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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竹林剑隐     青葫剑仙txt下载     青葫剑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五十七章 名额之战

    梁言有些不置可否地说道:“梁某虽然只是筑基初期,但是之前从未出手过,对面不知我的底细,说不定会有奇效呢?”

    他顿了顿,又道:“更何况金道友上一场消耗巨大,如今体内灵力所剩不多,在法术神通都被对面所知晓的情况下,犯不着亲自冒险上场争斗。让梁某代替你出场,赢了我只需要占得一个名额,输了你也不损失什么,金道友何不考虑考虑?”

    金玉叶被他一番劝说,眼神中明显有些意动。其实金钱宗家大业大,她本身倒不是特别在乎这两个镇剑使名额,之前拼命与人争斗,也只是因为她争强好胜,性格使然。如今在自己消耗巨大,无法上场的情况下,有人愿意替自己出头,那是再好不过了。

    她一双妙目向着梁言看了看,又转向百里轩道:“百里轩,你怎么说,我让这位小哥替我上场可行?”

    百里轩见状打了个哈哈道:“老夫先前只说了,你们两方各自出人比斗,胜者得镇剑使的名额。至于具体是谁出战,老夫可管不着。”

    “那好!”金玉叶脸色一喜道:“我们就派出梁言梁道友,来进行这第三场的比斗。”

    “呵呵。”

    听闻金玉叶要派梁言出战,猛鬼宗的修士都是脸色阴沉,各自冷笑一声。其中那名没有出手的筑基修士此刻上前一步,直接跨入了阵法之中,朝着梁言说道:

    “阁下身为筑基初期修士,居然敢越级挑战我等,想必一定是有所依仗了。既然如此,栾某说不得要全力以赴了。”

    梁言听后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人虽然话说得客气,但言下之意,却是说等会全力搏杀,法术无眼,若是把自己打死打残,那可怪不到别人头上。

    面对此人的威胁之语,梁言却并未太放在心上,他迈步走入法阵之中,也冲着那名猛鬼宗修士一拱手道:“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嘿嘿一笑道:“也罢,就叫你知道今日与谁交手。老子猛鬼宗栾仇,来领教云罡宗高徒的神通了!”

    他话一说完,立刻从腰间取出一个紫色小袋,接着迎风一抖,居然从中飘出一股紫色云雾。这些紫色云雾刚一出现,就在半空中缓缓汇聚,最终形成了六只巨大的紫色蝙蝠,接着血盆大口一张,就朝着梁言扑来。

    梁言见状双眼一眯,右手中立刻浮现出一抹金光,直接跳向半空,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只蝙蝠打去。

    轰!

    半空中一声巨响,金色光芒猛然炸裂,直接将那只蝙蝠轰成了血雾。这一击力量之强,显然超过了栾仇的预估,看得他眼角都有些抽搐了。

    不过梁言这一拳打出,也就只解决了一只蝙蝠,剩下五只蝙蝠,此刻已经利用这一击的空档,全都扑到了梁言身侧,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向着他一口咬下。

    梁言被这些蝙蝠围绕,脸上却没有半点惊慌之色。只见他双手蓝色灵光流转,在半空中如同一个陀螺般旋转起来,直接带起了一阵蓝色旋风。那些蝙蝠刚刚探出来的脑袋,此刻都被卷入这股蓝色旋风之中,身不由己地跟着旋风旋转起来。

    最诡异的是,那些原本咬向梁言的血盆大口,此刻都被梁言掌势牵引,居然莫名其妙地咬向了身边同伴。

    眼见这些蝙蝠围绕着梁言互相撕咬,一个紫色人影却快若闪电,自下而上,向着梁言一掌拍来。

    梁言虽然身在半空,但他六识敏锐,早就捕捉到了身下敌人的举动。他之前在暗中观察良久,显然也不是浪费时间。知道这些猛鬼宗的修士大都法、体双休,既有远程伤人的手段,亦有近身肉搏的一战之力。

    只见那栾仇身上的紫色纹路光芒闪烁,而右掌之中紫气蒸腾,就连指甲也被染成了深紫色,显然含有剧毒。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梁言的背后,向着他一掌袭来。

    这一下偷袭可以说是既快且狠,只不过梁言早有预料,他忽然双手一顿,原本正在急速旋转的蓝色旋涡也骤然停下,而那些被他以“转圆法”带偏的五只蝙蝠,此刻犹如被甩飞的沙袋,好巧不巧,居然全都向着栾仇这边飞来。

    栾仇一只手掌本来都要打到梁言的后背了,却见此人头也不回,反而有五只蝙蝠犹如沙袋一般向着自己头顶砸来。

    他虽然在心中怒骂了一声“没用的废物!”,但此刻也只能临时变招,将那五只朝他飞来的蝙蝠一一挡下。不过梁言得了这个空档,已经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来,甚至还冲着他微微一笑。

    这一笑落在栾仇眼中,无异于莫大的讥讽,他双目陡睁,猛然吸入一口气,将自己涨得和一个皮球似的,接着一拍自己肚皮,居然向着梁言直冲过来。

    “有意思!”

    看着栾仇突然暴增的速度,梁言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就在他要出手迎敌之时,身后却传来一阵诡异的波动。

    他几乎想也不想,就知道这背后必定是他的“猛鬼探云手”,此人一直不用这招,就是想要先吸引自己注意力,再用这招宗门绝技来将自己一举擒下。

    不过梁言却并未理会身后的波动,而是在右手上运起一抹金光,依旧不闪不避地向着栾仇打去。那栾仇身在半空,看见梁言似无所觉,还以为他并未发现身后的异像,心中不由得一阵窃喜。

    要说猛鬼宗的弟子,虽然有些炼体之术,但他们法、体双休,其实并未在炼体一途上有很深的造诣。

    简单来说,就是遇到肉身孱弱,只能远程攻击的修士,他们就想办法近身作战。而若遇到纯粹的炼体士,他们则想办法拉开距离,利用法术远程打击对手。

    这栾仇看见梁言使出“一拳相”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近身作战绝不是他对手,而刚才做出一系列古怪举动,甚至不惜向着梁言这边急速冲来,都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而已。

    如今眼看着此人无知无觉,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猛鬼探云手,已经快要抓到自己的后背了,栾仇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第三百五十八章 取胜

    就在栾仇以为自己即将得手之时,梁言的身周却忽然浮现出了一层金色光幕,那只鬼魅般的“猛鬼探云手”此刻正好一手抓来,却被这层金色光幕给阻隔了下来。

    不仅如此,那只紫色的恶鬼之手,此刻正被这层金色光幕给死死吸住,犹如一个待宰的羔羊般瑟瑟发抖。

    仅仅片刻的功夫,那鬼手之上就飘出了一股黑烟,接着金色光罩猛然一亮,而紫色鬼手则飞速消融,最终彻底消失不见了。

    栾仇做梦也没想到,梁言居然不闪不避,甚至连头都没回,就化解了他的猛鬼探云手。他自然不知道,这是老和尚混混功的第五相,“诸法空相”。此相专破一切邪魔外道之法,可以说是他天生的克星。

    与此同时,梁言已经欺身到了栾仇的面前,接着右手上金光大盛,向着栾仇的胸口一拳打去。

    在这危急时刻,那栾仇倒也不愧是猛鬼宗的筑基中期修士,非是一般散修可比。只见他双手抱头,在半空中轻轻一转,接着就有一片紫雾翻腾而出,将他全身上下全部遮掩了起来。

    梁言势大力沉的一拳,直接砸在了这片紫雾之中,却没有感到半分着力点。而等到金光刺破紫雾,原地已经空空荡荡,根本看不到栾仇的身影了。

    “咦?”

    梁言轻咦了一声,忽然转头向着下方看去,只见法阵左边的空地上,一阵紫雾涌出,接着一个人影从中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赫然正是消失不见的栾仇。

    只不过他此刻脸色惨白,脚步虚浮,看上去即使躲过了梁言的一拳,自己也受了不轻的暗伤。

    “我认输!”

    栾仇现身没多久,就立刻举起双手高叫起来,显然害怕自己叫得晚了,就连命也没有了。

    梁言眼见此人服软,就没有再继续出手,而是从半空中落回地面,向着此人微微拱手道:“承让了!”

    其实他本来也没有打算取此人的性命。这里毕竟是百里府,无论是猛鬼宗还是金钱宗,既然能得到这个争取名额的机会,那就显然都与百里轩关系匪浅。

    而他一个外人,本就是为求取名额而来,又如何好在这里动手杀人?

    所以虽然栾仇在比斗之前放下狠话,梁言也始终没有真正的动过杀心。否则若是在野外动手,恐怕他一出手就是最凌厉的飞剑枭首。又岂会像现在这样隐藏实力,只用“混混功”和“心无定意法”的神通来比试?

    这里的比斗,说到底只是一场擂台赛而已,没必要把自己的家底都暴露出来。

    此刻胜负已分,那栾仇也已经心服口服,他向着梁言微微拱手,就退出了法阵之外。而所有猛鬼宗的修士,此刻都是脸色铁青,向着百里轩客套两句,就要告辞离开。

    百里轩见状微微一笑道:“猛鬼宗的几位道友远道而来,到这里看望我这个糟老头子,我却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实在是有些理亏。”

    他说着招了招手,身旁立刻就有一个管家模样的半百老头上前一步,只听百里轩接着说道:“毕叔,去库房取一对碧血七星玉,三盒锦鲤迎春符,以及五百枚灵石送给这几位猛鬼宗的道友,为他们接风洗尘。”

    “是!”

    那被称为“毕叔”的管家点头应了一声,就向着后方退了出去。而猛鬼宗那几名修士原本阴沉的脸色,也变得好看了许多。

    其实这次不论是猛鬼宗还是金钱宗,为了得到这两个镇剑使的名额,都是送了不少好处给百里轩的。

    而猛鬼宗这次错失名额,虽然归根结底是自己实力不济,本来也怨不到百里轩的头上,可百里轩身为炼器宗师,平时不知与多少宗派打过交道,早就是个老油子了。此时回赠了猛鬼宗众人一些宝物,仅仅三言两语就让他们心头好受不少,想必日后也不会记恨于他了。

    送走了猛鬼宗的修士,百里轩又转过头来,对着金玉叶与梁言微微一笑道:“恭喜金道友与这位梁道友了,此次镇剑使的两个名额就分别赠与两位了。只要两位同心协力,助西门城主成功收取‘紫雷天音剑’,那召集令上许诺的种种好处,自然都少不了两位的。”

    “哈哈!”

    此时的金玉叶出了一口恶气,她走到梁言的面前,开心笑道:

    “没想到梁道友是艺高人胆大,居然能够越级挑战成功,可不比我家那个哥哥,别说打和自己相同境界的对手了,就是对上比自己低一个档次的对手,也是能避就避。他是除非筑基打炼气,否则绝不主动出手!”

    金枯枝被他妹妹如此一说,脸上却没有丝毫惭愧,反而脸色一正,对着金玉叶开口教训道:“妹妹,你说这话我可就不认同了。爹爹教育过我们,出门在外,就是能怂就怂,活得久才能走得远。你现在年纪还小,不知道修仙界的险恶,你可知有多少人是扮猪吃老虎的?那些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呐,你看就像这位小哥,他不也是越级打过了猛鬼宗的道友吗?而反过来,若是他行走在外,难道就不怕被别人算计吗?所谓此一时彼一时........”

    “啊!”

    金玉叶突然捂住耳朵,大叫一声打断了金枯枝的喋喋不休,接着向他怒目而视道:“你就不能别这么啰嗦?”

    “不行!”金枯枝十分果断的一摆手道:“我只对你啰嗦,因为你是我聪明伶俐、美丽善良、善解人意、秀外慧中、单纯可爱、人见人夸、花见花开的妹妹,而最最重要的是..........你是我的妹妹啊!”

    金玉叶听后却丝毫感动之色也没有,反而两眼一翻,冲着他撅起嘴巴说道:“那我的哥哥就是好吃懒做、见利忘义、胡作非为、胆小怕事、抱头鼠窜!”

    梁言站在一旁,眼见这兄妹二人此刻大眼瞪小眼,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好笑之感。他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二人,而是向着百里轩拱了拱手问道:

    “不知这取剑之日,安排在哪一天?”

    百里轩闻言微微一笑道:

    “就在七日之后的正午。”。

第三百五十九章 说书人

    梁言从百里府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他带着阿呆一路出了西城区,来到了止元城中凡人居住的地方。

    二人在这城中转了片刻,最终在一个名为“醉香楼”的酒楼前停了下来。

    其实这倒不是梁言想要找地方吃饭,他已经步入修真多年,体内只要有灵力存在,便可以沟通天地、自给自足。

    只是他身边的阿呆现在还是凡人之躯,虽然说武人身体底子不俗,但总归还是要吃饭的。

    梁言领着阿呆进入“醉香楼”,只见这大厅之中人满为患,既有贩夫走卒,亦有文人骚客,在这里呼朋唤友,推杯换盏,端的是好不热闹。

    梁言微微一笑,心中暗忖道:“看来这家‘醉香楼’手艺不错,而且价格公道,这才能吸引如此多不同身份的食客。”

    此时早有一名伙计打扮的少年迎上前来,对着梁言一脸热情地问道:“两位客官一路辛苦了,西头靠窗的位置还有空座,小的给您二位去收拾收拾?”

    梁言见状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不必,带我们去二楼雅座吧。”

    “好嘞!两位贵客,楼上请!”

    那伙计眉开眼笑,对着梁言二人的态度更加恭敬了,只见他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在前面为二人引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梁言家中的狗腿子。

    其实经常来这里吃饭的都知道,一楼大厅是平常老百姓吃饭的地方,而二楼雅座则是需要另外加钱的,不过环境要比一楼更好,也没有一楼那么吵杂。

    至于三楼,则都是包间,那里基本上都是一些有身份的官员善贾的宴席之所。

    梁言为了图个清静,也不在乎这点世俗中的银子,就让这伙计领着他们一路上了二楼。此处果然比一楼那喧嚣的环境要好很多,只有大小十来桌人在此吃饭。那伙计领着他们在中间一张空桌旁坐下,又安排人擦拭桌子、上好碗筷。这才笑眯眯地问道:

    “二位需要来点什么?”

    梁言也懒得细看,便吩咐道:“照着你菜单中最拿手的几样好菜都上一遍,再来几个果蔬,两壶烧酒。”

    “好嘞!二位稍等!”

    伙计答应一声,立刻就喜滋滋的下楼安排去了。

    过不多时,就有人端上各种菜盘,不得不说这“醉香楼”的手艺果然不错,尤其那招牌菜“醉香鸡”,令梁言这个厨艺不错、眼光挑剔的人也食指大动起来。

    不过他每样菜也仅仅只是浅尝则止,反倒是那阿呆毫不客气,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将满满一桌子的菜给吃了个七七八八。

    梁言知道他身为习武之人,食量惊人,故而也不觉得意外,反而还唤来小二,又在桌上添了几盘菜。

    就在这二人如此胡吃海喝之时,忽听一声惊堂木,接着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从一扇屏风后面传出:

    “武林乱世,英雄辈出,其中有多少刀光剑影?又有多少恩怨情仇?往昔的成王败寇,如今都在谈某的这一木、一扇和一壶酒中!”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在这里吃饭的食客中,却有经常来此的熟客。只听一人哈哈笑道:“谈先生,您可算来了,咱们等您这个月的场子,可是等了有好长时间了!”

    此时屏风缓缓拉开,露出一个穿着灰色长袍,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来。而在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位头扎双辫,年方十八的娇俏女子。

    那被称为“谈先生”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伸手一拍惊堂木,又接着说道:“多谢‘通宝钱庄’赵老板的捧场!咱们上回说到风尘三侠虬髯客与李靖、红拂女的恩怨纠葛,而随着赵国唐朝的灭亡,还有李靖、红拂女的牺牲,这位曾经豪气干云,武功盖世的虬髯客也就此了无生趣,隐姓埋名了起来........”

    谈先生话还未说完,台下就有一人附和道:“可惜了!虬髯客生不逢时,一身大好武艺却无从施展,实在是老天无眼。”

    “哈哈,原来是金龙镖局的武镖师!说起来您的毒龙刀法亦是神鬼莫测、变化多端,若论真正的战斗力,想必也不会输给虬髯客多少的!”谈先生双眼一眯,乐呵呵地向刚才插话之人称赞道。

    “哪里哪里!徒有虚名而已!”武镖师连忙摆手笑道:“武某区区微末伎俩,如何能与威震五国的大宗师虬髯客相比,哈哈哈!”

    梁言转头看去,只见这位武镖师穿着一套黑色劲装,身后背负一柄长刀,此刻虽然口中谦逊,但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显然对于谈先生的吹捧十分满意。

    谈先生此时嘿嘿一笑,又转过话题,对着场中之人朗声道:“上回我们说了赵国的一代宗师虬髯客,以及他的坎坷人生路。今天我们就来讲讲当今吴国武林中的一场祸事!”

    他顿了顿,又道:“众位可知道大名鼎鼎的西北三鹰?”

    “自然知道!”此时有人接口说道:“谢剑星、汪宏远、屠百户,这三人都是大名鼎鼎的绿林人士,原本是坐那漠北第一匪帮飞鹰帮的前三把交椅,后来‘奇侠’范仲淹剑挑飞鹰帮,这三人也从此弃恶从善,诚心归附于范大侠的麾下了。”

    “陈兄说得没错!”谈先生微微一笑,忽然将手中惊堂木猛地一拍。

    啪!

    “可就在一个月前,这谢剑星全家一百单八口尽数被屠,死状惨不忍睹,全身上下体无完肤,碎尸遍地都是。后来通州城的官府派人找遍整个水月庄,竟然都没有找到一块完整的尸体!”

    嘶!

    谈先生此言一出,场中之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是谁人所为,屠人满门,已经是人神共愤了!居然连一具全尸都不留下,这恐怕是要遭天谴吧?”场中有人说道。

    另一人接口道:“谢剑星武功不俗,以前曾经在普华寺学过十年武功,一套狠辣掌法更是威震漠北,想必这犯案之人不止一人吧?”

    “非也!”

    此时谈先生手中折扇一扇,又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些人虽然死状各有各的惨,但都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那就是被人拦腰而斩,而且从刀口手法判断,应该是一人所为!”

    “拦腰而斩?”

    梁言听到此处,忽然眉头微皱。

第三百六十章 武林祸事

    这种杀人手段,似乎和他记忆中的某人吻合。

    “不应该啊.......当日他不是应该死在四明山宫之中了吗?”

    梁言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一声,当日云虚子曾无意间提起过,那位暗影楼的楼主赵无名,就是这样一个杀手。此人性格乖戾而且唯利是图,甚至把杀人当做享乐,每次出手必是将敌人拦腰而斩。

    不过这人他早就亲眼所见,已经死在“祸非门”这个奇阵之中了,应该不可能是此人所为才对。

    梁言思考一阵,忽然失笑道:“是我糊涂了,也并非一定就是他本人出手,此人在暗影楼中调教的杀手,或许也不乏有这种嗜好的。又或者根本与暗影楼无关,完全只是凑巧而已........”

    此时场中又有人道:“那汪宏远、屠百户,都与这谢剑星是生死兄弟,哪能让他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谈先生点头笑道:“不错!汪宏远与屠百户虽是绿林草莽,但素来极重兄弟情义,闻言马不停蹄地从凉州赶来,期间跑死了七匹快马,仅仅花了三天的时间,就赶到了谢剑星的水月庄,欲要调查兄弟死因,还兄弟一个公道!可是.........”

    谈先生说到这里顿了顿,底下马上就有人忍不住说道:“可是什么啊?有没有查出那个凶手的来历?”

    “唉........”谈先生重重一叹道:“就在大家以为这兄弟齐心,可以其利断金的时候,却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天刚亮,那水月庄的门口就用细绳悬挂了两个崭新的首级,赫然正是汪宏远与屠百户!”

    “什么!”台下有人叫道:“这凶手莫不是胆大包天!他屠了谢家全家,非但不跑,还要猎杀赶来调查的汪宏远与屠百户?”

    另有人道:“这三人都是‘奇侠’范仲淹的手下,此人如此嚣张,不异与打了范大侠的脸面,我看他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谈先生闻言不置可否的一笑,手中折扇一扇,又接着说道:

    “‘奇侠’范仲淹我们大家都知道,早年乃是秀才出身,后来不满朝中腐败,愤而弃笔从武。此人也是武学奇才,以二十岁的年纪开始习武,三十便有所小成,到了四十岁的时候,独自一人剑挑西北的三湖九寨十二帮,将整个西北黑道给肃清了一遍。至此西北再无乱象,许多以前中原不愿过去的商队,都开始往来通商。”

    “不错!”

    此时一个大黑汉子将手中酒碗啪的一声砸在桌上,接着一边拍着自己胸脯一边叫道:“我黑大壮平日里天不服地不服,这辈子就服他范仲淹范大侠!亏了他一人一剑,咱们西北老家才能安享太平。某家虽然多年未归家乡,但也绝不会忘本,此事还要多谢他范大侠!”

    谈先生点了点头道:“范大侠的人品和武功,谈某也是信服的。他听说这事以后,便亲自来到水月庄,想要为自己这三个手下讨一个公道。毕竟这西北三鹰虽然以前是绿林强盗,但自从归附范大侠后,就痛改前非,平日里不仅惩恶扬善,还经常会接济穷人,已经很少有仇家上门寻仇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以前有什么生死仇家寻来,但祸不及家人,岂有将人全家一百单八口尽数屠灭,连妇孺小孩都不放过的道理?”

    “这凶手简直禽兽!”

    这时那位通宝钱庄的赵老板开口道:“此事既然惊动了范大侠,想必那凶手也无法逍遥法外了。范大侠不仅武功盖世,而且心细如发,曾经协助京城六扇门破了多起奇案,这才得了‘奇侠’的称号,量那凶手也逃不出范大侠的五指山!”

    “呵呵!”此时谈先生微微一笑,接过身旁少女递来的茶盏喝了一口,又接着说道:“话说这范大侠果然不凡,他来到通州城后,先是调查了水月庄内的蛛丝马迹,接着又调查了通州城内所有的商铺的往来账本。最后竟被他发现谢剑星在出事之前,曾经托人运过一批货物到云台山的某个道观之中,而正是这批货物寄出之后的第二天,水月庄便惨遭横祸了。”

    “如此说来,岂非与这货物有关?”

    谈先生点了点头,又道:“范大侠调查到这里,自然怀疑那凶手是冲着这批货物去的。说不定此刻已经落在凶手手中了。当即马不停蹄,又匆匆向着云台山赶去!然而.......”

    谈先生说到这里,又将手中惊堂木一拍,口中悲愤地说道:“然而没想的是,他到这一去,竟然就是天人永隔!”

    “什么!”

    台下之人听到此处,纷纷惊叫起来。之前那个黑大汉更是拍着桌子叫道:“不可能!范大侠的一手天星十三剑,是他参照周天星斗运行之奥妙所创,打遍西北而无一抗手,又怎么会输给这么一个败类?

    谈先生闻言苦笑一声道:“事实确是如此。就在范大侠上山后的第二天凌晨,通州城的城门刚刚打开,就有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自外而来。守城的官兵拦下马车之后,有人拉开帷幕一看,只见范大侠头戴纶巾、身披儒袍,端坐于马车之中目光炯炯,正向着他们望来。那些官兵见状还以为是范大侠得胜而归,纷纷上前祝贺。”

    “岂料这些人恭贺了半天,也不见那马车中的范大侠有何反应,后来终于有一人大着胆子上前,轻轻推了范大侠一下。谁知道就是这一推,范大侠的整个上半身,就从腰间滑落了下来,竟然是被人拦腰劈成了两半!”

    嘶!

    整个二楼的酒客,听到此处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虽然并没有亲眼见着,但这位说书人描绘得栩栩如生,就好像将这诡异的一幕重新浮现在众人眼前一般。

    众人一阵沉默,忽听之前那名武镖师开口问道:“连范大侠都奈何不了他,那这个恶贯满盈的凶手,就此逍遥法外了?”

    谈先生此刻稍微歇了歇,抬头看了一眼发问之人,就又笑着说道:“武镖师莫急,众所周知,我们吴国武林总共有四位泰山北斗,其中之一就是‘奇侠’范仲淹。但还有一位大家应该也不陌生,那就是自称‘南山钓叟’的江伯符!”

第三百六十一章 梅花之劫

    “是他!”

    武镖师忍不住说道:“此人成名比范仲淹还要早上十年,他浪迹于江河山川之间,行踪飘忽不定,偶尔有山野樵夫或者巡山猎人,能够看见他垂钓于激流瀑布之上,此人时常自比与昔日大贤姜太公!”

    “不错!”谈先生点点头道:“范仲淹为人仗义豪爽,许多江湖人士都受过他的恩惠,故而范大侠之死震动不小,不仅是‘南山钓叟’江伯符,就连供奉于朝廷的‘霹雳剑’雷万钧都惊动了。”

    “这二人同为我吴国武林四大泰山北斗之一,此番联手之下,那贼人就是有通天的本事,想必也难活命吧?就不知此人是否得到消息,从云台山逃之夭夭了呢?”武镖师说道。

    谈先生听后,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接着又道:“其实当时通州附近许多武林豪侠,都是抱着和武镖师一样的想法。很多当年深受范大侠恩惠之人,甚至自发组成了一支队伍,要跟随这两位高手一起上山除害。”

    “这帮人一路杀上云台山,原以为那贼寇应该已经望风而逃,却没想到一路上来,这云台山上的道观,居然都已经变成了贼窝!”

    “许多当年因为慑于范大侠威名而隐退的黑道贼人,又都重出江湖,并在云台山附近烧杀抢掠,还劫持了许多良家女子带回山上享乐。哎,可惜云台山好端端一个佛道两家的圣地,居然就此变得乌烟瘴气!”

    “江伯符与雷万钧对此自然是怒不可揭,在他们出手打杀了几十名恶匪之后,这才了解到这些人此番重出江湖,都是共同拜入了云台山上一个叫做‘传灯教’的教派中。此教教主自号‘传灯道人’,按照这些人的描绘,江伯符猜测应该就是杀死范大侠的凶手!”

    此时有人叫道:“这贼人好大的胆子!江伯符和雷万钧两大高手同时出动,他居然还在山上不跑不逃?”

    又有人叫道:“别打岔!谈先生,快讲快讲!后来呢?”

    谈先生此时也讲到了兴头上,他没有接过身旁少女递来的茶盏,而是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两大泰山北斗含怒出手,云台山上自然是血流成河。这帮武林人士跟随着江伯符与雷万钧,一路高歌猛进,一直打到了山顶的‘养心殿’前。”

    “只见此处传灯教教徒众多,而在殿中的道祖像下,正盘膝坐着一个枯瘦如柴的中年男子。此人头戴道冠,身背一柄乌金宝刀,眼眶深陷,嘴唇干瘪,混不像一教之主,倒像一个将死之人。他目视众人,眼中没有半点惊慌,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江伯符与雷万钧的眼神何等锐利,一眼就看出此人正是他们要找的‘传灯道人’,也是杀害范仲淹范大侠的凶手!只听雷万钧大喝一声:‘贼子安敢祸乱我吴国武林?’。那传灯道人闻言眼皮微抬,有些病恹恹地说道:‘我欲传教,奈何世人执迷不悟尔!’。”

    “雷万钧登时火冒三丈,一手雷霆霹雳剑全力使出,直奔那‘传灯道人’而去,至于江伯符见状也不多言,将手中鱼竿一勾,亦向着那贼人攻去,用的正是他自言传自姜太公的‘醉翁垂钓法’!”

    “两大高手同时出招,用的都是生平绝学,云台山上顿时飞沙走石,隐隐勾动狂风呼啸,就连苍穹之上都有雷电齐鸣,此一战,简直就是神佛之战!”

    谈先生讲到此处,整个人手舞足蹈、眉飞色舞,仿佛他自己就是这两位绝世高手之一,正自和空气激战不休,唇齿间甚至都有唾沫飞溅。

    而酒楼中的众人都已经是屏气凝神,场中落针可闻。众人虽然知道此人言语之中颇多夸张,什么引动狂风,天地色变,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这惊天动地的一战,必然精彩纷呈而又凶险异常,众人都迫切想要知道结果如何,此时并无一人出声打断。

    谈先生咽了口唾沫,忽然将桌上惊堂木一拍,同时右手掐了个剑指道:“雷万钧剑出如雷,快若闪电,江伯符招式飘逸,灵动非凡,但二人加在一起,却依旧只是与那‘传灯道人’战成平手而已。要说这传灯道人倒真也了得,虽然看似病恹恹的模样,但一招一式,无不诡异出奇。”

    “据当时跟上山的武林人士所说,这三人在一起打得昏天黑地,将云台山的山头也削平了三寸,而在大战千余招后,竟然是那传灯道人魔高一丈,先是一刀横斩了雷万钧,接着又追击受伤的江伯符,将此人也斩于养心殿外......”

    “什么!”

    此时场中终于有人叫出了声来,显然都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事实,吴国武林的两大泰山北斗联手,居然还敌不过这一个“传灯道人”。

    “这还不算惊奇的,更惊奇的还在后面!”谈先生瞥了那插话的人一眼,又接着说道:“这‘传灯道人’在杀了江伯符之后,居然一手捅入了他的心脏,好似在吸取着什么一样,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原本病恹恹的样子,居然就好转了不少。接着他又如法炮制,将雷万钧的心脏也捅破,在吸收了此人以后,他的脸色居然逐渐红润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妖法?”通宝钱庄的赵老板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

    “什么妖法?这个谈某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位‘传灯道人’吸收完两人之后,却是随口说了一句话:‘四只林中鸟,三只已下肚!’。呵呵,原来此人的目的,竟然是要捕杀我吴国武林的四位泰山北斗!他之所以犯下重案,引人注意,都是一步步设下陷阱,引出这三位隐世不出的武林高手,然后再将他们一一剿灭!”

    “江伯符与雷万钧自以为是猎人,没想到最终却做了别人的猎物,这就叫世事无常!鉴于当时亲眼见证过的武林人士所言,这位‘传灯道人’的脸颊之下,有一朵梅花标记。谈某就将今日这段说书,命名为‘梅花之劫’吧!感谢诸位的捧场!”

    谈先生一口气说完,这才从桌上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接着又向众人拱了拱手,算是谢过诸位听众了。

    只是就在他刚才说到“梅花”二字的时候,梁言与阿呆却忽然眉头一皱,居然同时转身向着酒楼的一角看去。

第三百六十二章 请柬

    就在刚才,谈先生的“梅花”二字刚刚出口,酒楼一角忽然就爆发出一股浓郁杀气。

    这杀气普通人或许感觉不到,但像梁言这种修真者和阿呆这种武学大高手,自然能够敏锐地捕捉到。是以他们二人同时转头,向着杀气来源看去。

    只见那是酒楼的角落处,一个身穿青衣的沧桑男子正在独自饮酒,此人胡子拉碴,背负一柄厚重宽刀,刀身收入鞘中,此时右手握拳紧紧攥住,眼神之中杀气腾腾。

    过了好半天,这人眼中的杀意才缓缓退去,只见他松开右手,一堆白色粉末掉落于桌上,竟然是将自己饮酒的酒杯给攥成了粉末。

    接着就见他站起身来,丢下一点碎银放在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向楼下走去了。

    “是他!”

    阿呆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

    “什么?”梁言回过头来,有些意外地看向阿呆道:“这人你认识?”

    阿呆点了点头,片刻后又摇了摇头,忽然见他牙关一咬,起身对着梁言说道:“梁兄,我有点要事去处理一下,恐怕不能陪梁兄去赴那七日之约了。”

    梁言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不过片刻后也就点点头,接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阵盘,交于阿呆手中说道:“这是传讯盘,只要在一定范围之内,由此物发出的信息,我都能感应到。你此行若是遇上什么自己搞不定的事情,就用此物来联系我吧。”

    “好!就以十日为期,十日之后我们在城中的‘江古客栈’会合!”

    阿呆毫不推辞地收下传讯盘,接着向着他微微拱手,便从酒楼之中跳窗离去了。

    梁言见状无奈一笑,他虽然有些担心阿呆,但毕竟各有各的事情要处理。再加上那传讯盘是当日他从张家家主手中得到的宝物,只要相隔不是太远,都能够有所感应,所以也就任由阿呆独自离去了。

    梁言看着阿呆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又端起桌上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这才起身结了酒钱,出了“醉香楼”。

    他在城中随意逛了片刻,就来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客栈门口,此处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匾,赫然正是“江古客栈”。

    既然已经和阿呆约定好了在这里会合,他自然也把自己的居住地点定在了此处,在向老板要了一间天字号的豪华客房之后,梁言便在房间之中闭目打坐起来。

    如此过了不知多久,忽然见梁言双眼一睁,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接着又翻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檀木小盒来。

    这个小盒正是当日猿九灵送给他的礼物!

    梁言自从那日从常宁山上下来以后,因为感悟到了那一丝进阶剑胚期的契机,立刻就迫不及待地找了一个地方潜心闭关。

    由于他一颗心全部都用在凝练剑胚和修炼“弹指剑”的神通之上,一时竟然也忘记了这个檀木小盒的存在,以至于到了今天这种闲暇之时,才猛然回想起来。

    他将手指扣在木盒之上沉吟片刻,接着曲指一弹,那盒盖便被他推开。梁言此时低头一看,只见这个檀木小盒的正中央,正躺着一个白色信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一封信?”

    梁言有些疑惑地将这信封取出,又仔仔细细地在小盒中寻找了一遍,确认再无任何东西,也没有什么夹层之后,心中疑惑更甚了。

    “那老白猿口口声声说什么‘无以为报,只有此物送你!’,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法宝或者丹药,至不济也应该是些灵材才对,没想到居然就只是一封信而已!”

    想到此处,梁言不禁失望至极,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打开了信封,取出里面一张白色的信纸。

    这张信纸似乎是由特殊材质所制,表面光滑如玉,入手温润舒适,一看就并非凡品。再瞧那信纸所写,开头乃是:“盛邀出席”四个大字。

    接下来是正文:吾儿左丘长丰与林山君喜结连理,将于徐周历两百三十九年在黄石山举办双修大典,为庆祝此等喜事,“黄石盛会”也将一同举办,届时恭迎列位道友的大驾光临!

    署名:左丘仞。

    “原来竟是一张请柬。”梁言看着手中信纸,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张请柬的内容虽然看上去普通至极,但仍是有几点引起了梁言的注意。

    首先请柬内容上并未写抬头,这就意味着这封请柬并未明确邀请的是何人,而只要是得到这张请柬的人,无论是何身份,都可以出席这场盛会。

    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出现在,参与者能得到巨大好处的前提下。主办方将这种邀请当作是一种馈赠,所以没有在邀请函上写明抬头,而得到邀请函的人,也可以把此物转赠甚至售卖给他人。

    “区区一个双修大典,应该还不至于这种程度。看来奥妙之处都在这个‘黄石盛会’之上。”

    梁言双眼一眯,又把这张请柬的内容看了几遍,口中喃喃道:“徐周历.......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五国之中徐国的纪年法,而今年似乎才是徐州历两百三十四年才对,距离这请柬上所说的时间,分明还有五年之久!”

    隔着如此长的时间,叫自己去徐国参加一个听都没听过的“黄石盛会”,这猿九灵行事还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虽然这事情听起来似乎是对他有些好处的,但现在毕竟还为时尚早,梁言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他将这请柬叠好,重新放回檀木小盒之中,接着往自己的储物袋中一扔,就又开始盘膝修炼起来了。

    不过这次并没有过多久,忽然门外走廊就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梁言立刻从入定中醒来,同时眉头微微皱起。

    要知道这里可是江古客栈最好的天字号上房,每间天字号客房之间都有很长的距离,而这段走廊几乎是自己独享的,平时根本不会有人靠近才对。

    而且感受到此人的气息,分明是一位筑基期的修真者!

    就在他心头有些疑惑之时,门外那人却毫不掩饰自己的到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此时已经停在了他的门口。接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从梁言的门外响起。

第三百六十三章 我是谁?

    夜色渐浓,圆月高挂,止元城中,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走在前面的那位是个青衣汉子,身后背着一柄厚重的长刀,此人不仅胡子拉渣、面目颓废,而且是个十足的酒鬼。

    这一点从他走起路来一步三晃,仿佛随时可能醉倒就能看出。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时不时地将腰间酒葫芦解下,然后仰天猛灌一口。

    而走在后面的那位,则是名黑衣男子,此人背负一根长长的布条,左眼上有一条狭长的刀疤贯穿脸颊,赫然正是与梁言分别后的阿呆!

    他一路跟踪前方的青衣刀客,此人似乎也并未察觉,而是一边饮酒,一边赶路,仿佛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一般。

    不过阿呆似乎对此人有所忌惮,一直没有靠得太近,就保持着一个最远的距离吊在后面。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不多时就到了止元城的北门口。

    止元城由于受到修士管辖,平日里并不实行宵禁,故而晚上有人群进出是十分常见的事情。那领头的士兵闻到青衣刀客满身的酒气,只是皱了皱眉头,便命令手下放行了。至于阿呆这种,就更没受到什么阻拦了。

    青衣刀客出了城门,脚步速度忽然一变,居然犹如脱兔般向前急纵。阿呆见状,也使出了“云龙三折”的轻功,远远跟在了青衣刀客的身后,一路向着北边的荒郊野岭行去。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一片茂密的树林之前,那青衣刀客施展轻功,在这片密林的树顶之上犹如踏波而行,速度奇快。而阿呆则如一头猿猴,使出“云龙三折”的身法,在密林之下利用树枝一下就荡出数丈之远。

    阿呆为了防止被此人察觉,一直不敢靠得太近,如此追了一炷香的时间,忽见远处青衣刀客的人影一闪,居然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阿呆见状眉头微皱,急忙加速施展轻功,仅仅是半盏茶的功夫,阿呆就出现在了青衣刀客消失的地方。

    只见此处密林之中,居然有一间破败的小庙,不过这破庙屋顶塌陷、木门腐烂,就连院落中都挂满了蜘蛛网,显然是荒废已久。

    阿呆的神色稍稍有些警惕,不过他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入内一探,只不过他并未从正门进入,而是选择从后院的窗户翻墙而入。

    吱呀!

    随着窗户被推开的一声轻微响动,阿呆已然翻身落入了庙中。

    他抬头一看,心中却是猛然一惊!

    只见庙中佛像之下,正盘腿坐着一个老和尚。此人年过半百,但却脸色红润,此刻双手合十,正笑眯眯地向着阿呆望来,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一般。

    “你!”

    阿呆脑中一阵刺痛,一瞬间似乎想起些什么,都终究又无法想起。

    就在他头脑中一片混乱的时候,忽然心生警兆,整个人猛地向下一蹲,紧接着便有一股狂暴的劲风从他头顶刮过,将他的一缕头发也削了下来。

    “咦?”

    出手偷袭之人似乎颇为惊讶,语气之中竟然不乏赞赏。

    这一瞬间阿呆心念电转,忽然单手撑地,右腿往外一圈,头也不回地就扫向身后那人的下盘。

    身后之人见他仓促之下,居然还能使出如此凌厉的反击,不由得刮目相看起来。

    砰!的一声巨响。

    却是那人抬腿一跺,整个人高高跃起,居然将草屋的房顶给捅了个窟窿。

    阿呆反击一招,此刻得了空隙,整个人翻身跃起,也跳出了破庙,朝着那人追去。

    此时夜光冷冷照下,映在那人的脸上,赫然正是之前在酒楼听书的青衣刀客!

    不过此人脸上冷冽如刀,之前的颓废神色早已荡然无存,他反手抽刀,一柄锈迹斑斑的三尺断刃就向着阿呆颈脖斩来。

    这一刀犹如厉鬼索命,隐隐竟有天地之威。饶是阿呆武学造诣高深莫测,也不由得心头发麻。不过他虽惊不乱,右手反手上拍,浩荡内力席卷而出,赫然正是天山飘雪掌中的“夜归人”!

    这一招还未用老,阿呆左手已经势如奔雷,拳出如风,迎面直击青衣刀客的胸口,用的却是黄沙万里拳中的“清君侧”。

    同样两招,经由阿呆使来,右手掌风飘逸出尘,左手拳势霸道无匹,两者一正一奇,此刻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竟然没有丝毫的违和之感,威力更胜过梁言数倍!

    那青衣刀客脸色微变,下一刻他的刀锋已经被阿呆的右手以“夜归人”挑偏,同时胸口风声猎猎,正是阿呆的左拳呼啸而来。

    “哈哈哈!”

    面对这令人窒息的一拳,青衣刀客脸上非但没有半点害怕,反而升起一股冲天豪气。他周身内力鼓荡,尽数凝聚于左臂,竟然不闪不避,以左臂硬抗了这骇人的一拳。

    砰!

    一声巨响传来,青衣刀客的身形如风中柳絮般向后飞去,然而他身在半空,左脚却在树梢上一勾,将被轰飞的身形硬生生止住。接着此人凌空一跃,就落于树梢之上。

    阿呆抬眼看去,只见此人站稳后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迫不及待地将腰间的酒葫芦给解了下来,接着用牙一咬,只听啵!的一声,酒塞被他咬下,然后就见他仰头“咕咚咕咚”地痛饮了一口。

    他饮了这一大口酒,就哈哈笑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雪山派的神功!狗腿子不错,咱们再来比过!”

    青衣刀客说着将手中酒葫芦倾泻而下,葫中酒水尽数洒在了他的断刀之上,而他整个人的气势也为之一变,居然有种鬼神也要禁声的错觉在阿呆脑海中浮现。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从破庙内忽然传来那老和尚的一声轻叹:

    “杨大侠,收手吧,他不是那人的手下。”

    此言一出,那名青衣刀客和阿呆都是脸色一变,二者同时转头向着破庙看去。不过阿呆眼中只有迷茫,而那青衣刀客眼中却是充满疑惑。

    半晌之后,只听青衣刀客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大师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这位是贫僧故人,此来与杨施主无关。”

    阿呆听到这里,忍不住通过房顶的破洞向寺庙内望去,只见老和尚盘膝而坐,右手持佛珠飞快拨弄,左手则竖掌于胸前,似乎正在快速地默念佛家经文。

    到了此时,阿呆终于开口说出了他到这里以后的第一句话:

    “我是谁?”

第三百六十四章 铃铛铃铛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梁言从入定中拉回了现实。

    他站起身来,面带疑惑之色地走向房门口,一手搭在自己储物袋上,一手拉开了房门。

    吱呀!一声。

    随着客房大门被打开,露出了门外一个身穿粉、白相间的短衫,衣服上还点缀了许多繁星图案的妙龄少女来。

    那少女先是盈盈一笑,接着看见梁言搭在储物袋上的右手后,又白了他一眼道:“小哥哥神通广大,没想到行事却这么谨慎,跟我那笨蛋哥哥有的一比了!”

    梁言听后莞尔一笑,他如今与此女共同瓜分了百里轩的两个镇剑使名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队友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金道友此来,有何指教?”

    “哈!这才刚刚拿到了镇剑使的名额,转头就对人家这么冷淡了?都不请我进去喝上一杯吗?”金玉叶看着梁言,有些似笑非笑地说道。

    “呵呵,金道友说笑了!”梁言呵呵一笑,接着退后一步道:“金姑娘请随意。”

    自己的镇剑使名额,说到底还是从这少女的手上得到,如果没有利益纠葛,梁言也不想弄得对方不开心。

    这时就见金玉叶毫无顾忌地闪身进了房间,接着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给梁言倒了一杯,这才笑吟吟地说道:“梁兄请坐!对了,今后也别叫我什么金道友了,叫我金妹妹就好了呀!”

    梁言看着她一副熟络的模样,就好像她才是这房间的主人一般,不由摇头笑道:“金姑娘倒是性情中人。”

    “哼!”

    金玉叶哼了一声,似乎对他没叫自己“金妹妹”,而是选了个则中的称呼“金姑娘”而有些不满。不过她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面多说些什么,反而脸色一正地说道:

    “我们金钱宗为了这次的两个镇剑使名额,可是花了不少灵石和宝物的。你这一出场,虽然说打赢了猛鬼宗的那个臭家伙,但说到底还是没有付出什么东西,就轻松取得了一个名额,这似乎也太过简单了吧?”

    “哦?”梁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吟道:“莫非金姑娘此来,是和我谈生意的?”

    “不错,小哥哥要想拿到我们金钱宗的一个名额,至少还需要答应一个条件才行。”金玉叶一脸郑重地说道。

    梁言听她说到此处,脸色已经有了三分难看,本来以为镇剑使一事已经定下,却没想到此时又再生波澜。

    不过他转念一想,西门浩身为止元城城主,必然是家大业大,而他身为剑修,为了这一口宝剑出炉,也不知准备了多少时间。

    所以这次一旦成功,八位镇剑使得到的好处都不会少,这也是为何如此多筑基修士挤破了头也要来竞争这一职位的原因。

    而自己本来与百里轩非亲非故,这次又没有付出一丁点的灵石或者宝物,只是在关键时刻出手争斗了一场,倒也算是空手套白狼了,这也难怪这位金大小姐会忿忿不平的。

    梁言想到这里,又不禁心平气和了一点,他抬起头来,对着金玉叶郑重说道:“梁某方才想了想,金姑娘所言确是有理。不如这样,把你的条件说出来,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话,梁某都可以答应。”

    “是吗?”

    金玉叶拖长了声音,她摇了摇皓腕上的铃铛,口中念念有词地说道:

    “铃铛铃铛,告诉我这家伙说得是不是真心话?”

    梁言见状心中生出一丝好奇,只见金玉叶将耳朵贴在手腕的铃铛上面,似乎真的在听那串金色铃铛的回话。

    “哦........这样啊!”

    金玉叶好像听到了什么,而等她抬起头来,看见梁言一脸认真的神色时,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三日之后就是止元城一年一度的凡人庙会,玉叶想请梁兄陪我逛上一两个时辰,不知这算不算是‘太过分’的事情?”

    正在等待金玉叶下文的梁言,听了她这话,平生第一次差点被自己的茶水呛到。

    “咳咳,金姑娘莫非是在说笑吗?”梁言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

    “你看我像是在说笑吗?我好歹也算是一宗宗主的女儿,说出的话也有几分分量吧!”金玉叶十分不满的嗔道。

    “这件事情对金姑娘并无半点好处,我劝你还是换个其他的条件吧。”梁言又道。

    “哼!啰啰嗦嗦的,你就快和我那笨蛋哥哥一样了,痛快点,就说行不行吧?”金玉叶把手中茶杯在桌上重重一磕,又用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视梁言道。

    “行!”

    这次梁言没有丝毫犹豫,机会他已经给了对方,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付出一些灵石或者宝物了,既然对方根本不要,那自己自然也不会推脱了。

    “哈哈!爽快!”金玉叶拍手笑了起来。

    她似乎心情大好,起身就要离去,但临时又想起什么,回头对梁言说道:“哦,差点忘了一件小事了,三日之后的晚上,西门城主邀请咱们八位镇剑使一起到城主府中,出席他的宴席,同时也是一场小型的交流会。”

    顿了顿,此女又补充道:“虽然是同一天晚上,但城主的宴席要迟一些,你放心,不会影响我们逛庙会的!”

    梁言听到此处脸上当即一黑,心想:“什么小事,这分明才是你来此的正事才对吧!”

    不过他心中还有许多疑惑,当即叫住此女问道:“为什么不是城主府的人来传信,而要让你这同为镇剑使之一的人来传信?”

    “这不简单嘛?”金玉叶嘿嘿一笑道:“你这人来了也不留个信息,更没有与百里道友说明住址。大家都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在哪里落脚,最后只有拜托到本姑娘的身上啦。”

    梁言瞧了此女一眼,见她脸上有种掩饰不住的得意,不由微微一凛,接着问道:“那么请问,金姑娘是如何找到梁某所在的?”

    “这个嘛........”

    金玉叶神秘一笑,冲着梁言摇了摇皓腕上的铃铛。

    “是铃铛告诉我的呀!”

第三百六十五章 宿命

    “阿弥陀佛!”

    破庙之中,老和尚低宣了一声佛号,腐朽的木门被重新推开,只见阿呆一袭黑衣,从门外的夜色之中踏了进来,而那名青衣刀客,此刻也抱着那柄断刀,沉默地站在了一旁。

    “你认得我,我是谁?”

    阿呆盯着老和尚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问道。

    听了阿呆的问话,老和尚手中的念珠转得更急了,他的嘴唇上下开合,将那听不懂的经文快速吟诵了几句,最终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将手中念珠放下,接着重重叹了一口气,答非所问道:

    “因果轮回,冥冥中自有天道,佛祖慈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阿呆听得眉头一皱,只是他还未说话,身后的那名青衣刀客却抢在他前面急道:“老和尚,你要干什么?如今大敌当前,你可别做傻事!”

    “呵呵!”

    老和尚温和一笑,又抬起头来,重新看向了阿呆。只是他此刻的眼中,满是悲悯和同情之色。

    “阿弥陀佛,因果好轮回,老僧当年的一线仙缘,正是得自于施主,今日也必将亡于施主,善哉善哉!”

    老和尚说着将右手探入袖中,片刻后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玉牌,只见那玉牌上面晶莹透亮,隐隐有些蝌蚪大小的文字刻在上面,只是相距太远,阿呆无法看清。

    此时老和尚微微一笑道:“施主且上前一步,与老僧一同握住玉牌。”

    “老和尚,你可想清楚了!”青衣刀客看到这里,似是忍不住地最后问了一遍。

    然而老和尚却不为所动,这次甚至连话也懒得回答了,只是平静地注视着阿呆,就好像注视着自己的宿命。

    阿呆心中一动,隐隐有种冲动生起,他想也没想,就跨前一步,果断伸出右手与这老僧一同握住了玉牌。

    到了此时,他才看见,那玉牌之上写的分明是:“佛海道山符”五个蝌蚪般的小字。

    轰!

    就在阿呆伸手握住玉牌的一刹那,老和尚的周身忽然冒出一片耀眼的金光,这片金光层层叠叠,将老和尚衬托得犹如在世佛陀、宝相庄严。

    “阿弥陀佛!”

    老和尚在金光之中又唱了一声佛号,下一刻,就见他周身金光,尽皆化为了流水一般的存在,最后纷纷涌入了那玉牌之中。而那玉牌之上一阵急速的颤动,片刻后居然生出一片青色的能量,又源源不断地注入到阿呆的手中。

    阿呆只觉自己手中一热,忽然就有一股温和的道门灵力涌入自己体内,而这股道门灵力极其熟悉,竟然给他一种本来就是自己体内一部分的感觉。

    这股源源不断的道门灵力,如果落在一般的道门修士眼中,自然是莫大的机缘。只是阿呆如今体质特殊,根本无法修炼道门功法,自然也容不下这些道门灵力。

    就在他准备开口阻止之时,这些涌入体内的灵力,却没有向他丹田汇聚,而是自发的四散而开,向着他体内的奇经八脉涌去。

    阿呆的嘴唇刚刚张开,便停了下来。他能感觉到,这股道门灵力,正反复冲刷着他的奇经八脉,将他体内的经脉疏通得更加宽畅,也打磨得更加坚韧。

    与此同时,他小腹上微微一热,自己体内积蓄的内力,正如江河湖泊一样翻腾起来,竟隐隐变得比之前更加浑厚了。

    阿呆到了此刻,焉能不知老和尚的用意。当即不言不语地盘腿坐下,默默接受着这股灵力的洗礼。

    老和尚看着他盘膝坐下,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身上的金色光芒也越发耀眼。而随着这些金光的流逝,老和尚原本红润的脸上,渐渐显出了一丝老态,仅仅片刻的功夫,就有几道皱纹浮现在脸上。

    一旁的青衣刀客,看到这里不禁变了脸色。这些金光的流逝,就好像在透支老和尚的生命一般。换句话说,这位僧人正在用他的生命,帮助眼前的男子恢复记忆。

    “老僧我只能帮你到这了..........”老和尚一脸悲悯地看着眼前男子,口中喃喃说道:“往后的路,还请师..........施主...........一路保重!”

    .................

    阿呆这一坐,就忘了时间,冥冥中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只是都不怎么真切。不过其中有一个小和尚的故事,倒像是刚刚发生一样。

    “师傅师傅,我都叫了您一百遍师傅了,您就收我为徒吧!”一片耀眼的白光之中,有一个七八岁的稚嫩童子,正跟在他的身旁撒欢。

    .............

    童子撕下一只鸡腿,犹如饿虎扑食般塞入了自己的嘴中,同时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您救了我,就是我的师父,我从小无父无母,您就是我最亲的人了!”童子看着自己,一脸认真地说道。

    .............

    时间一晃,童子成了少年,只是剃了个光头,还把自己堵在一间破庙之中。

    “师父,您说您不收道家弟子,如今我入了寺庙,成了和尚,道士教和尚,这总是天经地义吧,您就当我的师傅吧!”光头少年拽着他的胳膊说道。

    .............

    “师父,您看我这一招,使得对吗?”庭院之中,光头少年满脸希冀地向他看来,似乎想要得到自己的夸奖。

    ..............

    “师父师父,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您也不会老啊?”已经十五岁的少年和尚跟在自己后面,十分疑惑地问道。

    .............

    “求求你别走!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师傅了,再也不学这本功法了,我只求你别走...........”

    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幕,最终他还是离开了这个光头少年,只是自己当时是为什么走的呢?阿呆努力回想着,却始终想不起分毫.............

    此时的青衣刀客,正抱着一柄断刀,冷漠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究竟过了多久?青衣刀客心想,谁知道呢,大概有三天三夜了吧。

    时间好像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相对盘膝而坐的两人,始终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只不过老和尚身上的金光已经再也不剩分毫了,而他原本红润的脸颊,此刻也变得枯槁干瘪,整个人犹如风中残烛,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值得吗?”青衣刀客忽然问道。

    “呵.....呵......”

    老和尚的喉咙中挤出一点声音,他根本没有回答青衣刀客的打算,只是最后看了眼浑然不觉的阿呆,眼神中有浓浓的不舍和依恋,不过最终还是缓缓闭上了双目,一头栽倒在地。

    “唉........”

    青衣刀客看着油尽灯枯的老和尚,轻轻叹了口气道:“红尘滚滚,人生如梦,兴许是各有各的宿命吧........”

    他这边话音刚落,忽然就从林中传来一阵怪笑:

    “桀桀!说的不错,红尘众生,各有各的宿命。老秃驴的宿命就是亡于今天,那杨大侠你的呢?”

第三百六十六章 同门相残

    青衣刀客听后,脸色豁然大变。他眼中的锐利目光如刀般扫向四周,最终停留在了一棵平凡无奇的柳树之上。

    “呵呵,杨大侠真是好眼力啊!”

    又是一声怪笑传来,紧接着从那柳树的枝叶中,落下来一名身穿黑色道袍的高瘦男子。

    此人头戴道冠,身背一柄乌金宝刀,眼眶深陷,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盯着青衣刀客拱手说道:

    “只是不知道我该称呼你一声‘杨师兄’呢,还是‘虬髯客’呢?”

    青衣刀客听了此话,脸色一阵铁青,只听他冷哼一声道:“自从你叛出师门,学了别派的邪法,我就不再是你的师兄了。至于‘虬髯客’........在你当年利用我害死李靖和红拂女之后,‘虬髯客’此人也已作古,如今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个一心复仇的烂酒鬼而已!”

    “哈哈哈!”

    道袍男子听了此话,不由得笑得前仰后伏:“师兄啊师兄!这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曾经叱咤五国,豪气盖世的虬髯客,如今却成了一个烂酒鬼。哈哈哈,可笑啊可笑,当年你送给我的‘人不人,鬼不鬼’这六字评语,如今做师弟的我原话奉还!”

    “哼!杨某虽然一介酒鬼,但自问还算是个‘人’,至于你,如今只怕连人都算不上了吧?”青衣刀客冷哼道。

    道袍男子听后,脸上首次浮现出一抹怒色,不过他嘴角抽动几下之后,脸上神色又恢复如常,只是嘿嘿笑道:

    “当年师傅传我们‘无极疯魔刀’的时候,就曾经下过断语,说师兄将来独得一个‘疯’字,而我则独得一个‘魔’字。看来他老人家所言非虚,如今我以魔入道,将来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呸!”青衣刀客啐了他一口,怒道:“你这个叛徒,还有脸提及师尊?”

    “你不懂!”道袍男子摇了摇头道:“武学一道终究有其极限,即便是像你我一样修至大宗师的境界,也不能像修真者一样逍遥快活,我之所以改投别派,也只是为了走得更远而已。”

    “呵呵,你若是像老和尚这样修仙,不造武林杀劫,不害好友至亲,那我也根本懒得管你。但你自己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心里没数吗?”青衣刀客怒极反笑道。

    “我说了,咱们如今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根本不会懂我的。像我这种几十岁了才开始修仙的人,正常途径根本难以寸进,只有走那邪道夺人精魄的路子才有一丝机缘。师兄你是不知道,武学宗师心脏的美妙滋味,啧啧,只要尝过一次,就很难忘记了!”

    “邪魔外道!”青衣刀客闻言怒不可揭,浑身气息忍不住的暴涨起来。

    “唉,看来叙旧到此为止了呢!”道袍男子叹息一声,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也罢,等我将你和老和尚的心脏吃了,修为又能增进几分!”

    他一语说罢,忽然抽刀跃起,只见他身在半空,手持一柄黑色长刀,刀身上鬼气缭绕,竟隐隐有许多鬼脸浮现其上,各个面容狰狞恐怖,仿佛要择人而噬!

    青衣刀客见状瞳孔一缩,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冲天飞起,同时也将自己的三尺断刃抽出,迎着道袍男子的长刀向上砍去。

    乒!

    一声金铁交击的刺耳声响传来,二人在半空中错身一刀,又同时回转身形,将手中长刀斩向对手丹田,用的居然是同一招式!

    只是虽然招式相同,但二者的刀意却完全不同!

    那青衣刀客出招之时大开大合,就好像一个肆意挥毫的疯书生,而那道袍男子则刁钻狠辣,每次出招虚虚实实,经常攻敌不备、出其不意。

    两位武学宗师,两柄旷世奇刀,瞬间就在这夜色笼罩的半空中交手了十数招。只见铁锈之下的黯淡刀光与那乌黑鬼气交相辉映,一缕缕强横内力在四周的空气中激荡不休,就连周围的许多参天大树,都被二人震断不少。

    砰!

    一声闷响传来,却是二人在比拼刀法的间隔,又互相对上了一掌。

    青衣刀客的内力虽然浑厚无匹,但对方的掌中却传来一股奇异阴冷的气息,就好像一只地底螟虫,突入他的体内肆意啃咬,似乎要将他经脉腐蚀殆尽。

    青衣刀客脸色微变,急忙运转自身内力想要化解这股诡异的气息。然而对方却根本不给他机会,乌黑长刀朝着他当头斩下,青衣刀客无奈只能也挥起断刃,向上迎去。

    两人各展所学,都将“无极疯魔刀”施展到极致,只不过青衣刀客体内挨了那一记阴寒气息,始终得不到机会调息化解,手中刀势越来越慢,而道袍男子却越战越勇,步步紧逼。

    二人就这样一进一退,渐渐靠近了那间破庙。道袍男子此刻大势已成,打得青衣刀客几无还手之力,不由得心头畅快起来。

    他瞥了那栽倒在地的老和尚一眼,嘿嘿笑道:“师兄,放弃吧,你不是我的对手!若是那秃驴健在,或许我还要畏惧三分。但现在,嘿嘿!你还是乖乖束手待毙吧,我念在同门之情,或许能给你个痛快!”

    他这话刚一说完,忽然听到背后风声骤起,道袍男子脸色一变,急忙一刀格开青衣刀客,同时转身回头,向着身后那人一掌拍去。

    砰!

    二人各对一掌,道袍男子将体内的幽寒气息,悄无声息地打入那人掌心之中,再沿着此人的手少阳三焦经,一路向着他的心脉震去。

    他见这幽冥寒气毫无阻碍地突入对手体内,原以为顷刻间便可以将此人毙于掌下。岂料那人受了这一掌,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仅仅只是身躯向后栽倒,片刻之后又如一个不倒翁般从地上弹起,反过来伸手又是一掌!口中还喝了一声:

    “还给你!”

    砰!

    第二次对掌,道袍男子只感到那股熟悉的阴寒之气,居然从此人的掌心中疯狂涌出,又重新打回了自己的体内!

第三百六十七章 血战

    “什么!”

    道袍男子大惊失色,他体内的这股阴寒气息,乃是他学自一名邪修的“九幽噬心法”。修炼此法需要食用武学境界到了宗师境的凡人心脏,每吃一颗心脏,便可多凝练一分‘九幽寒气’,而修炼者至少要吃下二十位宗师的心脏,此法才能有所小成。

    他这么多年来,通过起初的设计伏杀李靖和红拂女,得到了他修真的“第一桶金”后,又陆陆续续算计了不少武学宗师。到今天为止,总共猎杀了八位宗师,吃了八颗心脏,总算才修炼出了这么一缕“九幽寒气”,自以为世俗凡人应该无可抵挡才对。

    没想到今日这个男子,竟然能把自己的这缕“九幽寒气”原封不动地送还回来,如何不让他大吃一惊。

    不过道袍男子本人乃是法武双修,他不仅在修炼之前,武学已经到了凡人大宗师的境界,而且修炼“九幽噬心法”也吃了八颗心脏,如今已是炼气八层的修为。

    所以此刻虽惊不乱,先是将功法急转,匆匆化去这股和他同出一源的幽寒灵力,接着运起全身内力,变掌为拳,又向着此人小腹一拳打去。

    偷袭之人被逼无奈,只能回拳格挡。

    砰!的一声巨响,那偷袭之人像个断线的风筝般倒飞了出去,不过他身在半空,却忽然一手勾住了破庙的房梁,整个人像荡秋千一般荡了个来回。

    接着此人右脚一挑,竟然将寺庙角落中一个存放了不知多少年的酒坛挑起,又向着一旁的青衣刀客踢去。

    那青衣刀客此时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见到半空中飞驰而来的酒坛,立刻一跃而起,伸手接过。

    他在半空中将酒坛的坛封一撕,鼻头微微动了一下,立刻就哈哈笑道:“好个臭小子,你真是我杨某人的知己啊!”

    说罢将这个偌大的酒坛抱起,仰着头“咕咚咕咚!”地牛饮起来。

    等到这青衣刀客将坛中之酒饮尽后,又猛然吐出一口酒雾,洒在了他手中那柄锈迹斑斑的断刀之上,竟然引发了一阵轻微的颤鸣。

    “嘿嘿,小师弟.......嗝!........师傅当年说我杨志独得一个‘疯’字,今日你可要瞧仔细了!”

    杨志一语说罢,眼中已经再无清明,有的只是一股疯癫之色。他倒提手中三尺断刃,身形快若鬼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道袍男子的面前,接着自下而上一刀斜挑而出。

    这一刀划破夜空,斩破月光,虽然没有引起什么异像,但若梁言在此,必会感叹这一刀之威,比之当年的李希然龙虎一刀还要犹胜三分!

    道袍男子脸色大变,再也顾不上之前那个偷袭他的黑衣男子,只能奋起全身功力灌注于黑色长刀,与那杨志硬拼了一刀。

    乒!

    一声刺耳的声响划破长空,道袍男子虎口出血,牙关打颤,竟然险些握不住刀柄。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杨志反手握刀,又将挑至半空的断刃画了个圆,重新向着他脑门一刀劈下。

    这一刀势大力沉,威力竟还在之前那刀之上,道袍男子不及多想,慌忙挥刀格挡,却觉一股巨力从刀身涌来,将自己胸中的一股淤血给震得喷了出去。

    不过这一口淤血喷出之后,道袍男子脑中反倒清明了不少,他在心中暗暗道了一声:

    “糊涂!杨志现在神志不清,我干嘛要和他比拼功力,只需耗上一阵,就把此人耗死了!”

    道袍男子打定主意,又将那股“九幽寒气”使将出来,一边以刀法和杨志正面对敌,一边伺机将寒气打入他的体内,以此消磨他的生机。

    此人乃是法武同修,如今对战之时,将两种神通配合使用,并不与杨志正面对敌,反而以各种阴损招式与其周旋。

    他也不求一击杀敌,而是类似温水煮青蛙,时不时利用“九幽寒气”在杨志的体内体外造成一些轻伤,只要时间拖得一久,此人便稳操胜券。

    然而就在他一门心思与杨志交手之时,之前那名偷袭他的黑衣男子,又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呼呼两掌,直劈他的面门。

    “小子!此事与你何干?还不快快退去,道爷还可留你一命!”道袍男子怒喝道。

    只是黑衣男子却不管不顾,依旧双掌翻飞向着他的破绽打去,用的乃是天山派的路数。

    这名黑衣男子自然便是苏醒后的阿呆了,他得了老和尚的记忆,虽然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但也了解了自己的一些过往,知道自己曾与这和尚有过一段短暂的师徒缘分。

    等到他苏醒之时,才发现老僧已经油尽灯枯,这才知道他为了让自己找回部分记忆和功力,居然耗尽了自己最后的寿元。

    阿呆心头震惊之下,又见到正在交手的杨志二人,他从老和尚的记忆中知道,这道袍男子来此的目的就是猎杀老和尚。

    “自己既然受了老和尚的因果,就要替他完成这最后一件事情。”

    这是阿呆心中唯一的想法,他虽然知道自己功力未到大宗师,但此战却避无可避!

    道袍男子眼见阿呆加入战团,不由得心中焦躁起来,他蓦的一刀荡开两人,张嘴咬破左手拇指,接着在自己颈脖上轻轻一抹,瞬间血光耀眼!

    阿呆凝神看去,只见此人颈脖上一朵梅花浸泡在血中,竟是妖艳异常!

    道袍男子阴森一笑,忽然抬手将手中鲜血洒出。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整个人身形忽然消失不见,下一刻居然出现在了两人身后,以那柄乌黑长刀,向着两人腰间斩去!

    “血遁术!”

    不知为何,见到道袍男子甩出鲜血的时候,阿呆脑中就突兀的出现了这么一个词语。紧接着他的身体好似本能反应一般冲天跃起,刚刚好躲过了这催命的一刀。

    只是阿呆虽然躲过了这拦腰一斩,那杨志却没有他这么走运了。他虽然也向着高空跃起,但终究还是比阿呆那种提前预知的行动慢了一拍。被道袍男子一刀斩下,竟然削去了半截小腿。

    受到此等疼痛,寻常人只怕都要晕死过去了。然而杨志却牙关紧咬,只发出了一声闷哼,接着反手一刀,竟然又向着道袍男子斩去。

    道袍男子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彪悍,慌忙收刀来挡,这样冷不防就有些手忙脚乱。此时阿呆又冲上前来,运起内力双掌齐出,也向着他的胸口印去。

    噗!

    道袍男子慌忙之中张口一吐,一缕黑色气劲从他口中吐出,赫然正是“幽冥寒气”!这缕幽冥寒气划破长空,刺向了阿呆的脑门。

    阿呆此时已冲至道袍男子身前,见到这缕“幽冥寒气”急速射来,身形却不退反进,只是将头向后一偏,让那缕“幽冥寒气”将他的鼻梁打破,而双掌仍是向着道袍男子印去。

    这一下可以说是妙到巅毫,也可谓胆大包天,因为若是阿呆稍有差池,此刻只怕已经脑浆迸裂、倒地而亡了。

    至于杨志此刻,虽然右腿被削去一截,但仍用那根断掉的腿骨撑在地面上,口中狂笑一声,三尺断刃斩破长空,同样向着道袍男子的腰间劈去。

    “这两人都不要命了吗?”

    道袍男子心中忽然生出这样一个古怪的念头,不过他也是一个果决之辈,知道此刻退无可退,只有奋力一搏。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退,就是生死道消!

    这样想着,他右手提刀,向着杨志斩去,同时左手握拳,向着阿呆的脑门一拳打来。

    砰!

    .........

第三百六十八章 同游庙会

    砰!

    一声好似什么东西被砸烂的闷响传出。

    接着就听一个少女的声音兴奋叫道:“梁哥哥,梁哥哥,你好棒哦!这是第七个了!”

    此时的梁言,正手持一张木弓,一脸无奈地站在街道旁的一个摊位上。

    在他面前十丈远的地方,有一张木桌,桌子上面摆放着十个西瓜,只是其中有七个都被他用手中的木弓射烂了。

    同样一脸无奈的还有这个摊位的老板,只见他凑到梁言的面前,低声说道:“这位小哥,咱也是出来讨口饭吃的,是真不容易,您玩得也尽兴了不是,差不多收手吧。”

    梁言嘴角一抽,然而还不等他答话,旁边就有一个身穿粉白色衣衫的少女探了个头来,嘟着嘴叫道:“老板,你这可不老实。说好了射爆一个西瓜就是一个娃娃,咱们买了三十支箭呢,你这里的西瓜根本不够,还不赶紧去再摆几个!”

    “哎哟,我的姑奶奶!”那老板再也忍不住,向着她连连告饶道:“求求你让这位小哥收手吧!”

    “哼!是你自己说的,童叟无欺!”少女晃了晃自己胳膊上面挂着的七个娃娃,接着说道:“如今才拿了你七个娃娃就想耍赖啊,我还没让梁哥哥用.......”

    她本想说“还没让梁言用法力呢!”,但转念一想,梁言有佛门炼体神通,哪怕不用法力,仅靠肉身,射爆几个西瓜应该也不成问题。就又改口说道:

    “谁让我家梁哥哥善射呢!”

    那地摊老板脸色窘迫,此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对着梁言与少女连连作揖,口中只说道:“两位行行好吧!两位行行好吧!”

    “金姑娘,差不多就可以了吧。”

    梁言忍耐不住,开口说了一句,而他对面的这位少女,自然就是金钱宗的大小姐金玉叶了。

    “哼!别忘了,你这次来陪我逛庙会,可是作为交换名额条件的。所以你首要的事情,就是让我开开心心才对!”金玉叶娇嗔道。

    梁言被她一阵抢白,顿时又觉得自己无法反驳,不过好在此女只是嘴上说说,接着眼珠一转,又笑嘻嘻地说道:

    “好啦,看在你状态神勇的份上,我们再换个项目玩玩吧!”

    语罢,此女又拉着梁言的手,在庙会的人流中穿梭起来。

    此刻已经入夜,止元城的琅琊街上,却是灯火通明。原因无他,只因止元城一年一度的庙会今日在此举办。

    各种各样的摊位摆在街道两旁,有猜灯谜的,有卖手艺品的,有挥毫泼墨的,还有像刚才梁言玩过的那种游乐摊位。

    这些平日里见不到的乐趣,引得一众青年才俊和大家闺秀,纷纷从家中走出,在这拥挤的街道上流连忘返,其中也不乏才子佳人,出双入对。

    而梁言与金玉叶,原本也是这茫茫人流中普通的“一对”,只不过金玉叶容貌秀美,身上穿戴又是珠光宝气,自然引得不少路人频频回顾。

    “梁哥哥,你看!那里有木偶戏唉,我们去看看吧!”

    由于约定了不能使用法力,金玉叶略显娇小的身躯,此刻只能垫起脚来,指着不远处一个极具人气的摊位叫道。

    对此梁言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他点了点头,带着金玉叶来到那个木偶戏的摊位前,只见此处里三圈、外三圈已经挤满了观众。梁言无奈,只能在手中微微加些力道,很快就拨出了一条通道,带着金玉叶走到人群里面。

    这时就见那戏台之上,演的正是“莺莺传”。

    相传书生张珙与居住在普救寺的已故相国之女崔莺莺相爱,在婢女红娘的帮助下,两人在西厢约会,莺莺终于以身相许。后来张珙赴京应试,得了高官,荣归故里,最终和这崔莺莺喜结连理,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这本是一个吴国世俗中的通俗故事,具体年代和是否真有其事都不可考证,这些围观的人群本来也是图个热闹,却没想到这演戏的人居然篡改了剧本。到了最后竟是这张珙负心薄幸,得了高官就忘了旧爱,不仅抛弃了崔莺莺,还迎娶了当朝公主,成了一代驸马爷。

    “这张珙真是该杀!忘恩负义!”

    戏到此处,已经有些人忍不住义愤填膺,开口骂道。但也有些人觉得这些戏子擅自篡改剧本,实在是大大的不该,于是嘘声一片。

    梁言知道这是为博人眼球而故意制造的戏剧冲突,不由得晒然一笑。他回过头来,正欲招呼金玉叶离开,却意外瞥见此女脸上泪花盈盈,洁白的牙齿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竟然是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

    梁言看得心中大感奇怪,此女好歹也是筑基中期的修士,早就应该脱离了普通凡人的心性,怎么会像个凡尘女子一般,因为这种烂俗的故事而痛哭流涕起来?

    “看,看什么看!”

    仿佛察觉到了梁言眼中的古怪,金玉叶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口中怒道:“流几滴眼泪不行啊!我看你就是和那个张珙一样,薄情寡义、负心薄幸!”

    梁言被她说得略显尴尬,不由得开口问道:“梁某就这么像一个薄情之人吗?”

    “像!像极了!”

    金玉叶刚一开口,忽然又感到不妥,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无理取闹,娇俏的脸颊上顿时一红,讪讪道:“不好意思,梁哥哥.......我随口胡说的.........”

    梁言自然没有生她的气,只是在心中暗自腹诽道:没想到修行界中居然还有这么一朵奇葩!在她心中,到底把我想成了怎么样一个卑鄙无耻之人啊?

    他忍住心中好笑,打了个哈哈道:“看来金姑娘是真性情之人!只是咱们这庙会也逛了有个把时辰了,就不知城主府的宴席什么时候开始?”

    “啊!”

    金玉叶似乎此刻才想起正事,伸手一拍自己脑门道:“差点忘了正事了,城主府的宴会,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了!”

    梁言听得脸上一黑,却见这少女毫不顾忌地挽起自己右手,就向着西城区的方向飞快跑去,沿途还带起一阵清脆的铃铛之声.........

第三百六十九章 城主宴席

    梁言是真不知道,金玉叶居然连城主府的宴会都能忘记。

    他跟在此女的身后一路狂奔,期间西城区的修士守卫也没有拦下他们,只因这俩人都将自己筑基修士的气息散发出来,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梁言与金玉叶已经来到了一座庞大的宅院之前。

    此处有众多修士把守,修为大都在炼气四层到炼气五层,只有为首的那人有炼气七层的修为。

    梁言见到如此多的炼气中期修士甘为守门卒,自然知道此处就是止元城的城主府了。他也不敢怠慢,先整了整衣衫,接着走上前一步,向那领头的守卫拱了拱手说道:

    “在下云罡宗梁言,身边这位是金钱宗金玉叶,此来是赴城主府的宴席!”

    “原来是梁前辈!”领头的守卫急忙笑道:“西门城主早有吩咐,梁前辈来后无需通禀,只管请入便是,梁前辈请随我来。”

    这人说完就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礼,接着就转过身去在前面带起路来。

    梁言与金玉叶一言不发,并肩跟在此人身后,三人走过城主府的几条游廊之后,就见到一个十分宽敞的露天大院。

    这大院四周摆放了不少桌椅,俱是用天山红木打造,看上去富贵逼人。再看那木桌之上用各种晶莹剔透的器皿,盛放了不少珍馐美食以及灵果灵酒,就知道此处宴席的主人身家不菲。

    梁言粗略扫了一眼,只见宴席之中已有不少人落座,似乎只有自己这两人迟到了,当即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意。

    他招呼金玉叶一声,俩人联袂进入院中,梁言当先向着主座之人拱手说道:“梁某来迟,还请西门城主恕罪!”

    坐在主座上的是一位面容英俊的青年男子,身穿一件富贵长袍,左手无名指和右手食指上各有一个翡翠扳指,其上灵气盎然,一眼便知不是凡物。

    这青年男子听了梁言的告罪,立刻从席间长身而起,也向着梁言微微拱手道:

    “梁道友客气了!西门浩听说城里来了一位新晋的筑基修士,居然在擂台上越级挑战了猛鬼宗的道友,早就心生向往,想要结交一番了。没想到今日所见,果然是年少英雄!”

    梁言打量了他一眼,只见此人虽然表面上看去不过三十不到的年纪。但他早已知道,这位西门城主可是在筑基期浸淫了六、七十年之久,一身修为神通,更是非同小可。

    这么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在自己这样一个初入筑基的修士面前,非但没有半分架子,反而显得诚意十足,倒让梁言有些刮目相看了。

    “哈哈!西门城主谬赞了!梁某这点微末伎俩,又岂能入城主法眼。”

    梁言并未因西门浩的一声称赞就飘飘然了,来此处赴宴的至少都是筑基中期以上的修士,他倒不想显得太过扎眼。当即挠了挠头,还挤出一丝腼腆的笑容,看上去倒似一个质朴的少年。

    金玉叶在旁边瞥见梁言的老实模样,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不过她立刻上前一步,也向着西门浩见了个礼,将自己的尴尬掩饰过去了。

    “好好!两位都是青年才俊,快快入座吧!”西门浩呵呵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梁言环顾四周,只见东边角落还有空桌,便迈步走了过去。谁知身后一阵铃铛声音响起,竟然是那金玉叶也跟了过来。

    梁言原以为此地众目睽睽之下,那少女不会再跟着自己,没想到金玉叶毫不避讳,居然挨着自己身边坐下,看样子竟然是要同吃一桌。

    对此梁言也无可奈何,他此刻已经落座,总不能再挑一张空桌,重新改换位置吧?不过他也对这次同为镇剑使的八位同僚比较好奇,此刻也不管那金玉叶,而是转头向着场中之人看去。

    只见西门城主端坐主位,而在他的左右两手边,还各坐着一人。

    其中一人留着鱼玄机那样的短寸头,面若冠玉,眼似朗星,身上披着一件青色道袍,大袖飘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另一人年约五十,白须白发,身穿一件灰布衣衫,上面歪歪斜斜破了几个大洞,身后背着一根青玉木杖,杖子上还玄挂着一个酒葫芦。梁言远远看去,只觉此人委实不像个修道人,倒像是世俗中的一名老乞丐。

    虽然有如此想法,但他也绝不会当真的,因为这两人的气息浑厚,赫然都是筑基后期的修士!

    金玉叶在旁瞧得他眼中的疑惑,旋即吃吃笑道:“梁哥哥乱瞧什么?你并非吴国之人,只怕场中修士一个也不认得吧?”

    梁言被她说破心中所想,也并未着恼,脸上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还是让玉叶来帮你介绍介绍吧。”

    金玉叶嫣然一笑,伸手指了指西门浩左手的那名道袍修士说道:“此人名为时广寒,乃是止元城的副城主,修为同西门浩一样,都是筑基后期。虽然说这位副城主是刚刚进阶不久,但他的一身寒冰真法却是威力不俗,曾经独自一人斩杀过两名同阶散修。”

    梁言听得微微点头,只见这时金玉叶妙目一转,又指着那名身穿破布衣衫的老者说道:

    “这个老头就更加了不得了!你别看他穿得破破烂烂,活似一名世俗乞丐,但那是他的功法使然。此人自号‘北海神丐’,本名乔万里,曾经在筑基中期的时候,越阶斩杀过一名筑基后期的修士。他修的乃是师门秘传的‘浮屠擒龙功’,此法需要在世俗中磨砺心性,所以他才会化身为乞丐,以此游戏风尘的。”

    “原来如此!”

    听了金玉叶的介绍,梁言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看向乔万里,而这名正在与城主饮酒交谈的乞丐老者,居然似有所觉,也转过头来,朝着他温和一笑。

    梁言心中一惊,暗道了一声:“好机警的老头!”

    不过他心中虽惊,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举起手中酒杯,也朝着那老者遥遥一敬。

第三百七十章 饮酒论群修(第三更)

    梁言与乔万里遥遥碰了一杯,那老乞丐也没说什么,而是转过头去,又与西门浩攀谈起来。

    梁言见状也没有在意,而是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接着看向金玉叶,有些似笑非笑地说道:“没想到金姑娘对别派修士的根底,居然知道得如此清楚。”

    金玉叶听后轻哼了一声,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你若是知道我们金钱宗的买卖,自然就不会多此一言了。”

    她说完不等梁言再问,又指着酒席对面的一个年轻修士说道:“此人名叫韩非,乃是墨山气宗的首席大弟子。”

    梁言顺着她指尖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一名身穿蓝白两色衣衫的青年,此人双眼紧闭,两手环抱于胸前,在右手的臂弯之中还夹着一柄入鞘长刀。此时脸上神色冷冷清清,似乎对周围之人爱搭不理的。

    “墨山气宗?”

    梁言眉头微微一皱,有些疑惑地看向金玉叶。

    金玉叶嫣然一笑道:“墨山气宗以养气闻名,这个韩非炼就一口‘九霄气’,可化各种兵器法宝,对敌之时更是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

    养气炼气之法,梁言不是第一次遇见。当日的云虚子老道,凭着一口道门的先天真气,竟然以一己之力独抗病书生和梦琪这两位筑基巅峰的修士,神通不可谓不强。

    梁言暗暗将此人神通记下,又转头看向自己酒席的这一侧,只见有一名身穿翠绿衣衫的女子,此时巧笑嫣然,正与那名副城主时广寒聊着什么。

    “这位是?”

    梁言刚刚开口,就听金玉叶抢先说道:“这女的名叫勾诗霜,是翠虹宫的人,翠虹宫是合欢一类的修真门派,行事颇多龌龊,至于神通.......不说也罢。”

    梁言转头瞧了她一眼,只见金玉叶满脸通红,眼中似有嗔怪之意,不由得摇了摇头,不再询问这勾诗霜的底细了。

    他目光在院中扫视一圈,最终又落在了酒席对面的一个角落,只见那里相邻的两桌,正分别坐着一男一女。

    那男的穿着一件黄色长衫,鹰钩鼻,三角眼,长得颇为阴戾。不过他虽然面容磕碜,但此刻却脸带笑意,对着邻桌的女修侃侃而谈,一副如沐春风的舒爽样子。

    不过梁言此刻的目光,并未停在那男子身上,而是落在了他邻桌的女修身上,因为此女居然还是他的一个熟人!

    “柳静!”

    梁言心中微微一惊,此女正是当日他第一次来到止元城中,引导自己去往常宁山死人墓的柳静,也是此处灵宝阁的实际掌权人。

    当日梁言在死人墓中突遭惊变,最后引出死人墓的墓主巫经武,却发现这个墓主根本不是如情报所言是聚元境的修为,而是货真价实的金丹境修士。

    就这一点而言,足以让梁言心生怀疑,不过柳静当初也曾明言,死人墓的墓主闭关多年,情报上可能会有所偏差。这样一来,梁言又觉得似乎合情合理。

    毕竟当日巫经武也是刚刚突破不久,若是因为这一点导致情报有差,他似乎还真的怪不到柳静头上。

    梁言盯着柳静的方向,暗自想了会心事,忽然就感到自己手心中一凉。接着一截雪白的手指,就在自己手心中写道:

    “此女是灵宝阁的暗中掌权人,修为在筑基中期。你别看她现在这幅美貌样子,其实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婆哩!”

    梁言微微一愣,转头向着身旁的金玉叶瞧去,只见她撅着小嘴,一双大眼水灵灵地瞪着自己,似乎对自己刚才看见美女的“失态”非常不满。

    “哈哈,金姑娘说笑了,我只是与这柳静有过一桩交易,又并非是对此女有什么兴趣。”

    金玉叶听他这么一说,从小嘴里“哼!”了一声道:“谁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小九九,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对她动心思,这女的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咱们家的许多生意,都是这女的暗中破坏的!”

    梁言听得莞尔一笑,点了点头道:“多谢金姑娘指点,在下谨记!”

    金玉叶见他点头认错,不由得心中暗喜,又指着柳静身旁的黄衣男子说道:“喏,那个穿黄衣服的修士也不是什么好货。他名叫松侯,本是一介散修,后来在一次秘境探宝中,偶得一本名为‘血手毒功’的功法,之后又做了几件杀人越货的勾当,这才威名远播,最后创下了血手毒宗,还自封为血手老祖。”

    梁言听后心下了然,这吴国本来就是魔宗鼎盛的国家,就连领袖整个吴国的上宗“皇绝宫”本身也是魔宗。所以不仅尸、鬼、魔三宗强盛,就连毒宗、血宗、蛊宗这些流派亦是随处可见。

    所谓成败论英雄,这松侯虽然做过杀人夺宝的事情,但此刻都已经开宗立派,西门浩自然也会把他当做座上宾。更何况西门浩自己也是出身“皇绝宫”,乃是吴国的第一大魔宗,就更不会管这些出身的问题了。

    到了此时,金玉叶已经断断续续,把除了他们和西门城主以外的六名镇剑使都介绍了一遍,梁言也颇承她的情,端起酒杯说道:“金姑娘不吝解惑,梁某敬你一杯。”

    金玉叶没想到他突然有此举动,俏脸上刷!的一下绯红一片,不过还是举起酒杯,跟着他轻轻碰了一下,就端起酒杯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了。

    梁言看得好笑,心想这姑娘真是奇怪,有时候大大方方,有时候又娇羞一片。有时候性格倔强,就如第一次见她在擂台上,即便哥哥败下阵去,只剩自己一人也要强撑。有时候又会真情流露,就连听个世俗中的烂俗故事也会痛哭流涕。

    如此一想的话,这少女还真是叫人费解。

    不过也没等他开口再说些什么,这时就听西门浩端坐在主位,朗声笑道:“诸位道友此来都是为了帮我收得那口‘紫雷天音剑’,我西门浩很承大家的情。来来来,请诸位共饮此杯!”

第三百七十一章 席间斗法(上)

    西门浩说着将手中那杯酒一饮而尽。众修士见状,也各自将桌上酒杯端起,向着西门浩遥遥一碰,然后各自饮下。

    这时就有人笑呵呵地说道:“西门城主剑术精妙,只是一直苦于没有称手的飞剑,这才迟迟不肯凝炼剑胚。如今这‘紫雷天音剑’横空出世,相信西门城主将来必是一飞冲天,与我等朽木成为云泥之别了!”

    梁言斜眼看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那位自号“血手老祖”的松侯,此人散修出身,虽然侥幸开宗立派,但到底根基浅薄,比不得大宗大派的弟子。这次他有幸参加西门浩的宴席,似乎特别想要与西门浩拉近关系。

    西门浩闻言呵呵一笑道:“松道友过誉了,谁不知道你的‘血手毒功’名震云川,此次取剑有松道友相助,想来定可事半功倍。”

    松侯是修真界的老油子了,听了城主夸赞,口中连道“不敢!”,只是眼神之中有些许得意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此时又听一个娇媚的女声说道:“西门城主英雄盖世,修道不过区区八十载,就已经成就筑基后期。一手得自魔宗真传的‘无欲勾陈凶魔剑’,更是威名远播,斩了不知多少有名有姓的修士。小女子虽然独居深闺,也时常听闻西门城主的英雄事迹,每每心向往之,真的情难自禁.........”

    梁言转头看去,发现说话之人正是之前提到过的那位勾诗霜,只见她此刻盯着西门浩,目光盈盈、眼波流转,恰似一名情窦初开的少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盖世英雄,甚至脸上还有三分羞怯。

    “哼!还独居深闺,这浪蹄子平日里也不知道在哪放浪,狗屁的独居深闺!”梁言耳边忽然传来金玉叶忿忿不平的声音,他有些好笑,回头看去,只见金玉叶脸色通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口中“呸呸呸!”了几声。

    他却不知道,金玉叶刚才想到,貌似她自己也不喜欢呆在家中,这次骂勾诗霜,好像连带自己也一块骂了,不由得俏脸通红,连续“呸呸呸!”了几声。

    此时西门浩正以手扶额,做出认输的样子叹道:“勾仙子,还是饶了某家吧,某家道心不稳,再试下去,恐怕就要着了勾仙子的道了。”

    他说罢又大笑一声道:“某家愿意罚酒三杯,算是给勾仙子赔罪了!”

    西门浩说到做到,立刻就给自己斟了三杯灵酒,接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一下引得勾诗霜咯咯娇笑,媚态横生,完全没了之前的那种清纯模样。

    “呵呵,西门城主魔功精湛、剑术不凡,就连我这老头子与城主一番交流之下,都还颇有收获呢!”

    这时开口的,正是那“北海神丐”乔万里。西门浩似乎对此人颇为重视,闻言笑着说道:“老乔,连你也来笑话我么?咱们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就不要在这里互相吹捧吧。”

    他说完又转头看向场中的梁言等人,笑道:“几位年轻的后起之秀,这次难得齐聚在这里,倒是应该借此机会多多亲近亲近。”

    西门浩虽然没有言明是哪些人,但众人其实都心知肚明。

    时广寒、乔万里都是筑基数十年的成名修士,自然不可能是他们;而松侯也是在修真界摸爬滚打了六、七十年了,自然也不可能是他;至于柳静,在暗中执掌闻香阁几十年,再加上岁数不小,也要排除在外。

    故而这些所谓的“年轻人”,就只可能说的是勾诗霜、韩非、梁言和金玉叶这四人了。

    梁言没料到这西门浩话锋一转,居然会将话头引到自己这些人身上。他虽然有些年轻气盛,有时候也会头脑一热,但那种都是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发生。平时他也不喜欢在不明情况的环境下高调,这种行事方式与作死无异。

    可是他不去招惹别人,却不代表别人不来招惹他。

    只听一声咯咯娇笑,接着就见那位坐在自己这一侧的勾诗霜举起酒杯,竟然朝他缓缓走了过来。

    梁言转头看去,只见此女身上披着一件青蒙蒙的翠烟衫,脖子上绕着一圈蓬松洁白的兽毛围领,再搭配一条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此刻莲步轻移,酥胸半掩半露,向着自己款款走来,当真算得上是风情万种了。

    勾诗霜来到梁言面前,也根本不管金玉叶,而是挨着他旁边坐下,接着此女眼波流转,举杯向梁言低声说道:

    “梁公子,无边孤寂,心悦君兮君不知;长夜漫漫,今朝有酒今朝醉。如此良辰美景,不如与诗霜共饮此杯?”

    梁言闻着此女身上的淡淡幽香,再看她的面容,只觉她与自己梦中之人逐渐重叠,竟然是一般的美丽动人。再看她的黛眉紧蹙,似有无限哀愁,就忍不住生出了一股想要呵护疼爱的冲动。

    只是这股念头刚一出现,梁言便立刻心生警觉,他脑中混混功自发运转,眼中一抹金光闪过,片刻后便恢复如常。

    接着梁言呵呵一笑,脸上不动声色地说道:“仙子相邀,梁某岂能拒绝?”

    他端起手中之酒仰头一饮而尽,接着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地盯着勾诗霜。

    那勾诗霜初时见他眼神浑浑噩噩,并且十分听话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心中当真泛起一丝得意。她出身翠虹宫,修的乃是《逍遥魔意大法》,此法虽然名为逍遥,但却是真正的采阳补阴之术。宫中都是女修,平日里一举一动,一眸一笑,都能勾动男子最原始的冲动。

    此宗女子入世之后,一般都会选几个姘头做靠山,同时再招几个面首,供自己修炼功法使用。平日里也不需与人争勇斗狠,倒也算得上是“逍遥快活”了。

    只是当她看着眼前男子,十分听话地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后,却没有如她预想的那般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而是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双目。

    勾诗霜心中疑惑,亦是举目对视,却发现梁言眼中蓝色灵光流转,竟如江河大川,将自己的神魂全部吸入。

    她心中惊惧,恍然回神,却发现周围已是汪洋大海。此处电闪雷鸣,巨浪滔天,而自己只不过是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只能随波逐流,载沉载浮。

    忽然一道雷光闪过,海中卷起一浪,似有泼天之威,向着自己迎头盖来。她张口欲呼,却发现自己根本口不能言,只能胡乱挥舞手臂,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勾仙子,勾仙子?”

    一阵呼喊声响起,勾诗霜猛然惊醒,却见周围哪有什么江河大海,分明还是在这酒席之上,只是对面的梁言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脸上满是揶揄之色。

    而自己此刻正挥舞着双手,一副好像是在求救的模样,身上衣衫不整,当真是丑态毕现,再也没有丝毫魔门女修的媚意和风流了。

    盛神法五龙,神能行威势。

    梁言初时虽然中招,但他悄然运转混混功与心无定意法,先是以“菩提明净相”化去此女媚术,又用盛神法施以反击。

    盛神法慑敌之神,以养己志。勾诗霜何曾试过此等儒门秘术,当即神魂动摇,被梁言以势压人,竟尔陷入到自己的幻境中去了。

    勾诗霜知道此番暗斗,是自己大败亏输,但她脸皮也厚,只是向着梁言盈盈一笑道:“梁公子好手段,小女子拜服!”就站起身来,莲步款款地向着自己的坐席走去。

    只是她这一败,梁言倒还没有什么表态,反而是身旁的金玉叶开心得不得了。在勾诗霜转身返回自己座位的时候,这小姑娘还冲着她的背影挥了挥拳头,就好似是自己赢了一般。

    “哼!早就听闻梁道友神通不俗,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此时一个声音冷冷传来,梁言心中一动,转头向着对面看去。只见是那名从开始就一直双手抱胸,除了向西门浩敬过一杯酒外,就一直冷眼旁观的韩非。

    “韩道友说笑了,刚才不过是勾仙子在与我玩笑呢!再说了,韩道友的‘九霄气’名震五国,就连梁某这个越国修士都有所耳闻,又岂敢班门弄斧?”

    “呵!”韩非轻轻一笑道:“好说好说!”

    他话音刚落,忽然伸手在桌上一推,那杯刚刚斟满的酒杯忽的凌空腾起,接着就朝梁言这边急速飞来。

    “此酒敬你!”韩非说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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