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刀子嘴豆腐心】
石硖尾，公共邨屋。
头疼欲裂，石志坚很不舒服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昨晚他差不多三点才开车从香港岛赶回家，一上床就直接趴在了床上，连被子都没有盖好，就呼呼大睡过去。
可是半夜却头疼欲裂，尤其口干舌燥，无奈之下，他只好拖着身子起床找了大碗舀了桶里的水一股脑痛饮七八碗，差不多喝饱了肚子，这才又撅着屁股趴到了床上。
又过了不知多久，石志坚看了一眼窗外天空，天色稍亮，想要闭眼睡觉，却头疼的睡不着，没办法就只好忍着头疼从床上爬起来，找了衣服穿好。
石志坚这边刚穿好衣服，准备拿了水杯牙刷出去洗漱的时候，就撞见石玉凤拖着瘸腿提了水桶，姜美宝端着大号蒸锅准备出门。
“这才刚天亮，你们做什么去？”石志坚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下午要停水，大家都在抢着接水！”石玉凤说，“还有啊，昨晚我明明接了一桶的水也不知被边个偷去了一大半！我顶他个肺，这年头连水都偷，我保佑他全家富贵！”
石志坚差点被呛死，“咳咳！”
“咦，你是不是喝酒了，满身酒气？等会儿我给你做碗醒酒汤！”
石玉凤所谓的“醒酒汤”其实就是把一些从市场捡回来的剩菜叶子捣碎了添些醋水煮一煮，其味道不敢恭维，不过却很利于催吐。
吐完之后，酒也醒了。
可你要是吐不出来，那么只能催出胆汁，超伤身体。
石玉凤说完也不等石志坚拒绝，就忙带着姜美宝去抢着接水。
石志坚追出去一看吓了一跳，整栋楼的人都拿着锅碗瓢盆，凡是能盛水的家伙什统统取出来，在走廊里排着队等着接水。
香港是个少水的地方，一年四季吃水靠天，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香港人都没水吃。
那时候被称为“火烛鬼”的消防人员会从水车馆开了救火车过来，为居民提供饮用水。
居民们排好队，火烛鬼就拿了喷筒对着他们的水桶喷水，一桶水五分钱，并且水质恶劣，很多人吃了肚子里生虫。
再后来，香港人吃水实在太难，就在1965引进东江水，算是暂时解决了一部分人的吃水难问题。
如今两年过去，作为公共邨屋区的石硖尾却在吃水上面又出现了难题。
以前还没什么，随着这里人口逐渐增多，供水就有些短缺。
再加上附近富人区浪费水资源太厉害，那些姨太太大姐每天洗澡能洗三四次，水龙头开着哗啦啦也不关，却苦了这边的穷人，为了给富人区留足水用，他们这边就被择时用水，一三五供水，二四六关闸，周日有水无水看情况，被称之为“四日制供水”。
“大家同样都是人，你吃水我也吃水，为咩那些有钱人水多的吃不完，我们却要关闸断水？”石玉凤一边唠叨着，一边和姜美宝排队准备接水。
石志坚就拿了水杯和牙刷跟上去，一个接满水的邻居刚好走过，石志坚拿起水杯顺势舀了一杯水，对那人道声：“多谢！”
那人瞅他一眼，极不愿意，好像这水多宝贵似的。
“怎么不建个水塔？那样会很方便的！”石志坚刷着牙问道。
“建水塔？你有钱咩？”石玉凤觉得细佬站着讲话不腰疼。
“需要多少我拿咯，大家都是邻居街坊，没水吃好可怜的！”
“可怜个鬼！”石玉凤骂道，“有钱你还是交给我存着给你娶老婆先！不要总想着可怜别人，别人几时会可怜你？”
石志坚不敢随便说话，却又忍不住道：“嗳，我在你床头放了点钱，你拿了先用----建水塔的事儿……”
“建个鬼水塔要三万块，你有吗？”石玉凤觉得细佬哪壶不开提哪壶。
“咳咳，当我什么都没说。”石志坚这段时间没少朝家里拿钱，却都被石玉凤给存了起来，按照石志坚推算差不多也有三万。
每次拿钱回家，石玉凤都会大呼小叫，还以为是细佬贪污公款抽水所得，于是就叮嘱石志坚要少抽水，别被发现，逮着就完蛋了。
石志坚只能再次声明，那家工厂是自己开的，这些钱都是自己赚来的。
石玉凤打死不信，石志坚只好改口说那些都是徐少爷的打赏，徐少爷很傻，一次就打赏超多。
石玉凤也觉得那徐少爷是个傻叉，要是自己给点甜头就算了，这动不动就大几千的，脑袋秀逗了！又惊呼这么多钱怎么花，看起来石家列祖列宗保佑，石家要发达了。
可以说现在的石玉凤在石硖尾属于暗地里的“小富婆”，不过她很低调，怕别人借钱，又怕别人偷钱，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现在荷包鼓鼓。
至于做了“小富婆”的老姐到底肯不肯拿出三万帮助大家伙修建水塔，石志坚那就不敢保证了。
毕竟石玉凤在他眼里一直都抠门的很，一个月工资三四百，连剩菜叶子都捡的人，又怎么会那么大公无私白白拿出三万块？！
“还是等工厂情况稳定后再说，到时候把老姐带过去让她看看自己的工厂，让她彻底明白自己这个细佬发达了，顺便也帮一帮这些邻居！”石志坚扫了一眼整栋大楼排队接水的人，扶老携幼，一个个为了生活无可奈何模样，心中有了计较，到时候拿了钱出来建一座水塔也是应该的。
生于斯，长于斯。
这就是家！
石志坚闭嘴不说话，石玉凤却忍不住道：“还有啊，今天你有时间没有？”
“呃？”石志坚一愣。
“呃什么呃？我知道你帮徐少爷做事，开什么工厂，不过你外甥女今天入学，你好歹一起！”
“美宝换学校了？你上次说的那个圣保罗小学？”石志坚一喜。
“亏你还记得。”石玉凤白了他一眼。
宝儿也碰了碰石志坚的手臂：“小舅舅，你今天可要陪我去学校哦，要不然我会不开心的！”
“那是当然了，”石志坚蹲下用手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小舅舅我要去你们学校侦查一下，看看你们学校靓不靓，有无人欺负你！”
“小舅舅你说话可要算数，来，拉钩钩！”宝伸出小指头。
石志坚就和她勾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哦，小舅舅答应我咯！”姜美宝端着大蒸锅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死丫头，小心点！我们家就这么一个蒸锅！”
……
石硖尾穷人太多，接水都要等半天。
石玉凤好不容易接满了一大桶水，又要来宝儿拿着的大蒸锅，把蒸锅也接满水。
石玉凤一瘸一拐地提了水桶，石志坚帮忙端了蒸锅，宝儿拍着手蹦蹦跳跳跟在后面。
一家人还没回到家门口，就遇到了邻居“道友明”的奶奶“朱三婆”。
道友明是这一带有名的混混，因为吸了太多那种东西，手臂瘦的跟麻杆，浑身没有几两肉，别说提水了，现在躺在床上就连吃饭都成问题。
无奈之下道友明的奶奶“朱三婆”就不得不拄着拐杖，提了水桶出来，准备排队接水。
石玉凤看见三婆，就嚷嚷：“你出来做咩呀？都这么大岁数了不好好在家里待着，万一摔一跤挂掉，你家那个扑街仔可就真的要扑街了！”
“我出来接水。”三婆有气无力地说。
“接个鬼！你连讲话都无力气，接口水还差不多！”石玉凤唠叨着，“不要再动了，我可不想再多出一份帛金！”
石玉凤说着，哗啦啦，直接把自己水桶里的水倒进了三婆桶里，“呐，省着点吃，下午关闸停水，没水吃会死人的！”
“谢谢你啊，玉凤！”
“谢个鬼！我是鬼迷心窍才做这种蠢事儿！顶你个肺，又要排大半天的队！”石玉凤嘴上说着又双手叉腰指使石志坚：“看什么看？！把蒸锅端进屋里，再帮三婆把水桶提过去！我呢，就再去排队！”
石志坚笑了。
什么叫-----
刀子嘴，豆腐心！
这就是！
088【一世穷命石玉凤】
石玉凤做任何事情都很是麻利的，不但很快又把水桶接满了水，还顺便给石志坚熬了一碗醒酒汤，又给宝儿做了稀粥。
等做完这一切，差不多已经七点多钟，今天宝儿第一天去学校报到，不能迟到。
石玉凤招呼石志坚收拾一下去学校，又对石志坚说那所学校都是有钱人上的，让他好歹收拾一下，到时候给宝儿长长脸。
石志坚本身很靓仔，男人收拾起来也很简单，无非穿西装打领带，大不了头上打些发蜡，梳理的亮堂点，再往身上喷些男士香水，何况上次购置的大卫杜夫香水还没用完。
石志坚对着镜子整理西装领带，听到宝儿在那边喊：“小舅舅，你这颗玻璃好漂亮哦，能不能借我玩一玩？”
石志坚也没放心上，把领带系了一个漂亮的三角结：“当然可以了，你喜欢就拿去玩！”
宝儿：“谢谢小舅舅！”
从石志坚床头首饰盒内掏出了那颗蓝色钻石，放在白嫩的小手上晃动着，阳光折射上去很是漂亮。
宝儿就又拿起钻石眯起一只眼，另一只眼朝着阳光看去，这次折射出七彩光芒。
“哇，好漂亮啊！”宝儿惊叹。
石志坚哪里知道宝儿会把首饰盒内的钻石扒了出来，还在那边整理发型。
这边石玉凤从衣柜里面扒出一件绣着牡丹花的大红旗袍。
这件旗袍还是她当年嫁给姜美宝死鬼老豆时穿的新婚礼服，舍不得穿一直收藏在衣柜中，今天宝儿要去学校报到是大事情，石玉凤打算穿上了它免得给宝儿丢脸。
换上旗袍，石玉凤转了一个身，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凸的小肚子，嘴里嘀咕：“这才六七年就穿不上了，当年我可是很苗条的，这细腰还没家里的碗口粗！”
对着梳妆镜又转了一圈，叉腰，扭头，撅着屁股摆出一个我见犹怜的姿势，还是感觉旗袍紧绷绷的，浑身有些难受。
“不管了，为了宝儿就坚持一天！”石玉凤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小腹平坦下来，可是一吐气，肚子就又鼓了起来。
好郁闷！
石玉凤又取了上次别人送的香水朝胳肢窝，还有脖颈洒了几滴，却不敢多洒，不是怕熏着别人，而是想要省着用。
随即又拿了上次别人送的洋口红，对着镜子使劲儿朝嘴上抹了抹，感觉差不多了还双嘴唇一抿“嘣”了一下。
石玉凤收拾好一切，又对着镜子拖着瘸腿转了一圈，总感觉缺少些什么，一想那些有钱人家的阔太太出门总是喜欢穿金戴银，可怜自己连个蛋都没有，唯一的一对银手镯还是结婚时候买的，却被宝儿死鬼老豆拿去赌掉了。
就在石玉凤自怨自艾命不好的时候，一扭脸就看见了宝儿手中把玩的那颗钻石，当然，在她眼里也只是一颗玻璃做的钻石饰品。
“宝儿，你手里的东西哪来的？”
“小舅舅床上拿的。”
“不要胡乱拿别人的东西知道吗？来，交给我！”
“小舅舅又不是别人。”
“还顶嘴？！拿来，充公！”石玉凤夺过钻石看了一眼，“还别说，这东西跟真的一样！也不知道阿坚在哪儿弄的这种假货，是不是在庙街的夜市摊？那里的东西全都是水货，不过这个蛮不错的！”
石玉凤越想越开心，觉得细佬总算聪明一次，买个玻璃假货跟真的一样，灵机一动，就又打开抽屉随便找了一根红绳往钻石上面的鼻孔上一系，再往脖子上一挂，又对着镜子扭了几扭，赞句：“真靓！”
宝儿见老妈抢走了自己的“宝贝”，还在抱着臂膀，噘着嘴生闷气。
石玉凤一招搞定，“等会儿带你吃叉烧包！”
宝儿立马眉开眼笑，“好嗳！妈妈说话算话！我最爱吃叉烧包了！”
石玉凤把上次刘叔送给宝儿的小洋装给宝儿换上。
“阿坚，刘叔他儿子的事儿你帮着张罗没有？要不这几天你找个机会和徐少爷说一说，让他儿子去徐家的银行上班。”石玉凤还有点良心，一边帮宝儿整理头发，一边向石志坚打听。
“这个我记着的，很快就有消息。”石志坚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不过今天恰好约了徐三少谈事情，不如趁机把这事儿说了。
“你可不要光说不练，你老姐我可是讲信义的人！我石玉凤三个字在石硖尾怎么说也有些份量！”
石志坚伸手拦着石玉凤肩膀：“我知道你很威好吗？那么现在请问石玉凤小姐，你收拾好吗，如果好的话我们上路先！”
石玉凤白了他一眼，“又在调皮！”
宝儿则朝石志坚吐吐舌头，嬉笑道：“调皮打屁屁！小舅舅，羞羞羞！”
石志坚刚要回怼过去，却一眼瞥见石玉凤脖子上挂的那枚大钻石，“阿姐你这钻石……”
“宝儿给我的，怎么，舍不得啊？”石玉凤瞪着石志坚。
“不是的，是因为……”石志坚知道，如果告诉老姐这颗钻石是真的，恐怕就要不回来了，而这颗钻石来历不明，又是跛豪送的，石志坚打算过些日子找机会再还回去。
“因为什么？”石玉凤不依不饶，双手叉腰盯着石志坚。
“因为……是玻璃做的，所以配不上你！不如还我先！”
“我就知道是玻璃做的，难不成你还能送我一个真的？”石玉凤白了弟弟一眼，“你阿姐我也就这命，戴不起真的，就戴个假的充充场面！怎么，你可以把这东西丢给宝儿当玩具，就不能借我几天戴戴？”
“怎么会呢？我好爱好爱你哦！别说借几天了，就算借一辈子都行！”
“切，这才像话！”
……
石志坚带着石玉凤和姜美宝下了楼，还没等他掏出车钥匙，走向昨晚开回来的那辆大众小轿车，就听见一个粗糙大汉肩膀上搭着毛巾，手里提着尿桶在大喊：“边个不长眼的，把车停在这里？堵住我们家的路了！有钱就了不起呀，我顶你个肺！”
石志坚还没来得及解释，石玉凤就很仗义地喊道：“哪个扑街的车，堵着刘三哥的路了！我们石硖尾人虽然穷，却穷的有骨气，再不把车开走，直接泼尿！”
说完还怂恿那个壮汉：“三哥，你别愣着了，提着尿桶做咩，直接泼呀！”
石志坚急忙上前，“不好意思三哥，这是我的车！昨晚回来晚，没来得及停好！”说完摸出一支万宝路香烟递给对方。
刘三哥提着尿桶目瞪口呆。
石玉凤更是惊讶得跌掉下巴，瞅瞅小轿车，又瞅瞅细佬。
“阿坚，这车是你的？”
“是啊，是我昨晚借别人的！”
“我挑！”石玉凤暴起，直接冲到刘三哥面前叉腰挡在前面：“你不是泼尿咩？你倒是泼个看看？”
089【宝儿入学】（一更）
那位刘三哥还在继续发呆中，都知道石硖尾是穷人聚集地，别说开小轿车了，就算骑个自行车都能威风几天，可是现在石志坚竟然开上了轿车！
这可是天大的消息。
太震惊了。
“石家有车了！”刘三哥惊醒过来之后，顾不得尿桶里的尿飚出来，猛地就是一嗓子。
顿时，无数人一起朝这边看来。
“哇，是真的呀！好高级的小轿车！”
“这一辆车要不少钱吧？”
“石家小子真的发达了！”
石硖尾居民议论纷纷，更有人挤过来想要仔细看看车，摸摸车。
石玉凤这时候算是彻底回过神，把石志坚拉到一旁：“你哪来的车？”
石志坚：“别人送我的！”
“别人送你的？”石玉凤将信将疑，谁会送这么名贵的车给自己老弟？难道说自己细佬真的发达了？又想起石志坚曾经说过的开工厂，赚了很多钱，让自己搬家，辞掉工作，难道这些都是真的？！
就在石玉凤满脑子混沌时，宝儿说要坐车，石玉凤这才惊醒，就一瘸一拐摸着车屁股：“啧啧，虽然不是什么新车，却也蛮靓的！钥匙拿来！”
石志坚忙把车钥匙交给老姐，石玉凤接过车钥匙试着开车门，却怎么也捅不开，就又把车钥匙丢给弟弟，“你来！”
石志坚忙上前拿钥匙把车门打开，对石玉凤做了一个邀请姿势。
在众目睽睽之下，石玉凤很是得意地瘸着腿上了车，瞟一眼外面，全都是羡慕和嫉妒的眼神，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充分满足。
石玉凤学着电影中女明星模样朝外面那些邻居招招手：“不好意思了各位，我细佬的车我坐了先，有时间带大家也坐坐！三姑婆，你下次去你女婿家告诉我一声，我让我们家阿坚开车载你去！六婶，听说你小儿子在港大上学，以后我们阿坚去那边办事儿也载你去啊！至于七嫂你嘛-------”
七嫂是个很势利的女人，以前没少欺负和看不起石玉凤，骂她命硬克夫，总是在背后说她坏话。
七嫂家的大儿子和石玉凤在同一家塑花厂工作，前不久还提干做了车间长，然后就买了辆雅马哈牌子的大摩托。
七嫂当时那个炫耀啊，生怕别人不知道，逢人便说自家仔有几多了不起，连东瀛摩托都骑上了，恨不得拿了大喇叭通知整个石硖尾。
现在石志坚开上了小轿车，虽然是借的，却也比骑摩托高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石玉凤只觉扬眉吐气，连腰杆都硬了几分，“至于七嫂你嘛，你们家有摩托骑的，当然不用我们家阿坚送咯！”
“哎，这同人不同命啦！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坐摩托好危险的，搞不好一个颠簸就被甩下车！再一个不好就半身不遂后半辈子挂尿袋！我就不同咯，我细佬这车好快好稳当的，也不知安全几多！”说完，石玉凤还使劲儿在车座上蹲了蹲。
七嫂被石玉凤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对方鼻子却说不出话来。
石志坚见老姐这样，觉得很丢人，想要开口阻止，却又忍住。仔细一想老姐为自己瘸了一条腿，一直都在这贫民窟打拼，大字不识一个也没什么见识，如果不让她炫耀，恐怕会憋出病来。
为了赶快结束石玉凤的个人表演，石志坚赶忙上了车，把车发动着火。
汽车嗡鸣。
石玉凤这才收敛炫耀姿态，坐在车上摸摸这儿，瞅瞅那儿，满脸的稀奇。
宝儿也跟着妈妈坐在车里面，小眼珠转来转去，这是她第一次坐小轿车。
“阿坚，这车坐着真舒服！”石玉凤用手按了按车座，然后靠在椅子上满脸的陶醉，感觉此刻的自己就是大银幕上的女明星陈宝珠。
她记得清楚，有一期杂志封面上陈宝珠就是坐在车里，托着香腮，时髦得不得了，当时石玉凤那个羡慕啊，哈哈，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
宝儿见老妈傻笑，就也跟着她学，靠在椅子上咯咯地笑，一脸的幸福。
车外面，石硖尾那帮邻居还在无不羡慕地朝着车里面狂瞅。
石玉凤见此，虚荣心再次涨了十个百分点，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能坐上车。
“开车吧！”石玉凤发号施令，“注意开慢一点，我还要和邻居们打招呼！哎呦你这个衰仔，要磕死你阿姐啊！”
石志坚一踩油门，石玉凤一个不小心脑袋差点撞到前面车座上。
“原来坐小汽车风险也这么大！搞不好七嫂还没挂尿袋，我倒挂了先！”
石玉凤嘴里唠叨着，在石志坚的提示下忙系好安全带。
……
圣保罗小学位于港仔中西区，在这个年代属于贵族学校，因此门口附近停了很多豪车，很多学生从车上下来，小贵族般地在司机，或者保姆，亦或者妈妈爸爸的带领下进入校园。
当石志坚开车赶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石玉凤突然让他使劲儿按喇叭。
石志坚不明所以，前面又没障碍物按喇叭做什么。
不过老姐有令岂敢不从，就使劲儿按了几下。
顿时，学校门口很多人朝这边侧目。
石玉凤就让石志坚赶快在路边停车，在众人侧目中，挺胸抬头，手牵宝儿下了车。
石志坚这才明白老姐让按喇叭是什么意思，不禁摇头。
本来石志坚打算跟着进学校去看看，却发现和徐三少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于是就给宝儿道了歉，说下次再参观你的校园。
宝儿噘着嘴一肚子的不高兴，无奈之下，石志坚只好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一袋叉烧包递给了宝儿。
本来这叉烧包是石玉凤应承宝儿的，不过石玉凤的作风一向是只应承不行动，石志坚就在中间借故停车买了过来。
宝儿看见有叉烧包吃，立马就原谅了小舅舅石志坚，只是说他下次一定要跟着进学校。
石志坚答应了宝儿，这才开车离去。
石玉凤瘸着腿，一只手牵着宝儿，朝学校里面走去。
宝儿背着印有米奇图案的卡通小书包，手里拿着叉烧包大口地吃着，吃得满嘴都是油腻。
石玉凤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挺胸抬头一肚子的勇气，可是随着身边穿着华丽衣服，打扮时髦洋气的家长越来越多，她的自卑感就涌了出来。
那些人时不时地瞟她一眼，有些嘀咕出声：“看啊，她的旗袍多老土！”
“是啊，那个款式早不流行了！”
“是不是从乡下来的？”
听着那些讥笑，石玉凤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汗，努力吸口气，让小腹变得平坦，别再那么突兀，想要把身上廉价的旗袍穿出时尚感。
就在这时------
“妈咪，我想要吃那个！”一个打扮成小绅士模样的小男孩看见宝儿在吃叉烧包，就嘴馋地指了指说道。
“哦哈利，我告诉过你的，不要吃这些低级的东西！等放学我给你买汉堡包，还有洋可乐！”一名穿着高级裙衫，打扮时髦的贵妇人表情轻蔑地说。
“不，我就要吃这个！”小男孩不依不饶。
宝儿见此，就主动上前掏出一只叉烧包递给小男孩道：“我叫姜美宝，给你吃！”
“我叫哈利……”
没等小男孩伸手去拿，贵妇人一巴掌把宝儿拿着的叉烧包拍飞，“做咩呀？不要随便递东西给我家哈利吃！”
石玉凤有些怒了，敢欺负我女儿？可是一看对方穿戴，却又泄了气，人家是有钱人，又在同一个学校上学，万一得罪了她，到时候她儿子欺负宝儿怎么办？
宝儿见叉烧包被拍飞在地上，也顾不得脏急忙跑过去捡。
“美宝，不要捡了！”石玉凤说。
“切！穷人就是穷人，就算装得再像也还是穷人！”贵妇人在一旁抱着臂膀撇着嘴，一脸鄙夷，“穷人最喜欢去捡地上的东西！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狗改不了吃屎！”
“我顶你个肺！”石玉凤上前一把抓住贵妇衣襟，“你这样讲几个意思？食屎啦你！”
……
大家的批评和建议我都有看到，一句话感激！
毕竟扑街太久，爽点掌握不足，大家的批评其实就是对我的指正！
这段情节即将过度过去，还请大家在接下来的书评中继续批评指正！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没有你们的批评我可能会进步很慢，谢谢大家，让你们操心了！！！
090【下跪道歉】（二更）
学校门口发生这样的事情很快就有一大推人围了过来。
这些人全都衣冠楚楚对着石玉凤指指点点：“哇，这人怎么了？疯了吗？”
“好没素质的，像个癫婆！”
被石玉凤抓着衣襟的贵妇人并没有害怕，相反更是一脸鄙夷地瞅着石玉凤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完全就是那种没文化没素质的泼妇！还有啊，你要是再不松开手，我就叫警察咯！”
石玉凤没想到这个贵妇人都这时候了还这么拽，眼中快要喷出火来。
“妈妈，你别生气，也别骂人！”宝儿忽然伸手扯了扯石玉凤衣服。
石玉凤这才猛地压住火气，松开贵妇人道：“你说边个没文化？就你这样狗眼看人低，我呸！”
贵妇人抱着膀子得意地笑了：“怎么，到现在你还死不承认？装作有钱人模样，刚才你下车的时候我就看你不爽！尤其脖子上还挂着那么大颗的钻石，一看就是假的啦！”
“谁……谁说我这是假的？”石玉凤忙伸手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蓝钻。
“啧啧，难道是真的？”贵妇人指了指石玉凤，“现在我就帮大家分析分析！首先这么大一颗钻石，却用红线穿起来，一根红线值几多钱？你有病啊！其次，你看看你穿的衣服，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旧货，还穿出来显摆！最可气的是你没钱吧，还楞充有钱人，穿旗袍，戴钻石，还学人坐车过来，真以为这里是乡下学校？这里好高级的！我们这些家长也好高贵的！”
石玉凤都被讥讽的无语了，
旁边那些人也在指指点点。
“说的是，一看就是没钱人！”
“那颗钻石一看就是假的！”
“真丢人！戴假货！”
“妈妈，我怕！”宝儿见众人朝她们指指点点，害怕地抱着了石玉凤大腿。
石玉凤此时后悔戴了这玻璃玩意出来，没想到这些有钱人吃饱了撑的，竟然当面奚落她戴假货。
石玉凤哪里知道，她戴这么一大颗钻石实在是太扎眼了。
不要说这个找她茬的贵妇人，就连旁边很多人都看她不顺眼。
“宝儿不要怕，我们走！”石玉凤恨不得把脖子上戴着的那颗蓝钻摘下来藏起来，牵着宝儿就要逃离现场。
“哎呦，想走？！”贵妇人一脸讥笑，“今天我倒要让大家看看你这颗钻石到底是真是假！”说着一把就把那颗蓝钻扯了下来。
“妈妈！你们不要欺负妈妈！”宝儿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宝儿，没事儿的！别哭！”石玉凤忙蹲下身子去哄宝儿。
再看那个贵妇人扯过那颗蓝钻拿到眼前仔细地看了看，啧啧有声道：“你瞧瞧，还别说这颗钻石做得跟真的一样！”
“要是真的她怎么能戴的起？”
“假的啦！要是真的话，她会穿那么老土？”
周围又是一阵嘲笑。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道：“不好意思这位夫人，能不能让我看看这颗钻石？”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学校校长陪同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正站在旁边。
贵妇人是认识校长的，校长姓李，平时没少召集这些家长开座谈会，商议孩子们的学习问题，大家对他很尊重。
而李校长旁边那位中年男子则有些陌生，刚才说话的也正是此人。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给你？”贵妇人一脸的不爽。
李校长却变得紧张起来，他认识这个贵妇人，听说她老公在湾仔做探长，有钱也有权，因此好心提醒道：“孙女士，这位郑先生可是本校校董，同时还是香港珠宝协会主席，更是香港周大福……”
没等李校长把话说完，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打断道：“我只是一个略懂珠宝鉴定的普通人，如果您不介意可以把这颗钻石给我看看！”
贵妇人瞟了姓郑的男子一眼，她习惯了捧高踩低，眼看连李校长都对此人毕恭毕敬，猜测不是一般人，当即莞尔一笑道：“当然可以咯！郑先生是吧，就劳烦你帮忙看看，看看这颗钻石到底值几多钱？”语气轻蔑，还充满戏谑。
旁边看热闹的差点笑起来，一颗破玻璃能值几个钱。
贵妇人再接再厉：“呐，不要说我不讲道理，如果这颗钻石是真的，我就跪下对她磕头道歉！反过来，如果这颗钻石是假的，就请她也跪下来，然后对着大家大声喊，我是乡巴佬！我是大骗子！”
“孙女士，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李校长毕竟是读书人，觉得这样做有些有辱斯文。
贵妇人却嗤笑一声：“过不过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大家好钟意这样的！”
“是啊，快鉴定吧！”众人起哄。
李校长束手无策，看向郑先生。
郑先生却显得很淡定，也很认真。
他接过那颗蓝钻，从怀中取出专门鉴定珠宝的小型放大镜，对准那颗钻石看了起来。
旁边人还在讥笑不断。
贵妇人抖着腿一脸得意。
石玉凤却紧张的要死，把宝儿抱在怀里，瞪大眼看着男子。
她万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如果被鉴定出那颗钻石是假货，自己丢人无所谓，可是宝儿呢，以后还怎么在学校上学？
就在石玉凤心怀忐忑，等待着宣判“死刑”时，那位郑先生收起了随身携带的鉴定工具。
众人一起朝他看去。
贵妇人更是得意地催促：“郑先生，你就直说吧，这颗钻石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郑先生看了一眼众人：“真的！”
“呵呵，我就说是假的吧……呃？什么？”贵妇人猛地清醒过来。
现场，
一片死寂！
“真的，怎么可能是真的？”旁边众人大跌眼镜。
“那么一大颗钻石要多少钱呀？”
“难道她真的是女富豪？”
贵妇人更是差点把眼珠都瞪出来！
她做梦也没想到那颗钻石竟然会是真的！
李校长摇摇头：“这就叫自作自受！”
贵妇人猛地拉住郑先生：“你有没有看错啊？你到底专不专业？”
郑先生有些厌烦地甩开她，“请相信我的鉴定水平！”
“我相信你个头啊，你是老几，我怎么信你？”贵妇人再也不顾脸面开骂起来。
郑先生怒了。
旁边李校长忙喝止：“孙女士，你这是做什么？”
又忙回头对郑先生说：“您没事儿吧？千万别生气！女人家，冇见识的！”
郑先生冷哼一声，背着手：“有没有见识没关系！我只知道，现在有人要下跪道歉！”
众人闻言一起看向贵妇人。
贵妇人面如死灰。
下跪道歉？
打死她也不愿意！
她老公可是湾仔警局的华探长！传出去以后还怎么见人？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怎么能反悔？
石玉凤此时脑袋还在一阵嗡嗡。
她怎么也没想到鉴定结果那颗钻石会是真的？
我不是在做梦吧？
石玉凤捏了捏自己的脸。
疼！
贵妇人咬牙切齿，在众人注视下慢慢朝石玉凤跪去。
眼看膝盖快要落地，猛地她又蹿了起来，手指石玉凤鼻子：“哦，我明白了----这颗钻石，是她偷的！”
…………
中午十二点上架，希望大家高抬贵手给个首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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镔铁此致敬礼！！！
今天爆更十章！！！（上架十更！）
完毕！
091【欠账高手徐三少】（三更）
半岛酒店----
徐世勋徐三少依旧穿着那身大红色西装很骚包地坐在三楼咖啡厅。
石志坚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三少，约我来有咩事啊？”
“怎么，想你了不行？”徐三少白了石志坚一眼。
“你这么一个大忙人应该不会有闲工夫想我吧？”石志坚笑眯眯地摸出一支烟递过去。
徐世勋接过咬在嘴上：“火呢？”
石志坚摸摸：“忘带了，阿祥呢？”
“隐身了。”徐三少埋怨石志坚，“每次抽烟你都不带火！”
石志坚埋怨徐三少：“每次抽烟你都不带阿祥！”
这时候咖啡厅服务员过来，石志坚打了响指要了火柴。
这里的火柴免费赠送，上面有咖啡厅的小广告。
两人点着火各自抽了一口。
石志坚指指徐三少：“你该不会只有这一套红衣服吧，每次见你都穿！”
“谁说一套？我七八套的！不过全都是红色！你也知今年是我本命年，本命年运气一般都不怎么好，阿坚，这一点你信吗？”徐三少拿眼看着石志坚。
石志坚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忙身子靠后，翘起腿：“我怎么感觉你这话说完一阵阴风吹过……”
“你的感觉很灵验！”徐三少说，“其实我今年约你过来是想要，呃，借钱！”
“What？”石志坚诧异地冒出一句英语。
“你不要那么大反应嘛！”徐三少很是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周围，周围那些顾客都朝这边侧目，石志坚刚才的反应实在太强烈了。
“我反应怎能不大？如果我记得不错，你还给我打了一六十万欠条，到现在一个子儿还没还！”
“所以说你就再少借一点，和那六十万到时候一块儿算！”
石志坚掂了掂翘起来的脚尖：“三少，你这数学是跟体育老师学的吧，练着单杠敲竹杠，很熟练哦！”
徐三少卖惨道：“阿坚，你也知道的，我现在的舞厅快要开业了，可就是差那么一点点钱！”
“你的一点点是多少？”
“也没多少，就三四十万！”
石志坚无语了，“我亲爱的少爷，你的一点点够很多老百姓奋斗一辈子的！”
“这个我也知呀，可是我要签下聂咏琴，她开口要五十万，我东拼西凑才凑足二十万，还差三十万！”
“你让姓聂的少收点，或者也给她打欠条！”
“这怎么好意思，怎么说人家也是靓女。”
“对我你就好意思了？怎么说我也是靓仔！”
“阿坚，你别开玩笑了，我是认真的！”
“我也很认真。对了，咖啡怎么还没上来，记住啊，咱们AA。”
“挑，你这是什么意思？怕我连咖啡钱都付不起？”
“不是害怕，是上次某人提出的AA。”
“好，算我认清楚你了！”徐三少佯怒。
石志坚见绷着脸气鼓鼓的徐三少，叹口气心软道：“我想帮你，可也没钱的！”
徐三少转脸一笑：“你怎么会没钱？我都听阿祥说了，开业的时候你一下子收了六十万的贺金！”
“阿祥在哪儿？让我打死他！”
“你别管阿祥在哪儿，总之你手里有没有钱，我很清楚的！”
石志坚俯身朝烟灰缸很有节奏地弹弹烟灰：“那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千万不要说我们是朋友-----我穷，交不起你这种富家公子！”
“理由就是你也是波波歌舞厅的股东！”徐三少说，“记不记得我上次说过，我给了你一成干股！有了干股就是股东咯，现在舞厅有难，你岂能不帮？”
石志坚翻白眼：“你好奸诈，拿一成股份，忽悠我六十万，现在又准备忽悠我！”
“忽悠是什么意思？”
“就是晃点！”
“哦，那就算是我在晃点你！现在你给出一个不帮我的理由？”徐三少反问石志坚。
石志坚思忖半天，“说你长得丑，算吗？”
“滚！”
……
AA制的咖啡上来。
石志坚在徐三少的苦苦哀求下，总算松口答应先拿出二十万港币，至于剩下的十万让徐三少自己想办法搞定，不管是卖车卖房，还是去兰桂坊卖身，反正石志坚没钱，无能为力！
徐三少敲诈半天，见石志坚真的再刮不出油水，就又灵机一动，说要把石志坚资助的二十万块也兑换成股份，这样以来石志坚就拥有波波歌舞厅三成股份。
石志坚直接无语。
不愧是大户人家孩子，真会算计！
实际上大家心知肚明，这个年代的歌舞厅只要有背景有后台基本上稳赚不赔，徐三少只是很婉转地表达了对石志坚的感谢。
说白了这个波波歌舞厅实际上就是一只金鸡，只是还没下蛋而已。
“呐，你这波波歌舞厅什么时候开业？”石志坚饮着咖啡问道。
“已经定好了，12月15日。”徐三少信誓旦旦。
“什么样的好日子？你生日，你老豆生日？”
“滚！我们家波波的生日！”
“你那条狗？”
“什么狗？是大不列颠贵宾犬！”
“看起来你好宠它的！”
“那还用说，我把它当儿子看！它可是一条听话的好狗，好绅士，好斯文的……对了，今天我也把它带来了！”
“波波！你跑哪儿了？”徐三少热情地呼唤着。
石志坚忽然道：“三少，你那条什么大不列颠贵宾狗是不是黄色的？”
“是！”
“是不是脖子上戴着金属项圈？”
“是！”
“那没错了，它正在很绅士地干一条母狗！”石志坚指了指门口处角落。
“我挑，Mybaby！”徐三少大叫。
石志坚摇摇头。
有其父，必有其子！
……
在与徐三少分别的时候，石志坚顺便提了往银行安插人员的事情，这是石玉凤交代的，他一定要办妥。
原以为徐三少会思考一下，没想到很大方地答应了。
“只要学历够，肯努力，去银行工作很OK的！”徐三少踢了一脚还在朝那条小母狗不断张望的波波。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那你有没有认识的大明星，或者名演员？”
“聂咏琴算不算？”
“呃，算我没说。”
“你找明星做咩呀？想要泡人家？”
“找他们做代言人！”石志坚说，“我要打造属于自己的食品品牌！”
徐三少点点头，“你野心蛮大的！要找明星很容易，去邵氏呀，那里最多明星，男帅女靓，或者干脆赞助他们电影，这比什么宣传都有效！”又踢了一脚波波，波波冲着那条小母狗嗷嗷叫。
石志坚点点头，去邵氏赞助电影好像挺不错，手里夹着香烟指了指波波，给出建议：“阉了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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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先！
092【我真的好生气】（四更）
临近傍晚。
石志坚忙碌一天重新开车回到石硖尾，刚把轿车停下，就听见早上倒尿的刘三哥朝他大呼小叫道：“阿坚，你们家出事儿了，快些上去看看吧！”
石志坚楞了一下，顾不得把车门锁好，就急匆匆上了楼。
一路上，邻居眼光怪异。
石志坚只觉不对，忙朝自家飞奔而去。
到了门口，只见房门大开，石志坚上前一步，只见屋子里一片狼藉，锅碗瓢盆还有枕头铺盖掉落一地。
进了强盗？
这是石志坚第一反应。
可是马上石志坚就看到朱三婆正抱着睡着的姜美宝，正坐在床头，“阿坚，你总算回来了！”
“三婆，发生了什么事儿？”
三婆颤巍巍想要站起来，却因为抱着宝儿，年纪又大了，硬是没起来。
石志坚忙上前帮着把宝儿放下。
“你回来就好，玉凤啊被警察抓走了，说她偷什么钻石！你们家也被搜查了一大遍！玉凤可是好人啊，平时总是帮我提水做饭，还偷偷塞钱给我！可惜我年纪大了不中用，只能帮一点点忙！”
石志坚脑袋嗡地一下。“我姐被抓了？抓去了哪个警局？”
“听说是湾仔那边的。”朱三婆说，“你还是赶快过去看看吧，宝儿有我照顾先！”
灯光下，美宝睡得很熟，只是眼底下还有未干的泪痕。
石志坚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像被针狠狠的刺了一下。
“辛苦你了三婆，我很快就会带我阿姐回来的！”
石志坚转身走出屋子，却见外面早已堵了很多人。
就在石志坚以为他们是在等着看笑话时----
平时与石玉凤最不对路的臭鱼明突然说道：“阿坚，快点去把你阿姐带回来！”
“是啊，她虽然嘴巴凶了点，却是好人！”庆林嫂说。
“她借钱给我家衰仔上学！”大虾叔说。
“她帮我女儿缝衣服！”
“跛脚凤不会偷东西！就算穷，我们也穷的有骨气！”
“说得对！需要的话我可以作证！”
“我也可以！”
人们纷纷站了出来。
石志坚不知为何心中一暖，这就是邻居，也许平时大家喜欢攀比炫耀，摩擦不断，但是在遇到大是大非的时候，他们却会守望相助！
……
遇事莫慌！
这是石志坚一向做事的准则。
通过询问，石志坚了解到了更多情况，不但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更知道了诱发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是什么。
当即，石志坚打电话给跛豪。
跛豪此时正在九龙塘和一帮江湖大佬谈买卖，准确说在划分地盘。
自从雷洛做了总华探长，就分给了跛豪很多地盘，包括港九和新界。
那么多地盘，跛豪就算胃口再大也吃不下，毕竟义群人员有限。
何况香江本身就是一个龙蛇争斗之地，跛豪也知道自己吃肉，要让别人饮汤，凡事不能做得太绝。
尤其原本属于四大帮派的地盘，跛豪还是要松松手，多少留一些给对方。
就在跛豪和江湖四大堂主开会的时候，石志坚的电话打来了。
跛豪心腹细威接了电话，然后回头对跛豪说：“是石先生打来的！”
跛豪夹着雪茄，指指电话，也懒得站起来。
细威就把座机拿起来，双手交给跛豪。
跛豪姿态很是拿捏地对四大堂主说：“你们几个等一下，我接个电话先！”
四大堂主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满。
好歹他们也是堂主身份，在各自帮派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今天大家有求跛豪，很多时候憋着气不能发作，谁让现在跛豪是总华探长雷洛面前的红人。
可是现在跛豪却分明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谈这么重要的事情却临时接听电话，是几个意思？难道打电话这人比他们还要重要？
跛豪丝毫不理会四大堂主的脸色，在他心里只对“和记”白头翁，“新记”向大佬，“十四K”葛天王，以及“潮州帮”神爷忌惮几分，至于这些堂主不堂主的，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跛豪抽口雪茄，吐出来，这才姿态桀骜地对着电话道：“喂，是阿坚吗，找我有咩事啊？”
石志坚在电话那边：“那颗钻石到底是什么鬼？”
跛豪楞了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阿姐被警察抓了！”
“啊？”跛豪又是一愣，“怎么那么不小心？”
“我蒲你阿母！”
啪！
石志坚挂断电话。
跛豪在这头拿着电话，傻眼。
半天才反应过来，看看四周，四位堂主也看着他，一脸惊愕。
石志坚那句问候声音实在太大了，连他们都有听到。
敢问候跛豪老母，这人好吊！
跛豪当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猛地腾身而起，啪地一下，把电话机摔得稀碎。
“蒲你阿母！从来只有我问候别人，没人敢问候我！”
眼看跛豪暴起，即使四大帮派的大佬也都忍不住变色。
四大堂主毕竟老江湖，一起拱手道：“豪哥，既然你有事情要处理，我们就暂且告辞！”
说完，生怕引火烧身，不等跛豪开口，就急忙溜掉。
大家不是傻子，都知道跛豪生性暴虐，搞不好就会把火气发自己头上。
四大堂主一走，房间内就只剩下细威和大威两人。
他们是跛豪保镖，想要躲也躲不了，只能壮着胆子问跛豪：“豪哥，到底发生了咩事？”
跛豪还在怒气冲冲，拄着拐杖道：“那个扑街石志坚，竟然敢在电话里骂我！”
大威和细威面面相觑，“总该有原因吧？”
“他说自己老姐被警察抓了----被警察抓管我鸟事！”
砰地一声！
跛豪扬起拐杖又把左边摆着的大花瓶砸烂。
“豪哥，会不会是因为那颗钻石？”
跛豪怔了一下，乖戾地扭扭脖子，扬起拐杖，对准右边那只大花瓶半天没砸下去，“你们查查看！到底是不是我冤枉了那小子！”
“是，豪哥！”大威和细威忙溜走。
跛豪还在怒气勃勃，拐杖狠狠地杵在地上：“蒲你阿母！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为了你老姐骂我？我好生气的！真的好生气！”
……
石志坚挂断电话，慢慢吐了一口气。
他这样做其实是在故意激怒跛豪。
石志坚一开始就不愿意和跛豪走得太近，觉得他身上煞气太重，做得勾当又见不得光，未来更是吃牢饭的准犯人，与这样的人交往，准没好下场。
所以石志坚这次借故和跛豪撇清关系，最好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做完这一切，石志坚当即驱车去找可以帮自己救老姐出来的人。
这次抓走石玉凤的是湾仔区探长冯英，绰号“大头英”，也是一个厉害人物，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忽悠住的小探员，因此石志坚要找的人必须能压住对方才行。
雷洛，
陈细九，
甚至雷洛身边的猪油仔都可以帮忙办妥。
但石志坚却没有选择他们，而是选了和自己大仇不共戴天的仇人----颜雄！
为什么选择颜雄？
因为湾仔探长冯英以前是颜雄的手下！
典型的马仔兼跟屁虫！
颜雄出马，
还不轻易搞掂？！
093【给你一个机会】（五更）
旺角，颜雄别墅。
与之前车水马龙情况相比，现在颜家门可罗雀，别说纷纷带着贺礼前来道贺的客人，连个龟毛都没有。
冷清的客厅内，原本摆满了各种礼品的地方清的一空，连带颜雄最喜欢的古董字画，也全都被人摘掉，显得空空如也。
颜雄躺在摇椅上，椅子上下晃动着，他旁边放着唱片机，唱片机上面正在播放粤剧名伶新马师曾的《客途秋恨》。
颜雄的忠实部下何金贵守在一旁，其他管家佣人全都被赶去一旁。
颜雄打着拍子，嘴里唱道：“凉风有信，秋月无边，想我颜雄的愁绪好比度日如年！”
何金贵在一旁忍不住躬身道：“颜爷，你这词儿唱错了吧？”
“没错！我清醒的很！”颜雄顺手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茶碗，眯着眼抿了一口茶水，然后扬起脖子让茶水在嘴里滚动一圈湿润了喉咙，这才一口吞下。
“这几年那些扑街不是跑到索要，就是打电话威胁，让我把吞进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
“金银财宝还好说，鲍参翅肚呢？我全都吃了，难道让我再拉出来？食屎咩？！这帮扑街！”
何金贵当然明白颜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当初大家都以为颜雄要扎职上位，成为油尖旺新探长，全都带了东西过来巴结，没想到一夜之间形势大变，雷洛不但上位，还把颜雄狠狠踩了下去。
如此以来，那些送礼的可就不答应了，纷纷上门讨要东西。
颜雄嘴巴磨破，把还没暖热乎的东西全都还了回去，可是那些已经吃下了的，还用用了的怎么还？
“对了，阿贵，大姨太，二姨太，三姨太，还有四姨太呢？怎么不见她们人影？”
何金贵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颜雄是什么人，一看他模样就知晓了原因，抄起茶碗啪地摔碎在地上，“这四个上不了台面的臭女人！怕我向她们索要那些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咩？我颜雄就算再怎么落魄，也不会从自己女人手上打秋风！”
何金贵忙道：“四位姨太太也是担心颜爷你火气太旺，怕您生气，所以才躲了起来。”
“躲得好！平日里叽叽喳喳，省得我耳朵根子清净！”颜雄嘴上这样说，眼神却是要喷出火来。
那帮捧高踩低落井下石的人躲着自己倒也罢了，连自己的女人都把自己当成了瘟疫，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就在颜雄生闷气的时候，外面斗鸡强禀报说：“颜爷，外面有人找！”
“又是哪个扑街找我？我这里已经没东西可卖了，让他滚回去！”颜雄怒道。
“是石志坚。”
“呃，皮特坚？”颜雄眼珠子一转，“他找我做咩？来看我笑话？讽刺我？”
“这个，他说有要事找你商谈。”
“找我商谈？他是雷洛面前的红人咩，这个大家都知道的！不去找雷洛却来找我，搞乜鬼？让他进来！”颜雄刚说完，又道：“慢一点，让我整理一下仪容仪表先！阿贵，你看我这胡子拉碴的要不要打理一下？把我头发梳理一下！老子输人不输阵！”
……
须臾，石志坚被邀请进入大厅。
颜雄换了衣服，精神抖擞地在太师椅上面端坐着，摆着大探长的架子，嘴里咬着大雪茄，乜斜眼瞅着石志坚。
石志坚朝他抱拳：“颜探长，你好！”
颜雄冷哼一声，拿捏着姿态，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皮特坚咩，你来找我有什么贵干？”
“颜爷，叫我阿坚就好了，皮特坚太生分。”
“不生分！我记性好好的！随时用这个名字提醒我，老子就是被这个皮特坚搞得狼狈不堪！”
“颜爷，你这样说就太置气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何必呢？”石志坚一边说着，一边很不客气地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还回头冲何金贵说：“有茶没有，来一杯？”
何金贵“呃”了一下，看一眼颜雄。
颜雄：“去吧，看我做咩？难道我颜雄连杯水都请不起？有情饮水饱，无情水饮饱！我现在落魄了，只能请皮特坚先生饮一顿饱水咯！”
“有劳！”石志坚始终面带微笑。
很快，茶水上来，颜雄原以为石志坚找自己有事儿，会主动提出来。
可石志坚却慢吞吞的饮着水，活像八辈子没喝过似的，品咂抿弄，一杯碗茶硬是被他玩出十八般花样。
颜雄最后沉不住气了，“好了，皮特坚，我服了你！你炼气的功夫我佩服之至，说吧，今天有咩事找我？”
石志坚这才像泡妞一样，把星眸深深地刺入颜雄眼中，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等颜雄快要抵挡不住挪开目光时，石志坚这才慢悠悠地说：“我想要请颜爷帮忙救一个人，她被冤枉偷盗，被羁押在湾仔警署。大家都知道的，湾仔探长冯英是颜爷你的属下，只要你一句话，就能搞掂此事！”
颜雄笑了，端起茶碗抿口茶，“敢问那位被羁押的是你什么人？”
石志坚语气深沉：“在下阿姐。”
颜雄笑得更灿烂了，“哦，是你阿姐呀！皮特坚，我越发佩服你了，你阿姐在羁押室受罪，你却还在这里慢条斯理同我饮茶，我应该说你涵养功夫好呢，还是话你无情？”
石志坚放下茶碗：“倘若我一开口就有求于你，你会答应吗？”
“不会！”颜雄摇头。
“那就是了，那么现在呢，你是不是有些好奇了？”
颜雄：“呃----”
他不得不承认，石志坚这么一搞，他还真就有点好奇了。
石志坚继续道：“倘若我一上来就开口求你，势必会被火头正盛的你直接轰出去；相反，现在我慢悠悠地同你品茶，与你讲了这么多，你就会心生好奇，那么我就有了回旋余地。”
颜雄闭上了眼，这个皮特坚真不是东西，连这都算计！
猛地睁眼：“好吧，我承认很好奇！你为什么选我？为什么不求你的雷探长帮忙？他现在是总华探长咩，动动小手指就能把你阿姐捞出来！”
石志坚笑了：“至于原因嘛，很简单-----因为我想要帮你！”
“呃，你有无搞错？”颜雄楞了一下，“你来这里求我帮忙，却反过来说是在帮我？”
连站在一旁的何金贵也一脸懵逼，觉得这石志坚的脑回路有些出人意料。
石志坚起身整理了一下领带：“颜爷，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现在是怎样的形势。我帮洛哥坐了总华探长位子，却恶了你，估计你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
颜雄翻白眼。
何金贵心说，说轻了小子，颜爷嘴巴上早把你碎尸万段了千百次！
“可现实呢，不会因为你不服输就会改变！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站稳！颜爷，你也是老江湖了，这些话我不说你也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颜雄虎目一睁：“你在教我做事？”
“错！我是在提醒颜爷，现在就是个机会！你帮我，就等于向洛哥示好，那样以来你们原本僵硬的关系就会缓和！洛哥为人很现实，颜爷你是个人才，他不会弃之不用，只要颜爷肯委屈一下自己，以后你还是大探长，还是叱咤风云的颜雄！”
何金贵凑上前：“颜爷，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颜雄：“滚一边去！”
石志坚微微一笑：“别的我也不再多说，机会给你了，颜爷你自己把握住，告辞！”
说完，石志坚转身就要走。
颜雄眼珠子转了转，猛地一咬牙，起身道：“皮特坚，哦不，石先生！你阿姐叫乜名字？！”
094【我怎么这么贱？】（六更）
浅水湾，雷洛府邸。
书房内，哗啦啦！
猪油仔正把那些巴结雷洛托猪油仔捎来的礼金一股脑从文件袋中倒出来。
文件袋丢了满地，桌上则全都一捆一捆崭新的港币，并且全都是千元大钞，堆积如山。
看着这么多钞票，猪油仔兴奋的直哼哼，“洛哥，想不到这些见风使舵的人出手这么大方，这差不多有三百多万了！”
猪油仔说着话却看见雷洛并无想象中的那样高兴。
雷洛夹着雪茄，翘着腿斜靠在椅子上，“猪油仔，你说怪不怪？以前没钱的时候，我好钟意见到这么多的钞票！也好钟意闻这些钞票的味道。”
雷洛随手拿起一捆现金，闻了一下，又甩手丢回去。
“可是现在，我再也找不回以前那种激动的心情，找不回那种能让我野心膨胀的心跳！”
猪油仔愣了一下，眯着眼，脸上肥肉一颤一颤：“可能是洛哥你最近太累了。只要是人，哪有不喜欢钱的！我就好钟意抱着钞票睡觉，我那小老婆还说我偏心，爱钞票胜过爱她！洛哥你也知的，女人靠不住，还是钞票最实际！”
雷洛笑了笑，弹了弹灰白的雪茄灰，“我记得清楚，当初你卖猪油膏的时候好穷的，现在怎么样了，养了几个小老婆？”
猪油仔嘿嘿一笑：“那还不是托洛哥你的福？这女人虽然靠不住，却也能帮你暖被窝，偶尔也会对你知冷知热----我的不多，才三个！”
雷洛哈哈一笑，用雪茄指了指书柜旁边放置的礼品：“那里有虎鞭的，等会儿走的时候你取些补补，不要总被女人埋怨力道不够！”
“洛哥，你这就小看我了！我好威好劲的！”猪油仔叉着腰，挺了挺胯，佯怒道，“你也知道的，以前我和你在庙街找过的那个千年姣婆，谁都搞不定，最后还不是被我拿下！靠的是什么？不是我的姿色，也不是我的钱财，靠的就是我本钱够大！”
雷洛忍不住笑了起来，自从他坐了这总华探长之后，每个人不是对他恭谨，就是畏惧，像猪油仔这种肯和他讲笑的却是越来越少。
“好好好，你够大支！我服了你！”雷洛笑得合不拢嘴。
猪油仔趁机道：“我再大支也大不过洛哥你！边个不知洛哥你可是大名鼎鼎的靓女杀手，当年白小姐就是被你杀到！”
被猪油仔这么一捧，雷洛就笑得更开心了，恰好这时候陈细九进来，看了一眼猪油仔，然后他走到雷洛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雷洛脸色微微一变，嘴里咬着雪茄滚动几下，这才桀骜道：“这个阿坚蛮有意思的，阿姐出了事情不来找我，却跑去找那个颜雄。”
陈细九听不出雷洛这番话是喜是怒，准确地说自从雷洛上位做了总华探长之后，就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这个阿坚真不会做事，想要帮洛哥你就大声说出来，偏要偷偷跑过去立功！”猪油仔突然在旁边说道。
陈细九诧异地看向猪油仔。
雷洛咬着雪茄吞云吐雾：“说说看，他又在怎么帮我？”
猪油仔笑嘻嘻上前，“洛哥你那么聪明，还用我说吗？现在你和颜雄闹得那么僵，是人都看得出来。可那颜雄毕竟根深蒂固，在下面有很多徒子徒孙，在上面也有鬼佬帮他撑腰。洛哥你想要一棍子打死他是不可能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搞不好还会被他恶心一把。”
“可是现在阿坚一出手就不同了，自从你宣布要收阿坚做契细佬之后，大家就都知你对阿坚超好！现在阿坚去找了颜雄，如果颜雄聪明的话就会主动出手帮助阿坚。帮了阿坚，就等于帮了你，帮了你就是在对你示好！到时候洛哥你就趁机接住颜雄抛来的这根橄榄枝，缓和一下同他的关系！”
“当然，这样做对阿坚他自己也有好处。毕竟颜雄吃人不吐骨头，阿坚得罪了他难免以后会被惦记，刚好卖个人情化干戈为玉帛！总之一句话，阿坚这一招就一个字——妙！”
雷洛笑了起来：“不仅妙，还很绝！绝得我都不知该怎么赞他了！”
顿了顿道：“话又说回来，颜雄那老鬼虽然可恶了点，却还有些才能。以前揸数也揸得漂亮，和那些帮派关系也不错，与其搞死他，不如拉过来一起玩！大家都是求财嘛，开心最好！”
陈细九也总算听明白了，忍不住看了猪油仔一眼，心说怪不得人家能被洛哥这么器重，比起对方，自己也只懂得食鲍鱼！
雷洛起身，一只手插在裤兜，一只手夹着雪茄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座金山：“钱，我不缺！现在我只缺边个对我忠心！阿坚对我就好忠心的！现在他阿姐有难，我岂能不帮？！”
陈细九和猪油仔当即明白。
“放心吧洛哥，我们一定办得漂亮！”
说完，两人就准备行动，雷洛忽然道：“不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
“呃，洛哥你要亲自过去？”
“用不着吧，我和细九两人随便过去一个就可以了！”
“是啊，你可是总华探长，这种小事用不着亲力亲为！”
雷洛摆摆手，“你们准备车先！”
猪油仔和陈细九互相看了一眼，不敢多言，忙出门准备去了。
看着两人背影，雷洛皱了皱眉头。
不知为何雷洛骨子里总觉得石志坚不肯找自己帮忙是在嫌弃自己！
是的，就是嫌弃自己！
并且有意拉开和自己的距离。
这种感觉已经有好几次了。
他雷洛是什么人？
现在贵为总华探长，无数人挤破头皮想要讨好他，可偏偏石志坚对他不感冒。
这种感觉很不爽！也很奇妙！
雷洛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石志坚泡到的马子，被他的欲擒故纵，搞得欲死欲仙！
石志坚不肯找自己，自己却偏偏要硬贴上去！
“挑，我怎么这么贱！”
雷洛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
……
雷洛府邸外面。
“细九哥，我有点事情同你商量。”猪油仔腋下夹着黑色公文包，摸出一支烟递给陈细九。
“咩事呀？”陈细九接过烟，咬在嘴上。
猪油仔帮他点着火，晃灭火柴丢到地上这才说道：“我最近又找了一个女的，你帮我养着先！”
“有无搞错？”陈细九反应很强烈，“我已经养了五个！你知不知人家现在都怎么称呼我？”
“我知的，鲍鱼探长咩！多好听的名字！每天都有鲍鱼食！”
陈细九翻白眼：“食个鬼呀！这个我搞不定，你自己搞掂！”
“我能搞掂的话就不找你咯！”猪油仔嘻嘻笑着，脸上肥肉颤的更厉害：“大不了我每个月多给你一些零用钱，帮帮忙嘛，细九哥！要是被我那几个老婆知道我又在外面偷吃，会大闹天宫的！”
“我也求求你仔哥！鲍鱼多是多，却只能看，不能摸，我好辛苦的！很容易憋出内伤！”
“有内伤就去兰桂坊，要么就去丽池，我请客！”猪油仔一把揽过陈细九肩膀：“总之你帮我，我帮你！呐，大不了这次功劳你来领！”
“乜的功劳啊？”
“当然是救阿坚的老姐咯！”猪油仔拍拍陈细九，“这次你跟了洛哥过去，只要救了她，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不要说洛哥了，就连阿坚也会对你刮目相看！”
陈细九眯起了眼。
猪油仔却知道已经说动了陈细九。
“呐，就这么定了！”猪油仔眉开眼笑，“讲真，这次也不知哪个不开眼的抓了阿坚老姐，惹得洛哥出马，死定咯！”
095【司法奶茶】（七更）
湾仔警署。
晚上七点钟。
探长办公室内，绰号叫“大头英”的湾仔区探长冯英正在给一个女人按摩肩膀。
女人就是今天早上在学校指责石玉凤偷盗的那个贵妇人，她是冯英的妻子孙娇娇。
“老婆，这样按舒服吗？”冯英冯探长摇晃着大脑袋双手在肩膀上按揉捶搓，十八般武艺使尽，百般讨好女人道。
这个孙娇娇是他花了大把力气娶来的老婆，孙娇娇娘家是开海鲜酒楼的，冯英之所以能上位当上探长，孙娇娇娘家当初没少出钱。
“再用力点！喔，好舒服哦！”孙娇娇嘴里发出很不和谐的声音。
冯英忙道：“你小声点，别让外面听到！听到还以为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呢！”说完忙瞟了一眼门口，生怕外面有人听到这里的动静。
孙娇娇不乐意了，板着脸道：“做什么？你倒是说说你能做什么？一天到晚不回家，有了钱就全花在九龙舫那些唱曲的小丫头身上，有了力气也花在她们床上；最后轮到我，既冇钱，也冇力！真不知道老娘图你什么！”
冯英冯探长忙使劲儿捶打孙娇娇肩背：“你我老夫老妻咯，讲心的嘛！”
“讲你个头啊！嫁给你这么久，我什么都没捞到！总之这一次，你定要帮我出这口恶气！”
“这还用你说？那个女的已经被我抓了起来，现在正在审讯，只要她一招供，我立马就把她关起来！到时候说不定我还能升职加薪！”
冯英没想到今天走了大运，这个一向总给自己找麻烦的黄脸婆，竟然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那个叫石玉凤的女人一看就是穷鬼，却戴着那么大一颗钻石，少说也价值几十万！
按照冯大探长多年办案经验推断，这颗钻石来路不明，不是偷来的，就是抢来的。
如果自己把这件案子侦破了，那么铁定立功，到时候升职加薪是小的，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钱，毕竟钻石是无主的宝贝，落到他手上，那还不抽足油水？！
就在冯英美滋滋幻想着的时候，外面探员敲门道：“冯探长，那边已经录完口供！”
冯英就停止捶背，整理一下衣襟对老婆孙娇娇说：“我去审审那个女的！你稍等！”
孙娇娇发狠：“你一定要帮我搞死那个臭三八！敢让我下跪道歉，活得不耐烦了！”
……
审讯室内。
石玉凤神情有些憔悴地被拷在椅子上。
冯英走进来，走到石玉凤对面，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探灯对准石玉凤的脸，照得石玉凤睁不开眼。
冯英很满意石玉凤这种被灯光直射的反应，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又顺手拿起记录簿，指头蘸了蘸唾沫，翻看起来。
“你叫石玉凤，住在石硖尾？”冯英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住在石硖尾能有什么富人？全都是穷鬼！
“你还有个弟弟，还有个女儿，一家三口人？！”
啪地一声，冯英把记录簿甩在桌子上，双手撑着桌子，俯身恶狠狠地盯向石玉凤：“现在，你就说那颗钻石是不是偷的？”
石玉凤努力躲避刺眼的灯光，“不是！我没偷！”
“没偷？”冯英笑了，一把采住石玉凤头发，让她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你有种就再说一遍！”
这已经是逼供了。
石玉凤使劲儿摇头，“我……就是没偷！”
“还在嘴硬！”冯英猛地一松手，石玉凤差点趔趄到地上。
冯探长忽地一笑，又变了嘴脸：“呐，你是个女人，我不打你！在我同你讲话的时候，你最好乖乖的，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再次一把采住石玉凤头发，把她提起来：“钻石到底哪来的？你有没有同党？他是边个？你只要肯招供，我就放你回家！你不是还有个女儿吗，没妈妈她会好害怕的，难道你不想回家陪女儿？”
冯英软硬兼施，势必要从石玉凤嘴里挖出大案。
石玉凤努力挣扎，猛地从嘴里啐口唾沫吐到了冯英脸上：“扑你个街！我什么都不会说！”
石玉凤心中其实很紧张，到现在她还没搞清状况，为什么钻石是真的？弟弟石志坚为什么会有这种贵重的东西？难道他在外面真做了犯法的事儿？
石玉凤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弟弟石志坚就会被拖下水，到时候一切就都完了！
冯英没想到石玉凤这么倔强，还敢拿唾沫吐自己。
他忍着暴怒，掏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撇了撇嘴，露出一抹狞笑：“臭三八，这可是你逼我的！来人啊，伺候她饮司法奶茶！”
“司法奶茶”号称差馆十大酷刑之一，把头发剪碎了混入奶茶灌给犯人饮用，碎发进入胃部生不如死。
“收到，冯探长！你食支烟先，我们一定会让她好好招供！”两名探员阴笑着走过来，搓着手，准备对石玉凤上刑。
就在这时，有人报告道：“冯探长，外面有人过来保释石玉凤！”
冯英微微一愣，“边个过来保释？”
“对方说是她弟弟，还带了律师过来！”
冯英笑了：“拿律师来压我？我好钟意的！嘎嘎！来啊，让他们进来！”
……
石志坚带着胡俊才进入审讯室，一眼就看见被拷在椅子上的老姐石玉凤。
石志坚心中顿时犹如刀割！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忍住想要爆发的怒火，看向绰号叫“大头英”的湾仔探长冯英。
冯英也看着石志坚，觉得此人有点面熟，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既然想不起来，他也就没把石志坚当回事儿，随便拉了一把椅子，一只脚踩上去，姿态嚣张地指着石志坚鼻子道：“你来保释石玉凤？”
“是的。”
“你是她什么人？”
石志坚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摸出一支烟，咬在嘴上，看也不看冯英一眼。
冯英没想到石志坚会这么拽，竟然不搭理自己，刚要发飙，石志坚旁边胡俊才说：“我是石志坚先生的委托律师，我来保释石玉凤女士！”说完，胡俊才就从提着的公文包内取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一名探员接过材料递给冯英。
冯英扫了一眼，“不好意思，我好尊重律师的，也好尊重法律的！不过我现在怀疑这位石玉凤女士涉嫌重大盗窃活动，必须要被羁押满四十八小时！”
嚓！
石志坚划亮火柴，点燃叼着的香烟，随手晃灭丢到地上，抬起头，眯着眼朝冯英吐口烟雾：“你的意思就是不给面子咯！”
冯英一只脚踩着椅子，一只手撩开衣襟，拍了拍腰间配枪：“想要面子咩，问过我细佬先！”
突然----
“大头英，你很拽咩！”
一个洪亮声音说道。
踩着椅子正拿配枪唬人的冯英猛地一怔，“边个敢这样叫我？”
“怎么，这才几天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随着说话声，大探长颜雄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096【愤怒的颜雄】（八更）
人的名树的影！
颜雄毕竟是仅次于雷洛的大探长，叱咤风云，睥睨一时。
他的突然出现，当即震慑全场。
所有人看着他，脸上露出惊异之色。
旁边小探员一看是颜雄，更是连忙躬身问好：“颜爷，您好！”
颜雄朝他们点点头，然后看向绰号叫“大头英”的冯英。
冯英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最终挤出笑容道：“原来是颜爷，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什么风？当然是找你有事儿了！”颜雄说完，看也不看冯英一眼，直接走向石志坚，在他眼里冯英一直都是他的一条狗，不入流的。
“石先生，怎么样，你阿姐还好吧？”颜雄难得很温馨地问候了一句。
这一举止让冯英等人目瞪口呆。
颜雄怎么会认识这小子？
他是什么人？
“颜爷，请问您这是-----”冯英习惯性地谄着脸上前想要打听石志坚底细。
颜雄却突然扭头啪地一声，很不客气地甩手给他一嘴巴子！
冯英都被打傻了，嘴角出血，可见颜雄这一巴掌有多狠。
旁边两名探员也被吓到，没想到颜雄会突然发飙。
颜雄打完冯英，一只手背后，另一只手指了指被铐着的石玉凤，颐指气使道：“放了她！”
旁边两名小探员一听这话，慌忙上前准备帮石玉凤解开手铐。
冯英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笑了！
一直以来他都以颜雄身边的一条狗自居，上次颜雄上位，他是仅次于深水埗袁探长上前给予祝贺的。
对于颜雄，他以前无所不从，把姿态摆到了最低。
如果这次颜雄来了以后，不打他这一耳光，他早屁颠着把石玉凤放掉。
可是现在-----
颜雄丝毫不给他面子，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儿打他耳光，还对他像条狗一样呼来喝去。
最主要是，颜雄已经失势！
既然失势就应该更好地来笼络他，而不是随手就打！
冯英脸上露出一丝戾气，乖张地扭了扭脖子，突然上前，砰砰！对着两个探员就是两脚。
两个探员正在帮石玉凤打开手铐，不妨冯英会拿脚踹他们，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们做咩呀？有无搞错！人家让你们放，你们就放！这里是湾仔，是差馆！我才是这里的头目，你们眼瞎呀！”
两名探员诧异地看着突然变脸的冯探长，被冯英骂得狗血淋头。
颜雄没想到冯英敢阻止，当即怒不可遏，指着冯英鼻尖：“大头英，你这是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冯英强硬起来。
旁边石志坚看得清楚，暗道一声不好。
本来石志坚选择颜雄来帮忙办这事儿是有算计的。
颜雄是冯英大佬，无论如何冯英也要给他面子，因此只要颜雄出面，这件事儿就很容易搞定。
可石志坚万没想到，颜雄为了在他面前表现，更为了彰显自己大探长身份，告诉所有人他颜雄依旧很牛逼，竟然动手打了冯英！
人，都是要脸的！
何况还在人家地盘！
冯英此时早已豁了出去，面对曾经大佬颜雄，露出桀骜不逊表情：“这里是我们湾仔警署，颜探长，你来做咩？一开口就让我们放人，是不是有些不太合乎规矩？”
“你你你！冯英，难道你不认得我是谁？”
“怎么会呢？大探长颜雄，颜爷嘛！我好尊重你的！”
“既然知道你知道我是谁，还敢和我作对？”颜雄脸都青了。
冯英笑了，梗着脖子豁出去道：“对不起了颜爷！以前你的确是好威风的，那时候我也好怕你，见了你也总是拍你马屁！可是现在你非同往日，雷洛雷探长上位，你的油尖旺三地能不能守得住还是未知数，如果我是你，就会多操心一点自己，而不是来这里帮别人做说客！”
“另外请您老记住，我不再是那个任你欺凌的大头英！我现在掌管湾仔，名字叫冯英，你可以称呼我为冯探长！”
冯英说完，走到颜雄面前，目光平时颜雄：“所以请您对我客气点，不要动不动就抽巴掌，要不然我可能会做出什么对不起你老人家的事儿来！”
颜雄气得浑身发抖。
他没想到冯英敢这样和自己讲话！更没想到冯英会这么肆无忌惮！
冯英看着气急败坏的颜雄，心中泛起从未有过的舒爽。
以前在颜雄面前低三下四，像狗一样跪舔的屈辱，瞬间消散许多。
颜雄怒气冲天，却不得不忍着，毕竟他这次来的目的是帮石志坚救出他阿姐。
于是颜雄奋力压制住怒气，戟指冯英：“你到底想要怎样？！”
“怎样？”冯英冷笑一声，“还请颜探长自重，这人我是绝对不会放的！门口在那边，慢走，不送！”
颜雄此刻已经不是冒火那么简单，是要发疯发癫！
人走茶凉！
自己还没下台，就被人这样看不起，尤其还在石志坚面前。
这绝不能忍！
“擦你老母！”
颜雄青筋毕露，直接拔枪！
“信不信，我一枪要你命？！”
冯英吓了一大跳，没想到颜雄这么犀利，当即腿肚子有些发软，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就在审讯室剑拔弩张的时候----
突然，外面有人喊了一嗓子：“雷探长到----！”
“边个雷探长？”
“总华探长雷洛？”
“他怎么会来这里？！”
在一片惊异声中，只见雷洛梳着大背头，西装革履，双手背后，步伐从容地走进了警局。
陈细九跟在他身边，犹如忠心耿耿的护卫，目光如电扫视众人。
原本噪杂的警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全都毕恭毕敬看向雷洛。
在雷洛强大无比的气场下，没人敢吭声，全都噤若寒蝉。
雷洛！
总华探长！
这个时代最有权势的警界枭雄！
啪！啪！啪！
脚步声不紧不慢，淡定从容。
在众人注目礼中，雷洛径直走向了审讯室。
看到雷洛突然出现，颜雄也不禁愣住。
湾仔探长冯英更像是见到了大救星，慌忙摆脱颜雄的枪口，谄着脸像孙子似的跑上去：“洛哥，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雷洛却像是根本没看到他，从他身边径直走过，在众目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来到石志坚面前，说：“唔好意思，我来晚了！”
霎时！
全场死寂！
所有人目瞪口呆！
冯英更是惊掉下巴！
这个石志坚，到底是乜鬼？！
097【心慈手软】（九更）
众目睽睽之下。
面对雷洛的打招呼，石志坚只是朝雷洛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自上前来到石玉凤面前。
那两名小探员见此立马惊醒，忙掏出钥匙给石玉凤解开手铐。
石玉凤看着石志坚，不知为何眼圈一红：“阿坚，你总算来了！”
“对不起，阿姐！让你受苦了！”石志坚伸手把石玉凤揽在怀中。
石玉凤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在石志坚怀中哭了起来。
一直以来她都装作很强势，在石硖尾被称为骂人最厉害的跛脚凤，可是又有谁知道，她只是一个死了丈夫，要养活弟弟和女儿的小女人。
为了救弟弟被人拿刀斩断一条腿。
为了养活女儿，起早贪黑在餐馆打工，在塑花厂打工。
为了让弟弟和女儿不受欺负，自己故意变得很凶，成为人人讨厌的跛脚凤。
在无数困难面前，她总是那么孤独，那么无助。
只能用强势来伪装自己，保护自己。
可是现在，她再也忍不住了。
之前经受的恐吓，还有对弟弟的担忧，全都化作泪水涌了出来。
雷洛看见石志坚姐弟如此模样，也忍不住侧过头去。
曾经几时他也是穷人，也有这样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家里人，只是现在-----
高处不胜寒！
真正关心和爱护自己的又有几人？！
绰号叫“大头英”的冯英冯探长就算再傻也明白过来，石志坚和雷洛关系不一般。
猛地，冯英记起了什么！
元朗！
工厂！
开业！
四大探长齐贺！
当时他也跟了过去的，只不过身份低微，他没敢太上前，只能跟在大部队后面，前面是四大探长，他们这些人只能跟在后面看戏。
貌似这个石志坚正是那家工厂的主人！并且当时雷探长还要收他做干弟弟！
轰地一声！
冯英脑袋炸裂！
他全都记起来了！
霎时脸色刷白，冷汗涔涔！
“你记起来了？”这句话却是陈细九说的。
没等冯英回答，陈细九拔出腰间配枪，一枪托砸在冯英额角！
额角崩裂，鲜血直流！
“我，我错了！”冯英嚎叫。
“陈细九不答话，扬起枪托砰砰，又是两下！
冯英直接被打趴地上，满脸鲜血。
颜雄等人看得眼皮子直抽搐。
太狠了！
怎么说这也是冯英的地盘，陈细九却如此嚣张。
不过众人又看了一眼雷洛，忍不住道，人家有这嚣张的资格！
砰砰砰！
陈细九下手极狠，几乎全往冯英脑袋上招呼！
冯英被打得头破血流，惨不忍睹！
周围众人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这时候石志坚说：“好了，细九哥，我晕血，我阿姐也不喜欢这种场面。”
陈细九住手，看了一眼雷洛。
雷洛上前拍拍石志坚肩膀：“既然不钟意看，我们出去先！”
石志坚就搀扶着石玉凤往外面走去。
冯英跪地马趴，上前抱住石志坚的腿：“饶我了我吧，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石志坚叹了口气，仰起头，一脸的悲天悯人。
雷洛心中摇头，这个阿坚呀，还是太心慈手软！
这时石志坚说：“细九哥，愣着做咩呀？继续！”
雷洛微微一怔，继而倒吸一口冷气！
砰砰砰！
陈细九再次对着冯英拳打脚踢！
……
警局外面。
石志坚搀扶着石玉凤，先把她安排在车上，让做律师的胡俊才帮忙照顾。
回过头，石志坚来到雷洛面前。
跟随雷洛的四名保镖知道石志坚和洛哥有话要说，就自动避开，去周围巡逻，不让外人靠近。
石志坚摸出香烟磕出一根递给雷洛。
雷洛咬在嘴上，石志坚掏出火柴拢手帮他点着。
雷洛一只手背后，一只手夹着香烟，眯着眼深深地抽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烟圈袅袅，透过烟圈可以看见雷洛那明亮犹如夜枭的眼睛。
石志坚也咬了一根在嘴里，拢手点燃后，抬头对雷洛说：“洛哥，多谢！”
雷洛笑了，“大家都是兄弟，说谢多伤感情！”
顿了顿，“不过这次你找颜雄帮忙，却不找我，我很生气的！”
石志坚展开手臂弹了弹烟灰，“洛哥你应该明白的，我找颜雄也是为了你，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
雷洛桀骜一笑：“你怕我踩了颜雄，他以后在背后阴我？”
“洛哥你贵为总华探长当然不怕咯！不过少个敌人多个朋友岂不更好？”石志坚抽了一口烟，从鼻孔喷出两道烟龙，“而对我来说，颜雄却是一座大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与其我时刻提防着他，为何不借助此次事件和他和解？”
没等雷洛开口，石志坚又道：“江湖不是打打杀杀，只是人情世故！逢高踩低也不是原罪，只是人性使然！我只是一个做生意的，目的就是赚钱养家糊口，和洛哥你不一样，你是枭雄，是大人物，是要做大事的！”
雷洛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笑声爽朗，引得周围那四名保镖纷纷侧目。
“阿坚，如果你以前同我讲这些，我一定信你！可是一个能捧我坐上总华探长位子的人，却对我讲他不是什么枭雄，也没什么野心，只是想要搵钱养家糊口，你说，我会信吗？！”
石志坚也懒得再和雷洛辩解，“信不信由你！不过我好奇怪的，你怎么会知道我发生事情？”
雷洛耸耸肩，夹着香烟指了指不远处，“想知道吗？答案就在那边！”
石志坚朝那边看去，只见一棵大树旁人影晃动，其中一人拄着拐杖，正隔着繁茂树枝朝这边张望。
不用说，那人是跛豪！
现在赫赫有名的义群大佬！
……
“豪哥，你不如直接过去算了，这样鬼鬼祟祟，好丢人的！”
大威忍不住对跛豪说道。
跛豪松开扒拉着树枝的手，扭头瞪大威一眼，“说得好听！现在阿坚正在气头上，我过去岂不是自讨苦吃？”
大威无语了，看了一眼弟弟细威，细威也摊摊手，表示没得救。
他们跟了豪哥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跛豪如此畏缩害怕，就算当年带领三百人手持西瓜刀狂斩肥波上千人，也从没退缩过，反倒勇往直前，完全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模样，可是今天-----
“蒲你阿母！那帮越南佬算是害惨了我，边个知道那颗钻石是黑货？我却还上杆子把那颗钻石送给了阿坚！搞得阿坚老姐差点蹲苦牢！”跛豪抱怨道。
“咳咳，豪哥，你是真不知道那颗钻石是黑货，还是假装不知道？”细威哪壶不开提哪壶。
跛豪猛地扬起拐杖要抽他，“你是几个意思？”
细威吓得忙缩脑袋，“我只是随便问问！大佬息怒！”
跛豪还要发飙，这时一个声音道：“豪哥，你怎么在这里？做咩呢？捉迷藏？！”
098【败家娘们】（十更）
跛豪冷不丁石志坚会突然冒出来，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是他，忙解释道：“哦，是阿坚呀，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好巧啊，你说是不是？咳咳，我刚好来这里保释一个兄弟！”
“保释哪个兄弟？”石志坚打破砂锅问到底。
“就是那个……”跛豪扬了扬拐杖，又抓了抓脸，“上次在澳门帮忙筹钱那个，长得很丑很猥琐，阿坚你不记得的，也不怪你！”
见跛豪语无伦次，不要说石志坚了，连大威和细威都翻白眼，有些看不下去。
跛豪也感觉出了尴尬，猛地拐杖杵地，瞪大眼：“没错，不装了！我是来找你的！”
石志坚看着跛豪，脸上不冷不热：“找我？找我做咩呀？看看我阿姐死了没有？还是生怕害她不够？”
“阿坚，你这样讲是几个意思？我是那样的人吗？”跛豪怒了，“对了，上次打电话你骂我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知不知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凡是骂我的人都被我沉海！”
石志坚：“沉海？我好怕的！以后我们彼此还是不要再往来！”说完转身就要走。
跛豪稍微一愣，怒道：“骂完我你就走！你是几个意思？”
“还有那句不往来，又是几个意思？”
“扑街你个石志坚！老子怕你啊，不往来就不往来，你咬我呀！”
“老子对你那么好，那么大一颗钻石都给了你，你还恩将仇报！”
眼看石志坚脚步不停，跛豪就拄着拐杖追上去，“你说话呀？哑巴了？”
……
十更完毕！谢谢大家的支持！
石志坚回过头，看着怒气冲天的跛豪，淡淡地说了句：“我不想同你讲话。”
跛豪猛地伸手拉住石志坚胳膊：“什么意思？难道你连一句话都懒得同我讲？”
石志坚叹口气：“刚才我有讲过，你我之间以后一刀两断，OK？”
“不OK！一点都不OK！老子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甩掉我！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石志坚都无语了。
大威和细威却直接傻眼，豪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傲娇？
“豪哥，你到底想要怎样？”石志坚使劲儿甩开跛豪抓着的手臂。
跛豪也觉得刚才举动有些过分，重新摆出一副大佬架势，双手握住拐杖杵在地上，扬起下巴对石志坚说：“呐，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话就全都摊开了来讲！我知你怨恨我害了你阿姐，可我也是无心的！你帮过我，我记在心底，又怎么会故意害你？”
“可是你呢，三番两次拒绝我的好意，还时不时拉开你我距离-----我就那么可怕吗？我像是瘟疫吗？我只不过想要把你当做好兄弟，你却拒人千里之外-----”
跛豪回头问大威细威：“我这个词儿用的对不对？”
大威和细威忙朝他竖大拇指，“对，非常对，豪哥你文采飞扬！”
跛豪一脸得意，回头继续对石志坚说：“所以我今天只要你给出一个答复，你我到底是不是好兄弟？！”
石志坚看着一脸怒容的义群大佬跛豪，突然伸出手，屈指掸了掸跛豪左肩，帮跛豪弹掉刚才黏在上面的树叶，“你想听我给出答复是吗？”
跛豪点了点头。
石志坚似笑非笑翘了一下嘴角：“送你四个字----丢你老母！”
说完这句话，石志坚转身扬长而去。
跛豪在后面直接石化，渐渐地怒气涌上头脸，眼睛突兀，青筋毕现：“听到没有，你们听到没有？”
跛豪浑身发抖：“他第二次问候我老母！”
大威和细威两人不知该如何劝阻跛豪，谁也没想到石志坚敢这样胆大包天。
这时，石志坚又回头道：“对了，你那颗钻石还在警局，有本事自己去拿！”
跛豪不禁一怔，“我给他的钻石他真的不要了！让我自己去拿！他这是要和我恩断义绝！”
大威：“豪哥，断了就断了，有咩可惜？”
细威：“是啊，豪哥你现在声名在外，想要和你交朋友的排着队不知有几多！”
“你们懂个屁呀！”跛豪扬起拐杖打在旁边树干上，树杈断裂，落叶纷飞！
“那些人都是贪我的钱！可阿坚不一样，我总感觉……未来他能救我的命！”
大威和细威，你看我我看你，说不出话来。
……
审讯室内。
冯英像一堆烂泥般瘫倒在地上。
颜雄站着，冷冷看着地上的冯英。
此时屋子里除了他们，再无别人。
“啧啧，疼不疼？你被打成这样，我好伤心的！”颜雄装模作样地蹲下身，从怀中拿出手帕，擦拭了一下冯英脸上血渍。
“那个陈细九下手也真够狠，这样打，会死人的！”
冯英努力抬起头，看着满脸笑意的颜雄，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你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颜雄笑得更灿烂了，“呐，你别管我是真慈悲也好，假慈悲也好，现在你应该考虑的是怎么活下来！”
颜雄把脏了的手帕丢在冯英脸上，“雷洛是什么人你最清楚的！而那个石志坚又是他最看重的人，现在你得罪了石志坚，就等于得罪了雷洛！你说，雷探长他会放过你吗？”
冯英脸上青钟的肌肉颤抖了一下，一丝恐惧从心中蔓延。
颜雄微微一笑：“呐，现在给你机会，想不想活命？搞不好你还能保住探长这个位子！”
冯英猛地坐起来，双手抓住颜雄，哀求道：“颜爷，救我！”
颜雄看到冯英如此模样，之前被暴击的自尊心又回来了。
“救你好容易的，不过我这鞋子不小心弄脏了，怎么办呢？”颜雄直起身子，把一只脚踩在了椅子上。
冯英深吸一口气，忙狗一样匍匐过去，用颜雄丢下的手帕吐了口唾沫，使劲儿擦拭颜雄铮亮的皮鞋。
颜雄见他这么卖力，像主人奖励小狗似的伸手摸摸了冯英的头，“这才乖嘛！之前干吗要和我作对？”
“对不起颜爷！是我错了！我该死！”冯英一边擦着鞋子，一边朝自己脸上啪啪扇了几个嘴巴。
“不要打的那么重！怎么说你也是我身边的一条狗，打残了，我会心疼的！”颜雄笑眯眯地享受着冯英对自己的摇尾乞怜。
“颜爷，救我！”冯英再次哀求。
颜雄笑了：“呐，不要说我不救你！那个石志坚看起来心冷，其实心热！你最好拿了钻石再拿一些钱出来，也许我还能帮到你，并且越快越好！”
冯英愣了愣：“钻石好说，我会双手奉上！可是钱，多少才行？”
“你说呢？”颜雄鄙夷地看着他，“当然是越多越好！你做湾仔探长这么久，应该也捞了不少油水，到底是花钱消灾，还是吝啬做鬼，自己选！”
冯英，神色不定，猛地一咬牙：“好！我全都听颜爷的！您还有什么要求？”
颜雄拍了拍冯英肩膀，俯身过去：“最后一个要求很简单，就看你下不下去手！我们做人呢，最讲究一个‘冤有头，债有主’！”
……
探长办公室内。
冯英老婆孙娇娇正哼着小曲得意地坐在探长宝座上，拿着梳妆镜涂着口红。
这时咣地一声，冯英进来。
孙娇娇一不小心差点把口红划到脸上，“要死啊，你进来也不敲门！”
孙娇娇刚要对冯英发脾气，就见冯英鼻青脸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正站在跟前看着她。
孙娇娇诧异了一下，腾地站起来双手叉腰道：“你这是什么样子？演戏呀，扮鬼咩？还有那个臭三八，你搞死没有？”
没等孙娇娇把话说完，
啪！
冯英一巴掌呼在她脸上，打得孙娇娇差点摔倒地上。
“都是你个败家娘们！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冯英再也遏制不住怒气，对着曾经畏惧如虎的老婆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099【老豆保佑】（十一更）
石志坚开车载着老姐石玉凤从湾仔警署赶赴九龙石硖尾。
作为律师的胡俊才一路跟随，不过身份却从大律师变成了小跟班。
石志坚需要开车，没工夫听石玉凤诉苦，石玉凤就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自己被冤枉抓进警局的事儿倒豆子般对胡俊才说起来。
胡俊才就竖起耳朵，打起万分精神做出倾听模样，还时不时给石玉凤递手纸，让她擦眼泪，擤鼻涕。
石玉凤原本觉得胡俊才长相猥琐，留着中分头若是再穿了唐衫挎了盒子炮就是典型的汉奸。
没想到胡俊才这么善解人意，在她诉苦的时候还不断安慰她，鼓励她，让石玉凤都不好意思了，觉得这人长得挺挫，心眼还算不错。
……
回到石硖尾，停好车，石志坚搀扶老姐从车上下来，距离老远就看见大虾叔，庆林嫂，刘三哥，臭鱼明等人在前面黑压压地等着他们。
看见石玉凤安全回家，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玉凤，你回来了！”刘三哥迎上前大笑道。
“跛脚凤，欢迎你回到石硖尾！你不在没人骂我，我好不舒服的！”臭鱼明也后面跟着嘻嘻哈哈。
石玉凤就瞪了臭鱼明一眼，挣脱开石志坚的搀扶，然后双手叉腰戟指臭鱼明：“你这臭鱼明，要是喜欢挨骂，我以后每天骂你多次！”
“恭喜明哥，以后玉凤姐要免费骂你咯！”
“玉凤姐的骂功可是石硖尾第一，明哥你顶不顶得住？”众人起哄道。
臭鱼明就使劲儿挠头：“去去去！你们这帮扑街，你们边个没挨过她骂？还好意思说我！”
大家伙嘻嘻哈哈簇拥着石志坚和石玉凤回到他们居住的地方，推开门，再一看房间内，原本满屋狼藉，此刻却被整理的干干净净。
石玉凤看了一眼石志坚：“你收拾的？”
石志坚摇摇头。
臭鱼明站出来背着手，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不要谢我，我手贱咩，于是就和大家伙一起把这里打扫干净咯！”
朱三婆拄着拐杖颤巍巍走上前对石志坚道：“明仔他们有心了，你一走他们就过来帮忙打扫！”
石志坚二话没说，从怀中摸出钱夹，掏出两百块钱递给臭鱼明道：“多谢！这点钱你拿去和大家饮酒！”
臭鱼明忙摆手，“我们什么都没做，怎么能拿这么多钱！”
旁边人笑道：“臭鱼明，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君子了，以前你可是见钱眼开的！”
臭鱼明瞪了那人一眼，石志坚却笑着把钱塞到他手中，又拍拍臭鱼明肩膀：“大家都是好邻居，麻烦你了，带着大家饮酒先！”
放到以前，倘若石志坚这样大手大脚花钱，定会被石玉凤责骂，此时石玉凤却没反对，只是兑呛臭鱼明：“不想要还过来，我改日请大家饮酒！”
臭鱼明忙嬉笑着把钱塞进口袋：“玉凤姐你不开口还好，这么一说，我臭鱼明要带大家饮酒先！边个想要饮一杯，走咯！”
在臭鱼明的招呼下，原本围堵在石家门口的众人当即热热闹闹地离去。
石志坚这边又掏出一百港币递给了朱三婆，感谢她帮忙照顾宝儿。
朱三婆死活不肯要，说收了这钱是要折寿的，平时石玉凤帮了自己许多，自己只不过做了一点小事儿。
等到朱三婆离开之后，石玉凤看了躺在床上熟睡的姜美宝，这才安心。
回过头，石玉凤就问石志坚在警局怎么认识那么多人，看样子都还挺厉害。
石志坚就叹口气，把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全都托盘说出，再无隐瞒。
开工厂这事儿石志坚已经对石玉凤说过多次，可惜每次石玉凤都将信将疑，不，准确地说根本不信。
工厂是那么好开的？人工，地皮，机器，还有手续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可不是穷人可以玩的转。
可是现在石志坚这么一说，石玉凤又生死走过一遭，就算再怎么执拗，却终于有一点点信了。
细佬有出息了！
开工厂了！
了不起了！
能赚很多钱！
不但有人送车，还认识那么多大人物！
喜极而泣！
石志坚的经历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任何人听到了都难以置信，至少石玉凤还感觉一切像是在做梦。
好不容易等石玉凤缓过劲儿，立马抓住石志坚手说道：“阿坚，你以后可要谢谢那两位先生！尤其那个叫什么雷洛的，我看架子很大，好像很犀利的样子！”
石玉凤回想起在审讯室情况，大背头雷洛给她的印象实在太深刻。
“那个叫颜雄的就差了一点点！一开始摆出那么大架子我还以为是头大老虎，没想到却是一只小猫仔，过来帮忙救我却被那个扑街奚落了一顿，好不中用的！”
石志坚哭笑不得。
旁边胡俊才听得嘴角直抽抽。
颜雄是谁？
香江四大探长！
要不是雷洛忽然上位，估计现在整个香江警界都是颜雄的天下！
就是这样的枭雄，在石玉凤眼中竟成了不中用的小猫仔！
石玉凤哪里知道石志坚和胡俊才两人想法，又道：“这次我能转危为安，除了阿坚请来贵人相助，还要感谢一下咱们死鬼老豆，要多谢他在天之灵保佑才行！”
说着，石玉凤就准备收拾东西，真心真意地祭拜一下早已去世的老爸。
石玉凤祭拜的方式很特别，人家祭拜祖宗都是把照片，牌位什么的准备好，再弄些水果馒头，点上香烛磕头祷告。
石玉凤却把一部手摇式缝鞋机摆在案台上，前面放了一缺了豁口的小香炉，和弟弟石志坚一起点香祭拜。
作为外人胡俊才看得目瞪口呆，却哪里知道石志坚老豆死的早，连照片都没留下来一张，只留下这部曾经养家糊口的手摇式缝鞋机。
石玉凤很虔诚地做了祷告，让死鬼老豆继续保佑弟弟和女儿平平安安身体健康，最后才轮到保佑自己，让自己无灾无难快点给细佬娶上媳妇，然后让石家开枝散叶，子孙满堂。
石志坚却只是很敷衍地插了香，双手合十拜了三拜。
对此石玉凤很不满意，批评细佬没诚意，石志坚就说死鬼老豆不喜欢食香烛的，最喜欢饮酒，改日买了五加皮过来给他敬酒。
……
祭拜完死鬼老豆。
石玉凤回屋照顾宝儿睡觉，石志坚则一屁股坐在床上，姿态慵懒地靠在叠好的被子上，掏出香烟磕出一支递给胡俊才。
胡俊才忙躬身上前，双手接过。
石志坚把香烟咬在嘴上，还没等他掏出火柴，胡俊才已经先把火柴划着，躬身帮他点燃。
石志坚用手拍了拍胡俊才手背，表示感谢，这才美美地抽了一口。
胡俊才取了香烟放在鼻尖闻了闻，却没敢点燃，而是架在耳朵上，这才姿态恭敬地伺候一旁。
对于胡俊才来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震撼。
讲真，以前胡俊才认识石志坚的时候，认为石志坚也就是个开工厂的一般商人。
当初帮石志坚降服和记胡须勇那帮江湖人，也算见识了石志坚诡诈狠辣的手段。
可是今天，胡俊才却又见识了石志坚惊世骇俗的人脉。
认识颜雄！
认识雷洛！
这两位大佬单挑出来一个，跺跺脚就能让香江震三震，可是今天却一股脑全跑来帮石志坚救人。
单凭这一点，石志坚就足以让胡俊才刮目相看。
何况，胡俊才还看到石志坚怒骂跛豪----伍世豪！
伍世豪是谁？
当今义群大佬！
凶狠毒辣，杀人不眨眼！
可就是这么一个凶神恶煞，却被石志坚骂得狗血淋头。
当时胡俊才恰好跑到车外面抽烟，偷偷摸摸躲在一旁，却听得清清楚楚！
可想而知那一刻胡俊才内心的震撼，简直炸裂。
石志坚瞟了胡俊才一眼，有节奏地弹了弹烟灰：“看你模样是不是有话同我讲？”
胡俊才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唔好意思啊，石先生，今天没能帮到你什么忙，我很自责！”
没想到胡俊才会主动道歉，石志坚不禁笑道：“没什么好自责的，你已经尽了自己本分！何况我还有两件事需要你帮忙。”
“乜事？如果我能做到，定会尽力而为！”
石志坚夹着香烟用尾指挠了挠眉梢：“第一件事情很简单的，我准备搬家，想要找一栋房子，最好是在湾仔圣保罗小学附近的唐楼，你帮我留意一下！你是做律师的，什么顶手费，租赁费可以先帮我搞定！”
这个年代租房子很讲究。
港英政府为了缓解香港人居住环境，限制了房租的最高价码，可是为了搵钱，很多房东就别出心裁地搞出了一个“顶手费”。
往往千尺的房子租赁费不高，租赁下来一年不过七八千港币可是“顶手费”却要上万。
石志坚不愿意在这上面操心，于是就把这个工作交给了胡俊才，律师嘛，合约手续这方面最在行。
胡俊才一听是这事儿，当即拍胸脯保证，三天内一定搞定。又问石志坚只是租赁没考虑购买？石志坚回答遇到合适的也可以买下来，一次性付款。如此一来，胡俊才心里就更有底儿了。
“至于第二件事情，”石志坚夹着香烟沉吟了一下，刚要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一个声音道：“石先生在吗？我是颜探长手下阿贵。颜爷问你有无时间，他想请你去九龙舫食宵夜！”
石志坚笑了，夹着烟指了指胡俊才：“第二件事呢，就是陪我去九龙舫看场戏，顺便食宵夜！”
0100【做人呢，最重要就是开心】（十二更）
九龙湾，依旧灯火璀璨，歌舞升平。
石志坚搭乘小船距离很远就能听到花舫上面传来的阵阵小曲。
胡俊才抱着公文箱，跟在石志坚旁边，模样明显有些紧张，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时不时朝着那一艘艘华丽花舫努力张望。
他出身贫寒，为了考上律师也吃了不少苦头，自以为做了律师之后就能出人头地，却突然发现做律师也要人扶持才行，律师也分三六九等，最低等的律师跟普通打工仔差不多，赚的钱不够多，哪里有机会来这种富贵地方。
石志坚很快就看到了那艘熟悉的翡翠玲珑花舫，记得不错上次徐三少邀请自己饮酒也是在这艘船上。
看起来这次颜雄准备的很齐全，竟然挑选了这里最好的地方吃饭。
同上次一样，到达花舫之后，自有女子下来帮忙搀扶贵客。
石志坚无所谓，胡俊才却十分矜持地缩了缩身子，却看也不敢看身边女子。
那女子就咯咯地笑，主动挽住胡俊才手臂，这才把他搀扶上了大船。
石志坚来到三楼，一眼就看到大探长颜雄正在等着自己。
颜雄看见石志坚当即笑迎上前抱拳道：“石先生，多谢先！这么晚我约你前来，还怕你不肯赏脸！”
石志坚脱下西装外套，从外套口袋摸出一盒万宝路牌子的香烟，这才把外套递给旁边服侍的女孩，笑着说：“颜爷客气了，食饭咩，我最喜欢！”
说完，石志坚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磕出一支香烟咬在嘴边，随手把烟盒丢在桌上。
颜雄哈哈一笑，猛地拍拍手道：“开席！”
随即就见几名服务员端了酒菜上来，与此同时，一名身材凹凸有致，脸蛋靓丽的旗袍女郎抱着琵琶款款而来。
石志坚拢手点着香烟，抬头瞟了一眼那弹琵琶的旗袍女郎，感觉面熟，仔细一看，却是见过两次面的名伶小红霞。
今晚的小红霞一身大红色的玫瑰旗袍，一双大长腿也套上了玻璃丝袜，头发梳成发髻微微斜坠，杏眼桃腮，樱唇红润，娇艳欲滴，颇有些古典美人风韵。
相比石志坚见到美人的镇定自如，胡俊才就有些局促紧张了，尤其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美人，只觉这小红霞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
当小红霞朝他看来时，双手紧抱公文箱的胡俊才，忙腾出一只手努力把自己中分发型梳理的更分明一些。
小红霞本来抱着琵琶轻移莲步，走冷艳歌女路线，却不料一抬头就看见胡俊才傻乎乎地盯着自己，盯着就盯着吧，还用手把他的头发往两边使劲儿拨了拨，活像在抖两条触须的蟋蟀，当即忍不住噗嗤笑了一下。
“她对我笑了！她竟然对我笑了！”胡俊才只觉天塌地陷，神魂颠倒。
小红霞笑了一声之后就知道失礼，忙看向石志坚，石志坚却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夹着香烟，很是善意地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颜雄在一旁看得清楚，本来他是想要呵斥小红霞的，此时见小红霞和石志坚眉来眼去，似乎认识，当即心里就有了计较。
“石先生，不知你喜欢什么曲子，可以让她帮忙弹奏一曲！”颜雄拉一把椅子坐在石志坚旁边，笑着说道。
“我不太懂，还是颜爷帮忙介绍。”
“那就让她弹奏一曲《阳春白雪》。我好钟意这首曲子，跟做人一样要时时乐观向上，听听曲子什么怨气都能消掉！”
石志坚知道颜雄话里有话也不点破，反倒扭脸朝棒槌般杵着的胡俊才道：“你愣着做咩？还不坐下！”
胡俊才“呃”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也有资格坐在席上。
颜雄看向胡俊才笑道：“是啊，这里位子好多的，尽管入座！”
胡俊才这才壮着胆子，把公文箱放在旁边，找了一把椅子挨着屁股坐直身子。
此时小红霞也调好了琵琶开始弹奏《阳春白雪》，悠扬的琵琶声犹如水银倾泻而出，悦耳动人。
颜雄看了看坐下的胡俊才：“不知这位朋友贵姓，是做什么的？”
石志坚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抬头道：“他叫胡俊才，是大律师！”
“呃？”颜雄被“律师”两字刺激住了，怀疑石志坚是不是故意的，上一次石志坚化身大律师“皮特坚”可是把他耍的够呛。
石志坚一看颜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的律师身份可是真的，如假包换！”
颜雄忙道：“我冇怀疑的！来，饮酒先！”
颜雄举起酒杯朝石志坚敬酒。
石志坚没有举起酒杯，而是端起茶杯将里面茶水倒入一点点进烟缸，随即夹着香烟朝烟缸内弹了弹，这才慢吞吞地举起酒杯，斜眼看向颜雄道：“却不知这杯酒有什么名堂？”
颜雄笑了：“权当是赔罪酒！”
“边个赔罪？是你，还是另有其人？”石志坚捏着酒杯轻轻转动，脸上表情变得严肃。
颜雄怔了一下，猛地把杯中酒一口饮尽，道：“来人啊，把人给我抬上来！”
随即就见四人抬了两副担架上来，担架上面分别躺了一人，一个是湾仔探长冯英，另一个却是女的。
两人全都鼻青脸肿，模样惨不忍睹。
冯英伤势不轻，他老婆孙娇娇伤势更重，却是冯英把积攒多年对母老虎的仇恨借此机会全爆发出来，打得孙娇娇半死不活。
“呐，石先生，冯探长和他夫人现在就在你面前，是他们要给你赔罪，而我，只不过是个中间人，还请你给多几分薄面！”
石志坚看了一眼担架上半死不好的冯英夫妇，嘴角露出一撇笑意，“没想到颜爷操心蛮多的，之前是我请你帮忙，现在你又反过来做了别人说客！”
颜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酒。紧接着又倒了一杯，也不说话，又是一口干掉。
三杯酒下肚，颜雄哈出一口酒气：“现在如何？”
石志坚明白，这叫做自罚三杯，当作赔罪！
“颜爷好酒量，值得鼓掌！”石志坚夹着香烟轻抚掌道，“不过怎么办呢，我好不钟意看人饮酒！我去世老豆告诫，饮酒伤身，尤其心情不好的时候，不但伤身更容易伤心！”
颜雄知道必须出绝招了，于是他拍了拍手，当即心腹阿贵取了一皮箱过来。
啪嗒，皮箱打开！
里面一沓沓钞票码得整整齐齐。
“五十万！不知石先生还伤不伤心？”
石志坚把香烟往烟缸一碾：“伤心是乜鬼？做人呢，最重要就是开心！”
…………
今日狂爆十二更，完毕！
0101【精神损失费】（为龙翔升腾加更！十三更！）
颜雄第一次发觉石志坚这么识趣，简直是同道中人，如果不是石志坚化身皮特坚阴过他，他真想和石志坚交个朋友。
“既然雄爷这么放的开，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胡律师，把我们准备好的文件拿出来！”
在颜雄诧异目光下，刚端起酒杯准备抿一点点尝尝的胡俊才忙不迭放下酒杯，拿起公文箱，然后打开公文箱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双手递给石志坚。
石志坚接过文件直接转手丢到颜雄面前，“颜爷，我这人做事很认真的，你可千万不要介意！这五十万我收下了，却怕收下之后心里不安，所以呢，就还请颜爷做个见证人，让冯探长把这份文件给签了！”
“呃，这是……”颜雄忍不住打开文件看了看，就连躺在担架上哼哼唧唧要死不活的冯探长也忍不住睁开眯着的眼睛，梗着脖子，偷偷张望。
颜雄仔细一看，忍不住一怔：“这‘精神损失费’是乜鬼？”
对于文件中冒出来的新名词，颜雄一脸懵逼。
周围其他人也一脸发懵，谁都没听过这种叫法。
石志坚端起酒壶给颜雄斟了一杯酒：“颜爷，这精神损失费就是我遭受此事之后所受到的精神创伤，因此冯探长这边需要支付的费用！这种精神损失费在美国和英国那边很流行的，你可以打听打听，是一种很洋气也很文明的法律规定！”
颜雄撇了撇嘴，脸上却又马上换上灿烂笑容：“我看不必了吧，钱都在这里，我们又不会要回，就没必要签订这什么法律文件了！”
“这怎么行呢？”石志坚道，“我这人很胆小的，五十万又这么多，倘若有一天颜爷你生了气，把此事抖出来，说我仗势欺人，依靠雷探长权势肆意欺压敲诈勒索，那我可就百口莫辩了！”
颜雄脸上肌肉抖了抖，讲真，他还真就有这种念头。
万一哪天和雷洛闹翻，直接把这当做底牌抽出来，呼雷洛脸上，谁让石志坚与雷洛关系不一般呢，可没想到这石志坚比自己还奸，竟然来了这么一手。
“石先生，你这样讲就太让我失望了，我同你可是讲心的嘛，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再说我颜雄为人光明正大，行事磊落，在警界在江湖全都有口皆碑，你可以好好打听打听！”
石志坚还没怎样，旁边很多人都扭过脸去，连躺在担架上的冯英冯探长也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面对如此光明磊落的颜雄，石志坚只好婉言道：“颜爷，你说的这些我都知的，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害怕？签字画押走个法律程序而已，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颜雄哼了一鼻子：“不就是签字咩，又什么难的？我做见证人，冯探长，麻烦你起来一下，在这上面签个字先！”、
冯英听到呼声，就模样很艰难地从担架上颤颤巍巍起身。
见他起的太慢，颜雄就命令何金贵：“扶他起来！”回头又对石志坚说：“那个陈细九也太狠了，看把我们冯探长打的！”
冯英好不容易在文件上签字，颜雄跟着画押做了见证人。
石志坚取过来看了几眼，又递给胡俊才让他帮忙收好。
颜雄问：“怎么样？石先生你还满意吗？”
石志坚点点头：“我很满意。”
“既然石先生这么满意，那么你与冯探长的事情就……”
石志坚重新端起面前杯酒：“那还用说，当然一笔勾销！”
“石先生果然痛快！”颜雄大笑，也端起了酒杯。
旁边冯英轻吐一口气，心说，总算过关。
这时候石志坚饮完酒：“我与冯探长之间恩怨一笔勾销，不过他和我阿姐的就不好说了！”
噗一下，颜雄差点把刚吞进嘴里的酒喷出来，“几个意思？”
石志坚笑眯眯道：“我的意思就是我和冯探长的恩怨已经解决，但他们夫妇二人诬陷我阿姐，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颜雄脸上阴晴不定，冯英更是差点噎死，这个石志坚太坏了，赔罪哪还有一波一波的。
颜雄此刻有些愠怒了，啪地一声把酒杯磕桌子上：“石先生，你到底想要怎样？想要几多钱，不如痛快地说个数！”
石志坚笑了，丝毫不惧颜雄的恼怒，伸手抄了一纸巾蘸了蘸嘴角，随手揉成团丢在烟缸内：“我不要钱，我只要他们二人跪下给我阿姐道歉！”
石志坚这句话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火气，可是那种狠厉的气场却让颜雄都眼皮子直跳。
“颜爷你应该知道的，五十万顶多保他们的命，想要继续做探长搵钱，那么就跪下咯！”
“石先生，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凡事莫要做得太绝！”颜雄今天是中间人，倘若冯英给了钱又下跪，那就是打他的脸。
“人在做，天在看！绝不绝，我说了算！”石志坚与颜雄针锋相对。
“要是这次我阿姐屈打成招怎么说？要是关进大牢怎么说？换做其他人呢，无权无势，又该何处诉苦告状？难不成委屈一辈子，直至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咯嘣-----！”正在弹琵琶的小红霞受不了石志坚和颜雄释放的气场，操手弹出了一个破音。
石志坚回头冲她微微一笑：“吓着了？我和颜爷都是斯文人，不会开打的！”
小红霞赶忙收拾心情，重新弹奏起来。
颜雄脸上表情变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冯探长，石先生的话你可有听见？是下跪道歉，还是继续留着探长位子搵钱，你自己选！”
冯英也顾不得装死了，“颜爷你放心！我定会亲自登门给石玉凤女士道歉！”
“呐，这可是你自己选的！”颜雄吐了一口气，既然是冯英自己选的，那就与他无关，要是冯英不答应，他颜雄就要继续和石志坚对着干。
石志坚与颜雄这一来一往暗中交战，把周围众人惊的够呛，不要说颜雄心腹何金贵，就连跟着石志坚一块儿来吃饭的胡俊才也吓得不轻。
好不容易等到石志坚和颜雄两人打和，众人这才松口气，随着琵琶声声，才又有了一些花舫盛宴的状态。
冯英和他老婆被人重新抬了下去，免得在这里碍眼，影响大家心情。
颜雄毕竟是一代枭雄，稍微缓和情绪之后，就又开始和石志坚觥筹交错，期间，又叫来三名陪酒美女，一人身边坐一个，帮忙斟酒劝酒。
石志坚无所谓，前世什么酒吧，KTV这种大场面他见多了，却搞得胡俊才手足无措，尤其那陪酒女岁数稍大很懂风情，时不时搞些小动作，搞得胡大律师汗流浃背，一连打翻了三杯水酒。
颜雄看在眼里，鄙夷胡俊才没见过世面同时，却又诧异石志坚的稳重老练。
酒过三巡。
颜雄开始第二场表演，让人取出石志坚那颗蓝色钻石，然后告诉石志坚，如果石志坚愿意，他可以帮忙把这颗钻石卖掉，并且价格会很公道。
石志坚哪里会不懂颜雄心思，颜雄今天马失前蹄，在警局丢了面子，这是要找回来。
石志坚知道这颗钻石来路不正，放到手里只能是烫手芋头，还给跛豪估计也不会要。
当即石志坚就委托颜雄把这颗蓝钻处理地，至于到时候卖多少钱，抽多少手续费，按照规矩来。
颜雄很高兴，石志坚肯接受自己帮忙，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无形中也拉近了彼此距离。
晚宴结束。
颜雄说今晚美女他全部买单，喜欢哪个尽管挑选。
胡俊才还很不好意思的时候，那大龄美女早挽住他手臂，附在耳边娇嗲说要去他家欣赏他的弹丸之地。
石志坚却对身边美女不感冒，颜雄早有准备。
在离开花舫的时候，却见刚才弹奏琵琶的小红霞换了一袭更加诱人的旗袍，高开叉的旗袍露出穿着玻璃丝袜的大长腿，白皙的粉颈从旗袍水滴领探出来，她低着头，脸上笼罩一抹娇羞，小声地对石志坚说了句：“颜探长让我今晚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