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询问调查
“罗纳德先生，又见面了。”
火车在铁路上开始缓缓加速，餐车内的斯威夫特也踱步来到了罗纳德面前。
“之前询问您的事情，我已经在列车守卫那里得到印证，非常感谢您的如实相告。”
罗纳德点了点头：
“理所应当。”
“好的，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从罗纳德脸上移开视线，斯威夫特一边观察其他人的动静，一边开口道：
“今天早上，您在水池那边洗漱的时候。”
“是否看到有其他人经过？”
“其他人......”
罗纳德仔细想了想，然后才回道：
“不只是洗漱的时候，就连前往水池的路上和返回的过程里，我也没有看到任何陌生人。因为时间很早，当时过道里没有人出来活动。”
斯威夫特继续问道：
“期间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罗纳德摇头：
“没有。”
“非常感谢。”
朝罗纳德点了点头，斯威夫特转头看向了紧紧搂着罗纳德手臂的亚莉妲。
“亚莉妲小姐，您今日......”
“今早的时候我确实在过道里走动过，也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不等斯威夫特问完，亚莉妲便主动回答，“那家伙看背影是个男子，而且传了一件暗色的外套。”
斯威夫特眼神变得更加深沉：
“暗色的外套？”
“没错，是一件暗色的外套。”亚莉妲点头肯定，然后不太确定的继续道，“可能是青黑色，也可能是其他深色。”
“因为时间太早的缘故，车厢挺暗的。”
“不过虽然没看清，但以我的经验来说，那件衣服一定不是什么名贵的货色。”
斯威夫特沉思一瞬，随即继续道：“那你是否注意他的鞋子，或者身高？”
“抱歉。”
低头思索了几秒，亚莉妲放开罗纳德的胳膊站起身来，然后伸手在火车内壁上比划了一下：“他的鞋子我没看清，但是身高的话，大概在火车车厢的这个位置。”
亚莉妲伸手比划的位置，在车厢窗户靠上的地方。
“好的，谢谢。”
朝亚莉妲表示感谢，斯威夫特转身看向其他几人。
这一次，他的眼神变得比之前更加锐利。
“接下来，科尔先生。”
“您......您有什么问题吗？”被斯威夫特点名，距离不远的一个商贾打扮的男人立刻起身，语气有些不安地解释起来，“我可是今天中午才起来的。这个其他人都可以给我佐证，我们昨晚一起玩了很久！”
说话的同时，商贾还指了指身后的一张桌子。
坐在那里的两名男子立刻点头，同时应和起来：
“没错，我们昨晚在一起打牌来着！”
“今早都是很晚才起来。”
“......”
“我不是问你们这个。”
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斯威夫特继续道：
“你们昨天玩到很晚，这个我之前就确认过了。”
“我想问的是你们听到车顶传来动静的时间，大概在半夜几点？”
“三......三、四点的样子？”
被斯威夫特这么一询问，唯唯诺诺的商贾确实回答了问题。但是看那连眼神都开始摇摆的模样，恐怕说出的回答连他自己也不太肯定。
倒是在斯威夫特身后的罗纳德和亚莉妲。
听到这话，他们两人身体几乎同时变得僵硬起来。
别人和正在查案的侦探先生不知道。
但他们两个很清楚，这三个昨晚打牌的人在半夜听到的声音，多半就是他们两个弄出来的。
这种铁定会误导人的信息，不会让斯威夫特弄巧成拙了吧！
“......”
侦探先生倒也没什么表示。
大概是查案生涯遇到过不少这样的情况。
斯威夫特并没有在商贾身上多花时间，转过身就把目光投下向了剩下五张桌子。
从这里开始，人们的衣着不再厚实。
第一张桌子，坐着一壮硕、一普通的两名男子，他们只穿着一般企业职员模样的衣服。
第二张桌子，则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恋人，被斯威夫特注视的时候，作为男友的壮小伙也不忘紧握女友的手掌。
最后的三张桌子，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几个衣着单薄的男男女女，老幼混杂的缩在三张桌子周围。
这些人明显来自最贫穷的车厢。
在他们身上，甚至连包厢划分座位的规律都有些模糊。
除了一个小姑娘，正一脸渴望地眺望着亚莉妲明艳的外表，其他人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斯威夫特。
面对这些人，斯威夫特依旧按照顺序开始询问，首先是那两名男子：
“两位......”
“斯威夫特先生，我们之前就解释过了！”
不等侦探说完，其中那个比较瘦的男人就激动起来：
“虽然我们没有在一个车站上车，但这就是公司给我们安排的行程！到了伯伦威治，你大可以去找公司的人去讯问！”
“再说了，那三个家伙不也承认了吗？”
“昨晚深夜的时候有人在车顶走过，那个时候拉默可还没有上车呢！”
“......”
对于一脸激动的男子，斯威夫特甚至没有搭理他的打算。
淡定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小本，他翻开以后又取出一支墨水笔在上面比划起来：
“先生，请把您的激动收拾一下。”
“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东风号上一位隐蔽行事的贵客，在今早遭遇不测。”
“同时，这还是一场目标明确、且早有预谋的凶杀案。”
“如果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别说你的公司。”
“即便仅凭我身后的几位，也不会让各位轻轻松松地离开东风号。”
“......”
一瞬间，最后坐着的那些穷人骚乱了一下，斯威夫特话语中带着的威胁对他们效果最好。
而在侦探先生面前，瘦弱男子也因此而哑火。
刚才仗着公司带来的底气瞬间消失一空。
“咳咳——”
轻咳了两声，斯威夫特才继续开口：
“现在的话，可以安静下来接受我的询问了吗？”
畏畏缩缩的，瘦弱男子点头道：
“是......是的。”
“您继续。”
“......”
看到侦探先生的询问顺利进行下去，罗纳德看了看车窗外。
列车已经进入正常运行的速度。
伯伦威治要到了。
第四十五章 愤怒
餐车中的询问。
在斯威夫特的掌控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名侦探确实担得起自己的名声。
即便有罗纳德两人昨晚在车顶偷渡进来这样的信息干扰，他还是通过对各种细节的敏锐感知，以及条理分明的逻辑分析，最终逐渐整理出更多的有用信息。
首先，被害人于昨日午夜到今日凌晨的时间段，在军方的保护下秘密登上东风号，并且和亚莉妲一同乘坐在列车的特供车厢上的五个超级包厢之一，知情人少之又少。
然后，今天一大清早。
东风号离开行程中的第一个停靠站。
即罗纳德和奈索斯分开，‘行商’转变为‘演员’的同一时间，凶手以无比迅捷的速度下手作案，手段残忍地将被害人所在的包厢屠戮一空。
目标明确，手段狠厉，行动精准。
整个过程安静异常，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凶杀案的发生。
直到傍晚列车乘务员嗅到包厢内遮掩不住的血腥味，这一事件才被人所察觉。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暗杀活动！
而目前列车上仅有的证人，只有一人。
那就是凑巧目睹凶手消失时剪影的亚莉妲。
根据演员小姐的全力回忆。
该名男子身高在一米七至一米八的样子，离开时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痕迹，而且还老老实实的从车厢门离开。
最后，也就是最让人疑惑的地方了。
除了亚莉妲看到对方消失的背影，其他车厢的值班人员皆未目睹该男子的踪迹，清早的时候因为很少有人离开包厢活动，所以这一点守卫们非常确定。
那个时间段仅有的记录。
其实就是洗漱的罗纳德和奈索斯。
而且根据列车上工作人员的统计，东风号上的乘客数量没有少任何一位，当时车站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的行踪。
这就意味着对方没有跳车逃走，或者说潜入作案。
而是此时就在列车之上，伪装成了一名无辜的旅客！
哐珰哐珰哐珰——
列车前方，已经能看到黑夜中伯伦威治的影子。
此刻的斯威夫特，目光也紧盯在两名公司职员中较为壮硕的那人身上。
“......”
“先生，我建议你老实交代吧。”
砸吧着吸了口烟斗，斯威夫特目光锐利，语气相当肯定地说道：
“此刻所有的线索，都把犯人的身份指向你这里。”
“真相昭然若揭，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对此，这名壮硕的职员尚未开口，他身旁的年轻人倒先情绪慌张地回应起斯威夫特：
“斯威夫特先生，拉默和我都是守法的帝国公民！”
“就算想，我们也没有一个人屠杀整个包厢乘客的能力啊。”
“再者说了，我们两人一直都是这幅打扮。”
“携带的行李也没有亚莉妲小姐说的深色外套，您怎么能冤枉......冤枉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呢！”
全力为自己辩解的同时，男人脸上的表情几乎快哭了出来。
任谁只看他现在的模样，恐怕也会相信他的情感发自内心。
沉默中，斯威夫特狠狠吸了一口烟斗，烟叶燃烧的味道穿过肺部，然后从嘴边缓缓散开。
随即，他似乎肯定了什么一样。
然后往后方退了两步：
“先生......”
“你或许是真的做不到，但你身边这位朋友可不一定。”
“东风号因为建造较早的缘故，车厢的顶部隔音做的非常糟糕，就连那三位熬夜候车，然后半夜玩牌的家伙，也能听到夜晚车顶上的动静。”
职员有些疑惑：
“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那可是发生在晚上的事情，跟这次案件没关系啊！”
“......”
沉默了数秒，斯威夫特开口解释道：
“今天早上，罗纳德先生洗漱的时候可是一点动静都没发现啊！”
一瞬间，餐车归于沉寂之中。
但凡有点逻辑常识的人，都明白了斯威夫特话中的意思。
这里——
就不得不提一下东风号的车厢构造了。
亚莉妲和被害人乘坐的最高级车厢，是由铁路部门专门定制、用于服务权贵人士的高级车厢。
位置相当靠前，各方面设施齐全、也无需担心车头噪音之类的打扰。
属于额外添加的全新车厢。
而之后，是隔音效果直线下降的一般车厢了。
这里的列车包厢，大多都是普普通通隔断开，然后便售卖车票投入使用的车厢，乘客有足够的活动空间，但也会存在不方便的地方。
两个职员，乘坐的就属于这几节车厢。
再往后，情况再次发生改变。
因为距离车头噪音较远，距离餐车较近又方便用餐，这一段的车厢便做了相应的装饰，也提高了车票售价，属于豪华车厢的行列。
罗纳德所乘坐的包厢，就属于这一段。
那么，问题就显而易见了。
今早犯人行凶以后离开车厢，为了不被守卫发现行踪在车厢顶离开案发车厢。
如果他一路向后，最终回到自己乘坐的位置上。
那么早上的在车厢连接处的罗纳德，理应能听到声音。
——结果却是没有。
所以事实就比较明朗了。
只要犯人不是蜘蛛侠那样在列车侧面一路爬着回去，那么就说明他所乘坐的位置，在罗纳德乘坐车厢之前的地方！
其中符合位置，身高和体型也能吻合的。
就只有此刻沉默不语，身形壮硕的职员拉默了！
“......”
刚刚还在辩解的瘦弱职员，瞬间哑火。
他也意识到斯威夫特话中的意思。
表情僵硬地转过头，他看向了自己一言不发的同伴。
“额......”
“啊！不是，我和他没关系！”
一个后仰从椅子上摔下，男子连滚带爬地就往后逃开。
“我，我只是按照公司的工作出差啊。”
随即，就好像默认了事实一样。
一旁的士兵举起手中的枪械，将壮硕的职员围在半圆形的阵仗之中。
“立刻跪倒在地！”
“不要有任何反抗的想法！”
呼——
就在这时，罗纳德突然感觉到手腕上拂过一阵寒风。
餐车内即将爆发战斗的瞬间，在那个身材瘦小，此刻一脸惊慌趴在地上的职员身上。
居然传来了新的‘罪’！
——‘愤怒’！
第四十六章 我是无辜的！
愤怒——
这个瘦弱的职员，现在心中积蓄了大量的愤怒。
然后还要以此来行凶！
有了之前吸收‘强暴’之罪的经验，罗纳德瞬间意识到目前的情况。
难道之前的一切反应......
都是这家伙的演技吗？
罗纳德身体一僵，和他紧挨着的亚莉妲自然也感觉到了。
侧头身体，她立刻小声询问起来：
“怎么了？”
“难道斯威夫特的推断有问题不成？”
“他的推断没有问题。”罗纳德摇了摇头，眼神紧紧盯着那个趴在地上的家伙，“斯威夫特不愧是专业人士，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整趟列车的乘客里分辨出这样的有效信息，他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只是刚才的信息里，他也遗漏了一点......”
就在此时，中年军官从罗纳德身边经过。
因为锁定了车上的犯人，他作为列车上的最强者理应出面镇压敌人。
身影相交的一刹那，罗纳德从军官口中听到了一个短句。
一个并不引人瞩目的，似乎是用英语说出的短句：
“三卷三百六十二页第三目。”
“......？”
这是什么东西？
中年军官步子很大，频率也很快。
不等罗纳德从这简短的话中分析出什么，他就已经站在了名为拉默的壮硕职员面前。
“跪下。”
冰冷的命令，从军官更加冰冷的口中说出。
面对包围自己的枪口，以及身前威势骇人的军官。
拉默却突然笑了。
“呵呵——”
“其实对于诸位，我是没什么恶意的。”
“只可惜我愉快的火车旅行，看来就要到此为止了。”
就好像下午茶时和朋友们闲聊，然后因为有事在身不得不离开一样。
拉默遗憾的耸了耸肩。
“抱歉。”
啪——
话音落地，拉默的身体瞬间从椅子上跳起。
不等周围的士兵开枪，他就干脆直接的往军官身上扑去。
目的很明显。
他要擒下军官尝试离开这里。
如此干脆粗暴的动作，等同于默认自己就是行凶者！
“哼！”
面对扑向自己的拉默，军官当然完全不惧。
右手牢牢握紧，青筋暴起的铁拳就往对方身上招呼了过去。
砰——
一声低沉的闷响，出现在拉默中拳的腰部。
是的，军官这一拳打中了。
不闪不避，壮硕的职员完全没有躲避对方攻击的意思！
仅在两人身体靠近的同时，他以完全承受对方攻击的代价，让自己的双手有机会死死抱住面前之人。
老实说，仅听到这一声动静。
还在外围观战的罗纳德心中就是一抽。
这声音要做比喻的话，这简直就像车祸现场有人被疾驰的轿车撞飞似的。
人类的一拳能发出这样的声音，简直不可思议。
而更加离谱的。
是拉默居然承受了下来！
甚至就连挥出这一拳的军官，也不禁愕然于对方身体的强壮。
这家伙......居然没倒下？
“啊啊啊！”
身处于团团包围之中，和军官纠缠在一起的拉默。
又怎么可能不抓住这个众人惊愕的机会！
用自己身体全部的力量抵住军官，身形壮硕的职员立刻脚下发力，撞着军官把包围他们的士兵推开，直接就往餐车的另一面内壁冲了过去。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餐车侧面的窗户应声碎裂。
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壮汉，就这样一同摔出了疾驰的东风号！
哑——
疾驰的东风号后方，依稀传来了乌鸦悲惨的叫声。
仿佛在预示着某种不详的事情正在发生。
“......”
“威克里先生！”
“追上去!”
面对发生在眼前的一幕，绝大部分士兵都已经不知所措。
但军人之中最精锐的几人。
可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
追着军官和职员的身影，几个人立刻也跳下了餐车，很快也消失在黑暗的夜幕中。
————
不到两秒钟的时间。
餐车中的局面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夜晚的冷风从破裂的车窗灌入餐车，其中夹杂着一些伯伦威治城市的气味。
此时，为首的军人全部离开火车。
留下不安的普通士兵持枪站在列车上。
茫然的人们，隐约只能以斯威夫特这个侦探为首。
“......”
“我......我们这是没事了吗？”
温度骤降的车厢里，之前被询问的一位商贾鼓起勇气来到侦探身边，表情唯唯诺诺地开口道：
“虽然大人们都离开了。”
“但是斯威夫特先生，我们应该也可以回去了吧？”
“伯伦威治可就要到了。”
“嗯”表情低沉地点头，斯威夫特开口道，“真凶已经选择逃亡，既然各位排除了嫌疑，那么......”
“请稍等一下。”
突然，一个淡定的声音响起在车厢内。
众人齐齐转头，开口打断斯威夫特的人，正是已经从椅子上起身的罗纳德。
眼神紧盯着刚刚从地面爬起的瘦弱职员，罗纳德开口了：
“斯威夫特先生，您之前的推论完全没有问题。”
“但有关于这次的凶案，我还有一个小小的疑惑。”
“小小的疑惑......？”
注视着罗纳德，斯威夫特察觉到不对劲了。
语气有些迟缓，他开口问道：
“你是说......？”
“很简单，也是拉默的问题。”
罗纳德大方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
“之前您也说了，车上不幸罹难的乘客是秘密出行，行程和乘坐的车厢也具备一定的保密性。”
“那么这位刚刚上车的拉默。”
“是如何做到在一无所知的情况，就精准确认对方所处位置的呢？”
“从上车到动手，这时间可太短了啊。”
“......”
罗纳德话音落地，人群中亚莉妲和斯威夫特就齐齐转头，将目光锁死在爬起没多久的瘦弱职员身上。
逐渐，周围反应过来的人们从他身边离开。
放下枪支的士兵，也重新举起枪口对准了这个男人。
即便职员一脸无辜也是如此。
罗纳德这个问题的解释。
——实在是太简单了。
能给拉默提供消息的，自然就是和死者一同在始发站上车，然后有机会观察乘客的瘦弱职员了！
“......”
当着所有人的面，还没来得及退到餐车边缘的男人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恶狠狠地盯了罗纳德一眼。
不用别人多说，他自己乖乖趴回了地上。
“都别开枪，我是无辜的！”
“注意别走火啊！”
他这样喊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减速
哐珰哐珰——
夜晚的寒风中，东风号仍然驰骋在铁路之上。
之前瘦弱的职员趴在地上被人围住，枪口下的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但凡有任何举动，周围那些精神紧绷的士兵也不会放过他。
此刻看着餐车内的情况，亚莉妲却突然挑了挑眉，随即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几乎贴在罗纳德耳旁，她轻轻说道：
“罗纳德，速度不对......”
速度不对？
是火车的速度？
听到亚莉妲的提醒，罗纳德瞬间扭头看了看车外。
黑暗中，视线里几乎看不到任何近处参照物，极远的东西现在也派不上用场。
感受着脚下仍旧前行的列车，罗纳德摇了摇头。
“说详细点。”
亚莉妲干脆的解释了：
“列车在降速。”
“......”
如果在语言的理解上没有问题，亚莉妲的意思是列车正在减速？
东风号可才刚开了一个多小时啊！
眼下犯人跳车的信息还没传出去，东风号没理由减速。
列车前面，一定正在发生非常特殊的事情！
默不作声的，罗纳德退到接近窗户的位置，食指凑在唇边沾了点口水。
风的感觉明朗了——
漆黑的夜色仍旧黑暗，车窗吹来的寒风之中，城市的气息也在一点点加强。
但这种强度的速度，确实在持续变慢。
亚莉妲说的没错！
“该死，脱轨了”
几乎在罗纳德肯定这一点的同时，就像他感觉到的那样。
在列车相当靠前的地方，有一些人的喊声模糊地传了过来。
“谁来...帮帮忙，这该死...的东西断掉了！”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们快......”
这时候可没有犹豫的道理。
几乎没有一丁点的迟疑，罗纳德直接往车厢前面的方向走去。
不过才走出两步，他停下了。
“亚莉妲，你怎么不跟......？”
原本听到男人的声音，罗纳德就已经准备前往车厢前方，起码也要解决掉带来麻烦的东西。
结果却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和过去的一周不太一样。
今天的亚莉妲并没有跟上来。
钢蓝色的眼眸注视着自己，其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的位置，然后被罗纳德硬生生咽了下去。
转身，单薄的身影继续向前。
不愧是亚莉妲啊......
自己的这位同伴，此刻十分清楚其扮演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亚莉妲可以是一个歌手，可以是一个明星，也可以是一个娇弱的美人。
但她唯独不可能是一位战士！
所以现在的亚莉妲，不能像黑山的奈索斯那样握着刻有寄生子的匕首，和罗纳德一同面对危险的挑战。
“唉——”
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罗纳德独自一人前往了火车前方。或许是因为今晚的遭遇太过离奇，或许是趴在地上的职员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没有人阻止罗纳德离开餐车。
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于此。
整个过程——
唯有亚莉妲那钢蓝色的眼睛，在罗纳德身后透出了希望的目光。
起码她还是明白一切的。
————
实际上。
此时能察觉到列车正在减速的人，不止罗纳德和亚莉妲两个。
在距离车头最近的车厢这边，有不少人能看到前面的情况。但由于傍晚士兵们的搜查活动，此刻人们显然不想离开车厢去探查外面的变化。
他们只求眼下那可怜的一丝安全感。
其他任何事都不打算去做，最多只是投来畏惧的目光。
最终的结果。
便是空荡荡的车厢过道里，只有罗纳德一人逆行而上。
犹如赶赴火场的消防英雄。
空无一人的情况正好让赶路变得轻松。
没用多久，罗纳德就来到了位置。
就像之前听到声音时的情况那样，车厢之间的连接杆已经彻底分离。前方蒸汽机车的车头，带着几节可怜的车厢已经完全无法赶上。
倒是有几个列车守卫站在车厢头。
只可惜他们没有什么手段能阻止这一状况，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的发生。
“我可真受够了......”
目睹夜幕中远去的车头，罗纳德没有去打扰那几位守卫的意思。
如果只是车头分离，那事情并不算太糟糕。
唯一的遗憾，就是即便今晚的事情能够顺利解决，接下来前往伯伦威治的旅途，罗纳德也没法享受列车带来的便捷了。
“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转过身子，罗纳德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后面的车厢。
这些逐渐减速即将停在铁路上的车厢之中，就隐藏着断开列车的罪魁祸首。
同时，应该也是那一壮一瘦两个职员的同伙。
毕竟这些家伙的目的，无外乎就是让车厢尽可能拖延在伯伦威治之外。
这样的话，无论后面的军官战斗情况如何。
他们也能借助东风号上数百名乘客，来尽可能的搅乱局面，已达成其他隐性目的。
毕竟这位置虽然仍在野外，但距离伯伦威治也不算太远。
不打算浪费时间的人绝对会下车步行。
到时候的人流就是天然的掩体。
“啧......”
脸上带着不满，罗纳德一边挥手一边往后面的车厢走去。
于此同时，他隐藏在衣服中的黑雾也瞬间翻涌而出。
虽然‘强暴’之罪显现出的黑雾数量并不算多，但这些黑雾也化作一只手套的样子，实际朝着罗纳德双手之上缠绕而去。
不仔细看的话。
一般人只会当做这是一双黑色手套。
“来吧，看看你到底躲在哪里......”
“嗯？”
很快一个有意思的发现出现在罗纳德眼前。
之前就提到过，车厢里的乘客大多都躲藏在包厢里，完全不敢露头。
前方的乘客更是因为身处位置的原因，能够察觉到列车在减速。或多或少的，他们都在抱怨或者紧张，也有一部分人因此而变得慌乱。
可罗纳德还没检查几个列车隔间，就在这节车厢的第三个包厢发现了异常。
走廊灯光的映照下——
和其他车上的乘客不同，唯独这第三个包厢之中。
几个男人的身影稳稳地守在车门前！
“呵呵......”
此地无银三百两。
罗纳德冷笑一声，只要不是瞎子都能明白眼前的画面意味着什么。
随即，他上前一步。
动作明显地把手伸了过去。
第四十八章 轻松解决
咔嚓——
用了有些年头的门把手，表面甚至被乘客磨出了包浆，边缘的金属也能看到锈斑。
就是这样一扇门饱经沧桑的拉门。
罗纳德手才刚刚放在把手上，木头的碎裂声音便从中发出。
不用他把动作继续下去，其中的人率先行动起来。
毕竟隔着包厢门，不只罗纳德能看到里面，里面的人也能看到外面！
几乎就是一瞬之间。
一把闪亮银色的匕首从包厢的房门上刺穿，没有划出一缕木刺木屑，锋锐的刀尖向罗纳德的手掌急刺而来！
这一刀，自然是失败了。
刀锋虽利，但也刺不穿‘强暴’之罪所化为的黑雾！
“呵呵......”
注视着眼前被黑雾紧紧锁住的匕首，感受着其主人想要把匕首抽回去的力量。
罗纳德笑了。
对方这是当自己是个傻子吗？
自己摆明已经发现他们所作所为，甚至还大摇大摆的一人前来，怎么可能不做一些该有的防备！
这隔着门的一刀刺过来，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不可能中吧。
这一瞬——
罗纳德回想起了曾经在黑山之上，亚莉妲一脚踹开大门时的英姿。
如果用现在的模样提出一脚，说不定别有一番风味。
这可惜这次她没有同行。
那就自己来做这份工作吧......
对准已经松动的包厢门，罗纳德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砰！
虽然这具身体没有经过专业的锻炼，但怎么说罗纳德也是一个成年男子的体型。
本就用料不怎么扎实的车厢门，就这样应声破碎！
包厢内外空间打通。
隔门对峙的双方也看到了对方的模样。
包厢里确实是三个男人，只看样子也只是普通的列车乘客。但这三个男子脸上目露凶光的表情、以及为首之人手上的匕首，却已经坐实了他们的身份！
毫无疑问，就是之前拉默两人的同伙！
不过慑于罗纳德破门而入的狂暴举动，倒也没能第一时间就继续动手。
双方之间又僵持了两个呼吸。
终于，握着匕首的男人忍不住了。
“啊!”
“去死吧！”
他大喊着发力，尝试想把匕首推进罗纳德的身体。
但很可惜，匕首牢牢卡死在两人之间，即便一厘米也没能前进。
察觉到这种完全不被自己所动摇的力量。
男人脸色难看地低下头。
随即，他看到了罗纳德握住自己匕首的手掌。
宛如手套一样覆盖在皮肤上的黑雾，将锋利的刀刃牢牢卡死，这才是他做不到伤害面前男人的原因！
“你......你是一个巫师？”
“这不可能！”
口中念叨着不愿相信的事实，男人脸上满是懊悔。
他拼了命的想把匕首从罗纳德手中抽出。
只很可惜他做不到。
这时候，男子身后的两个同伴也听到了同伴的话。
看上去也都明白此刻自己面对的是一位巫师。
两人相视一眼，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罗纳德笑了。
“呵——”
“怎么？就这么想把这东西拿回去？”
“那就随你吧。”
啪——
刚才还捏得死死的手掌瞬间松开。
而与此同时，握着匕首的男人，却没有来得及收回自己的力量。
一个不稳，他直接往身后的两个同伴身上倒了过去。
普通包厢中，给乘客留下的活动空间本就不大，更别提还有破碎的包厢门碍事。
这一碰，三个人立马滚在一起，直撞到包厢的桌子上。
“等！”
“您先等等，巫师先......巫师大人！”
“这......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双手被匕首划出的伤痕，也不管身旁痛苦的同伴。
躺在地上的男子压住同伴，挣扎着竖起上半身大声辩解起来。
“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一切都和我们无关！”
“求求你饶了我吧......”
砰砰——
突然间，枪声响起。
这一切都是伪装！
就在男子苦苦哀求求饶的时候，他身边的两个同伴已经在同伴上半身的掩护下，从身外套里掏出短管手枪瞄准了罗纳德。
齐齐扣动扳机。
几乎同时，两枚子弹就射了出来！
还好有中间男人的身体干扰，枪手也不是亚莉妲那种离谱的专业人士。
千钧一发之际，罗纳德还是躲开了这次射击。
“该死！”
“你以为看不穿你们的动作吗？”
厚着脸皮假装自己看穿了一切。
一边侧身躲开对方的射击，罗纳德也没有坐以待毙的习惯。
贴在手掌上的黑雾瞬间化作漆黑的飞鸟，没有给三人任何反应的机会，便瞬间便扑在他们身上。
“啊啊啊！”
手枪里剩下的子弹，这下可没机会射出来了。
在黑雾接触身体的同时，地狱血河的力量开始涌入他们的身体，掏枪射击这种事情，肯定是算在‘强暴’这一刑罚之中的。
于是，原罪的力量开始起效。
伴随着三人的惨叫——
暗红色的条纹在皮肤上显现，顺着这些条纹的纹理，三个男人身上开始持续出现仿佛被开水煮烂、或者热油烫伤一样的痕迹。
痛苦的嘶喊里，夹杂着悲恸的哀嚎。
三个大男人犹如被开水烫过皮肤的野猪，在包厢狭隘的空间来回打滚。
可即便如此，痛苦仍旧不会削减。
随着原罪的力量蔓延在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这一折磨的进程！
低头沉默地看着三人。
罗纳德思索了几秒钟，然后开口了：
“三位先生，我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关于把车头分离的答案。”
听到罗纳德的话，其中一个人强压着身上沸煮开水一样的疼痛，痛苦地回答道：
“我......我们只是想制造混乱。”
罗纳德摇了摇头：
“我当然理解你们的行为的目的。”
“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制造混乱总不可能只是单纯的为了逃跑，你们在这趟列车上必然还隐藏了什么东西。”
“老实交代吧。”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喜欢折磨人的恶......”
啪啪啪啪啪——
就在罗纳德准备继续追问的时候，后面车厢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是侦探先生。
在斯威夫特的带领下，瘦弱的职员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再无挣脱逃走的忧虑。
而其他持有武器的士兵，自然也跟随他赶了过来。
火车的减速说到底太过明显，即便是在餐车上的他们，此刻也明确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真可惜呀......”
罗纳德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感慨了一下。
随即又一次催动‘强暴’之罪。
顷刻间，地上的三个男人被蒸煮得晕了过去，口中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哀嚎。
第四十九章 背着走
“你......”
“大家先等等！”
第一个赶到现场。
目睹三人倒在地上的惨状以后，斯威夫特立刻伸手拦住了后面的士兵。
来回在车厢里看了好几圈，侦探先生看着罗纳德的眼神里，不知不觉就带上了一缕惊讶。
随即，他走近一些小声问道：
“罗纳德先生，你是哪个学派的？”
——这个侦探果然也是神秘侧有关的人物。
问题一出口，罗纳德就明白自己没什么问题了。
以这位侦探先生的智力水准，绝对不会在此时来找他的麻烦。
不过说来也是。
侦探这样的工作，在这个世界难免会遇到和神秘侧有关的事情。
甚至于斯威夫特本身，说不定也拥有某些特殊的能力。
友善地点了点头，罗纳德同样小声地回答道：
“哥本哈根学派。”
“......”
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的亚莉妲如出一辙。
斯威夫特明显也不知道，所谓的哥本哈根学派到底是什么。
眼底的疑惑并没有徘徊多久，侦探先生很快就放弃了继续询问罗纳德学派的问题。
知道眼前的人也是‘业内人士’就足够了。
指了指地上的三个男人，斯威夫特继续问道：
“这几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
无奈地耸耸肩，罗纳德随即解释。
“之前我察觉到火车正在减速，还听到了动静，于是就赶来车头这边查看。”
“现在您也看到了。”
“车头和车厢连接处被这几个家伙敲断，他们甚至还伪装的躲在包厢之中。随后被我发现，这家伙更是掏出匕首就准备跟我以命相搏！”
“不过很可惜，他们有些学艺不精。”
“起码在一对三的情况下都不是我的对手。”
“好吧......”
斯威夫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结果。
之前罗纳德的表现，几乎完全证明他的身份和这些人无关，而事关生死的战斗，叫人手下留情也是不现实的。
参考列车上的案子，这三个家伙就算被当场打死，罗纳德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走到三人面前。
斯威夫特蹲下伸手打算检查一下他们的身体。
嘶——
像触摸静电时的反应一样，侦探先生的手指瞬间跳开。
因为就在他和对方身体接触的位置，一种夸张的高温从对方皮肤上传来，直接把斯威夫特的手指烫得通红。
好家伙......
感觉到这种夸张的力量，斯威夫特忍不住转头又看了看罗纳德。
这个过去没有什么名声传出，看上去也不像研究知识很久的老学者的年轻人，居然拥有如此可怕的能力？
老实说，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
眼看罗纳德还是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站在那儿。
斯威夫特微微摇了摇头。
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副黑色的皮质手套，他戴上以后才开始继续检查。
三人具有呼吸，生命的安危起码可以保证。
但是光看皮肤还有部分肌肉被灼烧的模样，就知道他们之前遇到的事情一定不太好受。
尤其是在三个男人的面部。
异常痛苦的表情直到现在还没消失！
而且斯威夫特注意到了一点。
三人身上只有滚烫的地方温度很高，其他位置却一点事情都没有，人体的温度划分能达到这样泾渭分明的效果，也是三人还能保住性命的原因。
真是可怕的秘术啊......
斯威夫特没有怜悯敌人的想法，一边感慨着罗纳德术法的厉害，他也确认三人身上除了一些崭新的武器，再也找不到任何多余的东西。
干脆的站起身，他朝身后喊道：
“来吧，把他们也收拾了！”
“是！”
很快，涌上的士兵们把这三个死猪一样的家伙捆了个结实。期间罗纳德撤去‘罪’的影响，三个晕着的家伙也算捡回一条性命。
这样一来，东风号的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远处离开列车的军人还没有现身，乌鸦的叫声也随着车厢的滑走逐渐消失。
看来短时间内，后面正在战斗的人是无法传达消息了。
作为东风号上手中权力最大的人。
斯威夫特站在不断减速的‘车头’位置，朝注视他的众人压了压双手：
“先生们！”
“来几位勇敢的战士，把这几个犯人给我押到餐车严加看管。其他人还请按照列车车厢顺序，通知一下火车上的乘客。”
“因为现在的情况来看，想要在天亮以前到达伯伦威治的话，咱们就要下车步行了。”
“当然，如果有人非要留在列车之中我也没有意见，但请他们自己承受应有的结果！”
话音落地，斯威夫特表情庄重地朝所有人鞠了一躬。
“最后，鄙人在此非常感谢大家今晚的所作所为。”
“诸位的辛苦有目共睹。”
“现在——”
“还请行动起来吧！”
按照斯威夫特的命令。
一部分士兵把犯人带回餐车继续待命。
而剩下的士兵，也开始在各个车厢包厢门口敲门，随即通知各位乘客需要下车步行这一件事。
与此同时，告别了列车上的杂事。
亚莉妲也终于回到了罗纳德身边。
侧着身体靠在这个男人身上，少女双眼笑着如同两轮弯月：
“喂，罗纳德。”
“那三个家伙身上，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啊？”
罗纳德摇了摇头。
“就是三个小喽啰，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啧——”
亚莉妲并没有选择追问下去。
依旧靠于对方身边，她在罗纳德近处继续耳语道：
“那就这样吧。”
“反正你和我现在都已经安全顺利、无人知晓的进入了伯伦威治了。”
“不是吗？”
说话的语气里，亚莉妲还专门咬重‘无人知晓‘四个字。
显然无论对她，还是对罗纳德来说。
——这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遥遥注视着车厢外仍旧低沉的夜空，夜晚的伯伦威治在这个位置来看，就好像沉睡中的山坡。
有些远，但也触手可得。
“喂......”
突然，罗纳德开口了。
“之前不是说要给我介绍工作吗，亚莉妲？”
“现在再给我介绍介绍呗。”
“当然可以！”
身为演员的少女歪了歪可爱的脑袋，然后才一脸欣喜地继续道：
“不过接下来步行去伯伦威治，你可要背着人家哦。”
“......”
伯伦威治距离这边......
起码还有个十多公里吧？
沉默之中，罗纳德僵硬地转过头：
“这是对咱们上车方式的报复，对吧？”
“你现在背我三个，都能一路小跑去伯伦威治吧！”
“男人这样可不会招少女喜欢！”
亚莉妲如此抱怨道——
第五十章 上班第一天
伯伦威治，帝国东部最大的聚落中心城市。
总占地面积一千两百平方公里，只算城区也有接近三百平方公里的宽阔空间。
即便放在罗纳德穿越以前，这也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大型城市。
其中常住居民甚至在三十万人以上！
参考这个世界所处的时代，这意味着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不过和之前罗纳德预期的不太一样，伯伦威治并非一个彻底的工业化城市。
约伊兹森林这一天然屏障的存在，使得这座城市过去和隔壁国家完全隔离开来，身处于安全的帝国腹部。长达百年以上的和平时光，让这里成为格瑞德贵族们最优先选择的度假胜地。
因此，以度假文化和休闲城市为建设思路。
伯伦威治近年来的市长，严格划分了工业化地区的位置和数量，这使得这座城市的重心，更加偏向于艺术娱乐、以及各种各样新奇有趣的东西上。
就在这样的地方发展起来的城市，本地文化自然也继承了这样的情况。
伯伦威治的居住区，大多都是一家一户，即便是租房居住的年轻人，也有打理属于自己的阳台花园的权利。
就以罗纳德租住的房子为例。
他以12德普6纳尔每日、一个略微高于均价的价格，在一幢民营的膳宿公寓里租下了第二层的房间，其中拥有独立阳台和盥洗室，总计40平米的私人活动空间。
一般来说，伯伦威治提供早餐的寄宿公寓，每天租金在7德普6纳尔左右；而罗纳德这种膳宿公寓，价格通常要比寄宿公寓贵上3德普，也就是10德普6纳尔每日。
当然，最便宜的住处不在此列。
非要找的话，4德普的廉价住宿也不是没有。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下格瑞德的货币政策了。
世界上比较常见的货币命名法，基本分为【人名命名法】与【国家命名法】两种，和大多数国家一样，格瑞德的货币命名采取了能象征国家的【国家命名法】。
官方发行的货币分三类。
一种主币【格特】，两种辅币【德普】与【纳尔】，其中1【格特】等于20【德普】，合240【纳尔】。
换算过来的话，包含餐饭和洗熨衣服的费用。
罗纳德一周需要花费掉4到5格特。
每天花的钱对于穷人来说，甚至也属于是一笔巨款！
之所以敢在生活方面这么大手大脚，其实还要得益于亚莉妲的帮助。
换上著名演员这个身份。
普通的生活花销对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甚至于罗纳德新到手的工作，也是亚莉妲出面以后不超过半个小时就得来的。
吃软饭的感觉，老实说......
真好！
下了火车仅仅是抱怨和交涉了一下，自己就以‘亚莉妲小姐童年时救命恩人’的身份，在伯伦威治火车站得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
——时钟校对员。
这个工作说起来简单，但要繁琐的话也比较麻烦。
总之就是因为格瑞德帝国跨度非常辽阔，所以各个火车站，尤其伯伦威治这样的大型火车站，自然就成为了大陆交通网上的重要节点。
频繁的火车班次和行驶时间下，就需要按照地理位置，来安排很多时间不同的钟表。
同时由于时代制作工艺的限制，这些钟表的指针大多都会产生一些微妙的偏差。
时钟校对员的工作，就是根据情况对它们进行校证。
毕竟是蒸汽列车嘛。
即便快上几秒钟、晚上几秒钟，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其实问题不算太大。只要注意好列车轨道及时错开的问题，不要让悲惨的撞车事故发生就好。
所以罗纳德的工作真的非常轻松！
如果他愿意的话，甚至可以一个周只需要进行半个小时的工作时间。
这半个小时，基本上也都是给时钟上发条。
而且是他办公室里那些小时钟的发条。
真正外面的巨型钟表那里，有专门人员来管理，都不属于罗纳德需要去管的事情。
这样一份清闲的工作。
有常识的人都明白它意味着什么。
之前的三天时间，罗纳德已经在伯伦威治完成了身份注册，以及熟悉的地形之类边边角角的琐事，神秘侧的身份注册问题，也在斯威夫特的帮忙下解决。
甚至就连穿越之初那个小镇的诡异状况，他也在登记身份的时候，一并报告给了神秘侧相关的管理人员。
这种事情又专业人士处理，想必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而今天，就是罗纳德第一天上班的日子。
哐当——
突然，早晨楼下门外的传来一声轻响。
这是邮箱里被投入今天的《海岸线早报》以后的动静。
坐在房间里的罗纳德放下手中的茶杯，意识到自己该出门了。
毕竟是正式工作的第一天。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要给新的同事们留下一个不错的第一印象。毕竟根据他的想法之后，有段时间自己可都要待在这座城市了。
拉开房门，罗纳德随即往楼下走去。
清早，穿着围裙的赫德森女士正在打扫卫生，她也是这处公寓的房东太太。
听到罗纳德出门的动静，她朝二楼露出一个笑脸：
“罗纳德先生，这么早就出门啊。”
“不用吃点早餐吗？”
“壁炉旁我放了烤过的面包，桌子上也有煮好的茶水。”
向房东太太挥了挥手，罗纳德也报以微笑：
“谢谢，今天就先不用了。”
“我要出门去车站一趟。”
直到罗纳德走到门口，后面的仍在打扫的房东太太才再次开口道：
“要出门的话，您可以看看今天的早报。”
“记得带回来就好。”
“好的！”
回应了房东太太，罗纳德在公寓门口抽出报纸，然后便停下了脚步。
“......”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寻思了好一会，罗纳德也没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尚未处理。
摇了摇头，他离开了公寓。
伯伦威治拥有数量庞大的出租马车，价钱是乘坐起价三公里内收费一德普，此后每增加一公里收费5纳尔。
还好车站距离罗纳德细心挑选的住所不算太远，即便是徒步前行也花不过一刻钟的样子。
在上班的路上，他甚至还和自己这两天认识的居民区邻居打了个招呼。
不认识的陌生人看到这一幕，甚至可能把罗纳德当做本地居民。
很快，伯伦威治车站到了。
伯伦威治火车站，和之前东风号停靠的两个小镇完全不在一个级别，因为常年要接待各种贵族商贾，作为城市门面一样的火车站，建筑和装修水准绝对首屈一指。
来来往往的乘客从不间断，巡逻的警卫也四处可见，宽敞整洁的车站广场，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罗纳德从车站大门进去，跟着人流很快就来到前台。
端坐在服务台后，一脸公式化微笑的招待小姐正在工作之中。
“你好，我是今天来报道的罗纳德。”
“承担钟表校对的职务。”
“能麻烦一下，告诉我该怎么走吗？”
“你好。”
看到罗纳德的第一眼，招待小姐就笑了。
这种年轻英俊的金发帅哥，即便在她的工作中也是挺少见的。
如果这是自己今后同事的话，那就更好不过了。
用手指了指罗纳德左边，她继续开口道：
“往左边走，直到尽头那里再上一个楼梯，二楼的会议室过后有一些挂着门牌的房间，那里的话就是你的工作位置了。”
“当然，说到这儿我有一个好心的建议。”
罗纳德挑了挑眉：
“请讲。”
随即，招待小姐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在车站工作的话，可以先去认识一下自己未来的同事。”
“就比如说我。”
“玛利亚·诺玛。”
罗纳德笑了：
“那么很高兴认识你，玛利亚小姐。”
跟前台的小姐姐简单交谈了两句，他这才往自己的工作单位走去。
“嘶——”
才走出两步。
罗纳德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骤变！
腰很疼，就是真的很疼！
他想起自己出门时忘记什么了。
时间隔了一周之后，黑山那该死的雪地蟾蜍脓液胶囊终于失去了功能。
没错。
那东西能止痛，但不管疗伤来着！
软组织受损的疼痛重新降临在身体上，他差点没忍住直接爬倒在地。
好家伙......
这上班第一天，我就要旷工了吗？
坚持着坐到休息室的长椅上。
罗纳德用报纸盖住脸，感觉生活充满了艰难。
第五十一章 日常工作
今天是霜雪月的第二个星期五。
其名称的来源，在于这片大陆上会在这个月份降下第一场雪。
同时——
这也是罗纳德在伯伦威治火车站投身于工作的第一个月。
坐在专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罗纳德双手交叉撑住下巴，目光在桌子上的《海岸线日报》上来回扫荡。
虽然只是较为落后的印刷技术所生产的报纸。
但也是文字清晰，甚至还配有半色调的照片。
【著名演员亚莉妲小姐演出结束，黄金剧院全体工作人员表示赞叹！】
【红衣教士莫尔顿先生建立教会孤儿院，于今日下午在柏丁区正式揭幕！】
【伯伦威治获得治安模范城市嘉奖，典狱长对此发表讲话。】
【弗吉尼亚私人藏品展览会！】
......
眼神投放在黑白色的纸面，罗纳德表情有些呆滞。
别误会，他现在并没有思考和魔道书之类的东西有关的事情。
脑子里想的，仅仅是今天晚上的晚餐该吃什么......
罗纳德住处的房东太太手艺相当不错，膳宿公寓每天都有不错的伙食。
在工作之余，这几乎是罗纳德最享受的乐趣。
没办法，不是他不求上进。
手中的原典已经被摸得一清二楚，自己也没有随便找个人试试法术威力的丧病想法。
现在每天只用工作几分钟，就能得到一份相当不错的收入，甚至把薪水翻上4倍，自己就能瞬间成为这座城市的中产阶级。
舒适的生活麻痹人心啊！
再者说了，异世界普通人的生活和神秘侧基本上挨不上边。
就像罗纳德之前打听到的一样，由于神秘知识对世界的异化，这些东西完全不可能被百姓所接触，自己总不可能天天往斯威夫特的侦探事务所跑吧！
人家在不在都要另说。
至于亚莉妲.....
演员小姐在上周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自己在伯伦威治的演出计划。
现在自然是离开了伯伦威治。
对于亚莉妲而言，明年秋后在斯普林斯的活动才是最终目标。
毕竟那里才是格瑞德的首都。
“嗯——”
精神疲乏地伸了个懒腰，罗纳德迷茫的眼神在面前的钟表上扫了过去。
滴答滴答——
每一个指针，都在按照自己的节奏老老实实转圈。
今早处理完新到的列车时刻表后，钟表的发条他也挨个上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完全不需要管这些家伙。
在内部陀飞轮的保证下，指针会机械而忠实的完成自己的工作。
“.......”
“出去走走吧。”
反正是个关系户，也没人闲到想把罗纳德从这个岗位上赶出去。
对他来说，工作是自由的！
随即，罗纳德从一旁的椅子上拿起自己新买的外套。
晃晃悠悠的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个月的时间休养，软组织受伤带来的问题已经基本消除，现在只要不是高强度锻炼身体，那就没什么问题。
呼——
一阵冷风吹进车站办公楼的二楼。
感受着日渐降低的气温，罗纳德不禁缩了缩衣扣。
秋天彻底结束，冬日不仅降临在大自然，就连火车站内部也难免受到影响。
尤其这种单面办公楼，走在过道就能感觉到冷风拍打在身体上的冰冷。
才走出两步，罗纳德就看到了一位同事单薄而曼妙的身影。
“中午好啊，玛蒂娜。”
这是离开办公楼必须要经过的那个会议室。
此刻房间里有火车站的高层在开会，听上去他们似乎是在讨论入冬以后铁路养护的问题，因为涉及到一些利益的纠纷，气氛可热闹了。
而作为老板秘书团队的一员，玛蒂娜小姐此刻就在会议室门口站着。
她必须要守在这里。
仅仅为了等待老板可能对她进行的一次呼唤。
她就要穿着对方认为好看但是单薄的衣服，顶着寒风在走廊里挨冻。
此时看到罗纳德从这边走来，她自然也不介意闲聊两句来打发时间。
于是，玛蒂娜带着笑意对罗纳德眨眨眼，也小声打招呼道：
“是罗纳德啊。”
“你怎么不在自己的小屋里上那该死发条呢？”
“闲着在外面走来走去，小心被扣工资了。”
罗纳德走过去，躲着会议室里的视线说道：
“哈哈，这群家伙可不敢招惹亚莉妲。”
“有亲爱的明星小姐做担保，我生活可乐呵着哩！”
“我小时候怎么就没救济一位大人物呢？”
对着罗纳德翻了个白眼，闲聊两句以后玛蒂娜表情一变，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啊，对了！”
“罗纳德，你当初不是也乘坐东风号来的吗？”
“就是发生凶杀案的那趟火车。”
“没错。”罗纳德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玛蒂娜立刻回答道：
“那火车修好以后跑了几个来回，今天又停到咱们车站的位置了。”
“如果你想的话，一会儿可以下去看看。”
“反正我看你蛮悠闲的。”
“呵呵，其实也没那么悠闲。”
讪笑着挠了挠头，罗纳德挥手告别玛蒂娜离开二楼，往下面的车站走去。
大厅这边——
前台的招待小姐依旧摆着笑脸接待客人，全部熟识的巡查人员也已经习惯了罗纳德的走来走去。
如同在自家后院闲逛那样，罗纳德通过员工通道来到了火车站台那边。
就像玛蒂娜说的一样。
阔别一个月的东风号再次停在站台之上。
当初那件凶案因为影响相当可怕，所以也必然登上了报纸。
根本伯伦威治本地媒体报道，据说是边境城市里的一个黑帮、一个和当地纸业公司有关的黑帮，派出杀手去暗杀了军方要员。
黑帮暗杀军方人士......
老实说，这挺离谱的。
不过更离谱的，还是这件事的起因。
仅仅只是一次意外的冲突，据说是黑帮帮主的儿子被那位军官羞辱，然后年轻气盛的黑帮少爷就派人犯下此等大案！
现在事情尘埃落定。
军方丢了面子，黑帮损失惨重。
倒是东风号经过凶杀案后，一点儿事都没有。
驰骋在轨道上的钢铁巨兽，根本不在乎发生了什么。
呜呜！
哐当哐当——
就在罗纳德面前。
经过一段时间的物资补给，东风号的车头开始嘶鸣，它又要离开伯伦威治火车站了。
“哈哈——”
不知所谓地笑了笑，罗纳德准备回去。
该去办公室里坐着休息一会儿了。
果然人都会在偷懒中得到成长......
呜呜呜——
才走出两步，罗纳德脸色骤变。
因为就在他身后，刚刚远去的火车轰鸣声居然再次出现。
和刚才一模一样！
第五十二章 工作开始不正常
我......
不会是和火车八字犯冲吧？
脚步僵在原地，罗纳德眼神逐渐变得扭曲。
他先是伸手拍了拍脸颊，然后才回头看向身后的蒸汽列车。
好家伙——
刚刚才离开站台的东风号，此刻完全不讲逻辑的就回到了车站的铁轨上。
甚至就连车头部位喷出的蒸汽，也和刚才罗纳德看到的没有区别。
“......”
罗纳德沉默了。
自己小心翼翼的不去故意搜寻魔导书，然后这玩意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还是说有什么人在伯伦威治施展了奇怪的法术？
沉思了不到两个呼吸，判断已经从罗纳德脑海中浮现。
“果然又是原典吗......”
之前亚莉妲还在的时候，罗纳德也向自己这位伙伴询问了一些知识。
对这个世界的神秘学常识，他现在起码是有一定了解的。
能够做到把一整趟火车，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搬运回来。
这可不像正常施术者能够做到的事情。
即便能做到，也绝对少不了大量的布置、或者一些比较鲜明的大动作。
眼下这以瞬间就发生的变故......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又有魔导书出现了。
所以这次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罗纳德站在车站的月台边缘，空气中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冷风拍打在脸上。
哐珰哐珰——
呜呜呜！
就在他的思考的这几分钟，东风号再次驶出车站。
然后又再次的回来。
整个过程就好像刚刚看完一部电影，然后电影放送员瞬间重新开始播放片头一样。
是时间回溯......
还是物体单纯的物体移动？
思考着这个问题，罗纳德把眼神抛向了东风号上的乘客。
透过车窗，列车上乘客们的姿态一览无余。
没人有明显的恐慌或者疑惑。
时间回到了罗纳德刚刚经历过的那个阶段。
东风号上乘客毫无察觉的反应，毫无疑问的证明了这一点。
不然东风号屡次返回车站，这些人没理由不慌乱起来。
“麻烦了......”
眼神对准整个月台扫了一圈。
实际上不只是东风号，除了罗纳德自己，就连周围的人也都陷入到了时间的循环之中。
涉及到时间方面的问题......
这次不会给他整个什么《相对论》之类的玩意出来吧？
毕竟这可是时间回溯啊！
任凭罗纳德想破头，也猜不到这到底是什么来源。
鉴于时间和引力密不可分的关系、以及时空弯曲这一概念。
人类历史上关于时间研究的课题绝不算少。
承载了相对论的《论动体的电动力学》、开创黎曼几何的《论几何学作为基础的假设》......
细说起来，其中重要性极高的著作绝对不少。
再往远古神话扩展一下，和时间有关的神祇照样能排上一大串出来。
古希腊神话的柯罗诺斯、北欧神话的命运三女神、波斯神话的泽尔万......
这些家伙可照样没一个是好欺负的。
有关时间倒流的法术，能从什么样的魔道书上引导出来的？
想象不来，根本想象不来。
总归，现在第一步要首先离开月台这边。
确定这种现象笼罩的范围，然后才好开始下一个阶段的调查。
熟练地整理一下衣服，罗纳德向外走去。
更加叫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这一次，火车的声音轰鸣直接消失在远处，再也没有重新出现。
离开车站的月台一定距离之后，他居然看到东风号开走了！
就正常无比、加速平稳的开走了！
“？？？”
法术失效？
还是原典被直接摧毁？
刚刚出现在面前的规律瞬间崩塌，罗纳德完全想不明白。
整个车站没有任何异样或者突发事件的诞生。
可事实就摆在面前！
一瞬间——
最糟糕的假设出现在罗纳德脑海中。
‘异化的世界，身处其中的人是无法察觉的。’
......
亚莉妲当初可是明明白白告诉了自己这条规律。
自己散漫的上了一个月的班，难道说已经怠惰到这种程度？
就莫名其妙被异化的世界吞下去了？
国家官方设立的【格瑞德神秘事件调查局】没发现这里的异样？
这也太离谱了吧！
一时间，罗纳德也拿不准自己眼下该如何行事。
身处于这样诡异的环境，任何一步走错都可能导致非常恶劣的结果。
“......”
“唉——”
“也不能在这傻愣愣的站着啊。”
迟疑了相当一段时间，罗纳德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便张开嘴唇，让车站中冰冷的空气涌入身体。
嘶——呼——嘶——呼——
......
放开身体，罗纳德在原地做了十个标准的深呼吸。
只要不是在极地高原之类的极端环境中，人在面对危险或者某些麻烦局面的时候，最好的方法不要用意志力强行维持大脑的思考。
这是很玄学的一种做法，时灵时不灵的。
真正有效而稳妥的行为，就是深呼吸。
最大程度的吸入空气，让氧气顺着肺泡进入体内，由红细胞运送到身体各处。血氧饱和度的提高，会让全身各器官、各系统得以充分发挥功能，其中就包括了大脑。
更加稳定的情绪，更加高效的思考，更加清晰的感知。
这都是十分有效的改变。
感觉到身体的活力逐步提升，罗纳德也做出了第一个选择：
“先试着走出去吧。”
自己就在月台不远处。
顺着铁轨出去的方向，先看看能不能直接离开这个诡异的时间区域。
如果能直接脱身危险，那就再好不过。
啪嗒啪嗒——
表情一丝不苟的，罗纳德开始脚步平缓的朝月台另一侧走去。
然而才走出几步，更加让他无法理解的画面出现了！
呜呜呜——
才走出十几米的样子，东风号居然又一次凭空出现在月台之上！
车上的乘客、车头的蒸汽、离开火车的车站工作人员。
无论物体还是人类，一切又都回到了之前刚开始的模样！
“......”
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罗纳德放下右手垂在身侧，脚步也逐渐加速。
刚才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顺手穿上了自己的外套。
这件外套是罗纳德刻意购买的。
特色就是袖口非常宽松——
甚至宽松到他召唤魔导书在手中，也不会被外面看到的程度！
第五十三章 4分48秒
“它的名字叫斯提克斯，
那黑水往下流淌，流到昏暗而险峻的断崖脚下。
我停了下来，聚精会神地凝眺，
见沼中尽是人，沾满了泥垢，
他们都赤身露体，仿佛愤怒未消。
他们互相猛击，不仅用手相打，
而且还用头相撞，用脚相踢，用胸相碰。
且逐片用牙撕咬彼此的皮肉，咬得遍体伤痕。
贤师道:
孩子，现在你可以看到那些被怒火战胜的人的魂灵，
他们都艴然不能自已。
......”
语气平缓，就好像社畜在上班路上抱怨老板时那样，罗纳德念出了一段诗词。
低沉的声音混杂在东风号的蒸汽嘶鸣中，几乎微不可查。
而随着罗纳德话音落地，他袖口中的《神曲——地狱篇》也旋即再次隐没。
几乎无人察觉的情况下。
一双特殊的‘黑色手套’，就这样缠绕在他右手之上。
不过和上次的‘强暴’之罪不同，这次黑雾中的本质并非地狱血河。
——而是名为斯提克斯的泥沼。
犯下‘暴怒’之罪的愤怒者，会被地狱的誓川水沼所淹没，然后逐渐失去过去的记忆。
反映在《神曲——地狱篇》带来的能力中。
罗纳德唤出这份原罪以后，能得到感知周围‘愤怒’情绪的力量，而黑雾所化作的实体直接碰触到敌人的话，就会让对手失去意识。
至于失去意识这个效果持续的长短......
和‘强暴’之罪一样，这取决于敌人的体质与愤怒的程度。
极限程度下，失去的意识的人将永远无法苏醒。
《灵薄狱》吸收异常的能力尚在冷却时间，现在没办法指望。罗纳德此刻唤出这一原罪的最主要原因，还是为了在一定程度自保能力的基础上，扩大自己的侦查范围。
在行凶者心中，愤怒是相当常见的组成要素。
感知范围逐渐展开——
火车上、月台上、身后的车站......
在罗纳德激活能力以后，大概以车站主体建筑为中心，很大一个的圆形范围内，都开始有愤怒的感情被他陆续感知到。
体会着‘原罪’之力带来的反馈。
罗纳德脚步却没有减慢，神情也依旧严肃。
“没有吗......”
实际上，目前的这个感知范围小了。
在之前的一个月时间中，罗纳德可是在遵守地球上祖国法律的前提下，好好测试和熟悉了两本原典带来的能力。
正常情况下，‘暴怒’之罪带来的感知能力足足能够覆盖一个城区。
这可和火车站区域的大小差远了！
更别说在愤怒情绪里，罗纳德也没察觉到有什么突兀的情绪变化。
街上两个混混打架，出手时多少也能带点怒意的激化。
难道说罪魁祸首隐藏的这么深？
心中如此想着，罗纳德也走到了月台尽头。
动作干脆利落地跳下铁轨，他顺着铁路往车站外走去。
因为车站内的时间一直在定时轮回的缘故，他完全不用担心有什么突发事件。
毕竟这条铁路......
不对！
有走出几步，罗纳德突兀地停下了脚步。
太安静了！
周围太安静了！
原本应该出现在身边的火车轰鸣。
这次居然又没有出现？
东风号硬生生开出车站之后，就逐渐消失在视野外，没有一丁点回到车站内的征兆！
“......”
看着这一幕，罗纳德沉默着往后退了两步。
呜呜呜——
哐珰哐珰——
同样很突兀的，东风号出现在车站之中。
车头上白色的蒸汽喷涌而出，这辆列车正要开始驶出伯伦威治火车站。
看到这一幕，即使再迟钝的人这下也能反应过来。
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罗纳德注视着面前的车站，心中开始默默计算时间。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直到整整一刻钟以后，时间回溯精准的出现三次，而他面前的东风号也反复离开三次又回到眼前。
“呼——”
“4分48秒。”
“规律总结出来了。”
轻轻吐了口气，罗纳德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钟包含的十五分钟内，每隔4分48秒这个区域的时间就会切换到起点位置，将一切事物重新上演。
“4分48秒.....”
毕竟是涉及到时间的问题。
罗纳德牢牢记下了这个数字之后，随即往后一退。
回到刚才那个东风号没有回来的位置，他又站在原地不动了，这一次东风号没有瞬间返回车站内，而是一往无前的消失在视野尽头。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心中再次默默的数着时间，当来到这个区域以后的第4分48秒的瞬间！
呜呜呜——
哐珰哐珰——
熟悉的东风号再次回到车站内，随即车头拉着蒸汽驶出了伯伦威治火车站。
略有暖意的冬日阳光照射下，它逐渐离开了罗纳德的视野，最终彻底消失。
“4分48秒......”
口中喃喃着这个数字，罗纳德十分肯定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可是‘4分48秒’，它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保险起见，罗纳德在原地站着又硬等了9分钟36秒，即4分48秒的两倍时间。
呜呜呜——
哐珰哐珰——
果然，准时准点的东风号再次被置换回来！
“......”
“试试这个吧。”
话音落地，罗纳德眨眼间拔腿就跑！
——目的正是车站之外的广阔空间。
如果从这里跑向伯伦威治城区的话，情况会如何？
是时间继续以4分48秒递增，还是会有其他特殊情况出现！
身后的车站一点点远离。
当罗纳德跑到‘暴怒’之力感知情绪能力边缘外的一瞬。
面前的一切画面开始扭曲。
空气中的光线、或者说空间本身被拦腰弯曲，每一处都在同时发生同样的变化，远比万花筒还要绚烂的一切扭曲融合在一起，时间和空间都失去了意义。
身处其中的罗纳德，就这样在没有任何反应能力的情况下，失去了视线中的一切并坠落其中。
不过这种感觉仅仅一瞬。
几乎没有间隔的，罗纳德眼前突然亮起。
啪——
呜呜呜——
哐珰哐珰——
双脚再次踩在熟悉的地面上，双眼也恢复了视物能力。
而紧随其后，就是面前熟悉的东风号。
它正要驶出车站。
罗纳德又回到月台上了！
第五十四章 白金
“嗯哼？”
“你是谁？”
就在罗纳德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画面之际，一个充满自信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瞬间一个激灵，罗纳德立刻转过身子。
一缕耀眼的白金色映入瞳中。
......
这头发是染的吧？
因为眼前的事物太过惹人注目，以至于罗纳德脑海中闪过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样的。
但这也不能怨他。
罗纳德身后发出询问的，是一位拥有白金色头发的美丽女性。
在冬日略带暖意的阳光映射下，编织起来的白金色秀发盘在脑后，优雅中带着少女的矜持，其中的无限遐想甚至比天上的星辰更加耀眼。
再加上腰如束素的身材以及英气十足的五官，本就是美人的少女更是惹人注目。
老实说。
就算把演员小姐从斯普林斯拽来伯伦威治，两者相比也毫不逊色。
锵——
突然，罗纳德面前闪过一道寒芒。
在罗纳德还在处理大脑中杂乱信息的瞬间。
面前的姑娘悍然出手！
少女那天空一样湛蓝的外套身侧，原本悬挂着一把并不起眼的礼剑，这是贵族才会佩戴的饰物。
顷刻之间。
平平无奇的饰物从同为饰物的剑鞘里拔出。
旋即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完美的130°钝角转弯，直接在罗纳德面前凛冽的划过。
“嘶——”
倒吸一口凉气，罗纳德立刻连退两步。
他甚至闻到了剑尖上锐利的寒气！
这家伙是个硬茬。
不说那精准到毫米微分的运剑轨迹。
光说眼前让自己反应不及的出手速度，就足以证明少女的能力！
随即，看着罗纳德脸上紧张起来的表情。
少女柳眉一蹙、声音压低道：
“怎么，只是普通人吗？”
话一出口，罗纳德就明白少女刚才那一剑是在试探自己，而且结果也不太满意。
随即，罗纳德挥了挥右手证明自己的身份，然后目不斜视地回应道：
“普通人到也说不上。”
“只不过也是个被困住的倒霉蛋罢了。”
注视着罗纳德缠绕黑雾的手掌，少女凝眉注视了几秒，然后才松了口气。
“好吧，我首先对刚才的试探表示道歉。”
“毕竟有些事没法和普通人谈。”
锵——
又是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少女收剑入鞘。
这次因为罗纳德十分注意的缘故，他勉强看到了对方武器在划破空气时留下的轨迹。
太快了......
不等罗纳德细线，少女就果断伸出右手到他面前，干净的眼神里不携带一丝恶意。
“还望理解。”
“没关系。”
看着对方诚恳的目光，以及大方伸出的右手。
罗纳德让黑雾退回到腕部以上，然后才握住了这只修长有力的手掌。
“自我介绍一下。”
“罗纳德·艾德勒，算是伯伦威治火车站的工作人员。”
“帕特莉希娅·葛·尼克劳斯。”
点了点头，少女自我介绍之后补充了一句：
“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双方告知姓名。
少女没有哪怕一秒的迟疑就直奔主题：
“罗纳德，能先解释一下吗？”
“你是怎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
“我很确定之前你是不在月台这边的。”
“是这里的范围。”罗纳德可不打算在这种时候隐瞒情况，指了指月台外面就解释起来，“之前我试着探知这种时间混乱区域的范围，结果走到车站外有段距离以后，瞬间就被扔回了这里。”
听到解释，少女皱着眉喃喃道：
“整个车站吗......”
罗纳德立即纠正补充：
“准确一点来说，是个将车站完全笼罩在内部的圆形。”
“而且我注意到这里时间的扭曲按照区域，每个地方都是以4分48秒为基数，或者是这个时间倍数的时间轮回。”
“我去试试。”
听到罗纳德的解释，少女眼前一亮就主动往月台外走去。
为了保证两人不会因为‘时间区域’的不同，而导致某种意外的结果。
罗纳德也跟了上去。
花了将近半小时，在罗纳德的陪伴下，帕特莉希娅也体验了东风号的无尽轮回。
确认罗纳德的总结的规律正确，两人旋即一同回到月台。
看着身边的男人，帕特莉希娅率先开口提议：
“我们往车站往的方向走，时间从4分48秒翻倍到9分36秒，那么这个区域你有仔细确认过它的范围和轨迹吗？”
罗纳德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
帕特莉希娅做出决定：“那咱们就现在试试。”
说干就干。
既然决定先总结规律，两人马上回到时间跨度改变的位置，以东风号作为最便捷的时间坐标，他们开始在车站反复横跳。
“东风号回来了吗？”
“没有。”
“现在呢？”
“也没有。”
“现在？”
“回来了。”
“下一个位置！”
有罗纳德车站工作人员的身份做担保，即便有人怀疑他们的举动，事情也发展不到后面的糟糕阶段。
就这样，两个不受时间影响的人在车站里肆意乱窜。
花费了不少时间之后，4分48秒与9分36秒的轨迹划分线被测出来了。
这是一条从车站主体斜方向延伸而出，一直到时间扭曲区域边缘的笔直直线。
然后......
咕——
罗纳德肚子叫了。
从发现异常直到现在，他已经在时间扭曲区域呆了太长时间。
正常情况下，这会儿他应该吃完房东太太准备的美味晚餐。
然后在伯伦威治风景宜人的街道上散步了。
“......”
“你饿了吗？”
听到罗纳德身上的动静，帕里莉希娅立即投来关心的目光。
“看这里的情况，咱们也不赶时间。”
“车站的话，你应该知道哪里有吃的吧？”
“当然。”
罗纳德点了点头，然后跑到月台上贩卖面包饮料的小贩那点了两份食物。
他也没付钱，卡好时间以后，拿起东西转身就走。
身后认识罗纳德身份的小贩眼看客人没有付钱，立刻就高声问道：
“喂，罗纳德先生？”
“您还没付钱呢！”
“这个......”
啪——
下一秒，时间轮回到数分钟前。
重置的小贩和商品一样不少，而不受影响的罗纳德则拿着食物来到帕特莉希娅面前，递出了自己多拿的一份。
“你也吃点吧，这可是个体力工作。”
对于自己接下来的这位同伴。
他大方极了。
第五十五章 不要取笑个人习惯
帕特莉希娅先看了看罗纳德，然后又看了那个小商贩。
没有思索太久，少女就接受了这份食物。
坐在月台的长椅上，两人开始进食。
火车站台上贩卖的廉价食物到底比不了专业的餐厅，同样也远及不上罗纳德房东太太的手艺。
包装简陋不说，味道还绝对好不到哪去。
不过一男一女也不是在意这种细节的人、
两人快速把食物吃完，目光随即转移到了火车站月台的尽头。
接下来继续检查时间扭曲的范围，就要从这里开始了。
“好了，咱们开始吧。”
罗纳德拍了拍衣袖从长椅上起身。
想到车站的物品离开自己以后还会跟随时间回溯，他也不打算跑去垃圾桶那边，直接就将食物的包装袋放在了长椅上。
随即，他向着车站的轨道上走去。
“这次就从月台这边先测试吧。”
注视着罗纳德的背影，帕特莉希娅也从长椅上起身。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把垃圾扔到几米外的垃圾桶里，然后才跟了上去。
依旧采用刚才使用的方法。
两个人开始继续合作。
时间的规律仍旧没有改变。但是以14分24秒的线为基点，两人这次花费了将近三个小时，才精确的测出了这条新的直线。
结果出来了——
这种时间扭曲的划分方式，是一种越里侧越狭窄，越往外侧越宽敞的构造，考虑到时间扭曲的整体影响范围是个圆形，所以这就是最典型的扇形切面。
不过事情总是存在两面性的。
再次成功确认时间扭曲的区域，随之而来的麻烦也凸显出来。
4分48秒到9分36秒之间的这段区域，基本上5分钟就可以测定一个点。
而从9分36秒到14分24秒之间这条线，每次测定一次花费的时间，都接近十分钟。
如果按照这种方法继续下去，两个人在这里消耗的时间将会越来越夸张。虽然不及棋盘放米那种翻倍算法来的恐怖，但最后也会演变成两人在时间上的拉锯战。
“......”
“帕特莉希娅，我觉得咱们不能这样继续浪费时间。”
测完这条线的最后一个点，罗纳德立刻向身旁的少女开口道：
“这样下去，咱们只会在重复性劳动上消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咱们耗不起。”
听到罗纳德的话，帕特莉希娅也立刻进行了思考。
少女瞳中的疑虑迅速稳定，语气有些顾虑地提议道：
“那咱们就改变一下策略。”
“从这里开始，我们进行三点的测试法。”
“近处到中间再到最远，只测试直线上的三个点。”
“毕竟有之前两条线都是直线的例子，大体上没有问题就可以确定结果。”
“也只能这样。”
罗纳德点了点头，同意了帕特莉希娅的说法。
他又何尝听不出对方的顾虑？
想要得到准确的答案，就必须要经过多次的重复性尝试，不然测试的结果就很有可能出现问题，或者期间会遗漏掉一些可能很重要的细节。
可眼下毕竟是现实啊！
现实是需要妥协的。
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情况下，长时间的测试就是不可能的选项。
即便车站里食物还有水源都不缺，两人也耗不起。
假设车站内时间和外界并不同步。
那么两人消失一天可以，消失两天也可以，
可再多下去......
由于他们的神秘侧身份，势必会惹来很大的麻烦。
或者换个假设，在这种时间混乱的地区继续待下去，他们本身会不会发生某种意外？
进行三点一次的测试法，已经是极限了。
确认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两个人很快......
不，不能说是很快。
即便使用这样的方法，一个一个点测下来花费的时间也开始逐渐攀升。
仅仅测出三条时间轨迹，疲乏的感觉便浮现于精神之中。
“......”
“接下来是28分48秒......”
看了看身后的的月台，罗纳德心中默念着这个数字。
这个数字，不过是4分48秒的6倍。
到这里为止，他们一共得到了4个时区的划分轨迹。
但是又花费了足足三个小时！
4个扇面的角度加起来，一共才60度。
就算抛开两人休息和额外损耗的时间，想要把车站全部时区测试完，也必须要用掉三天以上的时间。
呜呜呜——
哐珰哐珰——
东风号的嘶鸣声又一次从身后传来，罗纳德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帕特莉希娅开口道：
“先停下来吧。”
“嗯。”
帕特莉希娅点了点头，她也明白两人现在遭遇的问题。
出于某种不用说出口的默契，，两人回到了月台上一开始相遇的位置。
这一次也不用罗纳德一个人拿两个人的食物了。
他们一同走到小贩面前各自拿起一份食物，然后卡好时间回到长椅上坐下。
随即，小贩冲着没付钱的两人喊道：
“两位，还没付钱......”
呜呜呜——
哐珰哐珰——
东风号又来了。
此刻的长椅上，罗纳德之前扔下来的垃圾袋已经在时间更新的作用下彻底消失。
崭新的长椅就和之前一模一样。
而这一次的晚餐时间，罗纳德与帕特莉希娅并不想上次那样沉默。
两人开始讨论这件事。
首先开口的是罗纳德：
“如果咱们不眠不休，且接下来的测试中不犯任何错误，那么大概三天......”
“是70小时50分钟又24秒。”
不等罗纳德说完，帕特莉希娅就开口说出一个精准的数字出来，那肯定的眼神里完全有任何迟疑，她很肯定这就是正确数字。
“但实际上考虑到认为失误和休息时间。”
“以咱们两个的工作效率，实际花费起码也要超过5天以上。”
“......”
“时间太长了。”
“没错。”
沉默了两秒，两人一同承认了当前的困扰。
用力咽下一口干巴巴的面包，罗纳德刚打算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人却突然愣住了。
他注意到了一个的问题。
“......”
“帕特莉希娅......？”
“怎么了？”
注视着少女疑惑的表情，罗纳德先用手擦了擦鼻子，然后才表情僵硬地开口道：
“这......好像也不是什么科学实验。”
“咱们两个需要这样严谨的去求证数据上的准确吗？”
“......”
咀嚼食物的动作瞬间停止。
在少女沉默的脸上，表情也僵住了。
第五十六章 朋友的眼神
咔哧咔哧——
沉默了几秒，少女腮帮子动了。
同样咽下嘴里干巴巴的面包之后，帕特莉希娅严肃的表情里不失该有的尴尬：
“由于个人习惯，我对数字上的事情比较敏感。”
“看出来了......”
罗纳德点了点头。
显而易见，能这么快算出70小时50分钟又24秒这个数字的人，又怎么可能对数字不敏感？
不过话说到这里。
两人一时间都无法打破空气中的僵局。
说实在的，来个不会思考的蛮子都不至于向他们一样钻牛角尖。
眼下的情况......
就好比两个战术理论专家，突然被扔进子弹横飞的战场上，然后这两个家伙，就开始实地研究起这里指挥官的战术布局来。
就很离谱。
“......”
咔哧咔哧——
直到吃完手上的食物，他们才默不作声地从椅子上起来，然后一起走到垃圾桶那，动作僵硬地扔掉了垃圾。
看着面前的垃圾桶，罗纳德轻轻甩了一下脑袋。
他选择忘记刚才的尴尬，干脆直接地就开口分析起来：
“既然目前已知的时间区域都是扇形，而且面积也惊人的一致，那么在它们起点最内侧的位置，应该也是同一个地方。”
“这很有可能就是时间混乱的源点。”
“没错。”帕特莉希娅点了点头，转身就往车站里走去，“我们检查的四个区域总计角度为60°，也就是说像这样的时间划分一共有24个......”
说到这，帕特莉希娅突然沉默了下去。
眼神中似乎正在思考一些问题。
而跟着少女的脚步。
罗纳德也意识到这个数字可能代表的东西。
“24......”
涉及到时间方面，很容易就让人想到一天的24小时。
难道说有这种区域划分，存在某种神秘学意义上的事情？
“我知道了！”
罗纳德刚刚开始思考，身旁的帕特莉希娅就突然开口。
眼中带着肯定，她语气无比自信地说道：
“这24个区域，象征的就是一天里的24个小时。”
“4分48秒、9分36秒、14分24秒......”
“4分48秒等于288秒。”
“而把这些时间拆解为288秒的倍数关系，然后按照递增规律累计相加，直到第二十四倍的1小时55分又12秒，即6912秒为止，总计时间就是86400秒。”
“这就是完整一天的时间啊！”
“......”
罗纳德愣住了。
这姑娘......
不会是这个世界什么特别厉害的数学家吧？
如此程度的数学运算虽然不难，但是对普通人而言，计算起来绝对还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更别提这是在三秒钟不到的时间内，帕特莉希娅就计算出结果，同时还发掘了其中的规律。
“......”
注意到罗纳德看自己时吃惊的眼神，帕特莉希娅少见的面颊一红。
不过这一幕很快消失。
少女转眼间就回到了之前自信满满的模样，神情中还带着一点歉意：
“让您见笑了，听到这种无所谓的东西。”
“我们尼克劳斯家的人，总是这样痴迷于一些奇怪的东西。”
“别这么说。”罗纳德立刻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很理解帕特莉希娅对数学的喜爱，“数学这种真理的语言，从来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种信息，之后说不定就会帮上咱们的。”
“......”
帕特莉希娅接下来并没有回应罗纳德继续谈下去。
但从这一刻起——
她眼里的某种东西发生了改变。
如果说之前为了从这个时间扭曲领域离开，帕特莉希娅看待罗纳德的眼神，只是普通的合作对象的话。
那么现在，里面有朋友的意思了。
————
就像之前一样，车站在时间上的改变无法影响罗纳德两人。
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他们就来到了车站内部。
扇形的最内侧，也就是全部24个时区分隔的最中央，正好是伯伦威治火车站的办公楼。
站在这幢自己每天上班的建筑面前，罗纳德来回打量了一下。
从这个位置，他甚至可以看到二楼会议室外侧的走廊。
自己今天离开时的场景没有任何改变，玛蒂娜还在冬日的寒风里瑟瑟发抖，办公楼里也不见多少人在走动。
时间的轮回在这里仍旧起效，这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这时候，一旁的帕特莉希娅朝罗纳德咨询起意见，毕竟对方是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对地形比自己熟悉的多。
“罗纳德，我们先去一楼还是二楼？”
“......”
脑海中模拟了一下时间分割线的位置，罗纳德的眼神立刻从二楼转向一楼。
“去一楼吧，不太可能是二楼出的问题。”
罗纳德就是这么自信。
毕竟幕后黑手就算再如何变态，也不可能挂在二楼墙壁延长出来的灯柱上搞事吧？
而他身旁的帕特莉希娅也没多问，跟着就一起走进了办公楼。
行走在火车站粉刷过墙粉的过道上，罗纳德的同事向他打起招呼。
“唉，罗纳德？”
“你好。”
“这位是......？”
“我朋友。”
“你要库房的钥匙干什么？”
“今天早上的时刻表有点问题，我去一趟资料库对照一下记录。”
“......”
依次打发掉几位同事的询问。
罗纳德带着帕特莉希娅来到了一楼的资料室库房。
这里存放了大量记录信息的纸质材料，从伯伦威治火车站正式运营的那一天起，各式各样的文件就开始在房间里堆积。
如果这次事件是魔导书作怪。
要从这种数量的文件里发现问题，那也是一个体力活了。
时间线的交汇处就在眼前，掏出资料室的钥匙插在门锁，罗纳德轻轻一扭。
咔嚓——
门开了。
眼看面前的一切仍旧平静，罗纳德伸手推开了房门。
办公楼外，冬日的阳光勉强能把光辉送进这间屋子，所以两人站在门口也能看到里面的景象。
排列整齐的资料架上文件堆积如山，时间久远的纸质材料在黄色封面上染上了灰色的尘土。
虽然偶尔也有人来这里存放或是查阅文件。
但灰尘和低闷的空气才是这个房间真正的主人。
就这样站在资料室门口，罗纳德和帕特莉希娅一步不敢走入其中。
因为就在眼前——
资料室里的空间被划分为24个扇形。
此刻正在以顺时针的方向，彼此之间频繁的交换位置！
第五十七章 错位的空间
诡异——
难以预测——
只看一眼就能明白的危险——
面前库房之中扭曲的光影，此刻充分诠释着这些词汇所要表达的意思。
资料室内的空间替换，完全不遵从外面4分48秒的规则，一眼看上去只感觉到混乱。
变化最快的时候。
几乎每秒一次，扇形空间就会彼此之间交换位置。
一些文件资料或者物体，也因为时空交错而从中间切开，随即按照其整齐切割后的样子继续移动，并不会因为重心的偏移而撒落在地。
不断打乱重组的空间，彼此之间充满了不可协调。
这是完全无法理解的现象——
外面火车站是清清楚楚的时间扭曲现象。
可这里呢？
到底是时间被切割了，还是空间被切割了？
“......”
“罗纳德，你怎么看？”
面对如此诡异的一幕，帕特莉希娅扭头看了看身旁的男人。
“我的学派能力对这种情况基本上没有办法。”
“你呢？”
“很遗憾......”
罗纳德摇了摇头，《灵薄狱》的能力尚在冷却时间之中，现在他可是无能为力的：
“我的学派能力，涉及到基本为罪与罚的领域，而非某种时间或者空间的因果关系。”
“......”
资料室外的空气越发低沉，就连冬日的阳光似乎也逐渐失去那仅有的暖意。
偶然路过的车站工作人员，甚至还会对罗纳德打招呼。
但他们之中，无一人能够意识到近在咫尺的异样。
所以......
到底如何处理资料室的状况？
面对这种前所未有的诡异场景，罗纳德与帕特莉希娅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
虽然明白要解决这次的事件，必须要走进这间资料室，但眼前不断切换的画面，只要思维正常的人类就不会愿意踏足进去。
太容易就能理解的危险，在阻拦人们前进的时候总是效果拔群。
沉默之中，时间又过去了几秒。
“呼——”
这时候，帕特莉希娅突然长舒了一口气。
“我先进去试试好了。”
锵——
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少女这次主动把腰间挂着的饰剑抽了出来，银色寒芒侧身挡在胸前，她已经做好了面对战斗的准备！
“我的身体素质比你强的多，发生什么意外未来得及反应。”
“罗纳德，你在外面看好了。”
“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出现，一定要开口提醒我。”
“我以自己的性命担保！”
罗纳德点头应许。
他可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者。
之前帕特莉希娅试探自己时的那一剑，已经充分证明两个人的身体素质相差甚远，战斗力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眼前的探索，显然也是拥有身体优势的人去做更加合理。
自己只要用敏锐的观察力帮忙就好。
啪嗒——
帕特莉希娅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被硬筒长靴包裹着的纤细脚掌，就这样一脚踩进了资料库。
白金色的身影，转眼之间便往里冲了进去。
随即——
罗纳德看到了非常离奇的一幕。
帕特莉希娅走进储藏室之后，一开始还没问题。
伴随着身体的辗转挪移，以及不断前进的脚步，帕特莉希娅还是难免碰到了那些交替空间的边缘位置。
然后，那一小部分的身体就被完美的分割开来。
罗纳德看得分明——
虽然切口很小，但少女的骨骼与血肉还是在空间挪移之后暴露于空气之中。
但是下一秒。
当帕特莉希娅离开那个位置，同时也是身体离开空间扭曲边界的瞬间。
被分割到房间另一头的身体。
又无视距离的直接回到了她的身躯之上。
整个过程之中，帕特莉希娅仿佛完全没事一样的在继续往里探索。
“......”
“帕特莉希娅，听得到吗？”
看到这样诡异的一幕，罗纳德当然立刻开口提醒。
“你刚才不小心凑到了空间扭曲的边缘，然后......”
“然后该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魔术师变魔术时把人锯开，之后又能完整的和上人的身体那样子！”
“！”
罗纳德仓促之间的形容，帕特莉希娅还是理解了。
骤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她双眼锁定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处空间扭曲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长剑伸了过去。
宛如将一根筷子插入清晰的泉水之中。
在空间扭曲的位置，长剑被拦腰折断并出现在房间的其他位置。
而断裂的一节剑尖，则漂浮在资料室的空气中。
莫名其妙，无需借力的飘浮在空中——
“......”
随即，帕特莉希娅抽回了自己手中剩下的半截长剑。
其余被空间扭曲切割开，并漂浮在空气中的长剑尖端，也随着她的动作，同步退回到了空间扭曲的间隔，并回到帕特莉希娅手上。
就这样，饰剑完整的从空气中‘抽’了回来。
剑身完好无损！
目光在空中交汇——
看着眼前的一幕，两人同时理解了这里的状况。
资料室中的空间胶体，并不会把物体从物理意义上的切割开。
而是某种时间和空间意义上的错乱现象。
“帕特莉希娅？”看着同伴安然无恙的状态，罗纳德开口询问道，“需要我现在进去帮忙吗？”
“......”
“还是稳妥起见吧。”
转身继续前进，白金色的身影在罗纳德眼前摇了摇头。
“由我继续探索下去，出了问题你再动。”
“没问题。”
罗纳德接受了这个建议，依旧在原地按定不动。
但这不意味着他放松了警惕，灰色的双眼紧盯着少女的身影，哪怕一个细节也不放过。
身处资料室内——
帕特莉希娅也逐渐习惯了时空交错的感觉。
她能理解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如何行动。
于是，白金色的倩影在面积适中资料库里来回闪现。
上一秒还在房间左侧，下一秒就会迈入空间断裂处，出现在其他位置。
这个过程......
毕竟是渐进过程，而非瞬间移动。
即便画面非礼勿视，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罗纳德也还是厚着脸皮看了下去。
终于，在15分钟之后。
帕特莉希娅有了重大发现。
这一本被夹在众多资料之中的陈旧文件。
只看外表的话，甚至叫人担心出手碰一下就会散架。
但是有一点非常明显——
在周围空间不断错位，事物时刻发生变化的同时。
只有它一直纹丝不动！
第五十八章 独自一人
“原......原典......？”
对着这本陈旧的文件，帕特莉希娅再三确认之后肯定了其中蕴含的魔力，就连周围扭曲的空间，也同样是从它身上已导出来的。
这是一本原典级的魔导书！
“呼——”
帕特莉希娅松了口气。
紧绷的精神也随之一松。
这本魔导书的出现，证明伯伦威治火车站并非进入了不可逆的世界异化，而是原典本源力量暴走导致的结果。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东西激活了这本原典，但眼下的局面起码可以挽回。
伯伦威治仍旧安全，自己也有机会逃离此处。
然后——
问题随之而来——
该怎么挽回局面？或者说终止原典暴走的力量？
眼下自己轻装出行，身上除了装饰用的佩剑就只有几块防御功能的护符。
要凭这些东西终止原典......
瞧瞧这覆盖了整座火车站规模的时间扭曲之力......
帕特莉希娅清晰的大脑告诉自己——
这不可能。
思索再三，她最后还是扭头看向门口。
支离破碎的视觉，穿过同样难以辨识的房间。
帕特莉希娅此刻其实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景象。
空间不断移动重组着整个资料室，站在门外与身处其中，属于完全不同的感觉。
保证自己面朝的方向大概没问题，帕特莉希娅开口呼喊道：
“这里有一本魔导书！”
“它的力量暴走了！”
“罗纳德，你有办法终止这种活动吗？”
“......”
站在门口，罗纳德能看到帕特莉希娅的动作。
实际上——
这一幕非常恐怖——
因为房间里的空间扭曲同样是扇面结构，所以资料室越接近中央，空间扭曲间隔的距离也就越短。
到房间最中央，也就是帕特莉希娅所在的位置以后。
这位美丽的姑娘在罗纳德看来，此时身体已经被密集的扭曲空间分割成六七份厚度不均、又细又长的‘竖状人体切片’，而且还在不断跟随时间的推移来回闪现。
白金色的发梢边缘就是头颅的内部结构，身上穿着的衣服紧贴着手臂的肌肉纤维。
任谁看到这一幕，也不会认为站在那里的是个活生生的人！
心理承受能力稍弱一点，恐怕早就弯腰狂呕。
再丰富的语言，也无法形容此刻光怪陆离的画面。
所幸这种空间并没有扭曲声音。
罗纳德还是听到了这几句从支离破碎人体上传出的话。
“......”
他沉默了两秒。
遇到这种场面，会犹豫也是理所应当。
但想起帕特莉希娅先自己一步承担危险，勇敢踏入资料室的模样，罗纳德还是立刻开口道：
“魔导书是你面前的那本厚厚的文件吗？”
“没错！”
“等我进去！”
鉴于之前在黑山地下室中，《雨雾的神槌》在破坏《神曲》防护时的出色表现，罗纳德打算唤出黏土石板。
《神曲》虽同为原典，但毕竟只是三分之一的残缺状态。
这时候还是稳妥为上。
就在这时，罗纳德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接近过来。
“嗨，罗纳德。”
“你干什么呢？”
“......”
来人是格兰特，罗纳德在伯伦威治火车站的同事。
因为时间循环的缘故，站在资料室门口罗纳德已经第三次被他这么询问了。
不过这次与之前有些不同。
看着朝自己打招呼的同事，罗纳德没有打发走对方，而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格兰特......”
“回头请我吃饭吧？”
格兰特一脸茫然：
“唉......？”
随即，不等他开口询问请客的理由，罗纳德就一脚踏入资料室内。
时间继续向前——
格兰特被时间重置消失在走廊之中。
而资料室敞开的大门之中，一男一女也即将汇合。
————
走到房间内，罗纳德倒也没感觉到什么不适。
就像之前帕特莉希娅毫发无损的状态一样，他只是觉得有些眼花，毕竟空间在时刻发生着改变。
脚步平稳迈出。
罗纳德很快就接近了资料库中心。
“......”
再往前走，单独的扇面空间已经无法容纳自己的身体。
他会变得和四分五裂的帕特莉希娅一模一样！
“嘶——”
“呼——”
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罗纳德眼神平稳之后，主动把手伸到了身旁的空间间隔之上。
就像之前那把穿越空间的饰剑一样。
穿过空间扭曲间隔的手掌出现在房间另一个位置，但罗纳德也没有失去对手掌的控制。
扑——
隔着老远，他握了握拳。
手臂上传来的感觉五指灵活、感知清晰。
罗纳德不再犹豫，朝着最后的这段距离走去。
然后......
砰——
“嗯......？”
“罗纳德，你撞到我了。”
“抱歉！”
“我往左你往右，咱们各自挪两步。”
分割的视线实在凌乱，在24份不断移动的空间中，想分清楚彼此位置更是艰难。
不出所料，罗纳德和帕特莉希娅撞到了一起。
各自往另一头让让，罗纳德才成功走到魔导书面前。
泛黄的封皮历史感十足——
厚厚的灰尘在诉说它呆在这的悠长岁月——
文件模样的一摞纸张还捆了绳子防止散落——
这到底是什么原典？
不像是记录远古神话的东西，倒是有可能是一些数据资料的集合。
难道说是什么论文吗？
如此想着，罗纳德袖口一抖，右手之上印记闪现。
《雨雾的神槌》随即浮现在手中。
以原典的力量解决原典，这是当下最稳妥的......
咔嚓——
意外发生了。
就在罗纳德打算效仿之前黑山操作时的刹那，一种固体破碎的声音从周围空气中传来。
下一秒，本就不断变换的空间开始疯狂加速。
身处其中的两人也不再觉得轻松，一种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压迫感涌上心头。
随即，眼前的画面扭曲成一团，大脑再也无法理解眼睛看到的一切景象。
然而这个场景。
罗纳德见过！
就是他之前探索时间扭曲范围极限时，跑到边界处被扔回来所看到的景象！
呜呜呜——
哐珰哐珰——
眼前的一切亮起，阳光穿过喷涌而出的白色蒸汽打在脸上，罗纳德又一次听到了东风号离开站台时的嘶鸣。
孤零零的站在月台上，身旁除了自己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提供免费午餐的餐车就这样扔在地面，但之前贩卖食物的小贩却不见踪影。
他回来了。
他一个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