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八章 再次见面
此时此刻，探险队的几人情绪都有些紧张。
本就是普通人出身的他们，在面对这种数量的士兵时，自然就会如此，这是无法避免的天然情绪。
人群之中。
反倒是科斯塔特现在的态度极为平静。
她完全不在乎面前这位小贵族眼神中的贪婪，那些威吓一样的喊话，也如同没有听到一样直接将其忽视。
唯有当罗纳德带着柯雅从空中下降的时候。
女仆脸上的表情才终于有所反应，然后主动朝罗纳德两人的方向走来。
“……”
“你……你干什么？”
只是看到科斯塔特的动作，其他人就不怎么平静了。
原本感觉自己胜券在握、今天就要大有收获的贵族，看到这一幕的瞬间首先就戒备起来。
毕竟在他眼中，科斯塔特手上绝海提灯已经展现出了非同寻常的独特力量，默认这位美人也有神秘侧身份的他，还是保有了最基本的谨慎。
注视着科斯塔特向旁边走出几步。
这个男人瞳孔一缩，终于也看到了出现在绿洲中的罗纳德和柯雅两人。
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
和一个……老迈而枯槁的女人？
那两个家伙是从哪儿来的？
这名贵族脑海中冒出了一大堆疑问，随后他快速看了一眼芝诺和希瓦那两个城邦巡视者。确认这两人，对于罗纳德和柯雅的出现也没有额外表示。
他便默默从折起的袖口里摸出一根金属尖刺，然后在自己手心扎了一下。
“嘶——”
小贵族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手掌上传来的切切实实的疼痛，告诉他自己并非中了什么幻术。
而是眼前发生的一幕。
确实就是现实中正在进行的事情。
“……”
另一边，在这名贵族自己疑神疑鬼的同时，注意到对方一切动作的罗纳德表情则有些无语。
他和柯雅下来的时候，只是稍稍掩饰了身上的魔力波动，属于神秘侧再普通不过的水准，属于走在路上被秘密警察发现，甚至都懒得过来询问为何要隐藏魔力波动的程度。
但即便只是这样的动作！
也足以让面前这个贵族无法察觉到他们施术者的身份！
甚至因为这种能力的不足，这名贵族还以为自己身中幻术，所以拿出准备好的道具给自己来了一下。
这……
平心而论，这位利尔桑尼亚的贵族警戒心倒是不错，但作为一名施术者的水准，那可实在是太差了。
当罗纳德打量这名贵族的时候。
科斯塔特也如若无人般地走上前来，然后用她一贯的平淡语气汇报道：
“先生，探险队没有任何人受伤，这里一切顺利。”
女仆此刻述明的工作就是事实。
虽然这群利尔桑尼亚的开拓者士兵，已经将探险队的众人逼迫在了绿洲的角落里。但从事实上来说，他们确实还没有做出任何直接伤害探险队生命安全的举措。
在这种局面下。
科斯塔特对状况的判断就是绝对安全。
自己出色地完成了，罗纳德吩咐下来保护探险队成员的任务。
“……”
看着科斯塔特一脸平静的模样。
罗纳德也猜得到女仆现在的想法是什么。
他有点儿想给科斯塔特细细说明一下保护的含义，并不只是确认他们的生命安全，这种被人围起来的状况已经属于威胁。谷
但想到女仆仍然还在构建的人格。
罗纳德还是决定不在此刻提出这一点。
毕竟关于一些人类行为上的东西，还是科斯塔特自己察觉，然后得出结论比较合适。
“啊，科斯塔特小姐！”
罗纳德没有说话，但他身旁的柯雅则确实非常激动。
看到走上前来对罗纳德弯腰行礼的女仆以后，这位老者非常激动地走上前去，然后对科斯塔特做了一个古老的礼仪动作。
“您……还是和当年见面时一样强大而美丽！”
“真没想到我在这种即将腐朽的年纪，还有机会再次见到您这样光彩夺目的人啊。”
“……”
科斯塔特站在原地眨了眨眼。
古老的理解动作，陈旧到已经少有人使用的赞美措辞。
虽然面前的人来自非常遥远的时代，而且衰老的面容也和年轻时截然不同。
但是检索记忆之后。
科斯塔特还是通过各方面的对比，快速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毕竟在当初黑暗年代那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之中。
科斯塔特见过神秘侧绝大部分能力出众的优秀施术者，也将这些人牢牢记在心中。
然后……
“先生，她可能存在危险！”
心中有了判断，科斯塔特一个闪身来到罗纳德身旁，口中也同时提醒道：
“这位女士，是曾经黑暗时代参加过那场战争的施术者，按照其学派的法术能力，我并不认为她能够延续自己的生命，一直活到今天。”
柯雅完全没料到，双方见完以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原地，反应过来科斯塔特的动作含义之后，她立刻看向罗纳德，苍老的面庞上升至有些恳求地眨了眨眼睛。
她能理解科斯塔特此刻的反应，也没有什么怨言。
但这种情况绝对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
面对这样的状况，罗纳德则对柯雅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随后他便扭头朝科斯塔特问道：
“科斯塔特，你以前认识这位女士吗？”
“是的，先生。”科斯塔特毫无意外地承认了，“这位是极地学派的圣地守卫者——柯雅·伯莱宁。”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在黑暗时代末期极地学派的新秀寒潮，因为理念不符的缘故和其派中的保守势力发生争执。最后在基地学派的圣地，这位柯雅女士应该和那位寒潮同归于尽了。”
罗纳德微微点头。
科斯塔特陈述的事情和他所见的完全一致，这也侧面印证了之前柯雅的自述。
随后罗纳德继续问道：
“那么，你知道他们的圣地在哪吗？”
科斯塔特诚实地摇了摇头：
“先生，我不知道。”
“极地学派对自己圣地的保密非常严苛，而且在新老两派势力的领导者同归于尽以后，他们内部似乎出于某种特殊缘故，也彻底封锁了学派圣地，此后再也没有那边的消息传出。”
新老两派势力的领导者啊……
这时候，罗纳德再看向柯雅，之前的疑惑已然有了评判。
看来极地学派不是没有找到封印之中的柯雅，而是其中涉及到了更多的权力争夺。
毕竟在新老两派的领导者消失，然后自己大权掌握的情况下。如果有人看到自己曾经的顶头上司，被法术封印在薄冰之中……
假设他还想保证自己的权利。
那么封闭圣地，选择不将其唤醒才是最合适的。
第八百三十九章 闭嘴！
话说到这里，科斯塔特的声音也逐渐降低。
她看到罗纳德现在的眼神，视线再从柯雅身上一扫之后。反应本就极快的科斯塔特，立刻便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先生！”
“难道说极地学派的圣地，就位于这片北极大陆之中？”
“柯雅当初也并非是和寒潮同归于尽，而是被封印在了这里？”
科斯塔特的猜测完全正确。
罗纳德自然也肯定地点头解释起来：
“科斯塔特，你想得完全没错。”
“实际上就在刚才，我才将这位柯雅女士从封印之中解救出来，而你口中那位和她发生争执的寒潮，才是真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科斯塔特完全信任罗纳德的判断。
所以只是听到这样的简单解释，女仆便重新走向一旁的柯雅，然后表示歉意地低下自己的脑袋：
“柯雅女士，我很抱歉。”
“不不不不不！”看到科斯塔特的动作，反而是年迈的施术者这边更加激动，只见柯雅两步走上前去，双手直接握住了科斯塔特准备行礼的手掌，语气更是发颤得厉害：
“我，我能理解您的一切选择！”
“这……这其实，也只是我出现的时候比较特殊，和您没有任何关系。”
“这绝对是不需要道歉的！”
罗纳德真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此刻面对科斯塔特，柯雅的状态，简直就像粉丝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偶像一样。
一个想法马上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科斯塔特毕竟是象征神秘侧最高技术的成果，在当初那个特殊的时代，或许她在这群施术者心中，还有着超出罗纳德预期的身份地位？
“你们！你们几个！”
也就在这时，另外一边看着几人交流的贵族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不太确认这几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实力到底如何，但他背后的城邦势力，还是给了这家伙勇气继续叫嚣。
“这里已经是被神明承认的领土了！”
“我告诉你吧，如果现在向我表示归顺，那么你们就可以成为这片崭新领土的第一批朝臣。无论对于一名贵族、还是一个普通人来说，这可都是无上的荣耀！”
“……”
这名贵族态度依旧和刚才如出一辙。
但是仔细想想，其实细节方面还是发生了一些改变。
比如说他现在虽然还在觊觎着面前的少女，和其手中的巨海提灯，但是开口的方式，却从直接的强夺变成了让出一部分利益的效忠。
对于罗纳德和柯雅突然出现于此的情况。
这名贵族简单衡量了一下双方的人数和力量，还是有着自己的判断的。
只可惜新到场的两人根本不打算和他谈论这种问题。
罗纳德刚要开口拒绝对方的一切交涉。
但就在他之前，柯雅看到这名贵族，注视科斯塔特时候的眼神。于是这名年迈施术者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就从对科斯塔特的小心翼翼，变得极端愤怒起来：
“放肆！你这个不知所谓的垃圾！”
“说出这种令人不齿的言论，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吗？”
柯雅的态度极其愤怒。
但她毕竟刚从封印之中苏醒，所以并没有示威一样地展现自己的法术水准。作为曾经的一名大型学派领导者，她在细节方面相当小心谨慎。
毕竟侧面来看，刚才将她制服的罗纳德年纪太轻了。
虽然有艾德勒家族的身份背书，但柯雅还是有了一种想法——这个时代的施术者，比起她们活跃的事情，能力上或许要强出多少。
在破译原典和法术的研究方面。
经历百年时光的人们，不可能没有实现任何程度的技术突破。谷
然而这种微妙的误解，也恰恰成全了对方的嚣张。
看到柯雅极其愤怒的表态之后，却没有做出任何实际动作，这名跟罗纳德等人叫嚣的贵族，反而更加有了底气。
“听着！神谕解读者！”
“我是利亚桑尼亚全新的领主唐斯特爵士！”
“无论你的身份如何，这片崭新的土地都是我现在开拓的领土，你既然站在这片土地上，那么就理应向我这个领主表示尊敬！”
刷——
下一秒，仿佛示威似的。
这名领主先生，开始展示他身上平平无奇、充其量也就一般调查员级别的魔力波动。
在他看来。
贵族领主和施术者的双重角色，某些方面已经形成了绝对的压倒性威吓。
“……”
而在对面柯雅的反应，确实也让这个领主有些沾沾自喜。
因为在他做出这样的反应以后，这位苍老的女人仿佛看到了什么人震惊的事物，立刻就往罗纳德脸上递过去疑惑的眼神。
在这名贵族看来。
柯雅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和能力，此刻正在向同伴寻求帮助呢！
当然，实际上情况则有些不太一样。
因为看到这名贵族的举措，柯雅朝罗纳德递去的疑惑眼神，其本身的意思却是——“这家伙，居然只有这点水准？”
这种现象。
可以说是超出了柯雅对施术者的理解。
与此同时，科斯塔特倒是完全理解了柯雅此刻的想法。
作为一名经历过两个时代的人，女仆明白这个从黑暗时代跨越漫长岁月来到现在的施术者，在面对这样的场景时，心中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
科斯塔特的行为模式向来有迹可循。
除了罗纳德之外，女仆讲话时可不会顾虑到旁人的感受。
所以她立刻便开口了：
“柯雅女士，这个时代的施术者，能力两极分化非常严重。”
“一些顶级学派的实施者，对法术的研究确实日益深入，其掌控原典的领导者实力，说是胜于从前也没有问题，就比如其中的格瑞德女王，绝对是我数百年岁月以来，见识过的最强施术者！”
说到这里，科斯塔特话音一顿，目光马上就飘到了罗纳德身上：
“当然，是除了先生之外的最强。”
“科斯塔特！你不用在这种时候拍马屁！”
罗纳德立刻纠正了科斯塔特的行为，女仆这才继续起刚才的话题：
“但与此同时，一些偏远地区的势力却日益退化。”
“他们维持着古老的制度和传统，在不思进取的腐化生活下，就直接导致了能力方面的极度弱化。”
科斯塔特描述的声音不算太大，但也足以让场内的所有人听到其内容。
而这样的结果。
就是那位贵族脸上全然都是快要溢出来的愤怒！
“女人！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你知道……”
“贱民，你才该闭嘴！”柯雅直接打断了贵族的喊话。
与此同时，这名年老的世俗者单手一挥。
刷拉——
一道冰刃，瞬息之间就从她手中凝结出来，然后笔直地朝着对方脑袋削了过去！
第八百四十章 形势逆转
在身体得到强化以后。
罗纳德的嗅觉同样是非常灵敏的。
所以就在这个瞬间，他闻到周围突然多出了一股骚味儿。而究其来源，自然就是前一秒还在那里叫嚣的贵族领主了。
面对柯雅突然发难甩过去的兵刃，这家伙反应倒是够快，扑通一下坐倒在地，算是勉强躲过了这次攻击。
但这种危及生命的法术突然出现在面前。
这家伙显然被吓得不轻，以至于连裤子都在此时湿润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上衣物穿得还算厚实，恐怕这里的场面还能更加糟糕一些。
“你……你这个疯子！”
“竟然敢袭击一位领主，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坐在地上以后，这名贵族声音颤抖地发出质问。
同时他还回想起刚才的冰刃，然后便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身后。
“嘶——”
这一眼看下去。
映入瞳中的一幕，又让他心中寒了几分。
虽然本人躲过了这次攻击，但冰刃的飞行可不会停下，他身后作为普通人的士兵，更是没有躲过这样攻击的能力。
所以柯雅这一道冰刃。
就正好击中了贵族身后一位亲信士兵的胸口。
至于结果……
绿洲之中少了一个活人，多了一座冰雕。
柯雅的法术目标并非看上去那样的物理切割，而是以这种飞行极快的冰刃作为载体，将极寒的魔力注入敌人体内，然后将其直接冻成冰块。
一个大活人顷刻间变成这样。
场内的不少普通人，自然都开始对柯雅的能力感到畏惧。
不过就在此时，这位年迈的施术者却平复起自己心情，然后她缓慢的步伐，走到了倒在地上的贵族面前：
“你……你，我……”
倒在地上的贵族根本说不出话来。
无论求饶还是如同之前一样的威吓，他话到嘴边，但就是组织不出语言。
面对能够威胁生命的危机，这家伙表现得极为真实。
“……”
只是看着对方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
柯雅却又一次压制了自己脸上的怒意，然后用低沉而威严的声音说道：
“利尔桑尼亚的领主。”
“我知道你们城邦那边的行事规则，也清楚你们的能力到底如何。”
“在你们这群家伙自己的领土上，按照自己建立的规则，你如此行事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我现在问你，你真的知道自己冒犯了谁吗？”
“……”
倒在地上的贵族，第一时间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从恐惧之中意识到柯雅问话的含义，这家伙才语气发颤地回答道：
“这，这位大人。”
“我只是根据城邦的规则进行领土开拓，刚才的事情完全是按照传统来的！”
“我……”
“好了，这里的事情由我们来负责吧。”贵族的自我申辩尚未结束，另一旁就有人在此刻插了进来。
开口的人自然是芝诺了。
眼看着双方的局面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反转。
先前始终没有动作，保持自身中立态度的芝诺和希瓦走上前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拦在了这位领主和柯雅中间。
两位城邦巡视者。
此刻依旧是芝诺作为主导者开口：
“很抱歉，这位女士，我要打断一下你们。”
“虽然唐斯特领主他的态度可能有些过激，但这确实是利尔桑尼亚给予其应有的权利。您作为强者可以用武力压迫对方，确实没错。但我们两人作为利尔桑尼亚的城邦巡视者，面对这样的挑衅，此刻也是绝对不能坐视旁观的。”
“……”
面对芝诺的陈述。
柯雅的眼神有些凝重。
在她活跃的时代，利尔桑尼亚的城邦聚合体就已经形成一定规模。所以柯雅自然也清楚，所谓的城邦巡视者的身份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些人就是城邦统治者的使臣。
除了在城邦之间帮助信息沟通的任务，他们也有维护利尔桑尼亚的天然使命。
从实力上来讲——
柯雅有自信，将面前这些家伙全部击败。
但是对于这位曾经的学派领导者而言，她的思维方式显然更加习惯于审时度势、顾全大局。
即便对方刚才的动作冒犯了科斯塔特。
可是考虑到只有几个人的团队，未来要对抗一个城邦聚合体……
柯雅思索几秒。
还是选择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你们利尔桑尼亚的人到底是如何行事的，所以今天这里确实……”
柯雅的态度完全是准备事息宁人。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
看着眼前年迈施术者的背影，罗纳德走上前来，然后动作柔和地拍了拍这位女士的肩膀：
“柯雅女士，你完全不必如此。”
柯雅转过头，用惊讶的眼神看了看罗纳德。
罗纳德则只是回了一个淡定的表情，很快就将注意转移到了面前的芝诺和希瓦两人身上。
“两位，利尔桑尼亚的规矩如何，这一点我并不关心。”
“只是对于刚才发生在这里的一切，我还有一些简单的问题想问问两位。”
——来者不善。
罗纳德在这时候站出来的目的不言而喻。
所以虽然他只是提出了一个简单的询问，但芝诺面对其问题的时候，表现的态度却异常慎重。
两位城邦巡视组心里都很清楚，眼前的男人是一名强大的施术者，自己几乎不存在与之对抗的可能性。
而更加要命的。
是其同伴可能也一样具有不小的力量。
如果对方真的要在这里动手行凶，他们能活着回去的概率恐怕不算太大。
面对这样的险境，芝诺心中的情绪几乎跌到谷底。
但他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开口道：
“罗纳德先生，您请问吧。”
“只要是这边可以回答的问题，我一定如实相告。”
“很好！”罗纳德此刻已经完全占据了对话的主动权，于是他也仿佛主人一样地轻轻点头，然后才继续开口，“其实在落到地面之前，我在空中也看到了下方发生的事情。”
“这位唐斯特领主，刚才在带领着自己的士兵将探险队围起来的时候，你这边好像没有做出任何动作；那么为何此刻形势掉转之后，你们又突然过来插入对话，打断了我们双方之间的‘友好’交涉呢？”
说到这里，罗纳德的眼神也冰冷下来。
最后的语气已然是在逼问两人：
“你可别告诉我——这就是利尔桑尼亚人理所应当的规则了！”
第八百四十一章 驱逐
在面对同样的问题时。
人们向来允许自己欺负别人，但是却不允许别人欺负自己。
这是考虑自身利益时自然就会产生的事情。
而此刻身处于绿洲之中，之诺和希瓦两位城邦巡视者，对于现场情况的处理方式，也确实就是这样的态度。
毕竟贵族带着士兵围住探险队的时候，他们两人无动于衷；而此时当柯雅占据了形式的上风以后，他们两人又重新站了出来。
这样的选择，在芝诺和希瓦的主观意识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毕竟这位来自利尔桑尼亚的城邦贵族，就是他们天然的自己人。
但是如果放在旁人的视角……
这就是最明显的双标，容不下任何反驳和辩解。
而此刻面对这样的现实，听到罗纳德的反问以后，就连一直表现得嘴巴很硬的芝诺一时间也无法开口。
他只是在站在原地，用一种尴尬的眼神注视着罗纳德。
极力思考的同时完全拿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反驳。
“……”
“呵呵……”
这时候，罗纳德反而笑着摇了摇头。
公共道德这种东西，虽然塑造出来的时候是为了文明的积极向上，但不得不承认，它拿来谴责人的时候也真是太好用了。
在有心之人的利用下，原本美好的事物也会变得扭曲。
稍稍感慨了一下。
罗纳德也懒得继续在言语上逼迫对方。
他收起脸上表情的同时，立刻用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开口道：
“好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
“现在你们从我的眼前消失，而我和我的探险队将继续朝北极进发。如果之后你们还可以成功抵达这片绿洲，那么到时候无论建立城市还是别的什么，都随你们的便。”
快速说完这么一串决定，罗纳德最后还是提了一嘴：
“算是最后的东西吧。”
“提醒你们一下，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
听完罗纳德的决定。
芝诺和希瓦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们两人虽然出于职责，要站出来帮助倒在地上的贵族，但对于自身的生命他们当然也非常爱惜，没理由想要因为这种事情而丧生于此。
至于罗纳德最后的提醒，他们也不在意这里是否真的存在危险。
“等等！”
突然，有人开口了。
就在两位城邦巡视者身后。
才被吓到在地的领主，此刻表情却发生了变化。
他听到了罗纳德口中提到了关于领土的占据和建立城市的问题，然后这家伙甚至克服了自己心中的恐惧，爬起来大声喊道：
“你不能这样！”
“我的骑士刚才已经宣读了神圣的宣言，这里就是我的领土。”
“没人有权利，让一位领主离开属于他的土地！”
“……”
罗纳德表情瞬间一愣。
他没想到刚才还因为柯雅的攻击，而被吓到尿裤子的贵族，此刻听到领土的问题竟然能激动成这个样子！甚至连自己面对的危险都全然不顾！
这是什么程度的傲慢和贪婪？
罗纳德甚至怀疑他现在把《神曲》的原典扔出来，这家伙的情绪马上就能激活其中的原罪。
为了这些东西连性命都抛之脑后的家伙。
实在是令人难以评价。
此时此刻，罗纳德心中十分想笑，但还是维持着自己刚才表现出来的严肃态度。
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就是简简单单的抬起手，然后念起了《天文学大成》的咒语：
“从对整个地球和天空的关系的出发，将开始构成我们的认知……”
“罗纳德先生，等等！”“请不要这样！”
两位城邦巡视者看到这一幕，自然是想要阻止的。
面前罗纳德身上涌现出的魔力波动之强，几乎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可怕水准。
但是就在他们准备上前的同时。
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能看着面前的一切的继续发展。
这同样是罗纳德术式的效果。
他用不需要念诵咒语的法术，将两人定在原地，然后语速不徐不疾地念完了《天文学大成》的咒语。
随即。
完成的法术效果降临在这些利尔桑尼亚人身上，罗纳德甚至还特地注意了下手力度的分寸。
像这位同样是施术者的贵族领主，他将对方弹射出去的力度就要大上一些；而那些作为普通人的士兵，就专门调整力道，不至于让其在坠落的同时摔死在地面。
刷刷刷——
转眼间，这些人一个个如流星般飞出绿洲。
一头撞进了外面一望无际、同时也无比寒冷的冰盖大地。
没有人可以反抗。
也不存在任何改变局面的奇迹。
在已经没有任何闲杂人等的绿洲之中，只有这群人临时搭建的木头台子排在罗纳德身后，屹立于原地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一样。
啪啪啪——
这时候，科斯塔特主动鼓掌打破了沉默。
女仆注视着罗纳德站在原地的身姿，用非常诚挚的语气开口道：
“先生，真是漂亮的法术！”
“如果换做我来把这些家伙扔出去，也绝对做不到您这样的举重若轻！”
眼下没有了外人。
罗德才也懒得再维持自己严肃的模样。
于是他转过身，用哭笑不得的表情，看向正在吹捧自己的女仆：
“科斯塔特，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你真不用这样夸我啊。”
面对罗纳德的感慨，科斯塔特回答得也相当认真：
“先生，我之前也说过了，这真的不是虚伪的溜须拍马，而是我发自内心地赞美！”
主仆二人做着一如既往的互动。
几秒钟时间过去，一旁的柯雅则带着有些微妙的表情靠了过来：
“罗纳德，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利尔桑尼亚毕竟是一个城邦聚合体，按照他们的行事规则——对于任何对于敢于挑战他们城邦体系的家伙，如果对方这个国家还好，他们自然会在政治层面发起控诉。但如果是个人，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进行敌对活动。”
“以个人实力去对抗一个国家，我觉得这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罗纳德则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柯雅，你就放心吧。”
“这终究只是一个古老的城邦群而已。”
“在当今这个变化迅速的时代，他们很快就连自身的统治都要面对很大的问题，又哪有功夫为了一个领主，来特地招惹我这样的人呢？”
简单说明了自己的观点。
罗纳德随即转身看向了绿洲之外的地方：
“好了，现在还是带我们去凌光山的位置吧。”
“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其实还是那座会随着时间而消失和出现的山峰啊。”
第八百四十二章 平坦的平原
处理完和这群利尔桑尼亚人的事情。
探险队一行人，便在柯雅的带领下离开绿洲，开始继续向北前进。
在这段时间，罗纳德也好奇地询问过柯雅对科斯塔特的态度。然后他便了解到——在黑暗时代，因为顶级战力几乎全部参战的缘故，当时战况相当惨烈，各个学派损失的厉害人物也绝对不少。
在这种情况下，科斯塔特出色的战斗能力和治愈能力，便显得尤为出众，尤其她还是那位艾德勒集合了众多神秘侧顶级人物，一起得到的最终成果。
而柯雅所在的极地学派，当年也是战争中的主要角色。
就在一次被围攻的险恶埋伏之中，极地学派在危难之际受到了科斯塔特的援助，并且成功渡过难关。
作为当时就已经是学派核心成员的柯雅而言，那绝对是她难以忘怀的一次经历。
所以当柯雅再次见到科斯塔特，才会对其表示出如此程度的尊敬和喜爱。
刷——
极寒的冰盖大陆之中，绝海提灯的光芒，再次闪耀在纯白的地面上。
被其所庇护的队伍，就在这样的安全环境下开始前进。
虽然在柯雅的带领下，他们前进的方向有些偏离正北方，但在总体维持着继续向北极进发的趋势，他们还是顺利来到了一片看上去非常平坦的平原上。
周围几乎看不到什么动物。
而在这么一个占据了足足数千亩地面的平原上，视线所及之处，却根本看不到任何超出平坦冰面的产物。
罗纳德甚至不用升到空中，就能猜到在高空观察这里，看到的画面必然是一个非常大的‘镜子’。
这其实是相当特殊的状况。
而且很不对劲！
虽然有降雪和天气寒冷的影响，但长年的风蚀还是应该让大地的表面变得凹凸不平。
举个例子。
放在并非北极这样极端条件的地方，即便是一些被冻结的湖泊，在其光滑的表面之外，也能在一些地方看到凹凸不平的起伏。
所以一个常年被冰封的大平原，会出现这种大面积的如湖面一样的平稳的状态，情况几乎可以小到忽略。
也就在这时。
指着面前众人所看到的独特平原，柯雅语气肯定地说道：
“咱们到了，这里就是凌光山所在的位置。”
“虽然我之前仅来过这里两次，但是因为情况特殊的地理因素，我的记忆还是比较深刻的。”
罗纳德马上确认道：
“所以周围的所有平坦的地方，都是凌光山出现以后会占据的位置？”
“没错。”柯雅点点头，但是她对罗纳德能提供的帮助也就到此为止了，“但是也像之前说的一样，我对这里的了解其实并没有多么深。罗纳德先生，您如果想仔细调查，之后的工作，我能帮忙的地方就很少了。”
罗纳德还是立刻向柯雅表示了感谢：
“没关系，这就已经够了。”
“如果没有你帮忙指路，我这时候恐怕还在纠结到底去哪儿找这个所谓的凌光山呢！在季节不符合的情况下，寻找一座不可能存在的山峰，那才是真正的噩梦。”
朝着年迈的施术者表示完谢意。
下一秒，罗纳德就念诵咒语，重新激活了【星盘】的术式。
法术激活，随即开始收录起附近的地形。
而随着这个范围逐渐扩大，在逐渐感受着录入法术之中的地形的同时，罗纳德心中也有些感慨。
拥有法术实在是方便极了。
在使用法术能够解决问题的情况下，他很轻松就能用这种简单的办法来处理困境。
可是假设罗纳德现在还是普通人……
那么他想要在这片北极冰原上，寻找到凌光山隐藏的秘密，那么恐怕不只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甚至连自身的安全都无法保证。
感慨之余，【星盘】的术式也在继续扩大自己的探知和记录范围。
在这种毫不讲理的地形探究之下。
罗纳德很快就发现了一处令他相当在意的情况。
在这片占地面积不小的冰原下方，实际上还存在着大量的非常细长、甚至最宽的直径也不如人类手臂粗壮的冰中管道。
这些东西连通到了很深很深的地下。
甚至在【星盘】能够探知的极限距离，也还是无法抵达它们所连接的地方。
“这么多吗……”
罗纳德嘴上喃喃着，同时也在向周围移动来转移【星盘】的探知地点。
然而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整个平坦的冰原表面百米以下，所有地方都会出现这些细长的管道，无一处例外的状况。
而这样的形状反馈在【星盘】的地盘建模里。
密集的管道和庞大的面积进行对比，这种感觉就好像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地下隐藏着什么巨大物体，而这些管道就好似对方的延伸一样，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所以……
这些管道的出现，和凌光山的存在肯定是有关系了。
自己可以通过它们，寻找到那是隐藏在北极的尘埃巨兽吗？
这么想着，罗纳德立刻加快脚步。
他选择独自一人行动。
和探险队中的普通人分开以后，他能以最快的速度来搜集周围可以探知的地形。
罗纳德独自探查的速度是很快的。
他没用多长时间，就来到了冰原北方的尽头，但是结果却依旧令人失望。
除了下方这些几乎看不到头的细长管道以外，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存在差异的东西。
如果想要深入下方进行探查……
罗纳德马上摇了摇头。
这可和之前召唤生物的地下基地不同，甚至不用细想，他也明白顺着这些管道，一直破冰向下数千米是多么夸张和离谱的任务。
就算自己所掌握的法术再怎么好用。
也不可能弥补宏大现实中，一切事物所具备的那种天然差距。
“所以我这算是找到了，但又没找到？”
“就不能来一个能容纳人钻下去的通道给我用用吗？”
口中这么念叨着。
罗纳德又向冰原两侧开始探索——但结果仍旧是一无所获。
所有的管道都不可能容纳一个人类的体型。
如果罗纳德真的想要来到下方，那么他就要做好在这里消耗大量时间的准备。
用他那种效率的法术，一层一层逐渐下挖。
这绝对是一个漫长艰难的过程！
就在罗纳德思考着这种选择的可行性时，他的脸上的表情却突然一变。
随即罗纳德二话不说直接扭头，立刻就往探险队的方向重新赶了回去。
“不对，我还有一个东西没有验证！”
第八百四十三章 寻找道路
罗纳德确实是往探险队的方向折返回去的。
但他这个行动的真实目标，却不是这些刚刚分别没多久的同伴。
仅是在路过的时候打了个招呼，罗纳德便继续向后。
直到返回先前离开绿洲，他才算停下脚步。
“……”
“就是这里了……”
来到此处。
罗纳德环视周围一圈，眼神也变得极为认真。
他之所以会在此刻折返回绿洲，是因为罗纳德想起了先前所得到的情报。
曾经那位探险家所记载的，绿洲之内令人不适的空气；
柯雅告知的，会随着时间定期出现和消失的凌光山，以及绿洲之中会同步会出现和消失的瘴气；
最后再结合刚才在冰面下发现的细长管道……
罗纳德觉得这两者之间，绝对是大概率存在着某种特殊联系。
所以在凌光山达不到的目的。
在绿洲这边，或许能看到一些希望的曙光。
这么想着，罗纳德继续维持着【星盘】的施术，然后开始在绿洲下方检查地形。
刚才走过来的这段时间。
罗纳德并没有结束法术的释放，因此他也确认了一点。
在冰原之下那些细长的管道，从冰原离开之后就非常迅速地消失在地表之下，所以在返回绿洲的这段过程里，罗纳德脚下的地面，完全回归到了北极最常见的普通冰盖结构。
也正是一路走来，逐渐接近绿洲。
冰盖的厚度在脚下逐渐变薄，原本藏匿在这庞大冰盖下的北极大陆地面，也终于被罗纳德的【星盘】术式捕捉到了身影。
随后。
这片绿洲的真实面貌便如此揭开。
和之前在海面上通往北极的山巅之路一样，这里其实也是一座山峰。
只是因为周围全部被冰盖所淹没，所以这座高度正好和冰盖齐平的山峰，就恰好成为了这个绿洲的载体。毕竟换作附近的其他位置，也不存在可以让植物扎根生长的土壤。
对眼前的情况稍稍关注，罗纳德检索地形的动作也一刻不停。
很快，他之前的预计就得到了印证。
在这片绿洲之中，罗纳德也找到了继续向下的通道——水源。
绿洲的其他地方，确实是厚实的山脉、土壤和岩石。
但是唯独在绿洲仅有的水源正下方，一条足够宽敞的垂直水道，就那么一直通往极深的地下。而且其深度也和之前那些冰原下方的细长管道一样，同样也超过了罗纳德【星盘】术式探索的极限范围。
“……”
“我就知道，果然是这里！”
有了这样的收获，罗纳德心情自然不错。
他立刻来到绿洲的水源旁边，马上准备跳下去，继续寻找地下隐藏的事物。
可也就在这时。
罗纳德突然意识到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虽然是被掩埋在冰盖下方，在这里的绿洲其实是一座山峰。而在这座山峰顶端有一个凹陷的位置，可以积蓄湖水，甚至正下方还有一条笔直向下，直达地下深处的垂直隧道。
这……
这不就是座火山的形状吗！
所以他现在，是准备要一头往火山管里钻进去啊！
“……”
一瞬间，罗纳德的表情变得非常精彩。
他想到了很多有意思的假设，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此刻要做的事情，而让心情变得有些激动。
火山口这种地方他也不是第一次进去了。
无论是在地球上的旅行，还是曾经在无限负数领域里的壁垒山，他都体验过这种火山口的奇妙环境。
但要说从极地大陆找到一座火山口，然后一直向下，直达从未有人涉足的奇妙世界。
这种事情。
可真就是前所未有的全新体验了！
“我必须感谢这个世界。”
“如果不是来到这里，再经历多少事情，我都没可能体验这样有趣的事！”
罗纳德表情高涨起来。
因为这一发现，他之前有些阴郁的表情都一扫而空，此刻甚至有些振奋。
随即，罗纳德奋力向前一跃。
只听‘扑通’一声。
罗纳德整个人便一头扎进水中，然后如灵活的捕鱼人一样直接向下方冲了过去。
其实从罗纳德本身的运动能力来说。
起码在游泳技巧这一方面，他的技术水平当然比不上专业运动员，或者其他任何在水中生活的动物的。
但罗纳德是施术者。
《物种起源》的法术能力，在此刻为他提供了非常好的支援。
适应环境、免去水中呼吸的烦恼、同时身体进入水中便犹如在空中飞翔一样动作顺畅。
在如此程度的全面加持下，罗纳德获得了远超常人的速度，在克服水中的浮力的同时，速度也如利剑般持续向下扎了过去。
与此同时
【星盘】术式也在一刻不停地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随着深度持续向下，罗纳德便从火山壁管内发现了其他封闭，或者仍旧畅通的、但只是被冰盖所掩埋的火山管道。
甚至他只要稍微弄出点光亮，就能看到火山管上独特的墙壁模样。
这里确实就是一座火山！
而这样一个垂直的通道能抵达的位置，也是普通人类靠挖掘不可能达到的深度！
就这样一直向下持续了几分钟。
罗纳德，虽然还是保持着极快的速度继续，但是在靠近北方的位置，他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一处不同。
在原本完好无损的火山壁上，一条看上去是由于地震而出现的地层裂缝出现在土壤之中，突兀出现在此的这条隧道被水流所填充，然后一直往北方斜向下方地插了进去。
这个方向的话……
只要它延续的长度足够。
那么最终就会来到之前冰原的正下方，和那些细长的管道直接交汇。
没错，就是这里了！
在火山管道的水流之中，罗纳德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眼神还是立刻确认了这里就是正确的道路。
他随即控制自己转向，然后一头向这条裂缝扎了进去。
……
持续深入。
罗纳德的位置渐行渐远，也远离了原本的火山管道的位置。
最终，他在这个裂缝里遇到了一个弯曲形状的段落。
但罗纳德在这里上下连续两次转弯，再继续前进之后。
伴随着‘哗啦啦’的出水声，他也终于在这个地下裂缝里离开水体，然后来到了下方为土壤，但上方和四周完全由冰块所控制的地下世界。
第八百四十四章 螺旋
“呼……”
“这底下，果然是别有洞天啊。”
从有些压抑的水中离开以后，罗纳德顺势坐在这个洞穴边缘的一处凸起，稍稍缓了口气。
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罗纳德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确认这里没有什么其他东西，罗纳德便没有急于探索这里的状况，而是坐在水面边缘，轻声念起了自己法术的咒语。
这一动作的目的是为了清洁身体。
虽然之前罗纳德可以顺利地在水中活动，但《物种起源》的法术可不能帮他烘干衣服。这么长一段路游了下来，他身上的衣服也难免湿了个彻底。
被黏糊糊的衣服贴在身上，这可绝对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
很快，并不算长的咒语缓缓结束。
罗纳德身上潮湿的衣服被快速抽掉水分，从那种整个人黏糊糊的状态回归到清爽。
“这样就好多了嘛。”
罗纳德小声感慨了一下这种舒服的状态。
随后他重新在水边站起，然后才往隧道继续通向更深位置的方向深入。
这条由于地震而出现的地下裂缝绵延而悠长，充足的空间，同时也给罗纳德的前进带来了更加方便的环境。
走在坡度在三十度左右的隧道里持续向下。
罗纳德淡然前进的同时，【星盘】施术也在一刻不停地继续记录周围的地形。
比较在上方冰原之中的探索行程，此刻的这段路程则更加显得单调。这里的隧道除了本身的结构，能让罗纳德稍稍有些好奇以外，其他方面就是完全一致的平平无奇。
在【星盘】术式的地形记录上。
除了周围平静且毫无变化的通道外，甚至在看不见的墙壁之后，所有的一切也都被土壤和坚冰所填充。就好像唯有罗纳德此刻前进的隧道，才是地下世界唯一通向下方的道路一样。
“……”
然而面对【星盘】术式中单调的记录，罗纳德现在反而有些开心。
仅有的通道就意味着这是仅有的选择。
伴随着这一情况，罗纳德在火山管里发现的这一条斜着向下延伸的裂缝，作为正确道路的概率也在不断提升。
又是几分钟过去。
终于在裂缝不断绵延向前的末端，罗纳德发现地形出现了变化。
他此刻已经位于冰盖之下相当深远的地方。
脚下踩着的地面，是北极大陆被冰雪所覆盖起来的、真正意义上的北极大陆地面，而上方和四周则是将其覆盖起来的极地冰雪。
按照常理来说，前方应该也和这里的环境一脉相承，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可是如果把视角放在水平面上来进行比对。
罗纳德经过这段时间的赶路，实际上的垂直位置，已经接近了之前冰盖上那个平坦得不像话的冰原。
就在前方，【星图】记录的地图也印证了这一点。
那些细长的管道再次出现，并且从头顶的坚冰一直延伸到和其接触的地面，每一条细长的管道，都直接顶到了北极大陆真正的土壤表面。
而土壤部分。
也和罗纳德现在行走的地面有所不同。
一些有规律分布的螺旋坑洞从地面上突兀地出现，然后继续向下延伸到更深层次的位置。同时还有一些位置的坑洞在下方彼此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相互串联、奇怪而独特的地下迷宫。
这样的地形。
已经不是鬼斧神工之类的词能够形容的了！
如果拿罗纳德曾经通过的克里特岛迷宫和这里进行对比，两者之间的差距也同样存在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只要有人走到这种地方……
但凡他没有罗纳德手中，类似【星盘】一样的记录地形法术或者寻路能力。那么只要走进其中，这漆黑的地下世界就是埋葬他的棺材，不存在任何从中逃离的可能性。
察觉到这些现象，罗纳德前进的脚步继续加快。
口中也稍稍有些感慨：
“我原本还以为在这个世界，只有那些施术者喜欢在地下建立自己的基地。”
“结果现在看来，这尘埃巨兽比人还喜欢往地下钻啊？”
这可是罗纳德切实体验到的现象。
如果说神秘侧这边，偶尔还有把自家学派安排在地面建筑的状况，那么罗纳德亲身体验过的三位尘埃巨兽，可个个都是把自己埋在地面下方的。
双方概率的对比情况几乎一目了然！
而面对这样全新的变化，罗纳德的选择也非常直接——继续向下！
他都已经从恩特罗德一路追踪北极大陆。
这时候一个看上去有些麻烦的迷宫，又怎么可能阻止他继续向下前进的道路呢？
很快，罗纳德就抵达了【星盘】术式记录的位置。
亲身来到这里，看着眼前这些螺旋管道的细节。
面前的一切更是让他啧啧称奇。
这些不断向下延伸的隧道全部置身于土壤之中，但是管壁位置却十分光滑，如同被上等的工匠雕刻出来以后又细心研磨了一番。
对于这样的发现。
罗纳德心中有着非常清楚地判断。
这是在频繁的外力侵蚀之下，才有可能保证的状态。
不然无论是地下的环境、还是在漫长的时间中，即便这些管道墙壁一开始再如何光滑，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一点点变得更加粗糙。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每隔数月出现和消失的凌光山。
这些地下的通道，应该在这段时间会有什么东西从中通过，同时对这些通道不断进行打磨，才能使其保持光滑的壁面。
也唯有这样的经历。
才能保证在漫长时间里一直维持这样的状态
与此同时，也有显而易见的一点摆在罗纳德面前——下方必然有惊喜在等待着自己。
即便赌中了最小的概率，这里藏着的不是尘埃巨兽。
那么也绝对有着某种非常神奇的事物。
“希望能尽快找到吧……”
这么想着，罗纳德纵身一跃，动作利落地跳进了自己面前最近的螺旋通道。
光滑的壁管、螺旋向下的坡度趋势。
把身体交给这样造型的隧道，罗纳德自己又主动放弃了保持平衡以后，这里几乎就是一个天然的游乐园滑梯。
一边通过【星盘】的地图不断调整向下的方位。
罗纳德就真像一个在游乐场玩耍的孩子似的，直接一路滑向了地底深处……
第八百四十五章 夹层
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当罗纳德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时候，他已经乘坐‘儿童快乐滑梯’，下降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至于令他感觉到不太对劲的东西……
并非是有什么敌人向他发起了袭击。
而是这持续向下延伸的管道本身，即罗纳德此刻所处的环境中——
温度不对。
要知道一点，即便罗纳德现在位于极地大陆。
可是随着深度的不断向下，地下的温度受到地理因素的固有特征影响，就绝对不可能和地面上一样，保持这种严寒的程度。
随着位置的向下，大气压肯定会变化，温度也肯定会上升。
这是几乎无法避免的东西。
但实际上呢？
罗纳德完全确认，自己周围的气温仍旧保持着相当低的程度，只要普通人没有做好充足的保暖措施，在这里绝对会被持续的低温夺走性命。
把这种情况放在地球上。
罗纳德大概还可能会极力从科学角度方面来分析，尝试折腾出一个能解释这种情况的原因。
但他现在毕竟不是在地球，而是在一个存在法术的神奇世界。甚至罗纳德自己本人，就正在追查一个潜藏在北极大陆、而且会对世界造成重大威胁的存在。
两相对比之下，还用得着继续多想？
只是眼神一转之间，罗纳德对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怀疑对象，就来到了那个据说可以改变天候的尘埃巨兽身上。
当然，其他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或者也有什么绝海提灯一样的顶级神器，一直在地下持续吸取热量来改变周围的环境，或者其他什么特殊的存在或者原典也有可能。
但只是相较于这些假设。
罗纳德心中更希望的，还是自己今天找对了地方。
“……”
沉默之中。
罗纳德持续向下，而脸上的表情也越发严肃。
通过【星盘】术式对地形的探知，规避了几次通向死胡同的路线以后，经过了足足十多分钟，罗纳德终于在这些螺旋隧道的最下方，发现了这个‘立体迷宫’的末尾。
那是一个空间极其宽广的地下横向断层。
无论往哪个方向，刻意的去引导法术探知范围，罗纳德都无法发现它的极限位置到底在哪儿。
而按照它的高度和延伸的角度进行推测，罗纳德觉得这个地方的真实面积，很有可能足以放下一个庞大的城市。
发现了这一点。
罗纳德脑海中瞬间冒出一个念头——
这里总不会和斯普林斯的地下一样，还隐藏了一座古代城市的遗迹。
而那头尘埃巨兽，就正好也沉睡在这里吧？
只是在罗纳德做出更加准确的推断之前，这段最后的距离便已经彻底结束，从整个断层顶部的管道出口，罗纳德直接顺着原本的坡度冲了出来。
咔嚓——
带着相当强烈的冲击，罗纳德坠落在地面之上。
他的身体当然不会因为这种撞击而遭受伤害，但是在罗纳德降落的位置，却让原本存在于此的冰面，突然被外力冲击直接便爆裂开来。
这次撞击的动静绝对不小。
碎片向周围散开的方向，形成一个冲击状的裂纹。
而罗纳德在最中央站起身来，就好像站在一朵正在盛开的冰花中央似的。
“……”
“又是冰块吗？”
面对这样的情形。
罗纳德却面色无奈地伸手挠了挠头发。
这里的上方是北极大陆的冰盖，中间则是北极大陆的土壤，而在更加下方的位置，却又变成了寒冷的坚冰。
这样一层又一层的叠加状态……
总不可能整个北极的地表之下，都是这样如同三明治一样夹了一层吧？
罗纳德所有的知识不太好解释这样的现象。
心中有些惊讶于眼前发现的同时，他也开始打量周围的状况。
来到一个新的环境，侦查地形自然是第一要务。
环顾四周。
结果这一眼，罗纳德马上就看到在他东方很远的位置，有一个不起眼的光点正在闪烁。
双方的距离很远。
如果不是罗纳德的视力足够出色，恐怕很难察觉到这微弱的光芒存在。
……
所以，这又是什么？
如果要对罗纳德现在的状态做一个形容，那么‘一无所知’这个词汇就是非常合适的描述。
他不确定那边发光的东西是什么。
某种矿石、或者又是什么地下的特殊构造、还是说自己找到这片土地的主人了？
无论事实如何。
走过去确认具体情况才能得到最精准的结果。
这么想着，罗纳德重新确认了一遍身上的法术，确认自己准备完全，他才继续朝着光源的位置走去。
与此同时，【星盘】术式仍旧记录着一切。
只是这处断层的范围实在太过庞大，甚至比头顶那个平坦的冰原还有多出几倍面积，想要短时间内确认所有情况根本不可能。
罗纳德维持着状态继续前进。
然而不等他走到光源的位置。
在能看到那里的具体情况之前，一直维持着的‘暴怒’之力，便开始给罗纳德提醒了——前方存在人类活动迹象，且还不止一个！
得到这样的信息反馈。
罗纳德脑海中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自己才解决了利尔桑尼亚那群古典派领土开拓者，结果这来到了地下，又要遭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罗纳德并不觉得，在自己如此激进的行事方式下，竟然还有人能比他更快地来到这里。
而且根据‘暴怒’之力对这几人状况的分析。
其中一人情绪有些急躁和紧张，显然是陷入了某种困境，而其他人则低落消极，甚至有的正处于昏迷的低落状态。
结果显而易见。
这些人类不只比罗纳德先一步来到这个地下世界，而且还遭遇了某些危机，以至于陷入到这样的情形。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口中念叨着自己心中乱七八糟的感情。
察觉到对方现在的困境以后，罗纳德自然也加快了脚步，往对方的位置赶了过去。
然而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
罗纳德的视线，也逐渐可以看清光芒笼罩范围下的景象。
于是就在他彻底和对方接触之前，罗纳德的脚步突然停下了。
因为在这光芒笼罩之中的人。
他竟然认识一位，而且还是自己的熟人！
第八百四十六章 往日不再
妮可·维达。
伯伦威治调查局的调查员，同时也是罗纳德在那座城市，为调查局工作时期结识的同伴。
罗纳德和妮可的关系是相当不错的。
无论在他离开调查局之前、还是之后，两人都有不错的交流和了解。
如果说要在穿越以后认识的人中，列一个关系好坏的清单。
那么在罗纳德眼里。
妮可怎么说也会排在相当靠前的位置。
更别提这家伙对于法术的应用、少见的天赋、亦或者那种开朗而独特的性格。
在伯伦威治的数月时间。
这位姑娘在各个方面都给罗纳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罗纳德此刻在冰下世界所看见的熟人——正是妮可本人！
所以，是伯伦威治的调查局赶在了自己前头？
这怎么可能啊？
面对出现在视野中的人影，罗纳德脑海中一头雾水。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其实是怀疑自己被人施加了什么高明的幻术。
不然她没理由在这里遇到妮可和这些调查员啊！
“这，怎么可能……”
口中喃喃着自己的不敢置信。
至于说处理这一幕的决策，罗纳德的反应也可以说相当过激。
他验证自己遭遇的办法非常简单。
只是在这瞬间，启动了《神曲》的完全之术——【人理止境】。
刷——
下一秒。
能够破除一切对人类进行伤害概念的领域展开。
罗纳德也收获了此刻属于自己的真实。
他并没有受到任何方面任何程度的攻击或者干涉，正常生效的‘暴怒’之力感应，也在清晰无比地告诉他，这几个人确实就在那里。
妮可和其他几个调查员确实存在于此。
就是此时此刻，赤裸裸地摆在罗纳德面前的真实。
“……”
罗纳德纵然心里有一千个不相信，但是想要搞清楚一切的原委，他现在也只有一个选择——继续向前。
毕竟无论事情背后的真相是什么。
都必须在双方接触的前提下才能得到继续。
于是，罗纳德继续向前走去。
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近，处境本就危险的调查员们，也在这个此刻察觉到罗纳德的出现。
在这几人之中，妮可虽然不是唯一能活动的人。
但她现在确实是状态最好的。
于是她当仁不让地走出队伍，直接迎着罗纳德接近的身影走了过来。
几秒钟后，两人的视线在冰冷的地下世界交汇。
甚至还没看清楚罗纳德的面容，仅仅是眼神对上的一瞬间，妮可便认出了面前这位自己的熟人。
这怎么可能？
调查员少女此刻的心情和刚才的罗纳德几乎完全一致。
在这个时间、处于这样的位置，罗纳德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罗纳德？”
“这不是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吧，还是这那些鬼东西又整出了什么新花样啊？”
一脸苦笑的念叨着。
妮可速度加快，大步朝着罗纳德走过来。
但与此同时，少女也在自己的子弹上刻画上全新的符文，然后将其装填在自己的手枪之中。
“喂！”
“伪装成别人朋友的样子，不觉得有点过分了吗？”
随即，调查员少女举起手枪瞄准了罗纳德的脑袋。
而站在对方面前，罗纳德此刻也清晰感觉到了妮可心中的愤怒。
调查员少女说到底，也没有罗纳德可以如此快速确认状况的法术。所以现在她心中所想的东西，还和罗纳德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一样——
面前的人是假的。
这是敌人的伪装、需要排除的威胁。
站在妮可对面，罗纳德此刻自然可以理解对方的一切想法。
但比较这些东西。
更让他在意的还是面前妮可的模样。
在调查员法术提供的微弱照明环境之中，罗纳德的视力，可以清晰地看到妮可现在的模样。
大半年未见。
比起离开伯伦威治时，这位少女的妆容打扮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罗纳德记得很清楚。
妮可当初因为破格使用了预言法术，从而导致她出现了白色的头发。
而现在，这种白色的发丝已经占据了妮可秀发的全部，就好像她头发的颜色天生就是白的一样。而在这令人担忧的发色上面，妮可也只在尖端末尾用发绳潦草地绑了几下便草草应付。
除此以外，调查员少女本来穿着的制式长袍，也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她此刻身上套着一身魔女一样的黑色斗篷，暴露在空气的白皙皮肤上，则有大片大片缠绕上去的绷带。
更加让人感到诧异的——是妮可的眼睛。
她的左眼已经如部分身体一样被绷带彻底遮挡起来，而右眼也变成了一种和过去完全不同的樱红色。
这样的变化，说是换了个人都没有问题。
和罗纳德印象中那位少女相比，除了面容没有苍老，妮可也就剩下皮肤还仍然保持着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
与此同时，现在的罗纳德也已经今非昔比了。
经过在斯普林斯的研究学习，他对神秘侧的了解程度远胜从前。所以仅仅看到这一幕，他就确信妮可眼睛和头发颜色的改变，应该是由于魔力和身体严重冲突，最后导致的生命衰弱现象。
他甚至可以大胆地作出判断——
在身体已经有如此严重反应的情况下，妮可的剩余生命不会超过五年。
至于说被绷带遮挡起来的身体和眼睛。
这应该不是魔力干涉带来的影响，而是少女在调查员工作之中又遭遇到了某种危险才留下的痕迹。
砰！
这时候，枪声突然响起。
罗纳德这种痛惜而复杂的眼神，在妮可看来却是对方准备诱骗自己的征兆。
所以赶在罗纳德开口之前。
少女调查员也不打算面前的敌人对她再做干涉，就在此刻选择直接开枪射击。
啪——
一声轻响，子弹牢牢抓住。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也牵动了妮可的心情。
调查员少女看到面前这个顶着罗纳德外表的家伙，将自己射出的符文子弹一把从空中抓在手里，然后硬生生破除掉上面的法术力量丢在地面上。
——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这是远超想象的强大敌人。
妮可在脑海中做了个估计。
恐怕即便是伯伦威治的神秘侧总负责人，也不一定能够在面前的敌人手中讨得一些好处。
可也就在这时。
罗纳德却开口说出了让妮可心情瞬间变化的话语：
“妮可，把你的测谎仪法术展开。”
“我就是罗纳德本人，咱们现在好好谈谈！”
第八百四十七章 证明身份
测谎仪……
这真的是罗纳德？
面对此刻所遭遇的情况，任何一名带着谨慎为上理念的调查员，当然都不可能马上相信罗纳德的说辞。
但现在的人偏偏是妮可。
她的性格就导致事情出现了一些转机。
虽然脸上的戒备和刚才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差别，但妮可还是带着不如试一试的心态，念诵起了罗纳德刚刚提出的咒语：
“十一卷二百六十页第六目。”
“……”
罗纳德本人也是测谎仪术式的拥有者。
虽然妮可很好地隐藏着自己施法时的魔力波动，但罗纳德还是察觉到了对方的动作。
于是也不等妮可发问，察觉到对方施法完毕，他便主动开口了：
“妮可，我就是你认识的那个罗纳德·艾德勒。”
“本人在此，绝无意外。”
“我是从约伊兹森林那边坐火车一路抵达恩特罗德首都瀑布城，然后又跟随探险队一路向北前往北极大陆，经过一番波折，最后才终于来到了这里。”
“我并非你们的敌人，也没有什么恶意。”
“比起你对我现在的戒备，其实我更好奇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来到这种地方的？要知道现在的恩特罗德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也没理由赶在我前方就能抵达这个地方！”
“……”
罗纳德这一番话不仅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立场，同时还描绘了他如何来到这个位置。
听到这些话，又同时存在【测谎仪】的验证。
妮可一开始脸上那种严防死守的戒备，马上就融化了一部分。
但她毕竟还是一位调查员。
虽然心中已经升起希望的曙光，但在完全验证问题以前，调查员少女还是以严肃的态度继续交流：
“罗纳德，我当然愿意相信你。”
“但即便是为我身后那些同伴们的安全负责，我现在也必须慎重行事，无比谨慎的那种！”
罗纳德立刻点头表示理解：
“我很清楚这一点。”
“你有什么问题或者需要的东西尽管说，我绝对配合你的一切要求。”
听到这话，妮可的视线稍稍降低了一些。
她迟疑了几秒才试着说道：
“既然你是本人，那就说说只有我们才知道的秘密吧。”
只有他们两人之间知道的秘密……
罗纳德短暂地思考了一下，马上就有了主意：
“或许我们可以说说，那扇被雅金先生修复的调查局大门……”
“停停停！你先等等！”听到罗纳德说起这个，妮可刚才还有些试探的眼神马上就着急起来，立即开口阻止罗纳德继续说下去的同时，她也赶忙选择改口，“说这个没什么用处，谁保证你不是读取了我记忆才过来的？”
“……”
这家伙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啊。
看着面前表情紧张起来的调查员少女，罗纳德心中一软，不由得也有些感慨。
“可是你这样说的话，那我的身份可就没法验证了。”
“或者我现在直接用法术把你们制服，用绝对的武力来证明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这算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如果罗纳德轻轻松松将妮可和后面那些调查员制服，那么实力有如此差距的他，自然也不必大费工夫伪装成妮可的朋友和其接近，这样自然能证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罗纳德这个提议非常简单。
实行起来更是容易。
所以几乎在他话音落地的同时，《地狱篇》法术的黑色雾气便在他身边蔓延开来，并且朝妮可和他的同伴缓缓流淌过去。
他没有用什么太过迅猛的动作。
毕竟这样同样可能给妮可等人带来过于紧张的感觉。
但是面对着正在发生的一幕，妮可做出了一个让人都吃惊的动作。
她注视着自己曾经见过的这些法术，然后很干脆地伸手过去，主动朝这些地狱之力摸了一把。
“嘶啊……”
没来得及说话，妮可一声惊呼，身体便僵在原地。
罗纳德看到这一幕后马上撤去法术，两步走上前去将差点软倒在地上的妮可抱在怀里。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调查员少女脸上一直带着的紧张表情，却终于在此刻松了下来，然后朝罗纳德露出一个非常疲惫的笑容：
“罗纳德，原来真的是你呀。”
“能在最后遇到你这家伙，现在想想倒也挺不错的。”
几乎拼尽力气和罗纳德打了个招呼，妮可的双眼便沉沉地闭了起来。
魔力的性质和强度是不会骗人的。
经过自己不顾安危地亲身确认，调查员少女已经确认了面前的罗纳德就是本人，毕竟他们的敌人再如何模仿，也不可能在罗纳德如此特殊的法术上做到完全一致。
也正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终于得到了支援。
妮可紧绷了许久的绝望情绪，也终于在此刻得到舒缓，于是整个人立刻陷入沉睡。
“……”
罗纳德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少女，还是没忍心在这种时候将对方叫醒。
他就这样用公主抱的姿势把妮可抱在怀里，然后朝其他调查员走了过去。
虽然其他这些调查员的状态比起妮可更加差劲。
但其中也有几人可以对话，倒是不妨碍后续进行交流。
“……”
“妮可……你，罗纳德？”
罗纳德带着妮可来到了调查员们正在休整的地方。
看到他以这样的姿势抱着妮可走上前来，同样在伯伦威治工作的调查员，自然也认出了有过一段交往的罗纳德的身份。
有了之前妮可的试探。
他们对罗纳德的态度要放心得多。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可是买了火车票一路前往恩特罗德，然后就经过漫长跋涉才最终来到这里。”看着这些调查员一脸疲惫的模样，罗纳德也回过去一个笑容，“倒是你们，我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局面已经变成这样，精于应对各种状况的调查员自然不会在这时候选择隐瞒。
只是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
负责和罗纳德对话的调查员，就语气复杂地解释道：
“那还要从之前的时候说起了。”
“这个世界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们原本在伯伦威治处理任务，结果突然被卷入了一场能够改变空间环境的意外之中……”
第八百四十八章 白色雾气
负责讲述情况的调查员将事情徐徐道来。
罗纳德听着对方的解释，也算明白了对方会出现如此的缘由。
说来也是非常巧合。
罗纳德在来到这里之前，其实就亲眼见到过导致这些调查员出现在这里的缘由。只是他当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刚才也没有把双方联系在一起。
一切要从科斯塔特和罗纳德，返回库尔匹斯小镇时说起。
他们两人路过了伯伦威治，当时还看见了那道横在整座城市之中，将原本的伯伦威治划分开来的巨大鸿沟，然后和一处冰原连接起来。
而那处冰原。
其实就是北极大陆的另一个地点。
整个世界空间发生变化，给伯伦威治这座城市带来的影响，和利尔桑尼亚能够直接来到北极大陆的原理基本一致。
至于妮可和眼下的几位调查员……
那只能说是倒霉了。
在当日一切发生的同时，他们正好位于裂缝出现的地方，才在执行任务中的他们马上就被卷入其中。
平心而论。
身处于危机中的几人在法术造诣上还算不错，甚至也有妮可这种天才级别的精锐力量。
但奈何这样的危机实在超出常理。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这些调查员虽然想方设法保护自己，但最多也就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毕竟不是人人都像当初带罗纳德回家的科斯塔特，拥有着《论赌博游戏》里，那种能够干涉概率的法术。
“……”
“所以这两个多月时间，你们就一直被困在这里？”
听完对方的回答，罗纳德忍不住开口发问。
如果真是这样。
那么这些调查员队伍严重受损，甚至变成他眼前这副模样，倒是完全说得通了。
负责给罗纳德解释情况的调查员果然点了点头：
“你猜得完全没错。”
“这个地下世界有数不清的空洞，同时还有复杂而混乱的隧道，将这一个个巨大的空间连接在一起。我们在这里整整花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但还是没能成功找到逃离这边的道路。”
苦笑着肯定了罗纳德的猜测。
这位调查员随即又换上了一种期待的表情，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罗纳德，我刚才听你说——你是通过陆地上正常的道路赶来了这里，而不是和我们一样，被空间的变化强行牵扯进了这里？”
调查员表情改变的原因很好理解。
毕竟罗纳德的到来，就意味着他们离开这里的可能性。
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下和绝望相伴直到现在，眼下即将逃离的希望就在眼前，说是没有期待当然是不可能的！
而面对着这种充满希冀的眼神，罗纳德当然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他立刻便沉稳地点头回道：
“没错，我就是从地面上一路赶下来的。”
“虽然有些麻烦，但是带你们逃离这边肯定没有问题。”
“……”
“真的？”
“那太好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
调查员谨慎的脸上终于又有了光彩。
这次甚至不只是他，勉强还能活动的几个调查员，彼此之间也很快用言语和动作相互进行鼓励。谷
罗纳德耐心地看着调查员们此刻的动作。
等周围的气氛好转了很多，他才继续开口重启对话，并提出自己的疑惑：
“单纯的环境，应该还不至于把你们折磨成这个样子。”
“你们是不是还在这遇到了什么？”
刚才妮可在面对自己时候的小心和谨慎，罗纳德现在可还是历历在目。
那种等级的防备可不是单纯对着环境就能冒出来的。
所以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应该还存在某些威胁这些调查员性命的东西。
甚至有可能是人类——
调查员听到罗纳德的疑问，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他们自然不会拒绝回答：
“没错，我们这两个月以来确实遭遇了一些地下生物。”
“其中大部分没有危……或者说对我们没有危险，但有一小部分从未见过的东西，还是能够威胁到我们的生命。”
一位调查员先对这里的整体环境进行了铺垫式的描述。而在他话音落地之后，旁边另一个人才默契地苦笑一声：
“这些天然生物也就罢了。”
“没有智慧的东西，想想办法总是能够处理掉的。”
“但偏偏在这个地下世界的角落，总会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一些白色的雾气，这些白色的雾气不只来无影去无踪，甚至还会凝聚成一些拥有智慧、和思考能力的各式各样的事物。”
“正是因为它们那连人类都能模拟的状态，我们才会一路受挫，最后变成现在这副不堪的模样。”
白色的雾气……
而且能够模拟形态……
听到这样的叙述，罗纳德直接联想到了头顶那些通往冰盖表面的细长管道。
一个大胆的想法，便如此浮现于罗纳德心中。
有没有一种可能——
或许这些针对调查员们的白色雾气，就是凌光山按照时间消失和出现的本质。
能模拟生命，那么模拟山石自然不在话下。
所以在合适的时间，这些雾气会通过这些细长管道来到地表，最后凝结成灵光山的模样；而当时间过去以后，它们又会取消模拟山峰的状态，然后重新下潜，返回冰盖之下的地面世界。
“罗纳德，你这是想到什么了？”
这些调查员反应本来就十分机敏，更何况现在还身处于如此危险的环境。
所以在罗纳德表情有了变化以后。
他们之中立刻有人反应过来，并赶忙追问道：
“我们这边关于那些白色雾气的消息几乎为零。”
“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最好大家可以分享一下信息。”
罗纳德没理由在这方面隐瞒这些调查员，于是他轻轻点头，张口就开始说起关于凌光山的调查：
“我简单说一下吧。”
“这其实是我来到北极大陆最直接的目的……”
黑暗之中，罗纳德有条不紊地叙述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等到这边的消息讲述完毕，眼看着周围调查员又全部陷入深思。
罗纳德这才抱起怀中的妮可，然后在旁边找了个平坦舒适的位置。
缓缓将妮可的身体放平。
稍稍平复情绪，罗纳德随即开口念起了很久没有使用过的咒语：
“1831年12月，我有幸以博物学者的身份，登上皇家军舰‘贝格尔’号，开始为期五年的环球科学考察……”
第八百四十九章 我保证
《物种起源》在身体内积蓄的生命力蓬勃而富有活性。
罗纳德感受着自己手中的力量，也难免有些庆幸，自己在无限负数领域能得到这份原典。
虽然它平时存在感不高。
但是遇到关键性问题，这些能力各不相同的原典，果然还能发挥其作用。
不过虽然有了帮助妮可的办法。
但说到底，罗纳德还是首先要尊重当事人的想法。
所以在处理妮可身上的问题之前，他还是先稍微刺激了一下对方，让调查员少女从沉睡中清醒过来。
“啊……”
“呜呜……”
妮可缓缓睁开眼，脸上神情还有些茫然。
被《物种起源》的生命力所唤醒，其感觉是舒适而温暖的。体会到这种两个多月以来，在地下世界完全没有感觉到的东西，妮可眼睛之中的神采自然比较困惑。
不过很快，昏迷前的记忆涌入脑海。
只是眨了眨眼，这位调查员少女就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从茫然之中清醒过来，妮可第一时间扭头看了看自己周围，确认自己现在的位置和昏迷前还在一个地方，而且同伴们都没有问题以后，她才强撑着身体，给罗纳德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罗纳德，你可真是吓到我了。”
“这么着急把我弄醒，我还以为你需要我去和敌人战斗呢！”
“两个多月的时间，我可是难得能睡个好觉啊。”
“好了，别在这贫嘴。”罗纳德和妮可的关系本就非同一般，面对少女故意作出的模样，罗纳德则朝着这家伙翻了个白眼，“我现在叫醒你，是和你有比较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一下的。”
眼看罗纳德语气如此严肃。
妮可也立刻收回了刚才俏皮的态度，老老实实回道：
“你说，我听着。”
罗纳德这才解释起他叫醒妮可的目的：
“我刚才确认了一下，你的身体现在和魔力存在非常严重的排斥现象，可以预见未来的寿命不会太长。”
“这点我早就知道了。”
妮可神情自若地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因为罗纳德所说的事情而有丝毫的畏惧。
只是在她做出回应的同时，身体的虚弱还是无法避免。
甚至于想和罗纳德语气正常的对话都有些吃力。
面对这样的情况，妮可挣扎着从身侧抬起右手，然后在自己腰间悬挂的瓶子上取出一支。在用眼神求助罗纳德帮她拔出瓶塞以后，她才自己小小地抿了一口其中的魔药。
很难想象。
这位少女之前还能以那样强硬的姿态和罗纳德对峙。
“呼——”
饮下药剂，妮可长舒一口气。
魔药的效果不错，她恢复了一些体力。
跟着简单平复了一下身体中有些激烈的药物反应，调查员少女这才继续道：
“不过你既然现在提起这个——那我也就直说了，罗纳德，这是很难挽回的事情了。”
妮可的语气很重。
毕竟是自己的身体，她比旁人更清楚自己的状态。
“……”
“你原本的身体，因为超极限施法的缘故确实和魔力产生了无法调和的矛盾，这一点无论谁来面对不是没法处理的。”
罗纳德首先诚实地叙述了妮可现状是多么危急。
面前的调查员少女听到他的说法，还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是眼神之中丝毫不显畏惧：
“就像你说的一样，这确实是无解难题。”
“无论我自己尽力想办法破解，还是去寻求他人的帮助，最后的结果都是没有办法的。”
妮可显然已经接受了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
只是就在她一脸平静的说出这样的消息以后，罗纳德随后的话，却彻底改变了妮可心中早就认定的事实：
“妮可，我告诉你。”
“我现在的法术，应该有办法解决你身上的问题。”
“……”
“啊哈？”
开口的瞬间，罗纳德就看到妮可的表情变得惊愕。
但是紧接下来，这位调查员少女的反应再次超出了罗纳德的判断。
妮可并没有急着要求罗纳德解决自己的安危。
反而相当忧虑地开口道：
“罗纳德，帮我延续性命，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
妮可本来就是会关心这种问题的人。
毕竟对方现在的身体之所以寿数堪忧，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才导致的结果。
“当然不会。”
面对这样的反问，罗纳德回答时候的心情也相当复杂。
但他也控制着情绪继续认真说道：
“我能拿出来的方案，其实是彻底改变你的身体构造。”
“你原本的身体结构和魔力的排斥反应确实无法解决，但我现在可以对你的肉体进行本质层面的改造，这样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本质层面的改造？”
妮可的表情有些疑惑，但她还是很快就意识到了其中的关键。
“你的意思，说我可能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罗纳德点了点头：
“外貌、身材方面，我倒是可以确保你不发生什么变化，但是举个例子——如果你真的接受我的这种改造，那么之后假设有人使用探查人类的法术对你进行侦查，结果大概是就要失效了。”
“……”
妮可沉默了几秒。
她很好地理解了罗纳德所说的一切，但眼神之中还是有些不敢确信：
“所以想要继续活下去，我以后就不能是人类了”
罗纳德又一次轻轻点头：
“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改变，应该由你自己做主。”
“这才是我叫醒你的理由。”
“……”
这一刻，妮可的表情陷入长考。
作为人类的身份和自己的生命之间进行衡量，对于见识过那些邪教术士改造肉体结果的妮可而言，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选择。
“准备准备，我们应该能回去了。”
“先把准备的术式给他们几个处理一下伤口吧，现在既然有了把握，就不用那么严格控制损耗。”
“……”
这时候，旁边的调查员也在小声交流。
这也恰好成为了最后导致妮可作出选择的诱因。
听到这话以后，妮可的眼神不再犹豫，而是马上作出决定。
而且大概是不想给罗纳德什么压力，她还以十分轻松的语气笑道：
“罗纳德，你应该不会把我变成那种怪异的肉块儿吧？”
罗纳德郑重承诺道：
“请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儿的。”
“我保证——”
第八百五十章 决定和改造
“罗纳德，我不会长出三个脑袋或者六只眼睛吧？”
“最近那些流行的科学奇想小说我也是看过的！里面的科学怪人，甚至能把人的脑袋按在桌子腿上唉！”
既然决定了要修改妮可的基因，罗纳德取走对方一点鲜血之后，自然开始从自己已有的基因库中，选择起最适合妮可使用的那些。
也就是趁着这段时间。
调查员少女完全闲不下来，好奇的目光绕了一圈，很快就停留在罗纳德身上；
“你那种法术的话，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吗？”
罗纳德直接给这家伙扔过去一个白眼：
“妮可，你弄清楚点，咱们可都是神秘侧的施术者！”
“魔法跟科学奇想都不是一个系统的。”
罗纳德很实际地给予了否认。
但是对这一点，妮可显然非常有自己的见解，所以在罗纳德否认的同时，调查员少女就非常倔强说道：
“这可说不定呢！”
“我就见过那种把自己身体改造乱七八糟的家伙，听说还要定时吃一条电鳗来给自己补充能量。那些家伙的模样，可是和小说里一模一样来着。”
“其实我有时候都有一种想法——指不定我们学习的原典法术，就是这个世界的未来啊。”
妮可说这些东西的时候眼睛里在闪光，她对于未来的期待肉眼可见。
而罗纳德是个诚实的人。
所以一时间甚至无法反驳妮可的说法。
他很清楚，这个世界的原典，除了一些宗教神话、小说游记之外，同时还有大量的学术刊物。妮可口中的“指不定就是未来”，在这个世界发生的概率其实绝对不小。
“这一点，还要你自己去未来看看才知道了。”
“……”
就这样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罗纳德精心准备的基因序列也已经简单有了雏形。在继续添加各方面的强化指标前，罗纳德左后朝妮可问道：
“我姑且确认一下。”
“接受了这种改造，你的生命肯定会比普通人长寿得多，所以妮可，你对自己期待的寿命有什么想法？”
听到这个妮可就来劲儿了，她甚至反问起罗纳德来：
“我期待的寿命？”
“罗纳德，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随便报个数喽？”
“……”
罗纳德沉默了。
因为妮可确实可以随便报个数。
在罗纳德获得《物种起源》后，他所战胜的敌人之中就有被《有机全典》创造而来，同时备有无限生命的物种。
而获取了这种基因能力……
老实说，罗纳德虽然没有用在自己身上，但现在对寿命的更改，现在也就是一个小小的操作变化的问题。
给妮可随便增加了几百年寿命，或者直接将这个数字拉至无限。其中的难度差异，其实就和凉拌黄瓜和凉拌西红柿的难度差不多。
“……”
“罗纳德，我不会说中了吧？”
妮可的心思何其活跃，更何况她也比较了解罗纳德的性格。
在意识到罗纳德此刻反应的可能性以后，妮可再次发问的同时，甚至还刻意压低了声音，以防止身旁那些其他调查员听到两人此时的对话：
“你可以让我拥有无限的寿命？”
“……”谷
“没错，我确实可以把你变成长生种，但漫长的生命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罗纳德最后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不过他当然也有提醒面前的少女“但是对于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
就如同曾经的罗纳德一样。
明确得到了这样的信息，妮可也难免陷入到沉思之中。
这时候，调查员少女脑海中回忆起的，是她曾经见过的那些追求永生的施术者，即便对于她作为调查员的工作而言，那些人的疯狂也是独一档的夸张。
妮可认真回忆着自己的一切见闻，同时也认真思考了永生对她个人而言的意义。
最后，她还是选择摇了摇头：
“罗纳德，不用了。”
“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这就是能让我满足的东西。”
做出这样的决定，妮可随即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这个选择对她来说同样很难。
不过也就是做出这个选择几秒之后，妮可就突然惊醒般地想起了什么：
“对了，罗纳德！”
“如果你的这种能力可以治疗我的伤势，那么最好别帮我把眼睛恢复光明。”
“哈啊？”
听到这话，罗纳德表情有些诧异：
“你的意思是——想要保持一只眼睛失明的状态？”
妮可大方地点头回答道：
“没错，我就是希望这只眼睛失明。”
罗纳德表情相当困惑，任何人都没理由喜欢让自己一只眼睛失去光明：
“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或者……你有什么其他的苦衷或者原因？”
“实际上这事也挺奇妙的。”眼下关系到自己身体的安危，妮可当然毫无保留地解释起来，“在来到这边之前，我的这只眼睛其实还没有失明。这是后来我们在这个地下世界，遇到了一些危险的植物……”
妮可将自己的故事缓缓道来，这支调查员队伍在地下经历的事情，其实相当传奇。
就在两个月前。
刚刚来到这个地下世界的调查员，在一处洞穴里遇到过一种危险的植物。
当时为了拯救同伴，妮可自己被那种危险的植物限制了自由，然后倒掉在了树枝下面。在这个过程当中，妮可的眼睛还被那种危险的植物直接刺瞎。
也就是这样，十分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倒掉在树上并被刺瞎眼睛的过程，似乎激活了妮可法术系统之中，某种从未被人发现过的仪式。
在度过足够长的时间之后。
妮可对自己符文法术的系统产生了全新的认知，所具备的力量也和之前天差地别。过去的她，可以通过符文的组合，实现一些短词的应用，而现在给妮可只要足够的时间，甚至可以拼写出完全由符文组成的语句！
这种全新的施法能力，具备着难以想象的神秘力量。
所以虽然会让自己的一只眼睛失去光明，但是妮可权衡利弊，还是认为这样的交换是可以接受的。
“……”
妮可的讲述缓缓结束。
坐在他面前，罗纳德也在这段对话之后，完全构建好了想要的基因模组。
对面前的少女递过去一个即将开始的眼神。
罗纳德手中生命力和魔力混杂在一起，从而构建而出的术式，也已经显现出其本身的法术光辉。
“好了，我们现在开始。”
第八百五十一章 异样
法术的作用立刻开始生效。
就在妮可身上，法术的便捷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使用严格意义上的基因编辑手段，来解决妮可如此重大的身体隐患，那么这一过程消耗的能量、以及过程的漫长，都会是一个十分夸张的数字。
但法术就不一样了
由《物种起源》所提供的生命力和魔力，在此刻将这些技术上的限制完全抹除，直接通过法术渠道来对妮可的身体进行改造。
就这么一刻钟出头的时间。
罗纳德完成了一切，手掌也自然从妮可身体上挪开。
整个法术对调查员少女的改造，就在这并不算长的过程之中彻底结束。
“……”
“我……真的，好轻松！”
眼看着罗纳德撤开手掌，妮可自己单手一撑，便轻松坐直了身体。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身体的状况。
被罗纳德改造以后，曾经时刻在腐蚀身体的魔力，此刻正常无比地在体内流动，同时也和她的身体形成了相互增益的默契配合。
曾经因为超限施法而带来的问题彻底消失。
妮可感觉到自己充满了力量。
此刻的感觉，就好像她曾经刚刚学习并入门神秘侧之后，第一次感觉魔力在体内流动时的印象似的。
全新的自己，熟悉但又陌生的身体。
“……”
这时候，妮可默默闭上了眼睛。
然而在调查员少女安静的表情之下，实际上是她体内魔力正在进行一次彻头彻尾地重整。
由于曾经困扰妮可的问题全部消失。
她用来抑制一些问题和伤势的法术，此刻也可以全部撤去，从而换作一个正常施术者的健康姿态。
又是几秒钟过去，清理完这些不需要的东西之后。
妮可终于重新睁开了自己的独眼。
虽然距离罗纳德对她的基因改造结束，只是过去短短几秒，但此刻的妮可，和之前又是截然不同的全新状态。
现在的她，完全有把握战胜一些自己从前根本不可能对付的敌人。全新的法术能力、完美健康的活跃肉体，这些都是调查员少女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罗纳德，谢谢。”
妮可郑重其事地向罗纳德表示了谢意。
不过很快，这家伙就又恢复到了她一如既往的模样，语气也变得欢快起来：
“话说回来，咱们回头到了伯伦威治，我请你去吃个好的。告诉你——调查局外面的那条街，最近新来了一个推着小车的家伙，他卖的东西可好吃了！”
“不过这两个多月时间过去……”
“大冬天的，也不知道人家还有没有在营业的呢……”
“那我可就要等着你了。”罗纳德自然也妮可打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来北极还有自己的目的，所以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所关心的方面，“关于这里的状况，我其实也有事情想问问你们。”
妮可自然点头应允：
“没问题，你讲！”
“只要是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
眼看妮可同意，罗纳德自然讲述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以及之前的一些见闻：谷
“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一种叫做尘埃巨兽的东西，而且已经有了一些怀疑的目标……”
这次的讲述，罗纳德非常注重细节。
他甚至还专门放大了一些声音，让一旁休整的调查员同时也能听清他的描述。
罗纳德如此认真的原因也非常简单。
妮可和她的这些调查员同伴，已经在这个地下世界活跃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所经历的事情绝对比他这个刚来的人要多。
如果他现在尽可能说得详细一些，那么这些本就细心敏锐，而且善于发现问题的调查员，说不定真的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帮助。
事实证明。
罗纳德的想法是没有问题的。
在他表明了尘埃巨兽的种种细节之后，虽然调查员队伍里大多数人没有反应，但还是有一人神色发生了改变。
可以帮助他们离开这里的罗纳德就在眼前。
这位调查员自然也不会隐瞒他所掌握的消息：
“罗纳德，我可能知道一些东西。”
“在距离这里还有四个洞穴的地方，那里更深的地面之下，我曾经感受过一种有异于人类使用的魔力，如果要在这里找一个符合你描述的东西，那么我觉得它可能和你所说的尘埃巨兽存在联系。”
接下来，调查员对他的发现进行了非常详细、而且系统化地描述。
一切的起因，都来自于这位调查员本身学派的术式。
在加入调查局之前，他和世界上大多数施术者一样，也是一个有着自己学派的施术者。他们学派的法术，最擅长的东西就是侦察，尤其是在针对魔力感知方面异常敏锐。
所以在队伍里其他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这名调查员才能在暗无天日的地下逃窜的同时，以自己的敏锐感知，透过厚厚的岩层发现了这一现象。
……
异于常人的魔力反应。
这一点，和斯普林斯下方那只尘埃巨兽确实相似。
将对方叙述的位置牢牢记在心中，罗纳德随后便开口道：
“情况我大概明白了。”
“现在的话，我来说一下自己是如何进入到这里的，你们离开也可以参考我的路线……”
接下来罗纳德仔细描述了自己，从绿洲水源一路向下，最终穿过断层裂口，并进入到这里的全部过程。
甚至在他叙述完后，最后还额外问了一句：
“需要我送你们离开吗？”
“这个还请放心，水中活动的问题我们可以解决。”
调查员里马上有人进行了回答。
他们都是各方各面的专精人士，这时候恰好也有人能够提供在水中活动的法术帮助。
对于这些被困在地下足足两个多月的人而言，重新返回地面世界的现实就摆在他们面前，这毫无疑问是令人振奋的消息。
然而也就在这时。
妮可却没有作出一样的选择。
因为罗纳德详细叙述了进入这里的过程，这位调查员少女自然也清楚，从这里返回地面不会再经历任何危险。
所以，妮可此时作出了决定：
“罗纳德，我和你一起走一趟吧。”
“解决尘埃巨兽这种危害着人类的东西，同样是我作为调查员的职责！”
第八百五十二章 解释
“罗纳德，我记得你之前说自己去了恩特罗德来着？”
“我跟着老师学习的时候，也听说过那个国家，后来给调查局办事，还抓住过不少从那边过来的危险分子。给我好好讲讲那里呗！”
黑暗的地下世界，罗纳德和妮可结伴而行。
因为本就是从这里抵达了他们之前相遇的位置，所以妮可对返回时的道路情况显得相当熟悉。
而且在身体完全康复、并获得更好的状态，同时调查员同伴也已经安全撤离之后，这位调查员少女，对现在的状况明显颇具信心。
所以在带着罗纳德向内部继续深入的同时。
妮可才有闲下的工夫和信心，与罗纳德讨论起两人分别以后各自的遭遇。
对于这种对话，罗纳德自然不介意解释一下：
“还是因为之前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所以恩特罗德的上层和格瑞德有着非常明显的差别。实际上的情况和报纸上说的差别不大，我想你大概也都清楚。”
“至于说民间……”
说到这里，罗纳德语速稍微顿了顿：
“风土人情、还有特殊气候造成的一些独有的习俗，这些东西确实是在格瑞德看不到的。但归根结底，普通人都还在努力认真地活下去。”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
气氛不错地聊着这些各自感兴趣的话题。
在罗纳德介绍完恩特罗德之后，他也通过妮可的讲述，了解了自己离开之后伯伦威治的变化。
那座自己穿越之后第一个定居的城市。
在他离去的大半年时间里，伯伦威治新建了一座化工厂，郊外还开设了一个专门供有钱人狩猎的猎场，城区也有新建立的一家专业报纸集团开始兴起。
虽然比不上首都斯普林斯那样日新月异的变化。
但作为格瑞德最重要的城市之一，在表面的平静之下，伯伦威治其实也在各个方面都进行了自己的发展。
平心而论。
罗纳德很喜欢和妮可谈话时的感觉。
只是这种舒适并非持续太久，两人谈话的内容，很快就在交谈的进展之中，拐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方向。
因为涉及到尘埃巨兽的缘故。
不想隐瞒信息的罗纳德，自然把他在约伊兹森林发生的事情，告知了面前的少女。
一提到这个话题，妮可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约伊兹森林唉！”
“罗纳德，我们奥根之秘学派的大本营可就在那里，你在森林里寻找原典的时候，有没有遇到我的老东家啊？”
“……”
罗纳德差点没在平地上摔一跤，空气更是一瞬间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奥根之秘啊！
这话题，那可就尴尬了。
一个月前在约伊兹森林寻找《有机全典》的过程，其他方面罗纳德当然可以毫无顾虑地告诉妮可。
但是奥根之秘这个学派……
说句不好听的，罗纳德真不确定这个学派是否还存在于约伊兹森林之中。
作为那只尘埃巨兽直接出现的地方。
可以说整个约伊兹森林，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就是奥根之秘在危机中建立的营地。
而经历了这些东西，那些幸存下来的奥根之秘施术者。罗纳德很难相信，他们还有重新凝聚成一个学派的能力和想法。
更何况以罗纳德本人的角度来说。
他在约伊兹森林的时候，毫无疑问和奥根之秘产生了非常大的矛盾，即便妮可目前已经脱离了这个学派，但是现在让他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是否有些不太合适？谷
“……”
“罗纳德，奥根之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时候，反倒是妮可主动开口了。
调查员少女敏锐地察觉到罗纳德犹豫时微妙的眼神，然后还很快作出了自己的推断：
“你，是不是和那群家伙发生了什么矛盾？”
“这个我是能理解的！”
“那些家伙平时也不和外界发生多少接触，但是又一直保持着自己不少陈旧的观念。那些家伙如果做出一些不怎么正常的选择，我甚至都猜得出来！”
“……”
“那些事，可能已经不能算是单纯的矛盾了。”
罗纳德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撒谎。
在这种事情上，一个谎言往往只会带来更多的欺瞒和隔阂，后续继而酿成更大的祸端。
妮可绝对是罗纳德所认可的朋友，他当然不希望在这种事情上如此处理。
“实际上在遇到奥根之秘的时候，整个约伊兹森林已经在《有机全典》的控制下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所有人类、甚至可以说所有生物，都在那场危机中面对着生死存亡的巨大考验。”
“而奥根之密，他们确实主动承担了一些保护人们责任，但是在方法上却有些偏激，以至于我和他们进行接触时，就发生了不小的理念差异。”
“更何况后续时间之后，最倒霉的事情还发生在了那里……”
眼看罗纳德语气和眼神都在发生改变。
妮可的眼神也有些凝重。
不过她主动略过了前面一段，而是把话题聚焦在后面的内容上：
“这个最倒霉的事情……”
“你可别告诉我是尘埃巨兽？”
罗纳德点了点头：
“奥根之秘选择建立营地的位置，正好就在尘埃巨兽附近，那种生物的体型无比巨大，以至于整个基地，都在它苏醒时被驮在背上顶了起来……”
“啧……”
妮可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牙酸。
整个基地都建立在一个巨大生物的背部，然后恰好这家伙还苏醒、并且和人发生了战斗。
只是听着罗纳德这些描述。
妮可就想象得出来那是一幅什么样的末日场景。
“情况我大概明白了。”
“不过罗纳德，我再确认一下奥根之秘的事。”
稍稍调整了自己的感情，妮可虽然提到了罗纳德和奥根之秘的问题，但语气却相当平稳：
“在那种万分危急的情况下，我所了解的学派里的掌舵人，绝对不会做出什么有利于普通人的选择。他们……”
妮可话没说完，罗纳德便直接点头道：
“没错，我甚至还因此发生了战斗。”
“……”
“这倒是也猜得出来。”
虽然语气有些沉重，但妮可还是快速接受了这个现实。随后已经来到这个洞穴的边缘，调查员少女从这种情绪中脱离，然后指着面前的通道，认真地对罗纳德说道：
“罗纳德，那些白色的雾气我们还没遇到。”
“但是下面这个洞穴里，咱们可是要处理一些比较危险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