声却是突然间再也没有了之前满心的忐忑和惊惶不安！
他站在那里，抬头看向沈南川，鼓足了全身的勇气，
“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以后，绝不会再犯半点错。”
“我不会再自己犯傻的。”
这句话是俞山走到门口时转身，声音响亮说出来的。
听的低头本懒得再看他的沈南川忍不住抬头看过去。
门口。
身子单薄的男孩子一脸阳光，眉眼带笑。
眼底眉梢闪动着的全是灵动，是自信，是希望！
这一刻，沈南川的心头猛的痛了一下。
多年前，也有这么个年轻的男孩子这样的满眼希望。
他和他说，老大，我可是我们家唯一的独苗啊。
他和他说，老大，你知道吗，为了不让我来这里，我娘哭了好几宿呢。
他和他说……
可是，直到他出事，去逝。
他寻机亲自去了趟他的家里头，然后，才知道了他嘴里头时刻念叨着的那个美好的，让他念念不忘的家！
那个家里头，有六个孩子！
他的上头有三个姐姐，而他是第四个孩子。
是个男孩子。
本应该被家里头人看重的。
可是，后来，他家里头又接连出生了两个男孩子。
再加上他身体底子不好，长期营养不良……
看着他的家人。
看着他的爹娘姐弟一脸不耐或是麻木的听着他诉说的关于男孩子的消息。
沈南川猛的恍然，为什么那么拼命的想要表现自己，想要让自己变的更加优秀，嘴里头更是时刻不忘立功！
因为，他想让自己成为那个家的骄傲吧？
可是他这个心愿，却是永远不能完成了。
闭了下眼，沈南川轻轻叹了口气，再睁开眼时。
他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平稳。
有些事情，过去的，永远已经过去。
而人们，只能活在当下。
活好，当下！
……
沈南川是半个月后回家的。
他回去的时侯并没有提前拍电报或是打电话什么的。
所以，当他突然出现在家门口，敲门时。
开门的是走在前头蹦蹦跳跳的沈一一。
她的身后是沈小玲。
因为手里头抱着三三，她走的有些慢，还在叮嘱一一呢，“你先问问是谁，别就这样直接把门打开。”然后一那里已经咣当一声把门给打开，然后，小丫头怔了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爸爸！”
看清了眼前的人果然是她想了好久的人。
沈一一想也不想的直接朝着人扑了过去，“爸爸爸爸，爸爸，哈哈，爸爸我好想你。”
“哎哟，大姑娘长高了啊。”
把扑到自己身上的沈一一抱起来。
沈南川滚到嘴边的‘姑娘重了’这话给咽下去，硬生生改成长高。
他可还记得自家这女儿很不喜欢别人说她胖，重！
“爸爸，你有没有想我？”
沈一一从沈南川怀里头跳下来，拽着他的衣袖，几乎是让沈南川拖着自己走。
“爸爸，你怎么那么久不来看我们啊。”
“爸爸你不知道，二二和三三还有四四可好玩了，不对，是四四好玩，可听话了，也不哭，他还叫我姐姐呢，二二和三三可爱哭了，哭啊哭的，可讨厌了，我喜欢四四！”
“爸爸，妈妈买了好多好多东西啊。”
“对了，这是给二二三三四四做的车子，爸你之前没看到过吧？”
“还有这些这些……”
她拽着沈南川的手臂，把家里头最近添置的东西一样样指给沈南川。
献宝似的。
沈南川看着自家女儿这个样子，心里头很是酸涩。
抬手摸摸自家女儿的发丝。
他点点头，语气宠溺，“你妈很厉害吧？”
“那是当然。”
“我妈还帮我骂坏人呢，还让那个校长来咱们家里头道歉呢，妈妈可威风了。”
之前的话沈南川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最后这句？
难道，自家媳妇和人起口角，争执了？
下一刻他就猛的揪起了心。
媳妇呢？
他家媳妇好像没在家！
难道媳妇出什么事情了吗？
这么一想，沈南川全身的汗毛都似是炸了起来。
猛不丁的看向抱着孩子跟在后头一直插不上话的沈小玲，
“你嫂子呢，她不在吗，去哪了？”
“啊，不是，嫂子刚才推着二二出去买菜了。”
沈小玲总算是插上了话，松了口气，“哥，这是三三，还有小四，他在里头睡着了。”
“哥你看看，三三可爱极了。”
沈小玲把三三往他怀里头塞，谁知道三三看着眼前的人陌生啊。
猛不丁的嗷的一声哭起来。
扭过身，一双小手紧紧搂着沈小玲的脖子不放手！
沈小玲倒是想要直接把小人儿塞到沈南川怀里头去。
结果就是，三三哭的脸红脖子粗，气儿都要喘不过来的那种。
一个劲儿的往沈小玲怀里头扎。
好像，沈南川是个抢小孩子的大坏人！
这让沈南川无语的……
心疼自家女儿，他果断的后退好几步，“你抱着她，别让她再哭了。”
“爸爸你看，你看到了吧，三三和小二都是这样的，可讨厌了，两个爱哭鬼。”
沈小玲这会儿只顾着哄怀里头的孩子，一时间也没心思理会一一这话。
倒是沈南川。
眉头微拧，他抬眼看向沈一一，“怎么说你妹妹呢，嗯？”
“她们两个再哭，缺点再多那也是你妹妹，是你亲妹。”
“你这个当姐姐的就得护着她们，照顾她们。”
“怎么能嫌弃自己的妹妹？”
虽然好不容易看到自家大姑娘。
沈南川心里头也是满满的喜悦和兴奋，开心。
但是，沈南川却晓得有些事情不能由着她。
“要是再让我听到这种话，看我怎么罚你。”
“坏爸爸。”
沈一一嘟了下小嘴，倒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事实上她那话本来就没什么想法。
就是一种陈术句。
所以，这会儿被沈南川这么黑着脸训了几句，倒也没有觉得委屈什么的。
毕竟这会儿才见到沈南川。
正高兴着呢。
所以也就是嘟着嘴抱怨两句，然后就转开了话题。
沈南川却是没心听她多说什么。
转头看向沈小玲，“你嫂子去哪买东西了，我去接她。”
“我知道我知道，爸爸我带你去。”
沈南川却看向了沈小玲。
沈小玲赶紧点头，“对对，一一知道的，嫂子就是带着二二出去转转，顺便买点菜啥的。”
“爸，你跟着我啦，我认得路。”
沈南川看了她一眼，抬脚跟上小丫头。
一个小型的菜市场上。
说是菜市场，其实也就是一个小胡同，两侧摆了些新鲜的菜蔬。
多数都是些流动的小摊贩。
远远的看到人过来，一脸带笑，神色谦恭的招呼着。
恨不得把自己的姿态低到泥里头去。
就为了多卖那么一把两份自家的菜！
二二被她妈推着走。
看着两边小摊贩们的招呼声，她坐在车子里头高兴的直跳。
顾海琼生怕她从车子里头窜出来。
不错眼珠的盯着她。
哪怕是看到有想买的菜，也得一只手按着她。
生怕这虎丫头一下子跳起来，窜到车子外头伤了自己！
一路走到最后。
买了两个茄子，几个西红杮，两条青瓜和一把小青菜。
车子调了个方向。
顾海琼推着往回走，路过一个卖鱼的，想着一一前几天嚷着说要吃鱼。
她选一手按着二二一手挑了条大些的鱼。
称好。
给钱的时侯，顾海琼站直了身子从口袋里头掏钱。
就这么一下子的疏忽。
二二不知看到了什么，在车子上一蹦一跳，小小身子朝着地下斜窜了出去。
“哎，你的孩子……”
“二二。”
手里头的东西咣当丢到地下，她伸手就去拽二二，
有一双手比她却是更快一步。
大手一伸，抢先一步把小家伙捞到了怀里头。
“二二。”
顾海琼惊魂落魄的伸手去抱小家伙。
耳侧，是小丫头咯咯直乐的声音。
她还没来得及去细看，又一道满是压抑的沙哑声音响起，“媳妇儿！”
345章 温馨（3更
“媳妇。”
声音沙哑，低沉。
透着极底隐忍的情意！
就这么一声儿，两个字儿。
顾海琼噌的抬眼，下一刻她如同见鬼般噌噌后退好几步，转过了身子。
竟是一时间再也不看沈南川。
这把他给郁闷的，自家媳妇这是，生气了？
怀里头抱着自家二闺女。
和三三的认生干嚎不同，二二却是胆大的紧。
在他怀里头兴奋的不得了。
胖呼呼的小手朝着他下巴上的胡子碴就摸过去。
也不知道是扎到手了还是什么的。
然后，小丫头扁了下嘴，抬起小手，啪，直接就拍到了沈南川的脸上！
“二二！”
顾海琼这个时侯刚好转身。
就看到自家闺女胆大包天的小胖手朝着她爸脸上拍了过去。
她用力的闭了下眼。
那画面儿，有点不忍看！
“二二，你又淘气，这是爸爸，不能打。”
倒是沈一一，伸手拽住自家妹妹的小手，防止她一时兴起接着拍！
回过神的顾海琼看着自家闺女，瞪她，“谁让你又打人的？妈不是和你说了，不能打人？”
说着话抬手在她小手心上拍了两下。
沈南川没敢第一时间解救自家二闺女：
他家媳妇教孩子呢。
他要是打断，不得把自家媳妇给气到了？
所以，硬是忍着心疼，看着顾海琼拍了两下小手心。
然后，他想也不想的抱着小丫头转了个方向，“行了行了，二二认错了，她刚才也不是故意的，是吧丫头？”
怀里头的二二朝着他咧嘴一乐。
那笑容天真而无邪。
瞬间让沈南川的心软成了一滩水般的存在。
看，他女儿这笑容多甜美，多可爱？
看，这就是他二闺女！
“走吧。”
沈南川一手抱着自家女儿，一手拎着菜。
沈一一小尾巴似的跟在另一侧。
顾海琼则是推着小车慢悠悠的走在父女三人的后头。
抬头。
就看到父女三人的身影。
小的正趴在沈南川的肩膀上咯咯的乐。
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瞧着自家女儿一点不怕生，由着沈南川抱的样子。
顾海琼咪了下眼，或者，这就是父女血缘吧？
当然，要是顾海琼知道家里头那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就为了不让沈南川抱的话。
说不定她就不会这样想了。
一路上两口子并没有多说什么话。
不过，听着前头两个孩子的笑声，沈一一唧唧喳喳说个不停的样子。
顾海琼想，生活，也就是这样了吧？
家里头。
三三大眼通红，一脸委屈的趴在沈小玲怀里头。
看到顾海琼回来。
挣着身子找她抱。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成这样了？”
顾海琼伸手点点自家小女儿的脸蛋，一脸的好笑，“都成小花猫了啊。”
“哈哈，三三是小猫儿喽。”
一一拍着手哈哈笑。
然后，她没等沈小玲说话，举着小手跑到顾海琼跟前，
“妈妈妈妈，我知道妹妹为什么哭。”
“我知道三三因为什么哭，她不想让我爸抱，所以就哭了。”
顾海琼有些诧异的看一眼沈小玲。
沈小玲也是有些无奈的笑，“我也没想到这丫头会不肯，而且还哭成这样儿……”
她本来想让自家大哥抱抱孩子的。
真是没想到三三抗拒成这样。
然后，她抬眼就看到二二在沈南川怀里头一脸欢快的样子。
这会儿小丫头正蹬了鼻子上脸，两个小脚在沈南川身上踢啊踢的，要往她爸脖子上爬呢。
两个对比一下。
沈小玲只觉得更无语了，怎么三三就抗拒成这样了？
把自家小女儿安抚好。
她看了眼里头的屋子，“小四还没醒呢？”
“没有，我刚才进去看了看，已经不烧了，而且也没有再咳。”
听到沈小玲这话。
顾海琼心里头着实的松了口气，“不咳不烧就好。”
她是真的担心小家伙再继续发烧咳下去。
虽然这次好了。
可想起自家这个小儿子一生病，直接就是发烧咳嗽。
而且每回温度都是噌噌直接就窜到了三十八九度的样子。
顾海琼心里头就有些无力。
这孩子，怎么体质就这么的差呢？
“怎么了，小四生病了？”
沈南川有些担心，看向自家媳妇，“现在没事了吧，看医生了吗？”
“早上去看了，开了些药吃下去，这会儿已经退烧了。”
顾海琼白了他一眼，“怎么着，这会儿知道心疼了啊，要是等着你心疼孩子，估计早晚不知道多少年了。”
“是我的错。”
“都是我不好。”
在自家媳妇和孩子面前。
沈南川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怕是站不起来直不起腰来喽。
不过，他乐意！
虽然知道自己当初嫁的就是就是这么个人。
而且，她再次下定决心和沈南川生活在一起，心里头已经决定了自己就得过这样的生活。
可是她认了，也接受了。
可不代表心里头没有一点别的想法。
再说了，这会儿对着沈南川抱怨几句，说他几句怎么了？
“知道错就好。”
沈小玲已经站了起来，“嫂子，我去煮饭啊。一一，你想吃什么和姑姑说，姑姑去做。”
“妈妈买鱼了，姑姑，咱们煮鱼吃。”
“好，给我们一一吃鱼。”
沈小玲一边说一边朝着外头走。
沈南川却是站了起来，“你在这里帮你嫂子看孩子，我去煮。”
说完话，他已经把二二塞到了沈小玲的怀里头。
看着她哥的背影。
沈小玲有点担心，“嫂子，我哥他煮的饭，应该能吃吧？”
虽然说以前的时侯也煮过。
但那都是一些简单的饭菜呀，炒个白菜烧个水，热个菜啥的。
现在可是煮鱼啥的。
她大哥会烧吗？
顾海琼笑着看她一眼，“放心吧，咱们今天就好好歇一天，让你哥好好表现表现。”
连自家嫂子都这么说了。
沈小玲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只是时不时的朝着屋子外头看一眼，心里头暗自担忧：
她哥别把厨房给弄的一团糟吧？
半个小时过后。
二二和三三每人先喝了些奶，一个个老实的坐在地下的垫子上玩儿。
四四也醒了。
正一脸焉焉的趴在顾海琼怀里头。
手指拽着顾海琼的一根手指头，自己玩的专注的很。
看的顾海琼低头老是想笑，这孩子，一根手指头有什么好玩的，也能玩的这么专注，玩半天！
“一一，去喊你妈和你姑吃饭。”
外头响起沈南川响亮的声音，以及沈一一脆生生的应是声儿。
顾海琼低头看了眼怀里头的儿子，还没开口呢。
沈小玲直接出声，“嫂子你先去吃，我晚会再吃。”
家里头有孩子。
吃饭肯定是要分两批的。
不然就这两个丫头放在饭桌前，估计别人都不用吃饭，就看她们两个闹腾了。
顾海琼知道自己就是让沈小玲先去吃她也不会同意。
便笑着点头，“行，那我一会来替你。”
让两个小丫头坐在那里继续玩儿。
她则抱着小儿子走了出去。
屋子外头的厅里。
饭桌上摆满了菜，红烧鱼，青菜炒肉片，红烧茄子，蒜苗炒肉……
都是她爱吃的口味儿！
她抿了下唇，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这个时侯沈南川的眼神早就定定落在她怀里头的孩子身上。
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二二和三三，小衣裳好像是红色的，这个孩子身上则是青色的小褂和短裤。
沈南川的眼神儿落在小四的身上移不开。
“这是，四四？”
“四四，让爸爸抱抱，啊？”
他走过来，站在顾海琼的身侧，看着她怀里头的孩子。
生怕这孩子再和三三似的，嗷嗷哭起来。
三三的身子骨好。
这孩子的身子骨弱啊。
本来就生病，再哭坏了？
所以，看到因为自己的话出口，顾海琼怀里头的孩子却是一扭头趴到了顾海琼怀里。
背着身子对着他的时侯。
沈南川直接就开了口，“算了，先不抱了，媳妇，你和一一饿了吧，赶紧吃。”
他看了眼里头，“小玲呢？”
“姑姑在看二二和三三，等妈妈吃完饭姑姑再吃。”
听到这话，沈南川想也不想的站起身，“我去看孩子，让她来吃饭。”
倒不是他心疼自家妹妹。
主要是，他想多和孩子相处那么一会儿！
沈小玲最后还是没能拗过她哥。
走出来的时侯有些不好意思，“嫂子，哥他非得让我过来先吃……”
“那你就赶紧吃。”
顾海琼看了眼沈小玲，笑，“你可别以为他心疼你啊，你哥那是心疼和稀罕他两个宝贝闺女，想和她们两个多相会一会儿是一会呢，所以，别理他，让他在那里看着好了，最好看着他两个宝贝闺女就能饱，咱们还省粮食呢。”
沈小玲，“……”
屋子里头听到这话的沈南川只是咧了嘴一笑。
回过头。
二二已经拽着他胸口的衣裳爬到了他身上。
他一笑，把小家伙抱起来，举到了自己的头顶，咚的二二咯咯直乐。
回过头把二二放在地下。
他看着三三轻声哄，“三三，爸爸也抱抱你好不好，咱们举高高？”
三三扁着小嘴没出声。
不过，沈南川伸手抱她的时侯，却也没再哭！
然后，屋子里头传出父女三人的笑声。
屋子外头。
顾海琼一边吃饭一边低头照顾小儿子，眼底全是笑意。
她想，要是这样的日子能停住，该多好？
346章 好看（1更
沈南川在家里头的第二天。
除了二二，三三也已经一改昨晚的坚决不肯找他抱，看到沈南川就哭，变成了抱着他的脖子往上爬！
对于女儿的这个改变。
最高兴的自然是沈南川。
抱着三三和个孩子似的在院子里头转圈圈。
要是有尾巴的话，估计得翘的老高！
坐在小板凳上。
顾海琼一边陪着小车里头的儿子玩，一边不时抬头朝着院子里瞧过去。
父女三人玩的开心极了。
那份高兴和欢乐，让隔的这么远的顾海琼都感同身受！
当然，她也是真的高兴！
衣袖被人扯了一下。
她低头，就看到小儿子正举着手里头的玩具往她手上塞。
“四四这是怎么了？”
“不玩了吗？”
不过下一刻顾海琼就反应了过来：
这孩子不是不玩了，是在给她看呢。
小家伙手里头的玩具是她前些天去百货大楼时买回来的。
和后世的拼图有些相似。
但却又大不一样。
毕竟现在这不管是工艺还是啥的，都没前世的发达。
但顾海琼还是一下了就看中，并且买了回来。
直觉的，这孩子应该喜欢拼这个！
果然，回到家以后，小家伙坐在地下的垫子或是床上，一块块玩的可认真了。
二二和三三却是不然。
两个小家伙只是把这个当成了好玩的东西。
东摸摸西抓一下的。
甚至，三三还举着小手把东西塞到嘴边啃了两口！
自然是不能吃。
还烙了下小牙还是嘴唇来的。
疼的她嗷嗷哭。
二二则是就稀罕了那么一两分钟。
然后，下一刻，她眼瞅着四四快要拼好的东西，小丫头两只小手一伸。
整个全给推倒了出去。
要是换成别的孩子自己的玩具被给弄倒或是怎么的。
肯定会嗷嗷哭啊。
也不用是别家的，就她们家二二和三三这两个还哭呢。
可四四却只是很淡定的抬头瞟他二姐一眼。
之后，在顾海琼一脸怜惜的眼神中，小家伙很是淡定的把东西一块块收拢。
重新拼！
这样懂事乖巧的孩子。
她怎么会不心疼？
衣角又被拽了两下，顾海琼赶紧收敛自己的思绪，朝着四四微微一笑，
“四四乖，拼的很好。”
得到妈妈夸奖的四四也只有这个时侯会眉眼弯一下。
以示他的高兴！
“玩了好一会儿了，四四咱们出去和姐姐还有爸爸去玩好不好？”
顾海琼的话并没有得到四四的半点反应。
他只是看了眼他妈，停下了手里头的东西。
小家伙明明是坐在那里一言不语的。
可是，顾海琼却觉得自己硬是从他那没什么平静的小脸上看出一抹不乐意般的情绪。
甚至，她偶然会觉得，四四好像是在歪着小脑袋问她：
可以不去吗？
顾海琼摇摇头，抛开自己心底这突然浮起来的诡谲念头。
她笑着起身蹲到了四四的身前，“乖啊，你不出声反对我可就当你是默认喽，来，妈妈抱我们四四去和姐姐爸爸玩儿。”一边说一边抱了他站起来，伸手还在他的小鼻子上刮两下，“坏小子，就不能和你两个姐姐一样淘气点吗？”抱着儿子朝屋子外头走，想想顾海琼觉得自己也是挺好笑的。
前面三个女儿淘气的不得了。
她是老是嫌弃。
现在二二三三闹腾起来哄不住的时侯更是恨不得直接把她们两个给丢出去！
可到了小儿子这里。
瞧着他小小娃儿坐在那，天天一副稳坐钓鱼台的乖巧安静模样儿。
她又恨不得小儿子多淘气一些，活泼一点儿！
这就是人啊。
多奇妙、纠结的心理儿？
“妈妈，小四。”
沈一一扭头看到她妈抱着弟弟走过来，一脸带笑的扑过来，
“妈妈，你和我们一块玩嘛。”
她又伸手去拽四四，“小四你下来，姐姐抱你玩啊。”
小四低头看了她一眼。
返身回到了顾海琼的怀里，趴到顾海琼肩头不出声了。
“小坏蛋。”
沈一一知道自家这个弟弟不爱出声的习惯，嘟囔了两句，然后又高兴了起来。
爸爸回来了啊。
爸爸妈妈都在，还有妹妹和弟弟……
她们一家人都在呢。
嗯，太好了！
院子里头的笑声，属她最响亮！
只是，直到晚上几个孩子睡着，两口子有空坐在一起说话闲聊的时侯。
顾海琼才最终确定了一件事情：
自家这个小儿子，好像，有点不喜欢沈南川这个当爹的？
想了想，她有些担忧的看向沈南川，“你有没有发现小四好像不怎么喜欢让你抱？”
“有吗？”
“哎，好像真的抱他最少。”
家里头四个孩子，三个都是得抱着的。
两个女儿在他身上闹腾着不想下来，再加上在旁边闹腾的一一。
沈南川还真的一时就有点疏忽没往他身边粘的小儿子。
不过，被顾海琼这么一说，他不禁也跟着有些担心了起来，
“是不是我今天只顾着和二二她们几个玩，小家伙生气不理我了？”
他这话说的顾海琼扑吃一笑。
翻着白眼睇他一眼，“你当你儿子是神童，什么都知道啊，还生气，他才多大点儿呀，知道什么？”
还不理人。
真是的，小不点儿才多大，懂什么？
虽然他家娃坐在那里不声不响的，瞧着是乖巧可爱。
可再可爱再怎么懂事。
也顶多就是不哭不闹，不像二二三三这样的爱哭爱闹腾。
他还就是个孩子啊。
“你自己那脑子都笨，看看你家沈一一就知道了，还想着自己儿子是个神童。”
“你就梦里头去想想吧。”
这话说的沈南川自己嘿嘿笑了起来。
他伸手抱住自家媳妇，凑过去，在她脸庞上吧唧亲了一口，
灯影下。
沈南川的双眼发光，灼热的呼引喷在顾海琼的脸庞上。
她不知不觉的就觉得自己全身发热。
呼吸发紧。
口干舌燥！
“你，你走开，离我远点儿……”
顾海琼伸手去推沈南川，想努力去瞪他，“你，你正经点儿，咱们说儿子的事情呢。”
“这就是最正紧的事儿！”
一句低笑。
沈南川直接把人给压到了身下……
一夜缠绵！
也幸好是几个孩子现在都稍大一些，半夜都不怎么醒。
不然的话，顾海琼觉得要是两人这个样子让几个孩子给看到，她得羞死了！
早上睁开眼。
已经是天光大亮。
她可是从来没有起过这么晚的。
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第一反应是看身子里侧的三个孩子。
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把她给吓了一跳，“二二三三，小四儿……”
不过瞬间的惶恐过后。
站在地下满脸慌张的顾海琼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昨天，沈南川回家了。
应该是他把孩子给抱出去了吧？
虽然是这样想。
但基本上每天早上睁开眼就能看到三小的顾海琼心里头却还是有些乱。
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
胡乱把头发束在脑后，她赶紧走出院子。
沈小玲正在不远处凉衣服呢。
看到她走出来，笑起来，“嫂子醒了啊，早饭给你在锅里头留着呢，我这就去帮你拿。”
“小玲，你哥和一一她们呢，不在家吗？”
“哥才出去没多大会儿。他说带着孩子在这附近走走。”
沈小玲笑着道，“哥临走的时侯还让我不要吵醒嫂子，说让你想睡到什么时侯就睡到什么时侯呢。”
“嫂子你不困了吧，现在吃饭吗？”
“不睡了，我自己来就行。”
顾海琼准备先去洗脸刷牙，然后再去厨房拿早饭。
沈小玲却是手脚麻利的把手边的几件小衣裳凉好，站起身子，“我给嫂子装粥去。”
等到顾海琼收拾好自己。
一碗小米粥，两个包子已经在桌子上放好。
她咕噜噜的几口喝下去。
眼神儿一个劲儿的朝着院门口瞟过去：
这不是说一会儿就回来吗。
怎么还不回？
直到这一刻，顾海琼突然觉得，她这人啊，可真是，嗯，贱！
之前沈南川不在家，没回来的时侯呢。
她是一心想着让他赶紧的滚回家，好好的让他也带两天的孩子。
尝尝这几个孩子闹腾撕泼哭闹的滋味儿！
可是现在……
人是回来了，而且人家也带着孩子出去玩了。
可是她？
反倒是不习惯了！
又一次的瞟了眼门口没人后。
顾海琼再也坐不住，噌的站了起来，“小玲你在这里头好好歇歇，我去看看你哥和一一她们啊。”
“哎，嫂子你去哪找啊，你知道哥带着她们几个去哪了吗？”
“你不是说没走远吗？”
顾海琼一边朝外头走一边对着沈小玲摆了下手，“我就在门口附近走走，你哥他们要是回来，就让他们在家等着我，找不到他们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行，那嫂子你别走太远啊。”
万一嫂子走出去太远。
和她哥走岔了路，不是白白走了那么远，还浪费时间功夫吗？
沈小玲站在院子里头，看着她嫂子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慢慢的，她的眼里涌起一抹的羡慕：
嫂子和大哥的感情真好！
要是以后，她也能嫁一个和大哥一样能对她好的男人，该有多好？
这么想着的时侯。
沈小玲的脑海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一张熟悉到极点的脸。
那张脸是……
仿佛是被自己这个突然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她赶紧摇摇头，似是这样就能把她脑海里头突然涌起的那个想法给抛开或是否定。
只是，她通红的脸却完全出卖她此刻的心情：
不平静！
沈南川带着四个孩子并没有走远。
也走不远。
虽然他自己觉得肯定能把四个孩子给照顾好的。
也不觉得凭他的身手，会让孩子有什么危险啥的。
不过，自家媳妇胆小儿啊。
所以想想，他还是别走太远了吧。
省得媳妇醒过来找不到孩子担心！
嗯，他就是这样想的。
坚决不承认其实是他自己根本就不想走太远。
免得一会媳妇醒过来找不到他，岂不是让他和自家媳妇相处的时间又少了那么一会儿时间？
嗯，他绝对不是这样想滴！
所以，父女几个在街边走来又走过去，一条街道逛了两边之后。
眼尖的沈一一抬头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自家亲妈。
小丫头双眼一亮，“妈妈，爸，妈妈来了。”
“是吗？”
沈南川心头一跳，抬头看到自家媳妇的身影，眼神有瞬间的移不开！
不过，面上还是很淡定，平静的。
他在自家女儿高兴的直跳的欢呼声中淡淡的开了口，
“行了，吵吵什么呢，你妈来就来呗，又不是好久没见，你妈来有什么稀罕的？”
心里头却是随着顾海琼一步步的走远。
他那个眼珠子呀，都要粘到人家顾海琼身上。
最后，他甚至心里头美滋溺的想，嗯，果然是自家媳妇，越看越好看！
第347章 觉悟（2更
这一天，夫妻两个人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专门带着四个孩子玩儿。
当然了，也没走远。
刚好在他们家附近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开放式公园。
沈小玲倒是带着沈一一过来这里转过一两回。
顾海琼和三个孩子却是没有来过的。
在这里转了大半个小时，时间到了十点多，沈一一四处的疯跑。
响亮的笑声在风里头飘出去老远。
中午饭是在外头吃的。
沈小玲倒是有些不乐意，“嫂子，我可以回家去煮的呀。”
家里头什么菜都有。
鱼什么的，就是没有的，也可以去买。
做什么要去外头吃？
沈南川的眉头拧了一下，自家媳妇说去外头吃，那就去呗。
不就是一顿饭么？
这丫头啥时侯这么会过日子了？
他轻轻一眼瞟过去。
然后，沈小玲立马乖巧的一声不吭了。
这一幕看的顾海琼忍不住好笑，她暗自瞪了眼沈南川，“你别老是吓唬小玲。”
“我哪里有？”
和自家媳妇落后两步。
沈南川享受着自家媳妇在身边，朝着他撒娇嗔怒的各种模样儿！
自家媳妇哪哪都好，啥啥都好！
嗯，啥，别人和自家媳妇过不去，闹意见？
肯定是别人的错啊。
绝对是！
也幸好顾海琼不晓得自己身边这男人的想法。
不然的话，估计她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样儿。
饭馆儿是沈一一选的。
四个孩子，三个大人，特意拼了两张桌子。
三个小的被三个大人各抱了一个。
沈小玲抱了三三，本来沈南川身边是四四，他伸手就想去抱的。
结果小家伙身子一扭。
直接朝着他妈身上扑了过去。
似乎是为了让他妈妈赶紧把他抱过去般。
那份着急样儿，看的沈南川忍不住抽了下嘴角儿。
这熊孩子！
顾海琼忍着笑把小儿子抱在怀里头，伸手捏捏他的小脸，
“坏家伙，怎么不让爸爸抱？”
小四只是低头玩自己的手指头。
顾海琼还想要再说几句，沈南川却是心疼了起来，
“你别说他了，小四身体最弱，你不是说他除了你连小玲都不怎么亲近吗？”
“我才回来没两天，他不肯让我抱也是正常的。”
孩子嘛。
自然是谁陪她他时间长，谁照顾她他的时间久。
他自然而然的就会和谁最亲！
自己在他们才出生没多久就一走了之。
直到现在才突然出现。
两个小丫头那么快就和他熟悉，让他抱他是很高兴。
可小儿子这个样子……
他除了心疼就是心酸！
是自己这个当爸的做的不好，不够格！
顾海琼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声：
嗯，有时侯呀，是得让他好好的反醒反醒！
一顿饭吃饭。
沈一一从凳子上滑下去，用力揉两下自己的小肚子，
“妈，我吃的好饱啊。”
伸个懒腰。
下一刻，小丫头的脸垮下来，“呜呜，妈，我吃撑了……”
顾海琼看着她那个样子，有点手痒想抽人！
这丫头，都和她说过多少回了，吃东西别吃那么多别吃那么多。
你说你是个女孩子啊。
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这样的吃法，真的好吗好吗好吗？
不过，顾海琼是不会觉得自家女儿性子就是这样的。
都是打小她爸竖起的坏榜样啊。
这么一想，她立马抬头狠挖了沈南川一眼。
这一眼瞧的沈南川是满心满眼的疑惑：
自家媳妇这又是怎么了？
他好像，没做什么惹她生气的事儿啊。
刚才就连点菜，他都记得自家媳妇爱吃辣，选了好几个辣菜呢。
在心里头嘀咕了两句。
沈南川索性不再去想这些，朝着自家媳妇咧嘴一笑，
“媳妇，我去给钱啊。”
一边说着话一边抱着怀里的二二站了起来。
三三也要抱。
不过沈小玲把她的小身子给固定在了怀里头，“三三听话啊，不闹，不然的话你妈妈可是要把你放小车里头推着走了，到时侯姑姑也不抱你了啊。”一边说一边在小家伙的脸蛋上轻轻的亲了一下，“乖。”
因为打小都在沈小玲身边。
所以，不管是二二也好还是三三也好，对于沈小玲的话还是比较听的。
这会儿也只是在她怀里头蹬了两下小脚以示抗议！
饭后。
一行几个人走出来。
沈南川扭头看自家媳妇，“媳妇，咱们要去哪啊？”
“去哪，能去哪啊，回家吧。”
顾海琼低头看看怀里头趴在她怀里不出声的小四，再看看咪着眼想睡的三三和二二。
她摇摇头，有些好笑的看向沈南川，“你就没发现你怀里头的宝贝闺女眼都要睁不开了吗？”
“啊，有吗？”
沈南川听到这话低头朝着怀里的二二看了一眼。
不禁哑然：还真的是！
“行，那就回家。”
吃饭的地方离着家里头并不算远。
也不过就是走路十分钟的路程。
等到几个人回到家。
四四和三三都睡了过去。
二二也是趴在沈南川的肩头一个劲儿的打呵欠。
可偏偏的就是不肯睡！
这让沈南川觉得疑惑和不解极了。
眼看着四四和三三都被放在床上，睡过去。
他看向走出房间的顾海琼，“媳妇，二二怎么就不睡了，她是不是不困？”
“你看她那样子像是不困吗？”
沈南川低头看一眼趴在他怀里神色焉焉，没有他手掌大的小脸上全是倦意睡意的二二。
有些好笑，“这丫头，困成这样儿还不睡？”
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整个就是小鸡啄米！
真愧她还能坚持着不肯睡！
“那要怎么让她才睡着？”
沈南川以为二二是要人哄着睡着，心疼女儿的他看着自家媳妇求帮忙。
“你把她给我吧。”
顾海琼拍了他一眼，伸手抱过一脸困意，直打呵欠揉眼的小丫头。
二二也是实在困到了极点。
睁眼看了下，发现是顾海琼在抱她。
然后她就身子一扭，双手紧紧搂着顾海琼的脖子趴到了她身上。
站在一边的沈南川就这样看着。
然后不到两分钟呢，他就发现自家女儿在他媳妇怀里头，睡着了！
放到床上都没半点反应。
沈南川，“……”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头的地位简直被无视到了极点啊。
有点想哭怎么办？
“想什么呢，瞧你那脸色，干嘛，吃醋了？”
顾海琼有些好笑的瞧着他，然后她就看到沈南川瞬间的黑脸。
忍不住睁圆了双眼，“你不会吧，真被我给说中了？”
“不过这事儿你生气也没用，怪不得别人啊。”
顾海琼横他一眼，语气里头带了几分的幸灾乐祸，“谁让你这个大忙人一心想着国家，想着工作呢？”
“古人不是还说啥忠孝不能两全嘛。”
“所以，你就别多想了，孩子不认你不理你也就是暂时的。”
“等他们再大些，他们会理解你的。”
“再说了……”
顾海琼对着他咧嘴一乐，一脸的满不在意，“就是你儿子女儿不认你，难道你就不是他她们亲爸了吗？”
沈南川，“……”
这话比刚才自家丫头和儿子不让他抱更让他心塞！
三个小的都睡着。
沈一一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头转悠着玩儿。
两口子则是坐在屋子里头说话。
说到孩子的时侯，自然想起沈一一的学校，沈南川也就随口问了句，
“一一去学校了吧，她在里头适不适应？”
他不提顾海琼还没想着这就和他说呢。
这会儿一听他提起来。
哼笑了两声，“你可是给咱们女儿找的好学校啊，人家教导主任瞧不起你们家从乡下村子土疙瘩走出来的女儿，不收呢。”
“什么，不肯收？”
“他们嫌咱们一一是从乡下来的？”
“简直是岂有此理！”
沈南川的怒气几乎是瞬间就窜了出来。
现在他的状态是怎么着呢，嗯，你可以欺负我说我，怎么着都行。
可是你说我媳妇女儿儿子的？
你们来一个我灭一个！
就是这种的心态下。
本来就抱着满腕歉意的沈南川，听了顾海琼这话不气不恼不怒才怪！
差一点就拍了桌子。
手抬了抬，好悬想起这不是单位，这是自己家。
眼前面对着的是自己媳妇。
也不是江助理，更不是自己手底下的那一群小混蛋！
所以，他硬生生把抬了一下的手轻轻转了个方向，直接端起了另一边的水杯。
咕咚咚的灌了两口水。
他双眼带着怒火看向顾海琼，“没事，咱们再给一一找个更好的学校。”
至于他之前联系的那个学校……
沈南川直接把对方排除之外，已经快速在脑海里头转起了如何把这口气给自家媳妇女儿找回来的念头！
只是，下一刻，顾海琼瞧着他似笑非笑的一扬眉，开了口，
“你也不用多想了，我自己已经把这个场子给找回来了。”
“媳妇？”
沈南川叹了口气，有些不甘心的问，“媳妇你怎么出的气？”
应该也就是当场顶回去了吧？
这样的话没关系，自己回头就当不知道！
顾海琼轻飘飘的声音响起来，“哦，我也没说啥，就是我想让那个校长重罚那个招生主任，可是那个女人好像有什么后台似的，校长似乎是想着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我想来想去，没必要和他们一个当校长的硬杠啊。”
“对对，咱们才不和他们硬杠呢。”
“媳妇这事儿你做的对啊，等明天看我给你出气去。”
“用不着。”
“等着你回来给我出气，不是黄花菜都要凉了啊？”
顾海琼扬扬眉，颇有几分英气，“我就啥也没说的回家，然后，第二天实名举报到了教育局。第三天校长就来了咱们家，给孩子送了不少的东西不过我没要。而且那个校长亲自过来还说什么邀请咱们家一一过去他们学校读什么劳什子的重点班，但是被我给拒绝了。”
“对，拒绝的好。”
沈南川想也不想的点头附和。
看着自家媳妇，眼里头全是笑意，“就那样的学校，八抬大轿来请咱们一一都不去！”
“还有那什么破主任的，媳妇你举报的好，干的好！”
他语气加重，“这社会，就是因为有她们这样的害群之马，才会让咱们这社会风气变的越来越不好，这样的一颗老鼠尿坏的就是一锅汤，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毒瘤在学校里头继续祸害咱们祖国的未来。”
“媳妇你做的对。”
就是他家媳妇不这样做。
他知道了这事儿，也绝不会容忍那样的人继续安安稳稳的坐在那个位子上！
孩子是谁？
这可是祖国的花朵，是祖国的未来！
顾海琼听着他这一番话，晾晾的斜他一眼，“不愧是升了职的人啊，这思想，这觉悟，可真是高。不过，是不是有点可惜这是在家里头，而不是在你领导面前，你这么崇高的思想和觉悟好像白说了？”
沈南川嘿嘿一乐。
“我这算啥啊，我家媳妇才是思想最高，觉悟最高。”
“滚。”
顾海琼踹了他一下，自己没忍不住却是先行笑了起来。
转眼又是一夜。
第二天早饭过后。
沈南川顾海琼推着二二和三三，带着沈一一出现在聊北市文轩小学的校门前。
348章 校长奶奶（3更
“媳妇，真的进去啊？”
站在学校门口前，沈南川脸上写满了迟疑，“要不咱们再等等？”
“等什么，等你离开家以后我和一一再来吗？”
顾海琼哼笑两声，抬脚就准备朝着不远处的校门口走。
谁知道下一刻，沈南川再次拦住她。
“媳妇，要不我还是回家再想想，好好准备准备吧？”
想想，准备？
顾海琼听到这里一时没忍住，扬眉看向沈南川，“你想想什么，准备什么？”
“要上学的是你女儿，可不是你！”
顾海琼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想笑。
这男人。
“沈南川，你只是陪着你女儿过来的，和你没关系好不好？”
真是的，这男人，比马上要去见班主任和校长的一一还要紧张！
“你进不进去？”
“不进去的话你就在外头等着好了。”
顾海琼看向沈一一，“行了，让你爸和二二在这里等着，咱们进去。”
“可是，为什么啊？”
沈一一有点小小的不乐意，嘟着小嘴，“爸爸，你明明答应我要一块去的……”
“去去去。”
“谁说我不去？”
沈南川哪里见得了自家宝贝女儿这么委屈的小脸儿？
更何况，他本来就没打算不进去！
挺直了身板，他推着小车跟在顾海琼的身后，一边走一边有些委屈的低声抱怨着，
“媳妇，我这不是觉得咱们是头回送孩子上学，紧张嘛。”
“就想着回去要不再倒腾倒腾，换身衣裳啥的显的对人家学校的尊重嘛。”
“咱们一一可是要在这里读好几年书呢。”
“我可是一一亲爸，这当爸的总不能给一一丢脸吧？”
“是吧媳妇？”
顾海琼回头看了他一眼，挑挑眉。
然后，很是好心的没有拆穿他这个借口出家门的时侯他早用过了好不？
学校门卫室登记。
一路很是畅通的找到了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的。
刚好有老师在里头。
一家几口就站在门外头等了会儿。
三个孩子嘻嘻哈哈的闹腾个不停，一会儿从车子上爬出来，一会要人抱抱的。
最后还是顾海琼拿了几块饼干才把三个小的给哄好。
这个时侯校长办公室的门被人自里头推开。
中年男人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一怔，“你们是……”
“老师您好，我们是前两天和校长沟通过，今天过来面试的学生家长。”
顾海琼笑呵呵的把沈一一推过来，“一一，过来问老师好。”
“老师好。”
“挺可爱的孩子，读一年级吧？”
中年男人笑着夸了句沈一一，然后便把身后的门给让出来。
同时还提醒了里头的校长一句，“李校长，有学生和家长过来了。”
“行，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是个女的？
沈南川听着校长的声音微微怔了下。
他以为这当校长的都是个男的呢。
顾海琼却是早就和李校长见过面的，所以听了李校长的声音后半点没意外的笑了。
她抱着小四站在办公室门口，“李校长，您有空吗？”
“约好的时间，不早不晚，挺好的。”
李校长坐在办公桌后头，笑呵呵的抬起头，对着门口的顾海琼招手，
“进来吧。”
“这就是那个孩子吗？”
“长的挺好看的。”
“一看就是个机灵可爱的丫头。”
李校长笑呵呵的夸了沈一一几句，最后才笑着问，“这孩子叫什么名字来的？”
“校长奶奶好，我叫沈微，小名一一，这是我妈妈，这是我爸爸。”
还没等顾海琼开口呢。
沈一一笑嘻嘻的上前站了两步，眉眼弯弯，落落大方的开了口，
“校长奶奶，我爸爸是在外头工作的人，他老是不在家，好久都不回来，这次是他好不容易才送我过来的呢，你能不能就让我在这里读书？妈妈老是帮我找学校，走了好多好多的路，还得抱着弟弟妹妹，可辛苦了呢。”
顾海琼，“……”这一瞬间，再多的苦难和波折困苦都化为了无有！
心底深处余下的只是暖，只有甜！
身侧。
沈南川的腰板瞬间挺的更直。
脸上，是一股以自家女儿为傲、为荣的与有荣焉！
这是他的女儿啊。
瞧瞧，这孩子多懂事儿，多乖巧？
想到之前那个学校竟然敢嫌弃自家丫头，还惹他家媳妇生气。
沈南川就恨不得冲过去把那个女人给打一顿发泄！
不过，听说那个女人已经被教育局停职，而且连带着校长都被牵扯到了什么事情当中。
说不定校长的位子都保不住呢。
想想，他也就硬生生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人家都丢了工作了。
自家媳妇这气也算是出了啊。
他还能怎么样？
难道真的要违反法律做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吗？
他倒不是没手段。
可是对普通的人群出手……
沈南川想也不想的摇头否定。
这不行！
他不能违反单位纪律更不能违反国家法律！
这会儿，沈南川一肚子的憋气在自家女儿这几句简单而直述的话中瞬间化为无有！
他家女儿是最好的。
他这个当爸的知道，够了！
对面。
李校长很明显的也没有想到沈一一会这样说。
微怔。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后就呵呵笑了起来。
一脸的慈祥，“沈微是吧，好名字。”
“我也觉得这名字好听，是我爸爸妈妈取的呢。”
李校长又问了一一几个问题，然后，她想了想，从抽屉里头拿出两份试卷，
“一一，你看到那边的桌子了没有，自己过去把这两份试卷做完，好吗？”
“好的。”
沈一一接过试卷，转身想走呢，却又停了脚。
“校长奶奶，我忘记带笔了，你能不能借我一只笔用啊？”
“可以。”
李校长拿了只削好的铅笔给一一，笑着让她自己去做。
然后才看向顾海琼两口子。
这一看，她的眼神立马被门口车里坐着的两个，以及顾海琼怀里头抱着的四四给吸引住。
眼神在三个小娃身上移不开。
“这是，这是三胞胎？”
顾海琼有些不好意思，点头，“是啊，当初这孩子来的有点辛苦，本来都不能要的，后来情况特殊这才留了下来，没想到这一下子就是三个……”说实话，其实别看这三个孩子这么大了，马上就是能跑能跳的年龄，顾海琼想想都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前世她为了一个孩子而苦苦挣扎。
求而不得。
等到了最后，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流落在外，不知生死。
可是，还没等她找到人，她就出了事儿……
这一辈子她甚至都在心里头做好了准备，就一一这一个孩子了。
至于沈妈妈或是沈南川不乐意啥的。
顾海琼可不觉得自己会因为顾妈妈的喜好意见而改变自己的心思！
只是后来，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再次真心的接受了沈南川。
真心接受了这个人。
而不是如她最初所想的那样，只是暂时寻个立身之地什么的。
再到后来，沈南川受伤，她肚子里头多了这三个小家伙……
一桩桩一件件的。
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的，面对着李校长慈祥的笑容，她心里头突然涌起一股子的倾诉感！
好像，面前的李校长就是她熟悉甚久的人一般！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顾海琼赶紧摇摇头，把自己脑海里头的这个诡谲的想法用力丢出去。
自己可真是见鬼了。
她这前后两辈子了，可都是头一回来这城市。
更何别是见到眼前这位慈祥的校长了。
怎么可能会觉得亲切，慈祥和慈爱？
要说平易近人还差不多。
毕竟这当校长的，而且李校长是真的脾气好，挺好说话的。
“李校长，如果一一试卷做的好，是不是她就能直接插班到一年级了？”
“看她题做的怎么样吧。”
李校长的语气温和，这份温和以及对方说话时双眼含笑盯着你的那份尊重，让顾海琼甚至在心里头涌起一种哪怕一一不能进入这所学校，被李校长给拒绝，也绝不是李校长的错。
纯粹是她家一一的知识没学到位！
半个小时过后。
沈一一拿着试卷一脸凝重里头夹杂着小心冀冀的走过来。
“爸爸，妈妈，校长奶奶，我做完了。”
“做完了吗，一一真厉害。”
顾海琼自然看出自家女儿眼底的忐忑。
估计小丫头也紧张呢。
她轻轻伸手在一一小脑袋上拍了拍，以示安抚和鼓励，
“一一乖，咱们不紧张，只要你认真做了，咱们不管结果，尽全力就好，对不对？”
“嗯，妈妈，我把试卷给校长奶奶看。”
小丫头被顾海琼的话给鼓励了下，抬头朝着她妈咧嘴一乐。
双手捧着试卷，她向前两步朝着李校长咧嘴一笑，“校长奶奶，这是我做的题，给您看看吧。”
“好啊，来，拿给我看看。”
李校长接过试题。
一一站到顾海琼身侧，咬着唇，小身子有些紧绷。
最后，她是实在没忍住，“妈妈，我，我刚才有三道题没做出来……”
“我，我不会。”
沈一一低着小脑袋头，难过的都要哭出声来了。
还是顾海琼安稳她，“不哭啊，没事儿，大不了咱们明年再来。”
话虽是这样说。
但顾海琼哪里能真的不在意啊？
也不过就是表面上瞧着放松罢了：
她可是当妈的。
得给孩子做个榜样啊。
李校长看的很是仔细，似乎是一道道的题都不错过。
足足过了十分钟。
她抬头看了眼站在顾海琼身侧，紧紧咬着唇角的沈一一。
眼底闪过一抹的诧异。
这孩子竟然……
看到她朝着自己看过来，沈一一下意识的往她妈身子后头躲了下。
顾海琼却是伸手按住了她的身子。
她低头冲着一一摇摇头，示意她站稳，站好。
然后才扭头朝着李校长勉强挤出一抹笑，
“李校长，那啥，我们家一一做的题还行吧，她能上这个学校了吗？”
相较于沈一一直接显露于外的紧张。
顾海琼自然是把这份紧张藏到了心底深处。
不让它显露半点儿。
虽然，她也是着实的有几分着急：
之前那个学校是没想到出了意外，自然不能说什么。
可这次，要是一一试卷没做好。
那么，是不是真的只能再等一年才能上学？
可是这一年的时间，难道让一一再跟着幼儿园的孩子跑一年？
对于这一点儿。
顾海琼打从心底里头有些护拒！
“呵呵，紧张了吧？”
李校长看着一家几口温和一笑，语气里头带了满满的鼓励，“别担心，这孩子试卷做的很好，我看过了，一些基础知识挺扎实的，这证明以前教她的老师很好，她自己也学的认真……”
“啊，校长奶奶，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说明我能在这里读书了？”
李校长本想直接点头的，想想，突然又改了话题，“如果，我说你不能读一年级，那么你告诉我，你会很伤心难过，会当场哭鼻子吗？”话罢，她一脸饶有兴致的看着沈一一，笑呵呵的等着她说出她自己的答案。部
349章 私房钱（1更
顾海琼听到这话心头就是一跳。
难道，一一的试卷做的很差？
她赶紧低头去看沈一一，想要鼓励她几句，却又想到刚才李校长的话：
让她自己回答。
顾海琼的嘴角掀了下，没有出声。
只能把眼底的焦色强行压下，露出一抹温柔的鼓励。
浅浅笑着望定了沈一一。
事实上，除了刚才瞬间的紧张之外。
顾海琼也的确是不担心。
大不了，再换一家学校呗。
她这几天可是都打听过了的，这市里头的学校虽然不多，但这东西南北的也有五六所呢。
现在她们不过是才找的第二所学校！
或者，是顾海琼这个当妈妈的脸上的平静和眼底的笑容安抚了一一。
或者，小丫头是真的镇定。
所以，她朝着顾海琼咧嘴一笑，露出她两排雪白细如米粒珍珠般的小白牙。
然后才回头，朝着李校长摇摇头，
“校长奶奶，我才不会哭鼻子呢。”
“我爸爸和我说了，好孩子流血流汗不能流泪！”
沈一一说到最后的时侯还附和着点点头，“我才不会哭鼻子呢，我不要让二龙哥哥他们几个笑话我。不过……”小丫头说到这里语气稍稍迟疑，她停了一下，然后抬起小脑袋，小心冀冀的看向李校长，“校长奶奶，要是这次真的做的很差，我，我回去再好好学一阵子，然后再回来做您给我的试题好不好？”
李校长听了她这话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虽然不知道李校长在笑什么。
但沈一一也跟头咧嘴乐呵了两下。
然后，她还是很固执的问，“校长奶奶，您还没有回答我，我这次做的差，您让我回去好好学一阵，再来做您给我的这些题好不好呢，校长奶奶你放心，我一定很认真学习的，下次一定会做的很好的。”
顾海琼看了眼自家女儿。
扭头，看着李校长就想张嘴给自家女儿求情。
事实上，她也没想到一一会对着李校长说出这样一番的话来！
不过，自家女儿都说了。
她这个当妈的肯定要支持自家孩子嘛。
只是她的话还没开口呢。
李校长就对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出声，然后顾海琼就看到李校长一侧头，又朝着沈一一开了口。
她问的，仍是接着先前的问题，“一一，你刚才说你爸爸说的流血流汗不流泪的话，可是，你爸爸是大人，他这样做很对，但你不是啊，你还是个孩子呢，而且，是个女孩子，你为什么也要这样说？”
“因为我长大了要当爸爸一样的人啊。”
几乎是李校长这个问题出口的瞬间。
顾海琼就忍不住的闭了下眼：惨了！
果不其然的，她耳侧，响起自家女儿果断的，想都不用想，打小她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的话。
不过这话还好，幸好不是……
只是很明显的，顾海琼这口气松的太早。
因为下一刻，沈一一响亮的声音就在校长办公室里头响起来，
“校长奶奶，我长大了要向我爸爸和那些叔叔们学习，要和他们一样厉害，我才不要哭鼻子呢。”
“能吃苦的好孩子是不能哭鼻子的。”
小丫头一边说，还一边没忍住的挥了挥小拳头。
紧绷着的小脸蛋。
瞪的溜圆的大眼。
配着她的动作和稚嫩的嗓音。
听的李校长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最后，她收了笑，语气很是认真的点头，“行，那我就问问我们能吃苦的小朋友，什么时侯可以过来上学啊？”
“啊，校长奶奶，您收下我了？”
沈一一反应最快，她差点高兴的跳起来，“真的吗，我真的可以过来读书了？”
“真的，可以来了。”
“哦哦，谢谢校长奶奶。”
沈一一道了谢，然后跑到她妈妈跟前儿，“妈，妈妈，校长奶奶收下我了。”
“哈哈，爸爸，以后我就可以读书了。”
“这是我的学校！”
沈南川也很高兴。
不过他向来为人稳重，肃然。
哪怕这会儿被自己女儿的笑脸和笑声给感染，也不过是勾了下嘴角。
看着沈一一，他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轻轻拍拍小丫头的发丝，“嗯，我们一一很厉害，爸爸看到了。”
“一一，安静。”
顾海琼赶紧让自家疯丫头给安稳下来。
瞧着她这疯样儿。
人家李校长再反悔，不想收她了怎么办？
“李校长，谢谢您。”
顾海琼道过谢，然后赶紧问正事儿，“那我们一一她去哪个班啊，她能什么时侯来上学？”
“这样吧，下周一是全校各班班会时间，到时侯你带她过来。也好让她在班会上做个自我介绍，你看怎么样？”
“那我就下周一带她过来。”
今天是周三，离着下周一还有好几天呢。
刚好她也可以利用这几天时间带着一一去买些学习用品什么的。
“那李校长，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要是没有的话，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顾海琼觉得人家李校长再怎么好脾气，好说话，她们可是带着好几个孩子呢。
老在人家办公室里头可不是个事儿！
李校长却是看着她笑了笑，“先不急，我已经叫了一一的班主任过来，这会儿差不多应该到了，你们认识一下，也让一一和她老师认识一下，然后再走。”
“行，那谢谢您了。”
正说着话呢，就看到门外一位中年男子敲门走了进来。
“李校长，您找我？”
竟然是刚才在门口碰到的那个男人。
难道，这个人就是一一的班主任？
正想着呢，就听到李校长笑着开口道，“吕老师，这是才转过来的学生，姓沈，沈微，我让她周一去你班上报道，到时侯你可以利用班会让她做个自我介绍，对了，这是这孩子的资料和刚才做的试题，是我亲自看着做的，没有放水，你大可放心。”
吕老师听到这话倒是笑了起来，“校长您说什么话，我自然相信您的。”
话是这样说。
但吕老师还是接过沈一一的资料一目十行的看过去。
然后，他看了眼沈南川和顾海琼，眼神在三个孩子身上扫过。
自然是有一抹诧异划过去的。
竟然是三胞胎？
不过他很快就笑了，这不关自己的事情。
看向沈一一，他想了想，“沈先生，顾同志，要是你们有时间，我想问沈微同学几句话可以吗？”
“一一，这是你吕老师，你先和吕老师去那边说会话，好不好？”
“好。”
沈一一点点头，朝着吕老师甜甜一笑，“吕老师，我叫沈微，大家都叫我一一……”
“沈微同学，你好，我姓吕，我教二年级数学，也是你的班主任老师……”
一大一小，一沉稳一清脆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来。
顾海琼却是已经听不到。
她只是一脸诧异的看向李校长，“李校长，一一读的是一年级，您会不会叫错老师了？”
这怎么会是二年级班主任？
李校长看了眼顾海琼，哈哈一笑，“没错，一一读的就是二年级。”
“可是……”
顾海琼皱了下眉头，帮着女儿解释，“可是我家一一她一年级没怎么读过啊。”
“我知道，但是她毕竟读过，是吗？”
“是，可是……”
“这就没什么问题了。”
李校长笑着看了眼顾海琼，想了想，把自己刚才给沈一一做的试卷递了过来，
“你看看这试题。”
嗯？
顾海琼想过来，接住，低头看到了试卷的标题：
二年级！
二年级？！
顾海琼的双眼瞪大了，“校长，您刚才给一一做的题是二年级的？”
“对，二年级上学期的题。”
李校长笑着点点头，“她做的还挺好。”
“而且我也看了看，其中的一些基本点儿都还可以，挺扎实的。”
“所以……”李校长看着顾海琼笑呵呵的道，“她没必要再读一年级，只要好好用下心，认真一些，二年级她可以跟上的。你不用为这个担心。”
虽然是这样说。
但是，顾海琼还是觉得担心啊。
这丫头一年级都还没读完呢，二年级？
这不是跳级吗？
抿着唇想了想，顾海琼脸上闪过几许纠结，最后她还是小心冀冀的问了出来，
“那，要是一一觉得二年级跟不上的话，我们能不能回一年级？”
“……可以。”
李校长看着顾海琼失笑，却是摇着头又加上一句，“不过，我觉得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另一侧。
沈一一已经和吕老师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吕老师倒是挺高兴，“李校长，这孩子挺好的，那就让她周一过来吧。”
“行，那吕老师你先去忙。”
吕老师转身要走，沈一一很乖巧的摆手，“吕老师再见呀。”
“再见。”
“沈微同学，咱们星期一见。”
“嗯，吕老师星期一见。”
等到吕老师走后，顾海琼等人也和李校长再次告辞离去。
这次李校长倒是没有再拦她们。
只是叮嘱了沈一一几句，便让她们一家几口离开。
等到走出了学校门口。
沈一一还高兴的直蹦呢，“爸，爸爸，妈，我可以上学了，哈哈，我有学校了。”
她拉着沈南川的手，让他去看几人身后的学校，
“爸，这是我的学校，爸爸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看到了，爸知道，这是你的学校。”
沈南川对着自家女儿高兴的样子是满脸的宠溺，他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记，
“为了庆祝你今天找到学校，星期一可以去上学，你说吧，想要什么，爸都给你买。”
沈南川说着话，一边颇是豪气的摆了下手。
那架式简直就是：嗯，说吧，只要你说的，想要的，爸都可以给你买！
他觉得沈一一肯定很高兴啊。
估计得乐的合不拢嘴，蹦起来吧？
只是下一刻，沈一一却是小脸满是疑惑的看向了他。
然后，还歪着小脑袋打量来打量去的。
看的沈南川那叫一个古怪。
最后他索性主动开口，“看什么呢，还是说你这丫头什么都不想要了？”
“我倒是想要礼物。”
“可是爸爸，你手里头真的有钱吗？”
虽然不是直接说我说出来，你会不会没钱给给我买啊。
却也是满满的怀疑和质疑！
沈南川看着自家女儿哼笑两声，“你想要什么，直接说，爸肯定买。”
“可是，咱们家的钱不都是在我妈手里头吗？”
沈一一仍旧没有说自己的心思。
一门心思对着她爸疑惑来着，然后她小眉头紧紧皱起来，“爸，你为什么有钱啊，咱们家的钱不都是归我妈了吗，你手里头怎么还有钱给我买东西呢？”小丫头连着疑惑了两声，然后，不知道她小脑袋里头转啊转的想到了什么，黑着脸的沈南川就看到自家女儿呀的一声。
然后。
沈南川就看到自家大丫头黑葡萄似的双眼咕噜噜乱转的盯着他。
一张小嘴微张，逞半圆型。
巴掌大小脸上满是惊讶和吃惊，“妈，我知道了，我知道爸为什么会有钱了，妈，爸爸他有私房钱！”
350章 好奇心害人（2更
沈南川看着自家人小鬼大的女儿，哭笑不得。
“你这丫头，我什么时侯有私房钱了？”
他的钱可都是自家媳妇的！
瞪了眼沈一一，他哼哼着，“别在你妈面前胡说八道啊。”
“我才没有乱说话呢。”
沈一一是满脸的不服气，“我有回听江伯伯说的，他可是亲口说的，他也有私房钱，是江伯母不知道的，他要留着买酒喝，还说爸爸肯定也有……”
沈南川，“……”姓江的害人！
心里头腹诽几句。
沈南川顾不得多想，赶紧回头给自家媳妇解释，
“媳妇，媳妇你可别当真啊。”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这丫头是听一半，那是老江和我开玩笑呢，都不是真的。”
这些话可千万不能当真啊。
还有，“媳妇，你可别和江嫂子说啊。”
这话要是真的透过去了。
江家那两口子打起来，他也得跟着哭！
顾海琼白他一眼。
似笑非笑的，“所以，全都是玩笑话，一一听到的是玩笑话，老江和你说的也是玩笑话？”
“对对，全都是玩笑话。”
他上前两步，语气那叫一个认真，“我的钱就是媳妇你的钱，不信你翻翻，身上除了早上你给我的那十几块钱，多一分都没有。”这话沈南川说的是底气十足。
事实上，他身上就是这样的。
之前没回家的时侯，吃喝穿住都在单位。
也用不着钱啊。
哪怕出去开会，也都是跟着车子走，然后所有人聚到一块乱哄哄斗鸡眼似的闹腾几天。
别说他身上没钱。
就是有钱，和那些一个个的老油条斗智斗勇的几天闹下来。
他哪还有什么花钱的心思？！
“你有钱也不会就这样放在身上啊，不然哪里还能叫什么私房钱？”
顾海琼心里头自然是相信沈南川的话。
可嘴上却是故意的不放过他，“反正你离我那么远，你在外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你那钱发了多少奖励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就是个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的，我能知道个啥？”
沈南川，“……”完了，自家媳妇要不依不饶了！
扭头瞪了眼沈一一！
罪魁祸首！
沈一一才不怕她爸呢，哼哼两声，往她妈身边凑，
“妈，妈，我爸刚才瞪我。”
“他凶我。”
沈南川，“……”
好吧，他惹不起这丫头！
最后，沈南川是伏低做小的总算是把这事儿给遮过去。
一路上却是紧提着一颗心。
生怕自家媳妇一个不高兴了找后账。
瞧着他那紧张的样子，顾海琼心里头忍不住想笑。
这人！
她倒是不好意思再骂他了呢。
撇撇嘴，她抱着四四进了家，身后，沈南川是推着二二和三三跟着。
沈小玲正翘首以待呢。
眼瞧着这一人一个等不回来，两个等不回来的。
心里头可是着急的很。
别不是又出什么差子吧？
上一次去面试，她事后可是从一一嘴里头听出了全部的经过。
那叫一个不顺！
这次别不又和上回一样，到处不顺利吧？
难道，一一和这个城市的学校犯冲？
八字不合？
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想着。
没办法，看不到人就不放心啊。
这好不容易看到一行人回来，她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嫂子，哥，一一，情况怎么样？”
“姑姑，我可以去上学了。”
“姑姑我告诉你啊，那个校长奶奶可好了，一直对着我笑呢。”
还没等顾海琼和沈南川两个大人说什么。
沈一一跑到沈小玲的跟前，拉着她的手唧哩咕噜的一通诉说。
竹筒倒豆子似的。
说的又快又急。
生怕别人会拦着她，不让她诉说似的。
最后，她说到高兴的时侯又跳又蹦的，“吕老师夸我很聪明呢，还说我以后肯定能得奖状，让我以后好好学习，争取当三好学生呢。姑姑，我星期一就去上学了，到时侯我带你去我看的学校啊。”
“好好，姑姑一定好好看看我们一一的学校。”
沈小玲听到这里也着实的松了口气。
心里头的一块石头落地。
总算是可以上学了啊。
以前她小的时侯家里头条件太差，吃饱穿暖都是问题。
自然没什么条件上学啥的。
以前在家里头那样的生活条件她自然没什么想法。
可是自打出来老家，跟在顾海琼这个嫂子身边这些年，沈一一心里头偶尔也会遗憾的想，
要是自己和嫂子一样会那么多的东西，会认字会算账该多好？
可惜，她什么都不会！
要知道最开始的时侯，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得！
还是顾海琼一点点、手把手教出来的呢。
“一一啊，到了学校一定好好学习，知道吗？”
“知道了姑姑。”
沈一一挥挥小手，满脸的认真，“姑姑，我路上想好了，我要考第一，要拿奖状。”
“对，这才是我们的好一一。”
给三个小的喂了些水。
沈小玲抬头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这眼看着就要中午了。
她站起身，“哥，嫂子你们先聊，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菜……”
“姑姑姑姑，爸爸说咱们去外头吃饭呢。”
沈一一拽住沈小玲的手，大眼忽闪着，“爸爸还说要帮我去学礼物，妈妈说帮我买本子和铅笔哦。”
“好，那姑姑帮我们一一买个新书包好不好？”
自家侄女能顺利上学。
别说沈南川和顾海琼这当亲爸妈的。
就是沈小玲这个当姑的，也是高兴的不得了！
事实上，沈小玲是真的疼沈一一。
看着高兴的在院子里头欢呼的沈一一，沈小玲的眼底全是笑意！
中午饭就在离家不远的小餐馆儿吃的。
点了几个菜。
其实，也就是那个味儿。
说不定还不如家里头自己做的好吃。
只是，孩子嘛，肯定是觉得外头的饭菜稀罕。
所以看着沈一一坐在那里满脸高兴的样子，顾海琼几个人倒是都把饭菜好不好吃这个问题给招到了脑后！
下午的时侯。
顾海琼一行逛了回百货商场。
除了给沈一一买了新衣裳，书本铅笔书包，以及一些玩具之外。
顾海琼还每人买了身新衣裳。
来都来了，买就买吧。
特别是沈南川，下次再回来，再让他陪着逛商场买东西。
不知道会是什么时侯呢。
最后，大家索性连晚饭都是在外头吃的。
回到家的时侯，三个小的玩了一天，估计都累坏了，一个个焉头搭脑的趴在顾海琼怀里头不动。
好不容易哄到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一一则是抱着自己的一堆东西傻笑。
看的顾海琼忍不住想翻白眼。
“妈，这些都是我的了，哈哈，我的书包，我的玩具，还有我的衣裳和鞋子。”
“真好。”
小丫头抱着东西不松手。
最后，直接抱着一堆东西睡了过去！
顾海琼瞧着无语，想趁着她睡着把书包和衣服给抽出来。
结果，抽不动！
沈一一哼哼两声，睁开眼扫了下她妈，然后，咕噜翻了个身。
直接把那些东西都压到了身子底下！
顾海琼瞧的嘴角直抽：这熊孩子！
夜色深深。
大多数的人都进入了梦乡。
沈南川和顾海琼两个人坐在灯影下，低声说着话。
“媳妇，我后天就得走。”
沈南川搂在顾海琼腰间的手用力。
低头，他下巴抵在顾海琼的发丝间，轻轻嗅着属于她的独有气息。
心里头一声轻叹：真的舍不得啊。
舍不得自家媳妇，舍不得这几个可爱的孩子！
可是……
眼底闪过一抹浓重的内疚。
他抱着顾海琼轻声道，“江助理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这次本来准备在家就待一天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
“我又没说不让你走。”
顾海琼心里头理解，可语气，却还是有些不舒服，她扭了下身子，想从沈南川的怀里挣扎出来。
不过，没挣动。
下一刻，她也不动了，只是抬起头，很不耐烦的对着沈南川哼哼两声，“知道你大忙人，比谁都忙，日理万机，你们单位缺了你不能转，你得赶紧走，不然少了你这地球就转不动了，行了吧？”
“媳妇。”
沈南川能说什么？
低头在她的脖颈处轻轻亲了一下，“你再等等，等我忙完这段时间，等这边的一切上了轨道就不用那么忙了，到时侯我一定可以多陪你们一段时间的。”
“嗯，我会在梦里这样想想的。”
沈南川，“……”
最后，还是顾海琼先叹了口气，“行了，这最重要的就是一一的学校，她上学的事情搞好了，别的也没什么，反正家里头的事情你以前就没怎么管的，现在你也不用太操心我们，好好的在单位做你自己的事情。”
使小性子什么的可以。
但是，不能因为这些事情让自家男人分心啊。
顾海琼使劲儿的揉揉自己的眉眼，看看，这女人多难啊，给人家当媳妇的女人更难！
嗯，给沈南川当媳妇的女人更更更的难！
两个人合衣躺下。
沈南川抱着顾海琼，“你不是说想找木匠找些东西吗，明天我陪你去外头找找。”
“你知道哪里有好木匠？”
“知道。”
沈南川咧嘴一笑，“你上次电话里头不是和我提起过一句吗，说是要找个柜子还有椅子啥的，我就寻思着得找个好木匠，所以就托人问了问，就在这城郊不远的村子里头，那里有家木匠活做的挺出名的。”
“据说，他们家是木匠世家呢。”
“那明天过去看看。”
自己的男人在家。
能使唤的，肯定是要赶紧的使唤啊。
不然的话留着他在家里做什么，当贡品放着啊。
两人把这事儿定下。
沈南川抱了抱顾海琼，“睡吧。”
一夜好眠。
第二天，顾海琼睁开眼醒过来，觉得自己是从不曾有过的踏实。
好久没睡这么安稳的觉了吧？
站在地下，她咪着眼伸个懒腰，扭头就看到窗外一大四小几个人的身影。
沈南川正带着沈一一玩游戏。
二二和三三则在地下铺着的垫子上爬来爬去。
时不时的拽着沈南川的裤角往他腿上爬。
四四……
四四却坐在一侧，两只小手玩着昨天才买的玩具。
眼神从二二几个人身上滑过。
最后，落在小儿子的身上。
顾海琼叹口气，这孩子，怎么好像就和二二三三隔着什么似的呢？
她摇摇头，把这古怪的念头给抛到脑后。
洗脸刷牙收拾好自己走出来。
“妈妈醒了。”
“爸爸，妈妈醒了。”
沈一一松开沈南川的手臂，撒腿跑到顾海琼的身边，抱在她的手臂晃个不停。
沈南川，“……”刚才谁抱着他手不放的？
这会儿她妈一出现，自己这当爸的就立马被抛开。
心塞！
吃过早饭，顾海琼看向沈南川，“带着他们三个去？”
“带着吧。”
他马上就要回去工作。
真是哪个孩子都舍不得离开啊。
现在，心里头想着的除了自家媳妇，那就是孩子！
那真是恨不得把这四个揣在衣兜里头走到哪都带着！
带着车子自然是不好坐公交车。
最后，连沈小玲在内，一家三个大人全家出动。
一人抱一个。
沈一一在后头小尾巴似的跟着。
公交车上。
三个娃再次赢得陌生人一路或好奇或羡慕或惊讶的注目礼。
直到下车。
又走了约有十几分钟的路。
沈南川带着几个人走进城西郊十几里外的一个小村子。
村东头的一家院子。
普通的木门前，沈一一满脸好奇的抢着去敲门，“就是这里吗，爸爸妈妈，我去敲门啊。”
一边说一边跑了过去。
只是还没等她的小手碰到门呢。
虚掩的木门被人给打开。
“你们这群没良心的，我说了我们家男人没有就没有，你们再敢过来，我就我就和你们拼了，大不了咱们都别过了。”愤怒的女人声音伴着一盆水，兜头盖脸的对着几个人泼过来！
351章 最低价（3更
“啊，你干什么？”
沈一一平时经常跟着锻炼的好处可就在这会儿体现了出来。
小家伙身子一蹲，噌的往一旁跳了好几步。
身上只是沾了一点点水。
而身后。
幸好后头顾海琼几个人还站的远一些。
当然，也不是一点都没泼到身上。
被沈南川抱着孩子转身护到顾海琼的跟前。
水都泼他后背上了！
“沈南川，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后背上的衣服湿渌渌的，有水在往下头滴。
他却是朝着顾海琼咧嘴一笑，“真没事儿。”
被他一手一个护在怀里的二二和三三连根头发丝都没被碰到。
门后头。
估计有人已经是意识到自己泼错了人。
啊的一声惊呼过后。
顾海琼等人还没来得及往门后关注的时侯。
就听到咣当一声响。
那门，竟然当着几个人的面儿直接关上！
顾海琼帮着沈南川拧去衣服上的水，可后背上湿了好大一片。
“这怎么办？”
“这里也没有换洗的衣服啊。”
顾海琼的眉头轻蹙了下，换来沈南川的低笑，“不要紧。”
他之前在单位里头工作加班的时侯，衣服哪天是好的？
水里泥里土里风里雪里的。
哪处没闯过，没滚过？
以前的时侯可没有人关心他衣裳是干还是湿，担心他会不会感冒！
心头暖暖的。
沈南川看着自家媳妇，语气温柔，“媳妇，真没事儿，这种天气，风稍稍一吹，很快就干了的。”
“嗯，也只能是这样了。”
顾海琼嘴上虽然是这样说着，但心里却是暗自想着：
回头到家了得给这人吃片感冒药！
“妈，这人家怎么这样啊？”
沈一一紧绷着小脸，气呼呼的，“他们明明泼了咱们一身，竟然连声对不起都不说！”
“太没礼貌了！”
“妈，我得找他们去，让他们和咱们说道歉！”
一边说一边还没等顾海琼和沈南川说什么呢，沈一一抬手就要去砸门。
小丫头可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凭什么泼她啊。
要不是她跑的快，刚才那水估计得泼她身上脸上了。
看看她爸，后背上都是湿的。
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只是，她这手才伸到半空中。
那门吱哑一声再次被人给打开，一点点的，最后，露出门后的人。
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
这会儿正缩头缩脑，满脸懊恼和惧意的伸着头朝外头看。
一眼看到站在门口好像要敲门的沈一一时。
沈一一还没怎么样呢。
她竟然吓的啊的一声尖叫，咣当，又把门给关了起来。
沈一一气的，“哎，你个女人，是不是你刚才泼的我们，你给我打开门，你得给我们道歉。”
“开门，你个坏人你……”
“……对不起。”
房门被那个女人再次打开。
女人的身影一点点的朝着外头闪，最后露出她整个人。
身上的衣裳瞧不出原本的颜色。
眼圈红肿着。
满脸的憔悴，此刻正努力挤出一抹笑，朝着沈一一几个人笑了笑，
“我，我刚才不知道是你们，真的很对不起……”
“哎，你这人，你怎么那么坏啊，你不知道是我们，难道你就能随便泼人吗？”
“你看看你把我爸衣服都给泼湿了！”
沈一一气呼呼的指责着，“你还关上门想跑，你这人太坏了。”
“你，你赶紧给我爸爸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沈一一小脸板着，虽然还没有消气儿。
但是！
她刚才可是口口声声让人家道歉来的。
如今人家这对不起都说了啊。
还说了好几遍。
显的可有诚意了。
然后，接下来，小丫头就站在那里不知道要说啥好了！
顾海琼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家女儿的样子不禁好笑了起来。
她摇摇头，上前两步，“一一，怎么说话呢，没礼貌。”
“我才不是没礼貌呢，明明就是她做坏事！”
沈一一嘟了下小嘴，不过，被她妈一眼看过来，小家伙不情不愿的跑到了沈小玲身边儿。
拦下了沈一一之后。
顾海琼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刚才那是我女儿，那孩子向来淘气，被我们给惯坏了。”
“不是不是，是我不好……”
女人摇摇头，伸手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一下，勉强笑着，
“你们是来我们村找人的吧？”
“我们就是来找你们家的。”
顾海琼看着对方笑了笑，直接了当的开口道，“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我们来的不是时侯。”
“找我们家？”
女人的声音满是疑惑，“你们是？”
“我们是听到你们家木匠活做的好，过来看看的。”
开口的是沈南川。
他站在自家媳妇跟前，身子高大魁梧，板着个脸站在那里不怒自威。
给站在门口的女人一种无形而强烈的压迫感。
然后，女人笑着摇摇头，“那你们来的可真是不巧了，我爹前几天手伤了，做不了什么活了，你们，你们还是找别家吧，对不起啊，你们赶紧走吧。”话罢，女人咣当一声把门再次关了起来。
这下，连沈小玲也不乐意了起来。
“嫂子，这女人怎么这样啊？”
“谁知道，估计家里头出什么事情了吧。”
瞧着那个女人刚才脸上的表情。
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而且她刚才不是说手受伤了吗？
不过，这些事情顾海琼不打算去理就是。
她笑了笑，扭头看向沈南川，“白来一趟了，行了，走吧。”
“嗯，回。”
沈南川点了下头，一行人正准备转身走人。
身后的门突然又打开。
这次走出来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年人。
瞧着应该是六十左右的岁数。
背有些佝偻。
却是语气急切的唤住顾海琼等人，“等下，你们几个要打什么东西，是家具还是啥子？”
一行人听到这话都停了脚。
回头。
顾海琼的眼神落在老人包着沙布的左手上。
她挑了下眉，想起刚才那个女人的话：她爹的手伤了，不能干活……
这是，那位木匠活计出名的老爷子？
“老爷子，我们想打一套家具，还有两张木床啥的，东西是不少。不过……”
顾海琼看着老爷子的手，语气有些许的迟疑，“老爷子您这手，能行吗？”
“不过就是小伤，没问题的。”
卫老爷子朝着她们憨厚一笑，“再说了，现在也就是谈一下，确定了以后不是还有挑木料啥的嘛，几天过后啊，俺这伤就好利落了，不会影响干活的。”他一边说一边紧张的看向顾海琼等着，眼里头的那份急切让顾海琼心里头有点明白：这老爷子估计是想挣她这份儿钱！
不过想想也是。
她这一套的组合东西做下来，再加上几张床。
小板凳小椅子啥的。
要是换个精打细算的老木匠，的确是能赚不少钱……
这钱给谁赚也是赚。
而且，她们这一趟过来本就是想着找对方打东西的。
再说了，对方刚才的话说的也挺有道理。
要是他的手伤真的只是小伤，几天就好的话，那还真的不耽搁这事儿。
这么一想，顾海琼便看向了身侧的沈南川。
两口子在半空中无声的交换了个眼神。
最后，顾海琼笑着点头，“那老爷子，要不这样，我们进去和您好好说说，您看看这时间还有用料啥的，对了，我还带了几张图纸，要是老爷子能照着图纸做出来的话，我们可以多给您一点钱，您看成吗？”
“行。”
“行的，你们放心吧，我可是做了大半辈子的木匠活了，这方圆百里的，都知道俺呢。”
老爷子一边说一边带着几个人往院子里头走。
没走几步，顾海琼就注意到了另外的一件事儿：
这老爷子的右脚走路好像有点不利落！
不知道是和他手上的伤一起，还是，以前就有的老毛病？
想想她前几天打听这老爷子事情的时侯，好像，没人说他是瘸子呀。
难道，是才被人给打的？
她垂下了眸子，暂时把这事儿压在心上，一脸笑意的跟着老爷子进了屋子。
之前的那个女人正一脸焦急的站在房门口呢。
看到老爷子带着顾海琼一行人过来。
她又是着急又是无奈，“爹，你，你怎么能把他们带进来啊，你那手上伤着呢，还有腿……”
“爹没事儿。”
“都是小伤，不打紧的，啊？”
老爷子抬头看了眼自家女儿，心里头叹了口气，摆摆手，“行了，别让客人笑话，快帮爹去给几位客人倒碗水去。”老爷子把自家女儿给支走，然后才不好意思的回头招呼着顾海琼等人，“女人家家的，心软，一说起啥来就激动，让你们见笑了啊。”
“没事，老爷子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过几天再来。”
“不用不用，老头子没事儿。”
他笑呵呵的招呼着几个人喝水，“我们家没茶叶，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顾海琼笑了笑没出声。
喝了两口水。
顾海琼把碗放在桌子上，伸手拍开自己怀里二二塞进自己小嘴的手，又把她不老实要拽自己头发的另一只小手给固定在自己手里头，然后才笑着看向老爷子，“老爷子这屋子里头的桌椅，都是您自己打的吗？”
“是啊，不过这都是老物件儿了，时间久了，和人一样，都老喽。”
“那，如果我这里打两个衣柜，三张床，还有吃饭的桌椅……”
顿了下，顾海琼把自己带过来的图纸递给老爷子，“老爷子您看，就按着我画的这款式打，可以吗？”
“这，这是衣柜吗？”
“这是……吃饭的桌子？”
老爷子双眼盯着自己面前的几张图纸，越看眉头拧的越紧。
这些款式，和他打了大半辈子的东西就没一样是相同的！
“这衣柜怎么是三个门的？”
“还有这门，怎么是这种左右推的？”
老爷子一边看一边摇头，“我可是从来没见过这种样子的衣柜啊。”
“老爷子，您只看看自己能不能打的出来吧。”顾海琼笑着转开了话题，直接把老爷子问她的话给避开了去，“要是您能打的出来，那您就好好想想，看看得用多少时间，还有钱和木料方面您都给我预算个时间和大概的数字……”倒不是她不想回答这老爷子的话，主要是她也没办法说，不知道怎么说啊。
难道让她和老爷子说，自己这是上辈子记忆里头的东西？
估计这在场几个人都会把她当疯子！
“可以的，我可以的。”
似乎是生怕顾海琼说不让他打这些东西。
老爷子捏着那几张图纸的手都紧了几分，他一脸紧张的看着顾海琼，语气里头充满了急切，“只是，只是你这些东西可都得用不少的木料，而且这可都是大件儿，比寻常的柜子啥的可都大上一两倍都要多，这钱和手工费方面儿，怕是得不少一笔……”
“没事儿，只要您能打的出来，价格实在就不是问题。”
“我我初步算了下，差不多，差不多得三，三百八十块钱……”老爷子说这话的时侯一脸紧张的盯向顾海琼，生怕自己这开口的要价会把人给吓跑，眼看着顾海琼坐在那里没出声，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的深吸了口气，“三，三百块，这这可是最低价，不不能再少了啊。”
老爷子一张老脸拧成了苦瓜样儿。
心头却是在滴血。
两百多，这些东西全打出来估计他的把棺材本都得给搭上！
第352章 收拾（1更
可是没办法，自家儿子……
他在心里头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仿佛一瞬间又老了好几岁！
“这些东西都不是小件儿，我满打满算的，这时间上怕是最差得一个月……”
主要是他这手上有伤。
再加上家里头的这桩子糟心事儿……
要是放在以往年轻的时侯，嗯，再往前十年，他都能赶几个通宵的把活计忙出来。
可是现在……
这身子骨老了啊，不比从前！
“我只能说，最早得一个月，最晚，怕是得奔着四十天过去……”
卫老爷子说到自己这大半辈子的手艺活时。
脸上的凄苦不知不觉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脸的认真、凝重。
“几位客人要是觉得等不急或者是嫌慢……”
他的话在这里头顿了下，有些舍不得这眼看着就要到手的一笔钱。
这笔钱到手，再把家里头的一头猪给卖掉。
总共的凑一凑。
这钱应该能把事儿给压下去吧？
可是，卫老爷子向来坦荡了大半辈子，所以，哪怕是迫切的想赚这一笔钱。
他也把自家所有的情况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最后，他苦笑着看向顾海琼几人，“如果几位等不急，这事儿咱们就算啥也没说。”
“不用，我们等的急。”
“四十五天时间，应该够了吧？”
顾海琼笑呵呵的看着卫老爷子，“我虽然不懂这些木匠活，但是慢工出细活的道理还是懂的，而且老爷子您这手也得好好休息，毕竟老爷子这活儿可都在手上呢。”
“啊，行，四十五天够了。”
“足够了的。”
知道这笔钱算是能挣下了。
卫老爷子放了心，低头看面前的几张图纸时，他的心思这次却是专注了起来。
然后，再次去看图纸的卫老爷子脸色几乎是在瞬间就凝重起来。
好半响。
他看向顾海琼，眼神里头带着惊讶，以及隐隐的一种见猎心喜的兴奋、惊动！
“我能不能问一下，这图纸是你们谁画的吗？”
“老爷子是有哪里看不懂的吗？”顾海琼并没有多想什么，她看着卫老爷子笑了笑，“老爷子，您要是哪里看不懂的赶紧问，不然的话就只能等到下次我们再过来的时侯了呢。”这一趟，估计最低得十天开外！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问问画这些图纸的人！”
“这些可都是新款式啊。”
“你看看这衣柜，还有这床，这里的推拉，这里的柜子，以前这些可都是没想过的！”
床底下还能加柜子？
衣柜里头分几个格子，抽屉和坚板隔开，以及空出来的侧板……
这些可都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
抛开之前家里头的那些烦心事不去想。
卫老爷子盯着眼前的图纸，是越看越觉得新鲜，越看越觉得惊奇，惊喜！
这东西要是从自己手里头打出来的话……
这些可都是新款啊。
这一套打下来得几百块钱，打的人不多。
可是分开呢？
卫老爷子看着顾海琼的眼神瞬间就变的微妙了起来。
“顾同志是吧，你刚才说，这图纸是你画的？”
“对，是我画的。”
顾海琼笑呵呵的点头，“老爷子您有什么问题吗？”
“我其实就是想问问你，你这图纸，转让吗？”
这会儿的人心还是很纯朴的。
哪怕是他把顾海琼的图纸都记到了心里，做完这一套的东西出来之后。
肯定能依样画葫芦的做出更多！
可是，他还是下意识的问顾海琼，甚至，想要把她的图纸买下来。
而不是想着等到和顾海琼的交易钱货两清之后。
自己把这些东西偷偷的重新做出来。
然后去卖，去赚钱！
顾海琼对此心里头有些了解，不过……
她歪着头朝着卫老爷了笑了笑，“老爷子，我倒是想转让，可是您拿什么买？”
钱吗？
好像，这卫家现在紧缺的，就是钱？
果然的，被顾海琼这么一说，卫老爷子的脸色微变，眉头也紧紧的拧了起来。
他坐在那里神色变幻的想了半响。
最后，苦笑着摇摇头，“是没什么东西可买。”
别看只是这几张轻飘飘的图纸。
可卫老爷子却是懂得这其中的价值啊。
也正是因为他懂，所以，在被顾海琼那么笑呵呵的一问之后。
他想了想，便无可奈何的把这个主意给抛开。
家里头，没钱！
顾海琼看了老爷子一眼，笑了笑，“这事儿咱们以后再说。”
卫老爷子点点头，“行。”
“这是二百块钱的订金。”
顾海琼把钱递给老爷子，然后，她笑呵呵的开口道，“按着最早您说的，三百八十块钱，也不用什么三百啥的，不过，爷老爷子，您时间上可以慢一点，但是东西咱可不能出粗活啊，不然到时侯我们要是觉得质量不过关……”
顾海琼这话把顾老爷子给得罪了。
老脸沉下来，“你这女同志说什么话呢，俺们这方圆百里的都找俺的活，还从来没有嫌弃过呢。”
顾海琼并不以为意，只是轻轻一笑，“老爷子，咱们这不是先礼后宾么，有什么事情总是先说好了的好些。”
卫老头的眉头拧了一下。
不过，眼神落在手里头的两百块钱上。
他心里头叹了口气：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更何况，他还不是英雄呢。
“你们要是不相信俺爹现在就走。”
倒是之前的那个中年女人，提着壶水走了进来。
估计是在门口听到了两边人的话，脸色不善的走进来，“俺爹这么大年纪就没说过瞎话，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乡邻的事儿！你们要是不信现在就拿着钱走吧。”她们家现在是缺钱，可是，她也不能让她爹被人这样的瞧不起！
“第一，我们并没有瞧不起你爹，第二，这钱是我们先拿出来的，难道不能提意见？”
自始至终进屋后就坐在顾海琼身侧一腿上一个哄孩子的沈南川蓦的抬头。
漠然的语气里头透着犀利。
眼神冷然的扫过僵着身子的那个中年女人，他神色淡淡的低下头。
继续和二二三三玩拽手指头的游戏。
那个女人本来就是一腔的愤怨：
就比如顾海琼等人刚来时的那一盆水。
以及刚才她朝着顾海琼发泄般的那一番话。
要是真的论起来，她大半的怒气都是针对别人的。
对顾海琼不过就是牵怒，亦或者是发泄。
只是，她没想到沈南川那眼神儿，犀利的，让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好像有把刀直接扎在她心口。
让她毛骨悚然。
下一刻，她几乎是看也不敢看顾海琼几人的，匆忙放下水壶走了出去。
逃一般。
“我这女儿就是这张嘴，你可别和她一般见识。”
卫老爷子可没看到刚才那一幕，还以为自家女儿是赌气跑出去的呢。
知道她心里头一直憋着气呢。
心疼自家孩子的同时，心里头又充满了无奈和心酸。
是他这个当爹的没本事！
他看向顾海琼几个，“这样吧，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先把钱拿走，等过十几天东西出来一部分的时侯再给订金……”虽然这样说的时侯，卫老爷子心里头也是担忧的很，生怕自己打了东西，这些人不过来怎么办，这十天又改了主意，不想要了怎么办？他不但赚不了这些钱，可还得赔上好些的木料啊。
不过，他做事向来坦荡。
这会儿虽然心里头觉得担心，但也不想让顾海琼等人把他给看轻了。
“不必，这些钱拿出来就是订金，你收好就是。”
又和卫老爷子说了一会话，回答了他几个问题之后。
顾海琼把自家的地址留给了他。
以免得有什么事情却又一时之间不知到哪找她。
卫老爷子亲自把一行人送到门口。
直到顾海琼等人走远。
一行人的身影远远的消失不见。
他才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想要回院。
就看到身后不远处气呼呼黑着个脸的女儿，他摇摇头，背着双手走回院子。
“爹，医生都说了你那手这段时间不能用力，不能动你那些东西的……”
“爹没事儿。”
卫老头的手在背后摆了摆，示意她别再多说了。
这事儿，他已经收了钱。
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顾海琼一行人转车回到家已经是下午。
还没到家呢，几个小的就都睡了过去。
被三个大人小心的抱在怀里抱回家，然后放到了床上，哼都没哼接着睡。
沈一一则是没等顾海琼和沈南川开口说话呢。
小丫头直接就朝着门口跑，“我不要去睡啊，妈，爸，我不睡午觉，我一点都不困。”
“你这丫头，你不睡午觉你要去哪？”
已经跑到门口的一一头也不回，“我去看书，我，我去收拾我书包，我去削铅笔去……”
顾海琼和沈南川两口子，“……”
外头。
沈一一倒是真的把她上学用的东西全都一一摆出来。
什么书包啊本子铅笔橡皮的摆了一桌子。
然后她扒在那里数数这个，扯扯那个的，觉得好玩稀罕的不得了。
等到顾海琼从里头屋子里走出来时。
就看到逃一一趴在桌子上正削铅笔呢，可着个劲儿的削。
一只新铅笔。
被她给削的，只有巴掌大小了。
顾海琼深吸口气，强行忍着要把沈一一一巴掌给拍飞的冲动，
“沈一一，你在做什么呢，嗯？”
“啊，妈妈，我，我削铅笔呢。”
沈一一献宝似的把手里的铅笔朝着顾海琼手里头递，不过递到一半的时侯她又猛的收了回去。
“妈妈，我……”
“沈一一，你给我站一边去，就那，面壁站着，不准动。”
“妈……”
“你喊你爸也没用。”
顾海琼冷哼了两声，“那铅笔是让你写字写作业用的，是让你这样削着玩的吗？”
不过一会儿功夫，把一只好好的铅笔给削没了！
这熊孩子。
真是气死她！
“爸……”
沈一一委屈的瘪着嘴，抬起小脑袋就看到自家亲爸从屋子里头走出来。
小丫头眼底闪过一抹惊喜，“爸，爸……”
虽然没有说别的。
可那语气，以及委屈的小眼神儿。
满满的都是求救啊。
沈南川看一眼自家闺女，然后，有心想要视若无睹的走过去。
可是自家大姑娘那小眼神儿。
勾他心啊。
最后，他不禁苦笑了两下，一脸傻笑的凑到顾海琼跟前，“媳妇，一一她……”
“她什么她，让她站在那，好好想想下次还敢不敢。”
“收起你那一脸的傻笑。”
“你不准给她求情啊，不然的话，你也跟着她一块去那站着去。”顾海琼瞪了眼沈南川，语气里头充满了愤愤和嫌弃，“你问问你宝贝闺女，我和她说多少回了，铅笔本子文具不能浪费，本子写完正面写另一面儿，她是怎么做的，本子先不说了，你看看这铅笔，好好的才买的吧，她这一会儿功夫祸祸两支！”
别人家的孩子想买一只都是奢侈。
她倒是好。
一祸害就是两只。
她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她，这丫头就不知道节俭两个字儿怎么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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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离别，始（2更
最后，沈南川只能陪着自家闺女一块站。
不过他站在那才发现，这不行啊，他这身子太高了！
站在自家大姑娘身边这一高一矮的反差萌……
他伸手摸摸沈一一的脑袋。
却换来小丫头猛的用力甩了两下，“爸，你别摸我头，我都是大姑娘了。”
“好好好，你是大姑娘。”
沈南川翻了个白眼，自己嘀咕着，“天天嚷着自己长大，一天到晚的胡闹，还大姑娘。”
“我妈都说我长大了。”
顾海琼在一侧瞪了她一眼，然后把头扭到了一侧。
她才不理她！
到最后。
沈一一自己先撑不住，小脸委屈的扭头盯着顾海琼，“妈妈……”
“别叫我，站好了，好好反省。”
“妈……”
“妈妈……”
这丫头！
沈小玲在屋子里头走出走去，进进出出。
最后，她实在是忍不住，“嫂子，一一都站了一个多小时了，别再让她站了吧？”
“她还没知错呢。”
顾海琼在屋子外头的阴凉处哄着三个孩子玩儿，听到这话轻飘飘的一声。
屋子里头，本来竖了耳朵在听的沈一一瞬间垮下了小脸。
“爸……”
坐在沈一一身侧的沈南川浓眉一挑，看她一眼。
然后对着自家女儿摊了摊手，
“听到你妈的话了吧？”
“你不认错，你喊多少声爸也没用。”
沈南川语气平静，甚至还对着自家女儿咧嘴一乐。
沈一一看着她爸嘟起小嘴，撇了下嘴，“爸，你怎么那么怕妈妈啊，哎。”
人小鬼大的一声轻叹。
看的沈南川忍不住好笑又好气。
他摇摇头，想了想，对着沈一一招招手，“你知道外头那些孩子是怎么生活的吗？”
“怎么生活的？”
“她们好多想上学都上不了，想吃东西也吃不到的。”
“啊，真的吗？”
沈南川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我和你妈妈小的时侯就是想上学都上不了，而且，我们也没有衣裳穿，没有饭吃，最饿的时侯啊，你知道爸爸都吃过什么吗？”
“吃过什么啊？”
“野草啊，还有青菜，都吃过呢。”
沈一一被她爸的话吓了一跳，“爸爸，草怎么能吃啊？”
“你肯定胡弄我！”
“没有胡弄你。”
沈南川拍拍她的脑袋，语重心长的开口道，“你妈妈为什么看到你不珍惜铅笔生气？”
“为什么啊？”
不过话说了出来之后，沈一一却又噘起了小嘴。
当着她爸低声嘀咕起来，“都是那个铅笔的错嘛，我削啊削，它老是断，又不怪我。”
沈南川瞪她一眼，“你这话敢当着你妈的面儿再说一遍？”
沈一一想也不想的摇头。
她不敢！
要是让她妈听到，非得抽她不可！
她又不是傻的。
“爸你是想让我妈打我吧？”
“爸，你太坏了！”
沈南川，“……”这熊孩子，真想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站着，他不管她了！
可是想想……
舍不得！
深吸了口气，他压下心头的懊恼，这是亲生的，他不和这熊孩子一般计较。
“我和你妈小时侯想上学都上不到，想买也买不到的……”
“你妈是想起她小时侯了，她难过呢。”
“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看看自己是不是错了。以后，还会不会再浪费东西。”
沈南川把话说到这里，抬手抱了下自家小丫头。
然后他站起了身子，笑了笑，“知错了就去和你妈认错去。”
“可是，可是我妈她刚刚好凶……”
一直都不看她。
姑姑给她说好话，她妈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妈妈不会是真的生她的气。
不要她不理她了吧？
想到这里，沈一一小脸一变，整张小脸上全是委屈。
当然，还带了惶恐和紧张。
妈妈不爱她了吗？
小丫头嘴一扁就想哭，可是她下一刻想到了沈南川的话：
怎么能哭呢？
沈一一伸手把自己的手伸到了嘴里，咬在了手背上。
也幸好这个时侯沈南川两口子都不在。
不然，肯定得心疼、心软！
半个小时后。
顾海琼看着低着个小脑袋红着眼圈出现在自己跟前的沈一一，忍住了心疼，她神色淡淡的看着她，
“知道错了没有？”
“知道了。”
“妈妈，一一错了。”
沈一一点着小脑袋，如小鸡啄米似的，“一一以后再也不浪费了。”
生怕自家亲妈不信似的。
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很是认真的看着她妈，“以后，我都听妈妈的话，铅笔用到最后，本子写完正面儿写反面儿，我再也不随便撕纸了。也不再折铅笔了。真的……”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说话要算数？”
“嗯，算。”
“我真的不会了，妈妈。”
抬头看着她红红的眼圈，知道这丫头站了大半天也不好过。
这可是从自己肚子里头爬出来的。
亲生的！
怎么可能会不心疼？
对着她招招手，“过来。”
“妈妈。”
沈一一如同被邀宠的宠物，直接就扑到了顾海琼怀里头。
还蹭了两下身子。
“你啊，以后乖乖的，都当姐姐的人了，你要是不给弟弟妹妹竖个好榜样，等弟弟妹妹长大了要笑话你的。”
“她们才不敢呢。”
“谁敢笑话我，我就打她们。”
一说到这话，沈一一的人好像是活了过来，挥了挥小拳头。
顾海琼，“……”
“妈妈，我认错了，那你还会喜欢你吗？”
“嗯，这是怎么说的？”
顾海琼正想着起身呢，听到这话忍不住看向了沈一一，
“你这小脑袋瓜都想些什么呢，妈妈怎么会不喜欢你？”
“可是，我之前犯错了啊。”
“我还浪费了东西。”
“知道错了就是好孩子啊，妈妈不是和你说过好几回了吗？”
顾海琼想了想，伸手抱了抱小丫头，语气愈发的轻柔，“一一啊，不管你有几个弟弟妹妹，你们呢，都是妈妈和爸爸的孩子，妈妈现在是因为她们三个还小，所以才多注意和照顾了她们几个一些，或者因为三个弟弟妹妹而有些疏忽了你，可是那也是因为她们小，不能自己照顾自己，不能穿衣吃饭。”
“你不同啊，你现在大了，不是常说着自己要当什么坚强的人吗？”
“妈妈就想着放手看看啊，是不是这样的？”
“可是这样不代表妈妈不爱你，对不对？”
沈一一也不知把这些话听进去了多少。
抱着她妈的腰半响没松手。
不过，等到她自己起来的时侯，小脸上已经多了抹轻松和笑意！
隔天一大早。
天还没完全大亮呢。
沈南川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几个孩子，眼里头全是不舍，
“媳妇，舍不得你们。”
他伸手抱住顾海琼，下巴在她的脖颈处轻轻擦了两下，
“真想把你们装在衣袋里头，随时带着。”
“好啊。”
顾海琼在他的肩膀上蹭了两下，笑嘻嘻的，
“那你就装吧。”
“把咱们家里头的人都装起来，放在心口，走到哪带到哪。”
顾海琼说着这话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
眼看着天光一点点的大亮。
顾海琼推他，“行了，你赶紧走吧，别再磨蹭了，不然的话要赶不上车了。”
“我不想走。”
沈南川抱着自己怀里头的媳妇，眼里全是光。
真香。
真好看！
真……
反正能想到的词儿这会儿统统往顾海琼头上套！
顾海琼被他瞧的有些脸红。
不过，下一刻她就伸手去推他，“行了，你赶紧走。”
再不走的话，估计车子真的就要晚了。
还有这男人的眼神……
沈南川低低的笑，重重的点了两下头，转身朝外走。
只是走了两步他又猛的转回来。
抱住顾海琼，亲了下去……
看着面前的人一脸得意满足的笑，她都气死了。
一脚踹了过去。
“媳妇小心脚疼。”
顾海琼，“……”
站在门口，直到那道高大的身影再也看不到。
顾海琼才轻轻的叹了口气。
又在门口站了半响，然后她才收回视线转身。
慢慢的朝着院子里头走。
“嫂子，我哥走了啊？”
“嗯，走了。”
顾海琼笑了笑，整个人落在沈小玲眼里却是有些有气无力的。
“嫂子，哥过段时间还会回来的……”
沈小玲看着顾海琼，有心想要劝几句时。
可看着她嫂子的双眼和平静的脸庞，又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嫂子没事儿。”
顾海琼笑着看了眼沈小玲，拍拍她的手，“她们三个还没醒呢？”
“没呢，睡的正香。”
“倒是一一，半夜一直翻来复去的睡不着，说要送大哥，可是早上的时侯她却又睡了过去，也不知道那丫头醒过来之后该怎么生闷气呢。”沈小玲说到这里都能想到沈一一醒过来后看着天光大亮，气的哇哇跳脚直叫的样儿！
“谁让她自己半夜不睡，早上不醒的？”
“不理她。”
顾海琼笑了笑，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两个人又说了会子话就听到屋子里头有哭声，几乎是同时抬脚朝着屋子里头走过去。
“二二，三三……”
“哟，四四也醒了啊。”
因为睡了一晚上，睡饱了的二二和三三还算是好哄的。
没一会儿就都止了哭声。
给三个孩子穿好衣服，洗脸漱了口。
顾海琼把三个孩子放到车子里头，然后端了粥一个娃一口的喂。
最小的四四还好。
二二和三三最初几口还算是老实的。
可也就是那几口，然后立马就不老实了起来。
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哼哼唧唧的不肯踏实的吃东西。
吃到一半的时侯，二二不知道哪里不顺心了，小手一抬，照着顾海琼手里头拿着的勺子就拍了过去。
饶是顾海琼的动作快。
但这一勺粥还是洒到了旁边的三三身上不少。
把她给气的啊。
偏二二还在那里挥着小手踢着两个小脚的闹腾。
她气的，想也不想的就抬起了手……
“嫂子。”
“别打，二二还小呢，她知道什么？”
沈小玲想也不想的抱住了顾海琼的手，“嫂子，她还小呢。”
“我没想打她。”
连一一她都没有动过手。
顶多就是让她对着墙面壁……
这三个小的，她怎么可能会动手？
刚才也不过就是冲动之一的作势罢了。
揉揉眉心，她看了眼沈小玲，“你给三三去换下衣服，我看着她们两个。”
“嫂子，你真不打二二啊？”
“不打。”
二二这会儿好像是又高兴了，正咧着小嘴朝顾海琼乐呵呢。
顾海琼伸手在她小脸蛋上捏两下，“坏东西！”
——咯咯——
小丫头天真无邪的笑声落到顾海琼眼里后。
让她自打沈南川离去后始终有些暴躁不安的心蓦的踏实下来。
一天就这样过去。
次日是周一。
这天是沈一一正式入学的日子。
沈一一一大早的就从床上爬起来，穿上前几天新买的衣服，鞋子，背着顾海琼特意给她缝制的粉色绣小花朵的书包，高兴的在院子里头一蹦一跳的，“妈，妈你快点啊，妈，妈你快点，要迟到了……”
354章 冬至（3更
因为之前所有的资料之类的都填好，交好。
周一过来的时侯，沈一一直接去班级报到就好。
母女两人在门口登记。
然后，直接按着门卫室的人说的地方找到了二年级一班。
吕老师竟然也在。
胳膊肘下夹着一本书儿，正迈着方步不紧不慢的从另一侧走过来。
看到母女两人后，吕老师就笑了起来。
“沈微同学，沈微妈妈早。”
“吕老师好。”
顾海琼也赶紧笑着打招呼。
没办法，把自家女儿交到人家手里头啊。
哪里能真的放心？
虽然眼前这个吕老师瞧着是个面善心软好说话的。
可这才第二回见面呀。
谁知道会不会背地里欺负自家女儿啥的？
不过，顾海琼也不会做的太明显，听到吕老师说让沈一一跟着他进去，她便对着一一摆摆手，
“行了，和你们老师进去吧，妈妈中午来接你。”
“妈妈再见。”
在家属大院那边的时侯，沈一一也是这样一天到晚的上学。
早上接送，下午接送的。
所以对于沈一一来言，一个人在学校里头虽然因为环境陌生而有些紧张和不安。
可除此之外也没有太大的惶恐。
毕竟，这丫头向来胆子大！
眼看着吕老师带着一一进去，顾海琼转身朝着外头走了两步。
脚步好像有千斤重。
迈不动。
蓦的，她一咬牙，转身往回走。
看到教室中间偏后的地方有个窗子，那里半开着的，刚好能看到教室里面的情景。
她便猫着腰走了过去。
站在一侧的窗户边上，掂着脚朝着里头望去。
最开始的时侯没看到一一。
后来眼神转了几下，她才发现，这丫头，竟然在讲台边上站着呢。
吕老师正站在讲台上说话。
不知他跟着下头坐着的一些孩子们说了什么。
顾海琼就看到她们都鼓起了小手。
然后，她就看到自家闺女在吕老师的招手下迈步上了讲台。
看着她小大人似的站在那里，眉眼一片肃凝的对着讲台下面的这些孩子们说着些什么。
她就觉得挺好笑的。
小大人呢。
最后，沈一一对着台下的孩子们弯腰鞠了一躬，跳下了讲台。
拎着自己的书包坐到了靠左偏后的一排。
一一的同桌，是个胖呼呼的小男孩儿……
顾海琼还想着再看。
可惜，不远处有人朝着她这边走过来，“哎，你是哪个班的家长，在这里做什么呢，没事的话赶紧出去，家长不能在学校上课期间逗留……”是学校的门卫之一，他看着顾海琼站在那里可是有一会时间了，不得不过来赶人。
“我这就走，实在是对不起……”
顾海琼压低了声音，千万自己的声音把教室里头的沈一一给吸引住。
她和那个门卫道了谢，脚步匆忙的走出校门。
站在学校大门口的人行道上。
扭头。
顾海琼看着学校紧闭的大门，眼里头闪过一抹伤感。
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了啊。
这一上学，一天天的，早晚有那么一天，她得长大成人，得去读大学，她得嫁人……
届时。
她不再是自己手边随时哄着呵护着的孩子！
而自己……
也不再是小丫头眼里头时时追捉着不肯放，恨不得时刻母女两人粘在一起的妈妈！
走在大街上的顾海琼还有些伤感。
只是，拐了几个弯，被路上的车辆行人给唤回思绪的顾海琼却是瞬间精神了起来。
矫情什么啊。
以后怎样怎样那都是以后。
现在，她要过的是现在！
走好当下的每一步，把自己眼前的每一天过好，珍惜着身边的人。
足够！
在附近的街道上逛了两圈儿，顾海琼把这些街道店铺环境和走向之类的都暗记在心。
然后，她转身又朝着街头那边走过去。
主要看的是街两边的店铺。
现在这日子是休闲，要说温饱吧，肯定吃的饱。
毕竟她还有钱家两人的餐馆儿，还有沈南川的工资，还有之前手里头留下的一笔钱。
可是，坐吃山空？
四个孩子等着呢，熟知以后好些年的顾海琼可是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儿：
以后的这个社会啊，那是一年比一年的，缺钱！
要知道她自打知道要搬家的时侯就没想着坐吃山空。
只是，做什么好，是重新开始，还是再和沈小玲重操旧业，开餐馆儿？
想着前世记忆里头的那些餐馆酒店什么的。
顾海琼觉得，那些是真的赚钱！
只是，她现在，真的要继续做这个，而且，能坚持到再往后那么些年？
站在街边看着不远处一个卖包子的小铺子。
里头人来人往。
络络不绝的。
生意倒是挺好的。
顾海琼的脑海里头好像闪过了些什么，可细细一想吧。
却又模糊的很。
最终，她两手空空的回家。
沈小玲正陪着三个小的玩呢，看到她回来笑起来，“嫂子回来了，怎么样，一一没哭吧？”
她可是在家里头担心了大半天。
就怕那丫头会觉得是人生地不熟，会觉得陌生不想去，哭鼻子什么的。
“你想多了，那孩子啊，她可是高兴的很呢。”
顾海琼端起桌子上的凉白开喝了一气儿，坐下来抱起往她腿上爬的二二，让她在自己怀里头坐好，一扭头，三三从另一侧爬了过来，估计是看到她姐姐坐在顾海琼身边了，正吭吭嗤嗤的想要爬过顾海琼的一只腿，也和二二一样坐在顾海琼怀里头呢，她赶紧把小丫头抱起来，让她和二二并排坐好。
“这两个丫头，也不知道长大了以后会如何。”
反正现在就这么一丁点儿吧，只要一个这样，另一个肯定得跟着做！
“还是我们四四好。”
顾海琼轻轻揉揉自家儿子的小脸，笑嘻嘻的在他小脸蛋上亲一口，
“儿子乖啊，有没有淘气，想妈妈了没有？”
四四看了她一眼，小手伸出来在脸上抹了一把。
肉乎乎的小手，就那么憨态可掬又刺眼的动作，可把顾海琼给心塞的。
她家儿子这是在，嫌弃她这当妈的？
这是她亲生的吗是吗是吗？
肯定是的。
不然的话，就这熊孩子刚才嫌弃自己的样子。
她早把这臭小子拎出去丢老远了好不好？
沈小玲在一侧瞧着也是乐的不行，“嫂子，四四这是不想让人亲吗？”
“他才多大点儿呀，怎么就不让人亲了？”
“不行，我得试试。”
沈小玲难得孩子气一回，蹲在四四身边吧唧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
结果，换来的自然还是小家伙满脸的嫌弃。
同时吧，四四竟然还抱着手里头的玩具朝着她们两人较远的地方挪了挪！
顾海琼加沈小玲，“……”
十一点半。
沈小玲去接沈一一。
她赶到学校的时侯刚好是十二点。
才放学。
校门刚刚打开，还没有学生走出来呢。
因为心急，顾海琼是直接就挤到了家长们的前头。
只是挤到前头站了一会儿，等到学生们朝着外头走的时侯她才发现，学校是按年级和班级，排队朝外外走的。
也就是说，最先出来的是一年级的学生！
足足等了十几二十分钟。
二年级一级的学生出现在顾海琼的眼前。
沈一一没有站在最前头。
不过也不是最后。
中间那么个位子吧，整个一班的学生，也就是她穿了个红色的小裙子，脚下是红凉鞋。
头发扎个马尾。
上头是一朵红色的绒球花。
很显眼。
顾海琼远远的就看到了小丫头，她笑着招手，“一一，这边……”
“妈妈。”
等到沈一一背着书包蹦跳着跑过来。
顾海琼一脸急切的把她拉在身前细细的打量，上下左右的看着。
“怎么样，学校里头还好吗，同学和老师都好吧，有没有哪里不习惯的？”
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女儿。
顾海琼空了大半上午的心陵然发觉，嗯，踏实了！
牵着沈一一的手，母女两人朝着家里头走过去。
等到上了公交车。
沈一一唧唧喳喳的和顾海琼说着学校里头的事儿。
甚至还提到了好几个小孩子的名字，“妈妈你知道吗，我那个同桌他竟然叫郭过路，哈哈，这名字好奇怪啊，还有前头那个女孩子，她胆小的不得了，我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凳子，她都给吓哭了……”
看着她小脸上的兴奋和高兴，这让顾海琼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自己这大半天心里头空落落的。
担心的不得了。
就怕这丫头不适应，会觉得陌生，害怕紧张之类的。
她倒是好。
没心没肺的……
想起沈一一刚上幼儿园那一天的情景来了。
当时，可不也是这样的大同小异吗？
她摇摇头，一时心塞的不想看这丫头红扑扑的小脸！
才一进家门。
一一把书包一丢，朝着屋子里头冲过去，“二二三三，小四，姐姐回来喽，你们三个想我没有？好啊，二二三三你们说啥，没想是吧？哼，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不准顶嘴，我是姐姐，我的话你们都得听！”
屋子外头，顾海琼听着沈一一在里头和三小自说自话的情景。
忍不住眼底全是笑意。
抬头看了眼头顶上的阳光，她咪了下眼。
笑意溢满脸。
秋去冬来。
悠忽间半年时间转眼而过。
随着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来，年节，将近。
第355章 默契（1更
腊月初八，腊八节。
腊八粥。
提前几天的时侯，顾海琼就早早的备好了各种的食材。
还买了些各色的小点心之类的吃食。
等真的到了初八这一天。
顾海琼和沈小玲两个大人早早的起来，煮好早饭，收拾孩子。
送沈一一上学。
把家里头的一切都收拾好，时间已经是欢快的走过了九点钟。
“嫂子，我把米和水都弄好了，这就煮吗？”
“煮。”
顾海琼正带着三个小魔头在屋子里头玩呢。
嗯，确切的说，应该是两个。
自家小儿子那么乖巧，可不能冤枉人家娃啊。
她的声音隔着棉帘传到外头，“你水放多一些，别煮着煮着糊锅了啊。”
“对了，多加点糖。”
“还有别舍不得用柴，之前你哥劈的那些木头塞两块到灶底下啊。”
这样的话那火能烧的时间长一些。
也不用人时刻坐在灶堂那里盯着火看，以及火熄。
不过这会儿是冬天。
外头几乎是滴水成冰，坐在火灶那里倒是好事儿了。
沈小玲被自家嫂子的话逗的乐起来，“嫂子，我没那么小气好不好？”
“你还不小气。”
顾海琼隔着棉帘朝外头看了一眼。
当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前几天是谁连个坏掉的萝卜都舍不得丢？”
厨房里头，沈小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那不是还有些没坏掉嘛，我就觉得还能吃……”
这话说的顾海琼只是笑了笑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事实上她很了解沈小玲的心思。
换成没有前世记忆的自己，经历了那么多年温饱都是一种奢侈的年头。
把坏掉的萝卜去掉，留下好的一半有什么毛病？
只是，顾海琼不一样。
她现在一来手里头有钱，二来，她不想给自家几个孩子带来半点生理上的隐患！
万一这些坏掉的东西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正想着呢，就听到咚的一声。
她吓了一跳，想也不想的抬头去看，然后不禁好笑又好气。
二二不知什么时侯跑了出去。
估计是穿的衣服太厚，一时间没来得及转身。
然后，小丫头砰的一声撞到了椅子上！
不知道撞到哪了没有。
反正这会儿正屁股蹲的摔坐在地下，哇哇大哭呢。
“你这丫头，和你说过多少回了，让你慢慢走慢慢走，就是不听。”
“摔了吧？”
“活该。”
顾海琼好笑的走过去，伸手把小丫头抱起来，在她小脸上戳两下，
“看你下次记不记事儿，还敢不敢这样跑。”
把小丫头脸上的泪擦去。
她又哄了几句，二二立马转哭为笑，挣着小身子滑下地和三三去玩。
至于四四……
小家伙坐在一侧的小椅子上拿着个木头的小手枪玩呢。
是沈南川上次回来给他削的。
“四四，要不要喝水？”
“不要。”
三个小家伙说话都不怎么利落，但二个字二个字的还是很溜的。
四四听了自家亲妈的话，只是摇摇头，然后又低头玩自己的。
这让顾海琼瞧的心里头有点吃味：
自己这个当妈的，竟然不如这一把破木头枪！
可她却也知道，就这么个巴掌大的小玩意，这段时间就是她自家这个儿子的宝！
才给他弄好拿到手的时侯。
这小子晚上睡觉都抱在怀里头！
瞧着那宝贝的样子，生怕别人和他抢似的。
不过说到抢……
顾海琼也不禁有点无语，当时，一一可不是要抢吗？
摇摇头，这个女儿啊，怕是真的只能当儿子养了。
抛开心思不再去想这些，顾海琼专心陪着眼前三个孩子玩起来。
以前需要人抱的时侯发愁。
三个孩子啊，家里头有两个大人，怎么抱都有些吃力的。
也幸好是四四是个听话好带的。
不然的话……
可是如今，这孩子倒是能跑能跳了。
你说本来以为能省点心省点事儿吧。
结果这会跑会跳后事情更多！
好像就是一下子知道了双脚能跑，能自己想去哪就去哪。
新鲜兴奋的啊。
又宛若人得到了一个新的好玩的玩具。
一时间爱不释手。
竟然是一刻不停似的跑，都不让你抱的。
而且，就这天，你说外头天寒地冻的，呵口气都能结成霜花的那种。
谁家孩子会跑出去？
可她们家这两个姑娘就待不住。
你一个不留心的，自己趴着门边儿一条缝就跑了出去。
好几回的时侯顾海琼去里屋走一趟出来。
转头就看不到那两个小丫头！
最开始的时侯把她给吓一跳。
这孩子呢？
然后，她就听到外头两个娃的嗷嗷哭声。
冬天地太硬，没站稳滑倒。
摔疼了！
当时她可是吓了一跳！
也就是这样顾海琼这个从不曾一人看过三个娃的妈才晓得一件事儿：
这不会跑的三个娃难照看。
会跑会跳的三个娃，更难照顾！
“嫂子，我埋了几块地瓜啊，一会喂给她们三个吃。”
沈小玲的高嗓门从门外头传了出来。
顾海琼笑，“不能给她们吃太多地瓜的。”
谁知道二二不知是听到了一个吃字儿还是怎么的，拽着顾海琼的手就要朝着外头走，
一边朝着外头拽还一边含糊不清的喊，“此（吃）……”
慢半拍反应过来的顾海琼忍不住失笑的捏她脸。
“你啊，知道什么就要去吃，你看三三在玩什么，去看看妹妹。”
二二的注意力总算是被顾海琼的话给转过去。
小身子一扭，朝着三三跑了过去。
然后没一会儿两个小丫头就在顾海琼的眼皮子底下打了起来。
最后，以三三的嚎啕大哭为结束！
中午十二点半。
沈一一跟着沈小玲一路小跑着回到家。
把身上的书包一丢，她直接窜到了屋子一角的火炉边，“冻死我了，妈妈，好冷啊。”
“快别说话，先烤烤，我去给你端点水来洗洗手。”
沈小玲心疼的不得了，倒了温水给一一洗手。
又把顾海琼特意从百货大楼买回来的面霜给她涂在手上，
“嫂子，一一这手都有点冻了，怎么办啊？”
手背上一片的红。
这会儿又是烤火又是洗温水的，沈一一正叫着痒呢。
可不是冻到手的迹像吗？
“我再好好想想。”
顾海琼看着自家女儿因为寒冷在外头冻的，又进屋乍暖而红扑扑的小脸蛋。
眉头也是轻轻拧了起来。
可是，总不能不让她出去上学吧？
还有学校里头，这一整天的学习可都是没什么暖意的屋子里……
“妈，这粥好好喝。”
顾海琼正在一侧喂二二和三三，另一侧趴在桌子上吃东西的沈一一已经开心的叫了起来，
“我一会还要再喝。”
“行，爱喝就多喝一点儿。”
因为今年才搬过来。
左右的邻居都不熟，在这里头自然也没什么熟人。
所以这腊八粥顾海琼想送都没人家送。
她倒是想往李校长家送两碗，可一来自己不知道人家的住处。
二来，会不会被李家人以为自己是在巴结校长，讨好处什么的？
还有沈一一的班主任吕老师这边。
顾海琼想来想去的，便都否定了这个想法：
谁家也不送了。
自己喝！
沈一一咕噜噜的喝了两大碗！
还啃了一块地瓜。
抬起手，手背在自己小嘴上抹了两下。
然后她就看到她妈正似笑非笑的撇着她呢，沈一一赶紧把手放下，小脸上全是笑，
“妈……”
“没记性是吧？”
顾海琼眉头微拧，“上次我怎么说的，嗯？”
“不能拿手擦嘴，吃过饭以后去洗手，不能往衣服上擦。”
“那你现在是怎么做的？”
“妈，我错了，我下回保证不这样了。”
瞧着她那认真的样子，顾海琼头疼的让她赶紧走：
这丫头的性子真的就是随了沈南川。
越看越觉得这丫头是投错了胎！
没有半点女孩子的样儿啊。
揉揉眉头，转头看了眼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两个小丫头，她叹了口气，
希望这两个可千万别跟着一一这个当姐姐的学。
不然，她们家可真的是，热闹了。
吃过饭。
沈一一在家里头歇着，等待下午上学的时间。
这个时侯则是母女两人说话闲聊的时侯。
说的多是学校里头的一些事儿。
沈一一唧唧喳喳的嗓门中夹杂着三个小孩子的笑声，哭闹。
家里头很热闹。
很是让人头疼。
但是，顾海琼却觉得身处这样的繁杂环境中，意外的安心，踏实！
顾海琼以为沈南川下次回来最起码也得到过年。
或者是年后再回。
可是没想到，转眼才走了月余的沈南川竟然再次出现。
而且这次回来的时侯，他还带了刘大宝！
这让顾海琼心里头满是诧异。
她一边把两个人让到屋子里头，一边赶紧给他们倒水，
“瞧你们两个冻的，赶紧喝点水暖暖。”
“谢谢嫂子。”
刘大宝捧着大碗的白开水，低头喝了一口。
滚烫。
一股子热气从嗓子眼直接窜到心口里头去。
另一侧，沈南川也是咪了下眼，一脸的惬意和舒服：
还是自己家里头舒服！
“他们三个睡了吗？”
“是啊，刚睡下没一会儿，倒是你们两个，还没吃午饭吧，我去给你们煮点面条去。”
沈南川赶紧把顾海琼给拦下，“别煮了，我刚才和大宝在外头街上买了几个包子吃。”
他怕的就是回到家自家媳妇再折腾。
外头吃个包子能顶饱就好。
“真的吃了？”
刘大宝也赶紧点头，“嫂子，吃了的，真吃了。”一边说一边拍了下自己的肚子，“嫂子你看，我这都吃撑了。”然后，他就看到自家头儿几乎要杀人般的大眼！
“头，怎么了？”
沈南川被这满是无辜的语气着实噎了一下。
索性把头一扭。
他懒得理这混蛋！
坐在那里的沈南川心里头哼哼着，然后扭头看了眼屋子里头，这才发现，还少一个呢。
“小玲呢，出去了吗？”
对啊，小玲呢。
一直在心里头问这个问题，却没胆子问出声的刘大宝几乎是瞬间就竖起了耳朵。
全神灌注的听着！
顾海琼眼角余光一撇，看到他那紧绷着身子却又故作紧张的样子。
不禁在心里头涌起想要逗逗刘大宝的心思。
她故意迟疑了下才看着沈南川开口道，“前几天老家那边来了封信，信里好像妈的语气很是强烈，强硬的很，还说什么小玲要是不回去她就怎么怎么的，我就想着小玲这年龄毕竟是不小了，总跟在我这身边帮着看孩子也不是什么好的，我也接触不到几个适合她的年轻男孩子，不如就让她回去老家碰碰运气……”
“说不定就真的能看到一个对眼的呢。”
顾海琼说着话朝着沈南川微微一笑，“这事儿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呢，没想到你就回来了。”
“嗯，什么时侯走的，到家了没有？”
“什么到家不到家的，她之前半个小时左右才去火车站……”
顾海琼有些诧异自家男人的配合，不过，还是挺满意的。
她笑着看一眼沈南川，“这天儿瞧着阴沉沉的，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雪……”
顾海琼的话说到这里的时侯故意顿了下。
然后，她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刘大宝噌的站了起来。
就在她以为这人会问她什么话时。
刘大宝已经掀起帘子朝着外头跑了出去，“嫂子，头，我出去有点事儿……”话还没说完呢，人直接就跑没影了。
顾海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