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六章 专注任务与冷血混蛋（第二更）
说实话，这次罗比·雷耶斯惹出来的麻烦不太好解决。
半个监狱的犯人都死了，旺达·马克西莫夫以及神盾局小队手里的几支药剂完全不够用。等到警方发现南岭监狱的异常时，监狱里的惨状足以吓晕胆子小的人。面对汹涌的囚犯浪潮，女巫最后也出手了，然而那些犯人大脑里的恐惧开关似乎被关上了，无论她如何演示自己的魔法,他们依旧吼叫着冲了上来——新闻里提到了一支仇恨异人族的“恐怖组织”也在其中，这帮蠢货刚刚进入洛杉矶就被警方捉住了。在经历了那么多起案件之后，洛杉矶警方急需一个能够挽回声誉的案件，这帮暴徒恰好撞上了枪口。
他们还以为罗比·雷耶斯和旺达·马克西莫夫是异人族。再加上露西·鲍尔给他们施加的幻觉，无论是烧得焦黑的人体还是被挤成肉泥的残骸都无法撼动这群原本欺软怕硬的暴徒们冲锋的意志。几乎所有被关进监狱的“恐怖组织”都死了，当科尔森特工和梅特工抵达的时候,他们不得不踩过被鲜血与灰烬浸湿的地板,穿过空荡荡的牢房，身后拖着几个仍然晕乎乎的狱警。
“HolyShit……”
“我敢肯定那些足迹是旺达·马克西莫夫、罗比·雷耶斯以及伊莱亚斯·莫罗留下的。”科尔森指着灰烬与血泊的前方那些乱糟糟的足迹说道。“迈克,你看到他们去哪里了吗？”
“科尔森，他们扔掉了耳麦。”待在和风一号上随时准备支援的迈克和菲兹也相当头疼。似乎从囚犯暴动开始，女巫和恶灵骑士就不打算和神盾局联系了。迈克通过监控摄像头看到的他们进入伊莱亚斯·莫罗所在的E囚区，身后紧跟着一大群暴徒。这伙暴徒还拿着东西砸掉了摄像头，一个都没有放过，和风一号上支援人员能够获取的信息越来越少。失去了摄像头，迈克作为临时指挥必须依靠自己的推理进行判断，将支援特工派遣至合适的位置——神盾局得从伊莱亚斯·莫罗口中了解些情报，如果任由旺达·马克西莫夫以及罗比·雷耶斯带走他，那么这个任务就别想进行下去了，到时候还不如直接追着不朽之城的屁股跑要更有效率。
“菲兹，我需要你的无人机。把无人机派往这些通道，从窗口进去检查是否有战斗的痕迹，如果没有就按照我指示的方向前进，如果有则停留在那里继续监视。”迈克指着南岭监狱的三维图像上的几个走廊，这些走廊不包括科尔森和梅琳达·梅经过的那些。通过这种方法，迈克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判断出女巫和恶灵骑士的路径,同时提醒神盾局特工避开危险。
“非常聪明。”菲兹点点头。几位自九头蛇叛乱以来就在帮助科尔森小队的特工（现在已经正式入职）立刻抬着菲兹的无人机箱子,在坡道舱门打开。一百多架只有手掌大小的无人机一同起飞，宛若铺天盖地的蜂群，嗡嗡作响地扑向监狱。
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每次阅读这个段落的时候斯蒂芬妮·马利克还是忍不住攥紧拳头，努力压抑自己的怒火，试图说服自己这笔支出物有所值。现在不朽之城的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合适的地方，贿赂当地官员和警察，从证物室里取走一些线索绝对算不上合适的用途，但同时这又是一笔必要的支出。哪怕不朽之城拥有这么多九头蛇企业，持有那么多公司的股份，斯蒂芬妮也得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就连萨洛蒙办公室里的酒柜也是花话自己的钱填满的，生物基因实验室的开销又无比巨大，甚至需要他动用自己的小金库去填补，从来都不曾在不朽之城的公账上留下任何私人支出的记录。
拥有这样的上司，斯蒂芬妮·马利克自然十分敌视一切非正常花费，不朽之城的每一分钱都必须转化为实际用途。不肯分担这部分花费的神盾局更让斯蒂芬妮敌视，她甚至打电话给科尔森特工进行抗议,但是梅琳达·梅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使得九头蛇与神盾局的古老仇怨又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此刻并不是所有相关人员都知道南岭监狱发生了什么事。
黛西·约翰逊按照约定在楼顶等待了二十分钟，突击运输艇如约而至。她登上突击运输艇的坡道舱门，看到禁卫军正坐在座椅上，脚边躺着一个有着神盾局徽记的灰色货箱。“要我说，我还是比较喜欢昆式战机。虽然空间没有这架飞机宽敞，但起码要好看一些。”
“这架突击运输艇能够通过低轨道飞行的方式把你送回去。”康斯坦丁不动声色地说道，“准确来说，这是一架虚空飞行器，完全可以胜任大气层内的运输工作。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赶紧系上安全带，因为等会起飞时的G值会让你吐出来。”
黛西·约翰逊从善如流地坐在了康斯坦丁身边。
“你知道现在科尔森特工在做什么吗？”
“是的，我知道。”康斯坦丁点点头，然后空气就安静了下来，只有坡道舱门闭合以及引擎启动带来的震动。他戴着头盔，这让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东西的黛西·约翰逊无功而返。可即便他没有戴头盔，她也不是微表情专家，看不出什么东西。
突击运输艇起飞的前一分钟让普通人难以承受，黛西·约翰逊忍受了五十秒眼前发黑、大脑供血不足的感觉，然后花了半个小时才恢复精神。
“所以呢？”她说，“你知道科尔森特工在做什么？”
“是的，而且我要带着你去与神盾局小队汇合。”康斯坦丁说道，“如今旺达·马克西莫夫已经与神盾局小队汇合，是时候把你丢过去了。”
“我是自己跑出来的，我绝对不会回去！”
“我没想到你的叛逆期延续到了这个时候吗？”
“天哪，你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
“是否是因为你觉得如果自己回去的话会很难堪？所以需要科尔森特工或者某些人请求你回去？”康斯坦丁点点头，“没关系，我理解这种人类的青春期思维，我看过这部分书籍。”
“不！是因为……放过我吧！”黛西·约翰逊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了。她完全无视了自己正在脱离地心引力这种事，如果不是系着安全带，她现在就飘起来了。“结束了，我要下飞机。我可不想跟一个三米高的谢尔顿·李·库珀聊青春期这种事！”
“我不介意现在打开坡道舱门，但我肯定你会在低轨道上冻死。”康斯坦丁说道，“要我帮你打开吗？还是说你的异能能够帮助你返回地表？”
“你比你的主人还要混蛋，康斯坦丁！”
第九百七十七章 只有灰烬（第一更）
作为指挥中心的和风一号并不以火力见长，强大的侦测、通讯功能与人员调度能力才是一处移动指挥中心应该具备的功能。并不需要观察员向迈克报告从雷达上发现的异常情况，他也能听到从坡道舱门那儿传来的引擎呼啸声，那急速逼近的噪音就好像一个正在机舱里大喊大叫的人那样引人注意。
“这不是昆式战机的引擎声。”迈克若有所思地抬起头。他熟悉神盾局飞行器的引擎声，与现在听到的噪音相比，昆式战机发出的噪音就像是刚睁开眼睛的小猫咪发出的尖叫。而且雷达图像表明，这架飞行器的速度快得惊人,一度让迈克认为飞行器上的乘客不是普通人。
“带上武器，做好防御准备。”
过了近五分钟，引擎噪声消失了，外出进行防御工作的特工神情复杂地返回了指挥舱，另一位特工跟在他身后，半拖半拉地扯着一个黑色的人影走了进来。所有人都能闻到扑面而来的半消化物的酸味。“通缉犯黛西·约翰逊。”走在前面的那位特工皱着脸说道，“我们要通知科尔森特工吗？”
“不，把她放到座位上就行。”迈克瞥了眼屏幕上的三维地图,暂时放下任务走了过去。即便经过了休息，黛西·约翰逊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像个死人。她手脚无力地横躺在座位上，双眼紧闭，看起来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毫不关心。迈克问道，“她是怎么了？”
“有一架黑色飞行器把她送了过来。准确来说，她是被扔下来的。”特工感觉自己未来的人生里都没法忘记那滑稽的场面——就在特工们将枪口对准那架飞行器的时候，黛西·约翰逊跌跌撞撞、步履蹒跚地走下了那架飞行器的坡道舱门，然后像个破布娃娃那样趴在了他们面前。紧接着那架飞行器就关上了门，径直起飞返回了天空。“至于她……如你所见，她晕机了。医务人员清理了她的呼吸道，并且给她打了一针。长官，我建议把她铐起来。”
迈克看完和风一号机舱里的监控录像之后，摇了摇头。
他认得那架飞行器。就像神盾局有专用的昆式战机一样，其他组织也有专用的飞行器。这种有着厚实装甲与强大火力的飞行器属于不朽之城，曾经神盾局就遭遇过这些搭载了核弹的飞行器威胁，神盾局仅有的防空火力面对那架能够像导弹一样飞行的飞行器毫无办法。这位特工之前未曾参与过外星救援任务，不认识不朽之城的飞行器情有可原,但迈克绝对不可能告诉他关于外星救援以及外星纳米寄生虫的事。
“不用了,让她好好休息。”迈克说道，“等到科尔森特工回来之后再叫醒她，到时候她一定有什么消息想要让我们知道。”
“事实上，不朽之城的材料学研究非常有价值，并且全都转化为了有实际用途的产品。所有突击运输艇的驾驶员都穿着十分轻便的飞行服，功能比其他国家的宇航服更好，只不过平时搭乘突击运输艇的人不是穿着动力装甲，就是经过基因改造，所以关于普通乘客的部分问题就会忽视了。”萨洛蒙戴着墨镜阅读手上的文档，“看来魔法世界忽视顾客使用感受的思维被我延续到了科研部门，又或者是因为不朽之城根本没有受理投诉的地方。我认为我们需要为乘客定制一套能够快速穿脱的服装，这是避免他们吐在甲板上的好方法。你认为呢？”
“我认为我们还需要晒一会太阳，然后再去享受晚餐。你已经工作了五个小时，亲爱的，是时候放松一下了。别忘记你是来度假的，而不是当奴隶的。”贝优妮塔从清澈的水面下钻了出来，扶着阶梯走上泳池边缘。她伸手解开自己的比基尼系带，湿漉漉的泳衣立刻掉在了地上。她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湿透的长发，走向太阳伞阴影下的躺椅以及冰桶里的香槟。原本庄园里是没有泳池的,但萨洛蒙买下这里之后坚持要建一个新的泳池,并且附带加热系统，哪怕天气寒冷也能够享受游泳的快乐。
“黛娜做了德州烟熏牛胸肉，不过在享受美味之前……”
萨洛蒙伸手在文件上打了个勾，然后把文件扔到了一边。
这完全是他的大脑的自发行为，他做完这一切之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惊讶地盯着自己的手，但是紧接着他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另一边——宽阔的泳池水面反射着橙红色的落日余晖，粼粼波光宛若翻滚的熔金，与照明灯发出的银光汇聚成梦幻般的色彩。贝优妮塔如同浅灰、血红与深紫混合成的夜幕那样袭来，带着浑身水汽跨坐到了他身上。带有体温的水珠从魔女的皮肤滚落，如雨点般打在他身上。她用那双淡灰色的眼眸紧紧凝视着秘法师的双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力量与情欲。萨洛蒙感觉自己嗓子发干，体温上升，魔女的魅力如海啸般将他吞没，紧贴腰际的滚烫大腿更是成为了抹过喉咙的致命一击。
魔女表情高傲，手里端着两杯翻滚着细小气泡的香槟，冰冷的酒体让精致的薄玻璃杯壁挂上一层白霜。她知道没有人能够抵挡她，因为她的对手已经举旗投降了。她是这片战场的女王，就和过去无数次一样，贝优妮塔永远能赢下第一场的胜利。虽然后续的失败不可避免，但她永远不会畏惧挑战，有时候她只是需要一个帮手。
直到萨洛蒙接过魔女递来的酒杯时，他感觉自己依旧在梦境里不断下坠。
“怎么赞美你都不为过，亲爱的，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画了许多画作，魔女永远是他的主角，然而无论是怎样的画笔都无法描绘出贝优妮塔体内那无与伦比的蓬勃张力与吸引力，他竭尽全力也无法在画布上绘制出那双淡灰色眼睛里如岩浆般滚烫的爱意。
“先让我们享受香槟吧。”他的喉结上下嚅动，“或许晚餐要推迟一些了，如果贞德想抱怨，那就让她抱怨吧——我们尽量不要告诉她。”
魔女的手掌紧紧贴在他的胸口，指尖从下到上划过，几乎要割开他的胸腹部皮肤。她微笑着眯起眼睛，十分享受这一刻的掌控力。“我想试试在水里……你难道不想这么做吗？”
享受完美好生活之后的萨洛蒙小小地自责了两秒钟，然后抱着黑发魔女飘出温暖的水面。此刻夜幕已然笼罩了天空，泳池里唯一的照明措施就是安装在周围的冷光灯。“我在度假。”——他反复告诫自己，以免自己享用完晚餐之后拿起枪与剑去到拉托维尼亚的群山之中。责任心会敦促他埋首于文件之中、行走在穷苦人之中，萨洛蒙必须反复告诉自己，他会在度假结束之后继续保持高强度的工作，以此来提醒自己不要过度沉溺在这温柔乡里。
贝优妮塔显然看出了他的想法。
魔女精疲力竭的脸上挤出微笑，懒洋洋地伸出手臂捏了捏他的脸。
“别折磨自己了，小男孩。”她说，“你每天都在工作，不是吗？”
第九百七十八章 低轨道飞行（第二更）
贝优妮塔每天要给卡玛泰姬的圣殿守护者吴桂月打电话，询问尊者是否已经返回了位于喜马拉雅山脉的圣所。她真心不希望萨洛蒙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深入黑暗维度与被至尊法师放逐了摩根·勒菲进行交涉，这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
如果是过去不曾拥有不朽之城以及火星铸造厂的萨洛蒙还有这么做的理由，但是现在握有毁灭性武器的他根本不需要冒这样的风险——虽然贝优妮塔很欣赏萨洛蒙那残酷的善良，但这并不意味着魔女希望用他的生命去换洛杉矶所有人的生命。所谓的魔女仪式的确存在，但却和他们在庄园里做的事没半点关系。她和贞德制定了一个计划，魔女就如同一把锉刀那样,潜移默化中一点点地萨洛蒙改变主意，说服他用更稳妥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然而她并不知道，其实萨洛蒙与至尊法师的联系从未中断。
黑暗之神是下个时代面临的巨大麻烦，整个宇宙都无法阻止西索恩的回归与崛起，届时整个银河系乃至整个宇宙都将受到影响，人类种族必须趁着这场混乱奠定银河霸权，完成阿萨神族以及奥丁未能彻底完成的计划。即便至尊法师相当讨厌她，但摩根·勒菲作为深入研究黑暗魔法但却不曾被腐化的魔法师极具价值，甚至《黑暗神书》都是她收集黑暗卷轴之后装订、编纂成的魔典。她的研究对于卡玛泰姬以及不朽之城加深对外维度的了解十分重要，并且能对萨洛蒙的计划提供帮助。
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有哪个施法者是萨洛蒙最看重的，摩根·勒菲肯定是其中之一，而且的排名相当靠前。萨洛蒙听至尊法师讲过很多过去与摩根·勒菲的恩怨情仇，故事之夸张，征战之宏大是现代人想不到的——比如巨石阵的建立，不列颠群岛上的巨龙与怪物。连年征战甚至拖垮了卡美洛的政治与经济，完美之城就此反叛。所有的故事都被总结成了经验教训，被至尊法师灌输给他。
萨洛蒙不仅是想要从摩根·勒菲那儿问出《黑暗神书》具体有多少本，那只是其中一个目标，他的真正目的是想要拉拢摩根·勒菲。这个目的肯定不可能告诉卡玛泰姬的圣殿守护者，只有至尊法师的默许。作为现任的圣剑持有者，萨洛蒙拥有与摩根·勒菲谈判的资格——这个资格并非基于实力，而是基于法理，基于不列颠群岛统治权的正统性——她既然想要不列颠,只要她能够遵守萨洛蒙以及至尊法师制定的规则，帮助人类种族构建伟业，那个不列颠群岛送给她都行。如果她愿意提供帮助，那么一个人类殖民地也能给予她，毕竟到时候人类种族可不会缺少外星殖民地。
简单来说，这是一场拉投资的谈判。
除了贝优妮塔或者贞德发出邀请的时候，这场谈判的所有可能性每时每刻都在他的大脑里进行推演，要如何说服摩根·勒菲投资，投资之前萨洛蒙与她必须进行一场较量来确定主导地位。
与此同时他还要处理来自拉托维尼亚方面的情报，维克多·冯·杜姆在他划出的红线之上进行了诸多令斯蒂芬妮不满的行为——维克多·冯·杜姆能力出众并且爱民如子，唯一的缺点就是干活太利索，丝毫不考虑人之常情。相比之下，萨洛蒙都能算得上高情商人士。
起码萨洛蒙知道拉托维尼亚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哪怕是拉托维尼亚王室里心向贫苦百姓的孩子也可以接受，而不是像维克多·冯·杜姆认为的那样（后来才知道这是斯蒂芬妮眼中维克多的想法，而不是维克多真正的想法。这是主观想法），过去的既得利益阶级必须全都干掉——斯蒂芬妮不得不增加拉托维尼亚的航班，将那些可以被改造的人接回不朽之城进行短期教育，以免维克多把这些人全都吊死。
萨洛蒙在与他通过话之后确定了未来的行事方针。
这些人大部分都接受过高等教育，并且都有西方社会留学经历，其中一位还是萨洛蒙在牛津就读哲学专业的校友。她听说家乡政局不稳,因此打算回家看看同时说服家里人搬到英国。她回到的时候被游击队抓了个正着，不朽之城的宣讲员千方百计说情、甚至不惜闯进游击队司令部,将不朽之城的君主这面大旗搬出来,试图救下了她的性命。
“那是住在城堡里的人！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吃的东西都带着拉托维尼亚人的血与汗，他们必须还清这笔债务！还清债务的方式只有死亡，这是拉托维尼亚人给他们的最后的礼物！”马雷克·科莱茨基愤愤地砸着桌子，冲着身着不朽之城宣讲者长袍的中年男人大声咆哮。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愤怒至极，丝毫不顾长桌主位方向投来的可怕目光。
维克多·冯·杜姆身着铁甲，双手抱怀，冷眼旁观着帐篷里吵成一团的游击队指挥官。
马雷克·科莱茨基是一位土生土长的拉托维尼亚人，他的父亲、爷爷乃至前几代都为同一个地主耕作与服务。到了他这一代，越来越重的赋税让整个家庭难以为继，他的父亲劳累致死，母亲悲伤过度，五天之后也死在了床上。当时马雷克·科莱茨基年纪还很小，他带着自己的妹妹走入深山加入了游击队，后来逐渐崭露头角，成为一支游击队的指挥官。
他所在的游击队由于规模庞大，因此是维克多·冯·杜姆找上的第三支游击队。
马雷克·科莱茨基以及他的队伍接受了来自不朽之城物资援助。原本的粗布衣服被换成了正规军的统一着装与深绿色的防弹护甲，二战时期水平的枪械被换成了崭新的激光长枪与重机枪，混乱的编制被重组以班为最小单位的战斗编制。每一个战斗班都配备了反坦克的重型火力，如果不看实际战斗水平，拉托维尼亚游击队的武器装备比中东战场的大多数美军都要来得先进。
从小到大，马雷克·科莱茨基所接受的教育就是让那些“住城堡的人”还清债务。
从某种角度上说，他所代表的思想是游击队中许多指挥官的立场，然而这并不代表维克多·冯·杜姆会对他们妥协。凌晨四点从牛津郡打来的那一通电话已经为拉托维尼亚的解放事业划下了红线，他必须亲手治理这些游击队，阻止暴行延续。维克多·冯·杜姆知道萨洛蒙是对的，所以他改变了想法——虽然拉托维尼亚人通过对上层社会的仇恨团结了起来，但这种仇恨并不能永远延续下去。仇恨迟早有一天会得到清算，届时拉托维尼亚人会需要另一个目标。不朽之城灌输给拉托维尼亚人理念，就是希望他们变得高贵，变得有理想，变得目光长远，而不是一味沉溺在仇恨当中。
他们不仅是为了拉托维尼亚人而战，更是为了全人类而战。
但令人感到悲哀的是，这个道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懂。
第九百七十九章 温柔乡（第一更）
“拉托维尼亚必须彻底清洗，过去的资产阶级必须全都吊死！他们没有教化的可能，我也不允许这群苍蝇享用完拉托维尼亚人的尸体之后还有机会产下肥胖的蛆虫！”马雷克·科莱茨基继续砸着桌子，弄得放在桌面上的杯子、地图与棋子不断震颤。“朋友们，我们是在为了拉托维尼亚的未来战斗！这些剥夺了无数拉托维尼亚人过去的人怎么有资格享受那个美好的未来！他们必须赎罪，彻底地赎罪……”
他的话引起了许多指挥官的赞同，但却不是所有人都会附和马雷克·科莱茨基的说法。有些比较聪明的指挥官瞥了眼主座上戴着铁面的维克多·冯·杜姆,试图从那张面具上看出他的想法。然而这些指挥官全都徒劳无功，因为维克多不仅没有任何表情（即便有他们也看不到），甚至没有任何动作。面对马雷克·科莱茨基咄咄逼人的演讲，他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抬起来。
游击队各有各的名字，这些文化水平不高的游击队员在取名字的时候大多参考了民间故事，比如伊万游击队就取名自俄罗斯民间故事“傻子伊万”。维克多·冯·杜姆以及不朽之城到来之后,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字全都被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拉托维尼亚山地军团驻某地游击队,编制中的其他名额要留给未来的拉托维尼亚正规军。
收编这些游击队并不全靠不朽之城运送来的物资，有些所谓的“游击队”实则是当地资产阶级用来打击其他游击队、诱骗当地平民中对游击队感兴趣的人的工具，那些人全都有当地地主的私人军队组成——如今这些人中的少部分也坐在了这座帐篷里。维克多·冯·杜姆用最血腥的手段清理了这些“游击队”，从之前的指挥官口中弄清楚了当地存放粮食与燃料的仓库位置，然后逼迫新提拔起来的指挥官去洗劫那些地方——所有反对者都被处死，没有人有胆量逃跑。他们不得不在维克多·冯·杜姆的恐怖阴影下，向自己曾经的主人发动进攻。
维克多·冯·杜姆确保这些人能够听话，因为他们之所以能活命，就是因为他还不想让他们死。维克多在返回拉托维尼亚接触到众多游击队的时候，立刻就意识到了他需要一个用来平衡这些目光短浅游击队——他不能随便杀死这些游击队，然后用同样的手段收编他们。他需要用这些游击队作为招牌吸引平民，然后通过不朽之城宣讲者的教育来将那些伟大理想灌输到游击队战士的心中，潜移默化地夺取领导权。
“……把他们对我们做的事还给他们，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马雷克·科莱茨基喷吐着唾沫，情绪激昂地决定了帐篷外面那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女人的命运。“不止是她,她的家人、她的吸血血亲都必须得到清算！”他看向主座上的铁面人,“我们不需要另一主人,我们会是自己的主人！我们有权决定拉托维尼亚的命运,所有人，所有事！”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觉到帐篷内的风向已经改变了，那把无形的长剑指向了坐在长桌主座的那个人。马雷克·科莱茨基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作为不朽之城代表的维克多·冯·杜姆。然而风暴中心的人物只是百无聊赖地挥了挥手，仿佛是在驱赶苍蝇——这是他在今天会议上的唯一一次动作——“这就是你想要说的吗，马雷克·科莱茨基？”他说，“这就是你今天表演了吗？”
“你只不过是想成为另一个暴君，你和那些人没有区别，维克多·冯·杜姆！”马雷克·科莱茨基径直逼近了他，沿途所有指挥官都不由得让开了道路。“别以为你送来的那些枪炮和食物可以收买人心……虽然这有些作用，但我们的事业是为了推翻那些吸血鬼，而不是换一个温柔一点的主人。老马雷克看得出你的目的，你想成为国王而不是我们中的一员！”
马雷克·科莱茨基靠得是那么近，近到维克多·冯·杜姆能够用肉眼看清他的毛孔。即便如此，维克多·冯·杜姆依旧无动于衷。
“你真的以为你领导的一群文盲能够建设好拉托维尼亚？你真的以为你了解如何进行经济战争、文化战争和间谍战争？你真的以为你能够面对北约诸国的士兵并且赢得胜利？你真的以为只要所有人都能获得权力，那么拉托维尼亚人就能过上好生活？”
“你了解这些，但这不是你骑在我们所有人头上的理由！”
“你没有领会我的意思,马雷克·科莱茨基。”维克多·冯·杜姆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落满灰尘的灯泡竭尽全力绽放光明，但却仍然无法照亮他身后的黑暗。“我的意思是,你和你的游击队一样，你们的作用仅限于战争。你，你，还有你……当然包括你马雷克·科莱茨基，”被钢甲包裹的手指指过帐篷里的几位游击队指挥官。不朽之城的标准军服是深灰色的，再加上天气寒冷，所有人都穿着笔挺的灰色大衣御寒。可即便如此，被指到的指挥官全都不由得浑身发冷。
“你们的作用就是死去，作为新一代拉托维尼亚人的养料。新一代拉托维尼亚人有热情、有能力也有知识去面对我所说的那一切，他们会为了一场更加伟大的战争去允许更加勇敢的下一代。这就是拉托维尼亚人的事业，我们是在为了人类这个种族而战，而不止是为了狭隘的报复！你们这一代在地面上打仗，你们的下一代是在天空里作战，下一代的下一代则会在太空里作战。拉托维尼亚人身上的勇士之血将会延续下去，直到这个宇宙的尽头，不是为你，不是为我，而是为了我们所有人。我们要传承的是理想，而不是愤怒这种浅薄的东西！”
“他们会赎罪，但根据是法律与正义。”维克多·冯·杜姆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很欣赏你，马雷克·科莱茨基，你是个理想主义者。虽然你的许多想法我都无法表示赞同，但我依旧欣赏你的热情与勇气，不朽之城的主人也会欣赏你的理想。但很抱歉，现实就是你的理想来得太早了，人类还无法实现如此理性的生活方式。我愿意原谅你，只要你继续率领军队作战，遵守司令部的命令……”
“呸！原谅！”马雷克·科莱茨基面目狰狞，一口唾沫吐在了维克多的胸甲上。“我这辈子都不需要另一个主人！永远也不！”
维克多·冯·杜姆沉默了将近二十秒种，直到扑向灯泡的飞蛾带着烧焦的外骨骼肢体掉在布满棋子的地图上，虫子扑扇翅膀的挣扎声与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充斥着寂静的指挥帐篷。
马匹的嘶鸣从远处传来，打破了寂静。
“我很抱歉。”
“什么？”巨大的痛苦从背后袭来，冰冷的钢铁刺入身体，不断汲取着他的生命力。每位军官都配备了不朽之城锻造的单分子战斗刀，经过训练的成年人使用这种匕首可以轻易刺穿人体。
马雷克·科莱茨基用尽全身力气向后看去，模糊的灯光照亮了几张他熟悉的脸庞。负责指挥炮兵的舍尔文斯基，负责指挥渗透小队的别列佐夫斯基以及最近加入的步兵指挥官热布罗夫斯基。最后他看到了一张哭泣的脸，他妹妹的儿子，帕维尔·科莱茨基。
“你也有份吗，帕维尔？”
第九百八十章 内部矛盾（第二更）
浸透鲜血的尸体像是装满面团的破麻袋砸在地上，发出潮湿的沉响。
帐篷里依旧没有太多声音，手持滴落鲜血的刺刀的军官红着眼睛，喘着粗气，其中不少人在之前还在高声应和煽动性言论。马雷克·科莱茨基不是第一个被划开喉咙的人——这种目光不够长远，同时不断阻挠不朽之城对游击队教育的军官此前还有很多，即便知道不太可能,但维克多·冯·杜姆仍然希望马雷克·科莱茨基是最后一个死在自己人手里的军官。这种清理手段并不高明，而且极为容易损害游击队的热情，他更希望这样的人能死在战场上，用来激发其他人的战斗意志。
“派遣一支突击队包围他们的营地，不要让任何一个人逃走。其他人，看好自己的队伍,我不希望出岔子。”维克多·冯·杜姆对其中一位军官说道，“我会亲自去劝说他们，在此之前尽量不要开枪，今天流的血已经够多了。”
“是，长官！”穿着灰色标准军装的男人慌忙敬了个礼，然后快步走了出去。其他人也在维克多·冯·杜姆的手势下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指挥司令部，那些参与谋杀的军官脸色惨白地在水盆里洗干净手和刺刀上滑腻的血水，然后也低着头离开了这座充斥着血腥气味的帐篷。
这件事会被他们永远埋藏在心底，他们会因为这起谋杀形成一个小团体，就像他们结伴离开的时候相互之间窃窃私语那样。这些军官都是维克多·冯·杜姆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在马雷克·科莱茨基发动演说之前他就与他们在灯光下密谋，传递阴影中的消息，维克多发动他们劝说马雷克·科莱茨基不要发表演说但却失败了。他们以为自己得到了重用，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他们会死在下一次的战斗里，被一颗钻进大脑与胸腹部的子弹或者从天而降的迫击炮弹打成碎块。紧接着火线晋升、拥有指挥权的军官将会顶替他们的工作——这些军官才是维克多·冯·杜姆看重的人，他们年轻、拥有热情与理想、接受了大部分不朽之城的思想。
他们会形成一条与不朽之城并肩作战的战线，并且不会阻挠不朽之城对普通士兵进行的教育。在这之后，不朽之城建立拉托维尼亚银行的工作将不会再有任何障碍。更重要的是,他们接受了“所谓魔法其实是一种可以被科学解释的心灵力量”的说法,而不是以迷信的目光去看待他所施展的超自然能力，召唤雷霆攻击敌人、扭曲敌人掩体等等手段都具备战术意义,他们十分乐意接受不朽之城培训出来的灵能者加入战斗序列。
维克多·冯·杜姆并没有把自己的打算告诉这些年轻人。他自认为自己不擅长阴谋诡计，所以他打算把所有计划都埋在心底。就连不朽之城的宣讲者也离开了，他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几分钟，最后挥了挥手，释放出一点小小的火星。橙红色的火星飘落到马雷克·科莱茨基的尸体上，血肉之躯立刻皱缩了起来，仿佛被蒸干了所有水分。
下一秒，焦痕在变得干枯的尸体上扩散开来，连同衣服也随着焦痕的扩散化为灰烬——过了整整一分多钟，维克多·冯·杜姆的脚边只留下一滩人形灰烬，几枚焦黑的金属扣子，帐篷里满是蛋白质的焦臭味。他沉默地站了起来，掀开门帘，冰冷的灰色雨水气味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天边的雷霆与马匹的嘶鸣伴随着凛冽的山风一同惯了进去，吹散了所有罪恶留下的气味。
他不希望今天继续发生流血事件，真的不希望。
“看来我选择的帮手真的很出色。”萨洛蒙低头阅读者几页放在培根盘子旁边的报告，“他已经完成了统一拉托维尼亚战线的工作,而且是对不朽之城没有那么大敌意的战线。我真的很满意，斯蒂芬妮那里可以加快运输速度了，我很期待拉托维尼亚建成一个卫星侦察中心。哦，黛娜，可以帮我那一份今天的报告吗？就是关于卫星侦察北约军事基地的那一份，我可不认为游击队里没有探子，我也不认为他们会在宣战之后才开始调动军队……”
他的关注点不在于维克多·冯·杜姆花了多少条人命才完成这个任务，他在意的是那条战线是否牢靠。现在所有拉托维尼亚贵族（也就是资产阶级）都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味，越来越多乡下人拖家带口地深入山林投奔游击队，不朽之城第一批运往群山之间的武器弹药很快就会供不应求，许多人只能拿着实弹武器（步枪、冲锋枪和重机枪）战斗。
不过不朽之城的仓库里还有很多刚刚出厂、被包裹在油纸里的武器。
“现在是早餐时间，亲爱的。”贝优妮塔用叉子敲了敲有着金边的磁盘。一般来说，这个家庭的早餐选择的都是热量不怎么高的食物，肯定不会有什么家庭一大早就选择吃烟熏牛胸肉这种大餐。然而对于耽误了昨晚晚餐的魔女与萨洛蒙来说，这些蛋白质的摄取恰到好处。
“我保证，很快就结束。”钢笔在萨洛蒙的命令下仿佛获得了生命。它掀开自己的笔帽，一头扎向打印纸上的留白，在上面写下了秘法师的称号。这个签名代表着，将会有重达数十吨的服务器、核能发电机组以及众多技术人员将会被运往拉托维尼亚，同步卫星与间谍卫星也会开始调动，以满足拉托维尼亚军队信息化的初步需求。
再过不久，拉托维尼亚战争将会真正打响，正在东欧、中东与非洲进行实战训练的军队将会被调往拉托维尼亚战斗，不朽之城的装甲部队也会分批前往拉托维尼亚的平原，维克多·冯·杜姆的人手会在那里接应。届时金色雄鹰的旗帜会在雪山与黑森林之间飘扬，履带与铁蹄将会踏平城堡与战壕，萨洛蒙会率领姐妹会、禁卫军康斯坦丁以及一支拉托维尼亚正规军加入这场战争，镇守北部防线防御北约的军队进入拉托维尼亚，必要时刻他会依托不朽之城强悍的空中优势转进欧洲各大军事基地，干掉那些周末放假、除了吸毒与寻欢作乐的北约部队。
“完成了？”
“当然，现在就看康斯坦丁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萨洛蒙点点头，拿起果汁喝了一口。“我现在希望他的动作快一些，拉托维尼亚的战场上少不了他的加入，他要是错过那就太过可惜了。”
第九百八十一章 理想、谋杀与背叛（第一更）
康斯坦丁自然知道时间紧迫，他把黛西·约翰逊赶下突击运输艇后就匆匆离开了。
他认为在有旺达·马克西莫夫以及罗比·雷耶斯在场的情况下，解救伊莱亚斯·莫罗这种简单的任务绝对不可能出岔子。然而事实却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旺达·马克西莫夫以及罗比·雷耶斯的确找到了伊莱亚斯·莫罗关押的E区牢房，然而在经过一处被露西打开的囚犯走廊时，罗比·雷耶斯看到了一个十分特别的囚犯。这个囚犯没有和其他人犯人一样在开放的走廊里大吵大闹，或者试图越狱袭击狱警，而是待在牢房里看书,与众不同的安静使得罗比·雷耶斯在防范罪犯袭击的时候注意到了他。
罗比·雷耶斯认出了这个囚犯身上的纹身，同时也知道了这个犯人为什么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反复尝试越狱。这个纹身属于五街帮，是洛杉矶街头的一个小帮派，不仅是导致加布·雷耶斯残疾的罪魁祸首，也是罗比·雷耶斯化身恶灵骑士的最初动力——所有监狱外的五街帮的人都他杀死了，黛西·约翰逊第一次遇到他就是在他的狩猎现场。如今被关在监狱里的这个是唯一的幸存者,所有不在监狱里的帮派成员都死了，所以这个犯人才没有试图离开这里。
“我还有点事要做。”他对旺达以及伊莱亚斯·莫罗说道,“我很快就会赶回来,我保证。”
“我们会在和风一号上等你。”旺达·马克西莫夫懒得探究罗比·雷耶斯的异常，她现在一心想要完成任务。然而等到她和伊莱亚斯·莫罗抵达监狱门口，与科尔森特工以及梅琳达·梅特工汇合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本待在这里的巨型飞机和风一号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辆辆将门口包围起来的警车。
“迈克……”科尔森特工通过耳机呼叫和风一号。
“已经定位你们的位置，正在降下隔离舱。”迈克显然也没有那么开心。他没想到洛杉矶警方来得如此之快，如果继续将和风一号停留在原地，依靠飞机上稀少的防守人员很难对抗与特警队一同前来的洛杉矶警方。因此保持和风一号的空中优势，使用防弹隔离舱撤离就成了最优选择。“下次我们应该带上一些特战队员，要不然我们总会退守三千英尺高空。”迈克抱怨道，“你们准备好了就说一声，黛西在这里，她会随着隔离舱下降成为支援。”
此刻黛西脸色惨白，额头上满是虚汗,即便如此她还是坚持要迈克把她送下来。
“不用了。”旺达·马克西莫夫说道。
她转动手指，轻声念诵旁人听不懂的词汇，紧接着所有将枪口对准他们的警察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上的武器突然变轻了——手枪变成了青蛙或者母鸡,步枪变成了鱼或者小猫，一时之间整个对峙现场鸡飞狗跳，有些机灵一些的警察看到正在转移的神盾局特工，立刻拿出了泰瑟枪与胡椒喷雾冲了上去。
“不要使用能够致命的东西，旺达。”科尔森特工对女巫说道，“我知道你能做到。”
“这是什么？”伊莱亚斯·莫罗似乎被旺达的表现吓了一跳，但现在谁也没有心情回答他的问题。旺达皱着眉头，张开手指，一片巨大的沥青泥潭立刻覆盖了整片路面。这片碳氢化合物泥潭又黏又滑，许多警察的鞋子都在奔跑中被硬生生地扯了下来，然后摔倒在刺鼻的薄薄常温沥青上——幸运的是这片加了料的沥青粘性不怎样强，这才没有导致受术者窒息。但问题是这个经过修改的法术有些太油腻了，没有警察能够站起来，就算是四肢刨地也不行。
就在此刻，和风一号的隔离舱也缓缓降了下来，落在了旺达这一行人附近不远处，黛西·约翰逊急匆匆地从隔离舱里钻了出来。
“再次见到你真好,黛西。”科尔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欢迎回家。”
“我还没答应呢！”
“别闹了，我了解你。”科尔森微笑着说道,“别告诉我你不想念西蒙斯的下午茶，她可是我们中仅有的英国人。”
“嘿！我们还在这里呢！”一个幸运的SWAT特警队员正站在警车上朝这里挥手，在他脚步还蹲着一只胖乎乎的白色母鸡。那是他的枪，即便刚才闹出了乱子，他也仍然抱着他的武器。“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魔法吗？”
“我们是政府部门！”科尔森低声向旺达问询，得到结论之后便高声做出了回应，“二十分钟后你们就能站起来离开了，我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你们之后是否需要换衣服！”
“好吧，那我就坐在这里。”那个警察好像很沮丧，“你们下次执行任务能不能先告诉我们？你们知不知道警察很忙啊！”
“读心术，你已经可以依靠本能施展出来的法术，只不过因为你不知道如何稳定法术效果，因此只能看到一些琐碎的片段。”早在她尚未离开城堡的时候，她的老师就已经在教导她如何稳定自己的天赋了。她学得很认真，哪怕美味的培根正在变得冰凉，最后甚至能拿来磨一磨当刀子用，她也不愿意放过眼前这个人说的一字一句。
“事实上，你所接触的只不过是漂浮在表层思维上的杂质，是本我的一次闪现，是无意识形态下的思想泡沫。本我经过超我加工之后得到的自我，才是稳定的表层思维——虽然这个比喻并不准确，但你可以将其超我理解为啤酒上总会消散的泡沫，本我则是啤酒酒体，自我就是你的嘴唇接触到的那一层液面。撇去泡沫，看清本我与自我，看清眼前这个人真正的想法，这就是读心术的真正用途，最强大的读心者同时也是最强大的间谍，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无法向你隐瞒任何秘密。”
旺达·马克西莫夫一直是这样做的。
她总是小心地探出心灵的触手去抚摸那层想法，大多数人只会觉得自己的大脑被轻飘飘的羽毛拂过那样，无法发现任何异常。即便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的接触，她所得到的信息也完全足够做出判断。
罗比·雷耶斯跌跌撞撞地从监狱里走了出来，浑身上下带着焦臭的气味。他的皮衣上冒着黑烟，眼睛里还有闷燃的余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干了什么，旺达远远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做出了决定。
从康斯坦丁拿到的任务报告来看，旺达·马克西莫夫的任务根本不是以插科打诨的幽默对话结束的，她所佩戴的记录仪记录下的最后录像与报告上的内容相吻合。当所有人都放松下来，准备等待罗比·雷耶斯然后一同通过隔离舱转移的时候，旺达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她先是一把将伊莱亚斯·莫罗推进了隔离舱并且关了起来，然后施法捏坏了隔离舱四组的推进器。所有人都被她的行为震惊了，因为她没有对其他人解释就先采取了行动。
无论是科尔森特工还是黛西·约翰逊，都在第一时间远离了旺达·马克西莫夫。
“你看过《黑暗神书》，对吗？”她隔着防弹玻璃窗对伊莱亚斯·莫罗喝问，“告诉我，露西·鲍尔到底是怎么死的！罗比·雷耶斯，站在那里，不要靠近，你赢不了我。伊莱亚斯·莫罗，告诉我，你在《黑暗神书》里看到了什么！”
第九百八十二章 战争前奏（第二更）
萨洛蒙拿起了下一份报告，作为黛娜煎的荷包蛋与培根的佐餐。这个盘子上放过很多食物，到都被他漫不经心地吃了下去。
直到贞德不满地用勺子柄敲了敲（其实是猛击）橡木桌面，他才放下了纸张乖乖吃饭。早餐之后他还要进行例行的学习，一直持续到中午才能结束，那段时间里他可没有时间看报告或者处理公务。
即便如此，他也不想现在就做出超出人类的举动,那会破坏一整天的情调。
这份报告的编纂人是旺达·马克西莫夫，这是时隔一周之后她提交的第一份报告，羊皮纸上详细书写她延迟提交报告的原因，以及她获得《黑暗神书》的详细过程。伊莱亚斯·莫罗，这个原本在报告前半段出现的受害者如今身份调转，成为了杀害露西·鲍尔以及乔瑟夫·鲍尔的凶手。她最初做出判断时并没有客观证据,仅有她从伊莱亚斯·莫罗的表层思维里看到的一些片段与想法——对于不朽之城的施法者来说，只要通过了资格认证,那么能够在后续行动中发现客观事实证明的读心术证据也能采信。
所以她果断出手,将伊莱亚斯·莫罗逼进了神盾局的隔离舱。
之后的内容，则被存储在那张硬盘里，报告上的文字内容只是简略地描写了过程。
最终结果，就是摆放在卡玛泰姬地牢里的那本《黑暗神书》，以及被临时关押在不朽之城的罗比·雷耶斯。之所以说是临时，就是因为关于他的处置方式还摆放在牛津郡庄园的书桌上，可即便如此，对于他的监控依旧相当严密。这对旺达来说并不是一件特别容易接受的事，因为她在做出那个决定之后，当天到场的力量不止有洛杉矶警方，甚至还有神盾局特战队与国民警卫队。当地电视台的说法，是南岭监狱断电之后大部分设备失效，导致大量犯人越狱，然而实际情况却是一场十分危险的对峙，甚至原本在学校里上课的加布·雷耶斯也被神盾局特工带到了现场，用来控制罗比·雷耶斯。
神盾局的新任局长梅斯也来到了现场。不朽之城极为配合地中断了周边地区的网络,关闭了所有新闻媒体的拍摄直升机,洛杉矶警方也（非常兴奋地）封闭了通往南岭监狱的道路,在长达三个小时的三方对峙里充当了缓冲带。
傍晚时分康斯坦丁去而复返，彻底终结了这个麻烦。
他可不会管神盾局想要什么，他向梅斯局长以及罗比·雷耶斯下达了最后通牒。要么遵从旺达·马克西莫夫给出的指令，要么他杀死在场的所有人，然后用核弹清洗洛杉矶，确保外维度污染不会扩散——梅斯局长最开始还想问问这是什么势力，外维度污染又是什么，然而康斯坦丁根本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梅斯局长还想用“这是美国境内事务”这个理由作为借口，不过好在科尔森特工及时阻止了他，以免惹怒康斯坦丁。
科尔森特工悄悄告诉他，最好把康斯坦丁的口头威胁当成货真价实的现实威胁来看待，因为他不仅杀人不眨眼，不朽之城也真的有核弹，而且真的赶朝着大城市以及人口密集区域投放。
“我之后会弄明白这件事。”梅斯局长的脸色被成片闪烁的警灯照得模糊不清，但任何人都能听出他口气中的不满。他虽然接手了神盾局，但神盾局还有很多秘密是他无法知晓的，他不仅要站在神盾局的立场上思考，还得站在国会的立场上思考——将神盾局作为彻底终结九头蛇渗透（其实并没有）的标志抬起来接受大众的欢呼，为国会里支持神盾局的国会议员赢得中期选举的资本，所以他必须把事件控制在一定程度之内。
哪怕那个身着高科技动力装甲的巨人没有投放核弹,现场死了任何一个人他都不好交待。因此整件事的结局最后以梅斯局长的退让作为结束，能源实验室由神盾局与不朽之城共同接手（其实只有神盾局）——至于他们赶到的时候发现原本在场的神盾局特工全部死亡，那就和不朽之城没有关系了，这些灵体都是露西·鲍尔杀死的。当时康斯坦丁追踪能源实验室的灵体去到了罗克森公司的发电站，神盾局的监控摄像头也给了他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这给了梅斯局长一个台阶下。“我方会通过国会保留追责的权力。”梅斯局长说道，“还有你，旺达·马克西莫夫。你现在还未取得美国公民的身份，移民局会负责调查你是怎么入境的。”
康斯坦丁什么话也没留就带着人走了，连保密工作都懒得做。
毕竟一个着火的骷髅待在马路中央三个小时，该看到的人都看到了，没有什么好保密的了。更何况……谁说现在的神盾局里没有九头蛇了？
加布·雷耶斯没有被后续赶来支援的芬布尔之冬第一机密团带走，而是被神盾局特工们带上了和风一号。科尔森特工天天想着说服不朽之城放走罗比·雷耶斯，然而斯蒂芬妮作为话事人给出的回应却是，没有不朽之城君主的许可，恶灵骑士就永远不能被释放。
不朽之城的工作里可没有人道主义的成分，雷耶斯兄弟的想法根本不重要。
倒是旺达去地牢里看望过罗比·雷耶斯，但却被反复叱责为叛徒——起码最初两天是这样的。在整整吃了五天能把舌头浸出褶皱的寡淡无味的灰色营养泥之后，罗比·雷耶斯的态度才稍稍软化，愿意听旺达讲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看到伊莱亚斯·莫罗在对乔瑟夫·鲍尔动手。”她说，“就在他走出监狱大门的时候。”
“你我都知道这件事！你也知道他为什么会动手！”
“但他的受害者不仅仅只有乔瑟夫·鲍尔一人。”旺达从牢房窗子里递进了一份被包裹在牛皮纸档案袋里的文件，她静静等待罗比·雷耶斯看完伊莱亚斯·莫罗的口供，“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申请审讯录像。”
罗比·雷耶斯好像被抽掉了全身骨头那样，背靠着牢房大门。口供的内容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心目中那个关爱家人的莫罗舅舅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他在探监时听到的那些话全都是谎言。
“露西·鲍尔以及其他研究人员都是他杀死的。你还记得能源实验室里，迈克被关进去的那个反应堆舱室吗？根据技术人员的推测，那里就是能源实验室产出最终研究成果的地方。其他人之所以会变成灵体，就是因为伊莱亚斯·莫罗将他们推了进去然后启动了反应堆，而所谓的灵体其实就是出于叠加态的人，像是薛定谔的猫。”
“不是怨灵？”
“我说过了，魔法是可以被科学解释的现象，只不过运用的是另一个世界的逻辑。”旺达指着附近墙壁与铁门上刻画的符号说道，“你可以把这些看做是电路图，整个牢房就是定位复仇之灵的仪器。这也是不朽之城宣扬的真理，那就是相信科学与理性。不过这并不是你需要关注的重点……”
“你想说什么？”罗比·雷耶斯叹了口气，“或者说，你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你有一个任务，”旺达点点头，“不朽之城需要你去抓捕那些恶灵。不过你应该明白，你再也不能出现在加布面前了。一旦神盾局发现加布能对此产生控制，那么他们就会攥紧他的生活，你渴望给他的平静生活永远不能实现。这也是所有恶灵骑士的宿命，复仇之灵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罗比·雷耶斯站了起来，面对窗口。他冷冷地问道，“我什么时候出发？”
“两天以后，到时候我的老师会来见你，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答案。”
第九百八十三章 读心术（第一更）
不朽之城的地牢位于内政部宏伟哥特式塔楼斜下方两百米处。这个地牢最初是由圣盾兄弟会于至少五百年之前建造，是被用来关押危险犯人以及储藏危险设备的设施。厚重的振金合金与花岗岩将地牢与外界隔离开来，世界上所有银行的金库与这个地牢相比都脆弱得像一扇能随手用指关节敲碎的玻璃窗。
萨洛蒙接手之后便亲自设计并且改造了找这个地方，他使用强大的工程器械进一步拓宽和加固了这里，将其变成地下城的地下城——虽然他本人不太愿意承认，但作为不朽之城第一位正式员工的玛雅·汉森女士曾有幸亲眼目睹她的上司拿着把铁铲，对着大片岩壁施法将其化为泥土然后大肆挖掘的场面。当时萨洛蒙没有任何资源,许多事情只能自己干，他还苦中作乐声称这是他“使役七十二柱魔神建造圣殿之后的又一壮举”。
经过改造后的地牢错综复杂得如同蜘蛛网，必须掌握正确的行进方式并且通过层层检查，才能穿过那些用来安置安保人员的房间，找到进入地牢核心的月台而不至于迷路。然而进入地牢核心层并不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每条通道无论长短都安装有重型爆矢机枪,独立运转的低级人工智能控制着这些可怕的火力设备,任何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都会面临可怕的金属风暴。
除此之外，还有只受到禁卫军以及不朽之城君主限制的炼金战争机械在隐蔽处巡逻——为了让这些最初只有锋利的刀刃四肢的炼金机械发展到如今拥有强大近战能力与火力的模样,萨洛蒙付出了不少心血，能够瞬间加速到二十马赫的小型电磁炮就是他的成果之一。他更是亲自施展并且固定在合金走廊里的魔法召唤来了无形世界的猎手，不断游弋在肉眼看不见的世界里猎杀着试图潜入这里的敌人，如果罗比·雷耶斯走出牢房，他将要面对的将会是另一个世界的恐怖猎犬。
这个世界上只有少数人拥有进入这座地牢的权限，旺达·马克西莫夫在得到临时权限之后，便被一位身着黑色制服、面无表情的内政部官员带领着，穿过内政部塔楼底层深处那扇镶嵌着黄金的黑曜石大门，在干燥寒冷的空气中沿着数百级旋转台阶逐步沉下地心。
她越往下走，空气也就越冰冷，口鼻里呼出的热气凝结成白雾，在亮白色的冷色灯光下闪闪发光。她搓着手往下走，穿过员工层外的通道，通过基因编码认证后来到了横跨阶梯中央的钢铁平台上。一个穿着深红色长袍的高大身影正背对着她，扶着扶手专心致志地俯瞰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人工挖掘出的深渊里不断向上飘散着冷气，镶嵌在粗糙岩壁上的冷光灯如同遍布星辰的夜空那样无穷无尽。
“你没有提前申请。”那个人说道。
“我知道，但我认为罗比·雷耶斯有资格知道些关于自己的事,他现在的情况还能糟糕到哪里去。”旺达·马克西莫夫走了过去。她昂起头，满脸不服输的表情，“难道你认为让他一直蒙在鼓里对他来说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吗？”
那双能够穿透黑暗的双眼转过来凝视着她。与想象中的不同，旺达并没有在那双眼睛里看到冰冷的责问或者是愤怒，那双眼睛里只有和往常一样的温和。旺达暗自松了口气——随着她对不朽之城事务的参与程度越发深入，她就发现自己的老师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温柔。那个终极理想是如此地沉重，他所面对的事件是如此地残酷，他必须硬起心肠去面对那些黑暗的前景。这是一个有着冷酷心肠的男人，只是时不时迸发的幽默感与玩笑话总能抹去那些令人胆寒的阴影。
“你以为我在责怪你？”萨洛蒙将手上的一条红色围巾系到了她的脖子上，“这是今天的成果，我在看书的时候手上总得干点什么，所以我就织了条围巾。”
“难道不是吗？”她按着胸前厚实的围巾，感受这件算不上精美的围巾带来的温暖。旺达的语气逐渐变得温和了起来，“我从康斯坦丁身上看到了越来越沉重的黑暗，他的行事方式和你大相径庭。虽然我没法阅读他的想法，但我不认为他会违反你的命令，他之所以会那么做只会是出于你的意志。”
“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把他看做一个有着独立人格的人类，他只是进化得比较超前而已。”萨洛蒙低着头,直视着旺达的双眼,“康斯坦丁的行为模式取决于他所接受的教育，禁卫军所接受的教育会不可避免地带来精神上的遗留，毕竟他的大脑清洗得相当干净，他需要慢慢填充自己的人格。我无意让他成为冷血的机器人。如果我想让他这么做的话，我还不如制造自动战斗机器人来当做禁卫军，那样不是更好吗？我向你保证，康斯坦丁最后会成为一个能够理性思维的正常人，他需要的只不过是时间。”
“也就是说，他的行为并非完全出自你的命令？”
“当然，我只会给他目标，他如何完成并不在我的考虑范畴之内，他有能力选择自己认为合适的方式。”萨洛蒙说道，“但我建议你关注一下你自己在任务中都的表现。你的失误在于那场洛杉矶公路上的三小时对峙，你本可以做得更好，而不是让康斯坦丁来为你的任务收尾。不朽之城在公众视野里与神盾局面对面违反了我现在制定的战略，这会被迫让不朽之城面临一些额外的压力。还有你擅自为我预约了和罗比·雷耶斯的会面，这让魔女们相当不满，我答应了要陪伴她们度假。”
旺达深吸了一口气，内疚像是翻滚的刀片搅动着她的心脏。
“我很抱歉。”她诚恳地说道，“还有修车厂的事。”
萨洛蒙没有立刻回答，他知道旺达已经请求维多利亚·汉德把自己的津贴以保险公司的名义交给了修车厂的主人。他给旺达的津贴虽然没有像互联网集团或者工业集团CEO那样丰厚，但也比不少银行高层管理人员要多得多。
“等你见到贝优妮塔和贞德的时候再去道歉吧，至于帮你解决另一件事的人，你可以在内政部塔楼的最高层见到她。斯蒂芬妮不得不动用手里的人脉，出让许多利益，勉强弥补不朽之城是国会黑色行动小队的谎言。你只要看到她，就能明白她有多辛苦了。”过了一会，秘法师轻声说道，“不要浪费时间，跟我一起去看看罗比·雷耶斯，我会让他知道他应该知道的事。没有下一次了，旺达。下一次你需要独立完成任务，不会有人再给你帮忙了。”
第九百八十四章 三小时对峙（第二更）
虽然萨洛蒙语气温和地将她任务中的失误、造成的后果以及补救措施轻描淡写地概括了过去，但旺达知道这平静的口吻下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社会关系调动。为了让密谈与协议在短时间内达成，不朽之城一口气砸下了许多资源。
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她的鲁莽，以及虎头蛇尾的回收任务。
哪怕萨洛蒙没有责怪她，她自己也十分过意不去，更别提之后要面对内政部门主管斯蒂芬妮·马利克了。她原本就与这位九头蛇之女没什么交集，一想到等会要去道歉她就更加尴尬了。她在跟随萨洛蒙走向牢房的路上都在思考要如何展开对话,完全忽视了走廊里的炼金机器人以及只能用第二视觉看见的阴影猎犬，更是没有注意到如同归巢渡鸦那样龟缩至转角天花板里的武装无人机。
如果不是萨洛蒙牵着她的袖子让她走在安全路线上，她极有可能会遭到令人措手不及的攻击，萨洛蒙发现她身上一个触发性法术都没有，这相当不应该——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在萨洛蒙身边极度放松的状态导致的疏忽，萨洛蒙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还是打算在离开这里的时候委婉地、以不伤及自尊心的方式悄悄提醒她。
每一个进入危险地区的施法者都必须准备好反击的力量，无论身边的人是谁,毕竟施法不是像拿起手枪扣动扳机那么简单的事,每一次施法都是从组装零件开始的，瞬间施展反击法术对于旺达来说还有些困难，她还没有熟练到能够闭着眼睛瞬间组装起她需要的武器。不仅如此，施法者的精神更是从来与“放松”这个词没有任何关系。哪怕是在度假的时候，萨洛蒙依旧保持着心灵上的防护——这也是除了心性修养的提高以外，萨洛蒙年龄增大情绪波动越少见的另一个主要原因。他习惯了身边的人保持着平静的态度，那种大呼小叫的模样只有卡玛泰姬总部的学徒以及不成熟的人才会表现出来。
在他眼中，旺达·马克西莫夫距离心灵完善的阶段还有些距离。即便如此，她的进步速度依旧惊人，哪怕是未来会加入卡玛泰姬的两位候选人在这方面的学习速度都远远比不上她。萨洛蒙不会去责怪她，她还有很多事要学，在此之前她所犯下的一切错误都是养料。正如康斯坦丁完善人格所需要的与普通人的社交经历那样，旺达·马克西莫夫也需要错误的灌溉才能成长，就像萨洛蒙自己过去曾经犯下的错误那样。
不过他向旺达声称自己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并非虚张声势，就在把小洛娜从纽约私立高中接过来的那一天,他就曾去复仇者联盟基地里找史蒂夫·罗杰斯长谈了一番——虽然他一直不太喜欢复仇者联盟这个组织,但罗杰斯队长却是除了娜塔莎·罗曼诺夫以外，与萨洛蒙联系最为紧密的那个人。先是赠送书本，然后是谈论理想，都是为了招募这位二战士兵。
作为坚定的反***阵营战士，萨洛蒙劝说史蒂夫·罗杰斯深入了解一下不朽之城常年在东欧各国进行的各种行动，以此来化解东海岸大地震时他对不朽之城的误解。突击运输艇会把他带到东乌克兰地区，让他跟着姐妹会突击与重武器小队、姐妹会的重型装甲团以及芬布尔之冬第一机密团特种作战小队一起行动，情报部门会向他揭露那些惨绝人寰的种族灭绝事件背后的真相与资金流向。
只要史蒂夫·罗杰斯看到那些他原本以为不可能再次发生的事，“美国”队长就会成为“反美国”队长。复仇者联盟破碎之后，不朽之城就会迎来一位志同道合的伙伴，一位人道主义的旗帜。萨洛蒙想要史蒂夫·罗杰斯成为他身边的那个“反对的声音”，用他来提醒自己以及不朽之城的行事准则不要太过残酷与冷漠。
萨洛蒙将手放在牢房门外的电子锁，最高权限立刻覆盖了低级指令。
当他打开合金大门的时候，罗比·雷耶斯已经站在了牢房正中央等待着他，相比起任务录像中的那个人，此刻的罗比·雷耶斯看起来憔悴得多。或许是惊人的身高或者其他一些原因，第一次见到萨洛蒙发现新任恶灵骑士无论是表情还是肢体语言都表现得相当紧张，直到他看见跟在萨洛蒙身后的旺达·马克西莫夫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我来见你了，罗比·雷耶斯。你想知道些什么？”
洛娜·戴恩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瞪着大眼睛看着身边那个小女孩伸出油腻的手掌从自己的盘子里拿走脆培根。她知道自己的兄长在凌晨时分就离开了庄园，直到早餐时分才回来,她原本以为萨洛蒙是去不朽之城处理些公务，回来的时候会照例给她带一份礼物——现在看来，这份礼物有些超出她的预期，她可不知道今天的礼物是一位穿着裙子的培根小偷。
这个女孩看起来顶多只有五到六岁，根据贴身黛娜的描述，这个女孩是萨洛蒙从突击运输艇上抱下来的。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不朽之城的孩子，有很可能是一位战争孤儿或者妓女生下的孩子，不朽之城收容的可怜人大部分都是这些来源——小洛娜瞥了眼神色平静的两位魔女，她们慢吞吞地嘱咐姐妹会女仆给这个食量惊人的孩子再上一份早餐，除此之外什么话也没说，淡漠得像是看待奴隶的主人。
这种态度让小洛娜起了疑心。“这真的不是哥哥的私生子吗？”
“当然不是！”贞德朝小洛娜发出嗤笑，“要不然他就不能活着走进这座庄园了！”
“她的母亲是一位天主教修女，父亲是一位牧师。”萨洛蒙用拉丁语这么说道。
他换了身衣服，坐在了这个女孩身边的位置，极为熟练地帮小女孩切割盘子里的那片烟熏牛胸肉，以免得她再徒手拿起来啃。在场所有人中，只有这个女孩听不懂拉丁语，但她似乎也能够理解萨洛蒙的意思——特别是在看了小洛娜一眼之后，她就好像明白了什么。萨洛蒙放下刀叉，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女孩的脑袋，才让女孩转过头来按照礼仪安静地吃饭。他的所有举止都显得十分熟练，小洛娜从中看出了他过去照顾孤儿院那些孩子的影子。
整个不朽之城，拥有最多照顾孩子经验的男人非萨洛蒙莫属了。
“恶魔附身的天主教修女与拥有恶魔之血的牧师生下的孩子。”他说，“恶灵骑士的麻烦解决之后我就去看望那些孩子。我原本将她安置在修道院交由蒂塔抚养，打算让她未来直接加入姐妹会，但是这个孩子的生长速度太快了，而且太聪明了，姐妹会有些措手不及。照顾她倒是不太麻烦，唯一的缺点就是她的天赋太过惊人了，亲爱的洛娜，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她在阅读你的想法吗？”
“所以你就把这只小猫带了回来。”贝优妮塔用餐刀指着女孩，“她唯一的优点就是这不是个爱哭鬼。”
“亲爱的，你小时候就是个爱哭鬼。”萨洛蒙说道，“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
“嗯哼，瑟蕾莎，他抓住了你的尾巴。”贞德用旁人听不清的声音说道。
她明显加快了进食速度，看样子打算立刻脱离战场，找个不错的位置旁观整场战斗。然而贝优妮塔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用眼角余光威胁了一下萨洛蒙而已。贞德的目光在这两人之间徘徊，她顿时明白了这两人有事瞒着自己。
“黛娜，从此往后这个孩子就是你的学徒了，她未来会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生活。”萨洛蒙对贴身女仆说道，“把一切她该学习的东西都教给她，记住，是所有。”
第九百八十五章 地牢探访（第一更）
特别的天赋与肉体让她的生长速度远远快过一般人类幼儿，只看外表的话，谁都会认为这个小女孩差不多五到六岁。尤其是看到她伸出胖乎乎、油腻腻的手掌，试图去拿切好的烟熏牛肉的时候，很难想象这个能够大口吃肉的孩子本该是个只有一岁多、还在牙牙学语的幼儿。但不管这个女孩的天赋如何惊人，她的企图依旧被萨洛蒙轻而易举地阻止了。
秘法师把那只伸向盘子的小短手抓了回来，把叉子塞进她的手里然后攥紧,以半强迫的方式教导她用叉子吃东西。
女孩的生理年龄的确增长得很快，但姐妹会的教育方式以及她遇到了一系列只有天赋极高的施法者才会遇到的困扰——例如幻觉、噩梦、阴影中的低语以及莫名恐惧等等，导致她的智力水平有些跟不上自己的大脑发育速度——拥有马尔杜克与人类混血的赫尔斯特罗姆兄妹完全具有成为大恶魔的潜质，这个马尔杜克附身盖比修女与自己儿子戴蒙·赫尔斯特罗姆生下的女孩更是具有无与伦比的强大天赋。
简而言之，强大的魔法天赋导致她比赫尔斯特罗姆兄妹更加容易被操纵与腐化，而且更加容易被马尔杜克附身。马尔杜克之所以那么做,就是因为赫尔斯特罗姆兄妹自愿或不自愿地抗拒了腐化，拒绝激发魔鬼之血，所以它必须再创造出一个能够干涉现实位面的备用计划。现在这个备用计划落到了萨洛蒙手里，他如果不好好利用一番那才是怪事。
正因如此，萨洛蒙才会把她接回庄园安排教育，同时放在眼皮子底下严密监视。
女孩磕磕绊绊地插起一小块牛肉，小心翼翼地塞进嘴里。她咀嚼了几下，然后兴奋地转过来，朝着萨洛蒙伸直手臂，张开双手，用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直视着萨洛蒙。她没有开口，而是将想法用未经训练的本能粗暴传递给了萨洛蒙。
这些牛肉软嫩异常，烹饪技巧来自不朽之城里一间由退伍德州老兵开的烧烤店，就在士兵酒吧的隔壁。黛娜去专门学习了如何掌握烤炉火候，她制作的烟熏牛胸肉哪怕是一个刚刚长牙的孩子都能轻松吃下去。从此往后，萨洛蒙和魔女的蛋白质菜单就又丰富了一些。对于这个家庭来说蛋白质的摄入非常重要,没有充足的营养无法支撑起他们的力量，两人第一次约会就吃了两公斤战斧牛排，这件事后来还经常被拿出来调侃。
秘法师微笑着轻轻点头,没有在意女孩的冒犯。
他拿起餐巾给她擦了擦嘴和手,然后指着叉子、盘子与食物分别说出这些东西的单词。等待女孩用含糊的声音重复一遍之后，他才再次要求她自己主动拿起叉子吃东西。
“她叫什么名字？”小洛娜摸了摸女孩被扎起来的发梢，发痒的感觉让女孩咯咯直笑。
孤儿院里不是没有这种年龄段的孩子，小洛娜从小就看着萨洛蒙照顾那些被扔在消防局或者警察局的孤儿，某些孩子会被送往领养家庭迎接新的人生，有些天赋超群的则会留下来接受雅典娜的教育。但无论是去是留，只要是太过幼小的孩子全都有被萨洛蒙照顾过的经历，就连当时的小洛娜也不例外，哪怕萨洛蒙手里沾满鲜血、挥剑杀戮，她也敢说自己从未见过任何比她的兄长还要温和善良的人。
这并非全是偏袒，小洛娜在雅典娜的教育手段下明白了正义的相对性，如果必要的惩戒与杀戮换来的是更多人生存的机会，那么这就是可行的手段。不管这种想法是对是错，雅典娜故意这么教导她，似乎是为了配合萨洛蒙践行理想的手段。
“她没有名字，她的母亲只给了她一个乳名，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萨洛蒙做了个手势，等到女孩吃完盘子里的东西之后,就把女孩从椅子上抱了下来。
黛娜安排了一个房间供女孩居住，等会采购人员会出发去小镇上的服装店采购女孩的生活用品，同时把女孩身上那件廉价的裙子换掉——那是盖比修女买的东西，萨洛蒙不希望这个女孩未来的生活受到盖比修女的影响。原本的计划是让盖比修女有机会接触这个孩子，伺机观察马尔杜克对盖比以及女孩的影响，但是现在这个打算没法继续下去了，因为这个女孩的天赋与未来人生中将要面临的麻烦实在是太惊人了，即便现在做出这个残忍的决定，也总比未来沦为马尔杜克干涉现实的容器要好。
小洛娜不满地抗议道，“你总得给她一个名字，没有名字她就不完整。”
“取名字是一件非常非常严肃的事，尤其是对这个孩子而言，一个好名字能够帮助她直面命运，完成使命。”萨洛蒙没有说的是，他之所以拖到现在也不给女孩起名，就是为了查看她的灵魂真名，并且着手进行修改，将她的命运从马尔杜克手里抢回来。这种精密的操作需要时间，因此直到现在这个女孩连名字也没有。
他交给黛娜一条装饰用的丝绸项圈，项圈外部镶嵌着一些黑色的不明材料，在光线下隐约反射着电路板般的纹路。如果旺达或者康斯坦丁在这里，绝对能够认出这些材料就是洛杉矶帕萨迪纳能源实验室里那些箱子内衬晶格的主要材料，康斯坦丁从神盾局仓库以及能源实验室里拿了回来，避免这种材料放在那里吃灰——这些材料的主要作用就是用来隔绝与束缚能量，鲍尔夫妇以及他们的研究团队就是使用那些箱子里的外维度能量，创造出现实世界的物质，根本不是所谓的无中生有。
由于需求相当紧急，萨洛蒙直接从那些箱子里裁出一块用来制作这个项圈。项圈正面有着一个黄金制成的镂空五角星，打开电源之后，铭刻在金属内部的精密电路便构成了一道守护魔法。
“把这个戴上。”他轻轻握着女孩的手，直接用心灵的力量与她对话，以确保女孩能够准备地理解他的意思。与女孩粗野的精神冲击不同，他的精神触须如同融化在掌心里的轻盈雪花，缓缓融入了女孩那尚且处在蒙昧状态的灵魂当中，没有给这个幼小的灵魂造成任何负担。“睡觉前不要摘下来，要不然会做噩梦。你不想做噩梦，对吗？”
女孩点点头，她轻轻触碰萨洛蒙的掌心，紧接着就被黛娜抱走离开了餐厅。可即便在走出餐厅大门的时候，这个孩子还在向着萨洛蒙招手。“看来你很擅长照顾孩子，亲爱的。”贝优妮塔瞥了眼餐厅门口的走廊，“我喜欢会照顾孩子的男人。”
“我们还没同居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了，那个时候是你抱着我的大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女孩好像在叫你‘爸爸’？”贝优妮塔眯起眼睛愉快地说道，“小孩子的心思很好猜，不是吗？”
第九百八十六章 反美战士与天赋读心（第二更）
被人称作父亲这种事对于萨洛蒙来说并不是第一次。
当他趁着处理公务的间隙行走在伊朗、叙利亚、阿富汗等饱受战争摧残的地方时，他往往会伪装成教师、医生或者旅行者，使用符合当前身份的手段去实现那些因战争变得支离破碎的人的渺小愿望。他接生过小孩、治疗过传染病与外伤、教授过青少年科学与理性，并且不止一次被迷信的当地宗教领袖（通常是部族长老）驱逐，可下一次他又明目张胆地带着粮食、肉食、蔬菜、糖果与书本回来，让那些贩卖炮弹铜皮等战争废料的人们不得不低下头欢迎他。
这些粮食有一部分是用来购买孩子的，萨洛蒙会把那些十岁以下的孩子、甚至连同那些孩子的母亲一起送进不朽之城接受教育（他去的地方一般青壮年都死光了）。至于书本,其中许多书本都是不被部族长老允许的无神论书籍，因此他只能与糖果一起悄悄发给自己的临时学生。
但并非所有孩子都是他从那些地方买回来的，有些年龄较大孩子自愿跟着他离开，不论男女。有的只会说当地方言，有的看得懂几个英文单词，有的四肢完好，有的肢体残缺,有的因战乱目睹家人惨死而饱受精神折磨，甚至就连自身也遭受到了十分残酷的侵害。萨洛蒙就曾经见过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带着残疾的弟弟流浪,身后背着因暴行诞生的孩子，只能以拆除北约留下的地雷、贩卖炮弹皮等战争废料为生。
他很少有愤怒的时候，除非忍不住。
当萨洛蒙与他精挑细选的人谈话、并且透露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他选中的少男少女无一例外都会很快认同他。紧接着，萨洛蒙就会开着车，带着这些年纪较大的孩子横穿战火纷飞的地区，找到那些使得他们落入如今这般境地的人。他会穿上盔甲，手握长剑与爆弹枪，径直走进战场。他让这些孩子跟在他身后，炮弹弹片与子弹无法伤害他们，少男少女得以亲眼见证以他们的名义完成的复仇。
他告诉他们，他会彻底终结人类之间毫无意义的战争，这个理想将会由他们亲手实现。
他告诉他们，这个世界没有神,也不需要神，他们会成为自己以及其他人的救世主，未来美好的生活将由他们的血与汗去铸造。
那些孩子亲吻他沾满鲜血与沙土的手甲发誓效忠。
他是Bav，是Pader,是Baba，是??，是??。
无论何种发音，何种语言，都是那些孩子对他的称呼。他们称他为伟大的父亲，他们愿意为了他付出生命，为了那个伟大的理想付出生命——四肢残缺的孩子装上了机械义肢，带着孩子的十二岁女孩学习如何记账，只会说当地方言的孩子被教授英语、拉丁语与数学，曾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孩子拿起了武器接受战争训练。曾经愚昧迷信的思想被理性与科学所替代，他们就成为了不朽之城的一份子，成为构筑未来的齿轮。
萨洛蒙选择相信他们，他给予了他们一个小挂饰。那是一只黄金雕琢成的展翅雄鹰，同时也是不朽之城的标志。
“当你用你的审判之眼注视我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战争、炮弹、残肢、死亡……还有树和火焰。”
罗比·雷耶斯深吸了一口气，痛苦不堪地闭上了眼睛，完全不能理解他所看到的画面有何意向。他后悔接下这个挑战了——即便旺达带这些怒意向他反复申明，眼前这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年轻的男人就是她的老师,罗比·雷耶斯仍然感到有些难以置信。萨洛蒙看出了他的情绪,于是十分淡然地关闭了牢房里用于束缚复仇之灵的符文，邀请他来参加一场比试——萨洛蒙要求罗比·雷耶斯用他的审判之眼来审视他的灵魂。对于恶灵骑士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审判之眼更能判断一个人了，罗比·雷耶斯干脆地答应了，并且反复申明这很有可能会伤害到秘法师。在确定旺达的老师已经知道风险之后，罗比·雷耶斯便命令复仇之灵来到现实世界。
萨洛蒙轻轻点头，没有太多表示。
紧接着罗比·雷耶斯就后悔了，因为可能被烧掉的不是萨洛蒙，而是他的灵魂。
他在短短几秒内看到了许多他无法理解的东西，复仇之灵嚎叫着退出了现实世界的帷幕，带着痛苦与畏惧回归了灵魂之海。罗比·雷耶斯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倚靠着粗糙的墙面，浑身上下浸满汗水，手掌上满是擦伤，断裂的指甲里全是干涸的血迹，残存的记忆只保留了些许混乱的画面。即便如此，他还是窥见了一些萨洛蒙曾经的经历。
“你真的这么做了？”他气喘吁吁地抬起头，凝视着刻画着花岗岩符文的天花板，仿佛自己的视线能够穿透厚厚的花岗岩层以及合金装甲板，“那些孩子真的在那里？”
“当然，这就是你头顶上方那座地下城市的用途，那是正义与公义的居所。你所看到的，就是我在那些战争地区所做的事，我给予了他们新的人生，你也会获得同样的礼物。”
萨洛蒙在罗比·雷耶斯面前蹲了下来，丝毫不在意这个囚犯身上的臭味。
秘法师面色如常，仿佛从未接受过审判之眼的直视与挑战。“但我没有时间去解决你的麻烦，复仇之灵，所以我需要你自己去解决。请不要担心，你不是一个人。你有你的车、不朽之城的行动经费以及另外一位恶灵骑士。我你肯定会很希望再次见到那个将你转化为恶灵骑士的人，所以强尼·布雷泽也会参与这个任务，他会教你如何成为真正的恶灵骑士。不要再说什么我当时把灵魂卖给了魔鬼这种蠢话，你没有拒绝的机会——”
萨洛蒙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你看看你自己，哭着要去找自己的弟弟。你现在还四肢健全地活着，我见过许多比你更加悲惨的人，他们可没有抱怨过任何一句，而是努力活下去。就像你弟弟，他比你聪明得多，他也知道你不能出现在他面前，难道你以为他离开了你就活不下去了吗？”
“我……”
“我相信你也看到了那些孩子的处境，因为那是我愿意让你看到的东西。既然你希望获得这份力量，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有什么磨难在前面等待着你，你都给我闭嘴然后承担起责任来。所有被《黑暗神书》腐化的人都要死，哪怕只剩下灵魂。杀死他们，保护现实世界不受那些人侵害，这就是你的工作。职责的尽头只有死亡，罗比·雷耶斯。”
“这句话太酷了，哥哥！”听完萨洛蒙娓娓道来的讲述，小洛娜兴奋地说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说出这么酷的话！”
猫猫割蛋蛋，请假一天
今天中午得带两只猫去割蛋蛋，不能再耽搁了。由于没法午休，所以今天大概是没法更新了，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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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七章 世界上最善良的人（第一更）
萨洛蒙勉强咽下甜甜的热茶，避免自己的衣服以及手上的珍贵书籍遭殃。
“这是早餐读书会，你的感想就只有这些吗？”他看了眼缩在一旁座位上的小洛娜。
小洛娜挠了挠袜子上方的皮肤，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起初萨洛蒙和雅典娜想要把她送进互助会，但当得知互助会的复吸率之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转择将小洛娜塞进他的早晨读书会里——度假期间每周至少一次，那天萨洛蒙会强迫自己不在床上与魔女缠绵,起床坐到餐桌前吃早餐然后开始学习。小洛娜对读书会称不上讨厌，而且萨洛蒙的私人图书馆里又有很多从收藏家手里买来的数百年前的珍贵书籍，其他人只能在大学图书馆里看到。
但是相比起萨洛蒙在书房里进行的机械改造、历史研究甚至是魔法实验，小洛娜欢迎那只准时跳到书桌上把墨水瓶扫下桌面的灰色短毛猫。“有点太过理性了，很不讨喜，少了点人文关怀。”她说，“如果能安排罗比·雷耶斯和他的弟弟见面，哪怕是偷偷的，这个故事也会收获一个好结局，恶灵骑士也会更加心甘情愿地为你卖命。不朽之城可以做到，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因为责任。罗比·雷耶斯成为恶灵骑士之后，他的个人意义就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恶灵骑士的功能。这么说很冷酷，但却相当现实，恶灵骑士的责任早已超过了罗比·雷耶斯这个身份的意义。如果他不能完成自己的责任，那么他就会和强尼·布雷泽一样痛苦，见到加布·雷耶斯也只会让他更加难过。强尼·布雷泽之所以远离自己的女朋友也是有原因的，哪怕卡玛泰姬能够让他和自己的女朋友待在一起，他也得东奔西走去完成任务，因为他必须承担自己的责任。”
“你确定？”
“这个问题可以延伸至集体利益与个人利益之间的平衡，也可以延伸至父系社会与母系社会的不同侧重点，因为父系社会之后才出现了国家这种非血缘的概念，人类共同体这个概念也是如此。这个问题如此复杂,就是因为这两者本就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要理解这个问题,我们必须回到人类文明诞生之初的时候,从国家、民族这个概念诞生以前的环境来看待我们的问题——在人类文明诞生之初，渔猎这种不稳定的食物获取方式占据主流，那个时候最强壮的人占据了所有资源，这也是最初的父系社会。让强壮的个体占据更多资源，强壮个体负责维护族群安全然后获得更多食物，这本就是原始社会处在狩猎生活的环境中种群生存的最优解。但是这个父系社会存在的时间相当短暂，可能也就几十年，甚至来不及留下文明，因为原始农业兴起了，这也是人类文明迈向进化的一步，可以开始称之为人类而不是动物了。”
萨洛蒙喝了口茶，继续说道。“随着原始农业及家畜饲养的出现，母系社会开始出现。妇女在生产和经济生活中、在社会上受到尊敬，取得主导地位和支配地位，并且实行极为原始的共有制度。母系社会关注所有人，哪怕是无法自己获得食物的个体也能够成功存活，那个时候只有集体利益而没有个人利益，因为所有人获得的东西都是平等的。这听起来很美好，很正确，不是吗？”
听萨洛蒙讲课有一个坏处，那就是听讲者自己必须拥有相应的知识面,而孤儿院的课程里又不存在每学期开学前的书单，所以那些孩子经常发现自己突然间听不懂讲师在说什么了。不过幸好洛娜（被迫）看完了雅典娜放在孤儿院里的那些书，她还能跟上萨洛蒙的讲课节奏。
“我所说的内容都处在一个十分重要的前提下，那就是种群生存，任何情况脱离了当时的生产力去探讨就毫无意义。”萨洛蒙招了招手，隐形仆役从书架上拿出几本书以及几张照片。“虽然母系社会符合我们对现代社会人文主义的想象，但是母系社会之所以平均分配只是因为没有粮食留存，如果不平分食物那么就会有人饿死。母系社会能够确定血缘，血缘带来信任与安全感，所以才能平均分配食物。如果父系社会与私有制在那个时候诞生，那么这个部落的结局只有灭亡。”
“生产力决定一切。”
“没错。”秘法师满意地点点头，“而且母系社会中负责狩猎，维护安全与对外战争的都是男性，只不过维系部落核心的是母系血缘的最高点，也就是祖母。母系社会男多女少，女性在生产工作以外还要负责吸纳外族的基因来延续部落，再加上当时生育的高风险，因此诞生了最初的生殖崇拜。如果你相信那些蠢货吹嘘，说人类只要重新回到母系社会就不会发生战争，那你就太傻了——母系社会部落以外并不存在所谓的和平，战争俘虏也是作为食物而非人类，也是从部落的对外战争中，父系社会的苗头重新出现。可父系社会重新出现，却要等到农业技术的再次发展，步入农业社会，这是人类文明发展的第二步，奴隶制社会。男性的肌肉之所以能够吸引女性目光，就是因为强壮意味着能够获取更多食物、能够保护族群安全。”
“你还是没有说到重点。”
“别急，听我慢慢说，反正午餐前你肯定能听完。”萨洛蒙把面前这本《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推到小洛娜面前，“历史是轮回的，我们可以从中看到未来的走向。听完这一课之后，这本书就是你的作业。你要写一篇关于父系社会与私有制的论文，但我要提醒你，私有制并非父系社会的专利，只要生产力达标，母系社会一样能有私有制。如果要论及农业时代的父系社会为何会战胜母系社会，那就是因为生产力、战争与生育。”
“人口？”
“统治世界的种族会像兔子一样繁衍，就比如人类。战争会消耗人口，农业时代拥有的奴隶制通过对包括敌对部落在内的女性以及孩子的私有化，大幅度增加人口。与此同时，吞并了母系社会的父系社会开始产生国家概念，明确了权责概念的父系社会形成利益共同体彼此合作，拥有极为强大的战争潜力，这也是人类文明中贵族的起源。你如今在网络上看到的那些呼吁重新回归母系社会、反对生育的人，要么是自私到不想承担社会责任，要么是愚蠢地以为母系社会就是母系特权社会、是和平以及美好的社会，完全不明白母系社会里女性必须承担种族繁衍的工作，不管乐不乐意。”
“这真让人惊讶。”洛娜眨了眨眼，“我还没有听密涅瓦女士讲过这种故事。”
“现在人类拥有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父系社会的侵略性、人口繁衍能力、战争造血能力已经不再适用了。原子弹出现以后，大规模战争逐渐消失，再加上生产力已经与个人力量脱钩，母系社会的特点再次出现。虽然地球上的人口疯狂扩张，但欧洲非婚生子的比例高达60%，这些都在表明现代社会正在重新迈向母系社会，恩格斯的预言相当正确。农耕技术的发明消亡了母系制度，而原子弹的发明消亡了父系制度，但是——”
“——但是这个词之前的都是屁话！”
萨洛蒙瞪了小洛娜一眼。
“但是我们都知道，人类这个种族的生存危机从未消失，那些隐藏在现实帷幕之后的掠食者正紧盯着我们的灵魂，外星球物种急切地想要获取资源与劳动力。在这种情况下，人类这个种族必须彼此合作，团结起来应对威胁——我们必须形成一体，抛去所有附着，比如资产、性别等等，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在这黑暗的宇宙中生存与扩张下去所。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外维度掠食者与外星人可不会在乎你有多少资产，只有我们战胜了死亡成功升格，统治银河内的所有种族，才会再次迎来真正的平等与和平。”
“我大概明白你想说什么了。”
“那么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罗比·雷耶斯的问题。无论是何种制度，恶灵骑士的功能就是战争，所以他必须承担他对这个种族的责任。他必须以保护人类种族的方式，保护自己的亲人远离那些可怕的威胁，因为如果他不这么做，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是不是他的亲族。可以说，无论恶灵骑士是男是女都得承担这份责任，这不是所诶的‘宏大叙事’，而是与我们息息相关的生存难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罗比·雷耶斯必须成为恶灵骑士。远离自己的亲人既是出于感性的考量，也是出于理性的需求，并不全是你认为的那种理性判断。所以他才会同意我的条件，我会从神盾局手里要回加布·雷耶斯，并且让他接受有钱人家的教育——这就是我作为他的统治者的责任，我们每个人都要承担一部分，没有人能例外，对于罗比·雷耶斯来说，我的责任就是照顾好加布·雷耶斯。”
“你在追求柏拉图的正义，你想建立的是一个人人各司其职、恪尽职守的理想国。”洛娜说道，“但是人与人相互理解这种事很困难，别以为我没看过EVA。”
萨洛蒙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那么先从我做起。”
第九百八十八章 伟大的父亲（第二更）
“拉托维尼亚就是理想国的实验品。我承认在这个过程中会死很多人，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后悔。我会付出我应该付出的，拉托维尼亚人也应该付出他们应该付出的，软弱的人没有能力去赢得自己的未来，所以我会把他们塑造成他们需要的样子。”
萨洛蒙直言不讳地指出他正在做的事，显得冷血又无情，但小洛娜已经习惯了他的想法,因此也没有提出抗议。他低着头，慢吞吞地翻阅着手里这本已经看过很多次的书籍。相比起那些收藏家小心翼翼的态度，萨洛蒙翻阅书籍的时候就要放松得多，他甚至没有戴手套就开始翻阅这本1511年威尼斯印刷的拉丁文插图版《建筑十书》——这本书十叁岁的时候就出现在了雅典娜为他布置的书单上，他在设计这座庄园以及不朽之城的防御工事以及工作场所时也反复参考了这本书里的内容，并且让其更加符合他的情况和需求。
“接下来，你就去看那本书吧。《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之后，你还需要阅读《黑格尔法哲学批判》、《论犹太民族问题》、《路易·波拿马的雾月十八日》以及《资本论·第一卷》，这就是你这周的书单，还需要写出配套的论文。”萨洛蒙没有去看小洛娜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只要一看就会心软，然后又得答应她的讨价还价。“密涅瓦女士对你实在是太过纵容了，在这里你可别想有以前的待遇，哪怕我去了不朽之城，贝优妮塔和贞德也会监督你读书。”
“我不喜欢她们。”
秘法师摇摇头。他感觉自己的领子有些太紧了，于是伸出手指稍稍撑开自己的领带。
“这跟我没关系。”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银匣子，里面装满了他自己卷的卷烟。他深深吸了一口，看起来非常符合他这身全黑西装的黑帮风格，尤其是他手上的戒指与浑身上下满不在乎的气质。小洛娜皱了皱眉，她一眼就看出了萨洛蒙的用意，就是为了测试她是不是真的戒了，要不然他肯定不会抽烟，因为他对尼古丁没有任何需求。
萨洛蒙抬起头，冲她眨了眨眼,“这是你要解决的问题,只有你自己,我还有其他问题。现在,去酒柜给我和你自己倒杯威士忌，不要太多，也别告诉其他人。”
塑造拉托维尼亚人的工作被交予了不朽之城的宣讲人员，他们与瓦坎达人的工程设备一起来到了拉托维尼亚的雪山与森林之中，配合着电视对那些加入游击队的年轻人宣扬统一真理。起初这项工作困难重重，因为拉托维尼亚是个迷信的地方，过去这个地方的贵族一直依靠宗教来说服平民百姓顺从，哪怕是反抗当地企业与财团的游击队中也依旧保留着宗教迷信——然而几天前那场袭击燃油仓库的战斗之后，这项工作就突然变得出奇的顺利，拉托维尼亚军总指挥维克多·冯·杜姆更是要求每支队伍都必须接受文化教育与统一理念的灌输。
“这就是你们宣扬的统一真理？”
“是的，没错。也是这真理从绞刑架上救了你的命，奥德拉。”作为负责宣讲与教育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他发现比起教育那些文化水平不高甚至有些迷信的士兵，眼前这个女人更加难以对付。这个金发女人拿着不朽之城印刷出来的精美书本随手翻看，表情里满是不屑，哪怕这本书里的思想挽救了她的生命，她也表现出了跃跃欲试的批判冲动,这几乎是政经专业学生的本能。
“野蛮。”她小声嘟囔,“随便动用私刑违背人权,死刑更是对人权的侵犯。”
中年男人搬来一个空的军火箱,坐在了这个女人对面。这间帐篷里的陈设相当简单，但却处处充斥着军人风格的干净利落。他的战术套装腰间插着把手枪，衣服上满是枪油的气味。“奥德拉，你身高多少？”
女人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笑容，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178厘米，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知道拉托维尼亚女性平均身高是多少吗？”中年男人向前倾身，高大的身材带来了极为沉重的压迫感，“155厘米，许多人营养不良，骨瘦如柴，母亲连喂养孩子的奶水都没有。你不仅身材匀称，还有专门的身材管理课程来避免自己吃得太多影响美观。我在中东战场上见过很多惨绝人寰的事，我自己也曾经将某些无辜者推向深渊，所以我在遇到吾主之后选择以这种方式赎罪。你呢，奥德拉？当你啃噬在平民的血肉还在抱怨自己发胖的时候，你打算用什么方式赎罪？”
奥德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愤怒带来的潮红浮现在脸颊上。“所以你想要羞辱我？在你眼中我就这么不堪吗，乔治？我不曾向他们挥舞鞭子！我不曾压迫过他们！”
“所以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而不是在绞刑架上风干。没错，我就是要羞辱你，你从未见过城堡外面饥饿到极点的人们吃人肉，你过去的人生里遇见过的最糟糕的事不过是考试没能通过、和自己的朋友绝交、遇见一个品行不端的男朋友等等，充满了矫揉造作与无病呻吟……我知道你平时嫌弃那些游击队队员又穷又脏，但你要明白，他们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你，他们过去被剥削的血与汗造就了你现在的生活环境。你和你的家族欠着那些人一笔血债，而你手里的这本书教导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怎么去讨要这笔债务。但幸好吾主是个讲道理的人，他坚持秩序的作用，所以你才不用上绞刑架。”
“我要去……送我回去，我的家族会为我支付赎金。”
“我不管你要去哪里，奥德拉，你无法离开这里。只要你踏出营地一步，哨兵就会直接射杀你，别以为我们无法追踪你的位置，无论你跑到世界上的哪个角落，你被植入的定位芯片都能提供定位。”宣讲者冷漠地说道，“更何况，我们并不缺钱，我们要的是你的悔改。拿起锄头耕种，或者去清洗游击队的衣物，这就是你要做的工作。你的家人也会获得相应的惩罚，工作或者死亡，要依照他们过去犯下的错来决定。”
“我要绝食抗议！”作为温室里长大的花朵，这是奥德拉相当的最激烈的办法了。乔治说起他的主人时，脸上带着殉道者般的光辉，倒在奥德拉却是疯狂的象征。
“那我们会让你在一个舒服的环境里饿死。”乔治澹然说道，“西方社会里的一切手段在拉托维尼亚都是无效的，吾主想要将这个国家锻造成钢铁，所以我们不会有太多的同情心浪费在你身上。既然你选择绝食，那么我们会帮助你为你自己的行为负责，确保你不会获得任何一点食物，相信我，我们做得到。”
“你们真的会对一个善良的人动手？”奥德拉从帐篷里唯一一把椅子上蹦了起来，“你们的人性呢？！”
“这与是否善良无关，而是与是否有罪有关。等你偿还了债务，你会体会到吾主对人类的重视，虽然不是以你想象的方式。”乔治也站了起来，跛着腿走向了帐篷门廊，“记住，你只有一天时间考虑。不过我劝你多看看那本《统一真理》，理解吾主的雄心壮志的冰山一角，理解我们为何整体的自由而非个体的自由，这能让你成为更好的人。”
第九百八十九章 远古社会与历史轮回（第一更）
两位穿着深绿色防弹甲壳的卫兵手持激光步枪，面无表情地站在巨大的军用防水帐篷门口，与通风管相连接的空调外机呼呼作响，每当有人掀开沉重的门帘走出来的时候，裹挟着香烟烟雾的冷空气就会滚到帐篷前铺着的木板上。被黑色胶皮包裹的大捆电线如同一条看不见首尾的南美雨林森蚺延伸进帐篷里，为司令部与邻近的信息侦查部门提供源源不断的能源，空调则复杂为那些复杂的设备降温。与此同时,无数条小蛇延伸向营地各处，遮天蔽日的迷彩防护网上悬挂着一盏盏冷光灯，如同夏夜的星辰那样照亮了森林里的夜空。司令部帐篷并不是光源最集中的地方，灯火管制之后的零星冷光灯像是森林里闪光的露滴。
帐篷两旁五十米处竖立着四台四联装防空火炮，负责操作这些武器的士兵不眠不休地盯着雷达的侦测画面，警惕空中任何不属于拉托维尼亚的军事单位。越往外走冷光灯也就越稀疏，临时修建的停机坪被一圈圈灯光环绕,机库里停放着能够垂直起降的突击运输艇以及几架可以用来将物资与人员从行星轨道送到到行星地表的武装着陆运输艇,每一次都能运送一个连的兵力或者叁十吨物资——如果不是机场跑道尚未完工，不朽之城的运输机无法降落，这个营地里的是食物种类将会更加丰富。
除此之外，停机坪附近还有停放着装甲单位的车库，那里有着被漆成黑色的装甲运兵车、自行火炮、超重型坦克等重型装甲单位，这些装甲单位无一例外都拥有金色的雄鹰徽章。这些战争机器被妥善保管，相比起车库附近的士兵休息区，车库不仅有着预制板车库，还有着防空火炮以及迷彩遮盖。这里没有太多光芒，所有光线都被严格管制。
这里并不是唯一的机场和装甲车库，其他营地还有很多类似的设施，不朽之城的战争潜力刚刚发挥出来就满足了拉托维尼亚的需求，新的导弹操作员、飞行员以及装甲操作员都还在培。，这处营地之所以没有机场完全是因为他们刚刚抵达这里一周时间。
再往外就是居民区,那里的街道由帐篷间的通道构成,通道两侧一排排能够容纳五口之家的深绿色帐篷以及白色的医疗预制板房，冷光从门帘里倾泻而出洒在临时构成的街道上。大量逃难而来的拉托维尼亚家庭在经过疾病筛查之后就被分配到了一座帐篷,虽然没有自来水可以使用,而且发电机数量不够，但维克多·冯·杜姆还是下令要将黑暗与恐惧驱逐出营地。
宵禁时间以前，这里的每条街道都充满了拉托维尼亚人，人们通过劳动换取不朽之城的，再用货币换取物资——再加上许多居住在这里的人都有一位参加军队的家属，不朽之城再次建造的金融系统构建出一个错但却繁荣的市场——食物、衣服，娱乐用品等等物品都成为了拉托维尼亚人在这困难处境下的倚靠，只要是运输机上的民用商品几乎都成为了拉脱维亚人能用劳动换取的财产。
再往外走，白色的灯光就变得寥寥无几，零星地照亮早晨时分建造的、尚未完工的大量溷凝土地堡。越过安装了探照灯的哨站、武器平台、两人高的深绿色预制板防御工事城墙以及缠绕着铁丝网的钢铁拒马，就会看到一条由现场森林加工成的木材铺设的简单路面。
一辆轻型装甲履带运兵车以自身空载时所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飞速驶过营地外的泥泞路面，只有在途径哨卡时才放缓了速度，在拒马前停了下来。一个黑影从车顶炮塔钻了出来，向在前来检查的士兵面前出示自己的徽章与证件——士兵在用手电筒照亮这个人的脸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匆匆检查了证件之后就放行了。紧接轻型装甲运兵车就昂起自己炮塔上的双联装激光炮炮管，趾高气扬地用越过哨卡之后经过养护的溷凝土地面。
穿过沿途森林里被重型武器守护的重重哨卡，以及身着黑色轻型防弹甲壳的侦查暗哨，轻型装甲运兵车径直开向军事管制区的停车场。这辆履带车的主人打开车门走向营地正中央,在几位士兵的带领下大跨步走向营地中心的指挥部。
在冷光灯的照射下,两位卫兵清楚地看到远处走来的那人，那顶金色雄鹰装饰的黑色大檐帽下的鬓角挤出一缕深红色乱发。这个人穿着笔挺的黑色厚重军装外套，黑色长筒靴上沾满泥点，即便夏夜的森林十分凉爽也不是穿着厚重的外套的理由，然而却没有人对此提出意见——没有人愿意和这个人打招呼，除非是在居民区与军事区巡逻的士兵。他们在遇到这个人的时候不得不挺直身体敬礼，同时用尊称称呼军衔。因为那顶大檐帽与黑色军装长外套上的金色勋章表明了生杀予夺的可怕权力，如果他们违反了军纪，那么那个人腰间的链锯剑与爆弹手枪很有可能会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虽然这项权力极少使用，但却没有人想要尝试。
在军纪官的教育下，原本只有热情没有纪律的游击队员开始遵守不朽之城严苛的军纪。这么做的效果非常好，与当地财阀的私人军队相比，拉托维尼亚正规军更加受平民百姓欢迎。
一个身穿胸前有拉托维尼亚正规军与金色雄鹰徽章的灰色大衣的军官走出帐篷迎接，卫兵与军官一同向着这个带着肃杀气息的人敬礼。没等军官开口，她就先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安德拉斯上尉，请带人去替换A-12哨卡的所有士兵。他们缺乏训练，不应该承担这样重要的职位。”索菲亚面无表情地说道，“看到政委服装之后居然不认真检查证件，哪怕是个蠢货也知道敌人会伪装成我方人员进行渗透。”
“他们可不是在害怕您，索菲亚政委，他们可是听说了您在战场上挥舞链锯剑冲进敌人阵地的英勇事迹。”上尉摘下贝雷帽，语气里满调侃。然而索菲亚没能理解上尉的幽默感，上尉只能挥了挥手，不打算继续自讨没趣。
宣讲者与政委的职责区别在于，宣讲者不用上战场、不用监督军纪、不用冲锋陷阵，政委除了要负责对士兵进行思想教育外，还必须身先士卒，必要时刻要必还得领导军队。宣讲者面对平民与刚刚招募的士兵，政委面对是正在进行封闭式训练的士兵和已经上战场的士兵，两者都属于同一部门，政委对宣讲者有着直接的权力，以此确保思想的统一。
索菲亚非常不满，因为这些哨卡的表现说明训练营里的士兵做得还不够好，需要更加严厉的教育。不过她也知道，要塑造一支军纪严明的军队需要时间，而拉托维尼亚最缺乏的就是时间。
上尉对索菲亚以及其他军纪官的来历知之甚少，哪怕他是九头蛇家族出身的军官，他也只知道眼前这位从不朽之城空降的军纪官领袖以严厉着称，她手下被分配到各支游击队里的政委都是一个脾气，除了君主没有人知道这些性格如同坚冰、说拉丁语的人是从哪里来。不过他倒是知道现任的宣讲者负责人的来历，那位前海豹六队士兵在阿富汗作战，队友全都被君主杀之后又被扇了一耳光，从此往后就死心塌地加入了这项事业。安德拉斯上尉没有亲眼见过君主的模样，但他猜测自己见到他之后自己的表现可能不会比乔治宣讲员好到哪里去。
“我们人手不足，除了侦察兵这个营地里大多都是新兵，他们正等着转运到战场呢。不过您说得对，我会替换掉伊万诺维奇和波佩斯库，他们必须接受惩罚。”安德拉斯上尉叹了口气，“索菲亚政委，总司令正在等你，这种小事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
索菲亚用澹漠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掀开门帘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