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6章 发病
你爸爸就把许家的产业都给许涟了?
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啊?
许涟真的懒得理她,抬脚上了楼,嘭,门关上。
真烦。
许嘉衍的弟弟有哮喘病,六岁了,没有去上学,平时就住在家里,他哥都没多少人宠爱,他这个病秧子,就更加没人多关注了。
他们父亲的所有关注所有关爱都给了外面那个家庭,母亲?母亲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父亲身上了。
许嘉衍每天回家都会去看看他的弟弟,小家伙因为生下来就有病,所以几乎没怎么享受过童年的乐趣,不能出去玩,不能跑不能跳,甚至不能有情绪上的起伏,只能待在家里。
哥哥上学了,他就在家里等哥哥回来,哥哥回来了,他也只能过来聊几句。
虽然只有六岁,思想却是很成熟,甚至有的时候还知道关心哥哥体贴哥哥。
他聊了几句,让那孩子早点睡觉,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接着听到脚步声,似乎是他妈去了隔壁房间,没一会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匆匆下楼,他有些疑惑,拉开门,看到他妈慌慌张张的。
“怎么了?”他问了一句。
尹翎慌张地拿起电话听筒:“你弟弟哮喘犯了,我给你爸打电话。”
许嘉衍心一沉,慌忙去了隔壁房间,看到他弟小小的身子蜷在床上,他连忙拿起桌上的咳喘喷雾给他:“小行,快吸一下。”
许嘉行小脸胀得通红,喘个不停,好像随时会一口气上不来。
许嘉衍一边将咳喘喷雾塞到他嘴边,一边沉声嘱咐:“好好拿着,哥哥带你去医院。”
说着抱起那孩子,匆匆出了门,走到客厅,被他妈一把拉住:“你干什么?”
许嘉衍腥红着眼看她:“送人去医院,还能干什么?”
尹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我给你爸打了电话,你爸马上就回来了,你等一下。”
许嘉衍咬牙切齿:“他是医生还是什么?为什么要等他回来?小行都这样了,他能等吗?”
尹翎却不管不顾地拉着他:“你爸很快的,很快就回来的。”
许嘉衍一手抱着人,根本没办法挣脱她,咆哮道:“你疯了!我和小行就是你讨好他的工具是吗?”
尹翎红着眼看他:“小行他不是经常发病么?这不还有咳喘喷雾么?不会有事的。”
许嘉衍看向一旁的管家:“快把她拉开。”
管家哪里敢啊,太太和少爷吵架,他们除了当和事老,还能干什么?
许嘉衍顾不得其他,硬是往外闯,尹翎拼命拉着他:“你爸回来看不到人要生气的。”
许嘉衍抬脚,一脚踹在了尹翎的腹部,尹翎跌坐在地上:“许嘉衍,你永远都不听我的话。”
许嘉衍将小行放在车上,喊司机:“黄叔,开车,去医院。”
那黄叔却只听尹翎的话:“太太……”
“等志堂回来。”
外面下起雨来,许嘉衍看到那孩子握不住咳喘喷雾已经开始翻白眼了,他站在雨里咆哮:“为什么一定要等他回来?这孩子再不抢救,会出问题的,黄叔,我命令你立刻给我开车!”
第1127章 为什么不听我的
黄叔嗫嚅,看向尹翎,又看向许嘉衍:“稍等一下吧,先生应该马上就回来了,有先生在,我们也安心一些。”
许嘉衍快要急疯了,他恨自己为什么不会开车,他一把拉住黄叔,几乎是将人推进车里:“现在立刻马上,你他丨丨妈给我开车。”
尹翎在旁尖叫:“你为什么要说脏话?你为什么一点教养都没有?”
许嘉衍脸上全是雨水,糊了他的眼睛,他扑通一声跪下了:“黄叔,快开车吧,不然我弟弟可能连命都要没了。”
许志堂回来了,尹翎冲上前去,一脸惶恐骄矜的模样:“志堂,你可回来了,没有你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小行他突然就犯病了,我们快送他去医院吧。”
许志堂匆忙上了这部车,沉声吩咐:“黄叔,快开车,去医院。”
许嘉衍见小行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忙道:“去初蔚那里,她离这儿近。”
许志堂和尹翎齐声道:“你疯了,黄叔,去医院,不用听他的。”
许嘉衍坐在车里,抱着他弟弟,咬牙道:“你们能不能听我一次?初蔚离得更近,她有办法救小行的。”
许志堂坐在副驾驶,理了一下衣服:“你把喷雾给他续着,黄叔,去六院。”
许嘉衍脸上全是雨水,抱着怀里的孩子,那孩子轻轻颤抖着,他手里拿着咳喘喷雾,能感觉到那孩子并没有在吸,他早就慌了,乱了方寸,这个时候,他更需要初蔚在身边。
可是没有,他父母不顾他的意愿,还是开了三十五分钟的车,去了六院,到了六院,那孩子不太动弹了。
许志堂也有些慌,抱着那孩子冲进了急诊室。
许嘉衍觉得有些恍惚,看着医生们将小小的身子抱到病床上,打上点滴,戴上呼吸罩,推进了手术室里,手术室外的灯显得有些刺眼,许嘉衍腿有些发软,站不住,是因为害怕,因为慌张,因为心底里一种莫名的没有底气。
尹翎在旁抹眼泪,许志堂难得好脾气地安慰了她几句。
许嘉行被推进手术室两个小时,两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开了,主治医生出来摘了口罩,面色凝重道:“很抱歉……”
许嘉衍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许志堂面色一慌:“什么……什么就抱歉了?”
“家属请节哀顺变,你们送医不及时,早五分钟送过来,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局面。”
许嘉衍有些恍惚,一把抓住医生的衣领:“你说什么?”
“很抱歉,我们没能救活他,请你节哀。”
尹翎吓得像失了魂一般,继而痛哭出声:“这不可能,医生,我们家小行以前也发过病的,没有像现在这样的,都救好了的,这次怎么会不行了呢?”
许嘉衍一把推开了医生,闯进了病房,那孩子本来就瘦弱,这会儿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护士拔下了针管,摘了他脸上的氧气罩。
许嘉衍双眼通红,一把抱起他,不顾他妈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叫喊声,冲了出去。
第1128章 脸都花了
雨停了,从六院到初蔚家,他走了一个小时,他抱着那孩子走了一个小时。
初蔚都睡下了,听到外面的踹门声,心头一慌,连忙披了件衣服跑到门口,看到许嘉衍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初蔚,你救救他。”
初蔚心一抖,旁边屋里的贺闻远也听到了动静,跑了出来,许嘉衍声音嘶哑:“你一定要救救他,一定要救他。”
贺闻远看着他怀里那孩子,神色凝重,这孩子脸色好像都开始发青了。
初蔚连忙领着他进了客厅:“怎么了?”
“我弟弟,他哮喘发作,我妈非要等我爸回来,耽误了,我说来找你,我说你一定能救他,他们不听,他们都不听我的,医生说他没救了,初蔚,你能救他的,是不是?”
孩子被放在了沙发上,初蔚探上了他的脉搏,心头一惊,没有脉息了,而且,身子都……凉了。
她只是有一些医术而已,她不是神仙,没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
她看着那孩子,那孩子很小,五六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即便不认识,她也觉得心在剐着疼,更何况许嘉衍是他亲哥哥。
‘你节哀吧’‘这孩子已经去了’,这样的话,她真的难以启齿,不知道要怎么跟许嘉衍说出口。
贺闻远拉着许嘉衍,欲言又止,终于开口:“人死不能复生。”
许嘉衍崩溃了:“谁说他死了?他没死,他刚才还好好的,我还和他说话的。”
初蔚看他悲痛欲绝又怕又痛的模样,心揪成一团:“许嘉衍,你就当,这孩子和这人世间缘浅,好不好?”
许嘉衍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坐在沙发上,拉那孩子的手:“你起来,起来,陪哥哥说说话,你这样,我也会害怕的。”
初蔚看着他苦得狼狈不堪,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伸出的手悬在空中,轻轻拍他的肩膀:“这孩子去了极乐世界,下辈子会投个好人家,有个好身体的。”
许嘉衍哭得无助极了:“要是我会开车,我压根不用管我妈,我直接就带他来找你了,我就能救活他了。”
初蔚眉心直颤:“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
许嘉衍手足无措,不敢碰那孩子:“晚上还和我有说有笑的,怎么就这样了,怎么就这样了?”
他疼,初蔚更疼,只能陪着他一起掉眼泪,没一会儿外面又响起了引擎声。
许志堂和尹翎闯了进来,许志堂抱起沙发上的人,许嘉衍就跟疯了似的:“是你们。”
又指向尹翎:“是你害了他,是你亲手害死了他,发病的时候,为什么不让我送他去医院?为什么要拖着我?你就是刽子手!”
尹翎哭得脸都花了:“我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以前也发过病,没有像现在这样啊。”
许志堂则道:“回家,少在外面丢人现眼。”
许嘉衍早就哭岔气了:“你们,你们两都是凶手,你们都是凶手。”
初蔚拉着他,就怕他上前去使用暴力。
第1129章 家丑不可外扬
而许志堂,却只担心家丑外扬,冷声道:“黄叔,带他上车。”
“我不跟你们回去,我不跟刽子手回去。”
许志堂脸色阴沉到了极点:“随便你。”
说完,抱着那孩子,出了门。
屋里恢复了安静,许嘉衍瘫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口中喃喃:“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
初蔚半蹲在他跟前,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你要相信这世间有轮回,他这一世吃的苦,下一世,会有补偿的,就当是为下辈子积福的,嗯?”
许嘉衍眼眶通红:“可我想让他好好活好这辈子,下辈子我和他就再不是兄弟了,我找不到他了啊。”
初蔚的眼泪扑簌往下掉,她能理解这种感受,她受上天庇佑,才能拥有上辈子的记忆,找到她上辈子的弟弟,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这么幸运的。
这辈子断了,就彻彻底底断了。
她能感同身受他的痛,跟着他一起哭得泣不成声,便只剩下贺闻远一个人理智。
许嘉衍从来不是个将软弱展示在别人面前的人,哪怕受了再大的委屈,也都死咬着牙关,可这会儿,他却是全面崩溃,呜咽着哭泣,满眼都是绝望。
初蔚安慰他,哄他,带着他去了客房。
夜里的时候,他发起烧来,浑身滚烫,贺闻远连忙打来冷水。
初蔚家里中药西药都有,她有医师证,可以进西药,甚至她家里还有简易的手术台。
许嘉衍所以才说要来初蔚这里的。
可……一切都成了徒劳,他没能救下他的弟弟。
他愧疚又自责,惶恐又惊惧,又淋了雨,烧得浑身滚烫。
贺闻远挤了冷毛巾,帮他擦了手臂,初蔚给他量了一下体温,四十度,这病情来得极度凶险,而且他情绪现在极度崩溃,她不得不重视。
吃药肯定是不管用了,她拿了阿司匹林,扑热息痛和头孢配进输液瓶里,又拿了输液针管,她将配好的药水瓶挂在床头柱上,抓起许嘉衍的手腕,他烧得迷迷糊糊的,口中念念有词,听不清楚他在念什么。
她给他扎了针,又用胶带固定住针管,然后坐在一旁,贺闻远还在很有耐心地换他额头上的湿毛巾。
初蔚摸了摸他的脑门,还是烫,只觉得心急如焚。
贺闻远安慰她:“别太担心了。”
初蔚忧心忡忡:“你说怎么会有那样的父母,拿孩子的生命当儿戏,许家不是穷苦人家看不起病,怎么到头来,却成了这样?”
“尹翎大约一开始没当一回事,她难得有机会能将自己的丈夫喊回来,便想借着这个事,表现一下,却没想到,铸成大错。”
初蔚气得手都在抖:“旁的事都可以,那孩子都病成那样了,许嘉衍都求她了,为什么还是要坚持等许志堂回来?她没有脑子的吗?”
“大约以前也发过病,她觉得应该不会出事吧。”
初蔚心肝都在颤,许嘉衍说他们是刽子手,说得真是一点儿错都没有。
幸好她找到了他,如果没有她,许嘉衍不知道要在许家遭怎样的罪。
第1130章 看热闹
初蔚坐在床边,贺闻远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他摸了摸初蔚的脸:“你要不先回房间睡会儿,这边我守着。”
初蔚摇摇头:“一点睡意都没有。”
“你这样,容易生病。”
初蔚靠在他身上:“不放心这孩子,不知道他以后要怎么办,会不会很难从丧弟之痛中走出来?”
“有你陪着他,他终究会走出来的。”
挂完盐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他的烧还没退,贺闻远又换了几盆冷水,换了好几次毛巾,初蔚又给他量了一下体温,终于降到三十八度了,她这才放心一些。
许嘉衍这一夜都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
哮喘这种病,再先进的医术,也难以根治,只能将养着,不受刺激,曾经就有医生说过,这孩子养不大的。
他不信那个邪,他觉得只要万事小心,他的弟弟是可以一直好好活下去的。
这根希望的弦断了,他陷入混沌的泥泞之中,所有的希望都碎得干干净净,绝望油然而生。
梦里一片混乱,虽然睡着了,眼泪还是会顺着眼角滑下来,初蔚伸手替他抹掉眼泪,叹息声连连。
一直到早晨,方怡听说了许家老小夜里去了的消息,还是吓了一跳。
“虽说一直病恹恹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管家小声道:“昨儿个发了病,凶险得很,尹翎非要等先生回去再送医,不成想,就这么耽搁了十来分钟,送到医院去就不行了。”
方怡啧啧了两声:“知道了。”
许涟从楼上下来,两人坐在餐桌旁,方怡开口道:“这下许嘉衍和家里的关系,是彻底决裂了,咱们不用担心了。”
许涟瞥她:“什么意思?”
“他弟弟,因为尹翎的关系,夜里去世了,凭许嘉衍的性子,不得恨死他爸妈了?说不定就此断绝关系也是有可能的。”
许涟神色淡淡:“也许吧。”
方怡笑了笑:“不过他们也不用太难过,那孩子一直都病恹恹的,你爸说过,其实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尹翎倒是个作死的,这下儿子恨上她了,本来就叛逆,呵,准备看他们家鸡飞狗跳吧。”
许涟神色轻蔑,没有作答。
方怡又道:“许嘉衍好不容易追上来的成绩,这下要全然泡汤了,他跟他那病秧子弟弟感情还挺好的,他必然要消极好长一段时间,正好上高三了,嗯这下考大学肯定是没有指望了。”
许涟轻嗤一声:“就算没有这档子事,他也难考上什么好大学。”
方怡笑笑:“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吃早饭吧,吃完了我给你爸那边打电话,看看需不需要咱们去吊唁什么的,今儿你就别去学校了。”
“知道了。”
许嘉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初蔚一脸担忧地在探他的脑门。
“还是有些烧,一会儿让他吃点药。”
她声音轻轻的,在和贺闻远说话。
贺闻远说:“熬了一夜,你快回房间睡一觉。”
初蔚起身,忙碌,又是拿药,又是倒水的,又走过来:“把药吃了。”
第1131章 还想失去更多吗
许嘉衍眼眶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掉进嘴里,咸的,苦涩的,心口闷得喘不上气来,只知道哭,哭得一抽一抽的。
他哭得极伤心,初蔚将他扶起来,将药片塞进他嘴里,又将杯口凑过来:“吃药。”
许嘉衍抓着她的手,又哭了好一会儿,初蔚心疼不已:“一会儿我们陪你回去。”
许嘉衍声音呜咽,手指掐在掌心里,语不成调:“我不敢回去,我害怕看到冷冰冰的小行。”
初蔚温柔道:“许嘉衍,你知道许涟和方怡这个时候是什么心情吗?”
许嘉衍猛然抬起了头,眼泪含在眼眶里,死盯着她。
“方怡定会觉得,你会因此一蹶不振,她肯定觉得你从此会沉浸在悲伤之中,会觉得你因此会和你父母闹崩,他们刚好左手渔翁之利,你已经失去一个弟弟了,你还想失去更多吗?”
许嘉衍气到浑身都发颤。
初蔚摸了摸他的头:“吃完早饭,我们和你一起回家。”
许嘉衍的早饭是和着眼泪一起吃下去的。
许家的灵堂已经设好,过来吊唁的宾客都神色哀婉,虽然知道许家小的儿子身体一直不好,但人骤然就这么没了,谁能不伤心难过毕竟还很小啊。
尹翎哭得抽抽噎噎的,也没人安慰她,许志堂站在一旁,接受宾客的拜礼,表情有些麻木。
尹翎倒是自责,但已经回天无力了,也不敢面对自己的丈夫,怕他责难于她,只能哭。
从来,她会做的都只有哭。
许嘉衍进来的时候,看到哭得情难自已的母亲,差点冲上去找她拼命,被初蔚给拉住了。
许志堂看到初蔚和贺闻远,脸色不太好看。
在他的理解中,自己家丑被这两个外人看到了,他在这两人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走过来压着声音道:“二位不是我们许家的宾客,还请留步。”
许嘉衍腥红着眼睛看他爸:“他们是我的宾客。”
许志堂眼中闪过冷光:“你非要和我作对吗?”
“爸你如果希望丧礼顺利进行,就少说两句。”
许志堂磨了磨后槽牙,他是最重面子的人,更何况是在葬礼上,只能然初蔚和贺闻远进了灵堂,初蔚和贺闻远上了香,拜了拜。
她本来是想暂时离开的,毕竟他们确实是外人,许嘉衍却拉住了她的手腕:“你陪着我。”
许志堂眼中闪过精光,没说什么。
初蔚便一直陪在许嘉衍身边。
临近中午的时候,方怡竟然带着许涟过来了,显然,这是得到许志堂首肯的。
初蔚看到许嘉衍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毕露,她轻轻拍了拍许嘉衍的手,示意他隐忍下来。
方怡眼泪连连,走到尹翎跟前,眼泪扑簌往下掉:“姐姐,节哀吧。”
初蔚这个角度看过去,方怡看起来是哭,可情绪却是高兴的。
许志堂真是枉为人父,这种时候还让方怡和许涟过来刺激许嘉衍。
初蔚小声道:“给我忍着。”
方怡‘安慰’过尹翎之后,又走到了许嘉衍跟前,故作怜爱道:“嘉衍啊,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
第1132章 打脸
方怡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刺激许嘉衍,她知道这小子经不得激,最好是在灵堂上,在宾客面前发作痛骂她才最好,那样志堂定会厌恶他。
许嘉衍却只是看了她一眼,眼神嫌恶,开口说出来的话让方怡有些吃惊。
他说:“谢谢。”
方怡有些错愕,瞳孔震了震,没敢多说什么,和许涟一起出了灵堂。
许家大宅外面的车里,方怡微眯着眼:“我还以为许嘉衍会发作出来的,还以为他会歇斯底里赶我们出去,亦或是质问他爸为什么要让我们过来的。”
许涟神色有些不悦:“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方怡咬了咬牙:“多好的一个机会。”
多好的机会让他们父子彻底反目成仇,可惜了。
许嘉衍跪在蒲团上,从早上一直跪到晚上,期间初蔚拿了一些吃的给他,他也只是随意吃了两口。
宾客散得差不多了,夜里就要送那孩子去火葬场火化了。
初蔚始终陪着,初蔚陪着,贺闻远便陪着。
许志堂听到那些离开的宾客都有些好奇地打听陪在嘉衍身边的人是谁,脸色又沉了两分。
待得亲戚们离去,天色也晚了,还下起雨来,许志堂又一次下了逐客令。
初蔚看着他,眼神坚定:“许叔叔,我应该和你说过,我认了嘉衍做弟弟,现在嘉衍很伤心难过,我这个做姐姐的想陪在他身边,和他共渡难关,希望许叔叔能多给他一点关爱,如果许叔叔给不了,也不要剥夺别人给他的爱。”
许志堂咬了咬牙,说不过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那小孩的尸体被抬着出灵堂的时候,许嘉衍眼泪唰地掉下来,却极力隐忍着,克制着,身体轻轻地颤抖着。
初蔚痛他所痛,准备和他一起上车。
贺闻远轻轻扣住了她的手:“你也要一起去吗?”
火葬场?大半夜的,他不想让她踏足那种地方。
初蔚小声道:“嗯,我陪他去,就在外面守着。”
“不怕吗?”
初蔚捏了捏他的手指:“不怕。”
两人便一路陪着许嘉衍去了火葬场,外边阴森森的,门口一条小河,好像从四面八方都有小船过来,河上浮着一层雾气,来火化的人都是凌晨三四点钟过来,哭声不绝于耳,阴森又可怕。
初蔚才说过不怕的,这会儿有点打脸,往贺闻远怀里钻了钻,贺闻远握紧她的手:“你啊,非要逞强过来做什么?”
初蔚讷讷道:“怕那孩子撑不住。”
“我陪着他就是了。”
好半天,许嘉衍才失魂落魄从里面出来,一出来就腿一软,直接栽在了地上,许志堂箭步过来,贺闻远已经把人抱了起来,车上,初蔚给他把脉,抬头对副驾驶的许志堂道:“昨晚他抱着他弟弟淋了雨,赶到我家里的时候,已经生病了,今天又跪了一天,开车到我那里吧,他需要挂水。”
许志堂这次倒是没有坚持,将许嘉衍送到了初蔚那里。
看着初蔚给他挂上了水,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第1133章 心思活络
贺闻远沉声道:“昨晚陪了他一夜,现在去睡会儿。”
初蔚刚要摇头,直接被人给抱了起来,直将她抱回卧室,看着手腕上的手表:“现在已经是四点钟了,你给我睡会儿,不要闹。”
初蔚讷讷道:“他还挂着水呢。”
“我会看着的。”
“你不累吗?”
“我不累,睡吧。”
贺闻远去许嘉衍的房间,看着盐水一点一滴地滴完,收拾好盐水瓶和针管,又坐在椅子上靠着床柱,稍微眯了会儿。
许嘉衍一直在说梦话,他也没睡安稳,早上八点钟,初蔚就跑过来了。
许嘉衍还在睡,她摸了摸他的额头,不发烧,脸色也有所缓和。
死者已矣,只希望这孩子能早点看开走出伤痛吧。
许嘉衍醒了之后,神色有些呆呆的,情绪起伏不大,初蔚让他吃饭他就吃饭,让他吃药就吃药,乖巧得很。
到了傍晚,他说:“我得回家了。”
初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吗?”
许嘉衍眼帘微掀:“我从前太混账软弱,连最想保护的人都没能保护得了,以后,我不能那样活着了。”
仿佛就只是一夜,这孩子就长大了。
初蔚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难过。
谁不想永远天真无邪呢?
——
温果给沈起淮画了一组封面图和插图,他出的是一本散文,有几篇是关于食物的,这正好是温果的强项。
她拿着手稿去找沈起淮。
沈起淮的助理宋云说他们家先生出去采风了,去了西边的佘山。
温果便搭着公交车去了佘山。
兆盈,沈其琛靠在盛怀瑾的办公桌旁:“呐,我们的大客户,月娥女士,想让盛公子陪同游览一下海城知名风景区,盛公子赏个脸?”
盛怀瑾皱眉看他:“你陪同就行了。”
“人家可是指名道姓要你了,她都上车了,就等着你呢,这一单下来,我们兆盈今年能跻身前五,盛公子也别太端着了。”
“我……盛怀瑾,谈生意还需要陪客吗?”
沈其琛白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呢?什么叫陪客啊?月娥女士人家是有丈夫的,虽然丈夫年纪比她大很多,但人家纯粹是出于对你的欣赏,盛公子,做生意,有时候是要懂得变通的。”
盛怀瑾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开始说好的,我管技术,你管人情往来。”
“谁叫我长得没你俊呢,你就带她去佘山走一圈就行了。”
盛怀瑾懒得搭理他,直接被沈其琛拽下了楼,推到了赵月娥的车边。
少妇微微一笑:“盛先生,您来了,那我们一起走吧。”
盛怀瑾被沈其琛赶鸭子上架送上了车,只觉得浑身僵硬。
他盛怀瑾为了一桩生意,竟然要放低身段到如此地步,传出去不是成了笑话?
沈其琛真是心术不正。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上了车,就没办法再下车了。
一旁的赵月娥有些迷恋地看着身旁英俊不凡的男人,她为了钱嫁给了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男人,那男人今年都五十多了,陡然看到兆盈的老板竟然英俊到这份儿上,她心思便活络了。
第1134章 吃醋
知道他是盛家的,她也不敢造次,只敢让盛公子陪她看看风景。
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她长相不错,又风情万丈,性子柔和,只要她想,就没有她拿不下的男人。
公交车停在佘山山脚下,虽然已经十月份了,但临近中午,太阳还是有些晒人,温果伸手遮在眼睛上,问了一下山脚下卖瓜的大爷有没有看到一个个头挺高,长相斯文又好看的白净男人。
大爷说有看到,给她指了条山道,她便沿着山道往上爬。
十月份的佘山很漂亮,漫山遍野的红枫和金黄的银杏叶,温果走着走着差点忘记此行目的。
好不容易爬到一处小山峰,就看到沈起淮手里拿着相机,对着山下拍照片。
温果喊了他一声,沈起淮回头,看到她,举起相机,咔嚓一声拍好。
温果走过去,沈起淮道:“等我回去暗房洗好照片,给你。”
温果有些腼腆:“谢谢,哦我过来是想告诉您,您那本散文集的封面和插图,手稿我都画好了,您看一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沈起淮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处凉亭:“去那边看吧。”
两人并排走着,温果并未注意到迎面走来的竟是盛怀瑾。
这年代的佘山,山路并未修缮,崎岖难行,温果一不小心脚下一个踉跄,沈起淮本能地拉住了她,她一个扑棱,被沈起淮抱进了怀里。
盛怀瑾似乎听到熟悉的叫声,一抬头,就看到温果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
确切的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的英俊的高大的男人怀里。
心中警铃大作,温果一直以来对他无感,是因为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这样吗?
温果的腿磕在台阶上,疼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抽搐,一时之间有点站不稳。
沈大作家啊,你没事跑到这山上来采什么风啊,下次她不自告奋勇出来找他了,在他家等着就是了。
沈起淮揽着温果往前走,温果就看到眼前台阶上多了一双脚,抬头一看,脸色发白,怎么盛怀瑾会在这里?
沈起淮顺着她的视线,问了句:“这位是……”
温果脑子一抽,回道:“是我好朋友的哥哥。”
好朋友的哥哥?
盛怀瑾听到这称呼,脸黑了个透,他甚至连朋友都称不上吗?竟然只是好朋友的哥哥?
这个称呼真是疏离到了极致,她告诉别人,他只是她认识的一个人,没有任何交集。
是担心她身边的男人会误会吗?
温果倒是没觉得不妥,盛怀瑾是她尊重着的人,说是老师,也不妥,说是老板,也不妥,只能说他是初蔚的哥哥了。
沈起淮微微点头致意:“抱歉,我们要去那边的凉亭,你可以让一下吗?”
温果也看到了盛怀瑾身后的女人,那个女人很有女人味,眉梢眼角全是风情,是她所比不上的那种成熟韵味。
她眼眉垮了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一些失落,有一些难过。
盛怀瑾胸口有些起伏,插在裤兜里的手微微握成拳,眼底闪过惊涛骇浪,面上却依旧风平浪静,贵公子的教养让他无法失了分寸,他稍微偏了一下身子,沈起淮便揽着温果越过他往前走去。
第1135章 不在意别人感受
盛怀瑾身子让了一下,眼睁睁看着温果和那个男人从他眼前经过。
赵月娥看着一直清冷矜贵的盛大少爷脸色突然变得僵硬无比,眼神痴恋缠丨丨绵。
温果没有回头,心乱如麻,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慌乱。
沈起淮半蹲在她面前,手悬在空中:“腿受伤了吗?我可以看一下吗?”
温果连忙摇头:“没事,先给你看一下我的手稿吧。”
沈起淮也不是什么热情纠缠的人,她说没事,他便直起了身子,温果从她的书包里摸出了一本硬本笔记本,忍着膝盖上的痛,压着声音道:“连封面,一共是六幅画,沈先生您过目。”
沈起淮坐在她旁边的石凳上。
从盛怀瑾这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温果的一点侧脸,是笑着的吗?笑容在他看来可真是刺眼。
他转而往山下走去,赵月娥连忙跟上,在温果看过来的时候,伸手抓了一下盛怀瑾的胳膊,山峦拐角,盛怀瑾带着嫌恶的眼神看过来,赵月娥娇声娇气道:“抱歉,这边山路难行。”
盛怀瑾微颌首,并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赵月娥轻轻叹了一口气,这男人怎么会喜欢那种女孩子?漂亮是漂亮,可看起来到底年轻没有阅历,也没有味道,怎么能比得上她?
盛怀瑾甚至连赵月娥的车都没有坐,到了山脚下自己招手拦了一部车,径自走了。
生意?
管他能不能成,盛公子向来不是在意别人感受的人,今天他就不该听了沈其琛的话来这佘山,那样就看不到温果和别的男人一起游玩佘山了。
是,感情世界里,他有些鸵鸟心态,眼不见心不烦。
凉亭里,沈起淮看了那几幅画,微微点头:“画得很切题,不用修改,等我把稿子给京汇那边,就直接刊印就行了。”
温果忘记了刚才的小小失落,又高兴了起来,自己的作品能被人欣赏,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鼓励。
“好的。”
她收好画作,刚要起身,腿疼得站不直。
沈起淮又征询了一下她的意见:“腿应该伤得不轻,我看一下。”
温果勉强点点头,好在她穿的是宽松的裤子,卷起裤腿就看到她膝盖青紫了一大块,往外渗着丝丝血迹,看起来惨不忍睹。
沈起淮半蹲在她面前:“我背你下去,山脚下有水,稍微洗一下伤口,回去上点药。”
温果连忙摆手:“我可以自己走的,不用您背我了。”
沈起淮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不要耽误时间。”
温果觉得自己这样有些矫情,只能听沈起淮的话,伏在他肩头。
沈起淮虽然是文人,身体却很强健,背着她下山竟然也能健步如飞。
佘山有些山路陡峭,但好在不算高,二十分钟,便到了山脚下,一处小湖边,沈起淮伸手掬了些水,帮她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接着搀扶着温果,在路边招了部车,将她送了回去。
盛怀瑾去了初蔚那里。
“温果谈恋爱了你知道吗?”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叫初蔚愣了一下:“不能够吧?”
第1136章 醉酒
盛怀瑾坐在沙发上,按了按眉心:“是一个看起来各方面都不错的男人,一起游佘山了。”
初蔚摸着下巴:“长什么样啊?”
盛怀瑾大致描绘了一下男人的长相,初蔚坐她哥身边:“那个应该是沈起淮吧。”
“沈起淮?”
“是啊,红果不是在京汇印刷厂画画么,沈起淮你该知道的吧,大作家,看上了果子的画,断了和鸿源的合作,转而和京汇合作了,工作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初蔚这么一解释,盛怀瑾却更觉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工作关系怎么就不能相处了?
而且还是他引荐温果给茅彝文老师学画画的,他可真是自食恶果。
晚饭的时候,他便喝了些酒,初蔚也劝不住她哥,毕竟温果明确说过不喜欢她哥。
她哥看到温果和别的男人一起游玩,自然是会黯然神伤的。
晚饭过后,初蔚要送他回家,他却只道:“我自己回去。”
温果家和初蔚家离得不算远,秋季的夜晚,晚风习习,他沿着铺满银杏叶的小道就这么走着,也不知怎么的,就走到温果家门口。
温国祥在门口收拾萝卜条,看到高大的身影,连忙喊了一声温果。
温果慌里慌张跑出来,看到盛怀瑾靠在院墙外的一株银杏树上,手指里夹着烟,没有点燃,和平日里的一丝不苟不太一样,现在的他,有些慵懒颓丧,就连眼神都有些涣散。
走近,闻到一股酒味,和着秋天的风,让她的意识有些混沌。
喝酒了吗?
从来没看过他喝酒的样子,以为他是个很自持的人,不会将微醺的一面展露在别人面前的。
“盛先生,你喝酒了吗?”
她声音轻轻的。
盛怀瑾伸手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伸手解了两颗衬衫的扣子,盯着她:“为什么叫我盛先生?为什么要这么生疏?”
温果有些慌张:“我……我不叫您盛先生,还能叫什么?”
“算了。”他声音沉沉,他不想让她害怕,不想本来就生疏的关系,因为他莫名其妙的坚持和情绪让她再退一步。
“算了,你进去吧。”
温果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突然变成现在这样有满腔话要说却又字斟句酌不知道该先说哪一句。
他让她回去,她便也只能听话地转身,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他拉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宽大温热,掌心带着薄茧,让她觉得秋季夜晚的风也带了温度。
“盛先生……”路灯昏黄色让她心口砰砰直跳。
“你叫我怀瑾,好不好?”
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声音低哑又有磁性,仿佛撒娇的语气,让温果的脸颊有些发热。
“好……”她说。
“那个沈起淮,你很喜欢他吗?”
盛公子向来是个倨傲冷漠的,即便心里十八弯,面上也要做出波澜不惊的样子来,今儿喝了酒的缘故,他才能放下所有骄矜,这样直白地问出口心底里的话。
温果愣了一下:“嗯?”
“沈起淮,今天和你一起去佘山玩的那个男人。”
第1137章 接受
他说话的时候,酒气拂面,却是好闻的,温果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有些醉。
“嗯?沈先生吗?怎么了?”
“你喜欢他,是不是?”
温果愣了愣,既然红着脸道:“怎……怎么会?他是京汇的大顾客,我只是为他画封面和插图的画师而已,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那为什么和他一起去佘山玩?”
“手稿出来了,想拿给他看,他字佘山采风,我就去找他了。”
盛怀瑾扣紧了她的手,觉得她的手很小很软,被他的大手包起来,是这样的合适。
他活到这个岁数,竟然从没有过这样大起大落的欢喜过,仿佛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又被宣告无罪释放一般,他的声音哽在嗓子里,不可思议地盯着她,情绪在身体里流窜,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
她并没有喜欢上别人。
他一字一句道:“那么我呢?”
再有钱有势,也害怕被自己喜欢的人拒绝,盛怀瑾竟然有些紧张。
温果今天真是被他弄懵了,迷糊看着他:“你什么?”
“可以喜欢我吗?”
温果听到着话,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身体里好像有什么躁动的因子被突然唤醒了似的,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你可以喜欢我吗?”再高傲冷漠的人,遇到喜欢的人,也同样卑微到尘埃里。
温果小声道:“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抓住了她的双手,她的身体靠在银杏树树干上,仰头看着他,男人喝了酒的缘故,整张脸不像从前一眼冷峻,多了温和的感觉,让她敢问出心里的想法。
“你知道了?”
温果抿了抿唇:“她很有风情的样子。”
“风情?”
温果点点头:“就是今天陪你去佘山的那个女人。”
盛怀瑾微挑了眉:“你觉得我会喜欢那样的人?”
难道不是?
她理解错了?
盛怀瑾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喜欢一个人,又怎么可能陪着她去游山玩水?
“你不喜欢吗?”
“她叫赵月娥,是我公司的客户,沈其琛让我陪她游玩佘山,我便去了。”
他难得有耐心,一字一句,好像在哄人。
温果醉得更厉害了。
盛怀瑾又道:“所以,你能喜欢我吗?”
温果的脸已经红得发烫了,她小声道:“我……我……”
盛怀瑾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给你时间,你考虑一下,好吗?”
温果回到自己房间,脸还是热的,盛怀瑾竟然让她喜欢他,所以……
啊所以他喜欢她?
她没理解错吧?
怎么可能呢?他那样的人,无论是家世长相还是学识休养,怎么可能会喜欢她这样的人呢?
她何德何能让盛怀瑾喜欢她?
是她理解错了吧?
就这么在床上辗转反侧躺了一整夜,早上眼底乌青一片。
想了一夜,她想通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对盛怀瑾的感情,好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化学反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也不太记得了,总之看到他就会心跳加速,不自觉想要靠近他了。
第1138章 不奉陪
她想,这大约就是喜欢吧。
她跑到盛家去,盛家的保姆说盛怀瑾一早就去公司了,她又搭车去兆盈。
盛怀瑾头疼得厉害,他酒量浅,昨儿在他妹妹那喝了些酒,现在便断片了,有点想不起来昨儿做了些什么,然秘书给他泡了杯浓茶,他抿了两口,偏头疼折腾得他有些想吐。
沈其琛拿着合同走进来,调侃了两句:“赵女士在会议室等着呢,要跟咱们签合同,你这个大老板怎么也得出席吧。”
盛怀瑾又喝了口浓茶,压住恶心感:“你去就好了。”
“不行,你是大老板,我是二老板,签合同这么严肃的场合,你怎么也得出席。”
便被沈其琛拽着往会议室走去。
温果到的时候,前台告诉她盛总在开会,让她在旁边等着。
温果便坐在一旁,前台小姑娘自然是认得温果的,毕竟温果在兆盈也是做过一段时间的。
前台和她搭话:“温果,你现在在哪家厂子干活呀?”
温果已经从之前的工厂辞掉工作了,因为现在又要学习,又要给京汇画画,画画就已经完全能养活她了,她也想要早点把课业学到高中毕业,所以就辞掉了工作。
“在京汇。”
前台小慧有那么几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毕竟盛大公子的厂子肯定是前途无量的,京汇?听也没听说过,不知道是哪个无名小厂。
“做什么的厂啊?你还是在车间里干活吗?累不累啊?你今天来找我们盛总是干什么啊?他不一定有时间见你呢,他很繁忙的。”
温果笑笑:“不在车间里干活。”
“啊?不在车间里干活?那你还能干什么?你是小学文化吧,难不成,你在看大门?”
温果再后知后觉也能感受得到小慧的优越感,她笑道:“京汇是一家印刷厂,我是他们印刷厂的画师,帮他们画画。”
小慧愣了一下,有些错愕,画师?这么体面的工作?这可是文化人的工作,这红果在吹牛吧,她不过是小学文化,半文盲,怎么可能出了兆盈,摇身一变就成了画师了?
眼神便有两分鄙夷,真是吹牛都不打草稿的。
今天也不知道来找盛总做什么,仗着自己漂亮脸蛋想和盛总有什么牵扯?真是野心够大的这小姑娘。
盛怀瑾强忍着头疼,和那赵月娥签好了合同,赵月娥轻声细语道:“盛总,为了庆祝我们达成合作,我请你去饭店吃饭。”
盛怀瑾捏了捏眉心:“你们去吧,我身体不太舒服,就不去了。”
赵月娥上前去,似乎想伸手扶他,表达一下解语花的温柔,却被盛怀瑾一把推开,动作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沈其琛捂了捂脸,也不能因为合同签好了就过河拆桥啊,这小子,对女人一点都不温柔。
盛怀瑾冷脸道:“其琛,你陪赵女士去吃饭吧。”
沈其琛连忙打圆场:“赵总,我们一起吧,八仙阁,味道绝佳,而且还是我们盛总的妹妹开的,离这儿不算远。”
第1139章 知进退
赵月娥这种女人,最知道进退了,对这种男人不能硬来,就是要春风化雨无形之中让他慢慢离不开她,她相信自己的手段,盛大公子显然没什么恋爱经验,对情爱这种事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无知。
赵月娥下去的时候,看到温果,有些诧异,风情万种地走上前去,微微一笑:“你来找盛总吗?”
温果点头说是。
“他身体不太舒服,你今天就别打扰他了吧。”
温果心一窒,这个女人说话的口吻,好像对盛怀瑾是她的所有物一般,莫名让温果有些不舒服。
“我找他有些事。”
赵月娥依旧笑得优雅:“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呢?”
小慧在旁看好戏,也劝温果:“盛总都不舒服了,你今天就别打扰他了吧,省的到时候他怪你。”
盛怀瑾从楼上下来,就看到温果站在厅里,他疾步下了楼,声音轻柔:“你怎么来了?”
赵月娥微微挑了眉,盛公子这温柔的嗓音,还真是让人眷恋沉迷呢。
温果紧张地看着他:“昨晚你问我的事,我想给你答复。”
“昨晚的事?”
温果眼神里的羞涩和期冀好像被火扑灭,眼帘闪了闪:“你……你不记得了吗?”
是酒后的玩笑吗?
是她错把玩笑当真了吗?
盛怀瑾不是个敏感的人,但他向来在意温果的感受,只模糊地觉得温果眼神里的光好像灭了一半,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他又更加放轻柔了声音:“先上楼吧。”
赵月娥这种经验丰富的情场高手,自然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介怀,只笑意盈盈道:“那盛总,我先走了。”
来日方长,她不争这一时朝夕。
倒是前台小慧,从没见过自家老板这么温和地说话过,看得有些呆,难不成这个红果以前在兆盈的时候就已经搭上盛总了?
也是,开业第一天她就表现得很特别,大概就是为了吸引盛总注意吧。
盛总不可能会喜欢她这种出身的女孩子的,一时迷了心智以后也肯定会清醒的。
温果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高大宽阔的背影,抠了抠自己的手指头,暗自唾弃自己,为了眼前的人辗转反侧一晚上,当真是成了笑话。
他办公室的采光很好,金秋的阳光洒在办公桌旁,他领着她坐进沙发里,眼神直直落在她身上:“昨晚的什么答复?”
温果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他都忘了,她要是说出来来,他笑话她自作多情怎么办?
好像文化课上多了,她越发要面子了。
“昨晚发生的事,你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吗?”
他让她喜欢他,让她叫他怀瑾,还说他和那个女人没有关系,这么多事,他难道一点儿也不记得?
盛怀瑾额头还是钻心般地疼,他整个人姿势有些慵懒地陷进了皮沙发,伸手按着太阳穴:“嗯,不太记得了,发生了什么?”
温果有些赌气:“没……没什么。”
盛怀瑾语气有些无奈:“你这丫头,跑来不是找我有事的吗?为什么又什么都不说?”
第1140章 她走了?
“昨天你去找我了,你还记得吗?”杏眼像是染了一层水汽,漂亮得盛怀瑾有些失神。
“嗯?我找你了吗?”他真是断片断得厉害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温果抠着皮沙发,眼神一点一点在试探:“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盛怀瑾声音暗哑:“发生什么了吗?”
温果正要开口,沈其琛闯了进来:“车间有个工人受伤了,你快跟我一起去看一下。”
盛怀瑾连忙起身,大手在她头上按了按:“我先去处理事情。”
温果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大概真的是酒后的玩笑话吧,她要是真的说出来,恐怕会被笑话。
她下楼的时候,就看到盛怀瑾和沈其琛一起上了一辆轿车,地上还有血迹,看来车间里的工人伤得不轻,她只希望那工人平安无事,之后悻悻地离开了兆盈。
回到家中,看到她师父和师母在收拾东西。
“果子,你回来了,正要跟你说个好消息呢。”
“什么?”
“就是你之前不是得罪了广城那个地痞吗?他和他那一伙兄弟,全部都被抓起来了,我们不用在外面躲着了,可以回家去了。”
温果心一颤,脸上没什么笑容:“是……是吗?他不是挺有势力的吗?怎么就被抓起来了呢?”
“听说是什么大人物帮的忙,具体是什么大人物,我们也不知道,总之,广城没危险了,也没人敢为难你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温果陡然生起巨大的眷恋和不舍,她小声道:“可……可我在海城有工作,我走了,那我的学业怎么办?我的工作怎么办?”
温国祥道:“你回广城也可以学的嘛,那里是我和你师母的根,也是你长大的地方,你不想回去吗?”
温果讷讷:“我……我想回。”
“那不就行了吗?”
车间里的工人因为切割金属件的时候不小心切掉了一截手指,盛怀瑾和沈其琛把人送进医院,这是工伤,他们会负责会赔偿,让伤者安心养伤。
处理完一系列的事情之后,盛怀瑾因为昨天喝酒的事,本就疲乏,便回了家。
三天之后才想起温果来找过他的事情,下班之后,他便让陈叔送他去了温果那儿,却见温果家院子上的门上了锁,院子里也不见她师父和师母。
他敲了敲门,自然没有人答应。
邻居从隔壁院子跑出来,热情和他招呼:“你找果子是吧?”
“是。”盛怀瑾客气应道。
“他们前天就走了,大包小包的,我听老温说,他们要回广城了,说那里才是他们的根。”
盛怀瑾脸色骤然一沉。
广城困扰温家一家的地痞流氓还是太让人给拘起来的,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怎么就没有想到那边的困扰消失了,他们一家可能就会回到广城。
向来镇定自若的人,这会儿竟没来由有些慌乱。
温果就那么走了?
一声招呼都没和他打,她果真一点都不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