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六章 变故
反而是熊莳,诧异的问道:“大人为何不住在家里,要住到铺子里面去?”
“哦,没什么,住在内城上朝毕竟近。”韩度随意的回道。
该嘱咐的都说了,韩度便和两人分开。
等到目送着韩度离开,熊莳顿时脸色沉重。
熊廷见叔父神色不对,不解的问道:“叔父这是怎么了?”
而熊莳现在正在想着的却是,韩度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如果真是像韩度说的那样,他住进去只是为了上朝方便一点的话,那到还没有什么。如果韩度为了上朝方便只是一个借口的话,那麻烦才大了。
毕竟能够让韩度放下不下,非要去亲自盯着的事情,恐怕比熊莳想象的更加巨大。
而自己的侄儿贸然插入到这样的事情当中,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现在熊莳也没有把握了。
叹了口气,熊莳看向侄儿,认真的说道:“叔父现在也不知道举荐你,究竟是对是错。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叔父再另外找个人。”
熊廷摊开手,看着手里的钥匙。苦笑一声,“算了吧,叔父。事已至此,侄儿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不管结果如何都只有继续下去。”
熊莳一声长叹,一言不发。
韩度让人给家里送去一个梳妆镜,带着另外一个来到永昌候府。
进门之后,就看见蓝玉在校场上喝酒,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连那些义子都不在。把梳妆镜交给管家,韩度来到蓝玉面前。
就这,蓝玉都没有察觉到韩度到来。
韩度见蓝玉失魂落魄的样子,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这是蓝玉才好似回过神来,说道:“贤弟来了?”
“兄长这是怎么了?”韩度很诧异蓝玉的状态,不管怎么看,蓝玉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这要喝酒,那也应该把义子带上啊,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贤弟来的正好,来,陪为兄喝酒。”蓝玉二话不说,就把一个酒坛子放到韩度面前。
韩度鼻子微微一嗅,好家伙,这是自己送来的白酒啊。就看着坛子的大小,起码五斤,这是想要喝死自己么。
不着痕迹的把酒坛子从自己面前挪开,关切的问道:“兄长这究竟是怎么了?”
听到韩度问话,蓝玉端到嘴边的酒都再也喝不下去,放下碗,丧气的说道:“朝廷要打仗了。”
“要打仗了?打哪里?”韩度对于这些一点都不关心,陡然听说要打仗,感觉总是有些不好。
蓝玉呲笑一声,说道:“还能是哪里?自然是残元。残元平章乃儿不花率军南下,皇上已经决定出兵了。”
乃儿不花,自己好像有些印象。对了,当初帮工部铸造腰刀的时候,好像是听老朱说起过。难道从那个时候开始,老朱就开始准备了?
可是,老朱出兵就出兵啊。以老朱提前那么长时间就开始准备来看,怎么都已经算得上是准备充分了。你在这里唉声叹气、借酒浇愁的,这是干什么?
“兄长不用忧愁,以我大明的实力,此战必胜。”韩度还以为蓝玉是在担心战事呢,给他打气劝道。毕竟战事一起,什么情况都能够发生,就算是大明准备的再充分,也不能够说是必胜。
蓝玉瞪了韩度一眼,可怜兮兮的露出一副你不懂我的样子。
韩度被蓝玉一下子瞪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禁不住远离了蓝玉一点。
蓝玉有气无力的收回了目光,叹息着说道:“大明必胜那是一定的,本侯就没有担心过大明会输。”
“那兄长这是?”韩度这下就不明白了。既然你都不担心大明会输,那么你这又是喝闷酒,又是垂头丧气的,这是在干什么呢?
蓝玉没有管韩度不解的眼神,自顾自的说道:“这次带兵的人选皇上定了,魏国公徐达为征虏大将军,信国公汤和为左副将军,颍川候傅友德为有副将军,率十五万大军北上。”
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韩度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惘然的表情。
蓝玉忽然变得
暴怒异常,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酒,看的韩度眼皮子直跳。就刚才蓝玉喝下的酒,韩度估摸着起码有一两有余。
这才几天啊,蓝玉的酒量就增长到这种地步了?那可是白酒啊,那里有这样一下子喝那么多的,又不是被人逼着喝酒。
蓝玉重重的把空碗放到桌子上,“可是贤弟你知道吗?陛下定下的将军里面,没有我,没有我!我蓝玉一向都是大军前锋的,但是这一次,陛下,陛下竟然没有点我的名。”
不点你不是更好吗?韩度不明白蓝玉究竟在发什么怒。
打仗啊,那是要死人的。
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每一次上战场,在韩度看来,那就是把脑袋挂在腰杆上,那是玩命的活计。哪怕是将军也是一样,说死了也就死了。
韩度不喜欢战争,更不喜欢上战场。
韩度笑着给蓝玉的碗里倒了一些酒,笑着说道:“大兄不用北征不是更好么?咱们兄弟就在京城里面住着,整天吃好吃的,喝好喝的,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不也挺好?”
韩度不这样说还好,这话被蓝玉听到更是如同火上浇油一般。
蓝玉刚刚端起酒碗还没和,顿时又重重的放下,“凭什么不点我?我蓝玉比谁差了?”
碗里的酒飞溅到韩度脸上,差点溅到眼睛里面。
韩度就看不过蓝玉这种天王老子第一,他老二的样子。
你蓝玉的确是一员悍将,领兵打仗本领高超,但是也没有高到小视所有人的地步。不说其他人,就徐达和汤和两人,你蓝玉相比起来,还是要差上一筹的。
蓝玉见韩度表情有些异样,也知道自己刚才说了大话。语气顿时一软,说道:“就算是我比不上魏国公和信国公,那我总不比颍川候差吧?陛下就算是不给我一个右副将军,给我一个前锋将军也行啊。”
蓝玉有些想不通。
但是在韩度看来,没有什么想不通的。老朱向来是乾纲独断,说一不二,蓝玉想不通也只能慢慢想。
二百二十七章 见汤和
不过蓝玉虽然心高气傲,但是还没有傲气到脑子不清醒的地步。
还不敢站到徐达和汤和的头上去。
韩度无奈只好继续劝道:“兄长也不用忧愁,皇上自然有皇上的考虑。说不定没有点兄长的名,是因为皇上另有任用呢?而且,魏国公和信国公年事已高,能够出征的机会越来越少了,相反兄长正当盛年,以后出征的机会多的是。”
韩度别的不知道,至少还是知道北元被徐达征伐了好几次,都没有灭绝。最后还就是被蓝玉雷霆一击,给灭亡的。正是因为灭亡北元的大功,蓝玉才自觉自己功劳甚大,居功自傲,最后落得个诛灭九族的下场。
从心里上来说,韩度一点都不希望蓝玉立这样的功劳。这那里是功劳?这简直就是催命符。
事已至此,蓝玉也是无可奈何。
也不知道他把韩度的话听进去了没有,反正从韩度说完开始蓝玉就再也没有多说过什么,反而是一个劲的拉着韩度陪他喝酒。
韩度见蓝玉这个样子,也不好拒绝,便陪着他喝。没有想到,还没有喝多久,蓝玉就自己醉倒在桌子上了。
有心事的人,果然容易喝醉啊。
正在韩度想要叫管家把蓝玉给扶回去休息的时候,蓝玉的夫人牧氏带着管家出来了。
看见蓝玉醉倒在桌子上,便挥手吩咐管家:“侯爷醉了,把侯爷扶去休息吧。”
韩度见蓝玉有人照顾,自己也没有什么事了,便起身告辞:“小弟见过嫂嫂,既然有嫂嫂照顾兄长,那小弟就先行回去了。”
牧氏脸带笑意,微微颔首,说道:“多谢小叔送来的礼物。”
一个梳妆镜而已,当得起什么谢?
韩度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刚刚离开永昌候府的韩度,却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好像自己很久没有去看过汤和了。要不是今天被蓝玉提起来,说不定韩度都还想不起来。
想到就做,韩度决定回家带上两坛子酒,去看看汤和,就当
是给他送行。
韩度来到信国公府,被门房给引进府里。
见到汤和的时候,他正在一颗树下悠闲的坐着,一点都不像是就要出征的样子。
汤和听到动静,瞥了一眼,发现是韩度来了,脸上顿时浮现一丝喜色,然而又瞬间隐去。
带着责怪的语气说道:“老夫还以为你攀上了永昌候的高枝儿,看不起我这个老头子了呢。现在看来,还算你有点良心,没有忘记我这个老头子。”
永昌候算高枝儿吗?反正在韩度眼里,如果可能的话,巴不得和蓝玉撇清干系。可惜现在木已成舟,韩度就算是想撇清也是不可能的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汤和眼睛落到韩度抱着的坛子上面,眼睛顿时一亮,“这就是你送给皇上的酒?你看看你,送个酒你都不积极。再说了,你这两个小坛子够谁喝的?等会回去,记得让人多送点过来。”
说完,直接动手从韩度手里把坛子拿过去。
汤和立马挥手,让人给他弄些菜来,准备开喝。
菜一上来,韩度自然而然的坐下,给汤和倒酒。
汤和满意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闭目享受了一番,才问道:“你小子今天怎么想起来看老夫?”
“听说信国公要出征了?”韩度也没有掩饰,直接开口问道。
汤和看了韩度一眼,嘿嘿笑了两声,“你小子的消息还挺灵光。”
忽然回过神来,叹道:“哦,差点忘了。你应该是从蓝玉那里得到的消息吧?”
韩度点点头,解释道:“大兄说这次陛下没有点他的将,在府里喝闷酒呢。我去给他送东西的时候,正好撞见。”
听到蓝玉因为这事不高兴,在府里喝闷酒。汤和淡淡的嗤笑了一声,看着韩度疑惑的样子,说道:“别看老夫,老夫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好吧,韩度也不再好奇究竟是怎么回事。反正以韩度对汤和的熟悉,如果是能够告诉自己的事情,汤和肯定不会瞒着自己的
既然汤和都这样说了,那这事情自己还是不知道的好。
“你既然知道老夫就要出征,那你今天来是什么意思?”汤和摇着手里的酒杯,慢慢的问道。
韩度闻言微微一笑,解释道:“倒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来是看看您老,顺便给您践行。二来是想要问问,咱们计划的那个酒楼该怎么办?开,还是不开?毕竟您这一走,说不定就是大半年的时间。”
汤和无语的瞥了韩度一眼,指着桌子上的菜肴,不满的说道:“你就是这样给老夫践行的?这桌子上哪一样菜不是老夫的?”
韩度不要意思的笑了笑,赔罪道:“那要不哪天您老有空了,小子专门请您一次如何?京城内的酒楼,随您老挑。”
见汤和打趣自己,韩度也适时捧哏。
汤和满意的看了韩度一眼,摇着头说道:“算啦,你能够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想到老夫,老夫已经很满意了。至于这些东西,老夫岂会放在眼里?”
这话说的大气,不过汤和说的也是实话。这京城内的酒楼嘛,名气大的有好几家,味道也是色香味俱全。但是这只是对于一般人来说,对于汤和这种随时到老朱那里打秋风的他来说,这些酒楼的味道,那就是一般了。
“那咱们计划的海鲜楼,该怎么办?”韩度继续问道。
毕竟这海鲜楼可是汤和极力想要做的事情,为此还专门跑到老朱面前去做说客。
韩度有时候都在怀疑,说不定老朱让百官吃海鲜的事情,就是汤和给撺掇的,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毕竟想要开海鲜楼赚钱,那也要有客人才对吧。如果百官不吃海鲜,那富商也不会去吃。如此一来,海鲜楼岂不是就没有了客源?连客人都没有,他们还怎么赚钱?非得把裤子都给赔掉不可。
“海鲜楼还是要开的,反正老夫也不是马上就要出征。如果赶一点的话,说不定能够在老夫出征之前,把这海鲜楼给开起来。”汤和估摸了一下时间,发觉或许真的可以。
二百二十八章 密室
只要能够开起来就行。
韩度也不追问,反正自己只需要出钱占股就行。
就是不知道汤和给了老朱多少股子,让老朱那么卖力气的为海鲜站台。从老朱对百官的态度来看,恐怕不会低。
韩度和汤和闲聊了片刻,便起身告辞。
几天之后,韩度被熊廷告知铺子那边的后院已经打扫干净了。
韩度便迫不及待的整理好行囊,准备搬过去。
穆叔提着包裹跟着韩度。
韩度正想去和爹娘告个别,就看见爹娘妹子丫鬟几人齐齐来到这里。
韩度笑着迎了上前,说道:“爹,娘,孩儿正想去向二老告别呢。”
刘氏眼睛里面好似有泪光在闪动,时不时的拿起手帕擦拭一下。
韩德听了韩度的话,脸色一沉,说道:“什么告别?不过是进内城住几天而已,胡说八道什么?”
韩度顿时知道自己刚才失言,连忙改正道:“是是是,口误,口误。”
景云妹子倒是没有什么伤心之态,只是可能是因为她没有住到内城里面,导致脸色有些不高兴而已。
忽然,韩度眼睛一扫,看见清涟也拿着一个包裹。
诧异的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清涟害羞的低下头,不敢回答韩度的话。
老爹倒是插话,解释道:“自然是和你一起去啊,你一个人在外面不仅是你娘,就算是老夫都不放心,让清涟跟着你,也好照顾你一二。”
我要真的是为了上朝方便才住进内城去的话,那让清涟跟着到没有什么。
可是......
还没等韩度推辞,老爹直接挥手打断韩度想要说的话。
直说道:“你要是不想清涟跟着你,那你也别去了,你娘说的。”
韩度被噎的不轻,转眼看向老娘,见她泪眼婆娑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好吧。”韩度笑着说道。
其实心里苦涩不已,清涟跟着去了,要是遇到危险该怎么办?现在韩
度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够寄希望于老朱能够给力点,能够保护好他和清涟两个。
就这样,韩度带着清涟一路来到铺子后院。由于前面是门脸,因此韩度从后门进去。
一进去就被早早得到消息的熊廷给迎了上来。
“大人,请跟我来。”
熊廷带着韩度来到后院,带着韩度四处看看。边走边解释道:“这后院很大,大人可有随意的选择住在哪里。而且这后院一直都有人打理,属下也没有费多少工夫,就把它打扫的干干净净。”
韩度左右看了一圈,决定就在中间的这屋子住下。一来是这屋子最大,应该是这院子的主屋。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住的地方太小了,韩度现在就喜欢住宽敞的地方,越宽敞越好。
在韩家的时候也是这样,韩度原本住的屋子也是很大的一间。后来要不是因为有人装神弄鬼,韩度根本不会去住那些小房间。
二来是这屋子前面就是一个极大的坝子,空旷宽敞。要知道韩度现在可是为了躲避危险,才住到这里来的。如果发现什么动静,韩度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坝子里面。只有这样,才容易被老朱的人察觉到异常,才会出手保护自己。
躲避危险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跑到一些犄角旮旯的隐蔽地方。这样的地方能不能躲避凶手的查找还是个未知数,最关键的是,在这样的地方一旦被凶手给抓住,连个响声都弄不出来,就被弄死了。
这屋子虽然没有什么陈设,但是好歹该有的都有。对于韩度这种要求低的人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清涟见韩度决定住这里,便放下包裹,去整理屋子。她可是韩度的丫鬟,出门的时候,夫人可是千丁玲万嘱咐的要她一定要看着韩度的。
自然,她住的地方也是和韩家一样,和韩度住在一个屋子里。
熊廷见韩度定下,眼睛一转,笑着说道:“大人,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
韩度见熊廷眼中带着深意,沉吟一番,丢下清涟一个人整理屋子,跟着熊廷出去。
“什么
事?”韩度语气严肃,小声问道。
熊廷作附耳状,韩度低头。
片刻之后,韩度低声说道:“走,去看看。”
熊廷带着韩度来到一处偏偏的屋子,推门进去,来到一处破旧的墙壁面前,在一处油灯的灯座上扭动了一下。
随着哗啦啦的声响,地上逐渐显露出一道通道出来。
原来熊廷刚刚想要告诉韩度的,就是他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密室。
熊廷掌了一盏油灯,顺着台阶下去。
韩度跟在后面,也走进通道里。
通道不深,不过是二十几步,便走到底了。
熊廷把油灯拨亮一点,让它能够尽量照亮密室。
“大人,这处密室挺大的,差不多有两个房间大小。属下发现的时候,这密室不仅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还挺脏的,好似已经很久也没有用过了,也不知道这密室是用来做什么的。”
还能做什么?花费这么大的力气,修建这么一个密室,总不能够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吧?
这个时候的人,可是有着地窖藏钱的习惯。
按照韩度的猜测,这密室不是用来窖藏金银的,就是用来存放什么重要的东西的。
可惜,人家离开的时候,显然是有条不紊。这密室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连根毛都没有给韩度留下。
不过即便如此,韩度也十分高兴,就光是这个密室本身,韩度就赚了。
自己应该怎么来利用这个密室?韩度摩挲着下巴想着。
窖藏金银就算了,就以自己现在的家底,还没有这个必要。拿来做实验室倒是不错,自己的秘密太多,以往是放在钞纸局里面。如果放在这密室里,倒是能够更加隐蔽一些。
“这个密室不要告诉其他人。”韩度吩咐了一句,便带着熊廷离开了。
......
钞纸局和印钞局现在忙的不可开交,又是要印制新宝钞,又是要烧制玻璃、制作镜子。
就这样,韩度都还不能够天天到宝钞提举司,就更别说是山字营了。
二百二十九章 商议
要不是徐成斐派人来找韩度,韩度都想不起来自己还管着一个山字营。毕竟韩度的文人出身,对于军营的生活完全就无感。韩度可不会像蓝玉那样对军营无比的迷恋,以至于在侯府里都要专门弄出一个校场出来。在韩度看来,军营里面尘土飞扬,那里有半点好的?
不过,既然徐成斐派人来了,韩度就不得不来看看。
一见到徐成斐的样子,韩度被吓了一跳。
只见徐成斐一身甲胄早就不知道扔到那里去了,如果仅仅是这样,韩度也不会惊讶。更重要的是,徐成斐现在一脸说完看了的样子,好似被强人反复蹂躏过一般。
“你这是怎么了?”
徐成斐听到了韩度的声音,好像才回过神来。
一个热血汉子顿时声泪俱下,“将军下次要处罚末将,请将军执行军法,不要这样来折磨末将。”
说完,把韩度给他的千字文塞给韩度,转身就跑了。
韩度拿着千字文目瞪口呆,转头问身边的士兵,“他这是怎么了?”
韩度很想知道,这些天徐成斐都经历了什么,能够把他逼到这个地步。
身边的士兵和韩度一番解释过后,韩度才明白徐成斐这是怎么了。
自从上次韩度让徐成斐教士兵识字之后,在吃肉的强烈刺激下。士兵都爆发出了极其高昂的识字欲望,毕竟没有人会拒绝吃肉的诱惑。
原本徐成斐在韩度让他教士兵识字的时候也不在意,毕竟识字这事他经历过,以前他也是被曹国公安排去识字过的。
可是徐成斐没有想到,原本对于他来说不怎么复杂的事情,到了士兵的这里却是比登天还难。关键如果士兵能够知难而退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在吃肉的刺激下,哪怕是学的非常艰难,这些人也是毫不放弃。
不仅如此,为了能够全队都吃上肉。这些士兵无所不用其极,徐成斐教了一遍,这些人没有学会,便会让徐成斐教第二遍,看那劲头好似要徐成斐一直教到他
们完全学会为止。
学习干劲是可嘉的。
可是这样一来徐成斐就悲剧了,就好似一神带五坑一样,他带来一千多坑。
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在请教他识字的问题,他教的时候有人请教,吃饭的时候有人请教,甚至是连入茅厕都有人在里面等着他。
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精神不崩溃才怪。
就这徐成斐把韩度请来,就是因为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以至于他连脸面都不要了,也要把锅甩给韩度。
韩度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带着千字文到大营里面,找到了徐成斐。
啪!
韩度把千字文丢在徐成斐的面前。
徐成斐抬头,苦笑着求饶道:“将军,你就饶了我吧。末将实在不是教人识字的料,这个事情做不了,将军还是另请高明的好。”
“事情我听说过了,你一个人应付不了全部的人。难道你就不会变通一下,让各个队自己挑选一个识字最快的人出来。你教导这些识字快的,让后再让他们各自去教下面的人,不就省事多了?”
韩度给了徐成斐一个提议。
原本韩度以为徐成斐会按照自己说的办法去做的,没成想徐成斐直接摇了摇头。
说道:“将军以为末将没有这样做过?末将若是没有这样做过的话,恐怕末将就撑不到现在了。末将也是这样分过,刚开始的时候效果很好,末将瞬间轻松了许多。”
轻松了许多是好事啊,不过看徐成斐的样子,后来的事情肯定发生了出乎意料的变故,要不然他不会是这副表情。
“后来发生了什么?”韩度沉声问道。
徐成斐仰头看天,叹了口气,“将军应当知道,那些人聪慧程度不一样。每天能够认识的字数也不一样,这样一来就导致有的队天生就要比别的学的字要多一些。末将刚开始这样做的那几天,每天拍在前五的队完全就是那一模一样的五个,丝毫没有变化过。”
告非啊。
固化!韩度脑海里只想到这个词。以往韩度对于固化的概念没有明确的认识,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见识了一番。
可不是么,所有的百夫长每天从徐成斐这里学到的字数是有多有少的。这样一来,学的多的便永远占据绝对的优势,把学的少的永远踩在脚下。而学的少的,几乎没有可能冲到前五去。
“那后来又如何?”韩度小声问道。
“还能如何?”徐成斐没好气的道:“后来纷纷都说这样不公,后面的队全都跑来找末将了。到了最后,不仅是排在后面的队来找末将,就连前面的五队也来找末将。事情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一点改变都没有。因此末将才不得不请将军来定夺,这事情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我来定夺?
怎么定夺?
这件事的核心问题,其实就是韩度的奖励太过了。若是奖励的差一些,或许就没有今天这回事了。不过韩度奖励士兵吃肉,这,这让平日里连饭都吃不饱的他们,还不陷入疯狂?
难道要我出去告诉所有士兵,吃肉这事到此为止,取消了?
开玩笑,韩度要是真的这样做了,虽然不至于会引起哗变或者是营啸,但是从此以后他在山字营里面威严扫地,那是一定的。
韩度虽然没有把山字营统领这个头衔放在心上,即便是退场也是无所谓,但是韩度绝对不想以这种方式退场。
得想个办法!
“你有什么想法?”韩度试着问徐成斐。
徐成斐抓抓耳腮,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见韩度直勾勾的看着他,只好出了个馊主意,“要不像教孩子一样,送到教书先生手里教一下?”
开什么玩笑?
山字营好歹也是有名有号的一营军队,交到教书先生手里,像什么话?
不过让教书先生来教,也是个思路。不能把人送过去,但是可以把人请过来啊。
“你觉得咱们把教书先生请过来,如何?”韩度问道。
二百三十章 出事了
“不如何。”徐成斐冷言说道,“那些教书先生岂是那么好请的,更何况是请到军营里面来?文人本来就看不起武夫,就算是有那么一两个没有这个芥蒂的,人家迫于压力,也不会答应到军营里面来。”
听了徐成斐的话,韩度顿时无语。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年头武人的地位可远远比不上文人,甚至文人还蔑称武人为粗鄙武夫。
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把教书先生请到军营里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么?”韩度犹自不服气问道。
徐成斐冷笑了一下,看着韩度的眼睛,说道:“那请教书先生的事情,就拜托将军了。末将心疲力竭,实在是无能为力。”
韩度被徐成斐噎的哑口无言。
过来片刻,才笑着劝道:“本将事情太多,恐怕没有时间去做这件事。”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要是觉得请先生不行的话,那你以为请那些落第童生怎么样?有可能吗?”
反正自己又不是要求这些士兵读书识字之后,能够考取功名,只要能够识字就行。所以说,这老师的要求,也没有必要弄那么高,不一定非要教书先生才行。
教书先生咱请不动,难道还请不动那些连秀才都考不上的童生么?而且别以为童生就是幼儿园了,童生不仅要识字,而且还要能够熟读四书五经的才勉强算的上童生。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就连童生都算不上。
徐成斐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办法,低头沉吟一番,抬起头摇了摇,“这个,恐怕不行吧。童生梦寐以求的就是考取功名,若是请他们教识字,他们未必愿意啊。”
“行不行,试过了才知道。”韩度立刻说道,“你就去找一找,能够找到那当然好,如果找不到那就提高薪俸。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本将就还不信了,拿着银子洒还找不人来接了。”
童生也是要恰饭的。
熊廷不就是为了恰饭,才到宝钞提举司当个书吏的么?
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考取功名的,韩度相信肯定有那些
考了多年连秀才都没有考上的人。这种人为了生计,未必就不会倒在自己的银子攻势下。
再说了,既然熊廷都能够到宝钞提举司当差,为什么就不能到这军营里面来?
“好吧。”徐成斐见韩度又要把事情甩给他了,只要无奈的点头答应下来。
没有办法,谁让韩度是他上司呢?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
韩度忙了一天,回到住的地方。
清涟已经安排好了饭菜,就等着韩度回来了。
“公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见到韩度,清涟第一句话就是让韩度却吃饭。
跑了一天的韩度早就饿了,径直来到桌子旁边坐下。眼睛往桌上上一扫,惊讶的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海带、扇贝、生蚝等等,这又是一桌子的海鲜。
清涟闻言,顿时脸色大变,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带着哭腔告饶,“公子饶命,奴婢不是有意偷学的。奴婢是看公子喜欢吃,才试着为公子做了一些。”
就这?算的上偷学?
韩度诧异的看着反应激烈的清涟,忽然笑着说道:“这些东西做法本就不稀奇,只是以前没有人吃而已。你想做就做吧,赶紧起来,地上凉。”
韩度一只手扶着清涟,让她从地上起来。
清涟见韩度真的毫不在意,便顺势起身。
韩度端起碗,吃了一口海带。
味道没有家里的好。
这海带肯定是白水煮的,而不是像在家里是和鸡肉一起煮的,味道自然赶不上。
不过韩度也没有不满意,清涟一个人能够让自己吃上热腾腾的饭菜,在韩度看来就不错了。至于味道,韩度也不是挑剔的人。
而且,就算是清涟把海带和鸡一起炖,韩度也不会同意。
现在就自己和清涟两个人而已,那里能够吃的完一只鸡?这个时候又没有冰箱,吃不完就只有浪费了。
抬起头看见清涟还站在一
旁,韩度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不坐下来一起吃?”
边说边伸手,就要把她拉来坐下。
“公子,使不得,”清涟大惊失色,极力的抗拒。
“怎么了?”
“奴婢等公子吃完了,再去吃。在家里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吗?”清涟说道。
韩度看看桌子上的饭菜,这么多就自己一个人的话,那也吃不完啊。
便说道:“家里是家里,这里是这里。坐下来一起吃吧,本公子一个人吃不完,浪费了就可惜了嘛。”
说完,不由分说的伸手把清涟给拉来坐下。
就像是韩度和蓝玉义结金兰的时候,反抗不了一样。清涟也反抗不了韩度的拉扯,瞬间坐到凳子上。
“来,给你碗筷,一起吃。”
清涟犹犹豫豫的接过,轻声谢道:“清涟谢过公子。”
入夜。
由于这是第一天住到这里,韩度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成功的把那些人给转移到这里来。因此,一整夜韩度都保持着警戒的心思。
一夜无事。
韩度醒了过来,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多紧张了?
上次老朱既然抓到了那些人的尾巴,那老朱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追查到底,死死的咬住他们不放。即便是那些人想要对付自己,在这短时间内,恐怕是自顾不暇,没有精力来找自己麻烦吧。
今天不用上朝,韩度见天色还早,便准备继续睡一会儿,然后起来去钞纸局看看做了多少镜子了。
......
东宫。
啊!!!
一声凄厉的叫声,瞬间刺破宁静的清晨。一个宫女从一处宫殿门口摔倒出来,连滚带爬的在地上胡乱的趴着。并且目光牢牢的盯住一处,好似看见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事情。
宫女引起的骚乱很快就被其他宫女太监和守卫的人给止住,只是骚乱虽然平息了,但是一个消息却如同猛然刮起的风暴一般,从这间宫殿开始,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二百三十一章 好一个随手乱画
朱标这断时间,心情一直都不好。
自从上次他把韩度的鬼画符交给安庆之后,安庆和韩度之间来往的书信,就全都变成了那样的鬼画符。
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孤不知道的秘密,朱标愤愤不平的扼腕。
想要打探一二,却被韩度巧妙的顾左右而言他,给推诿过去。想着自己妹妹要向着自己一点,应该会告诉自己,这里面的秘密。
可是朱标去问安庆的时候,安庆回答的更加干脆。
“这里面有秘密?太子哥哥你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太过劳累了,才会有着异想天开的想法?这些就是皇妹我闲着没事的时候,随便画的一些东西,想给韩度看看而已。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随手画的?要不是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面憋着笑意,皇兄我说不定就信了。
而且你和韩度两个人是怎么做到,随手画都能够画的如此整齐划一的?难道你们两个还能够心有灵犀不成?
这句话朱标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安庆一定会眯着眼睛,点头告诉他,“太子哥哥说的没错,我们就是心有灵犀。”
朱标头发抓掉了一大把,都对韩度和安庆两人之间的书信毫无办法。
不死心的朱标,后来干脆跑到安庆身边守着不走。还威胁安庆,“你不是说你是随意乱画的吗?那你就在皇兄面前乱画一下,要不然皇兄以后都不会再给你们带书信了。”
安庆眼角带笑,施施然的提起毛笔,随意在纸张上面写下一连串数字。写完之后,轻轻吹干,折叠好,递给朱标。
“太子哥哥你看,这不就是皇妹胡乱画的吗?说了你还不信。”
老朱重视子女的教育,不仅是对皇子管教严苛,丝毫没有因为他政务繁忙而放松。而且对于女儿的教育,老朱也是郑重对待。让皇子皇女一起进学,还专门请了知名大儒教导,甚至是对于每一个子女的课业,老朱都是要亲自过问的。
因此,安庆公主自身的学识见识远超常人。再加上她聪
慧过人,一本朱熹注释过的论语,这些天下来,早就被她牢牢记在心里。
因此,不用翻书安庆都能够轻松的用阿拉伯数字把自己想要说的话给写出来。
朱标被安庆噎的哑口无言,愤愤而去。
朱标糟心的事情还不止是安庆这里。
朝廷又要再一次的北伐了,虽然这次是因为乃儿不花南下的缘故,但是大明万万没有退让的道理。
不服就干!
乃儿不花既然敢南下,那大明自然也会北上迎战。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汤和还能够在家里,悠闲的躺在。但是朱标这里,早就忙的他快要疯了。他是监国太子,征调民夫、筹集粮草、准备军械等等,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他来调度安排。
因此,这些天一来,朱标都是天未明就起来。
今天,朱标早早的就开始处理政务。
这个时候,一个宦官神色慌张的前来。
“什么事?”朱标瞥了一眼,继续伏案处理政务。
宦官瘫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说道:“回殿下,太孙殿下,他......”
朱标见宦官说的吞吞吐吐的,眉头不由一皱,沉声问道:“雄英他怎么了?”
长子朱雄英,自幼聪慧异常,而且听话懂事,像个小大人一般,让朱标省心不少。不仅深得父皇的喜爱,就是朱标自己也是非常的喜爱这个长子,看见他就好似看见自己小时候一般。
“太孙殿下,甍了......”
哗啦!
陡然听到这噩耗,朱标心神大乱之下,失手打翻了笔架。毛笔滚落的到处都是,朱墨在奏折和锦袍上糊了一大片。
不过现在朱标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满脸狰狞的盯着宦官,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可惜此时宦官早就在地上瑟瑟发抖,深怕太子的怒火发泄到他的身上。
朱标豁然起身,急匆匆的就朝外走。边走,边问宦官:“通知父皇了没有?”
“已经有人去禀报皇上了。”
朱标和老
朱几乎是一前一后的赶到。
在场的不仅是朱标和老朱,朱标的妃子,太医,宫女宦官都在。
老朱带在毛骧一来,就命令道:“毛骧,看着所有人。不准任何人离开,更不准任何人走动。”
见朱标正要带在妃子上前来行礼,挥手止住。
“朕的孙儿在哪里?”
朱标神色悲切,伸手示意了一下。
老朱来到床前,眼眶里面老泪纵横。掌握千万生灵生杀大权的手,在伸出来的这一刻,竟然颤抖不已。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安静的躺在床上,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双眼紧闭,但是稚嫩的脸庞扭曲成惊恐万分的样子。
也不知道自己的孙儿,究竟遭受了什么样罪。
老朱用手指在孩子的鼻息下面,探了又探。只有一股冰冷,没有丝毫的气息,更没有什么奇迹发生。
起身,回头。
老朱脸上的悲哀之意已经敛去,只剩下满脸彻骨的森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朕的孙儿怎么没了?”
面对暴怒的皇帝,所有人跪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也只有朱标才敢出言,强自打起一分精神撑着,说道:“今天早上一个伺候雄英的宫女发现的,发现的时候雄英就已经,已经没了。”
“呜呜呜。”朱标强压着心里的悲伤,抽泣着说道:“昨天,昨天晚上雄英都还在缠着儿臣,要儿臣教他射箭。没想到,没想到竟然就没了......”
老朱没有去宽慰朱标,眼神冷冷的朝跪倒在地的宫女扫去。
“今早谁发现的?”
一个不停颤抖的宫女,低声回道:“回,回皇上,是奴婢......”
“拖出去,斩了。”老朱眼睛里面没有丝毫波动,斩一个宫女,好似斩一只蝼蚁。
老朱下令,两边立刻有侍卫上前,一左一右的抓住宫女的胳膊,就要朝外拖走。
宫女在听到要斩她的时候,脸色瞬间煞白,连连磕头告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二百三十二章 被坑了
这个时候朱标却好似忽然清醒了一般,惊呼道:“父皇,不可。”
老朱冷冷的看了朱标一眼,问道:“怎么?你要为她求情?”
朱标虽然也是悲痛欲绝,但是他同样不愿意看见父皇乱杀无辜。
硬着头皮,说道:“父皇,若是雄英的死和她有关,那儿臣自然是把她千刀万剐,也难以泄心头之恨。但是若这件事和她无关,就这么杀了她,岂不是让她冤屈而死?她照顾雄英起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老朱眼睛一瞪,厉声问道:“你不愿意她冤屈而死,难道你就愿意你自己的儿子死的不明不白?她既然是照顾朕的孙儿,朕的孙儿没了,那她即便是无过那也是罪。”
可是不管老朱再怎么声色俱厉,但朱标就是硬扛着不退半步。
最后,老朱看在朱标今天遭受打击的情况下,没有继续和朱标僵持下去。
“太医!”老朱满腔愤怒,无法发泄。
但不管如何,还是要先弄清楚孙儿的死因才是。
“回皇上,微臣已经查遍了太孙殿下全身,没有发现丝毫伤痕。因此,究竟是忽然暴病,还是有其他,其他的原因,微臣不敢断言。”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头子,背着一个木箱,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话。
意思很明白,就是这太医也不知道太孙殿下的死因,或者是说他看不出来。他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惹怒皇上,但他都只有实话实说。
因为,实话实说还有可能有一线生机,瞎编乱造才是死无葬身之地。
自己孙儿死了,还死的这么不明不白,连太医都找不到原因。
暴病而亡?这样的借口也能够拿来搪塞朕?如果是老年人突然暴病,那倒还有可能。但是自己的孙儿才七岁,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暴病,这话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
这怎么能让老朱不怒?但是老朱心里还有着一丝清明,现在还不是发怒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孙儿是死因给找出来。
“毛骧。”
“臣在!”毛骧实在是不想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
只要不粘上,这事无论是什么结果,都和他毛骧没有关系。可惜事情总是事与愿违,皇上点了他,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上。
毛骧上前掀开被子,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番之后,回到皇上面前。
“说。”老朱须发皆张,沉声说道。
毛骧跪倒在地,回道:“皇上,恕臣无能,臣也找不到因由。”
老朱死死地盯着毛骧,片刻过后,才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的确是无能!”
毛骧闻言,顿时浑身一抖,心生绝望。他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个作为皇上耳目的人,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不是无能是什么?
而一个无能、没有用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毛骧可亲眼见过太多了。他不敢想象他要是落到那个境地,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心生恐惧的毛骧,脸色煞白,挪动着嘴唇说道:“皇上,臣虽然看不出因由,但是韩度肯定能够看的出来。”
经过毛骧这么一说,老朱也想到了韩度。
韩度在对付鬼蜮手段上,的确是有着不一样的见识。
“召韩度进宫。”老朱没有犹豫,直接下旨。
毛骧见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他这条命,算是保住了。至于韩度能不能够看出什么来,看不出来会被皇上如何惩罚,他毛骧是顾不上了。
韩度还在铺子里和熊廷商议着如何装修这铺子的事情呢,就被宦官二话不说就给拉到了宫里。问他们究竟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他们也不说,一个个的把嘴巴闭的像是生长在一起了一般。
一定有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要不然这些宦官不会如此的噤若寒蝉。
韩度心里瞬间有了猜测,对于自己匆匆被召进宫,心里也多了一丝忧虑。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韩度一点掺和进去的想法都没有。
韩度来到宫殿,见老朱满脸怒容,朱标浑身上下悲痛莫名
,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这恐怕是一个天大的麻烦事。
不过,现在躲是躲不过的了。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臣韩度,拜见陛下,拜见太子殿下。”
“朕的嫡长孙甍了。”
晴天霹雳!
韩度瞬间抬起头来,不敢相信自己能够从老朱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嫡长孙,是朱允炆吗?难道是朱允炆死了?
这就是蝴蝶效应吗?自己的到来竟然让历史出现这么大的变化,将来当皇帝的朱允炆就这么死了?
可是,就算是朱允炆死了,这也和自己无关啊?这么急匆匆的把自己召来做什么?
“太医说是暴毙,可是朕不信。朕不信自己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孙儿,今天就没了。”老朱怒吼发泄着说道。“你不是对于隐蔽的鬼蜮手段比较了解吗?你仔仔细细的给朕查,查出来,朕要把他们碎尸万段,以解朕心头之恨。”
我告非,查出来把他们碎尸万段,那要是查不出来,是不是要把我碎尸万段啊?
韩度心有戚戚焉。
还有,那个狗东西造谣说我精通鬼蜮手段的?让我知道了,打不死他,敢这样坑我。韩度一边想着一边暗自有余光扫了一眼,正巧发现毛骧逃避似的不敢看向自己。
是你了,绝对是你毛骧。
韩度心里暗暗把毛骧记下,现在可不是和他计较的时候,还是先听从老朱的吩咐要紧。
韩度经过朱标身边的时候,致意说道:“殿下哀大伤身,还请节哀。”
“孤知道,雄英他,哎......”朱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这么说出口,只好一声哀叹。
雄英?朱雄英?
难道不是朱允炆吗?
韩度将这个信息暗暗几下,径直来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再无声息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韩度站在这里都感到一阵哀伤。原本清秀的五官,扭曲在一起,这样子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受到了惊吓啊。
换句话说,他是惊惧而死的。
二百三十三章 查探
小孩子惊惧而死,是有可能的。
孩子还小的时候,大人杀鸡都不会让孩子看见,为的就是怕惊吓到孩子。
但是现在死的是朱标的长子,要知道这孩子可是含着金钥匙出生,谁敢让他惊惧?
老朱的眼神何等的锐利,韩度脸上出现的那一丝恍然之色被他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怎么,你有什么发现?”
韩度回身,解释着说道:“这个,臣也不敢断定,还请陛下多给臣一些时间,让臣多看看。”
听到韩度有了眉目,老朱眼神锐利,果然是有人对朕的孙儿下毒手?
朝韩度韩度挥手,“放手去做,不管如何,朕都不怪你。”
“谢陛下。”
韩度谢过老朱,再次把注意力放到这孩子身上,正要伸手去解开衣衫看看孩子的身上有没有伤势什么的。
老朱好似不想自己孙儿的尸身,被一次又一次的打扰,便出言道:“太医和毛骧都已经查看过了,没有一丝伤痕。”
既然有人看过了,那韩度也不好再去查看,便收回了手。
转身说道:“陛下,不知道能不能给臣一小块磁石?”
身上没有伤痕并不代表就不是受伤而死的。
韩度看过各种犯罪电影,其中就有人用细长的钢针从头顶穿透到受害人的大脑里面杀人的。被这种手法杀的人,身上也没有伤痕。因为钢针插下去的地方只会留下一个极小的点,隐藏在头发里面,就算是被人看见了,也只会误以为这是受害人本身长出来的痣。这种手法十分隐蔽,可以轻易的就骗过老手的眼睛。
但是却骗不过磁石。
不过片刻,就有人送上磁石。
韩度用手轻轻掂着磁石在朱雄英的头发四周仔细感受了一番,没有发现一丁点的异常。
把磁石收起,韩度眉头紧皱,难道他真的是惊惧而死的?
如果是惊惧而死的话,那一定有人故意吓他,那是采取的什么方法恐吓的
他?
韩度把目光挪开,朝着屋子里看去。
看到墙角一滩水,还有一个铜盆翻在地上。韩度皱眉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低头跪在地上,没有人回答韩度。
老朱见状,大喝一声:“说,那是怎么回事?没人说出来,全部处死。”
宫女宦官浑身抖的更加厉害,虽然不敢抬头,但是他们余光齐齐看向那个被侍卫抓住的宫女。
那宫女也连忙说道:“回皇上,那是今天一早奴婢端来准备给殿下洗漱用的水。奴婢一进来就看见殿下,发现殿下他......奴婢慌乱之中,就把水给打翻了。”
说着朝着墙壁处一指,显然宫女指的是她打翻水盆的位置。
韩度看去,果然看见一个高木几倒在地上。
“那你有没有把铜盆放到这里过?”韩度伸手指着地上一处问道。
这地方里床的位置不远,大概只有两步的样子。
“没有,没有”宫女连连摇头,解释道:“奴婢就算是用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殿下用的水放在地上。”
那就有问题了啊。
韩度慢慢的蹲下,随着视线角度的变化。刚才看着还只是隐隐约约的一个圆圈,在光线角度的变化下,清晰的呈现在韩度眼里,看着就像是一个盆子或者是木桶底部的痕迹。
韩度蹲着身子,转头看向宫女,继续问道:“既然你是这里伺候的宫女,那你应该对这屋子里的东西十分熟悉。能不能仔细的想一想,这个地方昨天晚上有没有放过铜盆或者是木桶之类的东西?”
宫女虽然恐惧到了极点,但是听到韩度的话她还是绞尽脑汁的冥思苦想,因为她知道或许这就是她唯一活命的希望。这件事如果能够查个水落石出,那她才能够活命,若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太孙殿下死的不明白,那她必定难逃一死。
毕竟太孙殿下不能白死。
可是无论宫女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那里放过什么东西,应该什
么都没有放过才对。
“回大人,奴婢记得很清楚,那里从来没有放过什么东西。”宫女说道,“倒是上方,每晚都会放上冰盆。”
“放冰盆干什么?”韩度随口问道。
“是太孙殿下前几天说睡觉炎热,因此女官便命奴婢每晚为殿下备上冰盆消暑。”宫女如实回道。
这个时节的确开始变得炎热,不过韩度还受得住,因此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过想到小孩子因为新陈代谢快的缘故,体温要比成年人高一些。耐热能力要比成年人差一些,因此最不耐热的,其实就是小孩子。
很多亲自带孩子的夫妇都会知道,小孩子最容易踢被子着凉。原因就是小孩子最不耐热,本来成年人觉得正正好的温度,对于小孩子来说却是热的不行。
不过用冰盆消暑,真是奢侈啊。
这个时候的冰块只能够是挖个冰窖,冬天的时候把冰块采集起来,储存到冰窖里,等到夏天才拿出来用,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无力、财力。
老朱平日里抠门的一毛不拔,没有想到对东宫竟然如此的宽容,连冰窖这么奢侈的东西都有。
“那位女官命你放冰盆的?”韩度忽然问道。
宫女闻言,侧着头看向一人。
此人抬起头来,说道:“是我。我是东宫女官,负责太孙殿下的饮食起居。前几天太孙殿下晚上睡不好,夜里发热出汗,我便命人放上冰盆消暑。这几天,殿下都能够安然入寝。”
此人看着又三十多岁的样子,瓜子脸、丹凤眼年轻时候姿容应该不差。可惜应该是不怎么注重保养,眼角的皱纹很深。一句话说的四平八稳,她身为负责饮食起居的女官,在太孙殿下睡觉不舒服的时候,放上冰盆消暑以便太孙殿下睡好,这本就是她的分内之事。
韩度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便起身看了看齐胸高的木几,果然上面也有着一个放过铜盆的圆形痕迹。如果这宫女没有说假话的话,那冰盆应该就是放在这上面的。
二百三十四章 曾经见过的手法
韩度把木几挪开,地上原本的位置出现了一圈湿漉漉的痕迹。
朱雄英究竟是怎么死的,韩度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是没有想到,后世在电影里面惊鸿一瞥的作案手法,竟然在几百年前的古代看到,看来古人还是有聪明人的。就是不知道这是他偶然发现的,还是悉心研究出来的。
如果是偶然发现的话,那倒还好。如果是悉心研究出来的,那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丧命在这研究的过程里面。
放下木几,韩度起身问宫女,“今天你是第一个发现太孙殿下的吧,那你早上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这上面的冰盆?”
“我,我,我”宫女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立时说道:“我没有看到!”
“你确定?”韩度神色一凝,郑重出声。
宫女拼了命的点头,“确定,奴婢进来的进来的时候的确是没有看到冰盆。而且,奴婢刚刚进来就被吓的跑到门口,之后就是大家都来了。在这段时间里面,奴婢一直都在这里,就算是原本冰盆还在,也不可能有人进去拿走啊。皇上,奴婢是被冤枉的,被冤枉的。”
现在说冤枉,还为时过早。
韩度看向宫女,继续问道:“那么冰盆哪里去了?”
“我,我不知道。”宫女心神大乱,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显而易见,现在原本应该存在,但是却偏偏消失无踪的冰盆已经成为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疑点。冰盆不见了,那就说明在宫女进来之前,还有人来过。既然有人来过,那么此人即便不是凶手,那也有重大的嫌疑。
前面说过,宫女想要活下去,那此事就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只有抓住真正的凶手,她才能够摆脱陪葬的命运。
求生的欲望急剧爆发,宫女看向一边的女官,尖叫出声:“尚大人,是你让奴婢放冰盆的,而且以前的冰盆也都是你收走的。你是不是早就来过,是不是你害了太孙殿下?”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女官身上
女官板着脸,神色没有变化,朝宫女狠狠地骂过去:“你血口喷人!”
不过现在皇上正在看着她,她骂了一句,便急忙解释道:“回皇上,臣是来过将冰盆取走。但是臣这几天都是这样,每天都会提前把冰盆取走,以免早上气寒雾重对殿下不利。”
老朱两眼目光如同利剑,直勾勾的看着女官,没有说话。
“那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来取的吗?”韩度继续问道。
女官看了韩度一眼,低头轻声说道:“记得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在卯时。”
“卯时?这不可能?”毛骧突然出声。
见老朱看向他,毛骧立时一拜,沉声说道:“皇上,臣有话说。”
“讲!”
“以臣的经验判断,太孙殿下应该是在昨夜子时左右甍的。”毛骧抬头,看向女官,“你说你是卯时来的,那你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太孙殿下的异常?”
女官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由于怕惊扰到殿下,我来的时候没有掌灯,因此看不见太孙殿下。”
“你!”
没想到女官竟然会矢口否认,毛骧顿时被噎的不轻。但是偏偏女官理由充分合理,一时之间毛骧也拿她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韩度问道:“你真的没有察觉到异常?”
“没有。”女官还是一口咬定这句话。
岂料,韩度听了,顿时冷冷说道:“即便是你看不见太孙殿下,既然你进来了,夜深人静之下,那你更应该听到殿下的呼吸声才对。你听到太孙殿下的呼吸声了吗?”
“我,我......”女官被韩度问的说不出话来。
她要是说听到了呼吸声,才觉得没有异常的话,那她就是在说谎。明明毛骧判定了太孙殿下大致甍亡的时间是子时,她卯时进来还能够听到个鬼的呼吸声。
但是如果她说没有听到的话,那就是她不打自招。连太孙殿下的呼吸声都没有听到,作为负责饮食
起居的女官。怎么可能不去查看一番,就拿起冰盆就走了的?
女官顿时神色大变,慌乱的解释:“我,我可能是听惯了太孙殿下的呼吸声,当时没有注意到,真的......”
不过这个时候,越是解释,越是显得她的说辞苍白无力,越是显得她的嫌疑最大。
老朱双眼一瞪,恨恨的指着女官,厉声问道:“说,是谁指使你的?”
一个女官竟然敢谋害皇室,而且还是嫡孙。这么大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女官能够谋划的来的,她的背后必然是有人在指使着她。
女官见事情败露,惨笑一声,面无表情的坐在地上,连冤枉都懒得喊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任谁都知道凶手就是这个女官了。
周围的人里面,最高兴的就属那个宫女了,因为真凶露出原形。冤有头债有主,她终于不用抵命了。如果找不到真凶的话,那她这个第一时间发现的人,肯定是要去陪葬的。
太医见此,也是松了口气。虽然太孙殿下不是病故的,但是一直找不到原因的话,他也免不了要被皇上责罚。
另外一个高兴的人就是毛骧了,他没有想到,他不过是事到临头胡乱抓了一把,把韩度给扯进来。韩度不仅证实了太孙殿下是被人谋害的,而且居然真的把凶手给找到了。
这让毛骧觉得,他不仅无过,反而还有功劳的样子。
前段时间,皇上因为私印宝钞的事情大发雷霆。让他去查也没有查出一个结果,最后还是从韩度那里得到了线索,抓到了几个喽啰。
原本皇上就对他不怎么满意,毛骧偏偏又遇到了太孙殿下甍了这样的事情。更加糟糕的是,他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皇上厌弃。而毛骧作为皇上的校检,被厌弃是什么样的下场,他可是一清二楚。毛骧是宁愿死,也不愿意落到那样的下场。
不被皇上厌弃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立功。
二百三十五章 再入大牢
因此,毛骧现在是真的立功心切。
而现在抓住女官这根藤,能够揪出指使她的人,这就是一大功。
毛骧看向女官的眼神里面,深深的隐藏着热切。
“毛骧。”老朱沉声喊道。
“臣在。”毛骧神色里满是对太孙殿下甍了的悲痛,心里却是充满了立功的热切。
“带下去,别让她死了。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撬开她的嘴,揪出她背后的人来。朕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遵旨。”
毛骧豁然起身,带着兴奋的冲劲,挥手让侍卫将女官抓起来拖走。
老朱冰冷的目光落到韩度身上,吩咐道:“你也去。”
我?
我去干什么?我又不会审讯。
只是面对老朱冰冷的目光,韩度识趣的没有辩解,低头道了一声,“是。”
韩度就要跟着毛骧退出去,老朱却忽然说道:“不惜一切代价,让她开口。”顿了顿,才继续吩咐道:“必要的时候,毛骧你听韩度的。”
“是......”
两人立刻回道,退了出去。
毛骧虽然心里惊讶于皇上的吩咐,但是这个时候可不敢说什么。
等到退出殿外,毛骧才对韩度说道:“韩大人可是真得皇上看重啊。”
“可不敢当毛大人的称呼,大人称呼下官韩度即可。”
韩度可不敢让毛骧称呼自己大人,自己不过是个八品小官而已,而毛骧究竟是什么品级,虽然韩度不知道,但是却明白毛骧品级肯定要比自己高。
“有什么当不的?”毛骧俊秀的面容,笑起来十分好看。和韩度继续说道:“咱们这些为皇上当差的,职务高低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皇上心里的位置。我看韩度你在皇上心里的位置就很重,恭喜你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毛大人言重了,下官在皇上心里那里会有什么位置。不过下官看大人在皇上心里的分量,才是极重才对。大人也知道下官只是
一介书生,对于刑讯逼供一窍不通。这次审讯女官的事情,还要仰仗大人才是。下官能够在一旁学习一二,便心满意足了。”
韩度已经想起来了,知道毛骧就是老朱的第一任锦衣卫指挥使。一手策划了胡惟庸和蓝玉这两件惊天大案的存在,既不敢和他过于亲近,又不好得罪他。只得做出一副,为其马首是瞻的样子。
毛骧自然也没有想过韩度会什么刑讯逼供的手段,就算韩度学过,那和他比起来,那也是小巫见大巫。
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让韩度掺和进来,但是既然韩度识趣的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那毛骧自然对韩度好感大增。
两人一起下了台阶,来到一辆漆黑的马车面前。
“请”毛骧挥手示意韩度上车。
“这是?”韩度没动,迟疑着问。
毛骧心情甚好,便和韩度解释:“一会儿咱们去的地方毕竟隐秘,因此都是坐车前往,再坐车出来。还要请你见谅一下。”
韩度立时无语。
心里吐槽,这怎么弄的和绑架勒索似的?就差没有给自己脑袋上蒙上一个黑色口袋了。
脸上神色不动,韩度点头笑了一下,就在毛骧的示意下,上了马车。
毛骧紧随其后上来,在主位上坐下。
在马车里坐下,韩度这个时候才发现这马车竟然没有窗户,通体都是一体的。前面的门一关,整个马车内部漆黑一片。适应了好一会儿,韩度的眼睛才勉强适应了这么暗的光线,勉勉强强能够模糊看见坐在右手旁的毛骧。
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马车壁,触手冰冷,又屈指敲了敲。
毛骧听到韩度的动作,笑了一下,解释道:“不用试了,这是铁木的,弩箭都射不穿。”
感情还是一辆防箭车啊。
韩度干笑着说了声:“厉害。”
毛骧没有接话,韩度自然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趣。再说了,和毛骧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韩度对他可是避之不及。
就这样,两人
都安静的坐着,随着马车一摇一晃。
犹豫没有任何可以参照的东西,韩度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马车才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陡然投射进来的阳光,让韩度的眼睛一阵不适。
毛骧倒是一点都没有影响,说道:“咱们到了,走吧。”
说完,便下了马车。
韩度跟在后面下来,环顾一下四周。这是一处占地极广的地方,四周都是城墙般的高墙,还有人守卫在上面。由于城墙过高,韩度也看不到其他景物,更加不知道现在身处那里。
毛骧带着韩度走进一处大牢。
为什么说是大牢?
因为韩度在刑部的大牢里面待过,和这处极为相似。
不过来大牢才是对的,毕竟想要让女官开口,交代出她背后的人。不通过刑讯逼供,看女官的态度就知道是不可能的。而要刑讯逼供,那自然是没有比大牢更加好的地方了。
刑讯逼供这种粗活,毛骧手下自然有的是人去做,根本不用他亲自动手。
于是,毛骧带着韩度来到一处像是事务房的地方坐下,并且亲手给韩度倒上茶。
“来,咱先喝点茶。其他的事情,自然有小的去办,咱们只需要等着就好了。”
“好,谢大人。”韩度双手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赞道:“好茶!”
毛骧笑了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韩度聊着。
韩度一边应付毛骧的同时,不断的大量着屋子里的布置。心里感慨万千,想当初自己被关在脏乱差臭的牢房里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不是蓝玉好心帮了自己一把,恐怕自己现在坟头都开始长草了。
虽然自己不想和蓝玉结拜,但是结拜了其实自己也不亏。虽然他将来会有天大的麻烦,但毕竟救命之恩大过天。
没有想到自己第二次来到大牢,竟然是以这种身份。舒舒服服的坐在屋子里面喝着茶,感觉好似和自己在宝钞提举司里喝茶,没有什么分别,一点都没有大牢那种阴森恐怖的氛围。
二百三十六章 一辈子难忘的回忆
茶水喝了一壶接一壶。
韩度都开始感觉到,自己好似成为了一个人形的水壶。
而毛骧的脸色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难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硬。只得一个劲的请韩度喝茶,完全没有了刚刚坐下那会儿,手拿把攥的自信。
在毛骧看来,一个女官而已,那里还用的着严刑逼供?恐怕把她抓到这大牢里,让他看看各种刑具,她就会吓的屁滚尿流,把她祖宗十八代都交代出来吧。
可是现实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这么长时间了,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毛骧脸上带着冷意,哼了一声,吩咐门外的人。“去看看怎么回事,这么久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让童平来见我。”
很快,一个黑衣劲装的汉子走了进来,应该就是毛骧口中的童平。
“属下见过大人。”
毛骧见童平来了,就没有和他客气,厉声问道:“你怎么回事?不过是一个女官而已,怎么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童平也是急红了眼,但是女官撬不开女官的口,他也没有办法。“回大人,该用的刑属下都用了,可是她除了惨叫连连之外,就是死活不开口,连一个字都不肯说。属下,属下也是没有办法。”
“废物!”毛骧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要是韩度不在这里还好,那不管怎么样都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事情,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是今天偏偏韩度在这里,眼前这丢人的一幕传了出去,那他毛骧以后还怎么见人?他毛骧可是为皇上办特殊事情的,如果让人知道他拿一个女人都没有办法,那谁还会畏惧他?
骂了童平一句,因为有着韩度在这里,毛骧也不好继续发作,要不然岂不是被韩度看了他的笑话?
毛骧转身朝韩度,笑着说道:“看来本官还遇上了一个硬骨头,韩大人不如和本官一起去看看?”
韩度也正好不想在继续
喝茶了,去看看也好,韩度也奇怪这女官究竟是怎么被人诱使下,会坐下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便起身,示意毛骧,“大人先请。”
毛骧笑着微微颔首,当先一步带着童平走在前面。随着转身,毛骧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变得无比阴沉冰冷,一张俊秀的脸庞此刻给人一种阴毒邪恶的感觉。
看的童平暗自咽口水,俯身低头,一句话都不敢说,紧紧跟上。
来到刑讯的地方,这里的布置和韩度电影里看过的那样别无二致。一样的中间摆放着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炉,里面烧的还是石炭,火炉里面还放在几根烧的通红的铁钎。周围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或尖利或锋锐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面前一张长案,上面摆放的是各种小巧的刀具、鞭子、铁刷、夹子、钳子等等。还有几个大件的刑具摆放在四方角落,从火光闪动之间看过去,好似还能够看到无数次鲜血流淌在上面沿着刑具滴落的场景,这些刑具显然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人。
一个十字木架竖立在火炉后面,那女官正被两手吊在上面。女官身上原本的宫衣早就被拔了下来,现在只穿着一身素白内衫。内衫上面道道血痕,显然是被鞭打过不止一次。女官现在披头散发的吊在那里,一动不动,要不是知道她还活着,说不定都会以为她已经死了。
韩度被毛骧笑着请到椅子上坐下,韩度客气致谢了一下,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把中间的主位留给了毛骧。
但是毛骧却没有坐,而是直接来到女官面前,一把捏起她的脸。
“你是不是以为皇上不让你死,本官就拿你没有办法?告诉你,皇上不要你死,是为了让你招供。你要是以为只要你不招供你就不会死的话,那本官会让你知道,有时候死才是解脱,活着反而是受罪。本官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是谁指使你的?”
毛骧一顿怒斥,换来的却是女官两眼平静的眼
神。这眼神在毛骧看来,是对他的嘲笑。
“好,真有种,硬骨头是吧?本官今天就要看看你的皮是不是和你的骨头一样硬。”
说完,随手抽出一根烧红的铁钎,厉声喝道:“本官把你的皮,一寸一寸的烫烂,看你说是不说。”
“大人!”见大人就要动手,一旁的童平连忙出声。倒不是他心软同情女官,而是他有经验,深知女官在这种情况下,再承受大人这样的刑罚的话,有极大的可能活不下来。
女官一死,他们拿不到口供,如何向皇上交代?
这个道理毛骧也是知道,可是他现在实在是被气疯了,因此动起手来就有些不管不顾。
“毛大人,请慢动手。”韩度忽然出声。
韩度不喜欢这样血腥的环境,这倒不是说他的胆子小,而是有的人天生就反感这样的环境,腥味扑鼻令人作呕。如果再加上烤肉的味道的话,那韩度认为自己会落荒而逃。
曾经韩度自以为自己胆子大,可以不惧这样的事情。直到上大学的时候,被上了一课。当时学了一门解剖课,韩度以为只是解剖些青蛙兔子什么的,也没有在意。加上第一课见到老师,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看起来十分娇俏可人的萌妹子,三围突出,瓜子脸,没有带眼睛,加上她一颦一笑都好似一只容易受到惊吓的小白兔一般。这让全班三十人,只有三个女生的工科班级群狼,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吼叫,桌子拍的那叫一个震天响。
毕竟狼多肉少,遇到这样的极品的美女老师,这简直就是动画电影里面才会出现的情景啊,群情激动,也是情有可原的。全班男声,一个个的眼冒绿光,不知道在幻想着是偶遇,还是邂逅的场景。
可是就这么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美女老师,却给韩度上了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课。
只见美女老师专门挑了一个空间狭小的教室,等到所有人都进教室做好之后。
二百三十七章 心理杀人
美女老师把门一关,反锁死,钥匙往紧身牛仔裤兜里一放。
守在门口,随手遥控器一按,就打开了解剖教学的视频。开始的时候还好,不过是一个清洁溜溜的人体上,画着各种各样纤细的线条。
等到视频里面的老教授开始动刀,所有同学没有坚持到三秒钟,纷纷脸色大变。最先受不了的就是三名女生,瞬间捂嘴干呕起来,风一样的跑到门口,想要去卫生间。
却被人畜无害的美女老师厉声警告,不准!无论是谁都要看半个小时以上,才准去卫生间。
直到十几分钟之后,有个女生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吐了出来,美女老师才网开一面,让她去。
同时不忘记警告,‘最多给你三分钟的时间,三分钟不回来,期末直接零分,男生只有一分钟!’
韩度当时就不明白,为什么那么诱人的樱桃小嘴里面,是怎么喷吐出这么恶毒的字眼来的?老天,这可是必修课啊。必修课零分,毕业证还想不想要了?
就这样,不到半个小时,全班的人除了韩度之外全都跑到卫生间里面狂吐不止。等到整个视频看完,有人已经来来回回呕吐了十次以上。
不怪他们,实在是这视频太过刺激了,虽然没有一点音乐伴奏营造氛围,但是光是画面就让人极度受不了了。视频里面的老教授,从一具标本开始,由皮及里,将标本的皮肤、脂肪、肌肉、筋腱,如同庖丁解牛一般,解剖的条理分明,最后只剩下一尘不染的骨架。
韩度虽然仗着自己胆子大,落不下面子,坚持着没有吐出来。可是当他下楼梯的时候,第一步踩下去,双腿就不受控制的发软,瞬间瘫坐在台阶上,拉都拉不起来。以及往后整整一年多的时间,韩度一口猪肉都没有吃过,甚至到了闻到食堂猪油的气味,就会忍不住发呕的地步。
美女老师给韩度心里,都整出阴影来了。什么娇俏可爱,什
么小鸟依人,什么奶凶萝莉?骗子,通通都是骗子,越是人畜无害的娇躯,里面隐藏的就越可能是张牙舞爪的恶龙。
甚至影响到了韩度找老婆的选择,宁愿去找那种大大咧咧、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挥起全都捶自己的,也不敢去找美女老师那样的。
毛骧的举动,让韩度又回忆起来不愿意想起的一幕,为了避免自己出丑,因此出言止住了毛骧。
毛骧刚才也是因为女官目中无人的态度,把他给气极了才会出现的贸然举动。现在韩度既然说话了,那他自然是顺着台阶下来。因为他心里清楚,现在这个女人还不能死,死了他就要倒大霉了。朱雄英的命,一个女官根本就不够偿命的,如果女人死了,线索断了。那说不定就要把他毛骧的命给填进去,为朱雄英偿命。
毛骧现在巴不得韩度参与进来,只要韩度参与进来,那到时候出了问题,责任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了,而是两个人一起承担。
毛骧心里高兴了一下,顺坡下驴随手把铁钎插回到火炉里面。
恶狠狠的对女官说道:“既然韩大人要问你话,那你就好好回答。要是再像刚才那样,一个字都不说,本官一定让你后悔还活在这个世上。”
说完,回到了主位上坐下。挥手示意韩度:“你要问就问吧。没想到这个女人骨头挺硬的,一言不发,连怎么下手的都不交代。”
韩度摸着鼻子,沉吟了一番。看着女官眼神当中带着轻蔑的神色,韩度想了想,说道:“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本官就不知道你怎么下手的了?”
女官还是没有半点反应,连看向韩度的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变化,显然是认为韩度在吹牛。她下手的方法隐秘至极,如果她不是听别人告诉她的话,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还能够用这样的方法杀人。因为,这办法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一般。
从被人知道冰盆是她取
走的那一刻,女官就知道她死定了。无论有没有她交代,还是不交代,她都是死路一条。不过无所谓,死这个事情,在她动手前她就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她既然敢动手,那她就不怕死。而且让别人连朱雄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让她的心里充满一股异样的快意。
“难道你知道?”毛骧豁然看向韩度。说实话,毛骧心里也是极度好奇朱雄英究竟是怎么死的,朱雄英身上全无半点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就只有脸上扭曲了一点。可是这也不能证明朱雄英就是死在脸庞扭曲上面吧,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韩度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在毛骧期盼和女官不屑一顾的眼神当中,说道:“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上面看到过一个匪夷所思的杀人手法,心理杀人。”
这?
毛骧听了,眉头紧皱。这四个字毛骧都认识,但是结合在一起,他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这个时候,毛骧也明白了皇上为什么要让韩度一起来,甚至还下令必要的时候,以韩度为主了。
皇上这是担心,这件事情里面有着诡秘,怕自己应付不来。
果然,对于这些诡秘的事情,还是韩度要更加在行一些,也不知道韩度从哪里看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书籍。
想到这里,毛骧放下心里,静静的听着韩度和女官说的话。
“所谓心理杀人,就是通过各种手段,极大的放大一件特定的事情在人心中的恐惧,让他们自己吓自己,惊惧而死,最后达到杀人的目的。”
韩度随口给毛骧解释了一番。
“自己把自己给吓死?还能有这样的死法?”毛骧惊讶出声,这种死法要不是韩度说起,他都从来没有听说过。
韩度无视毛骧的惊讶,平静的说道:“毛大人不用觉得这手法新奇,其实这种死人的情况,毛大人一定听说过,只是可能是没有特意注意到罢了。”
二百三十八章 张狂
“我见过?这不可能。”
毛骧十分笃定,这是他第一次听说心理杀人的事情,以往根本不可能见过。只要见过,以他的记忆,这样特殊的事情,他不可能会忘记。
韩度撇撇嘴,轻描淡写的说道:“小儿怕惊惧,有受了惊惧之后疯的,更有甚者受到惊惧之后死的,大人应该听说过吧。”
这!
自然是听说过。
毛骧不仅听说过,还亲身经历过。他小时候也被家里的长辈警告过,不要去看一些不该看的东西,晚上也不要出门乱跑,说是外面有鬼。
等成人了毛骧便以为,那是长辈在吓唬自己,从来就没有在意过。没有想到,那些警告里面,还带着这样的深意?
“小孩子精神脆弱,喔,以老一辈的人的话来说,就是魂魄不全。比起成人来,更加容易受到惊吓。一旦小孩子受到惊吓,而且不能够从惊吓里面走出来的话,那就容易自己把自己给吓疯,甚至是吓死。这也是村子里有受到惊吓的孩子,父母要专门做各种事情来帮助孩子消除惊吓的原因。”韩度举了个例子。
听到这里,毛骧也明白了。韩度说的情况,他自己就听说过。只是以往对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在意罢了。毕竟他一个立志想要博得封爵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在意一个乡村父母为孩子消除惊吓这样平常的事?
不过同时,毛骧又更加好奇了,问道:“那她又是如何下手的?”
韩度挪动了一下身躯,让自己更加舒服一些的靠在椅子上。解释道:“很简单,她只需要编造一个恐怖故事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编个故事就能够杀人?”毛骧惊讶出声,这在他看来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如果编个故事就能够杀人,那岂不是说那些编故事的说书人,个个都可以随意的杀人?
“当然不止如此。”韩度继续说道,“编造故事只是第一步,她还要不断把这个故事讲给太孙殿下听,让太孙殿下完完全全的记住。”
说着韩度看了毛骧一眼,见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便继续解释道:“只要太孙殿下把这故事完全记住,等到需要动手的时候,她将故事里的关键场景布置出来,只要能够让太孙殿下感受到,便可以将太孙殿下杀死。”
末了,韩度补充了一句,“这种手法看起来神奇无比,其实想要成功也是要靠着几分运气。当然,在小孩子身上成功的可能性要比成年人要大的多,毕竟成年人魂魄稳固,受到这样的冲击也容易自己清醒过来。而且这手法对于了解的人是没有用的,只能够对不了解的人下手。”
原来如此。
这样才合理啊,要是这办法真的能够通过编造故事来随意杀人,那这个世间岂不是早就乱套了?毛骧沉思着,消化韩度的话。
解释完了,韩度平视着女官。
说道:“你作为太孙殿下的女官,与太孙殿下朝夕相处,有机会让太孙殿下记住你编造的故事。同时,你负责太孙殿下的饮食起居,你也有机会布置相应的场景。”
女官看着韩度,神色大变。韩度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柄重锤一样,敲在她的心房上。因为虽然她和毛骧一样,也听不懂韩度说的什么心理杀人。但是韩度对于她的做法,就好似亲眼所见一般。
“哈哈哈。”女官突然爆发出一阵肆意张狂的狂笑。这也是她除了被打的惨叫连连之外,第一次出声。
“你说的对,没错,我就是用这种办法杀了他。但是我不会告诉你们他是怎么死的,永远都不会。我要让他死的不清不楚,让你们都去死,都去死,哈哈哈!”
“疯子,你这个疯子!”毛骧怒不可遏。你自己要想死,你就死远一点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啊。他可不想死,不仅不想死,他还想要功成名就。只要不溅毛骧一身血,他对于女官是死是活,是完全不在意的。
没想到这女人尽然这么发疯,自己找死,还要拉着他同归于尽。
什么仇,什么怨啊!
“我就是疯了,疯了我也有你们陪葬,值了。”女官彻底陷入竭斯底里的疯狂当中。
毛骧豁然起身,来到女官面前,伸手把铁钎超了起来。“跟本官比狠是吧?本官舍了人头不保,也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信不信,我现在就戳瞎你的眼睛。”
女官冷笑着,瞪大了眼睛盯着毛骧,就好像是不认为毛骧敢下手一般。
毛骧见被女官如此轻视,怒气上涌就要下手。
“毛大人,请慢。”韩度出声阻止了毛骧。见毛骧回头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韩度解释道:“毛大人,现在她是一心寻死了。大人若是动手,岂不是正合了她的意?她根本就没有发疯,她清醒的很,刚才就是在故意激怒你。”
见自己的目的被韩度识破,女官冷哼一声,脸上的挑衅表情慢慢褪去,不在言语。
毛骧这才反应过来,心里一惊,没想到差点中了女官的奸计。
随手再次把铁钎放回到火炉里,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看着女官,说道:“想死?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这么让你死了,岂不是太过便宜你了?本官说过,把你背后的人供出来,还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否则,本官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毛骧说完,回到主位上坐下,等着女官开口。
可惜,换来的只是女官嘲笑似的一声冷笑。
毛骧怒气冲冲,猛然一巴掌拍在长案上,震的长案上的各种物件瞬间跳起,又噼里啪啦的掉下。
“用刑,给本官用刑。把你们的浑身解数都给本官拿出来,通通让她尝一遍不信她不招。”
见就要有人上去,韩度说道:“等等,本官还有话要问她。”
正要上前的几人闻言,见毛骧没有表示,便又惺惺的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毛骧转头看向韩度。
二百三十九章 猜测
要不是皇上信任韩度,他毛骧都要以为韩度是和女官是一伙的了。要不然为什么,每到要对女官动刑的时候,韩度就跳出来阻止?
看着毛骧的眼神有些奇怪,韩度摸了摸鼻子。
韩度也不想这样,只是实在是受不了血腥的场面,因此才把毛骧拦住。如果自己没有在这里,那韩度自然不会去管毛骧用不用刑。
再说了,看这女官的样子,就是在一心求死,继续动刑也不大可能会招供。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自己试试。
严刑逼供也不是就一定能够达到目的,有时候击破她的精神意志,或许效果要更有可能招供一些。
韩度没有去理会毛骧的眼神,自己要是去解释,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等等他看见结果心里的疑惑自然烟消云散。
韩度看着女官,沉吟一番,平静的说道:“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不招供,自己一个人抗下一切,就能够阻止本官查到背后的人?”
轻笑一声,韩度摇着头继续说道:“你信不信,即便是你不说,本官也能够把他们找出来?”
女官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她才不信韩度的话呢。在她看来,韩度是人,又不是神仙,怎么难道还能掐会算不成?如果韩度真的能够能掐会算,那还在这里和她废什么话?有本事,直接去抓人啊。
对于女官的嗤笑,韩度撇撇嘴,没有任何表示。
不仅女官不信,就连毛骧也瞪大了眼睛看着韩度,显然他也不相信韩度的话。
理由自然是和女官一样,真有这本事,直接去抓人不就好了?还在这里劳神费力?
以为韩度在夸夸其谈,毛骧有些羞耻的帮给韩度一个台阶下。“咳咳,韩大人还是先审问她吧,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韩度微微颔首,没有继续审问女官,反而是和毛骧聊了起来。“虽然都说,三木之下何求不得。但是,毛大人可知道,这世上还是有两种人,对他们严刑逼供是没有用的?”
毛骧眉头紧皱,在他看来韩度就是在胡说八道。他这一辈子见过的贞洁烈女、硬气好汉,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一旦来到他这里就没有一个最后不变成一滩烂泥的。
严刑逼供可是毛骧吃饭的手段,却被韩度说有缺陷,这让毛骧情何以堪?
因此,毛骧有些不快的皱着眉头看着韩度,想要看看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韩度恍然回过神来,知道毛骧是误会了,便连忙解释道:“毛大人不要误会,下官没有别的意思。不过确实是有两种人,严刑逼供对于他们没用。”
“哦?是吗?那本官倒是愿闻其详,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有这样的本事。”毛骧好似半点都没有在意韩度刚才的话,故作好奇的笑着说道。
“一种是有信仰的人,一种是有牵挂的人。”韩度也没有和毛骧打机锋,直接说道。
毛骧听了眉头皱的更加厉害,有牵挂他倒是理解,但是有信仰是什么鬼东西?毛骧摇摇头,表示难以理解,干脆笑着问韩度:“这个信仰是什么?”
“信仰嘛......”韩度沉吟了一下,解释道:“就和百姓信佛、信道差不多,但是也有点区别。不知道毛大人听说过明教没有?”
明教?这是什么新的教派吗?难道和道教、佛教一样?
“没有听过,韩大人从哪里听说明教的?”毛骧确定他没有听过这所谓的明教,便好奇的问韩度。
没有听过?
难道这个世界没有明教?韩度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认知好似和这个世界有点偏差啊。不是说老朱就是明教的人吗?
“大人真的没有听说过?”韩度不死心的问道。
毛骧肯定的点头,“真的没有,本官跟着陛下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明教。”
听到毛骧这么说韩度也是不敢确定究竟有没有明教了。而且虽然有传言朱元璋是出身明教,是小明王的麾下,是他弄死了小明王才占据了大义名分,最终建国称帝的。
原本韩度以为这个世界有小明王,就有明教呢。现在看来,小明王和明教更本就不是一回事,要不然毛骧作为老朱的心腹,就不可能不知道明教。因此,明教不过是小说家言罢了。
“咳咳,这个不重要。咱们还是言归正传。”韩度干笑着,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毛骧无奈的看了韩度一眼,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谈论教派这些啊,明明就是韩度自己提起来的,现在到好似他把韩度带歪了一样。
韩度把目光放到女官身上,心道,既然没有明教,那就留说明这女人不可能是因为信仰而宁死不招的。那么这剩下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心里有着牵挂了。什么样的牵挂,能够让一个女人把生死置之度外呢?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韩度忽然就想到了这句话,心里有了计较,转头看向一旁的毛骧,问道:“大人,有大夫吗?能不能找一个来?”
大夫这里自然是有的,即便是没有毛骧也能够片刻之间给韩度找一个来。
毛骧使了一个眼色,很快一个大夫就被童平带了进来。
“小老儿拜见大人。”这大夫是个老头子,一进来就朝毛骧行礼。
毛骧挥挥手,让他起来。
韩度在大夫耳边私语几句。
大夫听了,点头回道:“没有问题,大人。只要她有过,小老儿就能够看的出来。还能够看的出来,她只是有过还是生过。”
这时候的大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韩度满意的点点头,随意说道:“去吧。”
大夫点头致意一下,便朝着女官走去。
“你这是要干什么?”毛骧疑惑问道。
韩度叹了口气,心里面有些堵的慌。心里默念了一句,对朋友要春天般温暖,对敌人要秋风扫落叶般无情。平静的说道:“没有什么,只是为了验证一个猜测,是与不是,很快就知道。”
既然很快就会知道,那毛骧也不再追问。
二百四十章 惊天内幕
大夫来到女官面前,先是给她号了一下脉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低下身去,准备解开女官的衣衫。
女官被老头的动作吓了一跳,身躯禁不住的想要往后退,连忙叫道:“你想要干什么?”
可惜女官双手双脚都被绑住,想动都动不了。她挣扎着后退根本就是徒劳无功,一点作用都没有。
老头叹了口气,说道:“我还能干什么?我一个大夫,医者仁心,什么没见过?再说了我都这把岁数了,你有什么好避讳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是对于医者仁心的大夫,大家彼此之间还是少了很多避讳的。要不然,大夫这个职业就没有办法干,而女人生病就只有等死。
但是越是这样,女官反而越是对大夫避如蛇蝎。
“你不要过来,滚开,快滚开啊。我没有病,不需要你来看。”
可是大夫那里会听她的?飞快的解开她的衣衫一角,仔细看了看,心里有了谱之后,又飞快的把衣衫给她扣好。
“畜生,你们这一群畜生,不得好死!”女官发疯似的肆意谩骂。要是被不知情的人听到,还以为这里面的人都对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了呢。
大夫被女人乱骂一通,他也感觉到有些冤枉。他只是一个大夫而已,听命行事而已,而且他还尽量替女人遮掩住露出来的风光了呢。
叹了口气,大夫觉得还是早点完事离开才是。
大夫来到韩度面前。
韩度顿时问道:“怎么样?结果如何?”
大夫叹息一声,打起精神,回道:“大人所料不差,她不仅有过身孕,而且还产下过孩子。”
大夫这话一出口,整个刑讯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变得落针可闻。就连一直在谩骂的女官,都忽然没有了声音。也不知道她是彻底放弃了,还是精神崩溃了。
这就像是一个王炸掉落下来,炸的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女
官产子!
这个消息太过惊天动地了,一个不好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这女官可是东宫的人啊,她就怎么能够怀孕,甚至还产子的?究竟是有人祸乱东宫,还是......
韩度摇摇头,不敢在想下去。
毛骧也是被震惊的无以加复,同时脸上还带着浓浓的后怕,看向大夫的眼神里面闪过一丝杀意。
韩度恰巧看见了毛骧眼里的杀意,沉吟一下,最终还是心有不忍。
问了大夫一句,“能够知道她大概什么时候产子的吗?”
听了韩度的话,毛骧眼神里面的杀意减少了一些,这老头还有用处。
大夫倒是一无所觉,如实回道:“最多不超过三年,因为一旦超过三年的话,以小老儿的眼光也看不出来。”
韩度听了点点头,心里有了盘算。三年,这个时间不短,但也不长。只要查出这女官是什么时候进宫的,以及在三四年前东宫有过什么样的变故,那便大概能够推算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然,即便是韩度都下意识的不敢去想另外一个可能。如果真是这个可能的话,那乐子就真的大了。说不定,自己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唉,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老朱今天怎么就偏偏要把我叫进宫里来呢?而且还偏偏让我遇到这么鬼的事情。
麻蛋,不会是那个王八蛋在老朱面前给自己上眼药吧?韩度越想越是觉得有可能,要不然这东宫太孙甍了,也不会和自己有关啊,老朱怎么一下子就点中自己?
该死的,不要让我知道是那个王八蛋在背后坑我,要不然非要弄死他不可。韩度恶狠狠的想到。
而韩度口中的王八蛋,现在已经完全不在意给皇上建议让韩度进宫的事情了。韩度能够想到的事情,毛骧自然也想到了。深知皇上恐怖的他,更是深深的明白,这件事要是一个处理不好,或者是运气倒霉一点,那他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而毛骧的后背早就被湿透了。
韩度缓了缓,喟叹一声,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让大夫离开,并且嘱咐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先下去吧。记住,守口如瓶,今天你没有来过这里。”
老头闻言一愣,忽然看见毛骧的眼神,心里一惊,顿时反应过来。连忙朝韩度一拜,说道:“谢大人,小老儿记住了。”
说完,转身一刻不停的离开,好似有鬼在催命似的追他一般。
毛骧原本眼神冷冽看着大夫,不过见韩度出言让大夫离开,再加上他毛骧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便没有去理会大夫。
毛骧从大夫身上收回目光,看向韩度,抱拳一礼,躬身问道:“大人,现在该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
我特么怎么知道如何处置?还有你毛骧这个姿态是什么意思?
“怎么处置自然由毛大人定夺,下官一介文官那里懂这些?毛大人乃是陛下心腹,自然深得陛下信耐,处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小菜一碟、伸手拈来。下官才疏学浅,就不在大人面前献丑了,无论大人怎么做,下官在一旁听着就是。”
韩度一副唯毛骧马首是瞻的样子,就差没有把姿态放到地上。一副你毛骧是这里的老大,你说了算,而且不管你怎么做,我都连屁都不会放一个。
如果韩度面对的是一般的愣头青的话,说不定还真的能够奏效。可惜,韩度面对的是毛骧这样的老狐狸。
毛骧跟在老朱身边这么久,论见识或许不如韩度,但是论这种官场经验超出韩度不知道多少。怎么会轻易的,就凭韩度的几句话,就上当?
只见毛骧哈哈笑了起来,姿态放得比韩度还要低,说道:“韩大人说笑了,陛下有口谕在先,如遇重大之事,由大人而决。现在不就是遇到了重大的事情了么,自然由大人来做主,我在一边听着大人的吩咐就是,好好的跟大人学习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