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3章 开经玄蕴咒
我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了老尚的房间里,坐在了梳妆台前的凳子上。
这个梳妆台是宋会计自己买的,质量并不是很好,上面摆放着一些化妆品,单品价值都不超过两百块,林林落落,不一而足。台子上最吸引人的物件,莫过于这一面铜镜。我没有开灯,门半开,从客厅里面有光线传过来,并不明亮,但是也能够视物了。
这黄澄澄的镜面,印照着我的脸。
这张模糊的脸冷漠麻木,面无表情,然后就是扭曲,莫名的古怪。
小时候的物理学过,之所以会出现这哈哈镜的效果,是因为镜面不平,有曲度,光线折射所致。我伸出手,然后用力地去抹那镜面,想要把那镜面弄平整一些。然后当我的手一沾到那个镜面,手便像触电一样,麻酥酥的,接着一股阴冷之气从镜子中腾起,蔓延到了我的胳膊处。这种阴森冰凉的感觉,从我的尾椎骨一直蔓延到了头顶。
我全身所有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手指上殷红殷红的。
我看见镜子里面的人在笑,在冷笑,那笑容无比的怪异,嘴角似乎要要咧到了耳朵边上去。人虽然在笑,但是眼睛却是一片的冰冷,像冰镇的矿泉水,脸上肌肉在有规律地抽搐。这是我么?眼睛、眉毛、鼻子,嘴巴……五官都是如此的熟悉,然而拼凑在一起,却是无比的诡异和陌生。
镜子里面的我,是一个陌生的人,让我惊恐,使劲地捏了捏自己的脸,这肌肉止不住地跳动,像是不属于我了一般。这时,金黄色的镜面一阵模糊,就像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有波纹出现,波光荡漾着,一阵又一阵,先急后缓,渐渐停歇。
一直到最后,这镜子上面,出现了一个女人。
这是一个长得极为精致的女人,穿着旗袍,看不出是清朝还是民国,她便像是也坐在镜子面前一般,用白色的象牙梳着如瀑的黑色长发。她的头发是如此的长,接近腰身,以至于从头顶往下梳,需要弄好久。她仔细地梳着头发,然后挽成一个妇人的发髻,取了一张红纸,润湿嘴唇,然后印上去,咧嘴一笑,甜甜的,又有着莫名的怪异。
她心情不错,薄薄的嘴唇不断闭合,像是在哼小曲。
接着画眉,那是一种黑色的枝条,画得很细心,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眼睛就在和我对望,此时此刻。她是在看镜子,但是镜子的这一头,是我。
这是一件何等诡异的事情,这是一个何等神秘的场景。
但是,更加诡异的事情出现了一个男人出现在了这个女人的身后面。这是一个老式卧室的背景,通常是在农村或者写实的历史题材电视剧中能够看到的,那个男人穿着黑色的褂子,脑袋后面有一根又黑又粗又长的辫子,一脸的狰狞,而手上,握着一把尖刀,雪亮的那种。女人从镜子中看到了身后的男人,猛地回头,两人争吵,情绪越来越激动,突然那男人高高扬起手中的尖刀。
噗……尖刀透胸而过,鲜血四溅。
一切的争端都结束了,那个女人无力地趴在镜子前的桌子上,口中狂涌出鲜血来,一口接一口,跟济南趵突泉一样,全部都喷到了镜子中。她的脸色苍白,鸦色头发一瞬间如瀑散落下来,衬托得更加明显。再加上嘴中冒血,这可是经典的女鬼形象……那个男人在发癫似地狂笑着,脸上的肌肉在抽搐,眉目间有着让人心颤的东西。
是疯狂,也是杀气。
这女人身上,穿着的是一身鲜红色的旗袍,红得耀眼,指甲尖尖。
看着这镜子里的一幕,我猛然惊醒,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镜子么,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古怪的情景来,就像这是一幅窗户,对面的,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是我坐下来,第一次想起这个问题。
我居然会一直都没有思索起这个简单的事情,好就像刚才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这无疑是让人奇怪的,而正当我思考这问题的时候,铜镜中的画面又模糊了,波纹重现,一圈又一圈,无止尽。接着,让人恐怖的事情出现了那光滑的镜面开始变得柔软,仿佛水,或者一层薄膜,这镜面被捅开了,伸出了一只素雅洁净的手,这手小巧柔软,只是指甲很长,像慈禧老佛爷的那种,
又红又尖,就像五把尖锐的匕首。
我猛然站起,想往后面退去,然而这只手却猛然一长,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右手,使劲往里面拽。这力道出奇的大,我往回拉,但是居然僵持不得,感觉这手有着莫名的魔力,将我的心神都往镜子里面吸,来不及思考,来不及蓄力……什么都来不及,只有咬牙坚持着。那镜子继续在动,渐渐浮出了那个女人的头颅。
黑色的长发如丝如瀑,将她的脸孔遮盖。
她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冰冷的、麻木的、苍白的脸孔来,眼睛呈黑色,仿佛里面是深渊。她突然笑了,咯咯咯,露出沾着血的白色牙齿。然后,一声巨大的厉啸,轰然撞击了我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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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猛然站起来,发现朵朵和肥虫子都在我旁边,电视上的节目正进入了广告时间,一个过气明星,正在介绍不锈钢安全门。看着他张合的嘴巴,我心中仍然沉浸在刚刚的惊悸中,伸手往后背一摸,全是小米汗。我这才发现,我根本没有跑到老尚的房间里面,而是在沙发上睡着了。
朵朵一脸紧张地看着我,快哭了,喊陆左、陆左……
肥虫子围着我飞,绕圈圈,怎么看都觉得这小东西的黑豆眼里,装满了幸灾乐祸。
是梦么?我疑惑地想着。
这时客厅悬挂的电子钟“铛铛铛”地响了起来,我抬头一看,正好是12点。
我拉着朵朵的小手,这个可爱小保姆一脸的害怕,指着尚技术员的房门,说有鬼、有鬼……我对她无语,本身就是个小鬼,还怕鬼?
话说,她还老喜欢看恐怖片。
我本来还心有余悸,然而却被朵朵的可爱模样给逗笑了,拉着她的手,又从背包里面取出我曾经画过的符,走到老尚的房间门口。这里下午的时候进来,便没有关过,我在站在门口,看着梳妆台上的铜镜,一开始倒没怎么觉得,经历了那一场梦魇,越发觉得不对劲了这场景,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我把灯打开,然后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铜镜里面,面目扭曲的自己。
我叫朵朵返回槐木牌,借着她的“鬼眼”来看着镜子。
只见这镜子上附着一丝阴冷粘稠之气,这气息不是在表面,而是在镜子中的世界里。我知道了,这镜子里面,有镜灵。什么是镜灵?这东西其实我在前面已经提过了,就是给黄老牙布“清盆灵阵”的时候。这东西,全世界都遍布着传说。它是灵,但是它不属于魂,而属于异变的恶魄。魄与魂不一样,这个前面也有讲,因为没有保留太多的人性,大部分都是恶,是本能。
如果我梦见的事情,是这镜灵来历的话,那么这女人的恶魄,一定是怨毒至深。
这么看来,我那两位房客的失踪,定然是与这铜镜有关了。
我拿出了自制的回度往生咒符,点燃,然后在冉冉燃起的青烟之中,唱起了超度的往生咒,两管齐下,咒符燃到一半,这铜镜果然开始颤抖起来,不停地发抖,那满是铜绿的镜框边,居然开始转成了红色。黄亮澄澄的镜面开始扭曲起来,黑雾迷胧,不断地变幻着,勾勒出一张女人的脸孔,是鬼脸,空气中有嗡嗡地响声,像是女人绝望的尖叫。
夜间十二点,是镜灵的灵力最强盛的时候,全世界通用。
(这里提一点,一直有流言,说半夜十二点去照镜子,很容易发现镜子中的鬼你或者会看到自己的脸容僵硬可怕,或许会看到自己背后有人,或许会看到里面有鬼脸。这个传言其实是有根据的,镜子里面的世界是一个独立奇妙的地方,很容易吸引游离的孤魂野鬼,虽然不绝对,但是会常有。故而劝告大家,珍惜生命,万勿尝试。)
这尖叫声的音频震动十分厉害,直达我的心里,饶是我这经历过这么多事情的人,在那一瞬间都恐惧。
我立刻结“内狮子印”,一阵“金刚萨埵降魔咒”念罢,大喝了一声“洽”……这恐惧才像潮水一样退去,我发现我突然拿不稳这铜镜,下面的木架开始发抖,然后“咔咔咔”几声,红黑色的木架全部都破裂,露出了木色的断茬来。
铜镜跌在了地上,在地上滚着,黑雾笼罩着。
我一脚把它给踩住,踏北斗七星步,按着破书上禁咒一章大喝道“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遐乍迩,或沉或浮;五方徘徊,一丈之馀,天真皇人,按笔乃书……”
这是“开经玄蕴咒”,十二法门中最实用的禁咒,专门用来收伏有灵之物。
我朗朗上口地念着赦令,感觉音波在空中的震荡与回声,每一个音符都在发生反应,进行指数的叠加,当我念完“沉痾能自痊,尘劳溺可扶,幽冥将有赖,由是昇仙都!”的最后一个“都”字时,整个房间都为之一震,铜镜终于停止了跳动。我附下身去,拾起来,把这一个圆形放在面前,将心神沉浸进去。
两股熟悉的气息涌现在我的心头。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4章 镜魇存法器
这镜子中有很多斑杂的气息,这气息有浓有淡,强烈的有三股,一股奋力挣扎而不得解脱的怨气,最为强大;两股气息让我感觉如此熟悉。
我闭上眼,就能够在脑海中浮现出他们的脸来尚玉琳和宋丽娜。
也就是我那两个失踪的房客,我通常说的老尚和宋会计。
除此之外,镜子里还有一些微弱得如同风中烛火的气息,有的甚至已经熄灭了,只有一个印记。
这些气息,都是精魄。
前面有讲,人之魄有七,分别为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这是道家所言,而就藏密而言,七魄为位于人体从头顶到胯下会阴穴的中脉之上的七个脉轮,七个能量场。魂为阴,魄为阳。命魂乃七魄之根本,七魄乃命魂的枝叶,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若缺,轻者精神恍惚,身体衰弱,甚者精神失常,疯疯癫癫,重则魂魄各散,一命呜呼,不存人世。
不知道这铜镜,到底吸的是哪一魄,竟然让尚、宋二人,不见踪影。
我握着这东西,心中忐忑,唯恐将这镜中的魄体给弄丢散。我的专业领域在于育蛊解毒,符箓咒法只能说略懂一二,这玩意,我一时半会,还真的有点儿抓瞎。踌躇了一会,我倒是想起了一个稍微靠谱点儿的专业人士来。
我拿起电话来,拨通了杂毛小道的号码。
连拨了三次,这才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了杂毛小道艰难的喘气声,还有若有若无的娇吟声夹杂其间,我暗叫不好,这可真不是时候,正想挂,便听到他问道:“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小毒物,搞基否?”
旁边还传来了一声抑制不住的娇笑声,勾人心魂。
我苦着脸呸了一声,问忙啊?要不我半个小时之后再打过来?
他说不用,贫道一天一日,一日一天,有话尽管道来。我便强忍着这杂毛的音波攻击,将今天的事情缘由说了一遍。完了之后我总结说这铜镜,我是的想法有二:其一,用超度亡魂经文,将其禁锢的所有残魄请走,不留因果;二,此铜镜既有镜灵,又貌似害死多条人命,已为妖物,留之不祥,丢之危险,我找个熔炉,将其练化,也是一场好事。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老尚和宋会计之精魄。萧兄,你怎么看?
“啊”
杂毛小道一声大力的嘶吼,电话那头传来了各种少儿不宜的声音。
我将电话离得稍远,以免污秽耳朵,过了好一阵才放回来,听到他喊喂,我说我在,他问我他说的话我记住没有?我说记住个毛,再一一讲来。杂毛小道呸了一口唾沫,然后跟我说:“你这个夯货,是不是洗头发的时候脑子进了水?这东西,是历史遗留、机缘巧合而形成的,岂能说毁便毁?暴敛天物啊!在平日,它是个祸害人的腌臜物,而经过祭炼之后,却能够成就法器,而且不沾因果,乃天赐之物啊!那两个房客,你先别着急,收敛着,()找到两人,帮其喊魂,将这内中的魄导引进去便可。”
法器?我听得杂乱,但是这两个字却很明显地吸引住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因为,这两个字组成的意思,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通常来说,举凡佛坛道场,遑论出家又或者居士,用于祈祷、修法、供养、法会等各类法事,乃至行者所携行之念珠、锡杖、唐卡等修道之资具,统称为法器。它是实践“道”的器物,也是修行者实施礼仪和生活的用具,是与修行相合为一的,寄托了执念与精神。
遑论道、佛、巫、基督、伊斯兰以及全世界各种各样类型的所有宗教,都是有法器存在。这法器,也便是先祖前辈遗留下来的信物、用具或者衣钵,沿袭下来。这些东西,都是先人中最优秀者所加持的法器,虽然象征的意义更多一些,然而,果真只有象征意义么?
我唯一见过的法器,有两件。
第一件是杂毛小道他三叔萧应文所用的六转雷击枣木剑,坚硬如寒铁,念咒加持时,有雷电之威,凶猛暴戾若枭阳者,也只有怯其锋芒;第二件,是镇宁苗蛊郭家神龛上,供奉的铜胎掐丝缠枝莲纹碗,净水一盛,祛邪避蛊不说,但凡有阴物临宅,必然就直接到碗里去,不得出来。
仅此两件,就足以诱惑得让我流下哈喇子,激动得不知所言了。
我问他你懂这些?他傲然回话,说然也。你这个吊毛倒是有健忘症不成,我老萧冒着巨大危险、辛辛苦苦给你弄来的藏阴纳神槐木牌,虽离“法器”二字遥遥不可期,然而总算是摸到一点儿门道。炼器的方法,整个茅山黄金一代,老萧师叔公就传给他和……只是一直以来,没有好材料罢了。
他对我小心翼翼地交待一番是非因果,说等他去天上人间见识一番,定来找我,妥妥的。正说着,旁边插来一句突兀的声音:“小毒物,你等着,大人我已然巡游至帝都,不日便到南方蛮夷之地,与你见面。好好照顾我家小萝莉,不得有怠慢;还有,代我向小肥肥问好,让它等着,迟早有一天,它会成为本大人腹中食物的,嘎嘎嘎……”
我一脸瀑布汗,杂毛小道拐带虎皮猫大人也就算了,做儿童不宜的事情时,居然还让它在旁参观?
这……这种事情,未免也太变态了吧?
无量天尊,我失态了。
挂完电话,我已然知晓了前因后果,一切原由。翻出了“净心神咒符”,焚烧燃尽,然后让自己的心情沉淀下来。当完全进入一个“空灵无心”的境界之时,我伸出右手,拇指抵住无名指,食指和中指抵住铜镜之中,念着“开经玄蕴咒”,静静地感受语言与空气中,所有介质的碰撞和摩擦。
我感受到了镜子的世界里,有一团黑色冷雾在翻滚。
这就是其中的镜灵,也就是那个前生被辫子男用尖刀捅死的那个红衣女人。红色乃大吉之色,避邪招福,所以中国古代历来有用结婚成亲来冲喜,以期望家中有病的长辈或者年轻男人的身体能够安康的习俗。这是为何?天道循环,大概是老天希望人类一族,能够栖息繁衍在这片大地,规则所为。也由此,新婚夫妇初行人伦之道,也是最避邪之事,此事在佛教密宗、最原始的巫术大拿黄帝等,都是有所提倡的……
然而,若生辰不对、死辰不对者,裹红衣而亡,怨气不散,必定会有很大的机会化为厉鬼,归不得幽府。
它不去该去的地方,后果就是人鬼皆不得安宁。
时光荏苒,这铜镜不知有多少年许,而这镜灵,又不知道存在了几朝几代,岁月变迁,这铜镜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的主人,吸了多少魂魄,时至如今,镜中世界繁星点点,竟然不下于百盏灯火。每一盏灯火,即是一人的灵魂印记。那冷雾翻滚,在镜中世界、方尺之间,如太阳,主导着一切的灯火,围着它旋转。
倘若把这镜灵比作太阳,那尚、宋两人的精魄则是月亮,其他印记如同黑暗天空的星光点点,早已泯灭得几乎没有痕迹了。我发愁,只见这镜灵自有一套手法,将尚、宋两人的精魄一点点消磨吸收,这速度虽然缓慢,但若是我不阻止,即使他们两人仍然活于世,只怕命也不长久了。
所幸开经玄蕴咒对这镜灵,也有效果,三遍经文诵读之后,那冷雾凝结,不再旋转。
“你这个大笨蛋……大大笨蛋!”
静谧夜里,身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吓得我一跳,扭过头来,朵朵居然变成了小妖朵朵,扠着小蛮腰,骂我。我腾出了右手,去捏她那狐媚的精致小脸,问她今天不该她轮值,怎么就突然变换了“值日生”?小妖朵朵撅着嘴,挥手挡开我的手,大骂一句:“少吃老娘的豆腐,小心我吃你肉!”说完她得意洋洋地说她懂这镜子,然后跟朵朵沟通好,让她上来帮我解决麻烦,朵朵就答应了,就这么简单。
朵朵这个小笨蛋,我暗叹一声,问你懂?
小妖朵朵一把揪住想往她胸前深沟里面溜去的肥虫子,把这鬼头鬼脑的小东西“吧唧”一下,甩到了窗户的玻璃板上,吹嘘说她自然是见过的,她说这开经玄蕴咒乃是取自佛家经筵,宽和平缓,讲究一个水磨功夫,一两遍、三四遍,这都不得行,要像庙里的和尚喇嘛,日日诵,月月诵,方可化解戾气;而若持“缚妖咒”后半章,这是茅山术中的道家经纶,重症下猛药,立时可解。
我依言,尝试之,果然,那镜灵如同一只怯弱的土拨鼠,哀哀求饶。
我大喜,问小妖朵朵怎么知晓,为何又要告诉于我?她咬牙切齿地看着这镜灵,大喇喇地掐着腰,说老娘享受的痛苦,怎么着也要让旁人受这么一回,好歹有个伴儿;再说了,你有了这个破镜子,好歹也能厉害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老娘的安全也多了一分保障,不用担惊受怕,担心失去靠山。
我苦着脸,说你这个小狐狸媚子,屈指一算才三个月大,不要自称“老娘”行不行?听着忒别扭。
她看了一下我,媚眼勾魂,抿着红唇想了下,说,小娘我……
一夜无话。
我本以为尚、宋两人之事需要拖很久,而且我打心眼里不太相信有关部门的办事效率,没成想第二天早晨十点钟的时候,我就接到派出所电话,说在江门新会的救助站,有两个人,很像我报案失踪的尚玉琳和宋丽娜,让我去那边看看,他们已经帮我联系了。
我挂了电话,仍不敢相信……这效率,碉堡了。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5章 生屯兰晓东
我在江门新会的收容救护站,()找到了尚玉琳和宋丽娜。
这两个人,全身脏兮兮,消瘦得厉害,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仿佛木头人。我出现在他们旁边的时候,也不看我。唯一让我心安的是,他们两个人十指紧扣,一直没有放松。收容站的工作人员告诉我,这两个人是上个星期,从堤西路的桥下面捡来的,在此之前,他们两个人靠捡垃圾、乞讨为生。
我打量着老尚,这个将近而立的男人头发凌乱、脸颊消瘦,穿着一件不合体的长袖衬衫。他的眼睛往上翻,无神,白色眼球看着让人感到恐惧。旁边的工作人员告诉我,说他来这之后,经常胡言乱语,说什么恐怖神要来了,世界末日了之类的。除此之外,沉默得很,给他洗澡剪头发也不愿意……这个女的也是,给吃的就吃,不给,就饿着,一坐就是一天,怎么劝,都不动,奇怪得很。
也没个身份证,找都找不着他们的家人。
我点点头,向他道谢,然后问他能不能找一个空房间给我,我需要办点事情。他看着我,有点不解,我笑了笑,也不解释,执意要。他答应了,带着我们来到一个房间,说是空的收容室,我看着这像是学生宿舍的地方,请他出去。他十分疑惑地看着我一会儿,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把两人留着,关上了门。
老尚和宋会计呆呆地站着,也不说话,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
他们也不吵,也不闹,就像两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我从包里面将铜镜取出来,倾斜地放在房间的桌子上,将两人的样子都收入镜子中。黄灿灿的镜面中,印着两人麻木的脸,扭曲,格外诡异。我点燃香烛,取出一个小铃铛(招魂铃还是特制的最好,这个是大街货,勉强用着),然后摇,踏着天罡北斗步,夸张地跳着大神舞。我并不熟悉,只是尽力模仿,然后开始唱起来:三魂丢兮哟难找回,一心游离外哟,两魄不足惜,昨天吃油茶,今天把魂丢,魄掉不止尽,下生不安宁,魄归兮哟魂归来……
唱完之后,我双手合十,结印,点燃一张“净心神咒符”。
秉于指间,然后大喝一声:“魄归兮哟魂归来赦令!”这话说完,空间一震,两道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就射进了尚、宋两人的眉心,猛地一停顿,两人双双而倒,口中狂吐黑色的血痰。而在此之前,我早有准备,跨脚过去,一扶一带,将两人平放在地。
这时门被猛地一打开来,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工作人员一脸气愤的指着我,责问我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原来他并不放心我们独处,就在门外偷偷观察,一见有异动,便冲了过来。
见着桌子上点燃的香烛,他气不打一处来,各种责问,骂声扑面而来。不过他到底是个斯文人,骂人也不带脏字,还尤显得可爱,十分书生气。我看着好笑,问他到底纠结什么?看看再说。他伸手用袖子去揩两人口中涌出来的血痰,也不嫌脏,急得眼泪花都出来,问我到底是干什么的?是干……
我也不急,把镜子收了,然后坐在床上,这眼镜哥朝外面猛喊,说来人啊,来人啊……
正喊着,老尚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他用手撑地半坐起,疑惑地看着房间,又看着旁边昏迷的宋会计、眼镜男,最后看到了我,有点儿发懵,张了张嘴,感觉十分不习惯。最后,他朝着我,说:“陆左,这怎么回事?”此言一出,旁边的眼镜男立刻傻了,嘴张得大大的,足以让人看见他的扁桃体。
几分钟没到,一个他认为是傻子的人,就变正常了?
他这算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么?
由于眼镜男的呼喊,跑来了几个工作人员,挤在门口问怎么回事?眼镜男呆住了,而我则帮忙回复他们,说没事,这两个人摔倒了。几人问没事吧,眼镜男回过神来,说没事,他们便离开了。这时候,宋会计也醒了过来,爬起来问怎么回事?当她看到自己浑身脏兮兮的样子时,啊啊大叫,又惹得一阵围观。
吵闹结束后,关上房门,我、眼镜男、老尚和宋会计,我们四人开始谈话。
我将镜魇一事隐去,然后把这两天的事情讲完一遍,那个眼镜男补充,讲到两人乞讨为生时,宋丽娜忍不住地干呕,闻着自己发馊的身子,恶心。眼镜男问他们想起什么来没有,怎么从东官跑到的江门,而且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这几个月做了些什么事情?尚玉琳一概不知。
宋会计再也忍受不住身上的肮脏和酸臭气味,提出要去洗个澡,老尚也是,于是眼镜男便带着两人出去。
我收拾好桌子上的香烛,走到院子里,等他们。
过了一会儿,两人换了一身旧衣服,被眼镜男送了出来。老尚说这衣服是小沈的,让我借点钱给他,还小沈。眼镜男连连推辞,说不用。我让两人上车,然后掏出500块钱,说这是两人在这里的食宿费,眼镜男仍然推辞不收,很坚决,即使我说是捐给救助站的,也不肯。不过,他倒是提出来,让我留一个电话号码给他。
我问要干嘛?
他说他知道,我是一个有本事、有能力的人,跟那些骗子有区别,他求个号码,以后遇到事情,也可以找人帮忙。我笑着把我号码报给他,说可以,你这种人我其实很喜欢,谢谢你为我朋友做的一切。不过,我还是衷心希望你不要来找我。因为一到求到我这里,就会很麻烦的,真心麻烦!
他点头记住,嘿嘿的笑。
我回到车上,启动车子返回东官,行出了繁华路段,行人渐少之后,我问起他们两个,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老尚告诉我,说他这几个月记忆不多,大概齐能记起一些事情来:
今年二月末,他们工厂裁员,他很不幸的成为了其中的一员。这件事情让他无比的惆怅,着急,不踏实,每天都在街上乱蹿,找工作。有一天傍晚,他在莞太路天桥上看到有人摆摊,只一眼,他就看中了一个铜镜。老尚有个表哥是从事古董买卖的,他看得多,觉得很真,一问,摊主要4500块,少一分都不卖。
一番周旋,最后他侃到了4100块成交。
老尚这个人平时很节省,也不乱花钱,4100元对于他来说,算是数额巨大了。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地,他就是觉得这铜镜子好,觉得亲切,就是想买。他的本意是想买来,然后转手倒给他表哥。结果买回来之后,爱不释手,舍不得再卖了。没想到,宋会计也喜欢得不得了,晚上拿着瞧,一看就是一晚上。
没成想,在镜子买回来的第二天,就出事了。
夜间十二点,铜镜子里面爬出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把他们拉到镜子里面的世界去,他们拼命反抗,但是徒劳。后来……他之后一直迷迷糊糊的,印象中有几幅画面,其中一幅是他稍微清醒的时候,发现有两个穿制服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说到江门了,就在这里待着,到六月份再说。
然后……他说着,头就痛了。
我问后排坐着发呆的宋会计,说你呢?
她的叙述基本上也一样,然而她还记得一句话,说也是两个男人,穿黑色制服,说到鹏市了,先待到四月。之后就没有印象了,一睁眼,就到这儿了。
他们的表述让我十分的疑惑,难道他们这段时间的流浪过程,是人为操控么?
我真心不懂。
看老尚和宋会计好像挺饿的,路过一家餐馆,我停下,带他们去吃了一顿饱饭,然后问他们现在的打算。都说不知道,宋会计还说要回单位去找找领导呢,而老尚则借了我的电话,给家里面打了一个电话,报平安。
回到东官,我带两人去派出所销了案子,然后跟他们谈了下,说这几个月的房租可以缓交,先()找到工作再说。以后凡事,都要小心,他们感激地直点头,谢我。我准备走了,宋会计小心翼翼地问,说那镜子现在在哪里?我似笑非笑,说怎么,你们还要再流浪几个月?宋会计连忙摇头说不是,说那东西太邪门,把它毁了最好,省得祸害别个。我点头,说早就破了邪术,扔掉了。
为了我的第一个法器,我不得不撒这么一个谎。
权当作是我这两日辛劳奔波的辛苦费吧。
此间的事情已了,我就不再停留,给车加好油,我直接驱车前往洪山,按地址,去找我的老乡兰晓东。
我们约好的是洪山市古镇城中的一个广场,远远地就看到了这个长相猥琐的家伙。兰晓东,我老乡,我通常叫他阿东,他是大敦子镇生屯村人,比我大八岁,08年的时候正好30岁。他之前盘下我的快餐店,闲暇炒股,赚了一笔钱08年的股市各种割肉,股民朋友应该都知晓,他收手得早,所以脱了身。他通过朋友得知一个偶然的机会,知道这里有家餐厅要转让,心中痒痒,但是荷包又不足,于是就拉上了我。
他穿着大裤衩,蹲在广场上,一点儿不像个老板,倒像是个瘪三。
我下车,他眼尖,立刻瞅到了,屁颠屁颠跑过来。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6章 便宜无好货
“陆左,你终于来了……”
阿东高兴地拉着我的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表情雀跃。
他是一个矮个子,身高还不足一米六,站在我面前尤为的矮小瘦弱。不过他虽然外表如此,人却是十分的精明能干,要不然也不会把江城的那个快餐店搞得红火,而且还惦记着一步一步往上走,跑到洪山这边来发展。自从春节分别之后,我们差不多有三个多月没有见面了,好是一番寒暄。
然而几乎没有聊几句,他便提出,要不要先去店子里去看看?
我疑惑,问怎么这么急?
要知道我这一天辗转江门、东官、洪山等地,车轮胎都磨薄了许多,到这里时都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这个时候去谈,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他说没关系,他跟那个老板很熟了,啥时候去都可以。我点头,让他领路,我开车载过去。很快就来到了附近一个商业地段的附属区域,阿根路上跟我介绍,说这个地方其实还蛮不错,附近有个学校,还有工厂,办公大厦也有,做好了不愁客源。
我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说不错,看着人流量是够了。我坦诚地跟阿东讲,说我时间有限,不可能一直盯着这个店子,具体的经营还是要落在他的头上,我只负责投资。阿东说晓得呢,莫得事,其实这样最好啦,他一个人光着膀子干,最耍得开,不过我这个股东,一定要监督到位才是。
到了地头,是一个不小的餐馆,上下两层,一楼大厅和厨房,二楼包厢,装修得古韵古香,门口还竖着两个大酒坛子,我一看心中咯噔,这盘口,果然不小,我和阿东能搞得下来?我有点怀疑。阿东路上已经通知了,老板在大厅等我们。这是一个四川人,四十来岁,唇间留着一撮胡子,看一眼就知道是个标准的精明商人。
我们坐下,阿东给我和老板做介绍,我才知道他姓于,于文于老板。
于老板说与阿东已经谈了好多天了,一直因为资金不到位,所以完不成交易,今天我来了,正好,看一看这个店子,若觉得合适,明天就去工商局办理转让手续。我说好,然后他起身带我大致走了一圈,谈了谈餐馆的经营状况,又将最近的帐目翻给我看。这地方整体还不错,设施也齐全,我觉得有发展空间。坐下来时,感觉怎么好象人比较少,问服务员和厨师呢,怎么就这几个了?
于老板说他家里有点事情,所以准备把店子盘出去,所以便先把大部分人给遣散了。
我看向阿东,他点点头,表明他知道这一个情况。
之后便是谈价格,就这地段和整个餐厅的经营情况而言,我觉得肯定是一个很让人难以接受的价格,没成想于老板报出了一个数字,让我很吃惊。这数字不是太高了,而是低了,比我预计的心理价位,还低上半成多。阿东得意地看着我,而于老板则拍着阿东的肩膀对我说,这个小老弟很会做生意,这些天把嘴皮子都说破了,他觉得就阿东最有心,所以才决定如此的。
事情差不多谈妥了,于老板便提出来,要不然明天早上就把合同给签了吧?
阿东看着我,我点点头,同意了。
出了店子,阿根邀我去他租的房子先凑合一晚上,明天再找房子,我摇头,没同意。我身边带着两个小东西,自然不好跟阿东混在一起。于是在附近找了一个商务酒店。进了酒店房间,我将心中的疑问提起,说为什么会这么便宜?
反常必为妖,阿东你是明眼人,老实讲。
阿东告诉我,说那家餐馆往日里的生意很火爆的,于老板也大赚了一笔。之所以卖掉,一是他父亲重病,家中需要人照料,二则是因为最近他的大厨出了一点事情,住了院,厨房的二把手厨艺不精,所以生意才逐渐淡薄,老于本就想回家发展,这两件事情一起来,索性就把店子盘出去。阿东呢,他在江城有一票人马,好几个老兄弟,都可以照料,所以正好。
我问果真如此?
他说果真如此!
我点头,说可以。然后我们谈出资额度,阿东主导整个餐馆的经营,倾尽了家产,占65%,而我将手头结余的钱也全部投入进来,占35%。如此谈妥,我们开始规划起了餐馆后面的打算。
阿根说他想把餐馆的名字改了,那餐馆原来叫作蜀香楼,主打的是川菜,这东西太普遍了,川菜湘菜,整个洪山遍地都是,没有一点点特色。他想好了,叫苗疆餐房,主打少数民族风情。菜色除了延续川香辣味之外,还要突出我们那边的酸香,社饭、桐叶粑粑、启蒙酸鱼、血粑鸭子、蕨菜炒隔年腊肉、酸汤鱼、臭豆腐、油茶……这些特色小吃和菜品,都要搞起来,搞出名堂。
到时候还要弄到网上去,打名气。
这里的装饰也要变,弄得民族风情一点,服务员全部少数民族装,女式的要暴露一点,参考春节联欢晚会的造型,露肚脐……
还有,打广告这一块,要多联系学校、工厂、写字楼里面去,积极承办聚餐、生日宴会和喜筵,还要推出经典外卖服务;我们甚至可以在午间和晚间推出流水席的吃饭模式,就是凑齐八个陌生人拼桌吃饭,aa制,这样既可以吃得到很多菜品,而且花费还少;与此同时,还要推出实惠大众型的木桶饭形式,积极招揽附近的商户和行人进来解决中晚餐……
我跟阿根谈了近两个钟头,他对餐饮行业的熟悉远远超过我,只是之前的店子太小,很多经营模式受到规模限制,所以没有发挥出来。他滔滔不绝地讲,头头是道,让我觉得很放心。看来他的市场调研工作做得很不错,认识也深。
就能力而言,我不认为我会比他做得更出色。
这样便好。
谈到人事问题,他说厨房方面,他已经从我们市里面请了一个很有名气和口碑的老厨师,过两天就到。帮厨的小子他在江城有几个,大旗一招便过来。帐务方面他亲自搞,服务员,原店保留一些,现招一些,实在不行回家里去招兵买马。他说得兴奋,我不得不提醒他,这店子原来的大厨,是个手艺很不错的师傅,之前的蜀香楼,名气也是他打出去的,能留下来,最好留下来。
阿东说他也去医院看了李师傅,医生说是消化道感染,腹中鼓胀,两个多月了,没见个好,是死是活都不得而知呢,怎么请?当然,能请来自然是最好的,可以保留了原来的一部分特色。但是,凡事总是要做两手准备的。
我说好,等明天签合同了,我去看看那个李师傅,劝一劝他。
聊完这些,阿东告辞。
我在房间里打了几通电话,给家里,给杂毛小道,给阿根,说明了我现在的情况,最后,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顾老板挂了一个电话,问询麒麟胎的情况。顾老板说他问了好多珠宝商人,都说不知。不过有人说缅甸那边倒是有这方面的传言。自93年起,缅甸对玉石的出口就加大了管控,只有在每年的2月、10月有两次大型的交易会,当然,每个月也会举办一次中型的拍卖会,他会托朋友盯着的,如有消息,一定会告知我。说完这些,他又跟我说,有时间务必来一趟香港,给他那远方亲戚看一看。
我说我正在洪山这边搞一个生意,一旦事情完成了,便打电话通知他,看不看得好另说,面子是一定要给的。顾老板很高兴,说好勒、好勒,到时候叫秦立过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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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们把合同签了,正式成为了这家店子的老板。
杂事不谈,当我们问起餐馆里面原来的工作人员是否愿意留下来时,竟然没有一个同意。这一点倒也蹊跷,问为什么,都说准备另谋出路,不想再在这里干了。阿东无所谓,没人留下来最好,他本身就是做这个的,认识的人也多,随时可以找来一票人马。盘点好餐馆的财务,阿东就开始组织装修,他是个有能力的人,也精干,从江城又找来了几个弟兄,实在不用我操劳,我闲来无事,便去医院探望那个李师傅。
说实话,若是能够把他留下来,工钱再高,我都乐意。
带我去医院的是餐馆的一个领班小张,他还没有离开古镇,与李师傅又是熟人。去的路上,我问他到底为什么不肯留在这里,是因为不熟悉新老板脾气,还是嫌工钱太低?他摇头说都不是。他欲言又止,我便让他直说,他犹豫了半天,说最主要的原因,是由于餐馆闹鬼。
我眉头一跳,怎么我走哪儿都有这破事?
他说这餐馆一直都很红火的,在这一带算是no1,可是自从翻年过后,就开始各种倒霉了,菜里面出现了虫子、锅灰、苍蝇,食材莫名减少,饭菜没味道,匾牌掉下来差点砸到客人,在餐馆里守夜的同事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鬼抓门,以及醒来时莫名其妙睡到了门口……一直到李师傅生了莫名其妙的病,大家就开始人心惶惶起来。
这才是于扒皮卖店子的真正原因!
我撇了下嘴,果然,便宜无好货。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7章 枯骨孕妇降
我开始有些膈应,不过转念一想,咦,这不是正好撞到了我的枪口上来了么?
哥们搞得就是灵异事件课题的,还怕这个?
我点头,拍着他的肩膀说没事的,我们要是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你愿不愿意回来上班?他说当然想了,在这里都待了两年,有感情了,外面的工作又难找,自然不想离开。不过……他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我知道他对我的信心不够,也不想多费唇舌,到时候自有铁一样的事实摆在他面前。
到了医院,我们看到了李师傅。
这是一个富态的中年人,肥头大耳,长得有点像范伟。不过他此时却并不好过,脸色蜡黄,不时地发出哀痛的呻吟,肚子痛得厉害,无一处不停歇。小张跟我说,李师傅这痛,一阵一阵的,跟痔疮一样,在医院里治呢,说是慢性肠胃炎,早先是回家疗养了的,前两天痛得不行,这才又住了院。
他帮我跟李师傅做了介绍,李师傅跟我讲,说他在这里也拖了这么久,想着稍微好一点,就回家去。回家治,至少钱少一点。
我说先不急,让我看看你的病情吧。
他们都惊异,说你还会看病?我也不答,掀开了李师傅的病号服,看着他鼓胀的大肚子,浑圆,如同怀有小孩,三两个月,周遭有暗黑色的垢纹,像几个月没洗澡,用手一戳,与皮肉相连。我将双掌托于肚子上,静下心来感应,感觉好像有两个心脏在跳动,每一跳,都牵扯着李师傅的神经。
李师傅一脸期盼的看着我,说怎么样?
我苦着脸,说最开始痛的时候,是不是很想吃肉,但是一吃肉,就吐,像吃了人肉一样,嘴里面感觉又酸又腥,直犯恶心,忍不住把胃中的酸液都吐出来才罢休?他点头说是。我又问他,是不是腹腔里面有一坨肉,不大,总是游动,咬肉,又痛又痒,然后做噩梦,仿佛自己被人分尸蚕食一番?
他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哭着拉我,说真是个明白人,求我救救他。
小张在一旁诧异地看着我。
我掏出十块钱给小张,让他去医院外面的小店子里买一包槟榔,要烟熏的那种,能够给李师傅先止疼。
他走了之后,我陈恳地对李师傅讲,说他中了邪。这是什么东西呢?就其症状而言,是蛊降。而且是蛊降里面比较邪性的孕妇降。这种降法常见于印度地区,通过蜈蚣、蜘蛛和蟑螂培育出来的病菌,用怨咒下降,附在受害人的身上,这种孕妇降的邪性在于,让受害者经受到和孕妇一样的生产痛苦。同样是十月怀胎,孕妇生下来的是可爱的宝宝,而受害者则在生下来一个蠕动肉团的同时,谷道撑裂,痛苦死去。
受害者怀有孕妇降期间,腹痛,想吃肉,要补充大量的能量,但是痛,肚中仿佛有生命。其实,那只是一种降头。而且恐怖的是,这种降头下给女人,没有半分作用,只针对男人。
这降头术最早,听说是印度布拉马普特拉河流域的妇女用来惩罚出轨的丈夫所用。学也好学,其中原理一讲就透,并不难个人窃以为,降头术之所以秘而不宣,大概也是因为有的太容易,学的人多了,社会秩序就难以维持。
李师傅所中的降头,才两个多月,并不显怀。
讲完这一些,李师傅紧紧拉着我的手,死也不肯放,求我救他。他翻来覆去地念叨这两句,然后又说如果我救了他,他一定在饭店里好好做事,报答我。我摇摇手说无妨,这种事情,碰见了,就做,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你最近,又没有碰到一些奇怪之事?又或者有人来找你跳槽。
李师傅犹豫了一下,说前门倒是有一家饭店过来找他,说让他去做主厨,但是他没答应……
我问哪家?他说是“八大碗”酒楼。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这时小张买回了槟榔,我解开,让李师傅嚼一个,他说他不敢吃,这东西吃一个,面红耳赤,会醉,而且还会破坏味觉。我说嚼一个,可以止疼。至于解降的事情,我需要准备一番。他将信将疑,揭开包装嚼,过一会儿,呼吸都急促了,脸涨得通红。
我从随身的背包中拿出了香灰、红线和蜡烛,将红线围绕着病床打绳结,这绳结有讲究,打的是三十六天罡避尘结,能够锁住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我将香灰合水,在他肚皮中涂匀,然后用红蜡烛,沿着他整个下腹滴蜡,覆满整个的肚皮,只留有肚脐眼儿。
这叫做锁气。
完成好这一切,我出去采购了黑狗下宫血、柴胡、朱砂、柴胡、全蝎、胆南星、益母草等物,托人熬了一碗黑汤。此汤为小功德汤,了断一切因果。
李师傅喝下,大叫一声“苦也”,跳下床来,鞋都不曾穿,直奔洗手间。
他待在厕所很久,其间不时有雷鸣之声传出,我和小张在外面面面相觑。足足大半个多钟头之后,他在里面呼喊,说好渴,我让小张进去给他送水,小张进去差一点没有熏晕,栽倒在地。出来时脸无人色,说太恐怖了,那翔之中,有好多血块,正中间有一个鸡蛋大的肉团,还在蠕动呢……
那肉团便是李师傅所中的降物,我嘱咐里面的李师傅,让他不要把这东西给扔了,要将其焚烧殆尽之后,降头方能够化解。说是这么说,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没有讲,一定要把下降头的肮脏物给除掉,才行。
一个多小时之后,李师傅这才晃晃悠悠地出来。
我跟小张交待,李师傅这一回,伤气失血,需要调养,尽量让他的家人做些营养高的东西来吃,乳鸽枸杞汤、荔枝大枣汤……这些均可,要像坐月子、流产一样伺候着,不可大意,不然以后会留下病根,腰痛虚弱。
金蚕蛊对那个肉团子十分的馋,几次都想跳出来去吃,我觉得心中犯恶,匆忙离开。
回去的路程中,我在想一件事情,看今天的这个情况,十有八九,是行业竞争所致,虽然倒霉的是于老板,而我们捡了便宜,但是我不认为于老板就一点也不知道缘由。而且,竞争手段如此血腥残酷,能针对于老板,未必不能够冲着我们而来。如果我不出手解决,阿东一个人,未必能够操持下去。
首先要找出下蛊降的物件。
我来到了苗疆餐房,阿根正领着几个手下和装修人员在忙碌着,见我进来,问李师傅怎么样?我把他单独拉到一边,跟他说起此事,他十分的惊讶。我的手段,他在家中也有听闻,知道些情况,便问我如何是好?我说无妨,先装修,等到夜里再看一看,此事需隐秘,不能让太多人知晓,弄得人心惶惶,可不好。
此事按下不提,我陪着一起忙店中装修一事,到了夜间人走之后,我把金蚕蛊放了出来。
这小东西在空中绕了一圈,然后直奔后厨的杂物间,在员工更衣室的某个柜子前,停了下来。它吱吱叫,然后头朝着门锁。我反复地瞧,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来。阿东从我后面递过一串钥匙来,指了指编号,让我开启。我打开柜门,里面是些旧衣服和毛巾,肥虫子兴奋了,哧溜一下子钻了进衣服里。我肩头一紧,是阿东,他的手在颤抖,我这才想起来,阿东并没有见过肥虫子,所以心中有些忐忑。
他问:“这是蛊啊?”我点头。
他问:“这就是传说中的金蚕蛊啊?”我依然点头。
他问:“这是……”我回过头来瞪他,说有完没完啊,刘姥姥进大观园,也没带这么问的,一条肥虫子而已,还老是不听话,小破孩子,有什么可稀奇的?我说着这话,肥虫子再笨都听出来我骂在它,一副不乐意的样子,飞出来,拱进了阿东的怀里,像一个乖巧的小小猫咪。
阿根这个三十岁的男人不由得一阵怜意大起,伸出大拇指小心抚摸着,一边还担心的说道:“它不咬我吧?”
我头也不回,说不咬,它乖着呢……
余光处,看见阿东也亲上了肥虫子如玉石一般的胖身子好吧,这家伙看起来似乎真的很可口的样子。
我将柜子里面的东西清理,除了上面的旧衣服和臭毛巾之外,最下面,有一块刻着符号的砖头。这砖头是工地随处可见的那种,红色的,下面还压着一个布包。我把砖头拿起来,死沉死沉的,手心冰凉,透着一股子阴气。我把砖头放一边,然后把布包打开看,里面有好几样东西:两根灰白色的枯骨,一根是常常的腿骨,一根是脊椎的关节骨,然后有烧成灰的黑色粉末、蜷曲的毛发(有顺直的长发和一根九转的弯发),以及一个小人偶……
我拿着布包的手,开始变得淡蓝色,发烫发红,血液迅速聚集在手掌上。
我知道,这布包上,定然有毒。
这个东西,应该就是导致这个餐馆逐渐倒霉、各种灵异现象产生的根源了。我后退一步,阿东看着我,说怎么了,问题大不?我摇摇头,说施降的人倒不是什么牛逼人物,只是这法子有点儿恶毒,这布包和砖上面都有符文,是什么不知道,但是效果是聚阴,引各路邪物过来捣乱这也无妨,我们烧了便是。
正说着话,突然厨房里传来了滴水的声音。平静的夜里,这声音是如此的突兀,我和阿东面面相觑。
不会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吧?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8章 超度贪食鬼
阿东看着我,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们两个都知道,这件事情有些大蹊跷了:店子里面除我和他外,一个人都没有,厨房里面的水龙头突然滴下水来,滴答滴答作响,这是什么情况?
我已经有了职业性的习惯,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坯布,箭步就冲到了一门之隔的厨房,黑乎乎的房间里面,有一种奇怪的响动,我的黑暗视力已经增强了许多,凝神看过去,只见那洗菜的水龙头处,滴下水,然后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那池子中蹲着。
那东西有兔子那么大,一团,毛茸茸的,一见我进来,立刻往柜子处躲去。
我哪里能够让它逃走?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只盘子,猛地一掷,那瓷盘便化作一道白光,嗖地一下,射到那在空中跳跃的黑团上去。然而让我吃惊的是,那瓷盘子居然透体而过,砸在了灶台上面,哐啷一声响,摔成粉碎。
我心中一阵狂叫,我卡奥居然是灵体。
也就是鬼咯?
是鬼我就更不怕,作为一个见惯了世面的人,作为一个有身份证的人,我前跨一步,左手扶着下丹田蓄力,右手扣成剑指,只指那空中逃窜之物,大喝一声:“齐!”诸位,莫瞧我逢妖遇鬼,来来去去就只有“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此九字真言,惯常的套路,似乎没有一点儿长进,果真如此乎?其实不然,我前面也说过,此九字,每一个字都有着独特的涵义,代表着人世间一切之规则,也曾言:“祝曰:‘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常当视之,无所不辟。”
此九字真言练至简至道之处,可辟除一切邪恶,无往而不利。
这便是十二法门中禁咒一章中最精粹的所在。
“齐”,五元素之控制,代表着自由自在地使用超出本体范围的能力,这是借助天地的力量。随着我这一声顿喝,导引集中场域于这鬼物身上,它浑身顿时一震,从空中跌落下来。我身形如箭,跨步,然后抄手将其捉在双掌之间,因为诅咒手章的缘故,一下子紧紧抓牢。这时,灯光亮起,阿东一声“啊”,倒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看着手中这鬼物,暗道一声:“呃……”
这厮长得真算是鬼界中的无盐,只见它一身癞哈蟆皮,像被泼了硫酸,翻滚着水疱,黑乎乎一团,没有眼睛,周身都是毛,像公仔,然而这毛滑滑腻腻,十分恶心;它拥有了一张超乎寻常的大嘴,几乎占了这个肉球身子的一半以上……
我想起来这厮是什么了?
贪食鬼。
此鬼名列三十七鬼种类之中,死前因为饥饿而亡。死后对于食物的执坳怨念,使得它不肯离开人世,魂归幽府,便终日在人间漂泊。一般这种鬼,它没有家人,也无人供奉,食不得香火,便饿。有的鬼饿,便饿着,日日受苦,有的却不是。人鬼殊途,鬼留于人间本来不易,而且每逢初一十五都有阴风洗涤,心志便受磨砺,浑沌了,有食气的,有食水的,有食血、食吐、食粪、食发、食肉、食婴儿便……各种都有,但这贪食鬼都不肯将就,执念得很,它只吃人类的食物。
但凡是鸡鸭鱼肉、果子米饭,它都吃。
它吃也不去,但是食过的物品却会少了很多味道。如同嚼蜡,这成语便是用来形容被贪食鬼吃过的东西。贪食鬼哪里都有,但是成型如此的,却是并不多见。我手里这只在挣扎,力道大得出奇,而且还张嘴来咬我。我哪里会让它得“嘴”,使劲捉住它,我这双被矮骡子蓝血诅咒过的手,对于灵体来说有奇效,但凡是我思虑调动的,都有腐蚀灵体的力量,没过一会儿,它呜呜地哀鸣起来。
我扭头看着阿东,他浑身发抖,扶着墙,额头上似乎有冷汗冒出来。
见他这么害怕,我对他说出去吧,这里我来应付。他不肯,还朝我靠来,说一起有安全感。我一脚踹开他,笑着说走吧,外面大街上都是行人,我现在做的事情不能够给外人看到,你回避一下,我搞定了过来叫你。他犹豫了一会儿,点头说好,让我小心一点儿,转身便跑出了去。
阿东刚走,早已不耐烦了的小妖朵朵便跳了出来。
一出来,她便飘在空中,看着我手中的这个大嘴鬼怪,使劲地吸了一下鼻子,说好香啊。我奇怪,放在鼻子边闻了一下,无色无味,跟空气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啊?小妖朵朵对我嗤之以鼻,笑我傻,懂不懂啊?人分七魄,气魄在喉轮,享一切味道香闻,想要闻到这超脱人世之美味,需修喉轮,方可。
她得意地说着这贪食鬼,是灵体中一道美物,为何?
因为这等样子的贪食鬼,一般都存在于这个世界50年以上的光景,浑浑噩噩,逐食而居,有吃的便吃,无吃的,便躲在橱柜的碗筷中休眠。它尝尽了世间酸甜苦辣的一切味道,使得本身的灵魂都尤其鲜美,每一点儿,都是堪比人参。
我不理她,让她翻译一下这贪食鬼哇哇叫个啥?
小妖朵朵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然后也唧唧地跟这鬼怪说了起来,两人用奇怪的音频开始进行了一种沟通,过了一分钟,小妖朵朵苦着脸对着我说,它说它饿了,这个地方好多天没有开火了,它饿得不行,只有喝水……我说哦,还有呢?小妖朵朵说这贪食鬼死在了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饿死的。那个时候,讲政治不讲肚皮,它还是个小孩子,一连好多天没有吃饭,然后就死了。
我说就这么简单?
她点了点头,说这贪食鬼本来不在这里的,后来被旁边的邪物给吸引过来了。
那布包中的东西,对人类晦气遭灾,但是对鬼物却是有着无比的吸引力,能够躲避大部分的阴风洗涤。它在这里待了三个多月,没有害人,只是偶尔吓一吓值班的店员而已。我点了点头,让小妖朵朵告诉它,我要将它给超度了,归于幽府,免得自此停留太久,最后磨灭了人性,化作厉鬼。
它其实听懂了我的话,又开始奋力挣扎起来,大嘴四处乱咬。
我心里有一点儿不忍,因为它除了将食材变得寡淡无味之外,并没有祸害过任何人。但是人鬼殊途,它的存在已经完全干扰到了这里的正常生产秩序,还不如将它超度入幽府,尘归尘,土归土,自去其该去的地方,又或者自有一番境遇,这也说不定。
我意已决,便不再像娘们一样犹豫不决,当下就拿出最后一张“回度往生咒符”,点燃,然后念起了超度的咒法,那贪食鬼挣扎了一阵,被我诅咒之手灼烧无力,符纸燃完之后,悄无声息。我手中的灵体渐渐变透明,浊的往下落,而清的则往上飘,空气里传来了一声淡淡的哀叹。
这声音似有似无,过了一会儿,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肮脏的小男孩,眼珠子黑得发亮,朝我鞠了躬,然后往楼顶升去。
空中留着一团五色光,萦绕在小妖朵朵的手上面。
她拿在手上端详了一会儿,张开嘴巴,大啃了一口,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像在品尝着人间美味。肥虫子一阵嫉妒,又怕被小妖朵朵弹屁股,于是飞到旁边,小心翼翼地吃一点儿遗漏的光团,一边吃,一边吧唧嘴巴。一霎那,它的黑豆子眼中绽放出了骇人的神采,仿佛打了鸡血,朝着小妖朵朵摇尾乞怜。
为了吃的,它向来就是这么没有骨气。
两个小家伙你一口,我一口把这五色光团给吃完,我问小妖朵朵,说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她用灵活的舌头舔了舔红润的嘴唇,然后回味无穷地说这是贪食鬼遗留下来的天魂。这天魂自带着它化身为鬼之后,几十年来所吃过美味的浓缩精华,哪怕只是一点点,都能够让灵体,感觉到食物所带来的最大的快乐。
说完,她舔了一下手掌,说以后只怕再也没得吃咯。
肥虫子也是一阵伤悲。
原因既然已经()找到,一切都开始往好的地方发展,我买来了制符的一应道具,为苗疆餐房的四处都画了镇宅的符箓。因为已经有了无数次的失败,所以成功的机率便大了很多,也不用再靠着金蚕蛊这小东西的血来加持,自有法力。除此之外,我将十二法门中的道门法子发挥,弄了很多风水驱邪的布置,散放各处,并且很好的融入装饰之中,并不突出醒目。
筹谋了大概半个多月,苗疆餐房终于于五月末开张了,因为阿东宣传到位,头几天的生意出奇的火爆。
除了宣传之外,这个餐厅的主题应该也是图新鲜的顾客们所选择的一个重要因素吧。
厨房有李师傅和阿东从家乡里挖来的蒋师傅坐镇,口味地道正宗不说,而且还具有独特的风味,一时间多了不少的回头客,引来了无数老饕追逐。直到后来阿东他婆娘也过了来,生意也开始步入了稳定期。
而我,则在闲暇之余,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件事情,说起来跟被我超度了的贪食鬼有关。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9章 虎皮猫归来
其实这件事情还是与金蚕蛊有关。
我在苗疆餐房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两室一厅,价格倒也合适,因为一直在忙开业的事情,所以没有太多时间来照顾朵朵和金蚕蛊。朵朵倒还好,她是个自觉的小孩子,听话,让她晚上修鬼道,她便修,也不闹事;金蚕蛊却不行,来到了洪山,就像从天堂掉进了地狱,总是饿得不行,而我却感觉此处颇不平静,不准它在外面觅食,所以还是买来了二锅头与内脏,让它吃。
金蚕蛊自然不愿,但是晓得我的严厉,不敢出去,就饿着。反正它是大鲵的胃,可吃得,也饿得,一两年都饿不死。
朵朵看不过去,便帮自己的小伙伴做饭,弄吃的。
也不是什么好材料,猪肝、鸡胗、牛肚子……她“鬼道真解”修炼得略有小成,不怕火,于是就处理了一下。金蚕蛊素来爱吃生腥的东西,然而对于朵朵弄的东西,却极喜欢,总是把盘子都舔光。我发觉奇怪,便厚着脸皮尝了一口,果不其然,简直是美味极了。
小妖朵朵吸收了贪食鬼的天魂,因为是同一个灵体,所以朵朵对于味觉的把握,一下子也到了大师级水平。
于是朵朵在做家务的同时,又多了一份差事,就是做饭。
小丫头对此展现了令人侧目的天赋,照着菜谱,居然能够做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味道让人忘怀。
那个时候正值苗疆餐房开张不久,为了给店子里招揽生意,我便使了一个法子,让朵朵附了我的身,每天炒十道菜,给餐房的食客品尝。我把菜价提高两倍,然后晚上六点过后,亲自动手炒,每天只十道,完了就没有。刚开始阿东还不明所以,后来吃过朵朵做的菜后,大呼厉害,太好吃了,说这法子可行。
结果苗疆厨房十道菜的名声,没多久就传出去了,引来许多人争相预约。
很多当天没有尝到的人纷纷要求要吃,莫说加两倍,提高十倍价钱都可以,但是我都婉言谢绝。虽然是朵朵,但是被灵体上身,终究是一件消磨身子的事情,若不是我可以持咒恢复,哪里敢玩这些?
而且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规矩和诚信。
当然,朵朵对于上我的身也十分感兴趣,用我的手,时而摸摸我的鼻子,时而摸摸我的疤,开心不已。
我看得出来,她是多么地想要一个人类的躯体,去做她喜欢做的事情。
日子一天一天过,苗疆餐房的火爆程度超乎我们的想象,宾客盈门的后果,是我们都忙着累弯了腰,于是招聘人手又迫在眉急。于是我们又招聘了四个人,将餐房分成了两班倒,早班一批、晚班一批。自有人做培训,我也将我负责的原料采购、管理和培训这一块,交予手下的小张来搞,刻意让他成为我的代言人。
这小子也争气,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让阿东也很满意虽然跟阿东是老乡,但是他和他婆娘在这里,若无人监督,开成夫妻店,抛下我,也是有可能的。当然,我也只是遏制一下,防患于未燃。毕竟我跟阿东是经年的老兄弟,相信他不会坑我的。
之前一直怀疑暗中捣乱下降头的竞争对手八大碗,从开业至今都没有动静,我让手下的人留心看了一下,说那里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很多食客都慕名而来我们这,使得他们的生意相对地冷清许多。这生意人的思想,通常有两种,一种是努力把市场做大,增加客源;另外一种,却是把别人手中的蛋糕抢过来。我们是凭着实力和口碑吸引顾客,但是他们,有着前车之鉴,我实在有些担心。
果然,六月初的一天中午,事情果然发生了。
这是一行八人,个个一脸不善、肌肉发达,一进来就要了一大桌子的菜,喝酒划拳,十分喧闹。
按理说五人以上便可去包厢,但是他们不肯,说大厅里敞亮。因为我们推出了实惠午餐的服务,大厅里面的顾客其实非常多,而且不断有电话进来定外卖,我接电话,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注意。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听到大厅里面一阵喧闹,男人的喝骂声,女人的尖叫声、哭声,陆续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站起来,看见小张正在那桌处理,为首的一个男人骂骂咧咧,对这大厅里面的人高喊,说这什么破饭店,菜里面不但有蟑螂、有虫子,还有头发……喏,你们看看这是什么毛,弯弯曲曲的?我脸一沉,我们的厨房是经过严格管理的,我甚至为厨房画了一张驱疫符,哪里会出现这些东西?
这伙人,分明就是过来捣乱的。
他们神情不善,大厅里面吃饭的人有的信了,跟着嚷嚷,有的不信,但是也瞧出了名堂,感觉付钱离开。开餐厅的,最怕一个闹字,人家来外面吃饭图的就是一个舒心,这么一闹,下次就未必来了。我走到这桌前面,问小张怎么回事?小张说这伙人讲菜里面吃出蟑螂和头发,便叫来服务员,先吵闹,然后出手扇了小离一巴掌。就是这样……
我看了一下我们的女服务员小离,她的脸红肿,看来下手不轻。
为首的那个黑汉子一米八,他拉着我的衣领,酒气熏熏地问你就是老板?我说是,他指着桌子上的大碟小碟的菜,然后又指着旁边伴当手中的弯曲毛发,说你就是让我们吃这玩艺的?我平静地说对不起,这里面可能有误会吧?他的手我往桌子上猛地一拍,盘盘盏盏都跳起来,汤汁四溅。他盯着我,眼神似刀,说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说说怎么办吧?
我伸出手,把他揪住我脖子的手给拿开,整理了一下衣领,平淡地笑着,问他想怎么样?
他没说话,旁边的伴当倒是说赔钱,要赔偿他们的精神损失费,多少钱呢?至少3万块!
此言一出,他旁边其余的汉子都纷纷起哄,有的说5万,有的说8万,闹哄哄的。
周围的顾客都围了上来,看热闹。
黑汉子盯着我,而我则摇了摇头,叹气,说都多少年过去了,来餐馆捣乱敲诈吃霸王餐的招数,居然没有一丁点儿创新?有意思没意思?都二十一世纪了,同志们,你们这个东西,跟中奖瓶盖一样,都已经风靡全世界了,会有人相信么?
黑汉子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旁边的围观群众都哄笑,他气恼,说爱信不信,老子有病么?没事吃虫子?你tmd开饭店,一盘菜里面搞出这么多事情来,还好意思开?信不信我砸了你这个店?
他这话一说出口,周围七个伴当都散开来,撸起袖子,架势展开。
我摇了摇头,感觉这应该不是潜伏在暗处的那个对手惯用的套路,太拙劣了,反而落入了下乘。不过也许是他们看出了我在这里的布置,又或者捣了几次鬼而不得,才出此下招。我跟旁边的小张说报警吧,让派出所的同志来处理。毕竟,每个月我们交的那么些“卫生管理费”,也不能白交。
黑汉子哈哈大笑,淡定地说你们报警吧,看看到时候治的是你们还是我。
他是一副无赖相,旁边的人起哄说对啊,咱们都耗得起,天天来闹一回,什么事嘛!我眉头皱了起来,看来今天这件事情不得善了了。这些人都是些老油条了,他们的办法多得很,即时不闹事,拉一大堆人进来一坐,一人占一桌,点个凉菜,我们也真不好赶。所以,今天若不能够镇住他们嚣张的气焰,只怕以后都难以为继了。
这便是阳谋,无赖招数,但是却能够让人无奈。说句不好听的话,警察都管不了。
我突然发现这个黑大汉像极了的那个贝勒儿子,看着就像抽他。
这里总共有八个人,说实话,我还真的不怯他们。若真的打起来,我或许会被挨几下拳脚,但是最后倒下的还是他们我有这个自信。但是我跟他们打起来,打胜了又如何?我需要赔医药费,说不定店子还要被整顿,而且这些家伙依然像牛皮癣一样,除之不尽,粘着你,赖着你。
泥煤啊……我这个窝火,恨不得给这群家伙没人下一个二十四日子午断肠蛊。
可是,这些家伙刚刚在我这里吃饭,结果就中毒了,我这不是明摆着砸自己招牌么?一个养蛊人,开了一家餐馆,诸位,听到这么一件事情,谁敢上门来光顾?
我牙齿咬得“咯嘣”响,但是却也只有等派出所过来处理,也发作不得。我暗自打量着这八个人,旁人都在,也不好威胁,只待人散之后,我定然会找回场子,让这伙人为惹到我这一件事情,后悔一辈子。还有,打我手下的服务员,这事我若没有一个交待,下面的人心不就都散了?
这一番闹,生意也做不成了,店员们都围拢起来,连后厨的几个师傅,都提着菜刀跑出来。
气氛为之一僵。
这时从门外扑腾进一道黑影来,嘎嘎叫,说傻波伊们,这是要闹那样儿?本大人一路奔波劳累,饿死了。小毒物,速速备上酒菜,招待俺们!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10章 旁门与“左道”
那黑影飞进大厅,旋转一周,然后停在我肩头。
我肩膀一沉,方知道是虎皮猫大人这肥鸟儿,数月不见,它的身材越发的肥硕,重了许多。我扭头看,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个男子,穿着青衣旧道袍,大袖大襟,裹腿黑布鞋,挽着一发髻,背着一破烂百宝囊,仿佛古装剧中跑出来的一道士。我心中一喜,这人不正是萧克明这杂毛小道。
他一进门,只扫一眼,便明了所有的情况,也不理我,冲着在场的诸位观众作了一个道揖,然后朗声说道:“诸位,贫道乃上清派茅山宗第七十八代掌门的亲传弟子,茅克明。今日路过此地,观这餐馆祥瑞阵阵,风云齐涌,必是兴旺之像,贫道一路风尘,厚着脸皮讨口水喝,还请店家方便则个!”
杂毛小道这一口半白半文的唱腔,倒是把场面给震惊下来?
我头一偏,立刻服务员端了一杯茶给他,杂毛小道一口饮尽,大叫一声爽快,目光投向了来闹事的黑汉子一伙,悠然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报之,贫道见你店家有难处,出手帮你解决了便是。”说完,他脚踏禹步,两下就走到近前来,指着黑汉子,说出去吧。他一抓,便把那黑汉子给捉起来,往门口甩去。
他天生一牛之力,力道合适,出手迅捷,那黑汉子便腾云驾雾一般,没反应过来,就趴在了七八米外的门口迎宾毯上。他也没有摔着身子,只是发愣,不知道怎么回事?
杂毛小道这一出手,果然是厉害,也吓人,黑汉子的伴当们一时呆住,犹豫不决。两个面相凶恶的家伙腾身而起,抄着椅子扑上来,被杂毛小道用小擒拿手一下子制住,松了膀子,哎哟哎哟地叫唤,生疼。这一下子,所有的混子都不敢往前了他们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前面这个猥琐道人,是个厉害角色。
黑汉子扶着玻璃门站起来,指着杂毛小道,大喊,说哪里来的妖道,管什么闲事,找死啊?
所有的混子都从旁边走,聚拢在门口处,只有那两个被杂毛小道卸了胳膊者,在一旁喊痛。
杂毛小道转身,指着黑汉子笑,说你还有心情说狠话?我看你大祸临头了,不出三日,必定额焦、口腥、神昏、性躁,目见邪鬼形,耳闻邪鬼声,自尽而亡。你若不信,第二日便知。他说得证据确凿,背在后面的手指却朝我下暗号。黑汉子脸色变了又变,手一挥,说走。那两个胳膊被卸的家伙苦着脸喊老大,他们这里还耷拉着呢?
黑汉子走上前来,问杂毛小道到底想怎么样?
杂毛小道笑吟吟,说吃了饭抹嘴就走?这样太不地道了吧,把饭钱结了,再道歉。那黑汉子倒也忍得,一一照办。围观的群众都欢呼,跟打败了日本鬼子时的老百姓一样。杂毛小道朝走到门口的那黑汉子喊,说你真的要有祸事临头,这都是因为做了太多恶事,明日你看看情况,若不舒服,可来此地找贫道。
说完话,他拱手说叨扰了,于是也出了门去。
我叫来小张,让他去盯着那伙人,看看到哪里去了。
虎皮猫大人自个跑到了收银台,那里有一杯茶,它便啄那里面的茶叶吃。人都散去,跟预料中的一样,警察姗姗来迟,了解了一下情况,也没有多说,只是叫我们跟本地人处理好关系,要不然,麻烦死。我默然,看样子,所谓的处理好关系,是不是需要上一笔保护费?算我心思龌龊,事实是怎么样的,至今我都不知晓。
应付完这边,我跟着虎皮猫大人走到后门,只见刚才一副高人模样的杂毛小道,正蹲在墙角看蚂蚁。
见我过来,他站起来,问我怎么没给那小子下蛊?
我说“害蛊”我还真的不会下,再说了,刚从我这里吃饭出去就病倒了,这算他的还是算我的?到时候卫生局的大爷们下来,又是一阵伺候,我可折腾不起。我请他到餐房的休息间坐下,问他的近况如何。他说他在帝都玩得欢畅,然而虎皮猫大人十分想念朵朵和金蚕蛊,撺掇他南下过来找我,于是就跑过来了。
说完这些,他又问我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小猫小狗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这还得了?
我无奈,开门做生意,进来都是客,图的就是个和气生财,我若将这事闹大了,吃亏的最后还是自己。我倒是无所谓,阿东可是把全部身家都贴进来了,我不能随着性子来。杂毛小道笑,说小毒物,那你就这样忍了?我说哪能呢,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老是被人这么压着,我心中不畅快,赚个狗屎钱?
杂毛小道哈哈一笑,说要得,这些他帮我查一查,到底是谁在搞鬼。
先不说,弄点吃的先。
虎皮猫大人在一边帮腔,说饿死老子了。
我便把他们带到了楼上的一个包厢,叫后厨炒了几个菜来,然后摆了茶点,虎皮猫大人爱吃葵花子,也叫人去街上买来一大包。一边吃着饭,一边聊这几个月的事情。杂毛小道在北方的这几个月,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提的地方,翻来覆去跟我讲他的艳遇史,并且用极长的篇幅,给我描述天山人间的奢侈豪华。
虎皮猫大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做补充。
谈到我来南方预见的这两件事情,杂毛小道眉头皱了起来,他说镜魇一事纯属运气,遇到这种好东西的几率不大,那两个房客也算是前世修了福,至于他们的记忆,类似的事情他也听说过,当不得真;这个饭店的竞争对手,手段却是是恶毒了一点,按常理,开个小酒楼,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的,这个隐患一定要拔除掉;不除,如鲠在喉,以后都难受,时刻提防。
我说也是哦,餐房既然已经步入正轨了,那么就把这潜在的隐患给掐灭了吧。不然我过段时间去香港,肯定是不得安宁的。杂毛小道听我说去香港,顿时来了精神,问干嘛去?我没好气地说还不是顾老板亲戚那破事,你也不肯去,他老缠着我,没办法呗。杂毛小道嘿嘿笑,说他也要一同去。
我奇怪,说你不是不接么,怎么又要去了?
他说一起去,有意思啊!我一阵胆寒,说真的是赖上我了,我去哪里你就跟着去那里,声明一下啊,我不搞基的!杂毛小道哈哈大笑,笑完,肃容说小毒物你发现一个问题没有,我这人,但凡跟我在一起的,都倒霉,你也是;但是当我们两个凑在一起,诸事都顺利,逢凶化吉。所以,我们两个在一起,这是上天注定的,这是命运安排的。以后,我们两个人携手共闯江湖,号曰“左道”哼哈组合,岂不畅哉?
我苦着脸,说你丫就是讹上我,混饭吃罢了。
杂毛小道又是一阵笑,得意洋洋,说谁叫你开饭馆呢?虎皮猫大人突然嘎嘎大笑,说好基友,一辈子。
聊了一阵,门被敲响了,是小张,他和中午出去办事的阿东一起进了来,问我现在有没有空?我唤他们进来,介绍萧克明给他们认识。坐下来讲了几句,阿东说他听小张说了,那几个混子是前门街上的无赖,整日在酒吧、溜冰场混迹,算是这附近的地头蛇。他刚刚打电话给拜码头的大哥问了下,那个大哥说我们得罪人了,管不了。小张在旁边补充,说那伙人骑摩托车走了,他跟到一半就丢了,找熟人打听到的。
阿东一脸的愁容,说这可怎么是好,天天这么闹,生意就没法子做了。
我摆手说无妨,那帮混子,老萧已经出手解决了,不出两天,必定会求上门来。这东西,杀鸡给猴看,总是会消停一阵子的。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暗中搞我们?下降头啊有没有!我听李师傅说过,八大碗曾经在他生病期间来找过他,不过给他拒绝了。我有理由怀疑,做出这种恶毒手法的人,便是八大碗的那伙人,当然,老萧会暗中调查的。
如是,定叫这些家伙,只有哭,没有笑。
我们谈了一阵子,定好了计策,由杂毛小道和我来调查,餐房这边的经营,阿东多操点心。
吃完中饭,我带杂毛小道和虎皮猫大人去我租的房子,也就是我在洪山的家中落下脚。因为没有床上的一应物件,便也需要采购,所以不得忙碌了一番。
杂毛小道也不管这些小事,他把东西一放,在客厅沙发上睡了个午觉,太阳偏西,便拿着他算命走江湖的家当出了门。虎皮猫大人懒得跟去吹风淋雨,白天朵朵和肥虫子又不爱出来,两个小东西跟老朋友见了个面,又回去了。它便宅在了家中,窝在沙发的一角打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像只死去的肥母鸡。
我像一个管家,跑东跑西,忙着采办,好在回家有朵朵这个丫环指使,倒也不是很累。
杂毛小道的办事效率简直高得出奇,到了晚上十一点,虎皮猫大人追着肥虫子满屋子乱窜的时候,他回来了,告诉我一个不好的消息。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11章 约见八大碗
杂毛小道告诉我,那个八大碗,可能很难缠。
为什么?
他说他去打探了一下,这八大碗的老板是个云南人,这倒是没有什么,但是那老板有个婆娘,看着好像是懂一些的,玩的确实也是降头术。萧家传有一门望气术,看山看宅也看人,这练有邪术者,持术一观,便能够知晓八九不离十。那娘们,枯黄脸蒲柳腰,眉间和下巴都有黑气萦绕,显然不是个良善之人。
我问怎么办?需要去知会一声,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睦邻友好行不行?
他点头说可以是可以,能这样办最好,要不然大家折腾起来,不知道会起多少干戈。她练便练,我们茅山一派和你这苗蛊一派,也不是什么名门正道,不能说州官放火,百姓不能点灯,随她去。但是坏消息并不是这个,而是他发现了一件事情,就是在八大碗附近的街角,有邪灵教的印记。
我奇怪,说什么是邪灵教?
他给我解释了一番,大概就是某些个能力强大的神经病,纠集在一起的组织,也叫做厄勒德、邪灵士。这些人久久不出世,潜伏在暗地里,跟我们这些人不是一条路的。他们都是疯子,但是据说有部分龙虎山道士、密宗喇嘛和东南亚降头师,都在里面,端地厉害。不要打听,这东西忒邪恶,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惹的,操心也由他大师兄这些领工资的人去操心,轮不到我们。
我心中一沉,也不好说什么,问这个劳什子邪灵跟八大碗有没有瓜葛?
他说不知道,没有关系的话,大家相安无事,和平共处;若是跟邪灵挂钩,也无妨,一分钟3毛钱的电话,立刻交给他大师兄来处理便是。
我问他大师兄到底是干嘛的?
杂毛小道也不再掩饰了,他说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对不对?但是这些东西都隐秘不宣,其实都是有缘由的。至于是什么,你别问,我也不说,自己体会。那么碰到这些事情怎么办?总是需要专业人士来处理的,他大师兄,便是这么一种专业人士,属于公职的。若说他们世俗的权利有多大?那真不大,不过在某些领域,还是有着一定的影响力,而已。
他问我明白了么?
我点头,说我懂了,不就是小说里面的龙组、a队什么的么?他翻了一对白眼给我,说真的是对牛弹琴了。这么理解吧,就把他大师兄当成是国安这种秘密战线吧。我点点头,说哦,里面的国安嘛,我知道,而且很喜欢孙红雷的演技,简直就是碉堡了。
他再次给我一对白眼,然后去招呼虎皮猫大人,而那肥鸟儿理都不理他,就给了他一个背影。
杂毛小道的情绪瞬间无比低落。
次日清晨,为了杂毛小道的金字招牌,我按照他提供的地址,给那个黑汉子下了“二十四日子午断肠蛊”,将他死去活来地折磨了一回,然后出现,问询幕后指使。这汉子的骨头看起来没有想象的硬,当时就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明了事情的缘由,果然是八大碗的老板娘指使的。
我问清楚了情况,要来那个老板娘的电话号码,约其见面,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果断答应了。
果真是女中豪杰。
我叫上了杂毛小道,一番嘱咐之后,在附近的一家茶餐厅与她见面。同行的还有八大碗的老板,李守庸,这个老板娘叫做程五妹。两人的年纪都是四十多岁,这程五妹腰身颇粗,乍一看很像是里面的包租婆,再一看,果然像,只是更加胖一点儿。双方落座,寒暄一阵,说了几句久仰之类的屁话,那程五妹便直说我约她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我一脸笑容,说老板娘倒是贵人多忘事,昨天我们餐厅闹的那一出,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眉头皱起,站起身来,指责我说:“你讲这话是怎么个意思?难道是想说,是我撺掇的人,去你们那里闹事咯?好没有道理!”我淡淡地饮着杯中的清茶,看着她笑,说你说你真的没有?她叉着腰,说没有就是没有了。我懒得跟她兜圈圈,径直说,那龚二毛却是亲口承认受了你的指使,我还有录音,要不要听一下?
龚二毛便是那个黑汉子。
听我这样说着,程五妹反倒是坐下了,她冷笑,说一个混混讲的话,你都信?好没有道理哟,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他是外星人干的,你是不是也信了这个邪?我呵呵地笑,然后说你倒是也认识这个龚二毛啊,而且还知道他是个混混?果然!
她也发觉到了自己的语病,于是不说话了,抿着如刀的薄嘴唇,看着我。
从始至终,那个李守庸都没有说话,也不插半句嘴。
我又抿了一口茶,然后抬起头来,指着旁边含笑不语、仙风道骨的杂毛小道,说你看看我朋友的打扮,就知道我们是同道中人了。所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同趟江湖路,大家多照应一点,也是应该的。我们在苗疆餐房的更衣间中,找出一块符砖和下降之物,想必是您二位的杰作。之前的于老板,倒霉,这是上一篇,我们翻过去了,也不想通过官家来处理,平添麻烦;现在的苗疆餐房,是我和我朋友在搞,辛苦得很,所以希望程大姐你念及同道情谊,高抬贵手!
被我们这般点出,程五妹本来就不是个淡定的娘们,此刻的脸也是红一阵、白一阵。
她看着像是个惯来强硬的主,也颇硬气,说要是我们不答应呢?
我眉毛一挑,看了杂毛小道一眼,回过头来问她:果真不肯善了?
李守庸暗地拉了一下程五妹,程五妹只当作不知,梗着脖子看我,说是啊,你能拿老娘怎么办?
杂毛小道换了个姿势坐,两人吓到,眼皮子跳动着。我知道他们心里也虚,心中安定,说这人啊,总是瞧不起比自己差劲的家伙。别说是你们,我也是。不过呢,我的习惯是,如果碰到一个很厉害、而且值得尊重的对手,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让他变成我的朋友,而不是我的敌人。所以呢,我才能够开开心心地一直活下去。程大姐,李大哥,我略懂一些医术,不妨帮你们看看病?
我的话语转折太过突兀,两人有些反应不及,看着我,一脸疑问。
我笑,就在刚才的时候,茶水之中我已经下了蛊毒,两人喝下,已然中了蛊。因为外婆的教诲,不到万不得已,我向来不主动下蛊害人,所以即使是这两人,我也只是教训为主。便一边跟两人聊起中蛊的迹象,一边用看病的形式,说予两人听。程五妹一按自己堆积着脂肪的腹部,眉间皱,便感觉疼的不行,过一会儿,肥脸上全是褶子,如同包子一般。那李守庸更是不堪,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这剧痛就像抽筋,一阵疼,一阵好。
程五妹疼痛稍缓,脸立刻笑成了菊花,说果然不愧是叫做苗疆餐房,陆老弟真人不露相,居然是个来自苗疆的医道高手。恕我这当姐姐的眼拙,冲撞了你。来来来,姐姐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她变脸倒是快速,拉着仍在哼哼的丈夫,一起向我和杂毛小道敬茶。我本是为了和解而来,自然不会推托她的善意,举杯饮胜,润了一口,说程大姐你看如何,我们还是叫一个朋友吧?小弟我略懂医术,二位的病症,开个方子,也只是手到擒来之事。
程五妹拱手说是,有劳陆左陆师傅了。
我便给两人解毒,然后嘱咐用泡发的黑木耳与银耳合水服用,持续三日即可消除。两人千恩万谢离去,临走时还把帐结了,约我们该日去他们八大碗,给我们摆一桌答谢宴。我也只是点头,说好。待他们二人走后,杂毛小道冲我笑,说这两口子出门是不是在骂我们呢?他刚刚连打了几个喷嚏。
我笑了笑,说也许是吧。
这程五妹看着其实道行并不高要真厉害,也不会在这里开一个小酒楼了她或许是在家中,学到过一些粗浅的术法,见原来的蜀香楼生意兴隆,便起了妒意,弄来这聚灵降头一术,招得些如同贪食鬼这般的邪物,叨扰店家。而这降头,也邪门,偏偏将李师傅给祸害上了。
这种事情,报警不济事,杀了他们吧,又太过于暴戾,徒留因果,只有将自己的爪牙露出来,像老虎一样围着山尿一圈,以显示自己的地盘,让这些宵小自行离去便是。大家开门做生意,不为搏命,只为求财,而且都是成年人,警告过了,自然懂得我的意思,该退去,自然就退去了。
当天下午,黑汉子龚二毛带着头天来闹事的七个人买了花篮和鲜花,过来道歉,并且在那个被打的女服务员面前下跪,自扇耳光,祈求原谅。
一时间员工的自信心暴涨,苗疆餐房的凝聚力空前的强大。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12章 全真与符咒
八大碗来邀了我、杂毛小道和阿东去赴宴,喝了几杯酒,这过结也算是解开了。
上卫生间时,路过一楼大厅,看到过道的一桌酒菜,鼻子颇为灵敏的我立刻感觉到异样来:难怪八大碗的生意不景气,用的这油,竟然是潲水、劣质猪肉、猪内脏、猪皮加工及提炼后产出的那种地沟油。
做餐馆做得这么没良心,果真不愧是门可罗雀。
还好我们吃的不是。
事情既然了结,我们也没必要再牵扯其中,静心下来做生意。杂毛小道第二天依然摆摊算命,讨生活,龚二毛那几个混子没事去他摊子上晃,居然拉来了不少生意,果真是让人惊奇。在杂毛小道来洪山的第三天,他终于耐不住性子,问我要起那铜镜,观瞻一番。
我警告他,说这镜子我得来不易,可不能够依他的性子,给我顺走了。
说实话,我被这小子占便宜占怕了。
他吹胡子瞪眼,十分生气,说贫道是贪你这破玩意的人么?只不过是见猎心喜,拿来帮你炼一炼,尽一份朋友之间的情谊罢了,你爱给不给,不然搁你抽屉里面,发霉算球。见他一副委屈样,我连忙放低姿态,求他,他装腔作势,拿捏一番之后,欣然接受,然而按照惯例,又敲诈了我一万元人民币整。
瞧瞧着家伙,就是这副德性,狗是改不了吃屎了。
杂毛小道把铜镜拿在手上观察,不是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叹息声。观摩一番之后,告诉我这铜镜是乃是宋辽金铜镜,窄边小钮铭文字,端得是古董了。那个老尚居然能够在地摊上以4000元淘到这么个玩意,不知道是有福还是有祸。铜镜古已有之,直至明清时式微,到了清乾隆年间基本都被玻璃镜给替代,不知道你捉的这个镜灵,为何还在用。不过,一般来说,制镜需要镜范、浇铸、刮削、研磨、抛光、开光六个步骤,这铜镜应该是当时的高档货色……嗯,不错,要拿去卖,就其艺术和历史价值,百万不止。
我说少扯这些鬼话,直接讲怎么制成法器。
他持了一个咒语,然后双手捧起铜镜,默默地念着经文,过了一会儿,偏头问我,说你怎么知道用缚妖咒来制住这镜中的魇灵的?我指着胸口的槐木牌,说是小妖朵朵告诉我的。
杂毛小道哈哈大笑,说你倒是找了一个女诸葛。
他告诉我,这镜中有灵,便好办了。他看了一下这镜身和背面,可篆刻一个符咒灵阵,他的炼器法子,传承自他师叔公、茅山一代符王李道子,他大致会十二种符咒灵阵,可适合此镜的,有五个。
这符咒分别是“甘露咒”、“斗母玄灵秘咒”、“荐拔往生神咒”、“解冤结咒”、“破地狱咒”。甘露咒驱除邪恶、回复精力;斗母玄灵秘咒沟通灵体、养神休性;荐拔往生神咒、解冤结咒皆为超度恶鬼、劝解往生;而这破地狱咒,则是定格邪物,镇压鬼魂之功效。
他抬头看我,问我到底选择哪一个?
我问罗罗嗦嗦一大堆,到底想讲个什么东西?我只想问,那个可以用来攻击?我现在废材得很,强烈需求一种攻击性的法器,让我有自保之力。杂毛小道点了点头,说晓得了,那就用破地狱咒便是,这符咒一旦篆刻到镜身之上,便能够驱使里面的镜灵,转动法阵,与你的术法作共鸣,用来破邪物、定鬼身都可。
我兴奋得浑身抖如筛糠,说这不是碉堡了?
杂毛小道撇着嘴巴,一脸的不屑,说屁啦,这玩意说厉害也厉害,但要说有多厉害,不就跟一个不用充电的防狼手电棍一样?道与器,道是精神性的本体,是脱离物质实体而独自存在的最高原理,是永恒的、不朽的存在,而器,只是修行途中的工具而已。只有自身的强大,才是万物之根本。
事实上,史上对于这两者之间的争论,由来已久。
所谓道教,分为全真道与正一道两大系统,全真派的道士出家,以修真养性为正道;而正一派道士可娶妻,不忌荤,行符箓。若论真正在道术上有所建树的得道之士,大部分都是全真派的道士。而修符咒的道门,因为简单易行,于是泥沙混杂,多有心志不坚者混迹入内,譬如正一道符箓派中的上清茅山宗。
茅山宗传承了,修持方法以思神、诵经为主,也炼丹,然而最有名者,莫过于由古之黑巫术改良而来的茅山道术。茅山宗闻名天下,然而在道教中的地位却并不高,一饮一啄,莫过于如此。
追求力量强大的同时,却没有保持心性。
这些都是茅山宗的伤痛,杂毛小道粗略一提,便不再言。他随行带了相应的工具,花样繁多,最醒目的是一把由废白钢车刀改制的刻刀。说实话,他篆刻手工的技艺,远远比算命的生活勾当要厉害千百倍,但是却有一个怪癖,便是不能够让人在旁围观,心不能分神,不但是我,连窝在床头打盹的虎皮猫大人也被赶了出来,气得这个瞌睡虫破口大骂,好是一阵喧闹。
杂毛小道在房间里一呆就是三天,除了吃饭和上洗手间外,基本不露面。
不疯魔,不成活。
苗疆餐房这边基本以上进入了正轨,管理方面阿东和他婆娘,加上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小张、以及阿根的一个兄弟伙都足以胜任,我除了每天晚上六点钟去做十道菜之外,基本上不用做太多的事情,更多的时间是在家里研究ghk中艰涩的部分。
这本书是部奇书,全书分为坛蘸、布道、巫医、育蛊、符箓、禁咒、占卜、祈雨、圆梦、躯疫、祀神、固体十二个部分,每一部分都足以让人穷尽一生的心血去研究ghk。这本书跟了我近一年,虽然日夜潜心苦读,然而目前最为精通者,也仅仅只在育蛊一节,符箓、禁咒、祀神几部分,也只是粗通一二。
这是为何?因为没有师傅。
在道门中有一句话,叫做“师不为师,以天地、万物、众人为师”,此谓之自学成材者。然而天下间这般的大拿能有几个?所谓道术、道德、道心有成者,哪个不是有师傅在旁边指点、费心培养、历练,终于成材?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有了前人的指引,可以少走一万条弯路,而无,则前路坎坷。
便如我,一个没有师傅、只有一本破书的菜鸟,跌跌撞撞,时至如今,不也还只是个“小毒物”而已?
所以说,师傅是修炼成就的根本,没有师傅,什么成就都不会有。
这句话是实话,杂毛小道一身本事微弱,除了因为一场不知晓的变故之外,还是因为没有师傅在身边,修行不得进步;又有,他之所以能够明了这么多,且懂炼器篆阵的法门,也多亏有一个师叔公来教予。
我的野心并不大,只是想把朵朵恢复人身,然后把黄菲给娶了,安安稳稳地过着幸福生活。
但是前路多坎坷,我若不强大,必然就泯灭于这凶险的路途中,哪里能够得享安宁?麻烦便是这样,你不找它,它便找你。生活于这世间,若说一点因果不沾,这简直就是笑话。都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唯有力量永恒这是极端符咒派的说法,有的时候,其实很有道理。
第四天的早上,我一如往常般去楼下附近的小公园里练了一趟拳,松完筋骨之后,买了早餐回家。叫杂毛小道的时候,敲门,发现里面鼾声如雷,轰隆隆。我问虎皮猫大人怎么回事?它不屑地撇嘴,说多大的事情,三天木有睡觉了,这会儿补觉呢,没事,没事。说完,依旧啄着它的瓜子仁。
我心中狂喜,就我对杂毛小道的了解而言,他平素洒脱不羁,然而对于承诺,却是极为遵守的。
此刻睡觉了,说明铜镜已然篆刻完成了。
我仰天长笑三声,哈哈哈!
果然在入夜的时候,杂毛小道走出房门,把铜镜递给我,说搞定了。我接过来一看,这铜镜跟以前几乎没什么区别,只是棱角被小心打磨圆,铜锈未除,但是被处理得浑然天成,在铜镜的背面,篆刻着清晰娟狂的符文,上书曰: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旛,定慧青浮花,上生神永安……
我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杂毛小道告诉我方法:这镜中有镜灵,法阵自然驱转,用时只需将心与这镜灵沟通一番之后,然后将这铜镜往邪物上一照,然后喊一声“无量天尊”,歌颂我道祖,便可有功效,这薄弱者,直接将其魂魄收入镜中,供着镜灵吸食;若遇到强敌,也能够起到阻碍滞缓的功效。
这边是我所获得的法器,我欢呼雀跃一番,然后兴致勃勃地去楼下找了一条狗来试验。
结果我被这条恶狗追得满街跑,还是朵朵出面将这条土狗撵走。
我信心全无。
平淡的日子便这样过去,六月中旬,再次接到顾老板电话催促的我,终于决定了前往东方明珠,去见识一番花花世界。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1章 顾老板的亲戚
我有一段时间总是在怀疑自己,觉得我是一个不详之人。
在我那便宜师叔王洛和从东南亚袭来,小美身死之后,我曾经沮丧得一度想要离开自己拼搏和奋斗的东官,想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隐姓埋名,不沾因果。然而我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无论如何,我都逃脱不了人群的包围,总是会沾惹到祸事,即使我逃到了天边,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逃避,无用,唯有反抗,积极乐观地生活,方能够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强大的人。
所以我重返了南方,来到了洪山,与老乡阿东开了这么一家餐馆。
他需要我的投资,我需要一份稳定的收入,不让自己为了三斗米而奔波忙碌。我的时间太珍贵了,我终于明白,我不是在为我一个人而活,我肩头有了太多的责任:朵朵、肥虫子、对黄菲的承诺……以及,好吧,小妖朵朵这狐媚子,也算是吧。
这么多张嘴,我压力山大。
顾老板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好完成了苗疆餐房的交接。阿东在经营上是一个有着自己主见和想法的人,太多的干扰反而会让他失去方向,于是决定先离开一阵子。顾老板跟我抱怨,说我再不来,他亲戚估计就要奔溃了。
我苦笑,说香港那么多著作等身的玄学大师,为毛偏偏就等我一个人?
他说屁,名气大的请不来,小的,毛都没有用,一个个都是嘴皮子上的功夫。
于是我便收拾好行囊,与黏上来的杂毛小道、虎皮猫大人一同经鹏市罗湖关口,前往香港。顾老板的助理秦立早已经在鹏市等候,一应手续均有他办理。我之前跟顾老板一起做过事,到过香港,有港澳通行证,杂毛小道居然也有,于是过关很顺利。顾老板亲自在关口这边等待,一番寒暄之后,上了一辆黑色的豪华商务车,一路穿行,过高楼大厦、拥挤车流,来到九龙的一条繁华街道。
香港伊丽莎白医院,据说李小龙就在这家医院去世的。顾老板轻车熟路,带着我们直接前往病房。乘电梯上楼,或许是巧合,居然是五楼。
这个数字让我顿时菊花一紧,自从那次“五楼回魂梯”事件之后,我对于“五楼”这件字眼,一直都存在着莫名的不适应感,或许那是我第一次因为恐惧而吓尿了裤子吧?这是一段惨痛的回忆,让我无颜以对。
心有警兆,此行不详。
在医院五楼的走廊中,我见到了顾老板这个远方亲戚家中的大部分成员,包括他太太、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和十八岁的女儿(他还有一个三十岁的大女儿,现在在加拿大)。顾老板的远房亲戚是一家小贸易公司的公司董事,姓章,姑且称之为章董吧。听顾老板跟我介绍,章董现年五十有六,常年奔波于两岸三地,各地风情见得也多,是个久得其中三味的老饕,不仅在东官,江城和鹏市也都置有家产,包着情儿。
香港是个比较重视风俗和国学的地方,历来对各种学问都抱着宽容的态度,所以,顾老板的太太、儿子和女儿见到我和杂毛小道,都十分的尊重当然,这里面多少也包含了顾老板给我的夸张吹嘘存在。相比之下,杂毛小道受到的欢迎重视程度,简直是国宾级的待遇,盖因为他道袍发髻的缘故,将其猥琐的本质给掩盖住,又多了一些仙风道骨,越发的像“尹志平”了。
章董住的是独立病房,隔着门口的玻璃看去,很难从病床上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身上,想象出他一年前还风流倜傥、洒脱花丛的身姿。
顾老板在旁边跟我说,老章这个人,对家人是极好的,自从知道自己染病之后,交接了公司的业务,便住进了这里来,经过药物治疗,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陆续好转,都已经出院治疗。然而自从被那鬼缠身之后,人就完全消沉下去,住院后几乎疯了,前两天还试图自杀,所幸有人看着,没有成功所以他才火急火燎地找我过来。
艾滋病全称为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它主要是通过血液、体液和分泌物感染,日常的握手、拥抱和正常交往都不会传染的,所以我们放心地走进去,找椅子坐了下来。章董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我和杂毛小道,两眼无神,脸庞消瘦,一脸的老人斑,伸出被子的手臂,犹如冢中枯骨,皮连着骨头,呈现一种不健康的颜色。
顾老板将我和杂毛小道介绍给章董时,本来出气多过进气的他,眼睛突然多了许多神采,哆嗦着乌黑的嘴唇,发出了艰涩的声音:“两位大师,你们可要救救我啊?”杂毛小道大喇喇地挥手,说无妨,贫道此次来,定然还居士一个周全。他左右地看了一下,说要清场。
大师的话是不容置疑的,一时间,章董的家人和顾老板、秦立都被赶了出去。
人都走了,杂毛小道取出一瓶净水,点两滴到章董的额头和眼窝中,念甘露咒:“悲夫长夜苦……猛火出咽喉,常思饥渴念,一洒甘露水,如热得清凉……”他持咒有一个特点,就是既急又准,长达几百字的咒文,他不用一分钟就持完,而且均有效果,不像是我,磕磕巴巴地念完,还不一定能够奏效。
这便是名门子弟和半路出家的野鸡路子,最大的区别。
基本功。
咒罢,章董的精神便高了很多,半坐起来。既然杂毛小道出了风头,我便乐得清闲,在旁边看。杂毛小道问,章董答,事无巨细,不敢隐瞒。
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大概理清楚了轮廓:
原来这章董果真是那个跳楼身亡女子的主顾,那女子既然已死,不便提及尊讳,便说为小a。小a本来已经怀有了章董的骨肉,准备着生下子嗣,分得财产。然而小a前男友突然介入,小a空虚寂寞,居然就从了,花费钱财无数,而且还被感染了艾滋病,不得不把腹中三个月大的胎儿打掉。章董本来是个花花老头,出了生意忙碌之外,在珠三角也有几处巢穴,养着笼中金丝雀,而且频繁出入欢场。
结果这病便如击鼓传花,染了十几人,唯一庆幸的是老妻容貌衰老,很久没有进行过夫妻生活了,所以并没有传染。他自然恼怒,再追问缘由,更是一点儿情分不讲,便想着把这个害得自己染病的死女子给扫地出门,任其自生自灭。
结果,小a跳楼而死,此事便一直耽搁下来。
章董一直在香港进行积极的治疗,并没有太多功夫,去了解小a这个让他咬牙切齿的女人。然而某天夜里,迷迷蒙蒙之间,发现床边有一重物,推,发现阴冷潮湿,半坐起来,发现居然是小a,她穿着情趣内衣,极尽挑逗之能事,章董并未明了所处的境况,笑眯眯,依着好色的天性,抱着身边这尤物颠龙倒凤了一回。
关键时刻时,他才记忆起来,身下这女人早已死去,脑袋都摔成了烂西瓜,哪里能与他缠绵。这一想起,画面立转,怀中这女子果然浑身湿淋淋,全是血,再看小a的脸,尼玛,这哪是脸,分明就是将各种碎肉拼凑在一起的恐怖怪物……
惊悸仓惶之下,章董居然把持不住,元阳顿失。
他这一下,浑身的魂儿都丢了……
接着他醒转过来,发现自己依然躺在自己家中的大床上,窗外灯影摇曳,浑身湿淋淋,竟然流了一身的汗。他本来身体就不好,此番一惊吓便发烧了,本以为只是偶然现象,然而此后,多则一个星期,少则三两天,这小a便入了他的梦中,要么缠绵悱恻,要么惊吓威胁,要么就无尽的哭诉,将他折磨得不堪其扰,想死而不得。
这段时间,他也请过了好几个大师港岛湾仔的黄忠信黄大师、九龙观塘的铁板张、新界离岛的葛天师……都说沾惹到了不详之物,有缠红线的,有画镇宅符的,有结恶灵咒的,没有一个有用,该来的照样来,而且还变本加厉,频繁,让人疯狂。
杂毛小道从百宝囊乾坤袋中拿出了一个红铜做的罗盘。
这罗盘与他三叔那个一般无二,上面有五十四层同心圆,密密麻麻的繁体字在各空格间点缀。平托着,念开光请神咒,接着罗盘正中天池的黑色磁针,开始左右摇摆起来,不住地旋动。看到这幅度,我和杂毛小道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要知道,小a的恶灵早就已经被杂毛小道的符箓给消灭了,这么强的磁场反应,显然不是仅仅一个恶魄所能够导致出来的。
杂毛小道问我什么看法,我摇了摇头,白天阳气太盛,那鬼东西不知道躲在哪里,只有到夜间,它出来害人,我们才能够确定是什么。杂毛晓东又念了一下安静心灵的咒法,章董闭上眼睛,开始进入了安静的睡眠。看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和老萧对视,摇头。
这可能是他这么久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我看着窗外夕阳的余晖,知道我们要在这个医院过夜了。说实话,我讨厌消毒水的味道。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2章 泊来品,聚邪纹
章董沉沉睡去,我们则退出了病房。
顾老板迎上来,问情况怎么样?我们摇头,说这个事情估计要等到晚上,才能够见分晓。
他说好,舟马劳顿一整天,也辛苦了,便带我们去附近的富豪九龙酒店吃晚饭。章家人憔悴无力,也就派了章董的二儿子章家田过来陪我们。秦立早已安排好一切,于是我们乘车前往。到了饭店,果然比我在国内见的要豪华许多,我和阿东合开的那家苗疆餐房,与之相比,就仿佛村姑比之公主一般。
当然,这等繁华,都是用港币堆出来的,羡慕不来。
吃饭的时候,我跟杂毛小道谈起一件事情,我曾经在湘东郴州,给一个武警朋友看过病,也是恶鬼缠身,怨念不止,后来我捉住了那个鬼魂,将其超度。我把过程讲予众人知晓,杂毛小道表示可能有所出入,吴刚身边那鬼,只是执念,而章董身上这肮脏玩意,有可能是中了邪。
他甚至有理由怀疑,章董是被人动了手脚。
若是如此,问题就严重了很多。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吃惊,章董的二儿子章家田忍不住问,说难道是有人在背后,蓄意谋害他老豆的性命,这是为何?由于我们的语嫣不详,他一直表示了不信任,不理解,此刻更是出言讽刺,说道:“敢情两位还是个破案高手,一眼就看出了背后的故事?那我真的还要洗耳恭听一番,看看我老豆都一个废人了,到底是谁,有什么动机,还要来害他?”
杂毛小道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转头看向了我,问小毒物你看出什么来没?
我想了一想,问莫非是“聚邪纹”?
杂毛小道点点头,说你也看出来了。旁人纷纷问,什么是聚邪纹。我解释,这是一种被人诅咒之后,病发时在脖子后面出现的一种类似于大理石一样的浅显云纹,不仔细看,就看不清,会与久未洗澡而出现的垢纹相似。通常,只有恶毒的灵力诅咒,才会产生聚邪纹,而这灵力诅咒只有那些有法力、有门道的积年老巫,才能够发出。
那恶魄,其实是被放大镜照了一遍,才会显得尤其恐怖。
章家田听我们说得真切,便问他父亲这诅咒,有没有得治?他满怀希望,语气都谦卑了几分。而我和杂毛小道都摇头,说这个难办。聚邪纹的产生不是道术、不是降头、不是楚巫,而是来自西方巫术的舶来品,最早来自于古吉普赛人的原始教义,是吉普赛占星师“塔罗牌、水晶球、猫灵诅咒”中的其中之一。
这是异教徒的伎俩,我和杂毛小道都只是听三叔摆龙门的时候有所提及,却不知道解法。不仅是我俩,即使是告诉我们的三叔,恐怕也不知晓。
不过,全世界的邪法,最简单的解法,就是()找到下降之人。
我们问章家田,说他父亲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章家田眉头皱起,他老爹这几十年,大半辈子,在两岸三地来来去去,要说没有仇家,简直是天方夜谭;但仇家太多了,一时之间说是谁,这个却又要好好寻摸一二。
见章家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也不着急,这件事情,还是问问章董,最清楚。
因为要忙着晚上的事情,我们也并没有喝酒,匆匆吃完。顾老板贵人事忙,席间不断有电话进来,自然不能一直跟着我们,便派了秦立陪同。跟顾老板一起走的是虎皮猫大人,这肥鸟儿吃干抹净,扑腾着翅膀,自寻快活去了。
说实话,这肥鸟儿,比杂毛小道还神秘。
返回医院,我和杂毛小道便坐在医院楼道的长廊座椅上,静静等待子时的来临。
旁边一群人围观。
夜渐深,我和杂毛小道闭目养着神,而章太太则一直用疑虑的目光扫量着我,我自混世界,经常感受到这样不信任的目光,早已淡定自若杂毛小道的扮相,倒是还有些哗众取宠的效果;而我,就外貌而言,哪里像一个有道之士?简直就是一个青皮小年轻。这也无妨,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十二点,我睁开眼睛,看到杂毛小道也看着我。
我们相视而笑,然后起身,走进病房内。
章董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露出灰白的头发,合眼而睡。我们没开灯,把跟进来的众人全部赶了出去,杂毛小道摆起了简易蘸台,燃香烛,上摆三祭品、三果盘,净手焚香,舞动着随身携带的桃木剑,在袅袅青烟香烛气中念起了,浑身抖如筛糠,剑尖吞吐不定,我一看他这剑就想笑这家伙的桃木剑是新做的,没有一点符纹加持,根本就是一个样子货。
呼
杂毛小道燃起一张黄色符箓,剑尖舞动。
自来到东方明珠之后,一直都是杂毛小道在唱主角。他瞎积极,我便袖手旁观,打壶酱油。当然我也没有真闲着,而是用朵朵的“鬼眼”,仔细打量病房周围一切:时值六月中旬,香港气候炎热,室内有空调,恒温,然而身处其间,却感到有莫名的寒意。这寒冷不是源自于生理上的,而是直接作用于心中。
可是,除了这阴冷之外,我并没有看到有别的邪异之物来。
这是最纯粹的聚邪纹效果。
杂毛小道唱诵着经文,居然盘腿坐下。他口中的声音渐小,有若近无,几乎无声。我知道,那恶魄并没有招过来,他这是在准备做持久战了。我走出门去,对在外等待的章董家人和秦立说,那鬼没来,今天的事情可能解决不了了。
章太太满腹的意见,便和她二儿子两个言语挤兑我。不过毕竟是顾老板介绍过来的,她也不好太过为难,我也懒得理会,说明一下,便返回病房,搬了张凳子坐,陪着到天明。
这一夜苦等,那恶魄始终不来。
杂毛小道默默念,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居然还有喃喃的声音传出来。他念了一夜。
吓,这个半吊子也忒认真敬业了吧,人家都还没有给定金呢。
早上章董醒过来的时候,一声长叹,说从昨天中午到今天早上,好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舒服。
我问章董,说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他沉默了许久,语气艰涩,无力地摇头。他说要论起他的仇家,两双手都数不过来。这人一辈子,要说没有几个仇人,简直就是太失败了。所幸,就这一点而言,他算是个成功者:商业上的对手、平日里结的仇怨、身边潜伏的不轨者……太多太多了,不好讲。
杂毛小道告诉章董,说这事情不好搞。
我们可以帮他在卧室里布一个风水局,防止外邪侵入,但是这解决不了最根本的问题聚邪纹一旦出现,行走呼吸都能够引来阴冷邪物、霉运。这运道一事,总体而言,关于“天、地、人”三字。天乃命盘、生辰八字,地乃时事地理坏境,人,则是自身的品质和努力、机遇。所谓“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在人成命”,即是如此。聚邪纹于本身,天时地利人和,一应排斥,就像个一个霉运“黑洞”。
若不消除,千防万防,不过一死。
其实若想避开,也可以,找一聚福敛运的法器,随身佩戴,两者抵消,亦可。
只是,这法器可遇不可求,匆匆找寻,哪里能够得到?
章董闭上眼睛,留下了两行浊泪,说他这个人,一生商海搏击,亏心事做了很多,但是最让他后悔的,还是做了太多对不起家人的事情。他这个人好色,总是管不住自己的裤裆,这么些年,祸害了多少妇女同胞。光这病,都不知道交叉感染多少人,算他活该,报应吧。
章董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无奈,退出病房。
秦立说带我们去中环逛一逛,杂毛小道为了保持高人风范,拒绝了,于是我们返回了酒店补觉。到了傍晚,顾老板打电话给我,问情况怎么样?我摇头,说此事比较难搞,并非我们所想象那么简单,若单单是做一场法事,那也就罢了,做便是。只是过不了几天,又出事,平白污了我和杂毛小道的名声。
要深究,我和杂毛小道既不是福尔摩斯,又不是狄仁杰大人,哪里能够刨根寻底,弄清楚一切?
顾老板长叹一声,说这老章,也是自讨苦吃,不管了,晚上请我们吃饭,见一位故人。
我问是哪个?
顾老板笑而不答,只说到时候就知道。
没多久秦立过来接我们,到了酒店,只见曾中过玻璃降的小女孩雪瑞父亲李家湖,和她母亲coco女士,正和顾老板在门口等候。久未见面,自然好是一番寒暄。李家湖十分热情地拉着我的手,说那一次匆匆离开,简直是太失礼了,我浑不在意,说人之常情,再说了,还好她们及时走开,要不然伤及无辜,我就真的是后悔莫及了
回包厢吃饭,菜品都十分具有港味特色,特别是其中一味“佛跳墙”,我第一次吃,十分爽口。谈及雪瑞的现状,李家湖十分的担忧,他说他女儿如今还在美国治疗眼疾,然而病情十分复杂,一时间可能治不好。他还谈起一件事情,说他女儿还真拜了一个师傅,那师傅名字叫做罗恩平,是个在唐人街开古董店的老人,白胡子一大把,九十多岁了,耳不聋眼不花,两人也是缘分,就结了这个师徒之缘。他们见过,是个有真本事的高人。
我和杂毛小道都拱手说恭喜,心里却想着,呸,天底下哪有这么多高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家湖又说起一事。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3章 灵魂亲子鉴定
李家湖的家族,在香港也算是豪富,以做珠宝玉石等贵重首饰闻名,旗下的珠宝公司都有好几所,店面十数家,遍布本岛和珠三角地区。自他爷爷起,都是在这一行当里面混,如今家大业大,开枝散叶,人也便多了起来。他上头有一个李氏珠宝的创始人李老爷子,还有两个叔伯、三个姑姑,同辈还有十几个堂表兄弟,算得上是人丁兴旺,家门安康。
他父亲、大伯都是守成之辈,继承了父业,在公司里谋了份董事职位过活。
这都不表,单说他小叔叔。这位伦敦商学院的毕业生,做生意有着天生的敏锐嗅觉,回港之后一直从事金融证券工作,短短二十年间,聚敛了不逊于李老爷子所开创的家业,在商界也是一个传奇性的人物。当然,他小叔最让人值得称道的,还有一件事情,就是专情。
通常来说,类似于他小叔这般的富二代,年轻时都是些雄性荷尔蒙旺盛的小子,到处泡妞、包养小明星的事情,简直不能算新闻。别说他小叔,便是他那个年逾80的爷爷,还不时跟新出道嫩模传出绯闻,这都不稀奇。然而李家湖的小叔却是个异类,他早年成婚,妻子是在英国的同学,他那小婶婶命短,难产死了,留下了一个儿子。二十多年以来,他那小叔居然一直没有续弦,忙着工作,兼且将他那堂弟照顾成人,时至如今,已经有了二十四个年头了。
这一点,莫论是旁人,便是他婶婶的娘家人,都看不过去,纷纷给他介绍对象。
他小叔一个不理,言明当初白首之约,今生必定永相伴,不离不弃。
所以孑然一身至今,不再结婚。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或许太忙于工作,家中又少了一个女主人操持,管教儿子,他那个叫做李致远的堂弟,打小便不学好,到了十五六岁,便是个花花公子、混混太岁,十足的败家玩意儿,花钱如流水不说,还不断地闯祸惹事。远的不说,就去年,也就是2007年,那小子就弄得三个女学生堕胎,一个差点就跳了楼,各种打架斗殴,还因为醉驾,造成了一起重大的车祸,伤了两人。
多亏他小叔找人顶了缸,这才没事。
禁足了两月,又跑出去惹事,把香港大学的一个穷学生给打了,弄得人家昏迷了三天,自己也发了高烧。最后走了很多路子,买通了原告家属,足足做了三个月义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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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湖这么说着,我们一边吃菜喝酒,一边听,都疑惑,杂毛小道直言不讳地说,平白无故说起这事干嘛?未必我们能够布置个风水局,将那个混球的性子给转过来?命算清明性,药医不死人,都说这风水堪舆之道,一是天时命盘,二是地理走势、环境格局,第三还要靠人自身的努力,若真就能够“一招鲜,吃遍天”,那就不是玄学道藏,而是真迷信了,真正的神话。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若真能够靠这些布置就什么不愁了,我们要是这么说,你直接赶我们走吧。
一招布置,时来运转,这是骗子的一贯手法,我们不是这种神棍,夸不出这样的海口。
李家湖放下筷子,拍手大笑,说道长果然是个真陈恳的人,至情至性,妙极妙极。不过,我几天说的这一事,到并不是让你们帮忙扭转我那败家堂弟的性子。事情说到这里就变得有些奇怪了,自从他那堂弟发了场高烧,苏醒过来,就变得知书达理、文质彬彬了,为人竟然有了180度的大转变,也不在整日出去和那些狐朋狗友聚会泡妞了,戒了许多的不良嗜好,白天老老实实地做义工,晚上就买来许多经济文化类书籍,整日读书……
杂毛小道一拍大腿,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赞一个。
我则停下了筷子,认真地看着李家湖,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知道他还有后话要讲。顾老板跟李家湖比较熟,便问难怪最近都没见到致远,原来是关在家中苦读书了,不错,现在晓得道理便好……咦,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李家湖想了一想,说是年前吧。
他苦着脸,说哪里有这么简单,他这一次来找我,便是因为这事情,太奇怪了。你们知道么?这个致远一开始表现得像是得了失魂症一般,完全没有寻常的记忆,刚开始都以为是烧坏了脑袋,见他变得老实乖巧了,也就不再担心,小叔老怀大慰,说这扑街仔但凡是懂了一点事,他这辈子就没算白活往日小叔曾经提过,这小子一直这么胡闹下去,便把家财散尽,全部捐给福利院去。
本以为事情就是这样了,哪知道在第二个月的时候,那个被致远打伤的穷学生找上门来,告诉家中菲佣,说他才是真正的“李致远”。李家湖的小叔不在香港,而是在美国的华尔街,处理公司的一些事物。事有凑巧,这件事情当时他和他父亲也在,问很多细节,居然一一吻合,又问起一些年幼时几乎没人知晓的往事,也是头头是道,十分的蹊跷。
而后那个穷学生大骂大闹,发疯似地与在一旁表现得懵懂无知的李志远扭打成一团,形如疯狗。
看到这疯劲,李家湖便觉得有些像他那个不靠谱的堂弟了。
这事情当时闹了一阵,李志远被打得头破血流,住进了医院,而那个穷学生则跑了,后来警察去他家中,都没有()找到此人。据他的父母亲反映,说那个叫做许鸣的穷学生,自昏迷醒转后,浑浑噩噩过了两个多星期,然后就说胡话,饭也不肯吃,自称是李致远,来自于豪富之家,对住屋村的父母大肆的抨击。
他这也是时好时坏,脑壳子烧得慌。他父母当初也是贪了李家的钱财,撤销了诉讼,要不然以香港法律的严正,定然是没有李致远的好果子吃的。到了现在,也只是牙齿打碎了往肚子里吞,独自承受了这苦果,只以为儿子是受了刺激,精神出了问题。
许鸣打人之后,不见了,消失无踪。
香港一隅之地,却有着700万的人口,要想()找到这么一个人,有些困难,罪行也不大,于是便不了了之了。
这件事情最后经过李家湖父亲之口,传到了他小叔的耳朵里面。
本来看着儿子陆渐乖巧懂事,而且已经开始到公司,能够帮上忙了,他小叔是十分欣喜的,然而经过这么一闹,心中却是横了一根刺,总是觉得有一些不适,说哪里有问题,却也说不出来。这人就是莫要起疑心,一生这疑念,睁开眼睛也是想,闭上眼睛也是念,这原来的李致远再混蛋,也是自己的骨肉血脉,眼前的这个李致远再贴心懂事,却……
却并非是自己的一脉传承。
是的,李家湖的小叔开始怀疑起自己现在这个儿子,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他是个有着七窍玲珑心的生意人,脑瓜子聪明得一口气能背诵圆周率后面1000个小数点的角色,越是怀疑,越能够发现许多疑点来。然而疑点终究是疑点,他也不敢将这些怀疑,摆在明面上来讲,倘若这儿子是真的,他岂不是伤了这个“金不换”的心?
他终究是一个重视亲情的人,一直笨拙地表达着自己的父爱。
患得患失。
也偷偷取过儿子的血,去做过亲子鉴定,然而化验的结果却是百分之百的亲生儿子。他本来稍微消了些疑心,然而每次回想起二哥说起的事情,那个叫做许鸣的穷小子,连小时候家里面的零食放哪儿都知道,心中又犹豫。如此这般心路折腾,心力交瘁,拖累得在公司连连做了几个错误的决策,好是损失了几笔大单。
时间慢慢到了今年的四月份,李致远已经开始在他小叔的公司上班了,而且业绩不错,屡屡有所建树,旁人和生意伙伴都夸奖他小叔,说养了一个好儿子,家业能够继承了。然而他小叔却是如鲠在喉,有苦说不出来。后来他小叔与一个台湾的客户聊天,说起台湾金门的朱秀华女士一事,说这世间,莫非果然有换魂一事?
他小叔便惊异,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台湾客户便将一个流传在台湾麦寮一带的真实换魂事件,给他小叔一一叙述,听得他小叔一惊一乍,口中不说,心中却是有七分相信了。回来后找了私家侦探,暗中调查儿子与那许鸣父母是否有交往,又调查儿子的日常行为,是否与那许鸣有交集。然而遗憾的是,李致远自从脱胎换骨之后,并没有任何奇怪举动,也没有返回许鸣父母所住的屋村去过。
完全正常。
越是如此,他小叔的心却越是如同蠹虫噬咬,疑心是个魔鬼,不但吞噬了他的心里,而且还吞噬了他的健康。在今天的5月份,他小叔病倒了,是神经衰弱症。
谈完这些,我们明白了,感情李家湖()找到我们,是想让我们做一回灵魂上的“亲子鉴定”。
我看着杂毛小道,他笑,低头喝了一口汤。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4章 铜镜震黑旋雾
以我对杂毛小道的了解,这个家伙又要开始装“波伊”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沉吟了一番,然后依据道家藏术,对换魂之事进行了理论高度上的剖析,说其要领,言明条件。就“术”而言,茅山宗的研究ghk确实要高出旁人一筹,理论依据一套一套,事实典例也拈手而来。我在一旁听着,也颇有收获。但是更多的,我又觉得有些胡扯。
一个灵魂侵入一个陌生的躯体里面,并且完全占据,开始正常的生活,这种事情,乍听起来,感觉像是狗血电视剧的情节,没有太多的科学依据。为何?我之前说过,我一直认为魂与人体的关系,就像电磁波与对讲机的关系。然而人生存于这一世之间,终究是有着唯一性和独我性的,身体这容器装惯了“本我”这灵魂,哪里能够再与其他灵魂完美契合,无一排斥?
血液都有一个排斥性,何况更加深奥的灵魂呢?
要是果真如此容易,我也不要再去找寻什么麒麟胎了,直接将朵朵和小妖朵朵各找一个植物人,让她们借尸还魂就行了,哪里用想现在这么没头苍蝇,奔波忙碌?
这种事情,几乎和物种的起源一样,几亿亿分之一的概率,才能够出现。
可是,这世界,凡事都不能讲“绝对”二字。要说没有,杂毛小道举的这些例子,也不可能是凭空而来。
所以,一切都还是要靠马哲的那句话:具体事物具体分析。
杂毛小道侃完,然后问有没有找港岛本地的大师看一看?若真是换魂,其三魂七魄凝而不聚,稍有道行者,都是很容易看得出来的,何必拖至如今?李家湖点点头,说也找过,他们家有钱,找的是名师,也不声张,看了一眼,都说生辰八字能够对得上,没有这档子事情。
不过想想,他们找的那几个师傅,都是算命堪舆的风水师,却没有几个擅长阴阳术的,想来也不是很准,若说信任,自然是找我来最好。
李家湖对我佩服不已,说他女儿,从奄奄一息到可爱活泼,可都是我过的手,信得过。
驱邪避祸一事,终究讲的是“口碑”二字。
由于有过来往,杂毛小道拿捏了一阵,便松口答应,说没问题,安排个时间,到时候去瞧一瞧。瞧不瞧得好,是一回事,大家还歹是熟人,总是要出一把子力气的。李家湖双手合十,说我们能够出面,那就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要找他小叔定夺才行,毕竟,这是他小叔的家务事。
我们都表示理解,说还要在香港待上一段时间,随时找我们。
晚上的一顿饭因为有了这桩奇事做佐料,居然吃到了晚上九点多,出门时华灯才初上,此刻的香港却已经展现了东方明珠十足的魅力。李家湖与他太太coco女士告辞之后,顾老板问我们去哪里,要不要给我们安排夜生活消遣?杂毛小道素了很久,有些跃跃欲试了,然而我却推辞,说好歹来一趟,正事未了,虽然章董的聚邪纹我们解不了,却是可以将其抑制的,好歹布上一个风水局,也算了了差事。
如此一说,杂毛小道也就没有理由去风流快活了,恹恹地跟着我回医院。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我们上了楼,章董的太太和他二儿子章家田并不在,倒是他那个十八岁的女儿,却在旁边等候着。
这女孩儿叫做章家宜,长得颇为靓丽,气质独特,用我们家里面的话来讲,叫做“长得很乖”。杂毛小道对于泡妞一事,浸淫已久,没过一会儿,便握着那个小妞儿素净软绵的小手,开始看起手相来。杂毛小道看手相习的是清代名作,说的是头头是道,愣是把这个女孩子给侃懵了,小手被摸来捏去,平白给占了不少便宜,仍然不得而知。
他这一张嘴,简直能把死人说活,旁边经过几个小护士,都伸出小手,跃跃欲试。
刚才得知章董已然睡着,我闲着无聊,便站在门口,透过门中的玻璃窗户往里面瞧。这一瞧不要紧,在我的鬼眼视觉中,入目处全是一团凝而不散的黑气,萦绕在章董头上,形成一团自动旋转的黑色气旋,而在最中心,是一点诡异的红光。
一闪,一闪。
我身体一僵直,暗道昨天那厮惧怕我们,今天却是如约而到了。
我缓慢挪步,捅了捅正摸着女孩们手掌不亦乐乎的杂毛小道,他脸上一派正气,眼中却毫无疑问地流露出了猥琐的目光,时不时地朝着人家姑娘领口的更深处探望去。见我捅他,杂毛小道警觉性倒是高,说来了?我点点头,说来了。
章家宜一愣,说什么来了?
她见我们说得神秘,站起来,踮着脚往病房里面看,然后疑惑地回过头来,说怎么了?什么都没有啊?
我笑,这么看,当然是没有的。正事面前,杂毛小道毫不犹豫,轻诵了几句话语,舌尖便涌起津液,用左手尾指间轻轻点了了两滴,然后抹在自己的右眼上,睁开,往里面瞧。只一瞧,他便深吸了一口凉气,说哎呀妈唉,这东西果然邪门,气旋东南,顺时间走,中间自有莫大吸力,此刻章董只怕又在噩梦之中吧?照这个法子下去,不出一个月,章董只怕就一命呜呼了。
章家宜焦急万分,拉着杂毛小道的衣角,说道长请救命啊……
杂毛小道连忙捂住了章家宜嫣红的小嘴唇,说别乱喊,把那邪物吓跑可就不妙了。他回头问我,说小毒物,这东西你可认得?我摇摇头,说不清楚,看样子似乎还是一恶魄而已。不过若说只是一残魄,哪里能够弄出这等异象?怕这鬼东西成精了哦。
我看了旁边,明晃晃的走廊灯,还站着几个傻妞,我的肥虫子和朵朵,都不太好放出来,施展不开。
杂毛小道指了指我背包,说这驱邪开光铜镜制成之后,还没有开张过,今天也是赶巧了,拿出来,默念心诀,往那邪物照上一分,我们便知道其来历了。我心道也是,便祭起了这铜镜子,深呼吸,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感受空气在自己旁边的流动,感受“炁”之场域。
杂毛小道驱散众人,静静地看着我。
气场积蓄到某一个临界值,我已然与铜镜子沟通完毕,将门锁轻轻拧开。转动的声音惊醒了那团旋转的黑气,倏然集中成一个点。我猛然推门,跨入其中,将铜镜祭起,朝向鬼眼模拟的区域,大喊一声“无量天尊”。语音刚落,那缩成一点的黑气猛然一定,竟然动弹不得。我心中大喜,扬着铜镜就朝那黑气兜去,哪知那黑气一动,像春天的冰雪消融,顿时泯然不见,扩散在空间中。
杂毛小道的桃木剑后发先至,剑尖便停顿在黑气消失的地方。
他的力道尤其之大,停顿后,剑尖仍然嗡嗡发出声响。
桃木剑的声响消失,他才长叹一声,说跑了,失之交臂,惜哉痛哉。章董已然醒来,一脸的油汗,喉咙里有痰,被堵住了,难受得咳不出来,一双眼珠子里,白的多过于黑的,里面装满了惶恐和错愕。立刻有护士上前,全副武装,帮助章董把痰弄出来,章家宜在旁边嘤嘤地哭。大概有五分钟,章董才回过神来,哆嗦着,说又梦见鬼了,她来了,想要了解他的性命,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
他早晨表现得很豁达,仿佛看透了人间世事,然而此刻却是鼻涕口水一起流,不住地咳嗽。
死亡远远比他想象得要更加可怕,而且,他远远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般坚强。
事实总是差强人意。
我站在病房的窗边,看着大楼下面的车流和行人,看着这座钢筋和混凝土构件的森林,心中生凉,感觉下面仿佛有一头猛兽,正在暗处,像猎人,提矛引弓,等待着我和杂毛小道这样两个菜鸟上前,去送死。
这是我莫名的第六感,希望它不要太准确。
杂毛小道搬来一个板凳坐下,将我们的打算讲与章董听。章董犹豫,说布一个风水局便可以防止外邪侵入了?便可以不再做噩梦了?
杂毛小道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用手指在空中画出了几道框框,说风水总体为堪舆风水地理,核心思想是人与自然的和谐,天人合一。就单体而言,我们布的这一风水局,名为“三合寅火纳甲局”,源自于九星法,以破军、武曲、廉贞、文曲、禄存、巨门、贪狼此北斗七星与洞明、隐光两星演绎而成,关气穴闭浊气,画地为牢,若不出此局,万事无忧,一出,则什么恶事都袭来。
章董喃喃自语,说这个样子,算是被软禁了吧?
杂毛小道说时,差不多,不过总算是可以睡个好觉,自己决定吧,要与不要?章董连忙点头,说要的,明日便去他的宅院中,布置妥当。至于报酬,定然参照香港一流的大师,是少不得的。我们连忙推辞,说顾老板的亲戚,哪敢要报酬,帮帮忙而已。推辞一番,料想那鬼东西被我一震,不会再出现,我们便出了门,准备返回宾馆,明日再说。
走出医院门口的时候,我怀中的铜镜一抖,拿出来一看,里面突然有流光溢出来。
小道大喜。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5章 恶斗诅咒猫灵
我这枚“驱邪开光铜镜”,据杂毛小道所言是宋金时期的古镜,至今已有近千载的岁月了,留存至今不易。
它边框满是绿色铜锈,在经过镜灵夺魄历炼,又被杂毛小道刻下了“破地狱咒”的一干符文,已然是旧貌换了新颜。我当日得到,心中欢喜得像烧沸了的油锅,兴高采烈拿去照狗儿,却被追得满地跑,一盆冷水泼下,心中都凉了几分,也就没怎么在意这东西了。
然而此刻,这东西却出人意料地抖动起来。
震一下……又震一下……震得我手心发麻。
这铜镜子黄灿灿的镜面中,有萦绕的光线出来,很淡,像夏夜里的萤火虫。杂毛小道在一旁提醒我,说对了对了,这铜镜子中的镜灵,可是个一等一的恶魄大拿,刚才那一照,定是记住了空气中的那一丝联系。如果能够沟通它,说不定就能够()找到那个施术之人,从根源上把那个家伙给制住。
我大喜,说果真如此?
杂毛小道一副看乡下穷巴子的脸孔,鼻子朝上,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炮制的,赶紧,要是让那个施术者跑了,后悔都来不及。我赶紧双手握着铜镜,心神沉浸进去。冥冥之中有一根线,牵向了我的前方处。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秦立问我们要不要坐车回去,杂毛小道一摆手,问我怎么样?
我闭着眼睛,指着左手边的方向,感受着那一根看不见的线,说不远,就在那边。
杂毛小道毫不犹豫,果断地说追上去,拔腿便跑。我跟着追,脚步不曾慢上几分。秦立发愣了一会儿,在后面跑,说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要回宾馆么?这是要闹哪样?他这两天跟着我们,定是十分的郁闷,总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他这种小跟班,往日与我也是有些仇怨的,我也懒得去给他解释什么,反正他向来都是自我感觉良好,那便用阿q大法自我战胜烦苦吧。
我和杂毛小道的全力冲刺,自然是极快的,没一分钟,便把久在办公室的秦立,给甩开了。杂毛小道在我前面疾走,时不时地回头看我,问往哪里跑?我双手抚着铜镜,睁着眼睛,然而却将视力给自我屏蔽掉,采用意念中的线索,引导前进的方向(其实就是忽略掉无关紧要的外物,将注意力集中到别处去。大家有空,可以试试“看而非看”的感觉),大脚前进。
很快,我们绕过了大楼背面,又穿过了几条喧闹的街道。
越走越快,周围的人逐渐的稀少了,而狭窄的建筑物却逐渐地多了起来。走到静处,周围是林立的高楼,而这里则是一处低矮的棚子,不远处有小公园,苍翠的树木在远远地路灯照耀下,变得有些稀疏,树影摇曳,炎热的气温莫明的浮动起一丝冷意。
做我们这行的人都知道,莫名浮动起一丝冷意,这代表着你被“人”关注了,是心怀叵测的关注。
我在一块狭窄的平地边停了下来,看着前方黑乎乎的巷道,表情凝重。
在我左边是一个石桌,四个石凳,很寻常的休息地,旁边一棵树,是老槐树,枝桠参差,一大蓬树冠,夜间有风吹来,呜呜呀呀地乱响。而在我右边,是一堵围墙,围墙上覆着青苔。后面十几米是一个大拐弯,仅仅只是一拐,便将街上的繁华闹市,给屏蔽住。
二四为肩抖坎命,坐山为龙立卦辛。
杂毛小道吸了一口凉气,一把拉住了我,说不可再走了。我回头看他,他指着这四周的环境,说这里的环境,果真是邪了门。这么热闹的一个地方,居然有这僻静的风水置地,你有没有感觉到,从天灵盖到脚板底都飕飕冒凉?这是蓄阴处、藏尸地的绝佳妙选之所,阴秽肮脏物的聚集所在啊,前方为似有淡淡龙蛇翻滚,杀机弥现……
有高人布置啊!
我点点头,说就是这里了,我也没打算走。
闹中取静,比远在深山,更加难得。看着玄机四伏的闹市静地,我明白了,并不是我镜中之灵给力,而是有人在刻意引导我们来到这里。是啦是啦,定然是我们帮章董做了趟法事,害了人家的局势,扰乱了计划,都说同行是冤家,能不遇见就不遇见,何况这一害一破,天生便是对头,人家自然要找上门来咯。
他要对付我们,我们却也有这个想法。
若要让那章董得以解脱,“三合寅火纳甲局”只是最无力的抵抗而已,唯有将这施术之人拿住,才是上策。
天生的对头,一触,即是凶险。
不过看他的布置,倒是用了心机的,我们可不能在此处载了跟头才是。心念及此,我立刻将手上的两个杀手锏,金蚕蛊和小妖朵朵一同祭出来,严阵以待。肥虫子久未露面,十分懈怠,被我唤醒,疲懒地攀爬上了小妖朵朵高耸的胸脯上,一拱一拱。浮空的小妖朵朵十分的无奈,她已经习惯了这条肥虫子别样的亲昵,也知晓这肥虫子之所以会这般,并不是因为好色,而是出于对食物的热爱。
只是……在视觉上,很不好看。
小妖朵朵甫一出现,四下一打量,便长笑了一番,洒下一片银铃,说好一个阴气森森的宝地,在此地休养生息,倒是个不错的存在。不过陆左,怎么我们每次出现,都会在这种杀机暗藏的地方?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气味,是妖气,赤裸裸的妖气!啊……多少年了,还是这个味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无比地享受,像是一个染上毒瘾的失足少女。
我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用余光看了一下她。小妖朵朵虽然说得轻松,但是表情却无疑是凝重的。这个小狐媚子虽然不怎么着调,然而见识却是极高的至少比我高。我仍然记得在江城高速公路上面对来自泰国的降头师巴颂时,这小丫头惊艳的出场。
凶狠的水草鬼拎着钢制镰刀,一身的蛮力,简直就像是矮人版的死神,却被这个小丫头嘟囔着咒语,地上的草木蔓长,轻而易举地将其缠住。有着这么一身天赋和鬼妖之身,她向来就是眼高过顶,谁也瞧不起,然而此时抱着胸脯,表情凝重,便知道潜伏在暗处的对手,定然是个值得重视的家伙了。
杂毛小道的桃木剑和八卦镜,都已经舞弄起来,轻踩着禹步,缓慢,凝神看向四周。
可惜,他上次的家当全扔在了江城段叔那里,现在的一应道具大都是最近采办的,并没有太多的功效。他以为这次过来,这是度度假而已,于是懒,甚至连桃木剑都没有刻上几个符文咒法。
天下间哪有这么安逸的事情?
杂毛小道瞅着我,问铜镜里的镜灵,果真就指向了此处?我看着昏暗的空地,四下无人,连寻常的虫子唧唧声,都消失无踪,点点头,说是的,别的我不敢肯定,那个人,定然没有离开多久,一定还在附近;或者,在暗处,注视着我们呢。
他眉毛一挑,笑了,说这鬼地方,汇阴之地,确实凶险,但是咱们往后一退,狗曰的不是也没有办法?
我将手中的铜镜放回了怀中,指着左边的石桌,说那里,应该是个施术的蘸台吧。
杂毛小道说然也,我们是去瞧瞧,还是退回街道上去,作壁上观?见他说得轻巧,我心中顿生豪气,说屁,怕个球,看看去。我们一起走上前,离那石桌没有五步的时候,空中的小妖朵朵突然做声,说慢着!我一愣,只见那石桌的阴影中,隐有一坨黑乎乎的东西,似乎凭空而生出来。
在这坨黑影子中,有两缕碧绿色的光芒绽放出来,油亮亮,格外的瘆人。
我心中咯噔一下,只见这黑影子从石桌的侧面迈着优雅的脚步,走了出来是只黑猫。
这黑猫一身都是纯黑色的油亮毛发,头部带有圆形感,额头有甲虫纹路,尖耳,胡须坚硬,身形硕长,说是猫,然而它这么徐徐走出来,却像是一头小豹子。我们看着它,它也看着我们,碧绿色的眼睛里面冰冷、淡然,阴森森的,没有一丝感情流露。
我们静静地对峙了三秒钟,这时间是如此的漫长,我仿佛沉浸到那片纯粹的绿色里面去,以至于它突然腾空朝我扑来时,我都没有反应。
意识,仍然还停留在之前的时候。
耳边传来了小妖朵朵的声音:“猫灵,这是猫灵……”这声音刚刚进入我的心中,未来得及思索,便看见一道黑色的闪电跃入我的怀中,“喵”的一声,我挡在胸前的右手胳膊便是一阵剧痛,长袖衬衫裂开,四道开裂的爪印出现,鲜血溢出来……
是黑色,这鲜血如同墨汁。
意识在一瞬间回归,只见那只黑猫肥硕的身体被一把木剑给高高挑飞,摔在了青苔围墙上面。老萧与我擦肩而过,大喊这爪子有毒,小心啦……我幡然醒转,抬手一看,胳膊上冒起了黑色脓浆。
诅咒猫灵!
这便是那身上背负这诅咒恶名的生物,猫生六胎只存其一、整日用罂粟花和鬼藤草、亡者祭食来喂养的家伙,吉普赛占星师三板斧中,唯一最具有直观攻击性的手段么?
我看着泊泊流出的黑血,脚顿时一软,眼前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