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千二百八十七章自责
细川持之低着头，一咬牙：“陛下，给臣一万人马，臣一定把张琦带回来。”
小松灵子微微点头，但眼神依然沉凝：“你当然要去，但不是一万人马，朕给你五个军团。大明有句古话，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至于张琦......”
小松灵子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最后双眼露出凶光：“既然他不愿意臣服朕，那就让他死！”
“臣，遵命！”
......
“船主，走，快走！”郑东扶着张琦气喘吁吁地朝着山坡上奋力的爬上去，嘴皮乌青眼睛里面充满对死亡的恐惧。
几个月之前，在偷袭倭寇他们不仅大获全胜，甚至张琦凭借超绝的智慧趁机将几大流寇一网打尽。大半都被抓起来，组建了几个奴隶军团。
那一战他们不仅没有受到损失，反而还实力暴涨。当时郑东看着面前的几万人马，心里被豪情壮志充满，根本就不把倭寇放在眼里。
甚至还向张琦建议，干脆一鼓作气杀回去，把倭寇全部杀光算了。
好在张琦心里还保持着一定的冷静，他知道就凭这几个奴隶军团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赢黑山港的倭寇。
在黑山港的时候张琦就默默观察过倭寇的实力，按照他计算的结果黑山港的倭寇至少超过十万人。而且他们还有上千艘战船，以及那么多器械辎重。
而他麾下虽然有几万人马，看似兵强马壮，但是这些奴隶军团连每人一把好刀都做不到，很多奴隶都是拿着木制长矛。
这样的奴隶军团想要战胜倭寇，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在张琦的小心谨慎之下，丝毫没有杀回黑山港的念头。甚至还猜到倭寇损失这么大，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再次进攻他们。
而倭寇在接连两次失利的情况下，派出的大军实力肯定远远超过他们。此时再不抓紧时间离开，恐怕就再也走不了了。
事实也如张琦的预料，哪怕是在他竭尽全力远离黑山港的情况下，倭寇的追兵也在两个多月之后再次找到他们。
仅仅是一战就打的张琦亡魂大冒，明明对方的人马数量和他差不多，双方人马刚一接触他这边就瞬间溃败。
整个过程就好像是一把锋利的钢刀刺入豆腐当中一样，他麾下的数个奴隶军团竟然丝毫不能给对方造成阻碍。
眼看情况不妙，张琦果断地放弃大军逃跑。
郑东还咬牙切齿地没有认清现实不肯离开，还是张琦强行压着他走的。
众人一路狂奔之下逃到这里，可是身后的倭寇如影随形的追来。
张琦回头，看着密密麻麻追来的倭寇骑兵，心里升起一股走投无路的沮丧感。
看了一眼对方打出的旗号，张琦愤愤不平地喝道：“这细川持之不过是跟在那女人身边的一个随从，怎么能如此厉害？”
张琦见过细川持之，而且还不止一次。在他的映象当中，每次见倭国女皇的时候，她的身边总是跟着躬身低头的细川持之。
他以前一直将细川持之当成是女皇的侍者，也并没有留意过这个人。万万没有想到，细川持之打起仗来竟然迅猛如雷霆一般。
摧枯拉朽之间，就将张琦的几万大军完全击溃。
“扑通”一下，郑东没有注意到地上凸起的石头，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瘫坐在地上的郑东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边摇头一边朝张琦无力地摆手：“船主你快走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走，咱们一起走！”张琦连忙俯身想要把郑东抱起来。
郑东却挣扎着推开张琦，气喘吁吁地摇头：“船主不用管我，再跑下去我感觉会活活累死。既然都是死，那干脆让我死之前舒服一点......”
“死什么死？”张琦打断郑东的话，毫不犹豫地俯身将他的手臂放到自己肩膀上，强行把郑东架起来：“我宁愿蹈海而死，也不要死在这些倭寇手里！否则，如何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船主说得没错，咱们宁愿死在海里，也不要死在倭寇手里！”
张琦的话瞬间激发出众人的精气神，他们这些人祖祖辈辈都遭受过倭寇的侵袭。每个人都和倭寇有着血债。要是死在倭寇手里，那真的没有脸面去地下见祖宗。
张琦直起身来，抬头看向跟随在他身边的众人。这些人从大明被他招募，一路闯过海上的狂风巨浪来到这里，现在依然跟着他继续逃亡，却始终不离不弃。
张琦眼眶瞬间通红，十分懊悔的说道：“是我对不起你们，如果之前咱们从加的斯离开，那或许......”
一开始张琦就到加的斯，看看能不能找到大明的商船离开。就算是没有大明商船，张琦也准备想办法坐其他的船先去西洋。
只要到了西洋找大明总督府，总会有办法能够让他们回到大明的。
可是张琦也没有料到他在逃亡加的斯的途中，就聚拢数万人马。实力产生变化，张琦的心态自然也跟着改变。
如果说张琦一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活着回到大明的话，那他现在的想法就是趁着兵荒马乱在这里收刮一番。
一来不仅能够弥补他亏掉的商船和货物，甚至还能够赚得翻上好几倍。二来，也能够让这些跟着他的人搏出一个富贵。
不管是张琦还是其他人，大家出海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搏一个富贵吗？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当然没有人肯放弃。毕竟这世上无论是做什么生意，都没有纵兵抢劫暴富的更快了。
“船主，不要再说了。”郑东挥手拦住张琦的话，用力地摇头：“在加的斯的时候船主也是问过大家的，大家都愿意留下......”
虽然是众人自己的选择，但是彼一时此一时。当时形势一片大好，所有人都做着发财的美梦，当然没有人愿意离开。
但是现在他们几乎一无所有，还被倭寇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要说对张琦丝毫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
张琦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微微点头长叹道：“我当初还是对倭寇掉以轻心了，是我害了大家。”
“船主，不能这样说......”听到张琦如此自责，众人也不好意思起来。
郑东见状，连忙摆手插话：“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咱们还是先翻过这山坡再说。”
“走！”
二千二百八十八章他乡遇故知
“船主......”郑东声音干涩两眼无神的盯着前方。
“我们......走投无路了......”
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张琦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倭寇如同蚂蚁一样翻越山坡，如同潮水一样朝着他们席卷而来。
张琦呵呵一笑，脸上看不到半点沮丧，反而充满解脱之色：“看来这是老天要咱们葬身这里。”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而倭寇看到这一幕也不再着急，反而减慢速度逐渐朝着张琦等人逼近。
张琦没有办法，只能带着众人退到沙滩上，然后继续一步一步退到海里。海水一点一点地淹没众人的脚背，然后是小腿、膝盖......
......
大海之上，两艘战船正在逐渐靠近海岸。
于谦和王元吉对坐在船首上，两人中间放着一副围棋。于谦执白，王元吉执黑，一边品茶一边对弈。
本来于谦对围棋是不怎么感兴趣的，因为他老师就对围棋不感兴趣，也从来没有教过他。于谦也只是在书院的时候略微学过这东西，主要还是几个同窗好友拉着他下的。
可王元吉就对围棋非常着迷，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有事情做的时候还好，一旦闲着王元吉就要拉着于谦来对弈几次。
尤其是在海上的时候，按照王元吉自己的说法，如果没有围棋他恐怕连西洋都到不了，就要被憋疯在船上。
为了不让王元吉被活活憋死，于谦哪怕是一直输给王元吉，从来没有赢过一次，也乐呵呵地陪着他对弈。
王元吉笑呵呵的放下一子，这一句他又赢了。对于他这样的围棋高手来说，于谦的水平连一个刚学围棋的懵懂幼童都不如，和于谦下棋实在是没有半点意思。
但是没有办法，这船上除了于谦之外王元吉也找不到另外的人来陪他。哪怕是再乏味，他也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下下去。
聊胜于无啊！
王元吉也不是没有想过先教教于谦围棋，让他把水平提升起来，再和自己对弈就会趣味十足。
但是无奈于谦实在是对此不感兴趣，不管王元吉怎么教他依然没有半点提升。
“这一局，你知道从哪里开始落败的吗？”
面对王元吉的好为人师，于谦呵呵一笑，随手把白子丢进棋盒里，摇头叹息：“我知道师兄是想要认真地教我，可是出海这么久我连老师的音讯都没有找到，实在是无心研究棋局。”
王元吉听了顿时沉默，虽然心里有些怀疑这只是于谦不想跟他学围棋的借口，但他也不可能说什么。
只好附和的点头，眉头皱起：“是啊，咱们这一路也找了不少海港，怎么就连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
说着，抬头看向于谦，疑惑问道：“是不是你的猜测错了，或许先生根本就没有在这边？”
“这不可能！”于谦拍了拍手，随即站起身来，面色坚毅地微微摇了摇：“天下虽大，但是能够让小松灵子藏身的地方可不多。除了这里之外，她更加不可能藏在其他地方。”
王元吉也跟着起身，摸着胡须沉凝片刻：“那会不会咱们寻找的方向不对？咱们现在是沿着海边一个港口一个港口的找，那万一小松灵子带着先生藏在内陆，咱们岂不是就找不到？”
于谦侧身看向王元吉，轻叹一声：“的确是有这样的可能，而且这种可能性还很大.....”
随即于谦无奈的摇了摇头，发出重重一声叹息：“可是咱们就这么一点人手，如果去内陆上寻找，恐怕就算是用上十年也未必能够把内陆找完一遍。这种办法对咱们来说，根本行不通......”
“更何况，就算是小松灵子把老师带到内陆，那她也一定会在海港靠岸。我现在的希望就是能够在海港找到一点线索，这样一来咱们才能顺藤摸瓜快速地找到老师。”
王元吉听得连连点头，这的确是最有效的办法。虽然这办法不可避免的会有遗漏，但是比起翻遍整个内陆来，也已经是最好的了。
“呜呜呜......”
就在两人谈话之间，头顶上突然传来警示的号角声。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敌人？”于谦疑惑之间，立刻拿起望远镜朝着远处海岸看过去，立刻就看到大队人马出现在海边。
王元吉也举着望远镜看到，放下望远镜侧头满脸疑惑的看向于谦：“这些是什么人？他们怎么知道咱们要在这里靠岸？”
这次靠岸就是为了补充一些淡水，都没有准备去海港，就随便找了一个地方。于谦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会被人拦截在这里。
“不对啊。”王元吉忽然出声，“你看海里还有人。”
于谦仔细一看，果然海里还有几百个人站着。只是因为海水都淹到了这些人的腰间，只剩下上半身在海面上，这才导致他刚才没有注意到。
王元吉笑呵呵的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侧头看向于谦淡定的说道：“看来这些人是追海里那些人来的，不是来拦截咱们的。”
可是很快王元吉就看到于谦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似乎又发现了什么。
“不对！”于谦猛地出声，眼睛一直盯着远处的海边。
“怎么了？哪里不对？”王元吉连忙问道，满是好奇的又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
“这些人是......”于谦有些不敢置信，在下仔细的确认之后，猛地大喝道：“这些是倭寇！对，他们就是倭寇！”
随即于谦深吸口气发出“嘶嘶嘶”的动静，脸色一瞬间从阴沉变成狂喜。既然找到了倭寇的踪迹，那么这就说明他距离找到老师已经不远了。
找了这么久终于有了老师的线索，于谦当然高兴。
“这些人是倭寇？你确定？老夫知道的倭寇，怎么和眼前这些不一样？”王元吉满脸疑惑。
于谦呵呵一笑，解释道：“师兄有所不知，以前的倭寇是倭岛上的那些。可自从倭国被我大明给灭了，这些倭寇余孽就流落到海上。”
二千二百八十九章倭寇撤退
“小松灵子带着这些倭国余孽不仅在美洲重新建立倭国，还趁机把老师掳走。”于谦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的倭寇，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既然这里有倭寇出没，那就说明咱们寻找的方向是对的。”
王元吉颔首点了一下头，不过还是有些疑惑：“你确定找到这些倭寇，就能够找到小松灵子？万一，这些倭寇和小松灵子无关呢？”
“这是不可能的。”于谦呵呵一笑，“小松灵子这个女人对权力的掌控欲望极盛，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倭国当中出现第二个声音的。”
“更何况之前我就仔细分析过，小松灵子除了这里之外，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躲藏。”
“所以，这些倭寇一定是小松灵子的人马。只要咱们跟着倭寇找到小松灵子的大本营，就能够找到老师！”
出海快半年了，终于找到了先生的消息，王元吉长长呼出一口气，哈哈笑着说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过去抓几个倭寇一问，自然能够打听到先生的消息。”
于谦微微颔首，立刻下令两艘战船靠近海岸，准备开炮。
至于那些站在海里的人，他并没有看清楚。但是无所谓，既然这些人是倭寇的敌人，那就顺手救他们一把。
......
细川持之还在听手下汇报已经把张琦等人围住了的消息，还没有来得及下令处置，就看到海面上有两艘战船朝着这里直冲过来。
这里又不是港口，而且对方还挂的是大明水师的明黄金龙旗，这让细川持之心里立刻警铃大作。
担心拖下去会发生变故的细川持之，立刻下令：“抓住张琦，死活不论！”
而张琦一开始看到倭寇停止追击他们的时候还在奇怪，还以为是倭寇想要羞辱他们。
可突然张琦就看到倭寇像是疯了一样朝他们冲过来，那种拼尽一切的疯狂劲头甚至要比之前追击他们的时候，还要更加炽烈。
张琦瞬间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这才导致倭寇变得如此疯狂。抬起目光朝周围扫一眼吗，立刻就看到背后两艘战船正气势汹汹地朝这里冲过来。
“明黄金龙旗！”
“是明黄金龙旗！”
“咱们有救了！”
听到张琦的欢呼声，郑东等人用力一转看向身后。当看到明黄金龙旗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一条蜿蜒飞天的金龙在空中不断变幻，偶尔洒落点点金光投射到眼中，犹如希望的种子一般。
瞬息之间，发自心底的呐喊迸射而出：“是大明水师的明黄金龙旗！”
“天无绝人之路，哈哈哈......”
只有站在周围的奴隶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在高兴什么，当他们看到两艘战船冲过来的时候，甚至每个人眼神当中都流露出恐惧。
张琦终于明白为什么倭寇会发疯一样冲向自己，而现在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刻下令：“快！朝海里游。只要不被倭寇抓到，咱们就逃出生天了！”
之前倭寇以为张琦已经是逃不了，自然不慌不忙地把他们围起来，只要不让他们跑掉就好。把四周都围得严严实实，但实际上倭寇距离沙滩都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现在倭寇迫切地想要抓住张琦等人，可当他们冲到沙滩边的时候，张琦等人早就朝着海中游走。
倭寇冲进海里继续追，他们一入海速度立刻减慢到和张琦等人几乎一样。不管倭寇如何奴隶，实际上他们和张琦之间的距离并没有缩短多少。
细川持之看着张琦等人拼命地往海里游，后面的人也在奋力地追。再看看两艘战船，这种战船细川持之十分熟悉，正是大明第一代的新式战船。对于现在的大明水师来说，这战船已经落后。
不过当初大明灭掉倭国的时候这种战船正是大明水师的主力，因此细川持之对这种战船的各种情况了熟于心。
甚至他仅仅在心里默默计算几秒钟，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在战船进入射击距离之前抓住张琦等人。
“传令，撤退！”细川持之眼神阴沉，板着的脸上全是森冷的寒意。他治军以严肃著称，麾下的将领虽然不能理解为什么眼看就要抓住张琦等人了大人还下令撤退，但依然严格执行细川持之的命令。
听到撤退的军令，追击张琦等人的倭寇顿时停下。十分不甘心地看了距离不远的张琦等人一眼，这些人立刻掉头朝着岸边游去。
而发现倭寇退走之后，张琦也停下没有继续向前游，反而停在海面上满脸疑惑地看了看细川持之所在的地方。
于谦也看到倭寇正在撤退，眉头挑了挑：“这些倭寇还真是狡猾，竟然能够忍住目标就在眼前的诱惑，毫不犹豫地选择撤退。”
王元吉也满是佩服地点头，“看来这些倭寇不简单，如此令行禁止足以称得上是精锐之师。真是让老夫意外，那小松灵子麾下竟然有这样的大军。”
于谦呵呵一笑，微微点头：“我听老师说过，别看小松灵子是一个女人，但是这个女人心里的雄心壮志可一点都不比男人差。如果他是男人的话，完全就是能够带领倭国强盛的一代枭雄。”
王元吉附和着点头，再次朝着倭寇看过去，发现倭寇已经全部登上海岸，正在朝着山坡上撤退。“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好不容易才找到先生的消息，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倭寇离开吧？”
于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也想抓几个倭寇来打听老师的消息，但是你也看到了这些是倭寇精锐。如果咱们在海上，那自然立于不败之地，他们奈何不了咱们。”
“但是如果是登上陆地，咱们这点人马还真的未必能够打得过这些倭寇......”
不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
于谦才三千人马，而倭寇起码有三万。就算是打得过，于谦也不能在这里和倭寇拼得两败俱伤啊！
他也不知道那山后面还有多少倭寇，小松灵子麾下究竟有多少人马。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谨慎一点是对的！
犹豫片刻之后，于谦无奈地点头放弃：“算了吧，虽然不能抓住倭寇逼问，但既然小松灵子的兵马出现在这里，那老师肯定也在。咱们只需要花些时间打探，就一定能够找到老师的消息。”
二千二百九十章询问
王元吉注意到于谦的目光正看向在海里挣扎的那些人，淡淡一笑问道：“那这些人怎么办？”
于谦扫了一眼，转头下令：“船开过去，把人都救起来，询问一下是怎么回事。”
既然没有抓到倭寇，那或许能够从这些人身上找到一些关于老师的消息。虽然希望并不大，但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于谦也不会放过。
随着战船逐渐靠近，王元吉首先发现了异常。
“咦？不对啊，这些好像不是本地人......怎么有点像是咱们大明的人？”
于谦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确定是咱们大明人？难道就不会是倭寇？”
如果是倭寇的话，于谦虽然也会觉得奇怪，但并不会吃惊。毕竟倭寇当中出现内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如果这些人真的大明人，那就让于谦吃惊了。能够来到这里的大明人一定是海商，他们怎么会和倭寇发生冲突，还被追杀到这里......
不等王元吉回话，于谦连忙拿起望远镜看过去，恰好看到一抹青衫。
“书院的青衫？这怎么可能？”
“什么？还是咱们书院的人？”王元吉也震惊到了，连忙再次看过去确认。
几秒钟之后他慢慢放下望远镜，满眼震惊地看向于谦，疑惑问道：“真的是咱们书院的人，可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而且还被倭寇追杀？”
于谦双眼一直盯着远处海里的人，沉声道：“赶紧过去救人！”
张琦泡在海水里不敢上岸，他担心上岸会遭到倭寇的袭击。虽然泡在海水里十分难受，但是比起性命这点苦楚根本就不算什么。
看着两艘大明战船左右分开，把他们这些人包围在中间，张琦兴奋地用力挥手。
等到被吊篮拉到船上，看到眼前人的第一眼张琦就愣住了，“于师兄？竟然是于师兄，哈哈哈......”
张琦笑得眼眶含泪，站在甲板上又蹦又跳。
于谦上下打量张琦一眼，他虽然确定这人身上的青衫的确是书院学子的标配，但他的确是不认识对方。
不过对方既然能够一眼认出自己，再加上他穿着青衫，那肯定是书院出来的人无疑。
“恕我眼拙，敢问阁下是？”于谦不确定地微微拱手。
张琦连忙深吸几口气，才把激动的心情平复下去，“于师兄，我是张琦啊！”
“张琦？”于谦听着这个名字十分耳熟，但的确是回想不起眼前的人。
张琦尴尬一笑，咳嗽一声：“的确，我在书院沉默寡言，成绩也不突出，于师兄不记得我也是正常的。”
于谦哈哈一笑，伸手在张琦湿漉漉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以前不认识无妨，咱们现在不也认识了吗？人生四大喜之中，可有他乡遇故知啊！咱们能够在这几万里之外遇到，还不够幸运？”
“于师兄说的是！”张琦更是深深感慨，“我也没有想到竟然能够在这里遇到于师兄，而且还是在走投无路之下被于师兄给救了......”
直到现在张琦都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被倭寇逼入绝境，本来以为死定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能够被于谦所救......
这样的运气，简直就是得天之幸！
于谦笑呵呵地点头，侧身让开露出身后的王元吉。伸手朝王元吉示意，刚要开口，结果张琦却抢先一步，连忙上前躬身拜下：“张琦拜下首辅大人。”
王元吉捋着胡子呵呵一笑，伸手示意：“快起来吧，老夫早就不是什么首辅了。既然你也是书院出来的人，那就和于谦一样，唤老夫一声师兄便可。”
“不敢，不敢......”张琦连忙摆手后退两步，满脸苦笑地摇着头。
于谦虽然不认识他，但是他至少还在书院见过几面。刚才在求生的本能之下，想要拉近和于谦的关系，叫一声“于师兄”已经是他冒犯了。
现在他怎么敢和王元吉师兄弟相称？
他还没有考进书院的时候，王元吉就已经是内阁首辅。虽然现在辞官，但他也不能冒犯。
王元吉也没有多说什么，见张琦浑身被海水浸透，连忙朝旁边的士卒示意：“下去换身干爽的衣衫，你这衣服继续穿着恐怕会伤了身子骨。”
“多谢大人。”张琦自然知道不能继续穿着这被海水浸透的衣衫，转身又朝于谦行了一礼：“多谢于师兄......”
于谦笑着摆了摆手，“快去快回，我还有一些事情要问你。”
“是。”
不到一刻钟时间，张琦换好一身衣衫，还把郑东等人安置好，才来到船首见于谦。
见张琦又要躬身致谢，于谦连忙伸手拦住：“张兄，既然咱们都是一家人那就无需客气。”
“于兄救命之恩，张琦不能不铭记在心。”张琦却坚持要感谢于谦。
王元吉看到，呵呵笑了两声，指着两人说道：“你有心就好，咱们之间还是随意一些。”
“是。”张琦面对王元吉十分有压力，对他的话不敢有丝毫反驳。
于谦爽朗地笑了两声，拉着张琦三人围着茶几坐下：“这才对嘛。”
给张琦倒上一杯茶，于谦放下手里的茶壶，这才询问起来：“张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琦端起茶抿了一口，沁人心脾的茶香在口腔里打转，先苦后甜的滋味一下子把他拉回了大明一样。
“我从书院毕业之后......”张琦没有丝毫隐瞒，将他为什么选择出海贸易，以及怎么来到这里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于谦听着不时地点头，他对张琦选择出海经商并不觉得奇怪。书院毕业的学子当中虽然出海经商的可并不少，甚至是要比出仕为官的都多。
不过这些人一般都选择毕竟太平的南洋，或者是倭国琉球等地方，很少有向张琦一样竟然跑到这几万里之外的。
“追杀你们的人，是倭寇吗？”于谦盯着张琦的眼睛，心里不免紧张起来。
二千二百九十一章消息
张琦瞪大眼睛看着于谦，满是惊讶地问道：“于师兄，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倭寇？”
于谦呵呵一笑，点了点头：“看着有点像，不过刚才距离太远看得并不是很清楚，这才找你问一下。”
张琦面色凝重，使劲地点头：“于师兄看得没错，那些就是倭寇！”
“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做生意吗？怎么会遇到倭寇？”王元吉满脸不解地望着张琦。
张琦顿时低头苦笑，“我也没有想到啊，本来我都已经买好了货物，正准备起航回大明。这些倭寇在夜晚突袭了黑山港，等到隔日天明的时候我才发现整个海港都被倭寇占据。”
于谦听着默不作声，顿了几秒钟之后沉声问道：“你是说，这些倭寇是从黑山港登陆的？”
“是的。”张琦重重点头，“这些倭寇的确是突然出现在黑上港的，而且黑山港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所有人一夜之间就被倭寇给杀光了......”
每次提到黑山港，张琦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倭寇屠杀整个海港的夜晚。而每一次想起，他都会恐惧得浑身颤抖。
王元吉对张琦突然颤抖起来感到有些奇怪，侧头看了于谦一眼。
于谦脸色平静，他看着张琦。以他对倭寇的了解，当然能够从张琦的话当中听出一些倭寇屠杀黑山港的景象。但这些能够把张琦吓到瑟瑟发抖的场景，对于亲身经历过战场的于谦来说，不过是些寻常事罢了。
“既然倭寇杀了黑山港所有人，那为什么你们能够幸免于难？”比起倭寇的残暴，于谦更加好奇张琦等人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张琦深吸口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后来我见到小松灵子，才知道她是想要我给他做事......”
“什么？你见到了小松灵子？你在哪里见到的？”于谦瞬间瞪大眼睛，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满脸都是压抑不住的欣喜。
自从老师被小松灵子掳走之后，这是于谦第一次听到小松灵子的消息。他也没有想到，只是看在同是大明人的份上来救人。不仅遇到了张琦这个同窗老乡，还从他口中得到了小松灵子的消息。
张琦没有想到于谦的反应如此之大，满眼好奇地看着他：“于师兄，你也听说过小松灵子？”
“何止是听说过！”于谦愤恨地丢下一句话，重新坐下。
在张琦满是好奇的目光当中，于谦沉声说道：“你或许并不知道小松灵子是何许人吧？”
张琦连忙点头，老老实实地说道：“在遇到她之前，我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于谦微微颔首，继续说道：“我虽然见过小松灵子，但是关于她的事情，大多数都听老师说的。”
随即，于谦就把小松灵子的来历，以及她曾经到过大明和书院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
“老师为了找我去了新明，没有想到却和小松灵子碰到，最后更是把老师掳走......”
“我也不瞒你，这些我和王师兄一起出海，就是为了寻找老师的。”
张琦听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还和院判大人有关，“什么？这小松灵子竟然把院判大人给掳走了？”
于谦十分难过地点点头，叹了口气：“这也是我来得这里的原因。”
“于师兄来这里，就是想要找到院判大人？”张琦瞬间明白于谦的意思，顿时瞪大眼睛。
顷刻之间张琦只感觉世间之事光怪离奇，如果于谦不是为了找院判大人，那根本就不可能来到这里，也就自然不会把他救下。
也就是说，他能够活下来更大的原因是因为院判大人！
于谦用力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老师被小松灵子掳走，只要找到小松灵子就能够找到老师。张琦，你可真是给我带来一个好消息啊！哈哈哈......”
“我......”张琦苦笑一下，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本来是应该他感谢于谦的救命之恩的，但是现在带来如此小松灵子的消息，反而让于谦欣喜若狂地感谢他。
一时之间，张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感觉到命运之神奇，总是出人意料。
王元吉看着大笑不止的于谦，眉头却越皱越紧，抬头朝张琦问道：“你在黑山港的时候，可有看到过先生？”
张琦一愣，随即低头仔细回忆起来，微微摇头：“没有。”
于谦心里咯噔一下，觉得王元吉不会无的放矢突然这样问，连忙朝张琦问道：“什么？你真的没有见过老师？”
“没有。”张琦十分确定地点头。
“这不可能啊......”于谦疑惑起来，“老师是被小松灵子掳走的，你都见到小松灵子了，怎么可能会没有见到老师？会不会是小松灵子把老师藏起来了？”
“这个......可能是这样吧。”张琦也拿不准，只好迟疑着点头附和。
“这不可能。”不等张琦继续说下去，王元吉直接摆手。侧头看向张琦，淡淡的问道：“你刚才说小松灵子为什么没有杀你？”
张琦不明白王元吉为什么要问这个，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在下虽然不才，但是也能够感觉到小松灵子是真的想要招揽我......”
说着还分别看了于谦和王元吉一眼，毕竟他这话在两人面前说出来，总让他觉得太过自吹自擂了，十分的不好意思。
王元吉看到张琦脸都开始红了，顿时哈哈一笑，摆手缓解张琦的尴尬：“贤弟不用如此拘束，咱们现在都是一家人，都想要把先生解救回来。只有你如实相告，咱们才知道该怎么办啊。”
于谦也连忙点头，抬眼看向张琦：“张兄不要不好意思。”
听到两人的话，张琦顿时感觉刚才的拘束一扫而空，整个人立刻放松下来。在书院的时候他张琦也是属于脸皮够厚的人，只是刚才两人带给他的压力太大，这才让他不自然的拘束起来。
连忙将当时小松灵子如何说服他，以及如何招揽他的事情，全部巨细无遗的说了一遍。
二千二百九十二章分析
听完张琦的叙述，于谦也赞同的点头：“按照你说的来看，小松灵子真的是十分迫切地想要招揽你。可是她身边有着老师，怎么会如此着急呢？”
说着，于谦抬头不解地看向张琦。
张琦愣了一下，双手连连摆动：“不不不，我怎么敢和院判大人相比？这不是折煞我了嘛......”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于谦双眼明显一亮，沉声说道：“如果小松灵子有老师辅佐，她怎么会选择招揽你？”
“啊？”张琦顿时一愣，惊讶的张大嘴巴。
还不等他说话，王元吉眼神锐利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其实先生并没有在小松灵子身边？”
说着转头看向张琦，“如此，小松灵子才会如此急迫地想要招揽你。”
“是，是这样吗？”张琦惊呆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两人竟然能够从一件普普通通的招揽当中，看出这么多门道来。
而且还推测出院判大人其实并没有在小松灵子身边，这让张琦觉得匪夷所思。
“你，你们是怎么想到的？”
于谦微微摇头，淡淡地说道：“这很容易想到啊。”
好吧......张琦识趣地闭嘴不再追问。同时心里忍不住感叹，以往在书院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努力求学丝毫不比其他同窗差，可他就是不服气为什么在学问上就是比不过其他人。
现在他服气了，对于谦来说不过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就如同天堑一样。哪怕是两人把结果说了出来，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于谦没有理会张琦的想法，转头朝王元吉说道：“可是老师是被小松灵子掳走的，现在却不在小松灵子身边，老师会不会遇到了危险？”
这是于谦最紧张的地方，如果老师真的出事，他完全没有办法想象，该如何向安庆公主交代！
“我不这么认为。”王元吉微微摇头，迎上于谦的目光半是安慰半是解释地说道：“小松灵子明白先生的价值，她不会对先生不利的。”
见于谦还是皱着眉头，王元吉又继续说道：“你想一想，小松灵子把先生攥在手里她能够得到多大的好处？如果小松灵子拿先生的性命来换大明的疆土，恐怕都能够换取一大片吧？”
于谦沉吟一下，认真地点头：“师兄说得没错，恐怕除了大明本土之外，不管是南洋还是西洋，小松灵子都能够得逞。”
“这不就对了？”王元吉摊了摊手，话里话外都是对于谦的安慰：“像小松灵子这样聪明的人，她不可能不知道一个活着的先生的价值，要远超一个死人。”
“更何况就算是大明不受小松灵子要挟，光是先生遍布天下的门生就能够给小松灵子带去无数的利益。”王元吉顿了顿，深深地看了于谦一眼，“据你所说，这小松灵子现在可是一国之主。她就算心里十分想要对先生不利，但是为了倭国她也一定会让先生好好活着的。”
“更何况，一旦小松灵子对先生不利，那不仅是她就是大明和咱们有了不共戴天之仇。到时候别说是小松灵子了，整个倭国都要面对大明的滔天怒火！”
“小松灵子一个聪明人，怎么会如此不智？”
听了王元吉的分析，于谦下意识点头，显然也是赞同王元吉的看法。眉头皱了皱，于谦满是不解的说道：“可为什么老师现在不在小松灵子身边呢？难道是老师生病了......”
其实于谦想要说的是难道老师病故了，可话到嘴边他发觉此话十分不吉利，又连忙改口。
王元吉眉毛一挑，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先生因病去世，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大海之上除了暴风巨浪之外，最大的危险其实是生病。
大明这边还好，不管是商船还是战船，几乎每艘船上都至少有一个郎中跟随着。不仅有着严格的卫生习惯，而且有着郎中诊治，一般的病症威胁不了船员。
但是除了大明之外，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王元吉虽然不知道小松灵子那边是什么样的情况，但是他来到西洋之后也看到过别国的商船是里面是什么样子。
船舱里面到处都是生活垃圾，由于海水的渗透导致阴暗的船舱十分潮湿。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些生活垃圾很快便发霉、腐烂。甚至船舱木板上还会长出蛀船虫这样的寄生虫，不注意一脚踩下去立刻爆汁。
这样生活垃圾、腐烂发霉和寄生虫混合的环境，哪怕是个正常人进去待几天说不定就会一病不起。
王元吉觉得小松灵子船上的环境可能这这些人的差不多，先生年纪大了，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会一病不起。
“这也不可能。”王元吉心里有些想法，但这依然动摇不了他坚信先生还活着，“你想一想，如果老师真的病故。那小松灵子就更应该立刻通知大明，向大明解释。”
“如果她不能解释清楚，那先生去世的代价是她承担不起的！”
“有道理！”于谦听到老师还活着，满脸都是庆幸之色。只要老师还活着，他就有信心找到老师，并且将老师带回大明。
“这么说来，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于谦望向王元吉，满脸兴奋。
王元吉也看着于谦，两人同时大喝道：
“老师一定是从小松灵子手里脱身了！”
“先生一定是顺利脱身了！”
“哈哈哈......”
张琦愣了一下，随即也跟着大笑。
半晌，三人才把心情平复下来。
“老师果然不愧是老师啊！”于谦满是感慨地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想不到老师究竟是怎么从小松灵子手里脱身的。”
王元吉笑了笑，也是无奈摇了摇头：“不瞒你说，如果是我落到小松灵子手里，我也想不到怎么才能够全身而退。比起先生来，我依然是远远不如啊！”
于谦笑着摆了摆手，止住这个话题，转而皱起眉头说道：“可既然老师都从小松灵子手里脱身，那为什么他不返回大明呢？”
从这里返回大明，一定会经过西洋总督府的地盘。以老师和汤景的密切关系，如果老师到了西洋总督府不可能不去见汤景一面。
既然汤景没有见到过老师，那就说明老师依然还没有返回大明。
e二千二百九十三章找到方向
三人沉默半晌，也没有想明白韩度为什么在脱身的情况下并没有返回大明。
王元吉目光扫了两人一眼，最先开口打破沉默：“先生智慧远超我等，咱们恐怕是想破脑袋也不能明白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
于谦听了微微点头，轻叹一声：“是啊，老师做事向来都是羚羊挂角天马行空。如果咱们能够猜到老师的想法的话，那小松灵子肯定也会猜到。”
“如果仅仅是这样，老师又怎么可能从小松灵子的掌控中脱身？”
张琦分别看了两人一眼，微微点头没有出声。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都要比两人差上很多。智慧上就更加不用说了，张琦深知自己根本难以望于谦和王元吉的项背。两人都想不明白的事情，他更加不可能看透。
即便是他自己觉得看透了，那答案也肯定是错的。
于谦低下头，眉头顿时皱起：“可老师如果不在小松灵子身边的话，那他究竟在哪里？”
王元吉捋着胡须沉吟片刻，忽然沉声说道：“先生一定还在这片大陆上。”
于谦微微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原本我以为盯住小松灵子就能够找到老师，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而且，这刚刚得到的线索又断了......”
看着满脸都是焦急神色的于谦，王元吉呵呵笑着安慰：“你也不要太过着急，先生他孤身一人都能够从小松灵子手里脱身，试问这天下还有什么能够难得住先生？”
“先生不可能不清楚尽快回到大明，才能够真正的安全。可既然先生选择留下，那就一定有他留下的道理。”
“不管怎么说我对先生还是很有信心的，至少先生的安全应该不是问题。”
听完王元吉的分析之后，于谦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好像瞬间被移除了千钧重担，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十分轻松。自从师母安庆公主向他下跪哀求之后，于谦肩膀就背负上了沉重的负担。
最让于谦担心的是他还没有找到老师，老师就遭遇不测。这让他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感觉从他出海就一直跟随着他，直到听了王元吉的分析之后，于谦才真正放下。
老师最危险的时刻，应该是落在小松灵子手里的那段时间。如果小松灵子铁了心要杀老师的话，那时候老师是完全没有办法反抗的。
既然老师从小松灵子手里脱身，那就意味着老师已经脱离最危险的时刻。虽然于谦不知道老师现在究竟在干什么，但是他能肯定老师现在一定是安全的。
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怎么找到老师！
“小松灵子这条线索断了，王师兄有没有办法找到老师？”于谦搜肠刮肚也没有想到办法，只好向王元吉求助。
王元吉沉思片刻，抬眼看向于谦微微摇头：“我倒是不这么认为。”
“哦？王师兄有什么办法，赶紧说来听听。”于谦面露喜色，连忙伸手示意。
王元吉笑着解释：“不是有办法，而是我觉得咱们想要找到先生，还是要盯着小松灵子。”
“哦？王师兄能详细说说吗？”于谦眉头一挑，知道王元吉既然这说，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于谦并没有急着反对，而是想要继续听一听。
王元吉侧头看向张琦，问道：“倭寇是怎么来的？”
张琦先生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王元吉会突然问自己。听清楚之后，连忙回道：“是从海上来的，趁着夜晚直接偷袭黑山港。”
王元吉微微点头，“也就是说，这些倭寇都是跨海而来的，对吧？”
“是不是跨海而来的我不知道，但倭寇的确是从海上来的。”张琦不敢肯定，也自然不敢在王元吉面前瞎说。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连忙补充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说。就是这些倭寇占据黑山港之后，每天都有倭寇被海船运过来。”
“或许这些倭寇正如首辅大人想的那样，真的是跨海而来的。”
王元吉听完微微一笑，随即抬头看向于谦。
于谦沉吟一下，明白了王元吉的意思，连忙说道：“王师兄的意思是，小松灵子来到这里，也是为了找老师？”
王元吉哈哈一笑，点头说道：“你想啊，小松灵子能够一眼看出张琦的价值，甚至还下大本钱想要拉拢张琦。难道小松灵子会不知道先生的价值？”
“可是，先生已经从小松灵子手里脱身了啊......”于谦有些疑惑。
“是。”王元吉用力点头，“先生的确是离开了小松灵子，但是谁说小松灵子就会放弃先生了？她连张琦都十分渴望，怎么会放弃先生？”
于谦眼睛忽然一亮，心里已经认同王元吉的看法。的确，张琦和老师比起来，那简直犹如萤火之光想要和皓月争辉，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小松灵子连张琦都不肯放过，又怎么会甘心放过老师？
于谦这才发现自己之前太过想当然了，他下意识地认为老师从小松灵子手里脱身，小松灵子就会放弃老师。
“看来，咱们还是要盯着小松灵子的一举一动。”于谦目光幽深，显然开始思考该怎样才能够通过小松灵子找到老师的踪迹。
王元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盯着小松灵子是一方面，另外咱们也要自己寻找。”
“不错。”于谦十分赞同，“我也想到了，这片大陆虽然很大，但老师肯定不会在小松灵子出现的地方。”
王元吉也是赞同地点头，接过话：“而且如果先生知道小松灵子带十几万大军跨海而来，一定会猜到小松灵子的目的是他。那么先生一定会向东靠近，只有尽可能地靠近西洋总督府，才能够得到助力。”
西洋总督府都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不管韩度想要做什么，都不可能会忽视这股力量。
“所以，咱们可以从东面找起！”于谦和王元吉异口同声的说道。
随即彼此对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的分析让张琦叹为观止，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两人仅凭一点点信息就能够在一片茫然当中找到突破的方向。或许，这就是他和两位真正的天纵奇才之间的差距！
二千二百九十四章恐慌的小松灵子
“什么？人你没有抓到？”小松灵子气得一下子从龙椅上站起来，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细川持之。
藤原新一眼珠子一转，立刻阴阳怪气的出声：“细川阁下带在几万精锐竟然还抓不到区区一个张琦？就算是不能抓活的回来，至少能够把他的尸体带回来吧？”
“在下虽然不才，如果是我去的话，还是有把握把张琦带回来的。”
“还是说，细长阁下是故意放了张琦一马？”
听着藤原新一刻意抹黑自己的话，细川持之头都没抬，依然保持着朝小松灵子躬身的姿势。
小松灵子当然不会因为藤原新一几句话就改变对细川持之的信任，只是她也实在是想不到，以细川持之的能耐带着几万大军竟然不能将张琦抓回来。
这在小松灵子看来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小松灵子瞥了喋喋不休的藤原新一一眼。藤原新一顿时尴尬一笑，连忙把嘴紧紧闭上。
回头看向细川持之，小松灵子心里暗暗思量。除非，真的像藤原新一说的那样，细川持之是故意把张琦放走。否则，她实在是想不出张琦有什么本事，能够从细川持之的手里逃脱。
“解释一下吧。”小松灵子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考虑再三她还是决定给细川持之一个解释的机会。
细川持之深吸口气，感激的望了小松灵子一眼，这才声音低沉的把他如何击败张琦的事情简要说了出来。
听了之后小松灵子更加感到奇怪，满眼不解的看着细川持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张琦能够招揽数万大军这的确是出乎朕的意料。但是你既然都击败他了，为什么还会让他逃走？”
对于细川持之的能力小松灵子十分清楚，既然打败了张琦那就不可能再让他逃走。
细川持之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我碰到大明水师了。”
短短一句话，瞬间让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萦绕在三日心头，周围的温度陡降低。
刚才还在兴致勃勃想要看细川持之笑话的藤原新一也噤若寒蝉，低着头盯着地上的木板缝隙，根本就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没有亲眼见过大明水师，只是听说过大明水师威名的藤原新一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亲眼见过倭国被大明水师覆灭的小松灵子？
茫然无措之下，小松灵子身子缓缓下降瘫坐到龙椅上。刚一接触就感觉到身下传来一个深入骨髓的冰寒，瞬间游走她的全身。
“你是说，大明水师也来了？”顷刻之间小松灵子想了很多，所有的念头最后在脑海里凝聚成一句话。
难不成，大明水师这些追着自己来到这里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此地不能久留！
小松灵子心里一紧,哪怕是手握十几万重兵，但听到大明水师四个字，她依然心惊胆战。
甚至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奋战，而是逃！
细川持之眼睛一瞪，瞬间明白陛下这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只是两艘大明水师的战船，就是这两艘船从我手里把张琦等人给救走了。”
“只是两艘船啊......”小松灵子猛地松了口气，脸上逐渐恢复血色。
抬头看了细川持之一眼，小松灵子反而宽慰起他来：“既然是大明水师插手，那没有把张琦抓回来的事情，朕也就不怪你了。”
“只是，这两艘大明水师战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细川持之微微点头，陛下的反应没有出乎他的预料。大明水师战船的威力陛下十分清楚，别说是两艘战船，就算是只有一艘想要救走张琦等人也是轻而易举。
他当时看到战船出现，直接放弃追杀张琦，也正是知道哪怕他不惜代价也根本阻拦不了，反而只会白白的损兵折将。
深吸口气，细川持之沉声说道：“这两艘战船并不是大明水师现在的新式战舰，而是曾经的古老样式。所以我推测，这两艘战船并不是属于大明水师的，而应该是来自距离这里最近的西洋总督府。”
小松灵子是见过大明水师以前的战船和现在的战舰的，一听细川持之的话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是说，这并不是大明水师来了，而只是西洋总督府自己的动作？”
“应该是这样。”细川持之微微点头。
小松灵子眼睛眯起，沉思片刻问道：“那你以为，西洋总督府派这两艘战船过来，是想要干什么？”
细川持之连忙躬身，不疾不徐的h说道：“属下在回来的路上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哦？仔细说说。”小松灵子闻言一喜，连忙伸手朝细川持之示意。她最喜欢细川持之的一点，除了细川持之的绝对忠诚之外，就是他足够聪慧，而且能够提前把事情预想一遍。
既然细川持之敢这样说，那就说明他一定是有了收获，小松灵子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他究竟想到了什么。
“据咱们得到的消息，西洋总督府自从大明建立开始一直都受到不断的侵扰，根本就没有力量扩张。像把战船派到这边来这种事情，更是从来都没有过。”
这些情况小松灵子也知道，她淡淡的点头回应，继续听细川持之的分析。
细川持之顿了顿，话锋一转：“那么西洋总督府现在为什么会派战船过来，而且一派就是两艘？据说，西洋总督府的战船本来就不多，根本就没有多少。”
“那这是为什么？”藤原新一站在一旁实在是忍不住了，好奇问道。
细川持之侧头看过去，沉声说道：“西洋总督府这样做对他们来说是十分冒险的，既然是冒险都要做的事情，那一定有着更大的价值目标，才会导致他们如此选择。”
“什么目标？”藤原新一完全听不懂细川持之的话，皱起眉头十分不满地说道：“细川阁下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细川持之懒得和藤原新一解释，侧头看向小松灵子。藤原新一没有听懂，但是陛下肯定听懂了。
二千二百九十五章癫狂的小松灵子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为了寻找韩度而来？”小松灵子目光中带着兴奋。
自从韩度脱身之后，小松灵子虽然想要再次抓到韩度，但是她自己十分清楚。韩度从离开她的那一刻起，就是龙归大海。
在有着儿子当人质的情况下，都还被韩度逼迫不得不把儿子交出去，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容离开。现在还想要抓住韩度，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松灵子猜测，韩度脱身之后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返回大明，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给她碰面的机会。
正是因为如此，小松灵子才回到倭国之后，并没有立刻重来此地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是她带回倭国那么多物资，还需要等着她亲自分配。
可是现在既然西洋总督府的人冒险来这里寻找韩度，那就说明韩度还没有返回大明。
他还在这里！
这让小松灵子看到了再次抓住韩度的希望。
细川持之连连点头，“属下也是这样认为的，除了韩度之外属下想不到西洋总督府为什么会冒险过来。毕竟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举动。”
小松灵子微微点头，赞同细川持之的看法。自从帖木儿帝国灭亡之后，整个曾经帖木儿帝国的疆域都陷入一片混乱。作为建立在曾经帖木儿帝国上的西洋总督府虽说还不至于受到威胁，但是太多是骚扰也让他们疲于奔命。
否则西洋总督府也不会这么多年了，都一直缩在那里不得寸进。
“可仅仅是两艘西洋总督府的战船还不至于让你头也不回地撤退回来，你究竟还发现了什么？”小松灵子对细川持之才能是了如指掌，区区两艘大明老古董战船还不至于让他不战而退。
细川持之深吸口气，抬起头重重点下：“陛下料事如神，的确还有其他事情。”
“哦？究竟是什么？”小松灵子脸色一变，瞬间严肃起来。
“属下看到于谦在船上！”
“于谦！”小松灵子眼睛瞪得老大，下意识地捏紧衣襟，太过用力导致指节发白。
“你确定是于谦？”大受震动的小松灵子上前一步，一双眼睛逼视着细川持之，再次问道。
细川持之坦然面对小松灵子咄咄逼人的目光，神色凝重地点头：“确定！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就站在其中一艘船首上。”
小松灵子脸色冷凝，低头沉思片刻，忽然抬头望向细川持之：“那他有没有发现你？”
细川持之和于谦见过面，而且还不止一次。他当然认识于谦，但同时于谦也认识他。
所以小松灵子就在想，当细川持之发现于谦的时候，于谦究竟有没有发现他。
细川持之一愣，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低下头沉吟几秒钟之后，微微摇了摇：“这个......我不能确定。”
“不确定？”小松灵子再次逼问。
细川持之深吸口气，声音低沉但掷地有声：“属下以为，于谦应该是没有发现我。”
小松灵子没有吭声，目光依然盯着细川持之。
细川持之连忙微微躬身，“首先，我是去追击张琦等人的，一直都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在战船出现的一瞬间，我就发现并且观察到了。”
“而于谦和张琦之间显然没有联系，他们是恰巧碰到的。就算是于谦能够注意到，那他应该首先发现张琦才对。”
小松灵子听着微微颔首。
细川持之松了口气，继续解释：“而且在发现于谦的第一时间，我立刻就撤退，他应该还来不及反应......”
藤原新一见机立刻嘲讽道：“只是见到就落荒而逃，这哪里还有一丁点勇气......”
“闭嘴！”不等细川持之说话，小松灵子直接侧头朝藤原新一呵斥。
见藤原新一虽然立刻低下头，但眼神当中依然有着不服，小松灵子指着他的鼻子喝骂：“你以为于谦是谁？那是韩度的首席亲传弟子，也是他唯一的弟子，更是大明年轻一代绝对的佼佼者。”
“遇到他你要是能够从他手上逃回来，就算你有本事！”
“是是是......臣知道错了。”藤原低着头嘴上这样说，心里其实并不肯服输。甚至暗暗下定决心，要是有机会和于谦对上，他一定要让陛下看到自己的本事。
小松灵子冷冷地横了藤原新一一眼，见他低头认错也不再训斥。转头朝细川持之问道：“也就是说，于谦有可能也发现了你？”
细川持之顿了顿，眉头微微一皱才点头：“是有这种可能，不过我认为很小......”
“我在撤了之后，于谦第一时间是去救人，而不是来追我......”
听了细川持之的解释，小松灵子也点头赞同：“于谦此行显然是来寻找韩度的，如果他发现你的话，那他肯定不会选择救人，而是跟着你。”
按照小松灵子的估计，于谦现在肯定还不知道韩度已经脱身，他还以为韩度在自己手里。如果他发现细川持之，那就等于是找到韩度的线索，于谦是不可能为了别人而放弃寻找韩度的。
“臣也是这样认为的。”细川持之用力点头。
小松灵子低头沉思片刻，“既然韩度没有返回大明，那他就一定还藏在这里。”
忽然抬头笑了一下，小松灵子冷声说道：“看来，咱们还真的来对了！”
细川持之心里忽然一惊，连忙问道：“陛下......”
似乎是猜到细川持之想要说些什么，小松灵子眉头顿时竖起盯着他的眼睛：“怎么？你想说什么？”
“臣......”细川持之连忙低头避开目光，犹豫几秒钟之后满是担心地说道：“陛下，难道还想要抓住韩度？”
“怎么？你认为我抓不到他？”小松灵子顿时气愤的盯着细川持之。自从被韩度脱身之后，小松灵子就陷入到随时癫狂的状态。
不提起韩度的时候，小松灵子还表现的一切正常。但是只要一提起韩度，尤其是韩度戏弄她之后脱身，小松灵子就会变得极度癫狂。
二千二百九十六章细川持之的办法
“陛下冷静。”细川持之连忙拱手说道：“臣不是说不能抓到韩度，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小松灵子接连深吸几下，才把心里的烦闷吐了出去。看了保持着躬身姿态的细川持之一眼，淡淡地说道：“起来吧，你也不觉得累得慌。”
细川持之起身，同时神色郑重地点头：“为陛下臣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不会畏惧，更何况是其他。”
小松灵子听得一愣，认真地多看了细川持之一眼。忽然感觉她麾下自从多了藤原新一和石原浩二这些人之后，的确是对细川持之冷落许多。
明明细川持之没有做错过什么，但是她对细川持之的信任却淡薄了很多。
不，不是淡薄！而是她把信任分成了几份。
以前细川持之能够得到她十分的信任，但是现在多了藤原新一和石原浩二，细川持之能够得到的信任或许只有五分......甚至连五分都没有。
小松灵子忽然低头沉默起来，她忽然发现不是细川持之变了，而是她自己变了。
如果换成是以前的话，哪怕是细川持之放走张琦，自己也绝对不会这样质问他！
抬头看向任劳任怨没有半点怨言的细川持之，小松灵子长长吐出一口气，笑了起来：“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休息吧。”
细川持之一愣，没有想到陛下会忽然这样安慰自己。难道，韩度就不抓了？
犹豫了一下，细川持之还是继续说道：“陛下，既然韩度还在这里，那只要咱们仔细寻找，就一定能够找到他的......”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小松灵子就抬起手打断细川持之的话。苦笑一下，微微摇头，小松灵子长叹一声：“就算是找到韩度，朕又能把他怎么样？”
“当然是......”细川持之惊讶地看着陛下，他从小松灵子的语气当中听出来要放弃的意思，但是他不愿意放弃。
“再次抓住他！”
小松灵子看了细川持之一眼，呵呵一笑，随即缓缓起身走到窗前，轻叹道：“之前朕也是这样的想法，想着找到他，再次抓住他......”
说着，小松灵子转身看向细川持之，无奈地低头摇了摇：“现在仅仅一个张琦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能够从孤身一人聚集数万大军。以韩度的本事，难道你以为他还会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等着朕去抓他？”
“这......”细川持之猛地愣住，甚至心里莫名其妙的冒出一股胆寒之意。
细川持之十分清楚，张琦和韩度比起来什么都不是。但张琦的确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几个月就拉拢一只数万人的大军，而且还把藤原新一给击败。
如果不是自己亲自出马，恐怕张琦现在都还带着几万大军在四处耀武扬威。
张琦如此，那么韩度呢？
“这应该不可能吧......”细川持之心里发虚，连忙给自己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如果韩度招兵买马的话，那动静肯定比张琦更大。可到现在为止，咱们都没有发现这样的事情......”
小松灵子脸上的笑容早就没了，朝细川持之微微摆手：“韩度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你觉得他必须要像张琦那样招兵买马，才能够聚拢人马吗？”
“我......”细川持之连忙低下头，一个深深的山字出现在他的额头，两条眉毛被拉扯到一起，差一点就要连接上。
想得脑仁生疼，细川持之也没有想到除此之外，韩度还有什么样的手段。不过他不能猜到韩度的手段，那才是韩度应该有的手段。
如果韩度的手段能够被他猜到，那就不是韩度了！
小松灵子两眼放光，眼神灼灼地盯着内陆方向：“虽然朕还不知道韩度究竟有什么办法，但是他一定有的。就像是朕都没有想到，韩度竟然能够逼迫朕放他离开！”
小松灵子下意识的一拳砸在窗棱上，比起心里的剧痛，手上的疼痛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听到这话，细川持之也回忆起当初的事情。韩度被抓住之后就被重重围困，还多了儿子这样的把柄，可即便是如此，到最后韩度依然能够从容离开。
细川持之自忖他和韩度交换位置，他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脱。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韩度的智慧远在他之上。
“陛下......”见陛下神情低沉，细川持之担心陛下遭受太大打击。
小松灵子却忽然笑了起来，侧头看向细川持之：“但朕还想要再和韩度一较高下！”
“朕承认上一次是韩度赢了......”
“但是这一次，赢家一定是朕！”
小松灵子猛地捏紧拳头。
看着气势逼人的小松灵子，细川持之心里忽然一松，嘴角也露出笑容。
那个永不言败的陛下，又回来了！不，或许这就是陛下，从始至终都是，从来没有离开过！
细川持之连忙躬身，沉声说道：“臣以为，必须派人深入内陆查探韩度的踪迹。但仅限于查探，不可轻举妄动......”
本来细川持之还在担心他的话太过直接，会让陛下不高兴。
出乎他意料的是，小松灵子微笑着十分赞成的点头：“的确，最好是不要打草惊蛇。不过以韩度的机警，想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还有，韩度深藏不露，你准备怎么查探他的踪迹？”
细川持之刚才就想到了这一点，立刻说道：“陛下，既然韩度会招兵买马，那咱们不如把目标放在这些兵马上。只要是发现兵马众多的势力，韩度很有可能就藏身其中。”
“臣就不信韩度能够一直藏着不露头，只有咱们仔细盯着，等到韩度露头的时候，自然就能够发现他！”
“好！好办法。”小松灵子满脸笑容，情不自禁地朝细川持之拍手鼓掌。
她是真的佩服细川持之的机智，虽然她决定寻找韩度，但是就连她自己也没有一个好的办法。没有想到细川持之竟然给了她一个惊喜，突破了寻找韩度的思维，不把目标放在韩度本人身上，而是放在兵马上。
而且这个办法简单易行十分有效率，毕竟这片大陆顶多能够容纳几个势力。比起千千万万的人来，这一下子就把寻找韩度的难度降低到极限。
二千二百九十七章寻找韩度的下落
小松灵子能够想到的，于谦和王元吉自然也能够想到。
“老师既然没有返回大明继续留在这里，那肯定有什么事情是老师必须要做的......”
于谦王元吉张琦三人坐在院子中间的大树下喝茶，于谦沉吟一番之后说道：“王师兄可知道老师究竟想要做什么事？”
王元吉两手拢在胸前，悠闲的半躺在椅子上。
椅子很大，王元吉坐在上面只占据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宽大的扶手让他十分喜欢，正好可以半躺在上面。
“我不知道先生究竟想要做什么，可不管先生想要做什么，光靠孤身一人的话，那是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做的成的。”
于谦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的想的，老师既然选着留下，那就一定有着比立刻返回大明更加重要的事情。而想要做事，那就需要人手。”
说着，于谦把目光看向对面的张琦。
张琦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手朝着自己的鼻子一指，满是不解的问道：“于师兄，你看我干什么？”
于谦呵呵笑了笑，摸着下巴看着张琦：“你都能够想到招兵买马......”
猛地侧头再次看向王元吉，“王师兄觉得，老师会想不到？”
王元吉眼睛半眯，连连点头笑吟吟的道：“所以咱们想要找先生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寻找各个势力就好了。”
“这片大陆虽然乱成了一锅粥，但是真正有实力的势力不会超过三十个！”王元吉伸出三根手指。
王元吉这话是很有道理的，纵观整个中原历史每当天下大乱的时候，整个天下大大小小的势力也就十几二十个。
这片大陆再大，也不可能出现比中原混乱的时候更多的势力。
看到于谦微微点头，王元吉呵呵笑着继续说道：“只要咱们一个一个找过去，肯定能够找到先生。”
这个时候于谦却忽然摇头。
王元吉看到愣了一下，连忙问道：“怎么，你有更好的主意？”
于谦哈哈笑了两声，用力点头：“我觉得，与其咱们去寻找老师，还不如让老师来找咱们。”
知道于谦还有下文，王元吉静静的听着并没有出声打断他的话。
于谦沉吟几秒钟，整理好思路继续说道：“老师究竟想要干什么，咱们并不知道。咱们只是猜测老师会组建势力，但如果老师不这样做呢？”
王元吉一听顿时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不过下一刻他又觉得于谦的话十分有道理，看了于谦一眼，王元吉微微点头：“你说的没错，老师的言行举止一向都是天马行空。咱们的猜测很有可能是错的......不过，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面对王元吉的询问，于谦抬起头轻轻点了一下：“现在咱们也不知道老师究竟在哪里，既然老师藏在暗处，那咱们就干脆站到明处。与其偷偷摸摸地寻找，不如咱们就把旗号打出来，把动静闹大。”
“一旦得知咱们的消息，老师肯定会来寻找咱们汇合的。”
王元吉眼睛一亮，满脸笑意地盯着于谦连连点头：“你这办法的确要更好一些，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难道也要招募兵马，组建势力吗？”
“不！”于谦用力摇头，“招募兵马太慢了，而且一旦组建势力之后反而会把咱们限制在一处地方，再想要随意动弹就难了。”
“咱们打着找人的旗号一路寻找，这样才能把咱们的消息传播得更广，也更加容易被老师得知。”
张琦听了却眉头一皱，满是担忧的看了于谦一眼：“可是这样一来，咱们必然会经过不少势力的地盘。到时候，恐怕免不了要和这些势力发生冲突。”
他之前之所以没有逃掉，就是因为受到其他势力的阻碍。张琦没有办法带着人马穿透其他势力的地盘，这才导致被倭寇追上几乎全军覆没。
于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挡我者死！”
王元吉更是轻轻拍了两下手，笑着点头：“好，这样一来咱们闹出的动静肯定会被先生知道。”
张琦本来以为王元吉会比于谦更加冷静，毕竟他可是当过十几年大明首辅的人啊。结果没有想到王元吉竟然十分赞同，而且还有种迫不及待的样子。
这让张琦感到十分无奈，低头苦笑一声：“首辅大人，于师兄，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要知道有些势力的实力还是不错的，贸然进攻咱们可能会吃亏啊......”
于谦哈哈一笑，伸手在张琦肩膀上拍了拍，“放心，我心里有数。”
见于谦坚持，张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接下来于谦的一系列操作，却看得张琦目瞪口呆。
面对弱小势力，可以选择硬闯的时候，于谦却小心谨慎选择悄无声息的离开。
明明面对实力强大的势力，应该默不作声，最好是偷摸溜过去的时候，于谦偏偏要大张旗鼓，甚至不惜和对方开战。
而看到于谦指挥若定，接二连三的以弱胜强，甚至数次直捣黄龙，直接把对面头领斩首，顷刻之间就把整个大军直接打到崩溃。
张琦满眼都是对于谦的佩服，甚至是崇拜，“如果早点遇到于师兄，让师兄来指挥的话，我也不至于会被倭寇给打得全军覆没......”
听到张琦的自言自语，于谦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你早遇到我也没用。”
见张琦不解，于谦笑着解释：“指挥倭寇追杀你的那人叫细川持之，是小松灵子麾下的第一战将。”
见张琦疑惑，于谦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听老师不止一次提起过他，当年老师灭倭国的时候。这细川持之虽然不是老师的对手，但也数次抵挡住老师的进攻。要不是因为他拖延了时间，小松灵子最后也没有机会从倭岛上逃脱。”
“这人如此厉害？”张琦听得倒吸一口凉气。院判大人是什么人？现在几乎是大明公认的用兵第一人。能够抵挡住院判大人数次进攻，这样的人完全超出张琦的想象。
二千二百九十八章龚平的手段
自从龚平来了之后，韩度就一直躲在暗处没有再现身过。
从得到龚平的扶持开始，韩度麾下的兵力和地盘都在飞速扩张。有莱特尼斯掌管着所有大军，乔万尼管着行政大权，整个势力依然被韩度牢牢掌控着。
一间城主府旁边普普通通的房间里面，韩度坐在案桌后面正在翻阅着从各种渠道来的信息。
连门口的守卫都没有丝毫察觉，拉尼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韩度的房间里面。
韩度忽然察觉到一股异样，猛地抬头看到面前拉尼，顿时嘴角露出笑容。
随手把文书扔在桌子上，韩度往后背靠在椅子上，两手指头交叉放在前面，笑吟吟的看向拉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一路够辛苦的吧？”
拉尼冷若冰霜的脸只有在面对韩度的时候，才会勉强挤出几分笑容。
或许他的脸上太久没有露出过笑容，硬挤出来的样子让韩度十分难受。
连忙摆手：“好了好了，你这笑的比哭还难看，还是像你平常那样就好，不用刻意讨好我。”
拉尼嘴角抽了抽，尴尬的低下头，连连点了几下：“是。”
韩度右手提起茶壶，左手朝拉尼示意：“坐下说。”
随即倒上一杯热茶，推到拉尼面前。
拉尼也不再客气，直接端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大口，舒舒服服的吐出一口气。
韩度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在意拉尼的举动，笑吟吟的问道：“让你去盯着龚平也有几个月了，说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拉尼连忙放下茶杯，身躯情不自禁的坐直，用力的点头：“主人猜的没错，这龚平果然不老实，他在暗中动了不少手脚。”
“说来听听，都有哪些？”韩度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认真的听着。
龚平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却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如果只是乔万尼或者莱特尼斯对龚平完全不了解的人，那或许会被龚平给忽悠。但韩度早就知道龚平是什么货色，这可是无利不起早，宁肯舍命也不肯舍财的主。
他会心甘情愿，白白拿出这么多钱粮出来，却什么都不图的？
拉尼板着脸，沉声说道：“一开始我也没有发现龚平的动作，要不是主人十分肯定他一定会在背后捣鬼，我早就被他骗过去了......”
拉尼忍不住感叹，如果没有主人的提醒，他肯定不会发现龚平的手段。可正是因为他震惊于龚平的手段高明，才更加对主人敬畏。
毕竟主人只是听说过龚平的名字，连人都没有见过，却能够一眼看穿龚平的诡计，这样的人怎么不让他敬畏？
不，主人根本就不是人！
是神！
韩度微微一笑，淡淡点头把拉尼走歪了的话题搬回来，“仔细说说，龚平都干了什么？”
拉尼深吸口气，沉声道：“在我仔细查探下，才逐渐发现龚平的手段。主人是否还记得，他送来很多物资？”
“当然。”韩度微微点头。要不是为了这些物资，韩度根本就不会让龚平活着。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龚平抵达的那一刻，就斩下他项上人头。
所以龚平现在还能够活蹦乱跳，真的要感谢他的腰包。只是这一点，龚平并不知道。
言归正传。
拉尼在听了韩度的话之后，连忙说道：“那么多物资，光是运送这些物资的人就需要很多人。可是，敢问主人，这些人现在在哪里？”
韩度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明白拉尼的意思。呵呵笑了两声，点头说道：“还真别说，我把这一点给忽略了。”
叹了口气之后，韩度满是欣赏的看向拉尼，赞赏道：“你果然是心细如发，连这样细微的异常都能够发现。”
“我记得这些人来了之后，的确是没有离开，而是一直都跟在龚平身边。”说着，韩度笑吟吟的看着拉尼：“所以，这些人马都是龚平麾下的精锐？”
“主人猜的没错。”拉尼深吸口气，眼神当中带着一股庆幸，他在庆幸自己发现了这一点，“这些人虽然没有带兵器，但每个人都十分强壮......”
“兵器不是问题。”韩度直接摆手，打断拉尼的话，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可不要忘了，龚平本身就给咱们送来不少的兵器和辎重。只要龚平想，他立刻就能够给这些人装备上兵器。”
摸着下巴沉思几秒钟，韩度淡淡的说道：“不过这些人数量太少，哪怕是再精锐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不仅是这样。”岂料，拉尼听了韩度的话之后并没有放弃，而是直接摇头：“除了龚平身边的人之外，他还安排了不少人进入大军当中。就连莱特尼斯都没有发现，大军当中多了一股势力隐藏在暗处。”
虽然龚平染指大军是在韩度的意料之中，但当他真切的听到拉尼的话，心里还是升起一些紧张。
“你可查清楚了？这样的人在大军当中有多少？”韩度有些急迫的问道。
拉尼连忙说道：“正是因为查这个，我才会多耽搁了一些时间。据我查探来看，龚平在大军当中的人马，快要达到一半了......”
“一半？”韩度猛地坐直身躯，瞪大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拉尼：“你确定有这么多？莱特尼斯是干什么吃的？龚平究竟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把这么多人塞进来的？”
如果是塞几个人，甚至是几十个人进来，韩度都不会生气。
毕竟这点人数对于数十万大军来说，完全就是沧海一粟，十分容易做到。
但是想要塞进来一半人，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龚平偏偏做到了，那就说明莱特尼斯失职。
“主人，他们的计策是这样的......”拉尼看到韩度发怒，连忙把他发现的一股脑的全说出来。
原来龚平也知道想要塞人进大军当中十分不容易，主要是他需要的人太多。莱特尼斯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人塞进来？
一开始，龚平也想过贿赂莱特尼斯，但是旁敲侧击之下莱特尼斯根本就不接他的招。这让龚平也十分头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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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千二百九十九章龚平的弱点
“主人，我发现龚平不仅仅是通过运送物资一点点地把人混进来......”拉尼提醒道。
韩度微微颔首，淡淡地问道：“他还从其他地方安插人手？”
“是的。”拉尼深吸口气，沉声说道：“经过我的仔细查探，发现咱们有几次胜仗有问题......”
听到这话韩度的眼睛顿时一眯，脸上轻松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你说什么？这和莱特尼斯有关？”
拉尼停顿了一下，缓缓摇头：“应该没有......”
见主人没有说话，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自己，拉尼连忙解释：“主人，虽然我和莱特尼斯是朋友，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此事应该和他无关。”
韩度见拉尼抬头挺胸，十分坦然地面对自己。沉吟几秒钟之后，决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拉尼心领神会，连忙说道：“主人，莱特尼斯只负责打仗，对他来说想的应该是如何打胜仗。一旦获胜之后，莱特尼斯的心思恐怕就不在战场上。”
“龚平正是因为抓住了这一点，才会通过战败的方式悄无声息地把他的人马安插进来......”
韩度摸着下巴思考片刻，朝着拉尼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莱特尼斯还真的会忽略这一点。”
见主人相信了自己的解释，拉尼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那么，你是怎么发现的？”
面对主人的疑问，拉尼语速飞快地回道：“我也是偶然之下发现一个军团的奴隶十分健壮......”
“主人，你是知道的，奴隶应该普遍瘦弱才对。就算是有强壮的，那也只会是少数，不可能整个军团的奴隶都强壮有力。”
韩度微微点头，拉尼这话不假。如果奴隶军团的每个奴隶都孔武有力，那这就不是奴隶军团了，而是像神鹰军团那样的精锐。
神鹰军团那样的精锐光是物资上的消耗，就几乎等同于十个奴隶军团。也就是说，一个神鹰军团的士兵需要的给养，能够养活十个奴隶。
光从物资缺乏上来说，奴隶军团就不可能每个人都训练得强壮有力。
“这样的军团，混进来了多少？”这是韩度最关心的问题。
“我查到的有十三个。”拉尼声音低沉地回答。
韩度听闻一愣，随即摇着头呵呵笑了两声。他虽然猜测龚平既然敢做这样的事情，那手笔肯定就不会小。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龚平再怎么说那也是实力雄厚的五大家之一。但是听到龚平一下子安插进来十三个军团，而且还是精锐军团，这就让韩度都不得不感到惊讶。
韩度苦心经营这么久，在乔万尼和莱特尼斯两人的辅助下，发展到现在真正的精锐军团也才堪堪只有十五个。
而龚平却大手一挥，就混进来十三个。
“怎么会这么多？”韩度微微皱眉，“我记得莱特尼斯也没有打这么多仗吧？”
拉尼连忙点头，同时解释道：“通过战败混进来只是一方面，主人是否还记得咱们攻破了不少城市？”
“当然......”韩度下意识点头，随即眼睛一睁立刻明白了拉尼的意思：“你是说，那些投降的守军，也是龚平安排的人马？”
“大部分都是，只有少数几个不是......”拉尼老老实实点头。
韩度听了顿时一笑，拍着手赞叹：“这龚平真是有两把刷子，连这样的办法都能够想到，我还是小看他了。”
“主人，现在该怎么办？”拉尼火急火燎，他十分清楚整整十三个精锐军团是什么概念。
可以这样说，如果龚平现在突然袭击发难，那都有可能直接把主人颠覆。
韩度扫了拉尼一眼，顿时笑了起来：“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怕龚平现在造反吗？”
“放心，他不会的。”
“为什么？”主人的话让拉尼完全陷入疑惑。对方费尽心思把人马安插进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颠覆主人吗？
韩度淡淡一笑，徐徐解释：“大明有句古话，书生造反十年不成。意思是说，书生虽然聪明，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就是思虑的太多，而几乎没有实际行动。哪怕是给他们十年时间，他们也干不成事。”
“主人，龚平可不是书生......”拉尼依然满脸担忧。
“这我当然知道。”韩度呵呵一笑，盯着拉尼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可他本质上是商人。”
“商人？”拉尼更加疑惑，“他不是贵族吗？”
“哈哈......”韩度被拉尼的话给逗笑了，微微摇头但却没有给他解释，而是继续说道：“贵族也好，商人也罢，反正你只需要记住，龚平这样的人是只喜欢占便宜，不肯吃亏的。”
“如果龚平现在起事，那不管是输是赢，他的实力肯定会受损。”
拉尼连连点头，毕竟主人手里的军团也不是摆设。就算龚平是突然袭击，想要打败主人也需要经过一番血战。
更何况现在主人已经知道了龚平的阴谋，他再想要袭击就不可能了，甚至会被主人反杀。
韩度嘿嘿一笑，“而现在龚平恐怕还做着让咱们替他攻城略地的美梦，你说他会放弃这个不劳而获的机会吗？”
“这个......”拉尼性格比较木讷，让他查探情报没有问题，让他推测人心就是在难为他。
韩度也只是这么一说，并没有希望拉尼能够真正明白。摆了摆手说道：“此事我知道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这就好。”继续说下去，拉尼也跟不上主人的想法，连连点头想要结束。
韩度嗯了一声，随即有补充一句：“既然龚平想要搞鬼，那你就给我盯死他。从现在开始，任何关于龚平的消息，你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主人。”拉尼身躯一震，用力地点头。
“还有，”韩度回应了拉尼一下，继续说道：“去把乔万尼和莱特尼斯都叫来，就说我有事要找他们。”
“主人，我这就去。”拉尼说完站起来，朝着韩度微微躬身。在韩度点头之后，立刻转身走出房门。
二千三百章如何处置
乔万尼和莱特尼斯两人跟在拉尼身后，联袂而来。
乔万尼满脸红光，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收敛过，走路都带着风。尝到权力滋味的乔万尼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每时每刻的情绪都十分亢奋。
和他相反，莱特尼斯或许是见过太多死人的缘故，从始至终都板着一张冷脸，眼神也是冷若冰霜，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只有在看到韩度之后，才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主人。”
和拉尼一样，莱特尼斯也把韩度视为主人。
乔万尼则跟着莱特尼斯，向着韩度风度翩翩的行了一礼。动作之标准，哪怕是最苛刻的贵族礼仪也挑不出他半点毛病出来。
“大人。”
韩度微笑看着两人，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随即伸手示意他们：“都来了，那就坐下说话吧。”
“谢主人。”莱特尼斯和拉尼十分顺从的拉开椅子，并排坐在一起。莱特尼斯靠近韩度的右手边，而拉尼则坐在他的身旁。
乔万尼满眼疑惑的看向韩度，一边拉开椅子一边问道：“大人，让拉尼这么着急的把我们找来，是要做什么？”
韩度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等乔万尼坐下之后。才身躯前倾，两手肘支撑在桌子上，目光扫了三人一眼，轻轻开口：“当然是有急事。”
说完，韩度侧头看向拉尼，淡淡的点头：“拉尼，你把你发现的事情，和他们都说一说吧。”
此话一出，莱特尼斯和乔万尼两人脸色同时微微一动。
莱特尼斯侧头看向拉尼，嘴角露出一抹僵硬的微笑。对于收留他的拉尼，莱特尼斯一直都心存感激。之前看到拉尼整天无所事事，他还专门向主人举荐过拉尼。
现在他虽然不知道拉尼究竟是在做什么事情，但是听到拉尼的述说也猜到应该是查探情报之类的。
对于拉尼能够得到主人的信任，并且掌管情报，莱特尼斯也是真心为这个老朋友高兴。
乔万尼脸色大变的原因，也是没有想到韩度会把查探情报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拉尼来办。他一直都以自己是韩度最信任的人自居，毕竟他投靠韩度最早，跟着的时间最长。
哪怕是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一个拉尼这个新人比他更加受到韩度的信任。
心里微微泛起一些不舒服的涟漪，不过很快乔万尼的神色就恢复正常。
“怎么了？”韩度敏锐的察觉到乔万尼的异样，微笑着看过去。
“大人，我......”乔万尼脱口而出，可是话到嘴边之后却猛地停住。
抿了抿嘴唇，乔万尼脸上堆起微笑，连连摇头解释：“没什么，没什么......”
韩度看出乔万尼这是对拉尼负责查探情报有些不满，或许还会认为自己不够信任他，所以才没有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做。
略微沉思一下，韩度微笑着故意问道：“市政厅那边应该很忙吧？刚打下来的几座城市管理得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乱子？”
“大人放心，我都处理好了，没有发生任何问题。”话一出口，乔万尼顿时眼睛一亮反应过来。
随着实力的扩张，他现在光是掌管的大城就超过三十座，小城市的数量更是早就超过一百。他现在随口一句话，就能够调动以往难以想象的人力物力财力。别说是一般公爵，就算是曾经的国王，也未必有他现在的权力大。
这种一呼百应，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够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权力，是乔万尼以往没有体会过的。大人既然能够把这样的权力交给自己，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大人对自己的信任？
比起这样的权力，拉尼这种查探情报的事务简直就是一份苦差事。
心里暗暗懊悔，自己不应该对大人的信任产生怀疑，乔万尼为之前的想法感到羞愧。
见乔万尼领悟到自己的意思，韩度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向三人问道：“对龚平的这些举动，你们有什么想法？”
闻言三人神色各异，乔万尼下意识整理衣襟正襟危坐，就等着大人询问自己。
而莱特尼斯却皱起眉头，低头沉思起来。
至于拉尼，他知道主人这话不是在问自己，便将目光放到乔万尼和莱特尼斯身上。
虽然主人认为龚平的这些举动是他自己所为，没有内外勾结，但是拉尼不得不以防万一。龚平送来的物资是乔万尼负责接收的，现在这些送物资的人被龚平隐匿起来，谁也不能保证乔万尼对此是否知情。
还有莱特尼斯，拉尼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莱特尼斯深吸口气抬起头，看到拉尼异样的眼神愣了一下，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莱特尼斯并没有多想，朝韩度郑重说道：“主人，我在接受俘虏的时候，的确是没有发现这一点......”
不等他说完，韩度直接摆手打断他的话，笑着说道：“我不认为这些人是你放进来的，你不用解释。”
“现在。”韩度的目光看了两人一眼，“咱们应该怎么应对龚平的这些兵马？”
乔万尼本来也想要解释的，听到大人不是在怀疑自己，顿时松了口气。不过想要一下子对付龚平的十几个精锐军团，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本人对征战并不了解，所以把目光看向莱特尼斯，想要先听听莱特尼斯会怎么说。
莱特尼斯知道这件事最后只会落到自己头上，沉吟一番之后说道：“大人，这些军团的指挥权还在我手里，不如就让我把他们彼此调开，分而击之？”
“这倒是一个办法。”韩度没有反对，笑吟吟地点头，不过语气一转：“十三个军团你准备怎么把他们分开？又准备怎么消灭他们？在你调动他们的时候，会不会被龚平察觉？”
“这个......”莱特尼斯顿时语塞。
如果调动一两个军团，莱特尼斯敢保证不会被龚平发现异常。不过一口气调动十三个，而且都还是龚平埋下的暗手，他不可能不会发现。
如果被龚平直接造反，那就是一个大麻烦。
二千三百零一章开始
“那，大人的意思是？”莱特尼斯听出韩度并不赞同他的想法，于是便小声问道。
见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韩度微微一笑：“这些军团，你确定能够调动？”
“当然确定。”莱特尼斯用力地点头，侧头看了拉尼一眼十分肯定地说道：“虽然我没有察觉龚平的后手，但我在调动这些军团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丝毫异常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如此，莱特尼斯才没有发现这些军团竟然是龚平安插的人马。
既然莱特尼斯能够确定这一点，韩度也稍微放心一些。同时也证实了心中的猜测，那就是龚平现在还不敢直接造反，他还想要继续隐藏下去。
这就是龚平的弱点所在！
“我是这样想的。”韩度的目光扫了三人一眼，三人立刻神经绷紧。
韩度双手交叉放在肚子前面，两个拇指相互拨动，沉吟片刻之后才说道：“乔万尼。”
“大人。”听到被点名，乔万尼瞬间坐得笔直振作精神。
“你再去向龚平要物资。”韩度抬手朝他一指。
听到这话乔万尼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有件事忘了向大人禀报，我这才刚刚向龚平要来一批物资。这才刚刚要过，马上又要？”
乔万尼迟疑起来，觉得有些不合理，深吸口气谨慎地提醒：“这样做很容易引起龚平的怀疑，万一要是被他警觉，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韩度听到这话也是停顿一下，轻轻摇了摇头：“不会的。”
抬手朝乔万尼一指，“你想想看，以前咱们一直都是找他要物资的，如果现在不要了，他会不会起疑心？”
“这......”乔万尼沉思一下点头，笑着说道：“大人我的意思不是不要，而是咱们才刚刚要了一批，是不是再等等？”
“不用等。”韩度直接大手一挥，“现在就去找龚平要，他不会怀疑的。”
“是。”既然大人都这样说了，乔万尼自然不会反驳。自从他遇到韩度之后，见过韩度的神奇之处比他之前几十年看到的都多。早就养成哪怕是不理解韩度的做法，但是他相信按照韩度的吩咐去做就是对的。
搞定了乔万尼，韩度目光右移看向莱特尼斯，“那几个军团你可要盯紧了，不要让他们察觉异常。”
“是。”莱特尼斯言语简单快捷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可是......”
“有什么话就说。”韩度微微一笑。
莱特尼斯满脸都是为难的神色，“主人，是这样的。本来我是准备攻打霍利斯城的，而且命令已经下了。霍利斯只是一座小城，如果再增加兵马的话，会不会引起龚平的怀疑？”
韩度一听愣了片刻，随即笑吟吟地摆手：“无妨，这种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兵马多一些也没有什么不好。”
“是，主人。”既然韩度都这么说了，莱特尼斯也就不再犹豫直接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
龚平现在已经是乔万尼最器重的人，但即便是乔万尼三番五次的邀请他住到城主府里面，他也没有同意。他有太多不能让乔万尼知晓的秘密，所以宁愿住在另外的庄园里面，也不肯和乔万尼住到一起。
甚至他还专门派人盯着城主府和乔万尼的一举一动，就怕他的秘密被乔万尼给发现。
可龚平不知道的是，在他盯着乔万尼的同时，拉尼也在暗中盯着他。
“族长。”一个身穿丝绸刺绣长袍披着华丽斗篷的中年男子，拿着一叠文书满脸怒气地走进来。
龚平正笑眯眯地盯着侍女稚嫩的脸庞，粗大的手指刚刚撩开侍女耳边的发丝。听到突如其来的动静，捻着发丝的手下意识一抖，顿时兴致全无。
抬头看一眼来人，正是他的亲侄儿，也是他的大管家，龚凡。
“龚凡......”龚平语气重重的呵斥一声，看到他手里的文书皱起的眉头无奈地舒展开：“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吗？”
龚平把“重大”两个字咬得极重，如果龚凡的事情和“重大”无关，那就别怪他对龚凡不客气。
龚凡只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形，顿时感觉不妙。脸上的怒气小消散一空，下意识就想要转身出去，“族长，我先告退......”
“回来！”龚平朝他瞪了一下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来都来了，现在出去有什么用？”
龚凡知道自己坏了族长的好事，只能转身尴尬地陪着笑脸。退出门不是，上前也不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龚平看了一眼早就满脸羞红的侍女。
这种事情本来就十分羞耻，现在还被人撞破，侍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先出去。”龚平朝着侍女挥手。
“是......”侍女期期艾艾的微微俯身一拜，低着头看都不敢看龚凡一眼，连忙从他身边跑出门。
随着侍女的离开，龚平和龚凡两人都长长松了口气。
龚平满脸不耐烦地说道：“究竟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说吧。”
“族长，乔万尼又来要钱粮了。”龚平连忙回答。
听到是这样的小事就坏了自己和侍女玩闹的机会，龚平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就为了这事？这事你自己做主就好，为什么非要来找我？”
“还是说，之前答应的钱粮没有给乔万尼送去，让他追上门来了？”
“之前要的已经全部送过去了。”龚凡连忙解释，同时把手里的文书送到龚平面前，“这他刚刚来要的，数量太大我不敢擅作主张，这才来找族长......这是清单。”
听着龚凡的话，龚平的眉头皱得更紧，疑惑问道：“既然刚刚送过，那为什么他还来要？”
随即伸手翻开清单，一口气接连翻了六七页，越看龚平的眉头皱得越紧。这清单上面的东西，比之前乔万尼要的几乎多了十倍。
他龚平再是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什么意思？这些都是乔万尼要的，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