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七百一十三章 该撤退了！
于谦闻言，自得一笑。
短暂的寒暄过后，于谦直接开门见山问道：“阿卜杜大人今日前来，恐怕并不是为了和在下谈论大明文化的吧？”
“若是你想谈，我也可以认真听听。别说，我对大明还真的挺好奇的。”阿卜杜神色淡定的道，丝毫不见焦急之色。
于谦深吸了口气，忽然笑道：“若是阿卜杜大人想要了解大明的话，我倒是可以给大人说说,大人要听吗？”
阿卜杜笑着摇头，“还是下次吧,这次我来的确是有要事。”
“大人请说。”于谦伸手示意。
阿卜杜笑盈盈地停顿了一下，才说道：“现在乌兹宝刀的价格暴涨，你知道吧？”
“听说了。”于谦没有丝毫遮遮掩掩，因为他知道在阿卜杜面前遮掩是没有用处的，反而可能会弄巧成拙。
随后故意一阵叹息，“我也没有想到，刚刚买了一点宝刀，这价格就猛涨成了这个样子，唉......”
将于谦的神色仔细地看在眼里,阿卜杜沉默了片刻之后，问道：“乌兹宝刀的价格暴涨，真的不是你推动的？”
“大人何出此言？”于谦神色一怔，十分不解的问道。
阿卜杜没有说话，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于谦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端倪来。
“呵呵,我明白。”于谦顿时一笑，自顾自的叹道：“我刚刚买了一点宝刀，价格就暴涨，无论是谁都会认为是我在操控。”
顿了顿，于谦抬起头，眼神真诚地看向阿卜杜，坚定的道：“可是我买宝刀是为了带回大明，把价格推高对于我有什么好处？反而会让我多花钱财,对我来说是有害无益啊。”
“我早就没有购买宝刀了，因为这个价格我也买不起。如果我说这完全是一个巧合，阿卜杜大人信吗？”
阿卜杜看着于谦的眼睛，片刻之后忽然展颜一笑，点头道：“我信。”
于谦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他对于阿卜杜信不信完全不在乎。按照老师的说法，只要阿卜杜来到这里,那就意味着他已经入套了。
阿卜杜坐直,身躯朝于谦靠近一点，小声道：“你也不用带着宝刀奔波几万里回到大明了，不如将宝刀卖给我如何？”
见于谦没有回答，阿卜杜没有半分意外，直接道：“你从我这里买走了两千宝刀，现在我想要把它买回来,难道不可以吗？”
“若是以现在的价格的话，那我倒是可以考虑将宝刀卖给大人。可是，大人有这么多钱吗？”于谦说着，不由得怀疑地看了阿卜杜一眼。
“当然不能是以现在的价格。”阿卜杜挥手打断。
“大人这是何意？”于谦压抑住心中的激动，表现出一副平静的样子,甚至有些气愤。
事情果然是按照老师的计策在运行，一开始韩度就没有准备收割普通帖木儿人。
普通人才有几个钱？这帖木儿帝国九成以上的财富都集中在官员和贵族手里，收割他们才有意义。
“这些宝刀本来就是我的，现在我只是把它买回来而已。”阿卜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于谦深吸口气，认为阿卜杜是想要按照原来的价格把宝刀买回去，带着微怒道：“大人虽然是帝国财务大臣，但是也不能强买强卖吧？我把这些宝刀运回大明，也能够大赚一笔，为何要卖给大人？”
阿卜杜听了没有生气，也没有着急，淡淡地问道：“那你想要什么价格？先说清楚，我是不可能开价五千吊子的。”
前一半句话说得极为大气，还让于谦心里一喜。可是后半句就十分吝啬，让于谦情绪一滞。
“四千吊子一把。”于谦眼神坚定。
阿卜杜直接摇头，“不可能！这价格太高了。”
“高吗？”于谦眼睛微微眯起，认真的道：“现在的价格可是五千吊子，明天可能还会涨。你一转手就赚了一千多吊子，已经是很合适的价格了。”
“可是你当初买我宝刀的时候，才一百吊子一把。”阿卜杜眼睛里面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提到这一点阿卜杜心里就有股快要压抑不住的火气，两千把宝刀若是现在卖掉的话，能够卖多少？
可是这便宜却白白被眼前这大明商人给占了，而且现在他还不得不花高价把宝刀买回来。
于谦淡定地往身后靠了靠，微笑道：“大人，这就是生意。若是不能赚钱的话，这世上还会有商人吗？”
阿卜杜自知理亏，淡淡摆手：“我也没有反悔的意思，只是现在我想要把宝刀重新买回来，你要给一个合适的价格。”
“四千吊子一把，这价格就很合适。”于谦丝毫不松口。
阿卜杜呵呵一笑，“我可是要买很多的，无论如何你也该降低价格才对。”
“那你能出多少？”于谦皱眉，他也担心价格太高，若是阿卜杜不买了的话，那他才真正的麻爪了。
“二千吊子一把。”阿卜杜张嘴就是腰斩。
“这不可能！”于谦故意装出一副痛脚的样子，站起来厉声喝道：“我把宝刀运回大明，都不止这个价！”
阿卜杜丝毫不慌，面无表情的对着愤愤不平的于谦，淡定的道：“两千一百吊子。”
“不行，最少三千九......”
“两千二百......”
“三千八......”
阿卜杜没有再继续出价了，直接道：“其实咱们心里的价格都是三千吊子，你说对吗？聪明的大明商人？”
“英明睿智的阿卜杜大人，你赢了，那咱们就以三千吊子成交吧。”于谦满脸的佩服，右手抚胸朝着阿卜杜微微一拜。
两人刚才还在激烈的争论价格，现在却好似一副惺惺相惜样子。
阿卜杜十分满意于谦的表现，在他看来是他的智慧征服了对方。
“三千吊子一把没有问题，但是我想要多买一些。”
于谦愣了一下，接着问道：“大人想要买多少？”
“你手里现在有多少？”阿卜杜看向于谦，不等他回答，便肯定的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手里至少有八千把宝刀，我全都要了。”
在当时皇宫宴会上，阿卜杜可是亲眼看到沙哈鲁给了于谦四千把宝刀的。若是再加上和其他贵族的交易，八千把是有的。
于谦顿时为难了，沉吟许久之后，无奈摇头笑道：“不瞒大人，我现在还真的没有八千的数量。”
“而且，既然大人都想要把宝刀买回去，那么若是我将宝刀都卖给大人之后，苏丹陛下也想要把宝刀买回去的话，我该怎么办？”
阿卜杜顿时一愣，深深的看了于谦几眼，笑着点头道：“你果然聪明。不过陛下恐怕还没有派人来将宝刀买走吧？而且我是第一个来找你买回宝刀的，总该给我一些优先权吧？你们商人做交易，不就是这样的吗？”
“大人想要多少？”于谦深吸口气。
虽然于谦巴不得把全部宝刀都卖给阿卜杜，然后迅速抽身离开，但是于谦知道若是他真的这样做的话，必然会引起阿卜杜的怀疑，功亏一篑。
又经过一轮激烈的讨价还价，两人以四千把的数量达成一致。
交易议定，阿卜杜连夜派人将钱财送到庄园，并且将宝刀运走。
哪怕是一天阿卜杜也不肯耽搁，因为说不定第二天宝刀价格又涨了，怕到时候大明商人会反悔。
果然，第二天宝刀价格又涨了。虽然只涨了两百吊子，但是也足以让拥有宝刀的人陷入狂热。
尤其是阿卜杜，一天之内暴赚八十万吊子的财富，足以让他陷入极度痴迷当中。
太刺激了，简直是比他担任财务大臣的那一刻还要刺激！
果然不出于谦所料，第二天沙哈鲁的就派人来了，目的也是想要把宝刀重新买回去。
经过一番协商，双方同样以三千吊子一把的价格成交。
同时，于谦向使臣表示：自己失去了宝刀这个货物，必须要采购其他货物回去，否则空着船回去的话就太浪费了。因此，希望得到伟大苏丹必须的允许......
沙哈鲁现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日益高涨的宝刀上面，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大明商人。
直接吩咐使臣：“大明商人想要买什么，就让他们买什么吧，不用去管他们。”
“是，听从您的吩咐，伟大的陛下。”
......
于谦也感到一股深深的刺激，在不断的萦绕在他心头。
迫不及待地找到韩度，问道：“老师，他们怎么会这么愚蠢，竟然真的花这么多的钱去买一把刀？”
虽然乌兹宝刀的确非常不错，但是在于谦看来也非常不值的。
韩度淡淡的看着于谦，笑道：“财帛迷人眼啊！当你拥有宝刀，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够看到财富源源不断的从天而降的时候，你还能够保持清醒吗？”
“记住，财帛能够迷乱人的眼睛，封住人的心智。越是面对财富的时候，你越是要保持一颗冷静的心。”
“多谢老师教诲。”于谦郑重其事的拜下，心里牢牢记住这一刻。
一千七百一十四章 雪崩！
韩度缓缓起身，抬头望着赫拉特城，吩咐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抓紧吧让那些人开始收购货物，降低沙哈鲁的警惕之心。”
“是。”于谦立刻点头。
没有谁能够保证沙哈鲁和这些贵族究竟会不会清醒过来，什么时候清醒过来，因此韩度早就计划好了。
以采购货物的名义在城里闹出动静，让所有人都认为自己等人还留在这里。
但是其实，借着运送货物的名义,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所有的钱财全部运到忽鲁莫斯。
就连韩度等人，也会躲藏在货车里,跟着运送钱财的车队一起离开。
最后，赫拉特城里只会剩下哈德临时雇佣来的那些人，命令他们四处活动，以此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
一路上连马车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无比顺利地回到忽鲁莫斯。
买下的宝刀又全部卖掉，相当于从头到尾韩度都没有花掉一文钱，便赚得盆满钵满。
无数人因此欢呼雀跃，甚至就连于谦都对老师的大手笔感到深深的佩服。
和老师的手段一比，空手套白狼都显得幼稚可笑。
唯一不高兴的人就是蓝春,他找到韩度，十分不满地问道：“叔父，家父的仇该怎么办？”
来的时候，韩度就告诉过他会替他报仇的，蓝春对此也是深信不疑。
现在，虽然叔父从帖木儿帝国赚走了很多钱,但是根本没有丝毫要为他报仇的迹象。
因此蓝春才耿耿于怀，迫不及待地问出来。
“梁国公，老师肯定有所谋划，你不要......”于谦见蓝春神色不对，连忙圆场。
不料于谦的话反而好像刺激到了蓝春一样，他一声怒喝：“有什么谋划？咱们都离开帖木儿帝国了，都回到这里来了，还能有什么谋划？”
于谦想要开口,却被韩度挥手止住。
韩度看向蓝春的眼睛，只见他双眼通红，眼眶里有泪光打转。
伸手给他擦拭了一下，叹道：“你和你爹还真的很像，都是一样的冲动易怒。当年若不是因为这个，你爹早就封公了，也不用被磋磨了那么多年。”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怎么为你爹报仇吗？你很快就能看到。”
韩度回身重新坐下,端起茶杯淡淡地看向两人,道：“咱们从赫拉特弄走了那么多的财富，难道你们以为不会对帖木儿帝国造成影响吗？”
蓝春没有听懂，不解地道：“叔父，这会有什么影响？现在那些帖木儿人，不还是好好的吗？”
韩度笑了笑，反问道：“若是你梁国公府的家业,在一夜之间全部没了，你觉得会怎么样？”
蓝春认真地想了一下，道：“那侄儿会发疯的，毕竟府里那么多张嘴需要吃饭......”
“就是这个道理，你府里的人要吃饭,难道赫拉特城的帖木儿人就不需要吃饭了吗？”韩度呵呵笑道。
于谦顿时眼睛一亮，急忙问道：“老师的意思是，咱们从赫拉特城收走了这么的财富，整个赫拉特城都变成了一副空架子？”
“当然。”韩度笑道：“咱们这次从赫拉特收刮了超过两千万贯的财富，你认为赫拉特城还能支棱起来？”
“可是，现在为什么赫拉特城还好好的，一点乱象都没有？”于谦十分不解。
韩度听了，耐心的道：“效应是需要慢慢爆发出来的，现在宝刀的虚假财富支撑着整个赫拉特城的运行，因此你才会看到一切如常。”
“但是崩塌的种子早已埋下，只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爆发出来而已。”
“那是在什么时候？”听到赫拉特城危如累卵，蓝春顿时不生气了，迫切地想要目睹赫拉特城的毁灭。
于谦更是皱眉，有些担心的道：“老师，那若是赫拉特城真的可以，以宝刀为财富将这个体系继续下去呢？”
“这是不可能的！”韩度意味深长地道。
面对于谦的疑惑，解释：“你不要忘记了乌兹宝刀是怎么来的，它是通过乌兹钢锭锻造出来的。”
“也就是说，只要有乌兹钢锭就可以锻造出宝刀，要多少都可以造出来。”
“而现在赫拉特城的宝刀价格之所以高居不下，那是因为商人还没有把新的乌兹钢锭还没有运到。一旦新的乌兹钢锭运到赫拉特城，就是宝刀价格雪崩之时，也是赫拉特城毁灭之日！”
蓝春听到赫拉特城会被毁灭，心里顿时高兴起来。只要赫拉特城毁了，就算是为父亲报仇雪恨了！
于谦却没有蓝春想的那么简单，只见他眉头微一皱，问道：“可是那些贵族和官员完全可以阻止乌兹钢锭进入赫拉特，那宝刀的价格不也就稳住了？”
韩度笑着摇头，“稳住又如何？到了这个时候，贵族和官员都该清醒过来了，知道这一把宝刀值多少钱，不过是一场虚幻的骗局。”
“他们手里的宝刀真实价格就只能值一百吊子，要知道他们当初可是以三千吊子的价格从咱们手里买的啊！若是你的身家在一夜只见缩小到了三十分之一，你会怎么办？”
于谦明白了，脸庞忍不住的抽抽，道：“我可能也会发疯吧......”
韩度哈哈一笑，“发疯肯定是有人会发疯的，但是这只可能是小数。更多的人会想办法把自己的损失弥补回来，哪怕是能够找补回一点也好。你觉得，现在的贵族和官员会把目光对准谁？”
“商人和平民！”于谦恍然大悟，语气坚定的说道：“他们一定会利用提前得到消息的优势，大肆封锁消息并且收刮民间的财富！”
“没错。”韩度淡笑着点头，“不过他们不会知道，这样不仅不可能将他们的财富弥补回去，还是在为他们自己掘墓！”
韩度抬头望向赫拉特城，用一种预言的口吻叹道：“到时候会有无数的平民变成穷光蛋，他们的家业财富彻底被贵族和官员吞噬一空。”
“无数的人会无家可归、无粮可食，只能够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大街上。而很快就有人把矛盾引向官员和贵族，血腥的冲突至此爆发！”
所有人都明白，赫拉特城完了只是时间问题。
......
一个商人赶着车队刚刚抵达加兹尼，今年的乌兹钢锭便宜，因此他就多买了一些。没有想到即便是如此，他也是第一个返回的。
没有办法，他今年带去的钱财少了。面对比往年降价三成的乌兹钢锭，他再是不舍也不得不提前离开。
一骑快马带着乌兹钢锭出现在加兹尼的消息，火速赶往赫拉特城。
“伟大的苏丹陛下，紧急信函。”一个侍者将信函递到沙哈鲁面前。
沙哈鲁眉头微微一皱，还以为是哪里又出现了暴乱。不过哪怕是心里不喜，沙哈鲁也连忙拿起信函打开。
只看了一眼，沙哈鲁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心里不断的懊悔，他自己就忘了......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往了？
一旦乌兹钢锭到达赫拉特城，宝刀价格必然会如同瀑布一般下降。
到时候别说是和贵族争夺利益了，他能够保全自己都困难。
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这消息传开！更加不能让乌兹钢锭抵达赫拉特城！
同时，还需要尽快将手里的宝刀卖掉，否则沙哈鲁都不敢想象究竟会发生多严重的事情。
隔日，沙哈鲁立刻命人开始卖出宝刀。
刚开始还没有人察觉，尤其是那些贵族对于出现在市面上的宝刀，向来是来者不拒，有多少买多少。
甚至，还不断的主动推高价格。反正现在一大半宝刀都在他们手里，价格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起初只是出现一把两把，贵族们都还觉得这是那个幸运儿，在前面价格高的情况下都能忍住不卖。
可是很快贵族们就感觉到不对劲，这市面上出现的宝刀实在是太多了。
昨天都还是一把两把的出现呢，今天就变成了几十上百的出现，就好似雨后春笋一样。
“难道陛下也在卖宝刀？”贵族们想到这里，一个个都坐不住了，连忙也开始悄悄售卖宝刀。
随着贵族等人的宝刀出现在市面上，市面上的宝刀瞬间就变得多了起来，一下子就变得不再稀缺了。
一个不再稀缺的东西，是根本维持不住远超它本身高昂的价格的。
于是，宝刀价格大跳水一落千丈，就连沙哈鲁和贵族官员想要拦都拦不住。
六千吊子，
五千，
四千，
三千，
两千......
一直掉到宝刀的本来价格，一百吊子！
可即便是如此，也没有能够阻止宝刀价格继续下降，直接降到七十吊子，才算是停住......
可七十吊子的价格有什么用？就在几天之前，宝刀一天涨起来的价格都是这个的好几倍。
在这期间，贵族和官员毫无意外的果然把目光转向商人和平民，一场肆意妄为的收刮开始了！
破产的商人和一无所有的平民每天都在大量出现，但是却没有丝毫让贵族和官员的收刮速度减缓一点。
这就好比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哪里还会去管别人的死活？
一千七百一十五章 沙哈鲁死了
“公爵大人......”哈德拿着一封书信来到韩度的面前，脸上全是震撼的神色。
韩度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笑着问道：“是不是赫拉特城有消息了？”
“是的。”哈德拘谨地点头，看得出来他对韩度有些畏惧。
“情况怎么样？”韩度平静的问道。
哈德张了张口，犹豫一下道：“小人安排的人传回来消息......无数学者、作坊主、匠人破产，普通人流落街头，甚至普通人还和帝国军爆发了激烈的冲突......普通人进攻了市政厅和皇宫。”
说到这里的时候，哈德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深吸口气继续说道：“人们把官员和贵族都抓出来大肆杀戮，就连沙哈鲁也被人们抓到处死！赫拉特城完了......帖木儿帝国完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蓝春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强有力的双手抓住哈德。
哈德一个养尊处优的商人，被蓝春这样一抓顿时感觉到两臂针刺般的疼痛。可是他还不敢发怒，连忙咬牙忍着道：“千真万确，这个消息是我一个最忠心的奴隶传回来的，不可能是假的。”
“好！太好了，哈哈哈......”蓝春立刻松开哈德，双手高举突然跪在地上，声音逐渐变得呜咽。
“爹！您看到了吗？您的大仇，报了！”
看到蓝春一个男儿恸哭落泪，韩度知道这是他被压抑太久的情绪得到释放。
走上前去，在蓝春肩膀上轻拍了几下。
抬头看向天空，举起茶杯遥遥一敬。“蓝玉，帖木儿杀你之仇报了，又有如此孝顺的儿子，哪怕是你在天有灵也该足以欣慰了吧！”
于谦拉着哈德，让他将书信上的内容巨细无遗地告诉他。然后他就陷入了沉默，等到回过神来之后，两眼冒光的朝韩度问道：“老师，这帖木儿帝国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崩溃了？”
“财富体系彻底崩塌，帖木儿帝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意外。”
“老师，我有个想法。”于谦沉吟着道。
韩度下巴微微一抬，示意道：“说来听听。”
于谦想了一下，语气平缓地道：“现在帖木儿帝国内乱，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啊！”
“你想要插手？”韩度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
于谦立刻感受到老师似乎并不赞同，疑惑问道：“难道不可以吗？”
韩度笑着摇头，“咱们做做生意倒是可以，但是直接插手......咱们能够得到什么？”
于谦沉吟起来，没有说话。
韩度继续道：“是能够得到钱财呢？还是能够得到土地？咱们刚刚把赫拉特城收刮了一遍，难道你想要去其他城市继续收刮？你不觉得太过麻烦了吗？”
“至于土地，咱们拿土地来干什么？”
于谦尴尬地笑了笑，“看来是我想得岔了。”
“你没有想岔，只是做这件事的不应是我们。我觉得你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总督府，他们对于土地肯定会有兴趣。”韩度道。于谦眼睛一亮，猛地点头：“还是老师思虑周全，我这就去把消息告诉他们。”
......
当天夜里，韩度便将傅雍和杨林清等人找来。
作为八方会第一次行动，除了代表皇帝的崔公公和汤鼎之外，所有人都全部来了。
就在总督府里的一间僻静房间里面，没有烛火通明，只有一个圆形的桌子中间一点幽光照耀着，甚至连桌子周围的椅子都照不到。
韩度坐在主位上，看着一个个的人走进来。
“公爷。”傅雍笑盈盈地在韩度右手边坐下。
韩度微微点头致意，但是在这昏暗的房间里面，根本不明显。
傅雍也不在意，收回目光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其他人到来。
“公爷......”
“公爷......”
等人到齐了之后，韩度身躯朝前面一倾。两手撑在桌子上，昏黄的烛光恰好将他的脸映照出来。
“首先，祝贺咱们八方会旗开得胜！相比这几日，你们都知道这次的收益了吧？”
韩度笑呵呵地扫了几人一眼。
“哈哈，都是公爷指挥有方。”傅雍首先说道：“说时候，在此之前小人从来没有想过生意竟然还能够这样做。”
说着傅雍啧啧有声，对韩度万分佩服。
杨林清也附和着说道：“傅东家说的没错，公爷真是让小人等大开眼界。”
他说的是真心话，他也算是从小家学渊源了，但是活了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夸张的手段。
镇国公从头到尾没有买下一把刀，但是一进一出之间却是狂赚两千多万贯。
这笔财富，甚至比他家数代积累的都要高出好几倍。
韩度微微摆手，提醒道：“既然大家都说到这里，那我也提醒你们一句。”
“公爷请吩咐。”傅雍连忙点头。
“你们也亲眼看到了，这种方法的危害究竟有多大。可以说，一旦实施几乎可以摧毁一个帝国。因此，我不希望看到有人在大明内部用这种办法捞钱。”
傅雍等人听罢，立刻郑重其事地保证道：“请公爷放心，咱们虽然是商人，但是也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道理。如此不义之财，小人等绝不会去贪图。”
韩度淡淡的点头，“好！那你们就给我记住，谁做，谁就是咱们八方会的死敌！”
“是。”几人齐声喝道。
韩度见几人纷纷指天立誓，放下心来，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好，咱们来说说第二个，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这个......”傅雍迟疑了一下，疑惑问道：“当然是公爷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
赫拉特城这次就是如此，由韩度一手操办，傅雍等人只需要在后方提供必要的物资就行了。
只是打打下手，就能够赚来金山银海，这样的好事傅雍等人当然喜欢。
韩度摆摆手，道：“我也就是第一次给你们打个样，以后八方会的事务还需要你们几位商议着来。所以，现在你们就应该想好以后八方会该做些什么。”
傅雍几人面面相觑，的确，韩度是镇国公，不可能整日钻到钱眼里面来，带着他们赚钱。
八方会的生意，以后还是需要他们几个来操办，而韩度就只管着大局和等着分红就可以了。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一致将傅雍给推到最前面顶着。
傅雍见躲不过，只好迟疑着道：“那咱们以后继续做生意？”
“做生意是必须的。”韩度点点头，“毕竟八方会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但是在赚钱之余，应该还有一个目的。”
“公爷请直言。”傅雍正愁没头绪呢，连忙道。
“还应该为大明掠夺资源。”韩度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几人，将他们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
“公爷能否明示？”文山低声道。
韩度语气平静的道：“我也就提出一个想法，其他的需要你们去补充。比如说，大明虽然地大物博，但是也并不是什么都有，什么都足够丰富。”
“对于其他地方好东西，咱们就要想办法弄到大明来。像金银铜铁锡之类的，能够弄到多少弄多少。”
“还有商品倾销贸易垄断，分化土著掀起内乱倾覆番国......大家都知道大海蕴含无穷财富，为了避免别人来和咱们争抢，还需要彻底的消灭任何海上势力。”
傅雍脑瓜子都是嗡嗡的，暗自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道：“公爷，小人等就是做个生意啊......”
韩度微微一笑，“我难道不是在说生意吗？”
几人面面相觑，纷纷不敢贸然开口。
韩度见了，轻咳嗽一声，道：“这世上最赚钱的生意，不就是抢吗？”
常浩心有所悟，拱手道：“公爷，在下等也知道。可是就凭在下等人就能够抢劫番国......公爷恐怕是太过高看我们了，我等可没有公爷的通天手段。”
韩度呵呵一笑，“看来你们还是没有明白。”
坐直身躯，继续道：“这里不是大明，你们以往在总督府内经商，有着总督府的保护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以后咱们是肯定会去往他国贸易的，难道你们还能够指望总督府保护？”
众人闻言沉思起来。
片刻之后，傅雍问道：“那以公爷的意思，咱们应当如何？”
韩度淡笑着道：“想要深入各国贸易，那就只能够自己保护自己，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所以，咱们想要做成生意，就必须要组建保护自己的武力才行。”
“公爷，咱们自己组建武力，这会不会犯忌讳？”常浩有些担心。
毕竟自己等人的根基还是在大明的，若是被人抓到漏脚告上一状。或许几位公爷不会有问题，但是他这个商人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怕什么？”韩度猛地摆手，“这是皇上特许的，你们不用担心任何问题。”
皇上特许？
几人瞬间想到了当初成立八方会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宦官，原本韩度是不同意的，但是在看了一道圣旨之后，便欣然同意。
看来，公爷口中的特许，应该和那道圣旨有关。
一千七百一十六章 四海商行
“若是能够这样的话，那。。。。。。”常浩两手下意识的搓动，满脸兴奋之色。
韩度继续道：“你们不要忘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贸易。”
“请公爷明示。”傅雍连忙拱手。
“奴隶贸易。”韩度一字一句的道，“现在南洋那里对奴隶的需求有多大，你们应该都十分清楚，价格可是一直都在猛涨。咱们只要将人抓去南洋，就能够换成真金白银，还有比这更好的生意吗？”
傅雍听完，点头道：“公爷的意思小人明白了，就是咱们不仅要做普通的生意，还需要做这些利润惊人的贸易吧。”
“没错！”韩度点头，“反正一切目的都是为了财富和资源。”
几人相互看了几眼，齐齐点头：“我等明白。”
韩度笑了笑，继续道：“还有,既然要做生意，那就不宜直接用八方会的名号了。”
“公爷有何想法？我等洗耳恭听。”傅雍附和。
韩度点点头，“我认为，咱们应该另外成立一个商行，由这个商行来做具体的事务。”
“同意。”杨林清立刻道。
毕竟有些事情好做不好听，他们可是要做奴隶贸易的，换个名号即便是有什么问题，也牵连不到他们。
“同意。”
“同意。。。。。。”
韩度扫了几人一眼，微微摇头道：“而且,咱们还不能用现在商行的管理办法。现在商行的管理也就是掌柜、管事、仆役等，太过粗劣。”
傅雍和常浩等人看了一眼，有些迟疑地问道：“公爷，可是千百年来商行都是这样的。若想要更改，在下等也不知道该如何着手啊。”
韩度不慌不忙地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傅雍，笑道：“这是我的一点建议，你们先拿去看看。觉得有不合适的地方，咱们再继续修改。我相信以你们的眼光，齐心协力肯定能够做出一个好的商行。”
“公爷学究天人，所做必然思虑周全，我等哪里敢毛遂自荐？”傅雍笑呵呵接下。
韩度善经营之道之名天下皆闻，在场的人都对他十分敬佩，并不认为傅雍的话是在夸大其词。
但是当傅雍打开册子看到的那一刻，他还是被书册里的内容给震惊到了。
财务管理、资源管理、运输管理、人员管理、监督管理。。。。。。
各种闻所未闻想所未想的管理方法，如同潮水一样涌入的他的眼睛。
看到傅雍看得出神，常浩忍不住了，一把将书册夺过来。
“还给我，快给我！”傅雍双眼立刻变红，脸上甚至露出狰狞之色。
“看一眼就给你。”常浩随口回了一句，可是等到他看到内容之后，顿时就后悔刚才的话了。
“我也看看！”见两人如此失态，杨林清也忍不住了，干脆起身走向常浩。
“你要干什么？”常浩猛然将书册抱在胸前，满脸警惕地看着杨林清。81Zw.????m
杨林清尴尬一笑，谄谄地道：“一起看，一起看。。。。。。”
常浩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却被傅雍一声怒吼给惊醒过来，“一起看！”
猛然回头，只看得傅雍红着眼睛死死瞪着他。
常浩顿时谄谄一笑，连忙点头：“一起看，一起看，你们别急嘛。。。。。。”
韩度笑着看向几人，无奈地轻声笑道：“就是一点想法，你们至于吗？”
“至于！”五人齐齐喝道。
“公爷，您若是早把这东西拿出来，哪里还有咱们什么事啊！”傅雍满脸的感叹。
常浩也点头道：“的确，若是公爷按照这些东西经营商行，恐怕大明只会剩下一个商行了。”
韩度摆摆手，直接将其他人的话打断，“闲话少说，你们都认为这办法可行？”
“可行！太可行了。”五人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看着办吧。”韩度拍板。
“是，请公爷放心，我等必不负公爷所望。”
。。。。。
经过傅雍等人的一致意见，众人决定四海商行以忽鲁莫斯城为根基。
忽鲁莫斯自从被倭奴给毁了之后，便一直荒废至此。虽然城中的财物都被倭奴给洗劫一空，甚至还留下了无数的垃圾，但是城市的主体还在，城主府以及庄园和居民的房子还在。
商行直接将城主府占据，并且将有价值的庄园和房子全部收拢到手里。
经过商行七八天的清扫，整个城市焕然一新，虽然还不复往日的繁华，但是至少看起来像模像样了。
韩度留在总督府里，每日都有消息从帖木儿帝国传出来。
综合越来越多的消息分析，韩度总算是将自己离开之后的事件梳理出一个大概来。
原来阿卜杜等人将宝刀买回去之后，就开始全力造势继续推高宝刀的价格。在短短的十日时间里面，宝刀的价格直接被推到了一万吊子一把的天价。
而且阿卜杜等人无师自通，一边不断的宣扬大明人对于宝刀的痴迷，一边又不断的通过各种传说，甚至是一些商人的亲自站台说话，将大明描述成了一个如同神国一样富饶的国度。
就好像对于大明人来说，每天挣的钱都不是铜币，而是金子一样。
在阿卜杜等人的宣扬当中，大明满地都是无数的金币，人们只需要弯腰捡一下就能够买得起宝刀。
更加离谱的是，沙哈鲁发现这一幕之后，不仅没有想将宝刀的价格打压下来，反而和阿卜杜等人同流合污，一起推高宝刀的价格。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一来是因为不管是阿卜杜，还是沙哈鲁都没有见识过货币崩溃的恐怖，二来实在是这样的利润太让人痴迷了。
每天睁开眼，就能够赚到几十万吊子，甚至是几百万吊子，谁还能够保持理性？
等到整座城市的人都因为宝刀陷入疯狂的时候，却没有人发现丧钟其实早已经敲响。
无钱可用的人们，顿时陷入到无边的困顿当中。
这个时候沙哈鲁才发现，原来不管这宝刀的价格有多高，他手里的宝刀也只是一把刀。
而且随着赫拉特城的毁灭，沙哈鲁等帝国一众高官和大贵族的死亡，这股风暴还在飞快的蔓延到帝国其他地方。
原本沙哈鲁在的时候，贵族的势力就遍布整个帝国盘根错节极为庞大，让沙哈鲁都只能够暂时安抚，不敢贸然发生冲突。
现在沙哈鲁一死，帝国没有了继承者，无数的贵人和城市直接各自为政。
庞大辉煌的帖木儿帝国版图就此碎裂，陷入混战之中。
帖木儿帝国的混乱，给了刚刚诞生的四海商行一个绝佳的机会。
通过倒卖各种粮食和兵器，四海商行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成长。
只用了短短一年时间四海商行不仅让忽鲁莫斯重新恢复生机，更是成为了一个坐拥四千万贯财富的庞然大物。
。。。。。
忽鲁莫斯海边。
韩度正坐在一条小船上，手里拿着鱼竿，专心致志的盯着海面。
这里的海水清澈见底，因此韩度可以清楚的看得水下面鱼儿的一举一动。甚至是连咬没咬钩都不需要通过浮标来判断，直接用眼睛就能够看到。
安庆和瑶月两人躲在沙滩上，支撑着一个棚子躲避暴晒的阳光。
随着韩度发出阵阵狂笑之声，两人纷纷起身朝着声音来处看去。
不大一会儿，韩度划船回来，身后跟着抱着一条大鱼的赵文清。
“今天运气真好，钓到这个大家伙，回去之后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韩度笑盈盈的将鱼竿扔给另外一人。
安庆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连忙用手帕在鼻子下面捂了一下。
埋怨道：“你不会又要生吃吧？好好的煮来吃不好么，每次都要生吃，弄得跟野人一样。”
安庆忍不住皱眉，她实在是难以理解韩度的为何非要坚持生吃，就连她劝了几次，韩度却都是依然如故，没有丝毫要改正的意思。
韩度还没有说话，瑶月就在一旁帮腔，“我觉得很好吃啊，虽然鱼不同，但是味道都是鲜鲜脆脆的，很不错呢！”
安庆抿着小嘴，十分不满的瞪了瑶月一眼，“你现在是铁了心要骄纵着他了是吧？早知道今日，当初我就不该心软让你进门！”
“啊~”光是嘴上骂安庆还不解气，下手偷袭在瑶月的水蛇腰上。
赵文清等人见了，连忙瞥开目光把头低下。公爷的这点风流韵事，在京城当中可谓是广为流传，他们就算是不想知道都不行。
见两人开始掐起来，韩度哈哈大笑，直接张开双手，一手揽住一个腰肢，迎着夕阳心满意足的朝着山上的城堡走去。
晚上，经过了短暂的热闹，安庆坐在韩度身边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怎么了？”韩度有些疑惑，今天的安庆有些不正常啊。
“你是故意留在这里的吧？”安庆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韩度没有辩解，笑呵呵的点头承认。说实话，现在四海商行已经走上了正轨，有着傅雍等人完全可以应付，自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
之所以在这里待了一年多，就是因为韩度自己不想回去。
“是在担心允烨？”安庆又问。
一千七百一十七章 平衡？
韩度微微摇头，解释道：“倒也不是担心，只是他刚刚继位,年纪又轻，有些想法也是理所当然的。”
“允烨年纪轻，不是更加需要依靠你这样的重臣吗？”安庆疑惑，“皇兄不也是交代你要辅佐他吗？”
韩度淡淡的笑道“不要拿皇上当小孩子看，他二十多岁了，孩子都有了，早就是一个大人了。若是你还因为辈分，而拿他当小孩子看，会吃大亏的。”
见安庆开始沉思起来，韩度继续道：“就算皇上亲口说需要我辅佐，我也不会答应。皇上显然是有他的想法，我还是不要随便干涉得好。若是皇上真的需要我的话,他会找我的。现在，咱们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才好。”
韩度挥手止住了安庆的疑惑，笑道：“我在高祖皇帝跟前伺候了十几年，又辅佐了先皇十几年。人一辈子才多少年好日子？我整个风华正茂的年纪都给了老朱家了，总要留点时间给自己享受吧？”
“油嘴滑舌！”安庆俏皮地拍了韩度一下，不再继续谈论下去。
次日一早，于谦匆匆前来求见。
“怎么了？”韩度见到于谦之后，直接问道。
按理说现在于谦在四海商行繁忙得很，不是遇到重大事情,他是不会前来的。
于谦连忙躬身道：“老师，有奥斯曼帝国商人来忽鲁莫斯了。”
奥斯曼帝国自从被帖木儿打败了之后，就连通往忽鲁莫斯的商路都中断了。现在帖木儿帝国陷入混乱，他们才找到机会重新打开了商路。
可是等到他们来到忽鲁莫斯，却发现这里已经彻底换了主人。
“他们是来买大明货的？”韩度疑惑。
于谦点头，“是的，不过他们要求必须要按照以往的价格交易。”
“必须？”韩度听到这个两个字眼，顿时笑了。
现在四海商行完全垄断了所有大明货源，自然要提高价格增加利润。再加上由于帖木儿帝国混乱，四海商行更是把粮食布匹之类的物资价格提高了一倍有余。
“老师，我反复确定，他们就是这个意思。”于谦点头回答。
韩度沉吟起来，这奥斯曼的商人真不愧他们有“奥曼”两个字。
“走，我去看看。”
。。。。。
走进城主府，刚来到大厅外面，韩度就听到一个傲慢的声音传出。
由于听不懂这个声音在说些什么，韩度走进去就看到三个头裹白色布巾满脸白色大胡子，身穿黑色布袍的老头，正在背对着自己，其中一人正在唾沫横飞的大声咆哮。
“他这种状态多久了？”韩度诧异地侧头问于谦。
于谦干笑一下，回道：“从我去找老师的时候，他就开始了，中途有没有休息过我也不知道。”
哈德见到韩度，就好似看到亲人一样，连忙上前问候：“您忠诚的仆人拜见公爵大人。”
韩度摆摆手，示意哈德免了。
哈德直起身来，连忙接着于谦的话说道：“他从一开始就说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哪里来如此充沛的体力。”
“他在说些什么？”韩度下巴一抬示意。
哈德脸色顿时尴尬起来，吞吞吐吐地道：“反正，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这个时候，说话的老头停住了咆哮，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韩度，随后就大声说了几句。
韩度没有理会，直接走到主位上缓缓坐下，侧头看向哈德，“他刚才又说了什么？”
哈德连忙道：“他问公爵大人是不是这里的主事。”
“那你就把我的身份告诉他。”韩度轻声道。
得到命令，哈德立刻直起身来，用一种比对面老头更加趾高气昂的语气介绍道：“大明帝国伟大的公爵大人，帖木儿帝国的毁灭者，忽鲁莫斯的建立者。。。。。。”
不知道是哈德报出一连串的头衔将老头吓住，还是他畏惧大明帝国。
总之，在哈德介绍完之后老头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好转。
韩度再次示意哈德，“问他，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哈德询问了一遍之后，向韩度说道：“公爷，他说他想要买粮食和布匹，可是他想要一个极低的价格。”
不是要买丝绸瓷器茶叶之类的？
韩度闻言顿时眯起眼睛，按照道理来说，奥斯曼人应该更加喜欢这些从大明来的珍稀货物才是，可是眼前的人偏偏只要粮食布匹这样的东西。
忽然，韩度笑了，向老人说道：“你们不是普通的商人吧？”
“公爷，他说他们就是普通的商人。”哈德问了之后，回道。
“哼！”面对老头的当面欺骗，韩度怒了，大声喝道：“现在帖木儿帝国混战不休，就连安纳托利亚也不能避免。如果你们是普通商人，那你们是怎么穿过安纳托利亚的？”
等哈德将韩度的质问在三人面前大声喝出来之后，韩度明显地看到后面两人的眼神猛地变了。
如此，韩度更加坚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这些根本就不是商人，就算他们是商人，那他们也一定有着奥斯曼帝国官方的背景。
见为首老头哑口无言，韩度继续道：“粮食布匹你们奥斯曼本来就不缺，为何要不远千里来到忽鲁莫斯购买？”
“我看你们是见帖木儿帝国发生内乱，想要乘机夺回被占领的土地。为了尽快准备好出兵的粮食，才会选择来忽鲁莫斯吧？”
听了哈德的话，老头再也保持不住脸上的冷静，露出骇然之色。
“你，你是魔鬼，只有魔鬼才有看透人心的能力。。。。。。”老头既愤怒又恐惧地指着韩度。
哈德立刻不满了，大声喝道：“放肆！伟大的镇国公智慧如同天上的太阳，无处不在无所不在，岂能是你可以污蔑的？”
老头看了哈德一眼，不再与他纠缠，直接朝韩度抚胸一拜：“穆萨此来就是为了买粮食和布匹，还请公爵阁下卖给我们。”
“没有粮食，也没有布匹，你们回去吧。”韩度毫不犹豫，直接拒绝。
就连哈德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回头不解地看着韩度。
见韩度没有收回的意思，哈德向穆萨转述了韩度的意思。
“不！尊贵的公爵阁下，穆萨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忽鲁莫斯城里的粮库是满的，为何不卖给我们？”穆萨万分不甘心，大声争论道。
韩度微微一笑，摇头道：“你看错了，那些是要运回大明的粮食，不是用来卖的，所以不能够卖给你们。”
“我可以出你们要求的价格。”穆萨见韩度如此态度，顿时心中暗暗觉得不妙。也不讨价还价地想要占便宜了，直接开口。
“不是价格问题，而是那些粮食，不卖！”韩度态度坚决。
后来，穆萨甚至愿意加价想要把粮食买走，就连哈德和于谦都心动了，但是韩度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
“如果公爵阁下愿意卖粮食给我们，伟大的穆罕默德一世苏丹必定会记住公爵阁下。”穆萨也不装了，不惜报出穆罕默德一世的名号，也要买下粮食。
“穆罕默德一世？”韩度微笑着摇头，“就算是他亲自前来，也不可能买走粮食。”
穆萨听完哈德的话，愤怒地瞪大眼睛，就像是看异教徒一样的看着韩度。
片刻过后，满心失望的穆萨只能够愤恨地盯着韩度，低声诅咒道：“魔鬼，真主会惩罚你的！”
就连哈德都没有听清这一句，就看到穆萨带着人离开。
等人走了之后，于谦不解的问道：“老师为何不把粮食卖给他们？而且这价格，也算是不错啊！”
韩度淡淡一笑，耐心地解释道：“若是卖给帖木儿人，这个价格可以。但是卖给奥斯曼帝国，无论什么价格都不行！”
“这是为何？”于谦问道。
韩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帖木儿帝国已经分崩离析，现在正处于混战当中，把粮食卖给他们，他们才有力气继续混战下去。同时，也会避免帖木儿人自己种植粮食，让他们越来越难以摆脱对咱们的依赖。”
于谦听着不断点头，这一点他想到了一些，但是却没有老师说得这么详细。现在听到，顿时如同拨云见日一样，令他眼前豁然开朗。
韩度继续道：“但是奥斯曼帝国不同，听说现在的它已经平定了国内的叛乱，国家安定下来按照道理来说是不会缺乏粮食的。但是他们跑到忽鲁莫斯来买粮食，这就说明他们现在对粮食的需求很大。”
于谦瞬间心中一亮，抢先说道：“所以老师认为他们想要对外发动战争？而目标就是陷入混战的帖木儿？”
“不一定是整个帖木儿。”韩度补充提醒道：“当初帖木儿击败奥斯曼，连国主都被帖木儿俘虏并且杀了，大片的土地被帖木儿占去，奥斯曼又怎么不会记住此大仇？”
“现在帖木儿陷入混战，他们肯定会想要重新夺回被帖木儿占去的土地。”
“老师是想？”于谦立刻察觉到韩度此举当中有深意。
韩度低头沉吟道：“一个强大统一的帖木儿帝国，并不符合咱们的利益，奥斯曼帝国也是如此。”
“奥斯曼帝国不是想要进攻帖木儿吗？那咱们就支持帖木儿，让他们双方无休无止地厮杀下去，这样对于咱们最为有利！”
一千七百一十八章 人海对人海
穆萨回到埃迪尔内，知道没有能够买回粮食布匹的他必然会受到穆罕默德一世的惩罚。
因此一见到穆罕默德一世，穆萨就立刻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大明身上。
“伟大的哈里发,大明人傲慢的就如同沙漠里的孤狼，他们对哈里发丝毫没有尊敬。。。。。。”
穆罕默德一世扫平帝国叛乱，驱逐盘踞在爱琴海上的威尼斯人，在多瑙河修筑要塞进攻匈牙人。
奥斯曼帝国在爱琴海就是霸主级别的存在，就算是拜占庭人也不敢招惹他们。
穆罕默德一世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当即就要下令派舰队进攻大明。
“伟大的哈里发，大明乃是世间最强帝国，就连帖木儿帝国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贸然开战恐怕会为奥斯曼招来灾祸。”另外一位和穆萨敌对的贵族巴耶济德，立刻出言反对。
巴耶济德从穆罕默德一世王子时期就开始辅佐他，助他打败其他王子，扫平叛乱,一统帝国，功勋卓著。
可即便是如此，穆罕默德一世也没有打消攻打大明的念头。
穆萨立刻说道：“大明虽然强大，但是他们远在遥远的东方，留在天方的不过是小部分而已。哈里发，就算咱们不一定是大明帝国的对手，难道还不是天方那点大明人的对手吗？”
穆罕默德一世十分骄傲目空一切，本来就想要派兵出口恶气。现在听到穆萨的挑唆，更是下定了决心。
巴耶济德连忙劝道：“哈里发,万万不可轻易和大明帝国交恶。。。。。。”
穆罕默德一世大声打断他的话，吼道：“哪怕是大明帝国，来到爱琴海也必须要听从本苏丹的吩咐。”
“来人，命舰队攻击天方的大明人！”
奥斯曼帝国和天方之间，还隔着帖木儿帝国的疆土。虽然现在帖木儿帝国陷入混乱，小部分的商队通过没有问题，但是不可能让大军通过的。
奥斯曼想要攻打天方，只能够依靠海上舰队。
巴耶济德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只好黯然叹息一声退下。看到穆萨趾高气昂的走出王宫，他连忙跟了出去，拦住穆萨道：“你的鲁莽会为奥斯曼带来灾祸的。”
穆萨不以为然地摇头，“巴耶济德，你老了，没有了帝国之狮的勇气。一点点大明人就把你吓住，你根本不配坐在帕夏位子上。你应该主动将这个位子让出来，由我来担任帝国帕夏。”
巴耶济德深深地看了穆萨一眼，十分不满地道：“担任帕夏很简单，只要哈里发同意就行，你想要的话直接去和哈里发说就可以。但是，你万万不应该将帝国拖入到危险当中。”
“危险？”穆萨呵笑一声，“哪里来的危险？就凭天方的那些大明人？”
见巴耶济德还要说话，穆萨立刻挥手将他的话堵了回去，直言不讳地说道：“你不要拿大明帝国来说事，大明帝国从来没有出现在爱琴海过。即便是他们出现，也会被哈里发强大的舰队驱赶到海里喂鱼。”
说完，穆萨懒得理会巴耶济德，转身就要离开。
临走之际，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回头轻笑着说道：“正如你说的那样，如果你想要阻拦舰队进攻大明人的话，你去说服哈里发就可以。你去啊！”
。。。。。
“公爷，紧急军报。”何荣急匆匆地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军报。
韩度疑惑地看向他，心里有些不解，颇为意外的笑了起来，“我现在可不是奉朝堂的命令来此的，有军报你不应该向朝廷禀报吗？”
自己这次出行算是私人行动，就是想要躲开京城的是非。若是自己插手事务，恐怕会落人口实。
因此，韩度并不愿意管总督府的事情。
何荣满脸的焦急，连忙起身大声叹道：“哎呀，公爷这都什么时候了？若是等军报传回朝廷，再等朝廷下令，那恐怕天方七总督府都要不保了。”
“十万火急的事情，公爷还是赶快拿主意吧。”
“这么严重？出了什么事？”韩度脸色微变。
何荣立刻双手将军报奉上，“公爷请过目吧。”
韩度沉着脸，思考了一下，毫不犹豫地伸手将军报接过。
比起落人口舌，韩度更加在意的是天方七总督府的安危。这些天方总督府不仅仅是大明将来西出大洋的桥头堡，更是保护忽鲁莫斯的屏障。
若是天方总督府丢了，那忽鲁莫斯就会直接暴露在别人的威胁之下。现在忽鲁莫斯可是四海商行的大本营，八方会投入了上千万贯的财富在里面，根本不可能舍弃。
“。。。。。。奥斯曼人从海上而来围攻阿勒颇总督府，我得到消息立刻驰援，可奥斯曼人兵马众多，带有火枪火炮和战兽。。。。。。激战三日之后阿勒颇总督府失守，暂时退守天方。。。。。。”
看完之后，韩度顿时怒道：“这奥斯曼是疯了吗？怎么会突然派三十万大军攻打阿勒颇？”
虽然这其中大多数都是奴隶军团，但是这毕竟是三十万人马啊。
明军的装备再精良，左轮的威力再大，也抵挡不住如此人海战术。
毕竟，蚁多咬死象。
现在的火器威力，还没有达到完全拉开代差的地步。除非，朱允烨同意把火龙炮安置是天方。
可这根本是不可能的，火龙炮一出世就惊艳了世人，朱允烨都恨不得将它捧在手心里，又怎么会让火龙炮外流？
这个时候，于谦插话道：“老师，是不是和前段时间那些奥斯曼商人有关？”
韩度沉默着想了想，这段时间以来能够和奥斯曼扯上关系的，就只有那些商人。
“你是说这奥斯曼为了一笔生意没有谈成，就派大军报复？这国主的脑袋里装的都是水吗？”
“可是老师，除了这个原因，也不可能还有其他的缘故了。”于谦道。
韩度头疼的低下头，于谦说的没错，这可能是唯一的原因。
何荣却顾不得找寻原因了，他现在就想知道该怎么办？
“公爷，天方还在激战当中，根本没有时间禀报朝廷了，还请公爷示下！”
韩度立刻振作精神，沉声道：“天方不容有失，必须要救！”
“可是，怎么救？”何荣感到事情十分棘手，“下官手里只有两千人马，即便是全部投进去，也是杯水车薪！”
“你的人马不要动。”韩度直接摆手拒绝了何荣的提议，忽鲁莫斯还需要这些人马保护，根本不能调往天方。
沉吟一番之后，韩度说道：“不就是奴隶军团吗？不就是人海战术吗？那咱们就和奥斯曼比一比谁的人多！”
“公爷的意思是？”何荣十分不解，自己等人手中可没有奴隶军团。
原来倒是有倭奴，可是却被全部消耗在进攻帖木儿帝国当中了。否则，若是有那八十万倭奴在，奥斯曼连进攻的勇气都不会有。
韩度忽然想到了，“立刻派人去马穆鲁克王朝，告诉法赖吉，当初大明帮助她复国，现在也轮到她帮助大明了！”
何荣眼睛一亮，激动连连的道：“下官怎么就忘了他们了，下官这就去办。”
刚刚转身，何荣又瞬间顿住脚步，转身迟疑着问道：“公爷，当初他们可是付出了代价的。现在咱们找他们帮忙，若是他们落井下石的话，那该怎么办？”
的确，当初法赖吉为了让大明出兵，可是几乎掏空了国库，甚至还付出了几十万的奴隶。现在想要马穆鲁克王朝白帮忙，显然不可能。
“无论他们有什么条件，都答应！”韩度毫不犹豫地道。
于谦听了，疑惑的看向韩度，这可完全不是老师的风格啊。
不禁疑惑的问道：“老师，若是他们提出要回天方的土地呢？要知道，这些土地曾经可都是他们的。”
韩度背着手，朝于谦道：“你记住，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是靠武力夺取的，而不是靠嘴说的。”
“只要他们敢提出条件，我就敢答应。至于最终他们能不能得到土地，那就要看他们的本事。现在最紧要的是让他们出兵，打退奥斯曼人。”
“学生明白了。”于谦顿时真正理解了以往老师说过的一句话。
规则是什么？规则都是强者制定出来约束弱者的。只要你够强，就可以随意制定对自己有利的规则。相反，只要你不够强，那么就只能够受到规则的约束。
规则尚且如此，更很快是一张协议？
。。。。。
“伟大的苏丹，您召唤我？”米兰沙穿着一身华丽皮甲，来到宫殿向坐在王座上的法赖吉抚胸一拜。
马穆鲁克王朝南迁之后，环境更加炎热，若是穿铁甲的话恐怕会被滚烫的盔甲烫伤，因此米兰沙换成了皮甲。
看着略显苍老的米兰沙，还是一如既往妩媚动人的法赖吉，没有像往常一样慵懒的伸一下腰肢。
反而满脸带着沉重的脸色，片刻之后传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他又来了！”
一千七百一十九章 威尼斯和拜占庭
“谁？”
米兰沙诧异问道。
自从法赖吉登上王座之后，整个马穆鲁克王朝就再也没有碰到过对手。一时之间，米兰沙想不到有谁能够让法赖吉如此心情复杂。
法赖吉无力地低下头,轻声吐出两个字：“大明！”
大明！
听到这两个如同梦魇一般的字，米兰沙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他们不是一直都在天方吗？这么多年了，他们从来没有过来的想法，现在怎么会突然之间过来？”
这些年，唯一让米兰沙放心的就是大明没有再继续扩张，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待在天方。
虽然他心里也想过，或许有一天大明会再次扩张，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法赖吉摇头，解释道：“大明在天方遇到麻烦了，奥斯曼人正在大举进攻他们。他们已经接连失去了两个总督府，现在正顽强地抵抗着奥斯曼人的进攻。”
“不过从现在的情形来看，若是没有援兵的话,他们败退天方是迟早的事。”
“而现在，大明向我们求援，希望我们能够出兵替他们打退奥斯曼人！”
米兰沙听完，看到法赖吉眼睛里有目光在流转。
深吸口气，问道：“苏丹陛下的意思是，不想出兵帮助大明？”
法赖吉猛地点头，“没错。大明人太过贪婪。”
“可是他们毕竟是帮我们复国了。。。。。。”米兰沙显然是有不同的意见。
“可是我也支付给了他们足够的报酬！”法赖吉声音都提高了八度，现在提起付出的代价，她的心里都还在隐隐作痛。
“黄金、土地、奴隶,哪一样没有给他们？至于现在他们被奥斯曼人攻击，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甚至等到他们失败了，我们还可以出兵将当初的土地给重新夺回来！”
“千万不要！”米兰沙立刻出声打断法赖吉的幻想。
面对法赖吉不满的眼神，米兰沙连忙劝道：“伟大的苏丹，我们先不说大明这次会不会失败，就算是他们失败，失去了天方。以大明的实力，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够重新夺回去。”
“毕竟奥斯曼人也是运气好，正好遇到大明无敌舰队不在天方。可是一旦天方失败的消息传回去，大明必然会重新派遣大军和无敌舰队来到天方。苏丹以为，奥斯曼人能够再次战胜大明吗？”
法赖吉听完陷入沉默，她是亲眼见识过大明无敌舰队的恐怖的。当初在船上的所见所闻，让她直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奥斯曼人虽然也强大，但是法赖吉并不认为他们能够战胜大明的无敌舰队。
见法赖吉低头沉思起来，米兰沙继续道：“而且就算是咱们能够重新夺回天方又如何？”
如何？
法赖吉眼睛里也出现短暂的迷茫，她刚才其实就想着报复一下，出口恶气而已。毕竟当初韩度逼迫她割让天方，她是十分不舍的。
“那我们就同时得罪了两个强大的帝国，一个是奥斯曼，一个是大明！”米兰沙急切地道：“苏丹，我们并不缺乏土地，往南还有无数的土地等着您去征服。为何要为了一块不大的土地，而同时得罪两个比我们更强大的帝国？”
虽然米兰沙不知道什么叫做‘老大老二互殴，而老三消失了’的典故，但是他却知道若是真被大明和奥斯曼围攻，那么马穆鲁克王朝就没有了！
法赖吉想了片刻，迟疑着开口：“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出兵帮大明？”
“当然。”米兰沙使劲地点头。
法赖吉顿时皱眉，问道：“你不是说不能得罪大明和奥斯曼吗？我们出兵，岂不是也得罪了奥斯曼？”
“不是这样的！”米兰沙摇头，接着解释道：“奥斯曼的实力不如大明，既然咱们只能够从大明和奥斯曼当中选择其一，那我们就必须要站在实力最强的这一边。”
“更何况，这还是大明主动求咱们的。”
“好吧。”法赖吉点头，算是勉强同意
随后又问道：“当初咱们求大明帮忙，被他们讹去了那么多东西。现在他们救咱们出兵，也应该要提一些条件吧？”
法赖吉早磨刀霍霍，想要狠宰大明一刀。
却被米兰沙急忙伸手打断，“千万不要！”
“又怎么了？”法赖吉不满了。
米兰沙只好连忙提醒道：“苏丹不要忘记了，咱们还是大明的藩属国。若是面对大明的求援的话，是必须要出兵帮助的。”
法赖吉这才想起当初认大明为宗主国的国书来，字是她亲自写的，印章是她亲自盖上的，想抵赖都赖不掉。
“好吧，这次就便宜他们了。”法赖吉有些怏怏的。
。。。。。
米兰沙亲自带领五万骑兵、二十万奴隶军团支援天方，有了援军的加入，天方才总算是将局面平静下来，陷入僵持阶段。
韩度收到军报，得知天方总算抵挡住奥斯曼的进攻，心里的担忧才略微放了下来。
当得知法赖吉没有提出任何条件，便答应出兵二十五万的时候，韩度都非常的诧异。
这女人也不是视钱财如粪土的人，难道现在转性了？
“老师，有拜占庭的商人前来。”于谦前来禀报。
“他们想要买什么？不会也是粮食吧？”韩度现在对这些来贸易的商人有些抵触。
于谦直起身来，笑道：“那倒不是，我已经提前问过了，他们是来买丝绸、瓷器和茶叶等等，反而直说不会买粮食。”
总算是回归正常了，韩度微微一笑：“既然他们想买，那就卖给他们啊。当然，价格必须要按照现在的价格。”
于谦尴尬一笑，连忙道：“他们就是认为价格高了，想要我们降低一点。”
韩度直接摇头，“不要信他们的鬼话！现在咱们垄断了贸易，他们根本没有其他渠道买到这些。即便是这个价格买回去，他们也是有足够的利润的。”
“学生知道，可是他们听说奥斯曼正在攻打天方，说想要见老师一面。”于谦道。
韩度立刻奇怪起来，“哦？难道他一个商人，还能够左右拜占庭？”
“这个他倒是没说。”于谦使劲摇头。
韩度沉吟一番，点头道：“那就见见吧，你来安排。”
“好的，老师。”于谦躬身一拜，连忙退出去。
于谦的速度很快，隔日韩度就见到了来自拜占庭的商人。
“尊贵的大明公爵阁下！”
头发卷起，身穿一体长袍的中年人走进来，朝着韩度一拜。
韩度微微点头回礼，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听说你们拜占庭能够帮助本公爵对付奥斯曼帝国，怎么？难道你们会出兵攻打奥斯曼吗？”
哈德立刻将韩度的意思，转达给商人。
商人起身，笑着摇头解释：“公爵大人误会了，拜占庭虽然和奥斯曼也有过仇怨，但是我们的实力并不如奥斯曼人，因此并不会攻击他们。”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韩度嘿嘿一笑，“现在奥斯曼的兵力都被牵制在天方，内部肯定会空虚无比。既然你们和奥斯曼人有着仇怨，那为何不趁这个机会报仇？”
商人听了之后，呆了呆，随后苦笑着低头说道：“这个不是卑微如我能够决定的，但是我可以将公爵大人的想法带回去禀报。”
“今天前来求见公爵大人，并不是为的这些。”
韩度身躯往后，靠在椅背上，完全是一副慵懒惬意的姿势，平静的道：“那你是为了什么？先说好，若是想要降价的话，那你皆别想了，我们是不会降低价格的。”
刀都早就磨利了，你不让我恨恨地宰上一刀，有些说不过去吧？
商人似乎早有准备，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躬身道：“公爵阁下，虽然我们拜占庭不会攻击奥斯曼人，但是有人却是和他们有着仇恨，若是得到奥斯曼内部空虚的消息，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你知道哪里有这样的人？”韩度眯起眼睛，自然猜到了商人的目的。
商人立刻点头：“是的。和奥斯曼交恶的人，有威尼斯人，和匈牙人。”
“威尼斯人很会做生意，当初他们在整个爱琴海的岛上，几乎都有着产业。可是后来，他们被奥斯曼帝国舰队给驱赶了。”
虽然商人没有详细地说，但是韩度也能够想到。活着的人当然是被驱赶，但是那些死去的人呢？恐怕早就被扔到海里喂鱼了。
“还有呢？”韩度觉得有点意思，催促道。
商人连忙回道：“还有就算匈牙人，他们现在都还在遭受到奥斯曼人的侵扰。若是他们知道这个消息的话，肯定会对奥斯曼发起猛攻的。”
不用商人提醒，韩度都能够想到，若是有这两股势力在这个时候攻打奥斯曼。
奥斯曼背腹受敌，就算是就此崩塌都不是没有可能！
“你说的威尼斯人和匈牙人在哪里？”韩度也知道威尼斯商人，但是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和奥斯曼帝国还发生过冲突。
一千七百二十章 给哈德封官！
提到奥斯曼人的时候，商人的脸色始终十分难看，微微俯身：“威尼斯人原本是在爱琴海岛上，可是前几年被奥斯曼人的舰队打败，现在已经退回到陆地上。他”
“匈牙人在奥斯曼帝国北方，奥斯曼人贪得无厌，不仅占去了我们的土地，还主动招惹了北边的匈牙人。”
韩度仔细向商人问清楚之后，顿时对奥斯曼人的狂妄感到惊讶。
在海上攻打威尼斯人，在西边又占去拜占庭帝国的土地，根基都还没有站稳呢，就又和北边的匈牙人作战。
若是再加上天方，那奥斯曼人就是同时在四线作战。
双线作战都是兵家大忌，奥斯曼却敢四面开花！这样的做法，如果不是自信到极点，就是糊涂到极点。
“奥斯曼人有这么厉害？可以同时击败你们？”韩度有些不信。
从现在天方的情况来看，奥斯曼人虽然也会使用火枪和大炮，不过威力和大明差远了。他们完全就是靠在大量的奴隶军团在和大明死磕，而现在随着法赖吉派来的奴隶军团加入，天方算是完全抵挡住了奥斯曼人的兵锋。
就这实力？能够把拜占庭、威尼斯、匈牙人三方打的抬不起头，韩度看了眼前这人一眼，有些怀疑拜占庭的实力。
商人有些哀伤的叹口气，道：“不是同时，奥斯曼人先打败了我们，再驱赶了威尼斯人，然后再和匈牙人开战的。”
韩度更是不解了，奇怪的问道：“奥斯曼人攻打你们的时候，难道威尼斯人不帮助你们吗？”“那些卑劣的威尼斯人，他们只会做生意。当初我们被攻击的时候，他们不仅没有帮我们，反而去给奥斯曼人提供粮食和兵器。如果不是因为威尼斯人的帮助，我们根本就不会失败！”商人大声怒骂。
韩度无语了，这威尼斯人真是要钱不要命，连形势都看不清楚。在奥斯曼帝国占据优势的时候，不想着和拜占庭联合抵御，反而一门心思的想着发战争财，世上怎么有如此鼠目寸光的人？
韩度想了一下，说道：“现在奥斯曼人正在全力攻打我们，帝国内部必然空虚。现在正是你们攻打奥斯曼帝国最好的时机，你们敢吗？”
商人闻言沉默下来，国破家亡的痛怎么能忘记？谁不想重新夺回故土？
不过这件事不是他能够做主的，犹豫道：“此事我做不了主，只能够回去之后向国王陛下禀报。”
果然，现在能够来到忽鲁莫斯的商人，必然都有着官方背景。
韩度也不介意，点头道：“好，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派人前去拜访你们的国王陛下。”
商人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可以。”
韩度高兴的拍拍手，“好吧，现在咱们先来谈谈生意，你想要买多少？”
双方都有继续合作的想法，在愉快的氛围当中很快便谈妥了价格。
等拜占庭商人高高兴兴的走了之后，韩度见于谦还垂手站在身旁，不由得笑着问道：“怎么？是不是不理解我为何以原价将东西卖给他们？”
“有点。”于谦微微点头承认。
韩度笑着叹息一声，“丝绸、瓷器、茶叶这些东西，原本就是拜占庭和奥斯曼人在买。现在咱们是不可能把东西卖给奥斯曼人的了，那么这些东西的买家其实就只有拜占庭人。”
“可即便是如此，咱们也可以提高一点价格啊。毕竟商路断了好几年，现在这些东西的价格肯定高涨了很多，就算是提高价格他们也会买的。”于谦有着他的想法。
“这话是没错，但是你要明白，他们带来的财物是有限的。价格一高，他们哪怕是愿意买，能够买走的货物也会减少。而剩下来的货物又没有第二个买家，咱们留着等到明年再卖吗？”
明年还会有商人将新的货物运到忽鲁莫斯，留到明年再卖显然是不可能的。
于谦也明白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那拜占庭那边，老师想要派谁去？”于谦转而问道。
韩度笑盈盈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你想去吗？”
于谦道：“若是老师需要学生去的话，自然义不容辞。”
韩度伸手拍了他肩膀一下，笑道：“放心，此行可能有些危险，我还舍不得让你去。我心里已经有人选了，去把哈德找来。”
于谦心里微微一动，立刻微笑着点头，“是。”
有事哈德服其劳，尤其是可能有危险的事情。
谁让他满心都是想要去大明，成为大明人呢？
哈德很快就来了，笑着躬身行礼，“公爷，您找我？”
韩度笑着示意，“坐。”
“多谢公爷。”哈德立刻点头，小心翼翼的坐下。
“我想让你去办件事。”韩度伸手将一杯茶水给哈德递过去。
哈德连忙欢喜的双手接过，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在这里可是稀罕饮品，寻常商人都喝不起。当然哈德自然是喝得起的，但是他平常喝的茶和韩度的比起来差的太远。
因此哈德喝到这种好茶的机会不多，他也不会客气。
“请公爷吩咐。”
韩度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道：“我想让你代表大明，前去拜占庭帝国。”
哈德听了，惊讶地连最爱的茶水都不喝了，痴痴的疑惑问道：“去，去拜占庭做什么？”
虽然哈德早就听说过拜占庭，但是却不代表他想去。
“你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对拜占庭你最熟悉。”韩度先开口堵住了哈德拒绝的途径，才和他解释：“你去拜占庭说动国王出兵攻打奥斯曼，我们两方合击，奥斯曼必败！”
哈德听着，忽然感觉到手里的茶杯十分烫手，不由自主的将其放到桌子上。
吞吞吐吐地道：“公爷是不是太过高看我了？我一个商人，怎么能够说动拜占庭国王？”
“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商人了。”韩度认真的说道，朝着于谦伸手。
于谦连忙将一封任命公函递给老师。
韩度接过放到哈德手里，重重的压了压，“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忽鲁莫斯总督府的主薄了，堂堂正正的大明使臣。”没错，于谦刚才之所以耽搁了一下，就是去找何荣要这道任命了。
总督府所有官员的任命都在总督一人之手，任命一个主薄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授权。
而且总督府的官员你要说它不是官，那也不对，毕竟总督府的官职朝廷也是承认的。但是你要说它是大明的官员，那好像也差点意思。
但是这些哈德可不清楚，他只这道总督府权柄极大。以往他就对总督府的官职极为眼馋，可是他知道不是大明人，是不可能在总督府做官的。
现在这道任命，可谓是太贴合他的心意了。
哈德立刻死死地将公函捏住，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向韩度保证，“公爷放心，下官一定不会让公爷失望！”
任命公函刚刚到手，哈德就立刻适应了角色，丝毫没有违和的感觉。
可见以前这一幕不知道在他心里出现过多少此，自行演练过多少次。
“好。”韩度点头。
随后便仔细向哈德交代一番，主要就是面对拜占庭国王的不同反应，他该如何应对，最终达成劝其出兵的目的。
“记住了吗？”
“公爷放心，下官记住了。”哈德仔细回想一遍，确认没有遗漏。
韩度满意地点头，补充道：“除了拜占庭之外，若是你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和威尼斯人联系一下。”
哈德闻言皱眉，叹道：“公爷，威尼斯人我很清楚他们的德行，这是一群自认钱的商人。他们被奥斯曼人打败，想着的恐怕不是找机会打回去，而是如何奥斯曼人做生意......”
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哈德都认为威尼斯人靠不住。想要联合他们攻打奥斯曼人，说不定会被他们给卖了！
“无妨！一切由你自己决定，若是联系不上也没有关系。”韩度语气随意的道，“你最重要的任务，便是一定要说服拜占庭国王。”
“是。”
......
自从哈德跟着拜占庭商人离开，韩度也离开了忽鲁莫斯，来到天方。
“公爷一路辛苦。”曹泰浑身劲装，连甲胄都没有穿戴。
实在是在这里穿戴甲胄是一个苦差事，哪怕是穿着皮甲也会十分的闷热。随意活动一下，浑身就会大汗淋漓。
“情况怎么样？”两军交战，韩度也不在乎嘘寒问暖的客套，直接问道。
曹泰低头苦笑一声，“奥斯曼人马很多，而且他们的火枪和火炮虽然远不如咱们，但是咱们的弹药几乎耗尽，现在也没有办法压制住他们的火炮。”
“前线怎么样？”韩度目光微抬，朝着北边看去。
曹泰叹出口气，“还好，现在有了马穆鲁克王朝的支援，稳住战线没有问题。”
“那就好。”韩度的眼睛微眯。
“不过咱们的损失也有些大。”曹泰无奈的道。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火器受到弹药的限制没有办法发挥全部威力。明军多数时候都只能够用冷兵器和奥斯曼人厮杀，损失是不可能避免的。
一千七百二十一章 我可以不要，你不能拿！
“损失了多少？”韩度加重语气问道。
“伤亡超过五千了。”曹泰情绪有些低落。
“那就把人都撤回来，让法赖吉的人顶上去。”韩度毫不犹豫地道。
曹泰心里当然想要把明军撤回来，毕竟是自己的人马，损失一个他都心痛。
可是......
“公爷，马穆鲁克王朝的兵马可是在帮咱们抵挡奥斯曼人呢？咱们现在把兵马撤了，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韩度眼睛一瞪，“有什么不好？等你麾下的兵马损失殆尽之后，你就认为好了？”
“是，公爷，我现在就去传令将人马撤下来。”曹泰不敢再争辩，立刻转身去下令。
韩度刚刚跟着曹泰走进天方总督府，后脚米兰沙就骑着战马疾奔而来。
米兰沙看到曹泰的瞬间，勃然大怒抽出刀指着曹泰怒骂。
从翻译的口中得知，米兰沙是在怒骂曹泰擅自撤兵，要不是他及时发现，立刻将派兵马补上去，说不定他的侧翼就要受到奥斯曼人的攻击了。
曹泰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米兰沙解释，站着没有回答。
米兰沙看到曹泰竟然不理会他，就要再次发怒，忽然看到一个让他畏惧的人影从曹泰身后站出来。
韩度目光冷冷地盯着米兰沙。
米兰沙心里的怒火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压了回去，短暂的停顿之后，米兰沙不得不低头主动行礼，“米兰沙拜见公爵大人。”
韩度神色不满，厉声质问道：“是我下令曹泰退兵的，你要质问我吗？”
“米兰沙不敢！”米兰沙抬起头，带着委屈的语气道：“可是公爵大人，就算是明军要退兵，那也应该提前告知我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突然退兵，差点让整个防线出现缺口。”
“你没提前通知他吗？”韩度回头看向曹泰，皱了皱眉头。
曹泰顿时心虚地弯下腰来，“好像，下官的确是忘了。”
韩度回头朝着米兰沙道：“好了，不过是一次误会而已。再说现在也没有闹出乱子，此事就此揭过。”
米兰沙十分不服地看着韩度，厉声问道：“公爵大人，我等在前面厮杀流血，难道明军就躲在后面吗？”
韩度顿了顿，说道：“明军不是躲在后面，只是暂时休整而已。而且你们可不是来支援，你们既然是大明藩属国，那就必须要听从大明的调遣，先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米兰沙心里怒气勃然，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够不满地抱怨道：“难道这就是大明的待客之道？”
“这不是待客之道，这是大明的规矩！”韩度毫不客气地回道，“若是你不服的话，可以退出藩属国。当然，这样的话大明也不会再护着你们。”
米兰沙五指捏紧又张开，不得不委曲求全地道：“公爵大人，马穆鲁克王朝永远是大明最忠心的藩属国。但是光凭我们实在是难以抵挡奥斯曼人，若是大明不出兵光凭我们的话，恐怕没有办法打败奥斯曼人。”
韩度淡淡地看了他片刻，然后说道：“无妨，你可以收缩兵力，不求反击奥斯曼人，只需要挡住他们就好。”
“这......”见韩度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米兰沙也不敢继续下去，只能够无奈点头，“好吧。不过这样的话，那要和奥斯曼人打到什么时候？”
韩度却淡淡的笑了，“放心，不会用太久的。”
只要哈德能够说服拜占庭国王出兵，背腹受敌的奥斯曼人自己就会受不了选择退兵了，哪里还需要击败他们？
只是这一点，韩度不会和米兰沙解释。
时间就在双方的僵持之下，一天天的过去。
一个多月之后，哈德忽然回到天方，立刻被人带到总督府。
见到韩度的瞬间，哈德连忙拱手行礼。
“下官哈德拜见公爷......”
这是哈德学的大明礼节，他觉得这个动作十分的优雅高贵。只是以前他认为自己没有资格使用，现在成为大明官员之后，才迫不及待地拿出来。
韩度直接摆手打断他的问候，直接问道：“情况怎么样？”
哈德没有想到公爷如此急迫，连忙笑着点头：“公爷请放心，经过哈德的努力的劝说，拜占庭国王曼努埃尔二世同意出兵攻打奥斯曼帝国。”
“好。”韩度立刻高兴地一巴掌拍在大腿上。
随后看向哈德，眉头一皱，“那你为何不看着拜占庭出兵，回来干什么？”
“公爷，下官回来向公爷禀报啊！”哈德连忙解释。
“那他们若是骗你，其实并不会出兵怎么办？”韩度又问。
哈德直起身来，淡淡一笑，“公爷请放心，下官离开的时候，拜占庭的大军已经攻入了奥斯曼帝国的土地。并且拜占庭大军接连攻破了奥斯曼十几个城镇，现在就算是国王下令让他们回去，恐怕那些将军也不会答应！”
“哈哈哈......”场面一下子就被哈德给逗乐了，旁边听到的人纷纷都笑了起来。
这里的都是亲自上阵厮杀过的人，自然清楚带兵横扫一切的快意。不仅能够斩获战利品不说，还可以极大地满足心里的弑杀欲望，没有一个将军会拒绝。
“这就好。”韩度总算能够放下心来。
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奥斯曼帝国被人攻到了腹地，恐怕咱们对面的那些人很快就会接到退兵的命令。”
众人的目光逐渐变得严肃，挺立的笔直等候着韩度下令。
“传我命令，立刻告诉米兰沙，让他随时做好进攻准备。曹泰，你立刻集结大军，准备北上，追击奥斯曼人。”
“我要用奥斯曼人的血液，染红爱琴海边！”
“是！”
......
米兰沙接到韩度的命令的时候，满脸都是懵逼的。这一个多月他一直都被奥斯曼人压着打，这个时候还准备攻击？这不是找死吗？
米兰沙问出心中的疑惑，可是却只得到一句冷冰冰的“这是公爷的命令，请务必执行，否则后果自负！”
大明传令官的傲气，让米兰沙麾下将军气得发狂。
可是米兰沙却挥手拦住他们，只是淡淡地朝传令官道：“请回禀公爵大人，就说米兰沙遵令！”
他知道大明势大不能够与之抗衡。因此，哪怕是韩度再无礼的命令，他都只能够听从。
但是米兰沙也不是傻子，他虽然下令全军做好进攻准备，但是他也在仔细观察对面奥斯曼人的动静。
结果仅仅两天之后，他就发现奥斯曼人的战斗意志突然大降，甚至还有想要坐船逃跑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米兰沙心里惊讶万分，同时对韩度的神秘感到敬畏。
不过现在都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米兰沙见此立刻抽出宝刀，大吼道：“全军出击，杀！”
与此同时，明军守卫的防线上也传出一声古朴苍凉的号角声。
“杀！杀！杀......”
此起彼伏的厮杀声，悠远地传来。
奥斯曼将军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在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接到苏丹陛下命令他即刻回援的消息。
虽然明知道现在撤退一定会被对面的对手进攻，但是苏丹在信里留下的消息，让他哪怕是冒着死伤惨重的风险，他也必须要回援了。
拜占庭突然出兵进攻帝国西面，短短十几天时间，帝国西部就已经节节败退，大片城镇被拜占庭夺回去，甚至逼近亚得里亚堡。
这些地方本来就是属于拜占庭的，穆罕默德一世怕被拜占庭彻底占据，因此才迫不及待地下令撤军回援。
追杀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了晚霞洒满海面，长长的海边留下了无数奥斯曼人的尸体，就连掀起的浪花都呈现出殷红之色。
夜里。
曹泰找到韩度，问道：“公爷奥斯曼人大败，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如咱们直接带兵杀入奥斯曼帝国，彻底灭了他！”
曹泰心里憋着一股火气，尤其是那些战死的士卒，让他对奥斯曼人的恨意滔天。
韩度嗤笑一声，瞪了他一眼，“你现在麾下才多少人？也敢说杀入奥斯曼帝国？”
“不是还有马穆鲁克王朝的兵马吗？”曹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韩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地道：“你想利用他们攻打奥斯曼帝国？那将来打下来的土地，算他们的，还是算咱们的？”
曹泰神色一怔，显然他还没有想过这一点。
“就算是咱们的，你有足够的兵力守住吗？”
“没，没有。”曹泰干笑一声，低下头来。
他现在手里的兵马，能够守住天方几个总督府就已经是极限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去守住土地。
“既然守不住，那咱们还耗费力气去打下来干什么？”见他总算是想明白了，韩度颔首说道。
而且若是马穆鲁克王朝打败奥斯曼帝国，那实力必然会飞速增长，说不定有朝一日会增长到无惧大明的地步。
到那时候，就连天方七总督府都有危险。
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韩度是坚决不会做的。不仅自己不做，甚至还不能让米兰沙做。
一千七百二十二章 宝石的魅力！
韩度扫了曹泰一眼，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咱们现在能够守住天方就是最大的胜利。至于其他的，留待以后再说吧。”
“下官听公爷的。”曹泰恢复了正常，点头说道。
正当两人说话的时候，米兰沙穿着一身皮甲骑马过来。
翻身下马米兰沙俯身拜道：“公爵大人。”
韩度脸色露出笑容，颔首道：“辛苦你们了。”
米兰沙脸露喜色，精神振奋：“公爵大人，咱们不即刻攻打奥斯曼吗？”
曹泰神色古怪，不好让米兰沙看到，连忙低下头瞥开。
韩度一脸平静地望着米兰沙，随意道：“为何要攻打奥斯曼？”
米兰沙抬头诧异地看向韩度，不解地问道：“奥斯曼冒犯大明，难道公爵大人不报复他们吗？”
“你想报复他们？难道你有船？”韩度打趣道。
奥斯曼人是乘船从海上逃走的，想要追击没有船可不行。
“没，没有......”米兰沙谄谄一笑。
韩度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这不就是了？你没有船，本公也没有船，咱们难道游着去追奥斯曼人？”
“可是......”米兰沙想要解释。
韩度却直接摆手打断他的话，站直身体，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没有可是！你想从陆地去进攻奥斯曼？你以为帖木儿人会让你安然通过？”
其实在米兰沙心里，已经显然混乱的帖木儿人根本算不上威胁。不过公爵大人说的也没错，从陆地进攻奥斯曼人，的确是不太现实。
“这次你们帮了大明，本公会上书皇上赐你们封赏！”韩度深知甜枣的作用，当然不会忘记安抚米兰沙。
这次也的确是多亏了他们果断出兵援助，要不然天方多半会保不住。
“多谢公爵大人。”米兰沙也不再多说什么，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朝韩度躬身行礼。
韩度侧头望向运河方向自从没有了倭奴之后，这条运河的挖掘就彻底停了下来。若是能够提前将这条运河挖通，这次奥斯曼来袭就根本不用米兰沙等人的支援，光是大明自己就能够抵挡下来，甚至击败奥斯曼人。
大明在这里最强的是水师，水师不能通过运河前出爱琴海，那天方就只能够自保，没有出击之力。
回到总督府，韩度立刻将曹泰找来。
“公爷，您找我？”曹泰朝着韩度拱手一礼，笑吟吟的道。
韩度眉头紧皱，有些不满地放下茶杯，沉声问道：“这运河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了都还没有打通？”
曹泰怔了一下，随口诉苦：“公爷这没有奴隶，下官想挖也难啊！”
别看挖运河看似简单，但其实非常危险。尤其是越挖到后面，危险性就越大。
曹泰可不愿意自己属下白白损失在这里，没有奴隶可用的情况下，干脆就把挖掘运河给停了。
“运河挖掘不能停！”韩度坚定的说道，“这次奥斯曼来袭，若是运河通了咱们还能够让奥斯曼人差点赶走吗？”
“可是，没有奴隶啊。”曹泰满脸的为难，压低声音道。
韩度深深地看了曹泰一眼，随即嘿嘿一笑，大声说道：“那是以前，现在帖木儿战乱不休，想要奴隶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曹泰恍然大悟，懊恼的一巴掌拍在额头，苦笑道：“我怎么忘了这一出了。”
随即道：“我这就派人去联系奴隶商人，看看有没有人敢接的。”
“明智的选择。”韩度满意的点头。
天方的大明人就这么多，每一个都弥足金贵。能够用钱买来奴隶，就没有必要亲自去抓。
曹泰心里急切，迫不及待地就要下去安排，结果却被韩度叫住。
“等等。”
“公爷还有吩咐？”曹泰连忙顿住脚步转身。
韩度咳嗽了一声，收敛住表情：“咱们修运河可是为了自己，在挖通之前，你还需要先在两岸修筑好防御工事才行。”
“明白。”曹泰连忙点头。
......
天方平静下来，曹泰忙着联系奴隶商人。
而米兰沙整顿好兵马，已经回去。
韩度再次回到忽鲁莫斯，刚一见到安庆。就看到她满脸揶揄之色，眼波流转：“夫君，这次去天方，有见到那人吗？”
“谁？”韩度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意识到安庆指的是法赖吉。
韩度随意地说道：“她是国主，怎么可能擅自离开国都？你觉得皇上可以随意离开京城吗？”
安庆当然知道韩度没有和法赖吉见过面，刚才的话不过是故意调侃而已。
“公爷一路辛苦，还是先休息一下吧。”瑶月岔开话题，走上前来主动脱去韩度的蟒袍。
韩度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感谢她解围。
有着瑶月在中间缓和气氛，安庆的气也消了，三人联袂去用餐。
韩度在忽鲁莫斯又待了半年。
“夫君，难道咱们要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吗？”安庆坐在树荫下，身穿薄纱。
可即便是穿的如此清凉，也受不了这炎热的天气，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冒出汗珠，安庆不停的以手擦拭。
韩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天气的确是太热了！
“瑶月，你热吗？”韩度侧头看向瑶月，见她脸上一滴汗珠都没有，不由得奇怪问道。
“我，我还好！”
“本公主受不了了。”安庆顿时抓狂，泄愤似的将手里湿透的棉帕扔下。“本公主要回去，要回到大明，回京！”
韩度谄谄的笑了一下，自己也热的受不了啊。可是回去难道不碍皇帝的眼吗？若不是逼不得已，自己怎么会出海？
“夫君......”安庆见韩度没有开口，抱住韩度的手臂摇晃起来。
被安庆这么一靠近，韩度只感觉到一个火炉到了自己身上。如此一来，韩度自己也觉得受不了。
“咱们都出来这么久了，难道夫君就不想忠儿，不想复礼？”
韩度长长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一边自己给自己扇风，一边咧嘴道：“走，咱们明天就走，太热了！我也受不了了。”
“噢！！！”安庆顿时高兴的欢呼雀跃起来，她早就盼着离开这里了。
瑶月也是眼睛露出明亮的光彩，虽然她还能够忍受，但是可以避开这股炎热，谁愿意承受？
说走就走，韩度立刻下令准备好船只，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向东而去。
坐在船首上，吹着海风，空气里的炎热之气一扫而空。
安庆难得的感受到了令她十分舒爽的时刻，不过她心里也有着疑问。
夫君不是不想回去吗？怎么会突然同意？
安庆抬起头，看向韩度，开口问道：“夫君你不是不愿意回京吗？”
韩度将目光从辽阔的大海上抽离，瞄了安庆那边一眼，不甚在意的说道：“我没有说过要回京啊！”
“不回京？哪咱们现在去哪儿？”安庆对韩度的话不是太理解。
“即便是要回京，那也不是现在。”韩度笑了起来，“你们不是觉得忽鲁莫斯太热了吗？那咱们就去一个不炎热的地方，不就行了？”
“这......倒是也可以。”话虽这么说，但是安庆脸上表现出来的失望，根本遮掩不住。
韩度眼珠子转了转，呵呵笑道：“咱们去锡兰山！那里不仅气候宜人，而且还遍地都是宝石。咱们去好好看看，你们也可以好好挑选一批自己喜欢的宝石，怎么样？”
“夫君！”安庆眼睛里面洋溢出浓郁的幸福，猛然将韩度的手臂抱紧。
瑶月眼睛里面也流露出点点亮光，她也抵挡不住宝石的诱惑。
......
锡兰山港口。
韩度带着安庆瑶月，以及赵文清等人走下船。
“呼~”安庆舒爽的吐出一口长气，“这里的气候真好，比忽鲁莫斯舒服太多了。”
瑶月赞同的点头，转移话题：“这里的人可真多！”
韩度哈哈一笑：“锡兰山距离南洋没有忽鲁莫斯那么远。而且这里盛产宝石，海商们还是很愿意来这里跑上一趟的。”
商人嘛，追求的都是利润。而从古至今，宝石都是高利润的象征。
“走，咱们去总督府。”
韩度带着众人，轻车熟路的来到锡兰山总督府。
锡兰山总督王思明也是书院出来的官员，听到下属来报镇国公来访。
王思明立刻放下手里的事务，一路疾奔出来。
“王思明拜见先生，迎接来迟还请先生恕罪。”
韩度微笑着伸手，“好了好了，我来也没有提前通知你，只要你不嫌我打扰到你就行。”
王思明直起身来，连忙笑道：“怎么会？我盼星星盼月亮都希望先生能来，现在先生来了，也算是了却我一方心愿，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先生请进。”
说完，王思明侧身让开正门，躬身邀请韩度入内。
韩度也不客气，微微点头，带着安庆和瑶月走进去。
当夜，王思明为韩度设下酒宴接风。
次日一大早，王思明就来到韩度院门前等候。
韩度睡到自然醒了之后，出门才发现王思明站在院门口。
连忙将他叫进来，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一会儿，老师就醒了。”王思明望着韩度，微笑回道。
一千七百二十三章 赌石？
韩度见王思明脸色有些疲惫，目光再看到他官帽上沾着一层细小的露珠，顿时知道他肯定在门口等了很久了。
无奈地叹息一声，“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习惯吗？没有睡到自然醒，我是不会出门的。你事务繁忙，这么早来干什么？”
王思明呵呵笑道：“无妨的，总督府就算是没有我，也可以保证运转。而我，也正好可以偷一下懒。”
说着说着，王思明顿时眨巴几下眼睛，神色变得古灵精怪起来。
这是书院的特色，自从书院出了潭王这个大骗子之后，整个书院的风气就被带得灵活多变起来。
因为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人在书院是生活不下去的，至少不可能生活得好。因为你每天不知道会遭遇到多少次来自同窗，甚至是同宿舍的人的圈套，想要不学精明都难！
“不用你跟着，我自己去逛逛，买几颗宝石就行！”韩度眼眸中透露着些许期许，笑着摆手说道。
王思明没有离开，反而诧异的问道：“先生，总督府有着最好最多的宝石，为何还要麻烦地去外面买？我这就让人给老师送一些过来。”
“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买宝石图的是一个乐子，你就不用费心了。”韩度再次拒绝了王思明的提议。
乐子这个东西王思明的确是没有办法给韩度，只好点头：“好吧，那我就派人带老师在锡兰山好好的走走看看。”
“嗯。”韩度满意的点头。
自己对现在的锡兰山也并不熟悉，能够有个人领路也是好的。
王思明立刻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一个总督府官员走进来，朝韩度拱手一拜：“下官李元，拜见镇国公。”
“免礼。”韩度笑着颔首。
王思明指着李元道：“李元在总督府已经三年了，对锡兰山的一切都很熟悉。若是先生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吩咐他。”
“好。”韩度点头同意。
“那学生就先告辞了。”王思明交代清楚之后，也不再继续打扰韩度。
虽然王思明刚才把总督府的事务说得轻松，但这显然是说出来让先生放心的。
现在既然将先生安置妥当，那他也该去处理事务了。
“忙去吧，不用管我。”韩度朝着王思明摆手。
李元又在这里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等到韩度一行准备好出门。
韩度笑着问道：“听说锡兰山有着专门交易宝石的地方，能带本公去看看吗？”
“当然。”李元下意识地回答，“那地方距离总督府不远，请公爷上马车。”
毕竟整个锡兰山岛上最安全的就是总督府，宝石交易就算是为了安全，也会尽可能的选择距离总督府近的地方。
“马车就不用了，既然距离不远，那咱们走过去就行。正好，也可以好好看看这锡兰山的风土人情。”韩度没有同意李元的建议。
“是，那下官来引路。”李元微微躬身道。
走出总督府，只转过一条街道，韩度就来到一个热闹非凡烟火气十足的地方。
“这，这里人真多啊！看着都和京城差不多了。”安庆满眼的惊叹。
说是堪比京城，这当然是安庆夸张的说法，或许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见了太久人烟稀少的忽鲁莫斯城，突然来到这人声鼎沸的地方，让她感受深刻。
瑶月脸上也洋溢着笑容，目光不断地在街道上流转。
“咦？这里的吃食，和京城差不多啊！”
韩度闻声，目光也聚焦到街道上的几个小摊上，几样都是熟悉的京城吃食。
不过安庆和瑶月的目光都没有在小摊上眷恋，她们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吃。
走完这条街道，李元引着韩度来到一个高墙之内。
见韩度的目光落到高墙上，李元连忙解释道：“这是总督府专门修建的，宝石毕竟贵重，总督府也怕有人会见财起意，才修建了这堵高墙把这里圈起来。”
韩度淡淡点头，随后看向这里卖宝石的人。发现绝大多数面孔都不是大明人，反而是买宝石的人，却是大明人居多。
眉头微微一皱，“怎么都是些土人在卖宝石？”
李元笑着说道：“这岛上遍地都是宝石，谁也不知道脚下的一块石头里面，会不会就有宝石藏在里面。土人在这里居住了这么多年，他们总会得到一些宝石的。”
“以前没有商人来这里，他们有宝石也卖不出去，现在反而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再加上总督府各处矿场都是大量的土人在挖矿，因此土人手里还是有些宝石的。”
“你的意思是，这些土人偷总督府的宝石？难道总督府就不管吗？”韩度颇为意外的问道。
锡兰山总督府这么仁慈？连偷宝石都不处置？
李元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是的，总督府的宝石他们当然是不敢偷的。只是他们在矿场学会辨别矿脉的本事之后，会去其他地方自己挖宝石。”
“而且，真正好的宝石总督府都会提前收购。能够拿到这里来的宝石，其实都不是最好的。”
李元这是在善意地提醒公爷，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挑选，还不如直接去总督府找找。
不过韩度不在乎宝石的好坏，反而很享受这里的氛围。
韩度顿时明白了，这还真的拿土人没有办法。只要挖矿总督府还需要用到土人，那么就不可避免地会让土人学会挖矿。
而锡兰山岛上到处都可以挖，总督府就算是想要阻止都阻止不了。毕竟到现在为止，总督府都还没有完全占据整座岛屿。
与其禁止土人挖宝石，还不如弄个交易地点，将土人手中的宝石吸引过来。这样，也算是尽最大的可能避免宝石外流。
韩度兴致勃勃地跟着李元走进去，顿时就感到一股人声鼎沸的喧闹袭来。
韩度带着安庆瑶月走在前面，李元两手交叠的前面，跟在众人后面。
看到一颗颗亮晶晶的宝石摆放在一个个石墩上，安庆和瑶月两人眼睛顿时露出夺目的光芒。
每看到一个宝石，两人都要凑上去仔细察看一番。
可是正如李元说的那样，能够到这里的宝石，其实品质都不算是最好的。
安庆出身皇室，眼光自然很高。
瑶月身家丰厚，也是见多识广。
两人虽然对于各种颜色的宝石十分热切，但是品质的确是入不了她们的眼睛。
“这是什么？”安庆好奇地看着石礅上的东西，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李元连忙俯身，解释道：“回公主殿下，这是从各个矿坑捡出来的石头，里面有可能会有宝石。但是也有人干脆就拿路边捡到的石头放在这里，供人购买。”
“这不是骗人吗？你们都不管管？”安庆还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不由得侧目看了李元一眼。
李元神色尴尬，解释道：“只是有可能，我们也没有办法证明他们就是从路边捡的石头。不过这种石头要比宝石便宜很多，只要能开出一颗宝石出来，都会大赚特赚。因此，买的人还是不少的。”
“见买主都没有意见，我们......我们也就听之任之了......”
韩度眼睛一亮，下意识地道：“这是赌石啊！”
“赌石？”李元眼睛一亮，惊讶地说道：“公爷此言真是形象至极，这赌的就是石头！”
“也是赌宝石。”韩度十分兴奋。
一直都听说赌石非常的刺激，但是韩度从来没有亲自感受过，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有了这个机会。
“我来。”韩度立刻上前，指着石礅上的一块石头，问道：“这个怎么卖？”
这石头只有鸡蛋大小，还没有鸡蛋的体积大，在这里面算是小的了。
李元立刻上前协助和土人交涉，片刻后向韩度说道：“他要两贯宝钞，被我给降价到一贯。”
“一贯是吧？”韩度直接拿出一张宝钞递给土人。
土人不情不愿地将石头递给韩度，显然这个价格他并不满意，可能只是因为李元的身份，让他不得不卖。
韩度把石头在手里掂了一下，朝李元问道：“这个怎么办？自己敲开吗？”
李元笑吟吟地摇头，伸手示意：“那边有专门打磨的匠人，可以请他们帮忙。”
韩度将石头抛起又接住，兴致勃勃地道：“走，咱们去看看捡到大漏没有！”
来到匠人面前，韩度将石头递过去，“来，给我打开看看。”
匠人连忙看向李元，两人迅速谈好价格。
匠人就拿出一把小铁钎和小锤子，将石头固定在石礅上，铁钎对准石头就开始叮叮当当地敲起来。
每敲几下，匠人就会停下吹干净孔洞里的沙尘，仔细地分辨几眼。孔洞足够深之后，又换个地方继续敲。
可是直到石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都还没有看到丝毫宝石影子的迹象。
李元经过和匠人的交流之后，十分为难的朝韩度说道：“公爷，大概、可能、也许......这个石头里面没有宝石了。”
韩度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话的意思自己的一贯宝钞就这样打水漂了？
还不止，还有匠人的工钱也亏出去了。
一千七百二十四章 真是运气！
赌石有多么疯狂？“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这是现在赌石的行话。
但是，其实在古代也一样有为了赌石而更加疯狂的人！
没错！就是司马迁的那位赌石第一人，卞和！
双脚被砍都改变不了卞和赌石的心，当他抱着“和氏璧”痛哭的时候，甚至是连身家性命都赌了上去。
一贯钱对于韩度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买了一块废石头的挫败感却是让他十分难受。
“再来！”韩度一声大吼，立刻回到卖石头的那边手指弹琴般的频点，“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些，统统都给我包起来。”
卖石人看到韩度像买菜一样地买，立刻露出笑容，这是遇到了大主顾啊！连忙收下宝钞，把石头给韩度包上。
“来，都给我敲了！”韩度挽起袖子叉腰，两眼死死地盯着石头，嘴里喃喃自语道：“我还就不信了......”
匠人看到有大生意上门，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招呼伙计一起动手。
如此大的动静，在这里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了。不管是大明商人，还是土人纷纷好奇地围了上来，想要看看这是什么人在疯狂的开石头。
要知道这对石头可不便宜，最小的价格都在七八白文，大的价格几十上百贯的都有。全部加起来，花了韩度上千贯。
“废石......”
“白石......真是可惜啊，还以为出宝石了呢。”有人啧啧叹道。
“宝石哪里那么容易出？”有人嗤笑一声，“如果这么容易就出宝石的话，那他们为何不自己开宝石，反而要直接卖石头？”
“这倒也是......”被人怼了一句，别人也不生气，毕竟和气生财。
“又是废石......”
“又是白石......”
......
直到所有的石头都变成了一地的碎渣，韩度连宝石渣子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这么多石头，连根毛都没有？就算是把这些钱拿去买宝石，那也要买十来颗了啊！
韩度怒了，直接找到卖石人，揪住他的衣襟喝道：“你是不是在卖假货骗人？”
卖石人也傻眼了，他也没有想到有人会一口气将他的石头买光，更加没有想到这些石头里面连一个宝石渣子都没有。
卖石人当然是弄了一些假的石头在里面卖，但是当中也有一些是真正来自宝石矿坑里的石头啊。
不过这个时候，卖石人必须一口咬定他的石头都是来自矿坑的。
事情闹了起来，其他人卖石人也纷纷看着这边。不少人都皱起眉头，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人里面竟然混进来了一个骗子，而且还被人当场给抓住。
“夫君，不过是损失一点宝钞罢了。”安庆示意韩度松手，为了一千多贯犯不着如此失态。
韩度想了一下，松开了手，但带着不甘地道：“这是钱的事吗？他这样用假石头来骗人，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他给坑害。”
安庆白了一眼，继续劝道：“他一个卖石头的，又不知道咱们会来，怎么会故意坑害咱们？”
“那也不能这样便宜了他。”韩度想了想道。
“哪里有这么严重？”瑶月上前挽住韩度的手臂，掩嘴轻笑：“也许根本就是你的运气不好。”
哟呵？
韩度刚下去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你觉得你的运气好？那你挑一些来试试，我就不信你能够开出宝石。”
“试试就试试。”瑶月光滑的下巴微微一仰，丝毫没有怕韩度的意思。
安庆见两人针锋相对，为了缓和气氛，不得不插一手，“我也买一些吧。”
瑶月随即挑选了几个买下。
韩度扫了一眼，就不禁哈哈笑起来，指着道：“你看看你买的是什么，这么薄的一个石片，里面能有什么？”
“还有这个，丑不拉几的哪里像是有宝石的样子？”
不管韩度怎么说，瑶月有条不紊地付了宝钞，把石头买下。
“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敲开看看，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你的运气了。”韩度一脸坏笑地催促着瑶月。
安庆见韩度如此孩子气的模样，无奈摇了摇头，示意赵文清将石头带上跟过去。
匠人对于生意自然是来者不拒的，不过他看瑶月如此的明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敢问姑娘，先开哪一块？”
瑶月随手拿出被韩度鄙视，认为不可能有宝石的石片，“就这个吧。”
匠人双手接过石片，固定住，然后就开始敲。
“叮！”
一声异常清脆的声音传出，匠人惊讶了一下，立刻放下手里的铁钎和锤子。
“呼~呼~”
两口气把沙石吹开，小心翼翼的将沙石扣干净，一点嫣红映入他的眼睛。
“出红了......”
还不等匠人说话，旁边有眼尖的人看到，立刻就惊呼起来。
一红二蓝三黄四绿，这个可是众人对宝石最基础的一个分辨。当然，具体情况还要看宝石的大小、颜色、杂质、是否有裂纹等等。
但不管怎么说，出现红色就是一个最好的兆头，因为这意味着后面出现昂贵宝石的可能性最大！
“第一钎就出红，这是要发啊！”所有人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得真切些。
韩度都傻眼了，什么意思？自己买了那么多，接过连一抹颜色都没有看到过。瑶月只是拿出一个，一下子就出色了？
“这位姑娘，这块石头我愿意十贯买下。”一个大明海商凑上来，也想要赌一把。
这块石头就连卖石人都看不上，刚才瑶月买的时候才花了七百文。现在却瞬间暴涨十多倍，众人纷纷感叹运气好。
见有人想买，匠人也停下动手，静静的等着他们商议。
“不卖，继续开。”瑶月直接回绝。
海商也识趣的微微拱手便退开几步，这石头才出一点红，谁也不知道里面是大是小品质如何，能够出十贯是他的极限。
也就是他对红宝石有着特殊的喜好，才会冒险出这样高的价格。
匠人往左边靠了一点点，第二锤下去只敲出一抹白灰。
“没有！”
“可惜了，敲垮了，要是刚才卖给那人就赚了，现在只能够砸在手里......”
匠人又看了石头一眼，确定的确是没有了红色。颇为遗憾的抬头，望向瑶月。
瑶月微微抬头，示意道：“继续。”
匠人得到吩咐，这次往右边靠了一点，轻轻敲下去。
“嘶~又出红了！”
“不对，难道这宝石在右边，没有在左边？”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还真的要发啊！”
海商眼皮子也是一跳，不过他并没有动，即便是两点出现红色，那也只能够保证十贯买下不会亏而已。
至于能不能赚，还要继续看其他地方能不能也出红。
匠人再次看向瑶月。
这一次瑶月没有任由匠人发挥，素手一指，吩咐：“继续往右边。”
匠人听从的继续在右边敲了一下。
“又出红了！”围着看的人群情激动。
“继续往右。”瑶月坚定的道。
匠人听从的继续敲下。
“又红了，又红了......”周围的人立刻齐声大吼起来。
接下来就上演了所有人反复惊叹的场面，最终匠人将这块宝石慢慢打磨出来，人们才真正见到了它的真面目。
这一块极品红宝石，足有男子一节拇指大小，色泽嫣红如血，晶莹剔透没有丝毫杂质。
被匠人举在阳光下，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一年都未必能够出一颗如此极品的宝石，没有想到竟然被夫人给开出来了。”李元连忙将宝石拿过来，双手奉给瑶月。
这个时候就连刚才想要买下石头的海商，也不得不遗憾的退开。因为他知道，就算是对方现在想卖，他也买不起了。
只是看到如此极品的宝石和自己擦肩而过，海商就好似损失了几万贯一样。
他刚才要是胆子再大一点，出价再高一点，说不定现在这颗宝石就属于他的了。
瑶月当然不会卖，这可是她亲手挑出来的宝石，对于她来说意义非凡。
几万贯对于瑶月来说不算什么，但她还是欢天喜地的接下。
“全部开了。”
接下来自然没有出现如同红宝石一样的极品，不过也开出了三蓝两黄五颗宝石。
就算是抛开红宝石，那也是赚了上百倍了。若是加上红宝石的话，那真的可谓是一刀巨富。
甚至，就连安庆买的石头都开出来一些宝石，也算是小赚了一笔。
可越是如此，越是让韩度怀疑人生。
“我还就不信了。”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韩度又来到另外的摊主面前，朝着面前手一划拉。
“把这些都给我包起来。”
匠人又小心翼翼的将韩度所有的石头开了一遍，接过依然是连宝石的影子都没有，就算是最次的绿色都开不出来。
韩度脸色铁青，用力的将一把石头沫子攥在手里，用力的扔在地上，踩上两脚。
“走，咱们回去。”
韩度等人一走，顿时一窝蜂的人全部朝着刚才瑶月和安庆买石头的摊主围过去。
两个摊主也看见了自己石头开出来的宝石，正在满心的懊悔呢。早知道能够出宝石，还卖什么卖啊？自己开出来不香吗？
尤其是其中一人，白白错过了一个能够富三代的机会。
可是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头头肥羊，摊主顿时心里笑开了花。有着这些人在，不愁不能找补一些损失回来。
立刻将价格提高了十倍！
一千七百二十五章 飞速发展！
锡兰山总督府虽然十分繁华,但是毕竟有些小。
安庆和瑶月兴致勃勃地逛了几日之后，就开始变得兴趣缺缺起来。
见安庆接连数日脸上都没有丝毫笑容，韩度猜测她应该是想家和想孩子了。
“准备一下，后天咱们回京。”韩度揽住安庆的腰肢，微笑着说道。
安庆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眨巴两下眼睛之后，才猛然惊喜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韩度肯定地点头。
确认了真的要回去了，安庆反而有些为韩度担心起来，“可是夫君，你不是不想回京吗？”
“谁说我不想回京了？”韩度顿时大声反驳，用带着被冤枉的语气道“我只是想要出海走走,散散心罢了。现在散完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多谢夫君。”安庆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将头靠向了韩度的肩膀，在脖颈处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上海县。
自从火车将它和京城连接起来起来之后，这里就开始了日新月异的变化，越来越繁华。
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这里，随之而来的便是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的房屋，以及各种物资。
一个规模比京城更大的码头被修建出来，密密麻麻的船只开始在这里停靠。
“这还是上海县？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安庆实在是难以相信。走之前这里虽然不再荒凉，算是有了人烟,但是和眼前的繁华比起来，简直就是，曾经的上海县是忽鲁莫斯，现在却是和京城一样繁华。
“好热闹啊！”瑶月手里攥着那颗红宝石。
自从她得到这颗宝石之后，就认为它能够给她带来好运气，随时随地都要带在身上。
韩度当先迈出一步,轻轻笑道“走吧，咱们坐火车回去，要更快一些。”
韩度下船，第一眼就看到有不少的人抬着一个个的木箱，摇摇晃晃哐当哐当的好似装了水一样。
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里面还真是装的海水。原来是随着人们越来越富裕，想要尝尝海味的人越来越多。
海鲜楼虽然还是一家独大，但同时制作海鲜的烹饪技艺也不可避免地被人偷师，导致现在京城里面能够做出海鲜的酒楼越来越多。
自然而然的对海味的需求就更大了。
而火车运输有着比船运更快的速度，这对于运送鲜活海味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为了保证海味的鲜活，哪怕是火车运送的成本要高一些，也没有人不愿意通过火车运送。
“看来火车运营得还不错。”看到自家的运输生意火爆，韩度不由得笑了起来。
想想当初，一开始韩度都没有想到运输生意竟然会火爆到如此地步。否则的话，哪怕是砸锅卖铁都要再修建一条线路出来。
而现在运输究竟有多赚钱，韩度相信不管是皇帝还是其他勋贵，肯定都紧紧地盯着这里呢。想要再弄到修建铁轨的机会，多半是不怎么可能了。
“公爷，刚才我还听到一个消息。”赵文清忽然说道。
“噢？什么消息？”韩度淡淡的一问。
赵文清歪了歪头，细想了一下“刚才我看到有渔船靠岸的时候，有不少人都冲到海边去买海味，不仅瞬间将所有海味抢夺一空，还有不少人买不到，空手而回。”
“后来我打听了一下，听买海货的人说现在的渔获有些少，根本就不够他们买的。但凡跑慢一步，就只能够空手而回。”
这有什么问题？韩度愣了一下。
现在的渔船很小，也没有抗风浪的能力，只能够在近海处捕捞。近海处能够捕捞的海货本来就很少，再加上季节因素影响，渔获减少也是有可能的。
韩度心里忽然灵光乍现，但是这种情况好像是可以改变啊！
想到这里，韩度心里的想法越来越清晰。原本准备直接坐上火车回京地，却脚下一折。
“走，咱们好不容易来了这里，也该去拜访一下父母官啊。”
父母官？赵文清听到公爷的话，脸色什么古怪。
一个区区七品县令，敢当公爷的父母官？
对于上海县令，韩度还记得他的名字，万清。
敢当着自己的面向朱标告自己的状，导致自己损失了足足一半的土地，生生从自己身上割了一把肉。
安庆也有些奇怪，不过韩度想去，她也不会反对。虽然她归心似箭，但都已经回到上海县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县衙。
万清正在悠闲地喝着茶，自从韩度手中夺下土地之后。他就完全把镇国公府当成了过河摸的石头，镇国公府修建库房他就跟着修建库房，镇国公府修建酒楼他就跟着修建酒楼。
而事实证明，他这石头摸得极为成功。自从港口开始繁华起来之后，哪怕是他的库房酒楼都毕竟偏僻，但是胜在价格便宜，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钱财涌进县衙。
自从有了港口之后，万清突然发现县里一切都好似在开始变好了。
以往上海县土地贫瘠，百姓种粮连维生都艰难。可是自从有了港口，无数的货物需要装卸，光是这一块就需要大量的劳力。
于是，百姓自发地前来港口卖力气挣钱糊口。
而人一多了，其他相应的酒肆、米庄、布庄应运而生，甚至就连街道上都出现了不少的货郎和小贩。
一个原本一片死寂的荒芜之地，瞬间焕发出生机，活了！
而百姓能够丰衣足食，甚至还有些富裕，万清这个县令就突然之间清闲下来。
正是因为如此，韩度来之前，他还有闲心喝茶。
“老爷。”县丞留着一撇山羊胡子，神色慌张地跑到万清面前。
万清眉头一皱，漫不经心地道“镇定，什么事这么急，天塌不下来！”
“这次是真的天塌了。”县丞紧张地回道。
万清眼神一凝，厉声喝道“胡闹，什么事这么严重？”
“镇国公来了。”县丞连忙压低了声音。
万清听到韩度来了，也是猛然一震。自从他虎口夺食之后，就一直戒备着来自镇国公府的报复。
毕竟他现在才知道，当初从镇国公府夺下来的利益有多大。
可是接连几年镇国公府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他逐渐放松了警惕。甚至自我安慰，他只是一个七品小官，在镇国公面前连蝼蚁都算不上，恐怕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他。
时间一长，万清就没有再放在心上。可是现在，镇国公竟然亲自找上门来了？
万清双手用力在椅子扶手上支撑，站了起来，哼声道“本官为了全县百姓的福祉，哪怕是被镇国公责罚也问心无愧。走，带本官去见他！”
“县太老爷高义，全县百姓必定世代铭记于心。”县丞也被万清的作为感动，满脸佩服地拱手行礼。
“走吧。”万清直接摆手。
万清来到前堂，看到韩度一行人坐在里面，正在喝茶休息。
“上海县令万清，拜见公主殿下，拜见公爷。”
官大一级压死人，哪怕是万清再不愿意见到韩度。真当见面的那一刻，他也不得不脸带笑容，踏着小步快跑上前问候。
“罢了，罢了。”韩度笑眯眯的伸手示意万清起来
嗯？这是什么意思。
镇国公的反应完全出乎万清的预料，让他不得不大感意外。
“公爷若是来兴师问罪的话，还请公爷不要拐弯抹角，直说吧！”
“兴师问罪？”韩度忽然抬眼看向万清，淡淡的笑道“你在说些什么？”
万清豁出去了，面色惨然地说道“难道不是吗？下官毁了公爷的发财大计，难道公爷还不找下官问罪？”
韩度听罢，微微点头笑道“原来你说的是那件事。”
港口土地的事情，根本不是万清可以干预的。那是朱标想要如此，正好万清上奏，才会被朱标顺水推舟以他为借口从韩度手里夺去了一半土地。
韩度当时就猜到了朱标的意思，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这件事其实说白了和万清没有多大关系，他只是一个引子而已。
“你多虑了，今天本公来可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有其他事情。”
不是？这让万清更加意外，不由得越发小心谨慎起来，问道“敢问公爷此来，所为何事？”
“买海域。”
“啊？”万清瞪大眼睛，韩度说的话每个字他都知道，但是连起来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谄谄的笑了笑，万清道“公爷可否说得清楚一点？”
韩度只好耐心地和万清解释，表示自己想要买下上海县所有的海域。
“公爷。”万清苦笑一声，“下官从小到大只听说过买田地，从来没有听过要买海的。”
“那你很幸运，现在不是听说了吗？”韩度淡淡一笑。
万清闻言沉默不言，片刻之后道“公爷，从古至今还没有哪个县能管到海面上，公爷是不是找错人了？”
韩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现代的思维给误导了，认为海域归属权也属于朝廷。但其实现在的人根本就没有海域的概念，也就是说自己可以肆意妄为了？
一千七百二十六章 和妹子见面
那感情好，本公就连钱都不用花了！
韩度笑呵呵地站起来，随手朝万清吩咐道：“既然这样，那本公就告辞了。”
“恭送公爷。”万清根本就欢迎韩度，自然巴不得他离开。
看到韩度一行人走了，县丞满脸疑惑地看向万清，“大人，他们这是，在干嘛？”
万清神色一怒，拂袖喝道：“老爷我又不是镇国公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
说完，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
安庆跟在韩度身边，但是她对韩度的举动也是十分不解。
不由地问道：“夫君，咱们这是？”
安庆非常确定，刚才韩度去到县衙是带着目的的。可只是问了万清几句话之后便直接离开，这里面肯定有着古怪。
甚至安庆都猜测出，夫君的转变就在万清的几句话当中。
韩度侧眼看向安庆，微笑了一下，解释道：“刚才我不是听到赵文清说，有很多人来这里买海货吗？”
“是啊。”安庆附和点头。
“所以我就想到,若是能够在这里沿海对海货进行养殖的话，岂不是一大产业？”韩度循循说道。
“养海货？这些东西也可以养的吗？”安庆不解。
韩度笑着示意了一下，“你别打岔，反正我有办法养就是了。”
安庆看向韩度的目光充满了佩服，同时兴致勃勃地道：“那刚才夫君去找县令，是不是就是和养海货有关？”
“是的。”韩度微微点头，“原本我是想从
县令手里用低价格将海面给买下来的，可是却没有想到朝廷根本就管不到海面。”
“那不是更好吗？咱们可以直接在海里养海货。”安庆立刻兴奋地捏了捏粉拳。
对于赚钱安庆是有着极大的热情的，甚至到了有些迫切的地步。
毕竟瑶月的百万贯身家，让安庆感到了极大的压力。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瑶月的身家肯定是要留给韩瑶的。
一想到韩瑶将来要继承百万贯的钱财,安庆就感觉对不起她自己的三个孩子。若是不能给他们每一个留下一份家业，怎么对得起她这个当家主母的身份？
韩度不可否认地点头，“原来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后来我有了更好的主意，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哦？”安庆好奇道：“什么主意？”
韩度淡淡一笑，解释道：“由于船小不能深入大海的关系，百姓捕鱼只能够在靠近海岸的地方，根本不敢深入海里。”
“而这些地方的鱼本来就少，越来越难以捕获自然是应该的。可是深海却是不同，那里有着大量的鱼群。这些鱼群在海里都是来回巡游的，也就是说今年来了的鱼群，哪怕是被捕捞了一部分，它们可以在其他地方再次繁衍，等到下次再来的时候，已经恢复过来。”
“如此反复，鱼群是无穷无尽的。所以咱们根本不用去养，直接去深海捕捞就行了。”
安庆越听心里越是明白，忍不住笑着接道：“
只有大船才能够去深海，而百姓没有大船，所以他们去不了。但是这些对于咱们来说，却不成问题！夫君真是好主意！”
“正是如此，而且你有听闻过捕捞海鱼的水师，说过捕捞越来越艰难的吗？”韩度啧啧笑道：“费心费力地去养，哪里有直接从海里捕捞这样的无本买卖划算？”
说话之间，韩度等人便来到火车站点，登上火车。
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韩度满心感慨。虽然这速度并不快，但却是让韩度十分留恋。
看着韩度的注意力都放在窗外的景色上，安庆微笑着抬头朝瑶月使了一个眼色。
瑶月见了淡淡一笑，丢下一句“我去前面看看”，也不管韩度听到没有，径直起身款款走到车厢的前面。
安庆这才朝韩度说道：“夫君......”
“嗯？”感觉到安庆在扯自己的衣襟，韩度茫然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安庆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这次回京，夫君先去见见皇上吧。”
见皇上......韩度顿时沉默起来。
对于朱允烨，韩度心里是对他有着不满的。以前和自己十分亲近的侄子，一旦当了皇帝之后立刻就提防起自己，说韩度不伤心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夫君对皇上有些成见，但是他毕竟是你的亲侄子，就算是夫君不看在先皇的份上，那也应该为你妹妹考虑吧？”
韩度低头沉思起来。
安庆有些紧张的盯着韩度的
脸色，这些话她早就想要和韩度说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现在距离京城越来越近，若是再不说清楚，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片刻之后，韩度无奈地吐出一口气，“好吧，回京之后我就去求见皇上。但是皇上愿不愿意召见，那就不知道了。”
“夫君只管去了就行，若是皇上不愿意召见，那也和夫君无关。”安庆悄然松了口气，微微点头。
......
随着火车在自家的车站停下，韩度走出车站。
安庆拉着韩度的衣襟示意：“我带人回家。”
韩度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不就是立刻去宫里向皇帝禀报嘛。
......
“皇爷，镇国公求见。”朱允烨身边的太监得到消息，连忙轻走两步上前道。
和韩度离京之前相比，朱允烨的气息沉凝了许多。听到太监的话，他愣了一下才缓缓抬头。
随手把朱批放下，仰头靠在椅背上，叹声问道：“镇国公出海有几年了？”
“回皇爷，已有两年零七个月了。”
朱允烨眼睛里面有画面恍惚闪过，他想起当初韩度离开京城时候的场景。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还没有等太监说话，朱允烨立刻道：“让镇国公先去见太后，就说太后十分想念他，朕随后就到。”
“是。”
......
“公爷，皇上还忙着呢。倒是太后十分想念公爷，不如公爷先去拜见太后，皇上忙完了再来？”
看
着太监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韩度只当是皇帝不想见自己找出来的借口。
好在韩度也不在意，摇头笑道：“正好，我也想去拜见太后。”
韩景云听到大兄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书本跑出宫殿。跑到殿门处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太后请慢！”
韩度也看到了，连忙迎上前，无奈笑着叹气：“老了走路就慢点，摔着了可怎么办？”
“大兄，你终于回来了。”韩景云满脸惊喜，丝毫不顾她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脚。
“韩度低头看了她的脚踝一眼，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韩景云拉着韩度的手臂，转身朝宫殿走去，“走，大兄，咱们进去坐下说话。”
来到殿内坐下，喝了口茶。
韩景云淡淡摆手，让身边的宫女宦官退下。
“这件事允烨做得的确是太过莽撞，他连我都瞒着，我知道的时候大兄你都已经出海了......不过我希望能够原谅他。”
韩度听了，抬头看向妹子的眼睛，只见他满脸微微有些紧张。
洒然一笑，放下茶杯道：“我根本就没有怪过他，我是自己想要出去看看，和他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他毕竟是我亲侄儿，难道我这个做长辈的还能够和他一般见识不成？
“委屈大兄了。”韩景云见了，心里顿时大喜，知道大兄是真正的原谅允烨。同时心里又觉得有些对不住大兄，连忙以茶代酒敬了大兄
一下。
见目的已经达到，韩景云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大兄这次出海，可有见到什么稀奇的事吗？”
韩度哈哈一笑，“新奇倒是没有，西洋还是以前那样。不过这次安庆在锡兰山岛赌到了不少宝石，回头给你送来一些。”
“什么叫赌到宝石？”韩景云好奇问道。
韩度便将当初的情形和妹子简单说了一下。
韩景云顿时对这种新奇的买宝石的方式给吸引，同时好奇问道：“那大兄赌了吗？”
“赌了......”韩度的脸皮忍不住抽了抽。
韩景云敏锐地发现了这点，怔了一下问道：“怎么？这里面不会是有什么故事吧？”
韩度原本不想说，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可是韩景云好不容易见到有瓜吃，哪里会放过他？
“大兄，说说嘛，说一说嘛......”
“好吧。”拗不过妹子，韩度只好将自己买了一堆石头都废石，而安庆和瑶月一买一个准的事情说了出来了。
“哈哈哈......”韩景云笑得头上的步摇乱颤。
韩度脸色十分沉着，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正当两人叙旧的时候，一个尖厉的声音从殿外传进来。
“皇上驾到～”
韩度听到，脸上的神色收敛了一些，站了起来。自己出海几年，许久不见这个大侄子皇帝，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样子。
是继续在提防着自己，还是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好转？
韩景云将大兄的神色
变化看着眼里，也只能暗自叹息一声，显然大兄心里还是有着芥蒂。不过这件事也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够慢慢转圜。
一千七百二十七章 叔侄和！
看到走进来的朱允烨，才两年多不见，韩度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些朱标的影子。
猛然反应过来，连忙快步上前躬身拜下：“臣韩度，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舅舅快快请起，一家人不用如此多礼。”朱允烨亲自扶住韩度手臂，将其扶起来。
韩度猛然抬头，一脸惊讶的看着朱允烨的眼睛，竟然对自己如此亲近？刚才朱允烨不见自己的时候,韩度都还以为他仍然是在戒备着自己。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想错了？
“拜见母后。”朱允烨将韩度扶起来之后，向韩景云躬身拜下。
韩景云看到皇帝和大兄如此亲近，连忙笑着道：“这才对嘛，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
接下来，韩度说着海外的种种见闻，韩景云不时的插话问，气氛十分融洽，三人的笑声都传到殿外,让一众听到的宫女和宦官纷纷诧异。
太后自从搬来这里之后，可是许久都没有如此开怀的笑过了。
等到用过了膳之后，韩度和朱允烨才向韩景云告辞离开。
韩度亦步亦趋的跟在朱允烨身后。
朱允烨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笑着问道：“舅舅，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韩度随之停下，微笑着点头：“听从皇上吩咐。”
两人来到御花园，仍然是朱允烨走在前面，韩度跟在后面。
走了很长一段路，朱允烨都是一言不发。
韩度抬头看了眼朱允烨的背影，淡
淡的问道：“皇上难道有心事？”
朱允烨立刻顿住脚步，毫不掩饰的长长吐出口气,叹道：“舅舅，你说将来朕能够成为明君吗？”
“皇上为何会有这个疑问？”韩度有些意外，“评价是身后的事情，皇上现在就想这些并无益处。皇上只要做好当下就好，至于其他留给后人去评说便是。”
韩度并不是在忽悠朱允烨，而是在和他说真心话。
明君不明君的，这东西变数太大。
有的皇帝明明做的很好，但是到了后世却被人疯狂的抹黑，明君也要变成昏君。有的皇帝明明胡作非为，但是到了后世却被人疯狂的舔，昏君也会变成明君。
这本来就不是固定的事情，想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如做好当下的事情。
朱允烨示意韩度到亭子里坐下，满脸的苦笑之意，显然他并不赞同韩度的话。
韩度想了一下，笑盈盈的道：“其实皇上这个问题，齐桓公曾经也问过管仲。”
朱允烨眼眸微微一凝，说道：“舅舅指的是？”
韩度坐直了身体，慢慢解释：“齐桓公问管仲：寡人不幸而好田，又好色，得无害于霸乎？而管仲的回答是：无害也。”
“由此可见，皇上将来能不能成为明君，和一些坏习惯没有多大的关系。我虽然不知道皇上在忧虑什么，但是皇上大且不必。”
朱允烨的眼睛里面逐渐出现了光彩，语气急促的道：“那朕的还有机会超越先皇吗？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韩度明白了。
仰头一笑：“皇上何必担心这个？功成不必有我，功成必定有我，难道不好吗？”
“功成不必有我......功成必定有我......”朱允烨低头喃喃自语，可是神色却是不怎么满意。
有些话说的容易，但是真要让朱允烨做起来，他却有些排斥。
见此，韩度只能再劝道：“皇上，大秦扫灭六国一统天下，虽然有秦始皇的功劳，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前面六世之余烈的功勋。大明现在坐拥海外诸多总督府，最远处已经抵达西洋，这几乎已经是大明能够触及的极限。”
“大明想要再次扩张，那除非是人口数量再次暴涨，或者是交通方式彻底改变。毕竟就连现在大明都不能完全掌控西洋呢，想要更远的地方也不现实。”
“难道朕就没有一点希望？”朱允烨不甘心。
哪个帝王不希望留下让世人瞩目的功绩而名留青史，尤其是在皇祖和父皇都功勋卓越的时候。
韩度顿了一下，缓缓张口：“虽然不能开疆拓土，但是皇上却可以提高百姓的生活啊！当年不管是高祖皇帝，还是先皇，都想要让百姓安居乐业无饥馑之忧，可是到现在其实还有部分百姓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若是皇上能够让这些人都吃饱穿暖，相比皇上的功绩不会比高祖皇帝和先皇差，甚至超过都是有可能的。”
朱
允烨听完眼睛一亮，却忽然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有些不好，顿时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尴尬的说道：“舅舅过奖了，朕怎么敢自比高祖皇帝和父皇，能够有十之一二朕就足以欣慰了。”
韩度就笑笑不说话，这明显就是假模假样的谦虚，自己还能够看不出来？
朱允烨也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可能瞒过韩度，干咳一声：“那舅舅以为，朕该如何做？”
韩度没有直说，两手交叠放在两腿上，才道：“自古以来，不管是大唐盛世，还是历朝历代，其实百姓从来没有丰衣足食过。”
朱允烨不由得点头赞同，史书上虽然写的天花乱坠，但真实情况怎么样，朱允烨也是知道的。
“其实这不怪历朝历代不够努力，而是因为在以农为主的国度里面，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韩度淡淡的道。
古代的农业完全就是靠天吃饭，甚至连精耕细作都做不到，完全就是粗放式的耕种。这种情况下，想要让所有人都丰衣足食，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这么说，朕也没有希望了？”朱允烨无奈一叹。
韩度眼睛里面露出一股狡黠，笑着说道：“我刚才说的是以农为主的国度，大明可不仅仅是农业国。”
“舅舅快说。”朱允烨听到韩度这么说，顿时明白韩度一定有他的理由，迫不及待地问道。
“臣再问皇上，普通人织一匹布和织造作坊织一匹布，难度一样吗？”韩度
道。
朱允烨不假思索地摇头，“当然不一样，织造作坊要快多了。”
“这就是了。”韩度顿时接着道：“同样的时间，织造作坊织布的速度是普通人的数倍，甚至是十倍。”
“其实丰衣足食说白了就是有粮吃有衣穿，粮食大明不缺，现在缺的就是衣物。只要有足够的布匹，还愁百姓没有衣穿吗？”
朱允烨下意识的点头，忽然又眉头一皱：“织造作坊都这么多年了，可是也未见百姓有多大改善。”
“那是因为织造作坊看似每年产出了很多的布匹，但是这个数量放在天下百姓身上，就微不足道了。”韩度微微颔首道：“想要真正改善百姓缺衣的情况，需要的织造作坊是几十个，甚至是一百个。”
“嘶~要这么多？”朱允烨顿时怔住，随后低下眉头，“这么多织造作坊，朕就算是想造，恐怕也不好管啊。”
“没有让皇上亲历亲为的去管。”韩度直接摇头否了朱允烨的办法，“其实民间有很多商人，只要有钱赚他们也愿意建立作坊制作布匹的。”
“那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建立作坊？”朱允烨不解。
韩度看了朱允烨一眼，意味深长地道：“那是因为户籍限制。百姓完全被户籍限制在土地里，没有足够的人手为作坊做工，商人又怎么会愿意建立作坊？”
“户籍？”朱允烨看了韩度一眼，顿时沉吟起来，片刻之后盯着韩度的眼睛道
：“舅舅的意思是，要朕废除户籍？”
“不是。”韩度直接摇头，连忙解释：“不需要废除，只需要皇上下旨放开户籍的限制，允许百姓忙时务农、闲时做工便好。”
不可否认老朱的户籍制度的确是一大创举，对于朝廷的好处很多。唯一不好的就是把百姓限制的太死，让整个社会逐渐趋于呆板固化，失去活力。
听到只是变通一下，朱允烨便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点点头道：“这个，朕还需要细想一下。”
“臣就只是提了一句，一切还是要皇上来拿主意。”韩度笑呵呵地道。
顿了顿，继续解释：“其实皇上也能够看得出来，不管是火车、还是纺纱机，这些东西的作用极大。而这都是工匠的功劳，是他们呕心沥血将这些东西制造出来。”
“皇上刚才不是疑惑臣为何要提到农业国吗？那是因为农业国更进一步，便是工业国。”
“工业国？不以农人为主，要以工匠为主？”朱允烨心里一动，瞬间举一反三。
“皇上真是窥一斑而知全豹！”韩度语气赞扬：“不过不是完全放弃务农，农乃国之本，无论何时都不能够放弃。只是在重农的同时，也重视工匠。”
“刚才臣说过，想要完全靠务农让天下百姓丰衣足食十分艰难。但是一旦大明从重农往农工并重，甚至都不用完全做到，就足以让天下百姓丰衣足食。”
......听着韩度描绘
的美好景象，朱允烨神情逐渐振奋，眼睛里面的光越来越明亮。
等韩度说完之后，朱允烨高兴的长叹一声：“多谢舅舅指点，这一番话让朕获益匪浅。以往朕对此是十分迷茫的，但是听了舅舅的话，朕不仅有了头绪，还有了信心。”
“臣也就是姑且一说，皇上能够明白，那是皇上悟性过人的缘故。”韩度谦虚的微微躬身。
“哈哈哈，不管怎么说朕还是要多谢舅舅。”朱允烨紧紧握住韩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