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6【帝王般的享受！】
“哇，我是不是眼花，这里的装修风格很不错嘛！”
石志坚陪同雷洛，颜雄等人来到旗舰店第一层，看着大厅内的装修，还有餐台布局，以及免费饮品区，一个个露出呀然神色。
等到众人来到二楼雅间区，又看到富丽堂皇的那些雅间布局，不禁再次啧啧称奇。
“有噱头！下面是平民区，这里却是富豪区！”
石志坚笑笑没吭声。
雷洛等人询问石志坚这二楼包间消费档次在什么程度。
石志坚二话不说，掏出好几张贵宾卡，递给雷洛等人：“有空尽管来坐，VIP打八折！”
雷洛笑了，收下贵宾卡道：“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我们都好能吃的！”
一行人说笑着来到了顶层，也是旗舰店最豪华的一层。
众人一看，怎么才三张桌子？
当石志坚告诉大家，一张桌子最低消费要一万时，不要说颜雄，跛豪了，连雷洛都快惊掉下巴。
“一万块的包桌？阿坚，你有无搞错？”
“是啊，做生意搵钱可以，搵这么狠是不是有些过头？”
跛豪自认心黑，可是现在和石志坚比起来，感觉像个小弟。
一桌火锅卖一万，抢劫呢？
石志坚笑笑，指了指那雕栏玉砌，还有红木餐桌，以及雕龙刻凤金碧辉煌的龙椅，说道：“一万块绝对物有所值，因为能够包得下这张桌子的就一定不是普通人！我们卖的是火锅，卖的更是身份和地位！”
“这三张桌子就代表着全香港最有身份和地位的三位贵宾。无论是谁，只要能坐在这里，第二天就一定会上报纸，因为我们为他准备了烟花表演，准备了歌舞表演，准备了全香港最好的服务！”
三张桌子代表着身份地位的象征？
雷洛等人仔细琢磨这句话，立马觉得石志坚说的很有道理。
试问，吃饭在哪儿不是一个吃？
为什么很多人喜欢去那种高级场所？尤其在邀请亲戚朋友的时候，还不是为了一个面子？
人活在世上就一定有阶级划分。
而你的身份地位决定着你的衣食住行。
就像雷洛原先住在浅水湾，做了总华探长就搬去了太平山顶。
那么吃东西也一样，以前是大排档，地锅摊，现在最起码也要大酒店，大饭店。
就在众人思考的时候，石志坚笑笑，“香港不缺有钱人，只缺适合有钱人身份地位的娱乐休闲场所！”
“海里捞旗舰店，聚休闲娱乐与饮食文化为一体，为超级富豪打造帝王般的享受！我们的口号是----”
石志坚顿了一下，扫一眼周围站着的店员。
“顾客是上帝！”
众人整齐划一。
雷洛等人被震住了。
好个“顾客是上帝”，那么这些人岂不都是伺候上帝的天使？
雷洛兴致大发，忍不住找了一把龙椅坐下，还挪了挪屁股，椅子上放着软垫，很舒服。
“阿坚，你说的这么好听，能不能展示一下，让我们大家也看看上帝是怎么个活法？”
“是啊，也让我们试试你这帝王般的享受！”颜雄，跛豪等人也找了位子坐下。
石志坚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随即，就见石志坚拍拍手，一群旗袍女郎端了菜品上来。
这一幕昨晚大家都有见识过，也并不觉得意外。
在菜品还没上齐之时，又有美女上来，一人手中端着一木桶。
雷洛，跛豪等人稀奇，心说难道这次火锅改用木桶装了？
就在这时，那些美女把木桶轻轻放下，放在了众人脚下。
雷洛等人朝桶内看去，水色红艳艳的，上面还飘着花瓣，散发出一股迷人气息，也不知道是什么靓汤？喝了过不过瘾？
有些性子急的，甚至开始找汤勺，想要先舀上一口尝尝，看看是不是石志坚这小子新发明的火锅汤底。
就在这时，那些美女开始伸手去脱雷洛等人的鞋子。
“搞咩呀？”跛豪嗓门最大，他是跛子，平生最讨厌别人动他脚。
再看雷洛等人，一肚子疑惑中双脚脱光，然后被慢慢浸入水桶中。
靠，这不是喝的？
众人一脸惊愕，这么好的汤水就这么糟蹋了？
“呃？”跛豪也愣了愣，这才很不情愿地把脚方进入了木桶中。
石志坚解释：“这是我们帝王享受的第一步，足浴！”
“此木桶内装盛的乃是法兰西香水培育出来的珍贵浴水，花瓣更是摘取美国拉斯维加斯盛产的沙漠红玫瑰，另外还佐以八种名贵中草药，以及其它独特配料，包括枸杞，藏红花，天山雪莲等等，熬煮三个小时候，保证每一滴水都滴滴香浓，回味无穷！”
石志坚侃侃而谈，作为餐厅经理的王友仁都快笑岔气，什么名贵中草药，还冰山雪莲，就是一桶水加了白盐，滴了花露水，还洒了花瓣。
石老板吹牛也太厉害了，差点我都信了！
王友仁对石志坚的吹牛逼功夫，佩服的五体投地！
听石志坚这么一说，雷洛还没怎地，一些喜欢美食的都快流口水了，靠，这么好的东西，糟蹋了！
石志坚吹完水，给那些美女使个眼色。
然后那些美女就又集体站到雷洛等人身后，用纤纤手指按摩众人太阳穴。
石志坚解释：“火锅需要熬煮，这足浴也需要时间，在这样的闲余时间内，我们的美女会为你们做最好的头部理疗，简称----头疗！”
雷洛等人再次一愣神。
刚才是足疗，这又头疗？
阿坚也太犀利了。
从头顾到脚，
完美！
此刻，餐桌上火锅冒着热气，双脚插在温暖的水桶中，身后还有美女帮你做着头部马杀鸡，一切的一切别提多爽了。
就在雷洛，颜雄和跛豪等人眯着眼享受足疗和头疗之时，忽然对面舞台上的乐队开始演奏起来。
这个年代的私人乐队一般都喜欢演奏一一些很甜腻的抒情歌曲，所以大家也都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雷洛更是端起茶水，美滋滋地抿着，等着欣赏曲子。
突然，嘹亮的古琴声响起，紧接着是二胡-----
随着古怪伴奏，一个粗犷烟熏嗓子唱道：“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噗！”雷洛一口茶飚出。
0237【笑傲江湖！】
任谁也没想到，石志坚会突然安排这么一首别出心裁的“劲歌”。
颜雄听到这一嗓子，也是吓得一哆嗦，双脚差点从水桶中跳出来。
跛豪是瘸子，却不妨碍他猛地抓紧拐杖，做好随时开打准备。
其他探长大佬，也全都一脸惊诧，像看什么鬼怪一样看着舞台上。
舞台上，绰号叫“黄大牙”的黄霑，穿着一袭长袍，戴着古代儒生那种耷拉帽，一副出土文物打扮，嘴角还黏着胡须，双手操弄古琴，扯着嗓子高唱《沧海一声笑》。
这首歌不是他写的。
是石志坚写的。
黄霑原本想要弄首很抒情的曲子，比如说披头士《昨天》之类的，再不济就弄首香港传统歌曲。
黄霑觉得自己才华横溢，可以胜任任何曲目。
可石志坚听完之后都不满意，不是嫌弃他做的曲子崇洋媚外，就是觉得没有新鲜感。
最后石志坚干脆亲自操刀，写了这么一首《沧海一声笑》。
黄霑犹记得石志坚把歌曲拿给他看时的惊讶，他简直难以相信这样的歌曲竟然出自一个二十岁不到年轻人之手？
不管是歌词还是旋律全都大开大合，豪迈大气。
是的，那一刻黄霑被这首曲子迷住了，感觉的自己灵魂都沦陷了！
仿佛在梦中，他才是这首歌的主人，这首歌是为他而来。
那一刻，黄霑突然涌出了强烈的创作欲———连石志坚这样的外行都能创作出如此惊艳的歌曲，我为什么不能？
石志坚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抄袭了上一世黄霑的歌曲，反倒刺激黄霑立下成为音乐大师的宏愿。
此刻，黄霑摇头晃脑，用他那抽了十年老烟的粗糙嗓子把这首歌唱了出来。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他唱得开心，
唱得放荡，
唱得既爽又浪！
甚至唱到豪迈几钱激情处，伸手就把自己衣襟扯开，坦胸露R，操琴狂歌，完全一副魏晋狂士模样！
众人都被黄霑光着膀子，露着干瘪胸膛，疯狂操琴的模样惊呆了。
石志坚看着一脸惊诧的大探长雷洛，对众人解说道：“这是我今天专门为大家准备的应景歌曲----《笑傲江湖之沧海一声笑》！”
笑傲江湖？
沧海一声笑？
雷洛等人也是看过金镛小说的，《笑傲江湖》故事也耳熟能详。
被石志坚这么一提醒，大家顿时觉得实在是太应景了！
现在众人聚在一起，群雄荟萃，岂不是英雄大会？
在此品尝火锅，做着足浴，享受头疗，眼前大海茫茫，白雪纷飞，当真是豪情万丈，笑傲江湖！
渐渐地，
雷洛等人不再觉得这首歌难听刺耳，也不再觉得黄霑其貌不扬，丑陋到爆。
在他们眼前，乘坐大船，漫天飞雪，巨浪涛涛。
这是何等的笑傲江湖？！
……
“各位，觉得我这样的安排满不满意？有无做了上帝的感觉？”
在音乐差不多快要结束的时候，石志坚笑眯眯地问众人道。
雷洛没说话，他还在泡着脚。
颜雄，跛豪等人也没说话，他们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醒过来。
其他人更不用说，看着舞台，看着餐台，看着脚下足浴桶，还有身后给自己做马杀鸡的旗袍女郎，一时间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突然----
啪啪啪！
雷洛率先鼓掌。
继而颜雄，跛豪等人也开始鼓掌。
跛豪一边鼓掌，还一边大骂：“蒲你阿母！搞这么多新花样，好爽的！”
颜雄也道：“阿坚果然有才，这些花样也能想得出来！”
和记大佬白头翁深深看一眼石志坚，赞道：“吃喝玩乐一条龙，年轻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很不容易！”
新义安大佬对自己儿子向老十说：“看看人家，再看看你！醒目点！”
向老十很不服气地瞪了石志坚一眼，嘴里嘀咕：“这有什么！换做我，我也能搞得掂！”
就在这时，雷洛突然说道：“我最钟意的不是什么足浴，头疗，而是刚才那首歌，真的很应景很好听！却不知道是边个创作？”
众人一起看向石志坚。
是啊，刚才那首歌好听到爆，主要是情绪带动的很好，很有感染力。
石志坚虽然不要脸，却总不能自己夸自己。
黄霑好歹被社会毒打七八年，知道这时候该做些什么。
忙放下抱着的古筝，上前一步用非常激动的口吻说道：“诸位大佬，容我说一句。这首歌虽然是我唱的，却不是我写的，而是石先生亲自操刀创作！”
“什么？”雷洛大惊，难以置信地看着石志坚。
颜雄差点被茶水呛死，也瞪大眼看着石志坚。
跛豪更是动容，盯着石志坚嘴里道：“他还有这本事？”
就连之前看石志坚不对眼的向老十也一脸惊愕，有些不信地看着石志坚，他打架泡妞在行，写歌却真的搞不掂！
石志坚面对众人惊骇目光，微微躬身，不骄不躁，拱手道：“惭愧！”
黄霑继续吹捧，“石先生就是谦虚呀！对他我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最重要的是他说创作这首歌是为了洛哥，为了颜爷，为了豪哥，为了众多五湖四海的好兄弟！”
“又说你们信任他，肯掏钱加盟他的海里捞连锁店，那就是给他面子！他无以回报，只能用这区区歌曲来表达敬意！”
黄霑这番话说得众人热血沸腾，本来他们加盟连锁是为了搵钱，没想到石志坚这么客气，还搞出这么一出大戏，顿时，众人都觉得石志坚无比的真诚，是个值得结交和信任的人！
“来人啊，拿一百五十万出来！”跛豪当即大喊，“阿坚讲义气，我也讲义气！今天就签约！”
“我的钱也拿出来！海里捞连锁店我签了！”颜雄是个老狐狸，知道这时候正是展现个人风采时候，绝对不能让跛豪抢了风头。
石志坚看着一箱一箱摆放在桌子上打开的巨款，嘴里道：“这怎么好意思？”扭头又冲目瞪口呆的胡俊才喊：“拿协议来！顺便再帮我点点这些钱！”
0238【你想做我大嫂？】
到手的钱才是自己的钱！
空口白话都是假的！
就算昨天颜雄，跛豪等人承诺的多好，疯抢的多厉害，要是今天不拿钱出来，就一切都是假的。
现在一箱子一箱子的钞票放在眼里，石志坚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不，准确说才成功了一半！
最少能够解决燃眉之急，而接下要要做的就是吞并永康公司了。
……
中午时分。
戴凤妮这几天心情别提多么愉快。
眼看快要过年，戴凤妮带着胡艳妮在香港各大商店潇洒了几天。
她要做的事就是讨胡艳妮欢心，疯狂买买买。
虽然现在永康还在和神话打仗，为了击败神话永康资金链也出现了问题，可戴凤妮绝对不会为此而亏待了自己女朋友。
何况永康和神话不一样。
神话一个公司两家工厂，没有强大的后盾在后面支持，这才导致资金链一断开，就有人上门追债，弄得快要破产。
戴凤妮推算，神话再也坚持不了两天。
后天就是年底，到时候石志坚还不上银行贷款，神话公司就要被切割拍卖，石志坚一心一意想要打造的食品帝国会瞬间瓦解。
永康公司实力雄厚，即使现在亏本搞促销，因为背后有戴氏集团支持，资金方面虽有困难，却还可以支持。
当然，支撑也就这么几天，在神话垮掉之前，永康暂时没什么问题。
正因为如此，戴凤妮的心情才会超好，才会有心情继续买买买。
临近中午时分，戴凤妮有些胆大地把胡艳妮带到了戴家别墅。
以前她泡过的女人基本上都是在外面开房，没敢带回家，因为她怕被大哥戴凤年看见，可是这次不同，她认为胡艳妮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师爷苏紧跟在戴凤妮身边，一方面他超级羡慕戴凤妮可以把大大明星胡艳妮泡到手，要知道他可是胡艳妮影迷，自己住的地方还张贴有胡艳妮海报。
另一方面师爷苏却是知道自家大少爷戴凤年是什么脾气。
戴凤年对妹妹戴凤妮这种钟意女仔的爱好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戴凤妮做的不要太过分，就都OK。
因此戴凤年最讨厌的就是戴凤妮把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往家里带。
师爷苏知道戴凤妮这次玩的过火，就在进入戴家别墅的时候提醒主子，最好考虑清楚，大过年的，不要惹大少爷生气。
师爷苏这不说还好，戴凤妮还忐忑不安，有些犹豫要不要真把胡艳妮领进去。
师爷苏这么一提醒，戴凤妮脾气上来了：“我带朋友来家玩，管他咩事！”
说吧，直接带着胡艳妮朝别墅里面走去。
胡艳妮跟在戴凤妮身边心中窃喜，她一直跟着戴凤妮这个“假男仔”有名无分，对未来更是充满迷茫，现在戴凤妮肯把她带家里，至少说明她对自己是真心的。
另外，胡艳妮还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那就是说不定能趁机勾引一下戴凤妮的大哥戴凤年，听说她大哥年轻有为，多金又多才，要是能嫁给这样的男人，那才叫幸福。
戴凤妮哪里知道胡艳妮心中所想，自己把她当马子，人家却想要做她大嫂。
……
在外面的时候戴凤妮还说得理直气壮，一进客厅看到大哥戴凤年坐在沙发上翻看报纸，她瞬间就怕了。
“咳咳，大哥，原来你在家呀！”戴凤妮语气有些胆怯。
戴凤年抬头看她一眼，又看了胡艳妮一眼，并没有发脾气，而是淡淡地说：“回来了？坐下等食饭，汤马上就好！”
看着戴凤年轻描淡写样子，戴凤妮心中有些害怕，乖乖地走过去，指了指胡艳妮：“这是我朋友。”
戴凤年再次又看了胡艳妮一眼，最后目光落在胡艳妮提着的一大堆购物袋上面，说道：“购物去了？”
戴凤妮忙道：“买点东西，主要是给艳妮买些衣服，快过年了嘛！”
戴凤年笑了，抬头看着妹妹，说了一句：“那你知不知永康快要破产？”
“呃？哥哥，你不要吓我！”戴凤妮以为哥哥在开玩笑，“永康好好的，怎么会破产？”
戴凤年下巴扬了扬，“像你这样疯狂买买买，就算不被石志坚打败，也要被你败掉！”
“哥，你说的是不是太夸张了一些。”戴凤妮觉得大哥太不给自己留面子，只是给女友买一些衣服包包，就被他这样奚落。
戴凤年折叠好手中报纸，目光紧盯着妹妹：“我把永康交给你打理，是因为你是我妹妹，你姓戴！不是因为你很出色，做事情有多认真。”
“你在外面随便怎么玩我都不管，即使你把她们带到家里，我也能忍。可是现在永康正在和神话打仗，大家拼得你死我活，你却在外面浪费钱，这个我不能忍！”
戴凤年说话语气严厉起来。
戴凤妮耸耸肩：“神话都快要破产了，有什么可怕的？”
“是吗？”戴凤年把手中报纸甩给她，“一家快要破产的公司还开起了火锅店，并且搞得声势浩大？”
戴凤妮接过报纸一看，头版头条上面写得请清楚楚----
“神话公司旗下‘海里捞火锅旗舰店’盛装开业，宾客如云，火爆香江！”
更有吹嘘石志坚为“石超人”，吹嘘海里捞火锅为“神仙汤”的。
总之，在报纸上面丝毫看不出石志坚是一个濒临破产的年轻老板，反倒是一个逆风翻盘的优秀企业家。
“怎么会这样？神话还没倒闭？”戴凤妮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倍。
按照她的推算，石志坚应该资金链断裂，坚持不住才对。
她甚至做好准备这几天就过去帮他收尸，可是现在，那个扑街石志坚不但活得好好的，还活蹦乱跳，快活的不得了。
戴凤妮感觉有点心慌，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大哥，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一定是他在放烟雾弹，神话快要撑不住破产！”
“撑不住，要破产？你为什么不打电话核实一下？”
“核实什么？”
“石志坚是不是真的撑不住！”
“你以为我不敢？”
戴凤妮说做就做，直接吩咐师爷苏，“拿电话过来！”
师爷苏提心吊胆地把电话捧过来，递给戴凤妮。
戴凤妮勾转几个号码，凤眸一凛，给石志坚打了过去。
0239【奸神！】
神话公司办公室内。
刘鉴雄，柏乐蒂，苏幼薇，大声雄，胡须勇，以及大佬赖，肥仔坤等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桌子上摊放着的五百万港币。
石志坚有些慵懒地斜靠在老板椅上，从怀中掏出香烟盒，对着手掌磕出一支香烟，咬在嘴上，又努努嘴，指着那些钞票说：“快过年，先把工人的薪水结算清楚！”
刘鉴雄什么也没说，第一时间上前，掏出火柴，躬身帮石志坚把咬在嘴里的香烟点燃。
以前他可从不做这种事儿的，觉得有失身份，还有些谄媚。
可是现在他却做了，因为他对石志坚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刘鉴雄发觉自己问这句话的时候，连声音都在发抖。
其他人也都看着石志坚，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石志坚悠悠地抽了一口烟，他有点累，尤其这几天，基本上没好好休息过。
石志坚夹着香烟，点了点还傻乎乎站在一旁的私人律师胡俊才：“你来给大家讲一讲。”
胡俊才是整件事儿的当事人，也是见证者。
此刻两只手还在互相搓揉，他帮石志坚数钱的时候手抽了筋儿。
“这个，事情是这样的……”本来胡俊才也很累，可肚子里憋着一肚子话想要说，想要把自己知道的，看到的全部说出来。
他实在是憋不住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一切太震撼了！
他原以为石志坚要扑街，没想到石志坚这么犀利，竟然逆风翻盘！
此刻的胡俊才对石志坚佩服到爆，就算石志坚让他帮忙舔脚趾头都愿意！
胡俊才是个律师，虽然其貌不扬，口才却还是很不错的。
在他的讲述和描绘下，一场别开生面的圈钱大戏被他演绎的生动刺激，惊险万分。
众人听完胡俊才的话，所有人再次看向石志坚，刚才是看怪物，现在像是在看大神，太崇拜了！
这也可以？
海里捞火锅旗舰店，一下子加盟一百家，捞钱五百万？！
刘鉴雄毕竟是未来的“超人刘”，听完胡俊才的“故事”之后，第一反应和别人不一样，他想的却是石志坚为什么要便宜那些江湖大佬，把一百家连锁店让给他们去经营？
仔细一想，明白了。
第一，石志坚缺钱，要尽快收取加盟费来周转资金。
第二，实力不允许，一百家连锁店所需的店铺，店员，还有原材料都很难掌控。
那些江湖人不一样，条件得天独厚，各种档口多如牛毛，只要稍微改动一下，一家火锅店就能平地拔起。
第三，石志坚很奸诈的，绝对不会真的便宜那些大佬，一定还藏有后招。
果然，石志坚告诉大家，他的后招就是卖火锅底料！还有不间断地收取那些连锁店的“指导费”。
众所周知，一家火锅店能不能做成火锅底料最为重要。
石志坚上一世吃过各种各样的火锅，每每研发出来一种就能引爆香江，现在他手头就有七八种不同类型的火锅底料，到时候那些连锁店必须从他这里进货，那将是一笔很大的红利收入。
另外，连锁店都需要总店定期进行上门培训和业务指导，目的是为了促进连锁店的经营，免得破产倒闭，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旗舰店搵钱的一种方法。
石志坚随便拿出两招就能吃到那些连锁店红利，更不用说还有其它秘密搵钱渠道，是不能公开说的。
比如说制霸食材源头，垄断原材料供应，税收报表的弄虚作假，还有一卡式圈钱，一张卡充了钱可以在一百家连锁店随便消费等等。
就在石志坚为大家普及“如何成功地做一名奸商”时，他办公桌上面的电话响了。
石志坚让大家稍等一下，拿起电话：“您好，哪位？”
“我，戴凤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怒气冲冲声音，“扑街石志坚，你怎么还没死啊？”
石志坚莞尔，夹着香烟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烟雾：“戴小姐脾气挺大，打电话过来就是问我死没死，怎么，你准备送帛金？”
“石志坚，我没跟你讲笑，你不要嬉皮笑脸！你现金流不是断了吗，怎么还不投降？有钱不给工人好好发工资，还开什么火锅店？是不是要被人骂死？”
“戴小姐看起来挺关心我，知道这么多事情。可是怎么办呢，我这人命硬，虽然现在还在艰难度日，却还没到破产的时候。”石志坚嘴角满是笑意，朝桌子上的烟缸内弹了弹烟灰，笑眯眯道：“准确地说，我还想挣扎一下！怎么样，戴小姐，给不给机会？”
“给你机会？机会是要自己争取的，你玩那么嗨，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这种结果！扑街啦你！”
“戴小姐你可真够狠心的，”石志坚挠挠鼻梁，“不说了，又有人过来追债，哎，该死的年关我怕是过不去了！”
说完挂了电话。
戴凤妮听着电话里的盲音，脸上却并无半点得意。
她不是傻子，从电话里隐约听出石志坚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具体哪里不对劲儿，她又说不出来。
“你很担心吗？”戴凤年看着妹妹戴凤妮，“既然打电话搞不明白，还弄得你惴惴不安，那不如亲自过去看一看，一切不就全都明白了？”
“呃，过去？”
戴凤年看着妹妹迟疑模样，叹口气道：“食饭吧，下午我过去一趟！”
戴凤年嘴上数落着妹妹，其实他心里何尝没有那种很不好的预感。
永康食品公司是他们集团的核心资产，更是他和几名董事会成员平衡权力的枢纽，如果永康出现了问题，那么戴氏集团也绝对躲不掉。
尤其最近永康以本伤人的做法已经引起了很多董事会大佬的议论。
在会议当中甚至当着戴凤年的面儿大骂戴凤妮脑子有病。
换做平时，戴凤年绝对会站出来回怼过去，替妹妹说话，可是现在事实摆放在面前，因为戴凤妮的错误决策，整个戴氏集团已经被拉下水。
还有很多秘密是戴凤妮不知道的，为了弥补永康带来的亏损，戴凤年甚至把自己所有积蓄已经垫付了进去。
即使这样，永康的亏损还是个无底洞，如果神话坚持不破产的话，那么他们的永康就要破产了。
这场战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没有退路可言！
0240【男儿有泪不轻弹！】
石志坚挂断戴凤妮电话，冲大家摆摆手，“你们出去先，把钱拿上，我休息一下。”
众人看着石志坚疲倦神情，不好再多说什么，就带着钱出去，一边清点账目，一边准备给公司职员，以及工厂工人发工资。
苏幼薇现在掌管财务，原本要和大家一起出去的，却被石志坚叫住。
石志坚让苏幼薇把门关好，脸上露出笑容道：“公司危机，那么多人都跑了，你为什么不跑？”
苏幼薇摇摇头：“我不想跑。”
“为什么不想跑？”
“我欠石先生你的人情，我不能跑。”苏幼薇天真地回答。
石志坚叹口气，“你过来一下。”
苏幼薇就走过去，美眸看着石志坚。
石志坚笑了笑，“走近些。”
苏幼薇就壮着胆子走近。
石志坚一把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怀里。
苏幼薇大惊，不知所措，以为石志坚要对她做什么时，石志坚却被头埋在她肩膀上，说了句：“谢谢！”语气哽咽。
苏幼薇感觉肩膀头一热，然后像是有什么滴答下来，褟湿了衣裳，抬头一看，却见石志坚闭着眼，眼角却有泪痕。
“你，为什么哭了？”
“我哭了吗？没有啊，你看错了。”石志坚用手擦了擦眼角，把苏幼薇松开。
苏幼薇这时候却不愿意起身，反而用手扯了衣袖去帮石志坚擦拭泪水，“这几天你一定很累吧？”
石志坚点点头，又摇摇头。
又有谁知道他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
表面风轻云淡，但只有他知道为了计划操碎了心。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赌徒，赢了就赢得天下，输了就一败涂地。
石志坚不知道输了的话，自己会不会有勇气从头再来，但有一点他清楚，他不想输，也输不起。
当所有人把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的手，他只能装作胸有成竹，装作无所谓，装作一切都在他算计之内，不用怕，有他在，永康就翻不了天，神话就不会倒闭。
可是又有谁知道，他石志坚也是一个人，也有苦恼的时候，心急火燎的时候，这时候却没人可以倾诉，也没人可以诉苦。
刘鉴雄，柏乐蒂等人以为他城府很深，但石志坚却知道，深的不是自己城府，而是自己的伪装。
现在不用伪装了，在这个纯真的丫头面前，他哭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
石志坚平复了心情，让苏幼薇站直了不要再坐在自己怀里，免得被别人看见。
“我这样是不是很糗啊？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哭鼻子？”石志坚拿起纸巾擦擦眼角，笑着问苏幼薇。
苏幼薇摇摇头，说：“水伯六十岁了也哭鼻子，尤其到了三月份他总是哭一次。他说那天是自己儿子的忌日。说那一年他本来要出海的，因为风湿痛没能出，儿子代替他出海，说要打很多很多的鱼回来给他做五十大寿。”
“可是那天恰好遭遇暴风雨，他找不到了儿子，连儿子的船也找不到了。从那以后他再也不过生日，每到儿子去世那天就自己蹲在船头喝酒，骂贼老天，骂他为什么不把自己带走。”
苏幼薇说着话，双手捧着石志坚的头，美眸看着石志坚的眼睛：“所以石先生，你哭吧，幼薇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你是好人，如果你觉得哭出来舒服，那么你尽管哭，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石志坚噗嗤一笑，“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口说无凭，万一你出卖我怎么办？”
苏幼薇急了，“那你怎样才能信我？”
石志坚就指了指自己嘴巴，“印章啊，你用嘴唇在我这里盖个章，我就信你。”
石志坚原本是说着玩的，只觉苏幼薇这傻丫头纯洁的可爱，没想到苏幼薇听了他的话，犹豫了一下，继而眼睛一亮像是有了什么决定，竟然一咬牙，真的朝石志坚嘴唇亲了上去。
飞快！
轻啄！
苏幼薇就像是娇羞，胆怯的小鸟，双手玩弄着衣角，美眸低垂，不知所措。
石志坚也不知所措。
说起来他也算是情场老手，上一世也接触过不少女人，可是面对此时的苏幼薇，他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又酸又软，还有点甜。
“幼薇，你这是----”
“我已经盖章了，你能信我了吗？”苏幼薇的声音低的犹如蚊子哼哼。
石志坚摸摸嘴唇，看看一脸娇怯的苏幼薇，说：“能不能盖多一次？”
苏幼薇一怔，立马俏脸通红，正不知该如何作答时，外面传来声音：“石先生，戴氏集团的戴先生来了！”
“呃，这么快？”
石志坚立马起身，催促苏幼薇道：“快去安排！”
“安排什么？”
“演戏啊！粤语剧苦情戏看过没有？电闪雷鸣疾病缠身，儿子哇哇叫，家里揭不开锅……”
苏幼薇摇摇头：“我不懂，海上没戏看。”
石志坚微微一怔，“我教你！”
急忙把自己把衣服弄乱，又揉了揉头发和眼睛，问道：“我现在看起来憔悴吗？”
他刚哭过，眼睛还是红的，苏幼薇点点头，“有一点，不过还很帅。”
“我讨厌做靓仔！”石志坚说了句违心话，又跑出去命令其他人，“把钱统统收起来，一个子都不能让姓戴的看到！还有，把办公室搞乱一些，要多乱有多乱，你们自己也搞颓唐一些，就像是死了老爸老妈！”
刘鉴雄等人此刻正围着满桌子的钞票在清点账目，一听此话，赶紧行动。
先把钱一股脑塞进抽屉，箱子，塞不下就拿了麻袋装起来，再一股脑塞到垃圾桶。
然后又取了烟灰缸，把烟灰什么的磕倒在桌子上。
大家一人一支烟，头发全都搞得蓬松，开始坐在一起吞云吐雾，猛地看这里像大烟馆多过像办公室。
等到石志坚命令人搞完这一切，大声雄已经跑了过来，扯着嗓子说：“坚哥，姓戴的已经到了楼下！幸亏我机警，知道这帮家伙没安好心，在外面埋伏了伏兵，这次竟然撞上了！”
石志坚拍拍大声雄肩膀：“辛苦了！来，嘴里也叼一支！记住，表情要如丧考妣！”
大声雄嘴里叼着烟，一脸懵逼：“考妣是啥？”
0241【都是戏精！】
奔驰车停在了神话公司门口。
师爷苏先从车上下来，然后屁颠跑过去打开车门，戴凤年这才从奔驰轿车上下来。
戴凤年一袭长袍，显得儒雅文静，怎么看都像是个教书先生，而不是什么商海枭雄。
“大少爷，用不用过去通知石志坚那扑街一声？”
戴凤年微微一笑，“那岂不打草惊蛇？”
师爷苏点头哈腰，“少爷说的对！咱们今天来就是要看看这条蛇是死蛇，还是活蛇。”
戴凤年朝着大厦走去，看守大厦大门的印度三哥阿米尔脑袋上戴着一个大帽子，正在煮咖喱饭，看见有人过来，就忙停下手中工作上前制止道：“不好意思朋友，这里是私人工作区域，外人不能入内。”
师爷苏正要上前吼阿米尔几声，你一个印度佬也敢多管闲事。
却被戴凤年伸手拦住。
戴凤年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皮夹，掏出十元港币，语气和煦地对阿米尔说：“这样行了吧，我还是不是外人？”
阿米尔瞅了瞅十元港币，“对不起先生，我是锡克族人，我们的租规教导我们做人不要贪图小便宜，要诚实守信，更要忠于职守！”
戴凤年点点头，的确，香港很多看大门做私人保安的都是锡克族的印度人，这些人也的确很忠诚。
于是，戴凤年就又从皮夹内多掏出一张百元港币递过去：“那么现在呢？”
阿米尔眼角跳了跳，“亲爱的朋友，我忽然觉得你和我们老家的一位亲戚好像，他也是这么慷慨大方。既然大家是亲戚，那就不是外人咯！”说完，接过百元港币，对戴凤年做个邀请，“希望你中午愉快！”
戴凤年笑笑，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用钱买通的。
正要迈腿上楼，忽然，他像是想起来什么，扭头问正准备继续做咖喱饭的阿米尔：“顺便问一句，楼上那家神话公司最近怎样？”
阿米尔眨巴眼：“先生，您这句话算是问对人了，别人不清楚，我却是清楚的很！”
“哦，说说看！”戴凤年瞅着阿米尔。
阿米尔瞅瞅自己的咖喱饭：“对不住啊先生！我要做饭了，不做的话它会糊掉。”
戴凤年笑了笑，又掏出一百港币递给阿米尔：“我你这份咖喱饭我买了！”
阿米尔嘻嘻一笑：“先生，你真慷慨，我喜欢你这样的大善人！”
顿了顿，阿米尔说：“现在神话公司快要破产了，每天都有追债的人过来。作为门卫我帮他们挡住了不少追账的。”
“天啊，我从没见过这样贫穷的公司，连工人工资都发不下来。对了，那位石老板曾经承诺每个月给我五十块让我帮忙擦他们的公司招牌，怕是现在也要黄掉！我讨厌那些说话不算话的人！”
阿米尔一脸的愤愤不平。
戴凤年很满意阿米尔的回答，拍拍阿米尔肩膀：“你很好！以后继续擦招牌，不过不是神话的，而是永康的！”
等到戴凤年带着师爷苏上了楼，阿米尔这才笑嘻嘻看了看手中攒着的钱，“石先生说的没错，这姓戴的就是个凯子！”
……
戴凤年带着师爷苏大摇大摆上了楼。
来到神话公司办公室门口，师爷苏正要伸手敲门，却被戴凤年伸手阻止，直接一手推开门，这才在门上笃笃笃，敲了三声。
公司大门一开，一股子呛鼻烟气就侵袭而来。
戴凤年毫无准备，被呛个要死。
戴凤年一向以儒生自居，不怎么喜欢食烟饮酒，用手挥散涌过来的烟雾，咳嗽一声道：“怎么回事儿？失火了咩？”
“戴先生，你来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
戴凤年循声望去，却见石志坚一头蓬松地坐在椅子上，手里夹着香烟，像那种满清末期的大烟鬼，眼睛中布满血丝，脸上充满了憔悴，整个模样颓废到极点。
戴凤年捂着鼻子，内心深处很满意石志坚的这副德性，脸上却大惊失色，嘴上诧异道：“你是……石志坚？怎么会这样？你为何如此颓废？”
石志坚努力从椅子上站起来，叹口气，拉了一把椅子让戴凤年坐下，“说来话长，没想到那些追债的人那么狠。”
“是吗？做生意不容易，你还年轻！”戴凤年语重心长地坐下。
师爷苏稳稳站在他旁边，眼神巡视周围，除了石志坚，刘鉴雄等人也满脸的颓废，一副被人追债活不下去模样。
师爷苏叹口气，这帮人，废了！
石志坚摸出一支烟递给戴凤年：“以前我抽万宝路和三五的，现在只能抽好彩了，还望戴先生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你我虽然是敌人，是对手，却也是朋友！”戴凤年接过香烟，却没抽，而是放到一旁道：“讲真，现在不是抽烟的时候，我知道我妹妹凤妮做的不对，不应该搞这么多事情。尤其我和石兄一见如故，如果不发生这些事情，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很要好的朋友。”
石志坚似乎有些被感动了，脸颊抽搐了一下，满脸感触道：“也不能怪你妹妹凤妮，我也有错。当初我恃才傲物，谁也不放在眼里，对你也是有所亏欠。”
戴凤年叹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石兄弟，你虽然遭遇挫败，却可以在挫败中成长，这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石志坚伸手握住戴凤年的手，一副掏心窝子表情：“可是这种福气我承受不住啊！你也知道，我出身石硖尾，本身就是穷人出身，为了让老姐让外甥女吃饱肚子，我这才开始创业。”
“原以为凭借一点小聪明就能在香港商场尤其在食品行业呼风唤雨，可结果呢……”
石志坚长叹息一声，“戴小姐一出手，我就被卡住脖子，难以翻身。现在欠了一大笔债，银行的钱还不了，工厂工资发不下去，追债的人一波接着一波，讲真，我连死的心情都有了！”
戴凤年来这里本就是为了查探石志坚公司底细，没想到石志坚会和盘托出，并且还说的这么惨。
戴凤年半信半疑。
石志坚猛抽了一口烟，呛的流出了眼泪，略显忧郁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时至今日，我才知道苦字怎么写！”
靠，你都快扑街了，还吟诗作对？
0242【打蛇打七寸！】
“我知道自己的公司很快就撑不住，到时候可能破产，还请戴先生帮忙。”石志坚恳求道。
“帮什么？”
“等我公司破产后，请帮忙收购我的公司，到时候善待我的职员！”
戴凤年感动了，拍拍石志坚肩膀，眼睛一红，“放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好好对他们的！”
刘鉴雄等人面面相觑，戴凤年竟然流泪了，到底是石志坚的演技感动了他，还是他伪装的好？
戴凤年又鼓励了石志坚几句，这才满脸忧伤地离开了神话公司。
走出公司，戴凤年抬起头看着天空长叹一口气，伸手弹了弹眼角泪水，脸色一变，毫无忧伤充满的却是狠辣，吩咐师爷苏：“再从戴氏集团筹集一笔钱填入永康亏空的漏洞！”
顿了顿，“我要让石志坚早死早投胎！”
……
与此同时。
石志坚斜靠在老板椅上，把香烟碾灭在烟缸内，吩咐大声雄和胡须勇：“找一千名兄弟，干活！”
“做咩呀？”
石志坚顺手把一份东西拿了出来，丢给大声雄：“从今天开始，我要全香港从港岛到九龙再到新界的每天大街小巷，都看到这份广告！”
“呃，什么广告？”
大声雄拿起那份东西一看，只见上面用大红色的字体写着：“控诉！我叫郑秀文，我家住在石硖尾七十八号。我今年三十四岁，我男人去年在永康食品公司做工时意外死亡。永康公司不但没给予补偿，还控告我丈夫违规操作，给公司造成巨大损失，让我们赔偿三百块钱。”
“除此之外，我儿子最近吃了永康生产的永康方便面出现上吐下泻症状，带去医院被诊断为食物致癌……”
这分明是一封血书！
并且尾端还著有控诉人的家庭地址，以及身份号码等详情，让人看了觉得真的不能再真。
“坚哥，你这是？”
“打蛇打七寸！就算戴氏集团钱再多，也不得不看着永康垮掉！”石志坚目光露出一丝阴狠。
大声雄和胡须勇心中猛地一寒，看看手中血书，倘若真的贴满香港大街小巷，就算是假的，永康这次也难逃一劫！
……
当大声雄他们找人去张贴血书的时候，石志坚又找到了大作家倪框，让他帮忙在《明报》写一篇关于食品安全的社论。
倪框哪里知道石志坚这是有备而来，还以为石志坚是个善良的商人，忧国忧民，为食品安全担忧，不但没问石志坚要钱，还主动提出笔锋写的犀利点，让人看了关注度高一些。
石志坚大喜，于是就开始和倪框一起讨论起食品安全，说什么某家公司生产的泡面有致癌物，代理的汽水喝了得痢疾。
石志坚没指明是哪家食品公司，倪框也没问，还以为是石志坚泛指。
他哪里知道，只要那封血书一张贴，那么倪框这份关于食品安全的报道矛头就直指永康公司！
倪框被石志坚当枪使还不知情，反倒乐呵呵连夜操笔干了起来。
石志坚相信，靠着倪框的人气，还有《明报》的销售量，明天永康将会遭受第二场暴击！
商场永远没有慈悲可讲，只有生存，或者灭亡！
……
翌日。
那名起早卖报的跛脚龙一瘸一拐正抱着一沓报纸准备摆摊，却见一群人围在电线杆面前指指点点。
看见跛脚龙过来，有人就忙拉着他上前道：“龙哥，帮个忙先！你识字，这上面写的咩呀？”
“是啊，都是用大红字写的，是不是乜个血书？”
跛脚龙把夹着的报纸递给身边人，那人很是恭敬地接过，毕竟这个时代识字的人不多，跛脚龙可是他们这帮人中的佼佼者。
跛脚龙扫了一眼那封张贴在电线杆上的血书，念道：“控诉！我叫郑秀文，我家住在石硖尾七十八号……”
“哇！原来真的是血书！”
“太可怕了，现在还有这样的血肉工厂？”
“打倒资本家！”
要知道，六十年代的香港有很多人喜欢唱红歌，搞运动，这次算是抓住机会了。
“我们工人有力量！打倒永康！”
“打倒它！”
“打倒！”
一声怒吼，风起云涌！
……
“这些穷人，又在胡搞什么？永康那可是香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食品公司中的龙头！”
“是啊，这些穷人都没文化的，听风就是雨，最喜欢捕风捉影！”
早餐店内，几名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男坐在一起饮着早茶，看着报纸一脸不屑地贬斥道。
在他们眼里，这些穷人就是没半点思想的粗人，总是喜欢搞东搞西。
可是突然----
“你们快看！”
“看咩呀？”
“今天《明报》上面的社论！”
“社论？有什么好看的？”
嘴上说着，那些精英男忍不住朝手中报纸看去，然后愣住了，大标题是：食品忧患重于天，某公司泡面惊现致癌物！
癌症在这个年代要比上一世还恐怖。
上一世好歹患了癌症还能诊治，这个年代得了这种病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报纸上这篇社论内容刚好可以和外面张贴的血书对上号！
黑心企业，食物致癌！
还有一些精英第一时间看向这篇文章的作者，想要从这里下手找出破绽，可是他们愣住了，作者竟然是倪框！
倪框是谁？
大名鼎鼎的香江作家，既然是他写的，那么这篇文章的内容就绝对错不了！
这些精英互相看了一眼，从彼此眼神都看出一个结论----
永康，完蛋了！
……
石志坚的两记杀手锏，血书和社论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舆论旋涡，直指香港最大的永康食品有限公司。
香港各大媒体，甚至包括丽的电视台，还有新成立不久TVB电视台的新闻记者全都闻风出动，一大早就蹲守在永康公司外面。
“戴小姐，能不能采访你一下？”
“戴小姐，作为永康负责人，你对永康食品致癌怎么看？”
“戴小姐，请你接受一下我们专访，那个郑秀文的老公是不是永康工人？她孩子生病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戴凤妮都快疯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乜事儿？
还有，这些媒体记者怎么跟讨厌的苍蝇一样嗡嗡缠着自己？
一上午整个永康公司都被媒体记者围着，要他们给外界一个说法。
等戴凤妮弄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时，公司早已鸡飞狗跳。
“石志坚你这扑街！你竟然敢害我！”
戴凤妮暴跳如雷。
0243【换条狗养养！】
戴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
戴凤年把手中报纸丢在一旁，左手摘下眼镜，用手捏着眉心。
他万万没想到，石志坚会这么阴险。
昨天还跟自己演苦情戏，让自己一时疏忽，又贴了一大笔钱到永康那边，现在他出毒招把火烧了起来，永康陷入泥潭，戴氏集团恐怕也难独善其身。
叮铃铃！
电话响了。
戴凤年被惊醒，即使不接电话，他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除了董事会那些大佬，没人敢在这时候打搅他休息。
果然，接通电话后那些元老在那边七嘴八舌，可见他们聚在一起正在开会，对着戴凤年颐指气使，骂戴凤妮是癫婆，非要搞那家神话公司，现在被人反过来搞，骑虎难下。
“总之，你们兄妹二人做的事不要连累到我们！要不然，戴氏集团就要换主人了！”这是那帮大佬说的最后一句话，充满了威胁。
戴凤年的回答是，“给我一天时间，我会搞掂！”
……
元朗工厂。
中午时候，工厂工人聚集在外面大排长龙，都在排队领工资。
工厂的那位老会计神算盘，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石志坚照旧，亲自给工人发工资，还有年终福利，每人多发一百元钱。
可不要小看这一百块钱，对于这些打工仔来说，能白白拿到这么多钱，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工人们排队领过工资之后，忙碌完勉强能直起腰喘口气的神算盘才看向石志坚，大大咧咧的问道：“老板，已经快三十了，工厂过年时放不放假？”
一些工人故意放慢脚步，似乎等着听石志坚的话。
石志坚夹着香烟，笑眯眯地反问神算盘，“那你们是钟意放假，还是钟意上班？”
“能放假几天当然好咯！不过我们这些都是打工的命，手停口停，春节做工能多搵钱也是好的！”
“那就自由选择好了，钟意加班的一天拿三天工资，钟意放假的就放足七天。放心，过完年过来上班我照样会发红包！”
“哇，一天拿三天工资？”有人忍不住叫出声来。
这个年代的劳工可没这样好的待遇，工厂资本家不剥削压榨你已经不错，哪里还有给你三天工资的。
“没听到吗？过完年来上班还有红包拿！”
一些年轻女工当场就兴奋的欢呼了几声，稳重些的妇女也都面露喜色。
那些男工也都很高兴，养家糊口是他们责任，如果能加班加点多拿钱，不过年也是好的。
感慨了一下即将要春节，石志坚又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正准备写一封信寄给香港的食品安全署，却见大声雄和胡须勇跟几个员工聊着，手里捏着几份报纸，脸上有说有笑的。
看见石志坚，大声雄和胡须勇忙恭敬地站立好，那几个也忙把叼着的香烟灭掉，一起看向石志坚。
“就是他们几个？”
“是啊，这次他们几个做的不错。”大声雄说，“都是我们洪义海的人！”
胡须勇在旁边说：“也有我们和记的人，一天时间就把血书贴满了整个香港。”
石志坚点点头，随即打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万港币丢给大声雄等人：“皇帝不差饿兵！这里是一万拿给兄弟们过年用！”
“多谢坚哥！”众人一起朝石志坚鞠躬致谢。
他们说是有一千人贴血书，其实真正干活的也就五百，这种事儿很简单，也不怎么辛苦，现在一人一天能分到20港币，可比做什么都强。
等到贴血书那些人出去之后，大声雄和胡须勇回过头，冲石志坚道：“坚哥，你这一招可真是犀利，现在报纸上面都传疯了！”
“是啊，好像还惊动了什么香港食品安全什么会的，事情闹得很大！”
“是吗？”石志坚从抽屉摸出两盒烟丢给两人。
两人接过，却是没拆封的新烟万宝路。
“这段时间没给你们发工资，见你们抽的都是那种最便宜的，换过来！”
“坚哥，有心啦！”大声雄和胡须勇笑眯眯。
说真的，这人要是抽惯了好烟，再抽档次低的真有些不习惯。
“坚哥，不过看你样子像是不怎么高兴。”
“这次永康吃了亏，不过很快就能翻身，这些招数根本不能置之死地。”石志坚说道，“戴凤年在商界经营这么多年，底子深厚，也认识很多媒体报刊的人，只要搞个说明会，解释一切，就很容易脱身。”
“那怎么办？”
“怎么办？现在我准备加把火，给食品安全署写信，让那边的人过去查一查永康。”
“他们会做吗？”
“过年了吗，大家都缺钱，他们正好可以趁机捞一笔，只是永康要大出血一次。”
石志坚眼神犀利，“而我们就要趁着永康大出血，一招妙杀！”
“怎么秒杀？”
“以其人之道，还彼之身！”
“呃，听着这么熟悉？”
“天龙八部？慕容世家？坚哥，难道你是慕容出身？”
石志坚无语，对这两个分不清武侠小说和现实世界的粗人无话可说。
……
香港私人豪宅内。
“利先生，这次看起来是你看走眼了，那个石志坚不但没有扑街，还逆风翻盘！”
李锦记家族掌舵人李世伦坐在沙发上优雅地晃动着红酒对香港华商食品协会会长利兆天说道。
利兆天有些不爽地一口饮尽杯中红酒，擦了一下犹如沾血的嘴唇：“石志坚这小子的确够狠，是个人才！戴凤年好歹是我半个门人，也是我帮忙拉进协会的，帮你我挡枪这么多年，根基如何你我最清楚！”
李世伦笑笑，“他能不能躲过这一劫我当然清楚，现在石志坚只需要补上一刀，那些食品安全署的人就会咬上去，不咬掉一大块儿肥肉是不会罢休的！”
顿了顿，“那我们呢，要不要出手？”
利兆天摇摇头，“我突然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利兆天眼神充满戏谑，看向李世伦。
“不如我们换一条狗养养看！”
李世伦也把红酒一饮而尽，“那也要验证它的成色才行！千万不要挑中一条疯狗！”
利兆天笑了，“看起来我要先看看这条狗的成色了！”
0245【不识抬举！】（五更送到！）
对于香港华商食品协会会长兼主席利兆天发来邀请函，要在太白海鲜舫见上一面的要求，石志坚没有拒绝。
虽然他很忙，却知道这次见面很重要，他必须和这些大佬见上一面不可。
太白海鲜舫，如今在海里捞旗舰店担任总经理的王友仁就是被石志坚从这里挖走的。
石志坚出现在这里时候，新上任的那位总经理得知石志坚身份后，眼神怪异。
石志坚没有理会，径直朝约定好的包间走去。
来到包间，外面站着两名体型彪悍男子，警惕地看着石志坚。
石志坚朝他们笑笑，“我找利先生。”
其中一人点点头，这才伸手敲门道：“利生，石先生来了！”
里面传来声音：“请他进来！”
石志坚推门而入，只见偌大包间只端坐一人。
那人留着大背头，浓眉细眼，鼻子丰隆，整个人沉稳老练，给人一种城府很深感觉。
石志坚在报纸上面看过很多次对方照片，也听过关于他的介绍。
利兆天！
香港利氏家族掌舵人！
至于利氏家族，石志坚却没什么好感，源于这个家族的发达史有些暗黑。在赚够了钱之后，利氏家族这才开始转型，经营地产，航运，以及食品等其它行当。
“不好意思，利先生，让你久等了。”石志坚把厚重的风衣外套脱下来，随手递给身边女服务员。
利兆天起身道：“怎么会呢，能够与你这样的青年俊彦见上一面我高兴还来不及。快请坐，给你准备了热茶。”
“没想到香港这种地方也会下雪，却是奇特。”石志坚笑着坐到利兆天对面，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显得很是轻松随意。
利兆天暗自点头，对比了一下当年戴凤年见自己情景，虽也很是稳重，却没有石志坚这样洒脱。
“其实我们见过面的，在邵氏电影庆功宴上。”利兆天笑眯眯道，“只是那时稍忙没有机会同你闲聊。”
“哦，利先生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当时我远远看见过你，还诧异这是哪位香江大亨。”石志坚说着，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赞道：“冻顶乌龙？好茶！”
“石先生也懂茶？”
“一点点。”
“那就是同道中人咯！”利兆天笑笑，“你应该也有听说我们华商协会，隶属于华商总会，如果身家没个千万上亿是没资格加入的，怎么样，石先生可有兴趣？”利兆天捏起茶杯，转动杯口，眼睛笑眯眯地盯着石志坚。
石志坚笑了：“兴趣我是有的，不过身家嘛却还不够格。”
“这个没问题，只要有我推荐，你分分钟都可以入会。”
“入会有什么好处？不要介意啊，利先生，你也知道我是穷人出身，喜欢斤斤计较，没好处的事儿绝对不干。”
“哈哈哈，我喜欢你这种性格！”利兆天大笑，“只要你成为华商协会成员就可以享受很多特殊待遇，比如税务减免。还可以享受消息交流，做生意嘛，打得就是信息战。最后就是我们互相间的扶持了。不说别的，单单我们利氏集团每年给上万职员发放新年福利，什么泡面饮料也都是一大笔买卖，怎么样，石先生还感不感兴趣？”
石志坚笑了，竖起大拇指：“果真犀利。”
利兆天神情得意，“聪明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的。”
“可惜，我不是聪明人，我是笨人！石硖尾出来的笨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利兆天脸色微微一变。
“我死去老豆教过我一句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几多！”
石志坚目光直视利兆天，“我怕得了你的好处，就不得不为你做事！很遗憾，我这人脾气臭，不喜欢唯人马首是瞻！”
利兆天盯着石志坚，慢慢把手中把玩的茶杯放到嘴边，抿上一口，笑了：“有意思！有性格！我喜欢！”
顿了顿，放下茶杯，对石志坚道：“那么石先生是要搏一搏了，想要靠自己实力加盟我们华商协会是吗？”
“加不加入对我来讲无所谓。”
石志坚这句话让利兆天忍不住目光一凛，一直以来无数人挤破头皮想要加盟的协会，却被石志坚没看在眼里。
实际上，香港这个年代因为英国殖民者的打压，很多华人在这一时期自动自发组建了很多社团组织，还有商人协会，以此来对抗那些作威作福的英国佬。
可是随着资本的渗透和掌控，这些社团协会都开始变味，不再为华人谋福利，而是变得追逐利益，有的甚至危害民众。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香港四大社团，和记，十四K，潮州帮，还有新义安。
这些社团一开始都是穷苦人建起来保护自身利益的，到了后来就开始经营粉档，字花档，还有马栏，危害一方。
商人组建的协会在发展过程中也有所变质，但变质的比较隐秘，毕竟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讲究面子问题，还有声誉问题，做坏事也不敢做的明目张胆。所以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些小型的协会暗自和英国佬勾结，从英国进口一些吃的穿的用的，甚至买卖一些劣质药品给老百姓。
尤其五十年代，驻港医药代表从英国最大药商“阿斯利康”进口的很多消炎药，止痛药，还有一些治疗感冒发烧的常用药物，都是过了期变了质的，用船拉过来交给这边的华商帮忙处理，卖给当地老百姓，他们好从中牟利。
对于石志坚来说，这一时期的华商协会良莠不齐，尤其在食品药品经营管理方面更是问题多多。
单单去年就出现了三次食品事故，最后都被利兆天掌控的食品协会给半路拦住，没怎么报道出来，因此所知人不多。
“看起来石先生是瞧不上我们这个协会了。”利兆天语气不冷不热，“我钟意看粤剧，其中有一段唱词是这样写，我提携你去上金銮殿，你却当我痴心妄想闲作癫狂！”
顿了顿，“看起来石先生也把我当做痴心妄想癫狂之人！”
石志坚抿口茶，放下茶杯，说道：“利先生讲笑，我哪敢这样想！倒是我人言甚微，上不了台面！多谢你的乌龙茶，我还有事要办，走先！”
说完石志坚站起身来，很是有礼貌地朝利兆天微微躬身，然后对着伺候在一旁的女服务员指了指衣架上挂着的外套。
女服务员忙取了衣服过来，张开，帮石志坚穿在身上。
石志坚再次朝坐着的利兆天一点头，这才转身离开房间。
房间内利兆天坐在位子上，脸色阴沉。
女服务员等人感受到一股难以名状的压抑，不敢吭声。
“这不是一条疯狗，是只狼！养不熟的豺狼！”利兆天自言自语。
“那我们是不是要继续养戴凤年那条狗？”一个声音从隔壁传来。
随即，李世伦笑眯眯地从隔壁来到了包间，坐到了利兆天对面，“至少，这条狗还算认人，我们要不要帮他一把，把那些血书，食品安全的事情搞掂？”
利兆天眼睛眯起来，“如果今天没见到石志坚，或许我会和你一样，认为只要我们出手就能帮戴凤年度过难关，可是刚才我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戴凤年，完了！”
“呃？你为什么会这样想？难道我们两人联手还救不了他？”
利兆天摇摇头，“如果我们出手，怕也会被拉进水里！”
李世伦目光一凛，“这个石志坚真有那么可怕？”
利兆天没有回答，而是玩弄手中茶杯，“茶是好茶，客却是恶客！”
0245【背水一战！】
戴凤年在香港食品经营行业根深蒂固，关系网很广。
如同很多人猜测那样，戴氏集团召集了一干香港新闻媒体刊登了大刊幅的澄清文章。
文章内容斩钉截铁，永康食品公司从未有过“郑秀文”丈夫这位职工，她的孩子也没有因为永康食品致癌。
不管是外面张贴的血书，还是报刊上面所载的文章统统都是假的！
对于外面破坏永康食品公司信誉的各种谣传，戴氏集团旗下永康公司将会采取法律手段，让那些谣言传播者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石志坚那封信也投到了香港食品安全署。
如他所料，安全署的人要过年，还要过肥年，石志坚这封信无疑“雪中送炭”。
当天下午安全署的人就开着车，浩浩荡荡抵达永康食品公司，对他们的食品质量进行检测。
戴凤年咬着牙，让戴凤妮配合这帮人走走过程，算计着要送多少钱合适。
对于戴凤年来说，此时他和石志坚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为了反击石志坚，戴凤年让人专门攻击石志坚新成立的火锅旗舰店，理由是吃火锅容易上火。
戴凤年想要靠这一招卡断石志坚的资金供应链，以此来争取时间，和石志坚比拼谁能坚持到最后。
没想到，戴凤年刚放出“食火锅易上火”消息，石志坚那边就推出了一种新型饮品----宝芝林凉茶！
而宝芝林凉茶的广告是：怕上火，就喝宝芝林！
“够狠！”戴凤年都不得不佩服石志坚了，几乎每个策略都压自己一头。
现在已经毫无退路可言，戴凤年只好再从戴氏集团的四大支柱产业，戴氏酒店，戴氏证券，戴氏建设，以及戴氏地产抽调资金支持永康。
永康亏本促销继续！
他要逼死石志坚，背水一战！
……
大年三十早上。
很多工厂都已经停工准备过年，还有一些也准备坚持到下午三点钟停工关闭工厂。
石志坚从床上起来，看到小黑狗正蹲在地上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瞅着自己。
见石志坚睁开眼睛，小黑狗就朝他汪汪叫了两声。
然后就听到宝儿说：“小黑，是不是我小舅舅醒了？”
小黑狗滋溜跑出去，很快就屁颠屁颠跟着宝儿过来。
宝儿摸摸小黑狗脑袋，“你真聪明，我小舅舅好懒的，现在才睡醒。”
石志坚笑笑，一边起床穿衣服，一边说：“你做咩呀，等我起床？”
“妈妈说晚上要去参加塑花厂的联谊大会，问你去不去？”
“什么意思？”石志坚脑筋一转就明白了，“你想去，妈妈不让去，所以你来求我是吗？”
宝儿点点头，又摇摇头，上前抱住石志坚大腿，“小舅舅，妈妈说你不去的话，就让我在家跟你玩。你要是去，我也就可以去！”
“那你想不想去呀？”石志坚摸摸她小脑瓜逗她道。
宝儿嘻嘻一笑：“我听说那里有很多好吃的，有苹果，还有奶糖……小舅舅，你喜不喜欢吃糖啊？”
“你这小馋猫，自己喜欢就直说，还问我。我不喜欢吃糖的，怎么办？”
“不喜欢吃糖也没关系，听说那里有小蛋糕吃。小蛋糕软软的可甜了，小舅舅你一定喜欢。”
“怎么办，我也不喜欢吃蛋糕。”
“那就吃巧克力。”宝儿努力说道，“巧克力很好吃，我们班的小胖和小虎都钟意吃，他们是男生，你也是男人，你也一定很喜欢。”
看着宝儿仰着小脸可怜巴巴模样，石志坚知道不能再逗她了，再逗下去怕是要哭鼻子。
“那好吧，有巧克力的话我就去。”
“好耶！”宝儿差点跳起来。
“不过我们可要说好，那些什么蛋糕巧克力你要少吃，不然会生蛀牙，还有变成胖妞！”
“好，我听小舅舅的。”
“不行，要拉钩钩。”
“好，我们拉钩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石志坚吃过早餐，先来到元朗工厂，让大声雄掌管的运输队把卡车全部拉到工厂装货。
永康泡面继续亏本销售，石志坚不愿意和对方硬碰硬，所以他让大声雄把泡面全部拉去海里捞旗舰店，还有全港一百家连锁店，作为火锅配菜进行销售。
这个年代的香港人虽然大多来自南方，却也有很多来自上海，还有山东等地。
南方人食米，北方人食面，泡面就是专门为这些人准备的。
另外石志坚清楚记得，上一世很多火锅店基本上都为客人准备有泡面。
泡面丢入火锅，捞出来的味道绝对一级棒。
当然，石志坚也为旗舰店还有连锁店准备了那种很艺术的扯面，就是让人跳舞般拉扯着长面甩来甩去。
总之，客人想要的，就是石志坚所追求的。
忙完这边，石志坚再次驱车赶到土瓜湾汽水厂。
和元朗工厂一样，石志坚让负责汽水厂的大佬赖把厂里生产的所有汽水饮料也统统拉去海里捞旗舰店，还有一百家连锁店进行销售。
至于新上市的“宝芝林凉茶”，石志坚为了推广，直接来了一招“免费品尝”。
当然，是在海里捞火锅店免费品尝。
戴凤年不是传话说石志坚的火锅吃了上火吗，那就来几罐宝芝林祛祛火。
做完这些差不多快到中午时分，石志坚看了一眼腕表，瞅了一眼天空，喃喃自语：“明天就是大年初一，戴凤年怕是扛不过去了！”
……
一直到下午，石志坚的泡面饮料第一批货进入海里捞火锅店，开始借东风大杀四方的时候，戴凤年才反应过来，一直以来他只以为石志坚搞火锅店是为了圈钱，从没想过这些火锅店竟然是一个庞大的隐形销售市场！
也就是说，不管永康再怎么亏钱卖自家的汽水泡面，石志坚的神话公司始终会屹立不倒。
“我输了！”戴凤年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念头，然后赶忙下达命令，阻断永康食品的亏本销售策略！
这一刻，只要他们永康多卖一袋泡面，一支汽水，就多赔一分钱！
就在戴凤年刚把命令传递下去，就见妹妹戴凤年火急火燎地闯进来，大叫道：“不好了，大哥！出大事儿了！”
0246【一败涂地！】
“怎么可能？”
戴凤年噌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戴凤妮。
“邵氏和远东银行出资收购我们戴氏集团五大企业？！”
戴凤年被这一消息惊住了。
戴凤妮却是一脸焦急。实际上当她听说这消息的时候还不敢相信，等到核实了情况之后，这才跑过来告诉大哥戴凤年。
戴凤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猛地身子一晃，差点跌倒。
“大哥，你没事儿吧？大哥！”戴凤妮忙上前扶住戴凤年。
戴凤年双手扶在桌子上，眼中露出痛苦之色，“我们上当了！”
“呃？”戴凤妮不明白。
“从一开始石志坚都在演戏！什么拍电影，搞电影公司，故意把自己的资金链搞得那么紧张兮兮！他的目的就是要引让我们上钩！”
“大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还不明白？”戴凤年一脸苦笑看向妹妹，“从头到尾我们都被姓石的算计！只不过他算计的是我们的永康公司，而邵氏和远东算计的是我们的五大企业！”
“你是说……石志坚故意露出破绽，让我们戴氏集团上钩，然后联手邵氏和远东银行瓜分我们戴氏？”
戴凤妮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戴凤年点点头，“我们都以为邵毅夫会和石志坚这个后生仔恶斗，远东银行会为了吞下神话而出卖石志坚。却没想到从头到尾我们才是他们的目标！”
戴凤妮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而是害怕，怕得她冷汗涔涔。
“石志坚真有那么……厉害？”
“他不是厉害，是毒辣！是狡诈！”戴凤年觉得心口疼，猛地捂着胸口。
“不，我还没有输！我要找人帮忙才行！”
“找谁？”
“利兆天！”
……
商场犹如战场，从来没有仁义可讲。
赢家永远是对的，输家永远都是错的。
永康亏本销售的策略从一开始就步入石志坚布好的圈套。
以本伤人，最后伤到的往往是自己！
现在永康猛踩刹车，却为时已晚，亏空的钱足以拖垮戴氏集团。
反过来，石志坚这边却生产依旧，把所有泡面和汽水拿到了火锅店进行推销，并且销售火爆。
全港一百家火锅店，每家火锅店中午晚上近千名客人，每个客人消耗一袋泡面，一支汽水，就等于每天全港最少消耗十万袋泡面，十万支汽水。
石志坚何愁产品卖不出去？！
现在戴凤年和石志坚的战斗已经结束，输得一塌糊涂。
戴凤年要面对的不再是石志坚这只狼崽子，而是大佬邵毅夫和邱德旺这两只大老虎。
戴氏集团想要不被瓜分吞并，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外援，找强大的资金支持。
利兆天是戴凤年的唯一选择。
……
利氏集团。
利兆天叹了口气，靠在了椅子上，看向窗外，发现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心中忽然想起昨天和石志坚见面时说过的话，石志坚对他说香港的气候很特别，难得见到下雪。
“是挺特别的，香港本该不是下雪的地方。窦娥冤，才会六月飞霜。香港这种地方下雪，看起来有人真的要跳楼了！”
“石志坚，犀利！”
利兆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石志坚实力，忍不住惊叹道。
咚咚咚！
有人敲门。
利兆天转动老板椅，回过神，对门口说：“进来！”
女秘书进来，说：“利先生，戴氏集团戴凤年在外面想要见你。”
利兆天没有吭声。
女秘书道：“如果你不想见，我让他离开。”
利兆天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让他进来！”
女秘书刚出去，戴凤年就火急火燎进来，“利先生，你千万要救我！”
戴凤年脸颊苍白，神情颓唐，一看见利兆天就大声求救。
利兆天指指沙发让他坐下，“咖啡还是茶？”
“我饮不进去的，我公司快要破产！”
利兆天没有说话，让女秘书去准备两杯咖啡，然后拿起桌子上的雪茄烟，慢悠悠地切断烟头，咬着，点着火。
戴凤年就快急疯了，看着利兆天这慢吞吞动作，恨不得上前一把抓住他，问他到底肯不肯帮忙。
可是他不敢。
利兆天是他唯一救命稻草，他不敢得罪他，只能忍着心中快要爆炸的焦虑，看着利兆天。
利兆天夹着大雪茄，喷出一口浓烟，细长眼眸看向满脸焦急的戴凤年，说道：“成王败寇，你现在已经输给了石志坚，找我又有何用？”
“我知道我输了，可是可以壮士断腕，割掉永康给他！只求利先生出手帮我保住五大企业！”
“保住你的地产，建筑，证券还有酒店五家公司？”
戴凤年点点头，“是的，只要保住这些，我就可以东山再起！”
“你的意思是让我出钱支持你，和邵毅夫，邱德旺那两头吃人不吐骨头的大老虎作对？”
“现在全香港也只有你能抗衡他们两个了！”戴凤年都快急哭了。
利兆天笑了，咬着雪茄烟从座位上起身，慢慢走到戴凤年面前，然后伸手拍拍戴凤年肩膀，“你做讲咩话？是不是糊涂了？”
“利先生，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粤语，你听不懂咩？”利兆天瞪着戴凤年，“邵毅夫和邱德旺是什么人你很清楚，他们两人资产加起来没有上百亿，也有几十亿！你让我帮你和他们斗，是不是脑袋秀逗了？”
“不是啊，利先生，你一直都很照顾我的，我加盟华商食品协会也是你帮忙的！我帮你做事，我帮了你许多！上次你们利氏那批过期食品，也是我帮你处理的！难道你都忘了？”
“怎么，你想拿这来威胁我？”利兆天咬着雪茄恶狠狠盯着戴凤年。
戴凤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不敢，我只求你看在以前我帮你份上，救我一次！”
“救你？”利兆天看着跪在面前的戴凤年，俯视着他，“张开你的手！”
戴凤年把手张开，一脸希冀地看着利兆天。
利兆天夹着雪茄朝他的手心弹了弹灰白的雪茄灰，“记住，你是大人，做错事要勇于自己承担！”
戴凤年，面如死灰！
0247【联谊大会！】
“今晚你真的要跟我去参加我们塑花厂的联谊会？”
石玉凤麻利地打扮着，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把自己最好的旗袍穿上，头发也挽了起来，用一根银簪插在脑后。
她那瓶珍贵的法兰西香水已经用完，只能委屈地往身上撒了一些花露水，香水太贵，虽然她现在是包租婆，一个月光收房租就上千块，却还是舍不得买。
贫穷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相反还会变本加厉地抠门，石玉凤就是这种人。
自从上次无意之举捐赠了三万块出去，她满脑子想的就全都是钱，怎么搵钱，怎么存钱，怎么抠钱。
“我不去的话宝儿也没法去，所以只好我开车载你们过去咯！”石志坚也没怎么打扮，既然是联谊会无非吃吃喝喝，自己何必打扮那个光鲜，所以就穿了一套很普通的牛仔休闲服。
石玉凤见了，就扭脸冲他说道：“怎么不穿好看一点，你的白西服，黑西服，穿一套也是好的。”
“万一脏了呢，你洗？”
石志坚开玩笑道，穿西服要在很郑重的场合，他才不会为了一个塑花厂的联谊会委屈自己，还是穿休闲服舒服。
“说的也对，你的衣服很贵的，弄脏了怎么办？”石玉凤的脑思路异于常人，马上又想到了这方面。
两人收拾齐毕，准备出发。
宝儿今晚也穿了一身很好看的衣服，是石玉凤特意为宝儿织的高领毛衣，杏黄色，衬托宝儿的小脸蛋红扑扑。
宝儿蹲下去，手里拿着捏碎的馒头正在和小黑狗告别，“小黑，你不要哭，我们很快就回来了。这次出去玩不能带你去，你要乖乖听话哦。来，我请你吃馒头。”
小黑就汪汪叫了两声，埋头开吃宝儿捏碎的馒头。
石玉凤嚷嚷：“别喂它那么多吃的，狗吃饱了肚子就光睡觉不干活。”
宝儿才不管这些，一股脑把馒头全都喂给了小黑，这才用小手摸摸小黑的头道：“你一定要听话，好好在见看门，看见坏人要大声叫，知道吗？”
小黑抬起头，瞪着乌溜溜的黑眼珠，朝宝儿汪汪又是两声。
宝儿扭头对妈妈道：“它说知道了。”
……
东城戏院位于香港湾仔洛克道与芬域街交界，1964年2月9日开幕，由何东家族属下的东成有限公司经营。
东城戏院开业四年除了偶尔邀请大戏班表演粤剧之外，一直有不少灵异传説。
很早的时候香港的红磡区没有室内殡仪馆，商家多在球场公园、空地设置灵堂，称做露天殡仪馆，即是室外殡仪馆。而香港政府曾于红磡现香港理工大学扩建工程范围建有“永别亭”。其后，湾仔万国殡仪馆迁至红磡，在红磡盖了一间世界殡仪馆。原有的万国殡仪馆建筑物卖给开发商后，再售给何东家族，改建成后来的“东城戏院”。
据了解，这家戏院由殡仪馆改建而成，但“改建”的地方并不多，戏院内仍保留了不少殡仪馆的格局和建筑，比如传闻中一个女厕所就是当时一个存放尸体的房间等等。
但也有人指出，一直经营不善的东城戏院附近有六、七家同类戏院之多，所以同行竞争异常激烈，有人亦因此认为是戏院同业故意制造猛鬼传闻以打击对手。
总之，这家戏院的生意好不好，很难搵到钱，因此今晚塑花厂在这里掏钱举办联谊会，让戏院老板大赚一笔，也让塑花厂老板李先生省去了一大笔钱，猛鬼戏院咩，价格低廉。
石志坚原本想要开车载石玉凤和宝儿一起来东城戏院参加联谊会，一向喜欢显摆，喜欢炫耀的石玉凤这次却死活不愿意坐小汽车，问清楚了才知道，石玉凤在工厂人缘挺不错的，因为她喜欢仗义执言，结交了很多同病相怜的女工友。
这些女工友不是穷人，就是贫苦出身，石玉凤怕自己坐车过来吓着她们，拉开与她们之间的距离。
这点倒是让石志坚颇感意外，就问石玉凤那以前在石硖尾你怎么不就怕拉深与街坊四邻的距离？
石玉凤的回答是：“那帮扑街，再拉深也要住一起，他们能跑哪里去？这些工友就不一样了，我过完年就辞工，想要同她们最后好好聚一次！”
老姐石玉凤的道理石志坚不懂，只能按照命令行事。
于是三人就搭乘黄包车一路辗转才来到了东城戏院。
戏院大门口热闹异常。不但摆放着大花篮，还挂着横幅。
横幅上面写着：塑花厂年终联谊会，
左右一人多高的大花篮写着对联----
日日财源顺意来；年年福禄随春到。
横批：长江实业。
一些消息灵通的小贩此时也早守候在戏院附近。
“卖雪梨，好吃的雪梨！又甜又爽口！”
“卖冰糖葫芦，好吃好看的冰糖葫芦！”
还有一些摆摊卖烤地瓜的，挑着担子卖细蓉的。
很多小贩都扎堆在戏院门口，大声吆喝，招揽着生意。
“没想到今晚这么热闹。”石玉凤带着弟弟和女儿来到门口，一脸惊喜。
“哇，怪不得，今晚有白雪仙和任剑辉的演出，还有新马师曾的！”石玉凤大声叫道。
这三位都是粤曲界的名角，往往出演节目的时候一票难求。
“李老板可真是有钱，连这样的大牌都请得到！”石玉凤再次感叹塑花厂李老板的伟大。
石志坚却不以为然，如今电影兴起粤曲式微，很多所谓的戏曲名角与那些电影明星比起来其实早已“有价无市”，原先一场戏拿三千的，估计现在三百块都肯干，如果再端着架子不上台，怕是要饿死。
就在石玉凤在戏院门口大喊大叫的时候，戏院二楼，有人透过窗户磕着瓜子看着她。
“那个瘸子是边个？”
“咱们塑花厂的石玉凤？怎么你不认识了？”
嗑瓜子的胖女人轻蔑一笑：“怪不得我觉得眼熟，原来是跛脚凤，穿了旗袍我倒是认不出她了。”
与她搭话的瘦女人也瞅了石玉凤一眼：“她的旗袍看起来蛮贵的，一向抠门的跛脚凤倒也舍得。”
“没钱还学人家穿这么好，这个石玉凤可真够骚包！”胖女人一脸不屑。
瘦女人名叫许招娣，是塑花厂女子车间的一名普通女工。
胖女人名叫周大红，是她们车间的小领导。
周大红的丈夫吴德奎是塑花厂的一名小销售商。因为有这层关系，周大红在塑花厂一向作威作福，不怎么瞧得起人。
“跛脚凤旁边那个靓仔又是边个？”
“好像是跛脚的细佬，叫什么坚。听说以前好威风的，是差佬来着，后来不做了。”许招娣看着下面的石志坚说道。
周大红瞥了石志坚一眼，“可惜这么靓仔，却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许招娣忙道：“不过听说现在他开了小工厂，好像还挺赚钱。”
周大红冷笑，“赚钱？能比我老公赚得多？看他样子还不到二十岁，还学人家开工厂，赔死他！”
许招娣不敢说话了，她也是道听途说，再看下面的石志坚也实在是太年轻了，怎么看都像是还在读书的学生仔，记得不错刚才像是坐黄包车来的，穿的也稀松平常，哪里有半点大老板模样。
“红姐你说的是，看他模样也是扑街仔，怎么能和奎哥比？”
周大红这才满意地哼了一鼻子，在她心目中自己老公吴德奎虽然是个小商人，却也不是跛脚凤这个穷鬼弟弟能比的。
0248【不知天高地厚！】
楼下，石玉凤带着弟弟石志坚和女儿姜美宝朝戏院里面走去。
刚进戏院，跛脚凤就被一帮工厂姐妹给拦住了。
“玉凤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是啊，听说过完年你就要辞工。”
石玉凤笑着和大家打招呼，嘴上道：“就因为要辞工才来和大家见多一面！要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哈哈，玉凤姐你好有义气！”
“是啊，快要辞工还来看我们！”
“以后没了你怎么办？谁给我们打抱不平？”
石玉凤被大家吹捧的眉开眼笑，忙介绍自己弟弟，“这是我细佬石志坚。”
“哇，你弟弟好靓仔，有女朋友没有？可以考虑一下我咯！”
“去你的姣婆兰，又发花痴！玉凤姐，可以考虑一下我，我好正经也好清纯的！”
“清纯个头，也不知道边个上周和男车间的靓仔坤去看电影，回来还说嘴唇都快亲破！”
这帮女工平时在车间就肆无忌惮，互相爱开玩笑。
见石志坚这么年轻靓仔，又是石玉凤细佬，就把他当成了不懂事儿的初哥，使劲儿挑逗。
石玉凤却是清楚自己这细佬不是省油的灯，连租房子住的聂小姐都差点被他搞掂，如果他有心的话，这些“清纯小姐妹”还不分分钟被他骗的失财又失身。
“别闹了，我们还是赶快进去抢座位。今晚看大戏，前排位子最好！”
“抢什么呀抢，前排座位早都预定了出去，都是那些经销商大老板，还有他们家属座位，另外就是咱们厂的领导层，像咱们这样的小员工只能坐后面咯！”姣婆兰说道。
石玉凤一怔，“之前我不是听人讲今晚不讲咩阶级之分，大家平等做人，想坐哪儿就坐哪儿吗？”
“这种鬼话你也信？你也不是不知道李老板为人，总是喜欢说一套做一套。”
“是啊，李老板变了的，以前好歹也为我们着想，现在人家发达了，家大业大，哪里还看得上我们这些打工仔！”
石玉凤却忙道：“你们千万不要这样讲，李老板为人很好的。你看，年末还给我们办联谊会，有吃有喝还能看大戏，这样的老板哪里去找？”
“也只有你一人这样想，资本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这句话却是石志坚说的。
石玉凤见细佬敢拆自己台，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也不是资本家？”
石志坚耸耸肩：“我不一样，我是有良心的商人。”
“奸商！”石玉凤小声嘀咕。
“你听谁说的？”
“胡俊才，胡律师。”
“那个扑街？明天炒他鱿鱼！”
就在石志坚和老姐石玉凤斗嘴的时候，姣婆兰拉着石玉凤道：“大戏快要开始了，我们找个座位先！哇，白雪仙上场了！”
……
大戏院二楼处，一名四十来岁男子西装革履地站在上面俯瞰下面整个戏院。
旁边一名留着时髦三七分发型的青年男子对他说道：“李老板，联谊会快要开始了，你要不要上台讲几句话先？”
中年男子摇摇头：“没这个必要，大家吃的开心，玩的开心就好。我一上台，就又扫了大家雅兴。”
“李老板你真是体贴工人。”
“工人嘛，搵钱不易，年终让大家开心开心也是好的！”中年男子说完，又道：“对了家俊，以后没有外人你叫我姐夫就可以了，不要李老板叫来叫去，太生分。”
庄家俊微微一笑，“这样显得正式一点，我也用这提醒我，要向你学习，要不骄不躁才行。”
中年男子李佳诚摇了摇头，“随便你。对了，这次筹办联谊会花了几多钱？”
“差不多三万，单单邀请白雪仙，任剑辉还有新马师曾唱戏，就花了两万五。”
李佳诚琢磨了一下，“现在塑花厂的市场已经饱和，搵钱不多----呃，明年开业就先裁员三分之一。”
庄家俊一愣，“这个……大家都是有家有小的，要不要先通知他们？”
李佳诚叹口气：“这个我岂会不知？不做生意嘛，最先要考虑的是利润，没钱赚，我们还拿什么养活他们？”
“通知是不必的了，现在那些工会什么的，好麻烦！”
“明白了，姐夫，我这就制定计划！”
李佳诚伸手拍拍庄家俊肩膀：“现在公司我也只能信任你了！对了，我们长江实业要在石硖尾修建自来水工厂一事谈的怎么样了？”
如今香港百业待兴，李佳诚瞄准了香港人吃水难问题，准备先在石硖尾筹集大型自来水公司，到时候排网拉线，搭建管道把整个香港三岛链接起来，形成一个庞大的自来水网络，那还不赚爆？
“这件事儿被卡住了。”
“卡住了？”李佳诚一愣，现在他最感兴趣的就是赚钱，并且赚很多的钱，一听这个计划停摆，忙问道：“出了什么问题？”
“原本也没什么问题的，在利先生的穿针引线下，我们已经和那些鬼佬谈好了合作条件，到时候自来水公司建成，大家四六分成。”
“可是最近石硖尾那边被人买走一大片地，在兴建什么泡面工厂，工厂建设有大型的供水系统，直接免费为石硖尾那帮穷人供水。”
李佳诚双手撑在二楼栏杆，目光变得凝重。
现在香港电厂属于华商和英国鬼佬合资经营，华商大佬就是利兆天。
利兆天掌控电厂赚了不少钱，还想要开设自来水公司，不过那些鬼佬也不是傻瓜，绝不会把水电这种关系民生的产业交给一个人来掌控，于是利兆天就推荐李佳诚来做。
李佳诚没想到天上掉下这么大的馅饼，一边对利兆天表示感谢，另一边又对鬼佬表示自己忠实可靠。
现在好不容易才把自来水公司成立谈好，却被石硖尾那家泡面工厂给卡住了。
“是不是最近和戴氏集团硬扛的那个神话公司？”
“是的，石硖尾工程就是他们做的！”
“他们老板叫石志坚？”
“姐夫，你也听过他的名字？”
李佳诚冷冷一笑：“后生仔，不知天高地厚！”
0249【好戏连台！】（五更送到！）
对于李佳诚来说，石志坚最近名头在香江很响，尤其石志坚旗下的神话公司和戴凤年支持的永康公司连番恶斗，让人目不暇接。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和戴凤年作对，怕是要输掉。”李佳诚念叨着，“戴凤年旗下的戴氏集团最起码有五千万资产，而那石志坚顶多有五百万，十倍之力还不踩扁他？”
“可是……现在姓石的坚持了这么久，传言戴氏旗下的永康也出了事故。”
“传言都是可以编造的！”李佳诚不屑道，“只有拥有强大的实力，才是最后的胜者。”
庄家俊不吭声了。
他这位姐夫靠着一家塑花厂起家，短短十几年时间，就从一家小厂变成如今规模的大厂。并且成立长江实业，兴建十二层的工业大厦，开始涉及房地产，制造业，运输业等等，拥有资产接近上亿。
在李佳诚眼里，一切都必须要靠实力说话。
戴凤年的实力比石志坚强，那么石志坚就只有扑街的份儿，不管你再怎么阴险狡诈也翻不了身。
总之，实力碾压一切！
“再等等看！等到那个石志坚扑街了，到时候我们就收购他石硖尾工厂。做什么不好，那么好的地段非要开泡面厂，简直浪费！还有，放着好好的自来水公司不干，偏偏要免费给那帮石硖尾人供水，脑子秀逗了！”
作为一名生意人李佳诚并不认可石志坚这种“浪费”良好资源的做法。
在他看来，现在香港百业待兴处处是商机，只有那些能够抓住商机的人，才是天之骄子，才能凌驾他人之上。
……
此时，大戏台上面的节目已经开始。
整个戏院摆放着圆桌子，还有椅子凳子。
桌子上面摆放着不同种类吃的喝的。
石玉凤她们这帮工厂小工的桌子基本上都在后面摆着，上面只有瓜子花生，还有碎饼干等一些吃的。
前面都是贵宾区，桌子上摆着苹果香蕉哈密瓜，还有汽水饮料等。
宝儿看着桌子上的“美食”，有些不乐意地噘噘嘴，她还以为有什么好吃的，却只是瓜子和饼干，连巧克力和小蛋糕都没有。
石玉凤瞪大眼睛看着大戏台。
戏台上，凤头钗珠花摇，一身大红花旦打扮的白雪仙上场，开口就是一段精彩绝伦的《帝女花》唱段----
“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帝女花带泪上香，愿丧生回谢爹娘。偷偷看，偷偷望，佢带泪带泪暗悲伤……”
宝儿噘着嘴，用小手拉扯石玉凤，
石玉凤低头看她一眼，抓过一把瓜子塞到她手里，“食瓜子！”
宝儿委屈地攒着瓜子，又看向小舅舅石志坚。
石志坚被那些情窦初开的年轻女工围着，问长问短。
“坚哥，平时你喜欢去哪里玩？我好钟意去太平山顶看日出！”
“坚哥，有空我们去海边踏浪好吗？”
“坚哥，你喜不喜欢听披头士呀，我好钟意约翰列侬！”
她们都很年轻，也很文艺，接受新事物很快，喜欢听摇滚乐，看爱情电影这种时髦玩意，至于看粤剧都是石玉凤这些“老前辈”才爱做的事儿
她们现在的目标是石志坚，挑逗靓仔，大家好钟意的。
宝儿见没人搭理自己，就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就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贵宾区，那里的大桌子上摆放着很多好吃的好喝的，好像还有巧克力。
宝儿眼睛一亮，顾不得许多，就从椅子上滑下来，然后朝着前面大圆桌跑去。
……
大圆桌上，周大红正在一脸得意给许招娣介绍，“呐，这个就是我老公吴德奎了。”
那是个五十来岁的老男人，模样油腻，双眼色眯眯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好，许招娣是吗？认识一下，吴德奎。你叫我奎哥就好！”
老男人伸出手显得很有礼貌。
许招娣忙于他握手，“奎哥，你好。”
老男人趁机吃豆腐，摸了摸许招娣小手。
许招娣脸一红，有些恶心，却不敢表露出来。
周大红之前吹嘘的厉害，说自己老公以前在上海滩的时候是什么公子少爷，风度翩翩不说，还家财万贯。
如今来到香港虽然没以前那么风光，却也是混迹在上流社会的绅士贵族。
此刻这位绅士贵族吃人豆腐的嘴脸，让许招娣怀疑周大红是不是眼瞎。
今晚许招娣之所以能坐在这贵宾席，也是周大红拉她过来，说要介绍很多大老板给她认识。
许招娣长得稍有姿色，柳眉细腰，自认比脸庞大，屁股大的周大红漂亮许多，当然也幻想着能够钓个金龟婿。
事实上周大红拉许招娣过来，哪里会真心帮她介绍有钱人，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炫耀自己，顺便找个免费跟班，让许招娣帮忙镇茶倒水。
吴德奎这一桌一共六个人，除了吴德奎夫妇，还有许招娣之外，另外三人都是塑花厂的小供货商。
论资本，论实力这仨人还不如吴德奎，所以不断巴结谄媚吴德奎，左一个“吴老板”，右一个“吴大佬”叫得别提多热乎。
吴德奎似乎很享受被人奉承感觉，姿态拿捏的很高，瓜子是不磕的，饮茶也只是抿一口放下。
周大红就不一样了，时不时把茶水喝光，让许招娣帮忙倒上，想吃什么就让许招娣帮忙拿过来，然后大口吃着。
在许招娣百依百顺的服侍下，她的虚荣心也得到了强烈满足。
……
宝儿蹦蹦跳跳来到吴德奎这一桌，偷偷看了看桌子上的水果和汽水，就舔舔小嘴。
“想吃吗？我拿给你！”一个五六岁的小胖墩跑过来，凑到宝儿身边眨巴眼说道。
宝儿笑了：“你个子比我还小，怎么拿？”
小胖墩就擦擦鼻子：“不用怕，这些都是我家的，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骗人！”
“我不骗人。”
宝儿看着小胖墩：“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长得漂亮，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生。”小胖墩笑嘻嘻道。
宝儿瞥了他一眼：“那你一定是坏人了。”
“我怎么会是坏人？”
“我小舅舅说你们男孩子夸赞女孩子漂亮，就都是骗人的。骗人的就都不是好人！”
“我不是坏人，我叫阿巨。”
0250【讲义气从小做起！】
“说了你们也不信，李老板请我食饭多次，我都因为太忙推拒了。今天也是好不容易挤出时间来这里参加联谊会。”
贵宾席上，吴德奎拿捏着姿态，故意在许招娣面前显摆，吹嘘自己和这家塑花厂大老板有多熟。
另外三名小供货商知道吴德奎在吹牛，却也没敢拆穿他。
周大红见老公这么能耐，就更是一脸得意。
许招娣被吴德奎户糊得一愣一愣。
吴德奎又说：“你们要是不信等会儿就看看，李老板忙完了工作一定会过来跟我打招呼！”
“是啊是啊，我老公好有面子的！李老板问过他好几次了，今天他难得抽时间过来。”周大红也帮老公吹水。
三个小供货商半信半疑。
许招娣却是信了，不由自主望着吴德奎的目光变得崇拜起来。
吴德奎一看许招娣这副模样就知道这丫头上钩了，心里头痒痒，盘算着等会儿怎么把自家黄脸婆支开，然后和这位打工妹好好沟通沟通。
……
“你叫阿巨？我叫宝儿。”姜美宝对小胖墩说。
“你看，你知道我叫阿巨，我知道你叫宝儿。现在我们互相认识，就是朋友了。”
宝儿点点头，很赞成小胖墩的话。
小胖墩就得意了，小大人般叉着腰，指着桌子上的水果，饮料：“既然大家是朋友，那么你想喝什么，我请你！”
“我想喝可乐。”宝儿指了指那堆饮料，“小舅舅总是不上我喝，妈妈也不让，说喝多了会肚子疼。”
“大人的话都是骗人的。我爸爸妈妈也不让我喝，他们说喝多了会掉牙。”
“那你掉了没有？”
“掉了，又长出来了。”小胖墩说，“所以我不怕。”
小胖墩一边说着，一边搬了椅子过来。
“你帮我一下。”
“怎么帮？”
“你扶着椅子，我爬上去拿。”
“不好吧，被发现怎么办？”宝儿有些害怕。
“不用怕，这些都是我们家的。吃自己家的东西不叫偷，叫拿。”小胖墩说着就爬上去，趁着那些大人不注意，猛地抓了一瓶可乐忙塞给宝儿。
宝儿接过去，刚要开口，小胖墩说：“稍等，我再拿多一瓶。”就又抓了一瓶冰糖雪梨。
然后两人一股脑藏在大圆桌子底下。
吴德奎，周大红她们忙着聊天说话，没看到这一幕。
许招娣见两个孩子粉雕玉琢，以为是什么大老板的孩子，也没吭声。
宝儿和小胖墩阿巨藏在桌子底下兴奋极了。
两个孩子做贼似的，感觉自己就像是动画片中的“侠盗”，劫富济贫，偷了东西藏起来，偷偷地吃，感觉很好玩。
小胖墩把冰糖雪梨递给宝儿：“给你这个，这个可甜了，我最爱喝这个。”
宝儿看了一眼，摇摇头：“我不喝。”
“为什么？”
“我们家有很多，都是我小舅舅给我拿的。”
“那你小舅舅一定很有钱，这种饮料可贵了！”
宝儿摇摇头，“我小舅舅说这种饮料是他们厂生产的。”
“哦，原来你小舅舅是汽水仔。”
“什么叫汽水仔？”
“我爸爸说那些在汽水厂给人打工，生产汽水的打工仔就叫汽水仔，很没前途的。”小胖墩自以为是地说道。
宝儿似懂非懂，“那我小舅舅就是汽水仔咯。你爸爸呢，他又是什么仔？”
“我爸爸是大老板。”小胖墩得意地用大拇指杵着鼻子，“他开了好多好多工厂，厉害的很，很多人都怕他。”
宝儿不乐意了，把手中可乐还给小胖墩，“给你，我不要了。”
“为什么？”
“你说你爸爸是大老板，我小舅舅是汽水仔，我不高兴了。”宝儿抱着臂，噘着嘴。
小胖墩怕了，忙谄媚地笑道：“你不要不高兴啊，在这里没人陪我玩，我就只有你这一个朋友。”
宝儿不理睬他。
小胖墩就道：“那这样，你小舅舅也是大老板，跟我爸爸一样。”
宝儿还不理他。
小胖墩急了，“那我爸爸是塑花仔好了吧！他是做塑花生意的。”
宝儿这才哼一鼻子，“这还差不多！”
小胖墩就忙把可乐递给宝儿，“你喝这个，我喝冰糖雪梨，咱们学大人样子也碰杯好不好？”
“好！”宝儿就拿起可乐，准备把可乐拧开。
可她力气小，怎么也拧不开。
小胖墩就自告奋勇，“我帮你！”
又抓过可乐龇牙咧嘴，用手拧瓶盖，拧不开就张嘴用牙去咬。
可乐被他晃来晃去，里面积满了泡沫，猛地拧开，泡沫直接就喷了出去，恰好瓶口对准的方向是周大红坐着的位置。
……
周大红正在帮自己老公吴德奎吹水，说自家老公有多厉害，曾经在李老板家吃过饭，还和李老板夫妻一起饮过咖啡。
她话还没说完，可乐就直喷出来，直接把她的新买的裙子弄湿了一大片。
“有没有搞错？该死的！”周大红暴怒，猛地起身，一把撩开桌布。
小胖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把手中可乐塞给宝儿。
宝儿刚接过可乐，就和小胖墩一起暴露出来。
宝儿一脸惊恐。
小胖墩也吓得不轻。
周大红可不管那些，一把将拿着可乐的宝儿从桌子底下拉出来，“是不是你喷我的？”
宝儿都吓傻了，脸色苍白，只是无意识地摇头。
“还说不是？你手里拿着可乐，不是你会是谁？”
宝儿害怕地看向小胖墩。
小胖墩吓得忙朝她摆手，意思是让宝儿不要出卖他。
宝儿想起了妈妈石玉凤，石玉凤教过她做人一定要讲义气。
所以宝儿就闭着嘴，不说话。
“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儿了吗？你知不知道我这件裙子几多钱买的？你家大人呢，让他们过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听话的丫头！”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是我没教育好孩子！”
石玉凤正在那边和一帮工友姐妹看戏，没想到飞来横祸，宝儿竟然跑到这边闯祸，忙跑了过来，脸上挤着笑容对着周大红赔礼道歉，姿态放得很低。
“原来是跛脚凤你的女儿！怪不得呢！”周大红认出来了，叉着腰盛气凌人道，“我这裙子好贵的，你说怎么办？”
石玉凤拿出手帕想要帮忙擦拭，周大红却躲开，“你手帕脏不脏啊，不要碰我！”
“那怎么办，要不我帮你洗洗？”石玉凤有些急了。
周大红还要开口，吴德奎阻止她道：“算了！小孩子嘛，不懂事儿。裙子只是弄脏了，大不了明天我再给你买件新的。”
吴德奎这副高姿态立马受到了众人称赞。
“还是吴老板明白事理。”
“是啊，何必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周大红还想骂两句，见众人这样讲就气呼呼坐下，只是狠狠瞪了石玉凤一眼。
石玉凤忙朝吴德奎表示感谢。
吴德奎挥挥手，示意石玉凤带孩子快些离开，嘴里轻蔑地吐了一句上海方言：“小赤佬！”
这时----
“侬刚撒子？”
石志坚，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