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上山
“奇怪了!”
梁言上下打量了阿呆片刻,此人体内根本没有半点灵力,完全不像个修真者。但刚才一瞬间的对视,确确实实给了梁言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难道是我的错觉?”
梁言又仔细看了他几眼,确定这个阿呆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这才放松警惕,略有些尴尬地说道:
“宁姑娘,抱歉!我见此人仪表堂堂,气质不俗,就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他这些话本是顺口胡诌,试问一个被猪屎牛粪泼了满身的人,又有什么气质可言?可他没想到的是,宁晚棠听了以后,居然眉开眼笑,忙不迭地点头道:
“对对对!你也觉得我们家阿呆好看对吧?算你小子有眼光,等会回谷,我让我爷爷给你炼几颗丹药吃!”
梁言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居然就中了这小妮子的下怀,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随口跟了一句道:“梁某别的丹药不吃,就爱吃‘养剑丹’,不知道你爷爷可能炼得出来?”
他话音刚落,就听宁晚棠颇有些不屑地一摆手道:“区区几颗‘养剑丹’有什么难,只要我爷爷高兴,给你当豆子吃都没问题!”
梁言听得心里“咯噔”一下,隐隐对这女子的身份有了些猜测。不过他也有些城府,不会在这时候就开口询问,只是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
“那梁某就先谢过宁姑娘了,不过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梁某还有要事在身的,帮你炼四十九天的丹已是极限了,可不能再耽误。”
宁晚棠听后,急忙说道:“不会耽误,不会耽误!我先带阿呆去河边洗洗,随后我们就回谷,开始炼制丹药。”
梁言勉强点了点头,示意她快去快回。宁晚棠领着阿呆,就近寻了一条小河,让阿呆跳入河中,自己则在岸边催动法术,替他反复清洗全身。
梁言见这宁晚棠一身炼气九层的修为,居然对一个凡人男子如此关怀备至,甚至不避污秽,耐心地替他清理全身,不由得啧啧称奇起来。
他本就聪慧至极,自然看出来宁晚棠对这男子有意思,甚至可以说是一往情深,只是这男子却痴痴呆呆,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看这情形,像是一段难成正果的姻缘,只不过梁言本就是一个过客而已,这俩人最终如何,也与他无关。
梁言在死人墓的一番激烈争斗下来,此刻也有些疲惫,就靠在河边的树荫下,闭眼养神起来。他现在灵力尽失,不能够打坐休养,否则只需要灵力运转几个大周天,便可扫除一身疲态。
此处景色怡人,又暂无纷争,梁言倒是有些放松了起来,忽忽然竟有了些倦意,就在他脑中昏昏沉沉,似乎要与周公一会之时,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略显古板的声音道:
“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
梁言听得心中警觉大起,几乎是立刻就起身后退,同时向着身后看去。
只见那里正“站”着一个古怪的木人,这木人头方脸大,两只眼睛用翡翠铸就,一只手里拿着一柄雕花折扇,另一只手则背在身后,颇有副文人骚客的模样。
其实要说它是“站”倒也有些不妥,因为他躯干下方并没有腿,而是连着一张吃饭用的茶几,茶几四角各有一个轮子,看样子是靠轮子在地上滚动前行。
“这位小友不必惊慌,我对你并无恶意,只是看你刚才在此小憩,颇得乡间野趣,有感而发吟诗一首而已。”
这木人说着撑开手中折扇,又摇头晃脑地唱道: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他这一句还未唱完,却忽听岸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木师傅,你又在这里吟诗了!”
梁言转头看去,只见是宁晚棠已经替阿呆清洗好了身子,此刻正沿着小路向自己这边走来。夕阳的余晖暖洋洋洒下,照在这一男一女的身上,女的显得愈发活泼灵动,男的却更显得呆滞刻板。
宁晚棠替阿呆清洗了干净,此刻似乎心情大好,看着那四个轮子的木人笑吟吟地说道:“木师傅,又是爷爷来叫你抓我回去的吗?”
木人听后,却大摇其头道:“非也非也,小姐此言差矣!我等都是有文化的读书人,岂能用‘抓’这个粗鲁的字,当是‘请’。老爷托我来请小姐回谷!”
“好好好!”
宁晚棠似乎清楚这木人的脾气,有些无奈地吐了吐舌头道:“全听木师傅的,木师傅不辞辛劳,特意到山脚来‘请’我们回谷,晚棠实在是不胜感激!”
木人听后似乎十分高兴,哈哈大笑道:“彬彬有礼,孺子可教也!”
它说完忽然将背在身后的那只木手一挥,便有一道青色霞光激射而出,就地卷了宁晚棠与阿呆,又复向着梁言射来。
梁言瞧得心中一惊,下意识就往旁边躲闪,岂料那道青色霞光如影随形,居然追着他后面射来。
梁言灵力缺乏,虽然肉身强悍,却决计跑不过别人的法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青霞卷入。木人见状微微一笑,接着折扇一摆,就与这道青色霞光合而为一,化为一道遁光向山上飞去了。
梁言身在半空,只感到一阵阵狂风刮过耳畔,心中还兀自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他六识敏锐,刚才被这木人接近身后两丈之近的地方,就已经是诡异至极的事了。没想到这木人居然还能施展法术,腾空飞遁,而且看其刚才那随意一手,只怕比之寻常筑基修士也不遑多让。
几人在半空中仅仅飞了片刻,就已经越过了半山腰,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
梁言刚一落地,就听宁晚棠叽叽喳喳地叫道:“梁兄,我爷爷不喜欢别人在山谷边缘飞行,所以剩下的一点路咱们只有走过去啦。”
梁言听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又转头朝山坡上看去,只见前方山道的尽头,正有一片杏林挡在后面,林中花开烂漫,似有浓浓春意。
第三百一十四章 木、猿、鬼
梁言的目光在杏林中扫了一扫,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他在弈星阁通读阵脉藏书六年,如何看不出这杏林也是依照阵法而建。只不过这阵法等级太低,看上去倒像是江湖术士布置的迷魂阵。若是随便遇到个炼气二三层的修士,也能靠蛮力破除。
宁晚棠瞧见他的疑惑神色,不由得嘻嘻一笑道:“爷爷可不会在这里布下什么大阵,这阵法是为了防止山脚下的村民误闯误入而设的。”
“原来如此!”梁言有些恍然地点了点头。
“嘻嘻,其实我爷爷挺好相处的,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但只要忍忍就好了!况且你只需待上七七四十九天而已,对我们修道者来说还不是眨眼云烟。”
梁言本来心情也无甚波澜,可不知为何,听了宁晚棠这一席话,却没来由地打了个突,隐隐觉得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四人已经走入了杏林之内。只见木人当先在前引路,一行人先朝着东边走了五里,再绕着一颗粗大的杏树原地转了三圈,之后又向北行了三里,前方就豁然开朗起来。
梁言举目远眺,只见前方山势陡然起伏,居然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凹陷的深谷,方圆大概有五十多丈,一条小路从山谷外围延伸过来,一直到了众人脚下。
而在谷口的位置还竖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毛笔写就几行小字,赫然正是当日柳静所言的“三不医”:不筑基者不医,修炼尸道功法者不医,姓公孙的不医。
“果然!”
梁言心中暗叫一声,这宁晚棠果然出自邪医谷,而且听她之前说话的口气,似乎还是谷主的孙女。这样看来,自己倒是应该与她多多交好,这样炼制养剑丹就有望了。
不过他也算城府颇深,此刻尽管心中有些想法,却也不会立马就表现出来,而是打算等到入谷之后,再徐徐图之。
就在他心中暗自盘算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入了谷口,只见谷中修建了一座山庄,建筑风格颇为朴素,大都是一些木材砖瓦,又或者茅草堆积。不过这些建筑很多地方又别出心裁,看上去却与寻常农村的屋舍大不相同。
梁言看得啧啧称奇,正要开口询问,却忽听一阵雷鸣般的鼾声响起。这鼾声犹如平地惊雷,仿佛洪钟大吕,引得梁言下意识地就转头去寻找那声音的来源。
可他环视四周,这山谷附近空空荡荡,分明半个人影都没有,却不知这鼾声又是从何而来?
“不用找了!”
前方的木人忽然开口道,他脸色木然,伸出右臂在空中一挥,只见一道青色光芒如电射出,正中路边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之上。
那巨石一阵晃动,接着居中裂开,竟然露出来里面一只白色猿猴。
这白猿身材足足有两人之高,肩膀宽厚,双臂有力。此刻正抱着一个水缸大的酒坛,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而那雷鸣般的鼾声,正是从这白猿的鼻孔里发出。
木人脸上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口中冷哼一声,接着抬手一点,就见一道青光直奔那白猿的眉心射去。
“哎哟!”
白猿在睡梦中被别人以法术偷袭,双眼陡睁,伸手在额头上一抹,就从地上跳起来骂道:“哪个不开眼的?吃了豹子胆,敢偷袭我老猿!”
“哼!谷主命你在谷口当值,你却在这里偷酒喝,我焉能不打你?”木人双手一背,怒气冲冲地说道。
“姓木的,又是你!”白猿看清来人之后,却根本不买木人的账,而是怒道:“我们各有所好,你姓木的好文,我老猿好酒,大家各行其是,却凭什么来管洒家?”
“非也非也!”木人心手中折扇一摇,淡淡说道:“平时贪杯也就算了,轮到你当值时还敢偷酒喝,倘若被外人瞧见,岂不要笑我们邪医谷门风散漫、不成体统?”
白猿嘴笨,自知斗嘴不是木人的对手,当下也不与他理论,而是抡起一个老拳,就向着木人迎头砸来,口中还叫道:“还洒家的美梦来!”
这一拳势大力足,即便是梁言瞧了,也自忖难以抵挡。可那木人却毫不担心,身子向右轻轻一挪,露出了站在后面的宁晚棠,口中嘿嘿笑道:“你看谁来了?”
那白猿拳在半途,却忽然双眼一瞪,犹如看见了克星般,慌忙压下自己的拳头,口中赔笑道:“小姐,怎么是您来了?”
“猿师傅,你又偷酒喝!”宁晚棠把手一插腰,居然摆出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恨恨说道:“爷爷说了,你那病根三年内都不得饮酒,又当做耳旁风了?”
白猿满腹憋屈,却似乎对这个少女无可奈何,只能有些讪讪地扰了扰头,闷声闷气地应道:“下回不喝了。”
“哼!”
宁晚棠兀自有些气鼓鼓的样子,转头又问道:“这变石头的幻术,可是鬼师傅帮你弄的?”
白猿听后忙不迭地点头,丝毫没有出卖同伴的羞耻感。
“好哇,居然敢逼迫鬼师傅来帮你偷懒,我这就告诉爷爷去!”
宁晚棠作势要走,却被白猿死死拉住,只见他哭丧着脸道:“都是鬼师傅自愿的,我可没逼她!小祖宗你行行好吧,我再也不敢了。况且你现在去找谷主,他也不在啊!”
“不在?”
宁晚棠微微一愣,停下了脚步,就听白猿接着说道:“昨日谷主说山顶的灵药园中,有几味要紧的灵药即将成熟,于是就提早上山去药园那里蹲守了。”
“原来爷爷上山去了啊.......”
宁晚棠颇有些失望,不过她性子灵动,转瞬就恢复了过来。只见她眼珠一转,又拉着梁言的衣袖,笑嘻嘻地说道:“梁言,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嗜酒如命的前辈乃是猿九灵猿师傅,别看他贪杯成瘾,但我一身炼体之术都是从猿师傅这里学的。”
“至于这位......”宁晚棠右手一摆,又指着那个四轮木人说道:“这位是木人心,木师傅。我的法术法诀,都是木师傅传授的。”
梁言听后脸色一肃,向着两者一抱拳道:“见过两位前辈!”
第三百一十五章 入谷
这白猿刚现身的时候,一身修为就已经被梁言所看透,赫然正是聚元境的修为。而那个木人虽然梁言自始至终都看不透,但能够与白猿平起平坐,想必境界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梁言即便全盛时期,也就是筑基初期的水平,此刻叫他们一声前辈,倒也不亏。
“咦?这小子是哪里来的?”猿九灵瓮声瓮气地说道:“邪医谷每年只收治一个修士,今年的名额谷主早就给出去了,这小子是从哪冒出来的?”
宁晚棠听后脸色一急,几乎是瞬间就把手一横,拦在梁言的身前嗔道:“不用你管!梁言是来帮我炼丹的,等爷爷来了我自己会和他讲。”
猿九灵见状挠了挠头,又用求助似的目光看向木人心,岂料这个四轮木人却是双手一背,两眼望天,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呸!老狐狸,感情不是你当值,就完全不操心呗!”猿九灵心中暗骂了一声,又转头向着梁言问道:“小子,你师从何门何派,又为何到常宁山来?”
梁言此刻早就安排好了一套说词,当即拱手说道:“小子乃是云罡宗观鱼峰鱼玄机座下的亲传弟子,这次因师门任务来到吴国,却被死人墓的温涛护法设计陷害,说是要拿小子做什么人祀。后来在死人墓中误打误撞,才辗转来到此处。”
猿九灵听后嗤笑了一声道:“死人墓中三大护法都是筑基后期的实力,而墓主在几十年前就直逼金丹,凭你这身修为,也能从死人墓中逃脱?怕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还不快从实招来!”
这猿九灵说到最后,已经是疾言厉色,一双大猿眼死死盯着梁言,就差把他脑壳敲开来瞧一瞧了。
不过梁言却不慌不忙,向着猿九灵一拱手道:“前辈明鉴,小子之所以能从死人墓中逃脱,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因为死人墓中发生内斗,三大护法在宗主闭关之地大战了一场,小子误打误撞之下却通过一条地下暗河,侥幸逃了出来。”
梁言这番话说得七分真、三分假,饶是猿九灵一时也找不出什么破绽来,而且他怕老猿不信,又拿出自己在云罡宗的亲传弟子身份令牌,这令牌上面有云罡宗的独门道印,须做不得假。
“哎,是啊是啊!”此刻宁晚棠也叫了起来:“我第一此见他,就是从山壁上的一条瀑布中掉下来的,不仅把我撞开了去,还吞了我的乾元果,所以我才要拉他回来炼丹!”
猿九灵听了两人的话,又仔细看了看那块云罡宗弟子令牌,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地问道:“就算你所言非虚,可你身为云罡宗弟子,不在越国好好待着,跑到吴国来干什么?”
梁言苦笑一声,做出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道:“因为一件师门任务,迫不得已才来到吴国。”
“哦?不知是什么任务?”猿九灵马上又追问道。
梁言瞥了他一眼,见他猿目大睁、双眉紧锁,不由得暗暗忖道:“这老猿戒心太重,我就是说破嘴皮,恐怕也是白费功夫。嗯.......不能从我这边着手,须得着落在宁晚棠的身上。”
一念及此,他立刻袖袍一拂,摆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道:“宗门任务,岂能随意与旁人诉说!我本来也无意来此,只是贵庄的宁小姐一直诚心相邀,梁某又有错在先,这才跟来此处。若是猿前辈不让我入庄那可最好,我也免得受那七七四十九天的放血之苦!”
梁言话一说完,果然就听得宁晚棠颇为急切地喊道:“猿九灵!梁言是来助我炼丹的,却与你何干?若是耽误了这‘还神丹’的炼制,害我阿呆哥哥病情加重,我可要跟你闹上三天三夜!”
猿九灵听到“三天三夜”,不由得脖子一缩,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瞬间变得诺诺起来。
只听他轻叹了一声,转头对梁言说道:“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那就姑且信你一回。不过你进庄可以,但在谷主回来之前却不能随意走动,老猿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梁言耸了耸肩,做出个无所谓的表情道:“我这次来,本就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只要帮助宁姑娘炼制出足够多的‘还神丹’,梁某自然会告辞离去。”
猿九灵见他说得如此诚恳,倒也不好再多加为难,庞大的身躯侧身一让,便把从谷口到山庄的路给让了出来。
“进去吧。”猿九灵瓮声瓮气地说道。
木人心似乎对这个结局早有预料,此刻呵呵一笑,已经走在前面领路了。梁言跟在木人心与宁晚棠的身后,一路顺着碎石小路走进了山庄。
这谷中山庄颇为静谧,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婢女在小径上穿梭忙碌,而且都是些世俗凡人,根本连半点修为都没有。
梁言的视线在这些各具特色的建筑上来回扫视,也颇觉妙趣横生,不过他还没多看几眼,就被木人心领着,走进了一个酷似世俗茶馆的小屋。
“此为我邪医谷待客厅,梁公子稍歇片刻,等我们去安排一下谷中事务,再来招待公子。如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木人心双手一拱,文绉绉地说道。
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梁言也对这个木人的脾气大概有所了解了,当即也拱手还礼,学着他的口吻说道:“木前辈言重了,所谓客随主便,梁某就在此处恭候了。”
木人心听后哈哈一笑,似乎十分满意,又向着梁言微微拱手,这才施施然地退出了门口,向着外面走去。
“你别在意,木师傅就是这样的性子,其实他原本是一个儒家修士,当年被仇家追杀,几乎身死道消。后来求得我爷爷门下,被我爷爷用秘术将魂魄转移到木人之中,这才得以续命。”
宁晚棠从小便在谷中长大,个性单纯直爽,居然就这么不假思索的把木人心的老底抖露给了梁言。
梁言听得微微咂舌,暗忖道:“我早闻机关之术博大精深,却没有想到还能把人的魂魄转入其中,更诡异的是,居然还能继续修炼?”
第三百一十六章 杏林医隐
宁晚棠瞧见梁言脸上将信将疑的表情,颇有些不满地说道:“这算什么?我爷爷身兼多家之长,医卜星象、机关术数无所不会,又无所不精,要想让木人得以修炼,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梁言见自己心中想法被她看破,只能干笑几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在嘴边轻抿了一口,接着目光一扫,又瞧见大堂中间的一副字帖。
这字帖颇为随意地挂在一根红木柱上,用的是世俗中常见的宣纸和松烟墨,但上面的字体却是笔力苍劲、矫若惊龙,只见洋洋洒洒,写的正是:
“新松恨不高千尺,恶竹应须斩万竿!十五夜望月中庭,信有人间行路难。”
落款处写的是:宁不归!
梁言瞧了几眼,只觉一阵胸闷难受,隐隐勾动起陈年往事,不觉喃喃自语道:“信有人间行路难.......”
宁晚棠见他神思不属,脸上表情略有些低落,不由得开口问道:
“梁兄?你没事吧?”
“没事!”
梁言缓过神来,打了个哈哈道:“令祖父书道一绝,梁某不觉就陷入其中,实在是惭愧得很!”
宁晚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眉开眼笑道:“不错不错,宁不归就是我爷爷,我爷爷就是宁不归!”
这小妮子似乎对她的爷爷十分崇拜,而对梁言这个谷外之人也没什么防备之心,一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只把这邪医谷谷主宁不归的许多往事,都如竹笋倒豆子般一一说给他听。
当然,她说的绝大部分都是谷中的一些趣事,至于这个宁不归的来历,梁言却没有听出分毫。当然,也有可能连这小妮子自己都不知道。
就在她拿起桌上茶杯稍饮一口,又迫不及待地要与梁言闲聊之时,却忽听大厅外面一声重重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头。
梁言与宁晚棠同时转头看去,只见是去而复返的木人心,此刻走入门内,向着梁言稍稍一礼道:“梁公子,谷中琐事繁多,招待不周处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
梁言连连摆手,心中却对这个木人的文人客套百般不耐。不过他此刻是在别人的地盘,也不好直接表现出来。
只听木人心又接着说道:“有件事情可能要委屈一下梁公子了,谷主上山之前,曾接待了几个山脚下的村民,以作选拔家丁之用。而谷内客房本就没有几间,如今都被这些村民占去,等会可能要委屈梁公子与别人合住一间了。”
“原来是这事。”梁言无所谓地笑了笑道:“能有一个容身之处就行,梁某也没有那么多的要求。”
他话音刚落,却见宁晚棠眼珠一转,忽然笑道:“哪有那么麻烦,等会让他与阿呆睡一间不就行了?”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心中暗道:“这小丫头性子颇野,不会又有什么想法吧?”
他转头扫了旁边的阿呆一眼,只见他仍旧是浑浑噩噩,一双眼睛呆滞无比,不由得又暗忖道:“此人看上去却是真的呆傻,不像是装的。我与他同睡一间倒也没什么,反正我现在灵力尽失,这些人若真要害我,恐怕也不必拐弯抹角。”
一念及此,梁言又有些豁达起来了。只听木人心也微微点头道:“阿呆公子么.......也好,正好他那个房间颇大,容纳两个人是绰绰有余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
宁晚棠似乎十分高兴,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冲梁言微微笑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梁兄旅途劳顿,今晚就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再开始炼丹。”
梁言听了自然也不会推辞,起身向宁晚棠拱手道:“多谢宁姑娘关心!”
“好了,梁公子,阿呆公子,两位请随我来吧。”
木人心微微一笑,便领着梁言与阿呆二人,一路出了待客厅,来到了山庄后方的一片房舍前。
“这里就是我们邪医谷的客房区了,至于阿呆公子的房间,就在那里。”
木人心说着伸手一指。梁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一间用竹木搭建起来的房子,比其他客房都略大一些,虽然材料简陋,但造型奇特,远远看去就犹如一个鸟巢,让他不由得啧啧称奇起来。
“梁公子平时若有需要,可以随时通过客房区门口的家丁告知与我。我虽然相信梁公子的为人,但在谷主回来之前,最好还是如猿九灵所说,不要在山庄内随意走动才好。”
梁言听得微微点头,他之所以想要留在这里,其实是为了自己凝练剑胚所需要的那一批“养剑丹”,根本也没有窥伺别人山庄的打算。
而且这个偌大的客房区,总共才只有七八间屋舍,一看便知道邪医谷平日里都是闭门谢客,极少让外人入谷。如今他梁言能够呆在谷中,就已经算是破例了,又岂会再生出一些窥伺之心?
木人心见他态度极好,不由得微微一笑道:“梁公子宅心仁厚,木某想必是多此一言了。至于阿呆公子,就请梁公子好好照顾一下了。”
梁言看了这个呆呆木木的黑衣男子一眼,也没怎么放在心上,随意的应了一声,就辞了木人心,领着阿呆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进了房门后,才发现这房间内部倒是整洁宽敞,东西两头各有一张木床,而且已经铺好床垫。只是西头那床明显看出来是新加的,连被褥都是崭新的。
梁言知道这是为自己临时添加的床位,便安排阿呆去了东头的床铺,自己则盘腿坐在了西边的床头。
他独自盘膝打坐,默默运转功法,还兀自不死心的想要恢复一些灵力。可不知怎的,自从无生河中出来以后,无论自己如何运转功法,经脉中都生不出一丝半点的灵力。
两个时辰之后,梁言轻轻一叹,终于彻底放弃了这个无用功。此刻夜色已深,他自从进入死人墓以来,就一直紧绷着一根神经,后来虽然侥幸逃脱,但其中艰险不知耗费了他多少心神。
如今灵力尽失,又无法通过打坐休养来恢复,使得梁言已经积累了不少疲倦。于是伸了个懒腰,也没管东头的阿呆,自顾自的就往床上一倒,呼呼大睡起来。
他倒也豁达,知道自己灵力尽失,在吴国又惹下不少仇敌,就是出了邪医谷,下了常宁山,只怕危险还会更多。如今躲在别人谷中,虽然身不由己,但看这几人都非穷凶极恶之辈,倒也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这一觉睡得甚为香甜,直到第二天日晒三竿,梁言才悠悠醒来,这时听得房间外面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道:
“臭小子,修为不怎滴,睡倒是挺能睡!”
第三百一十七章 老猿向佛
梁言听得心中微感惊讶,转头看去,却见自己床头的窗户外面,正贴着一张脸盆大小的猿脸,一双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自己。
“原来这就是猿前辈昨日所说的要‘盯着’我.......”梁言看着窗外的白猿,苦笑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
“哼!”猿九灵伸手掏了掏鼻孔,口中不忿地说道:“猿爷我说了要盯紧你,自然是一刻也不会放松,不过你小子昨晚倒还算老实,否则这会已经吃到老猿的铁拳了。”
梁言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猿九灵行事如此古怪,居然就真的在自己窗户外面守了一整晚,想起昨日初见之时,分明觉得是个好酒又偷懒之辈。
梁言正想揶揄他几句,却忽见猿九灵在窗外对他招了招手道:“小子,你若有空,不妨出来闲聊几句。”
“嗯?”
梁言微感纳闷,那边猿九灵已经纵身一跃,消失在了窗外。
“这妖猿前辈到底有何企图?”
梁言晃了晃脑袋,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阿呆,只见其早已起床,此刻正呆呆愣愣地坐在床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算了,多思无益,不如出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念及此,梁言立刻跳下床铺,推开房舍大门向着院中走去。
此时猿九灵已经来到院中,正盘膝坐在一颗歪脖子树上,见梁言出来,一双猿眼斜瞥过来,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道:
“小子,你好生奇怪!明明已经有筑基期的境界,为何体内灵力空空如也,竟然像个没修道的凡人一般。”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不过片刻后也就释然,暗忖道此人毕竟高了自己一个大境界,或许有什么秘法,能够看破自己身上并无灵力的事。
他苦笑一声,向老猿说道:“晚辈在死人墓中几度历险,后来掉入了一个叫做‘无生河’的地下暗河中,一身灵力都被尽数化去不说,还再也练不出一丝新的灵力了。”
“无生河么......”
猿九灵思忖片刻,就摇头道:“老猿我对那个耍尸的门派没有半点好感,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无生河是什么。不过嘛,你若是想要恢复自己的一身神通,老猿我倒有个法子。”
“哦?”梁言心头一喜,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猿前辈有何高招?”
“嘿嘿,我能有什么高招,自然是去请谷主他老人家来给你医治。本来邪医谷每年只收治一名修士,而今年的名额已经用掉,乃是附近一个修仙大家的嫡系子弟,所以怎么也轮不到你的头上。不过我老猿毕竟和谷主关系匪浅,这开开后门的事情还是勉强可以做到的.........”
他这番话说得轻巧,但梁言也知道,像邪医谷这种门派,既然立下规矩每年只收治一名修士,又岂是那么容易更改的?老猿肯去与谷主讨要一个名额,那是卖了他天大的面子,自然不会是免费的午餐。
“猿前辈,所谓无功不受禄,您想要小子做什么,就请明说了吧。”梁言拱了拱手,态度诚恳地说道。
猿九灵嘿嘿一笑,露出副“算你小子识相”的表情,开口道:“若我观察得不错,你小子身上带着一件品阶极高的佛门法宝吧?”
梁言心中微微一惊,暗忖道:“我从入谷到现在,从未出手展示过实力。这猿猴能看出我体内没有灵力也就罢了,如何能看出我身上带着佛门法宝?”
猿九灵瞧见他脸上的震惊神色,瞬间就猜到他心中所想,当下只是淡淡说道:“小子不必惊讶,是我修炼的功法特殊,对佛门法宝有着敏锐的感应。”
他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想当年老猿我还是小猿的时候,曾经遇见过一名人族的佛门大修。他说与我有缘,也不顾人妖之别,就传了我一套佛门功法。我能有如今的成就,也是托了他老人家的福。”
梁言见他追忆往昔,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丝感念之情,看上去倒不似作假,也就没有出言打断他。
只听猿九灵又道:“只可惜我魔障太深,这套佛门功法一直卡在瓶颈处难以精进。如今只有借助高阶的佛门法宝,才能有所改变。”
梁言听后,下意识的往后退出两步,单手在储物袋上按了按,小心地问道:“前辈想要小子的法宝?”
猿九灵见他谨慎的样子,颇有些好笑地说道:“你小子不必如此多疑,以你现在的实力,我若要强抢,你也没有半点还手之力,只不过我老猿还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前辈高义!”梁言立刻拱手赞道:“前辈妖中大圣,气度不凡,小子我心折已久.......”
“行了行了!”
猿九灵大手一摆,接着张口一吐,只见一枚拳头大小、浑白如玉的圆珠从他嘴中吐了出来。梁言凝神看去,却见那圆珠之中居然有一簇黑色的火苗,正在静静地燃烧着。
“我是妖族出生,心性与佛法不合。越是修炼到高处,心中魔障也就越深。终于,这魔障化为孽火,时时刻刻侵蚀着我体内的舍利雏形。若是孽火不除,我老猿此生修为都再难寸进。”
猿九灵看了着手中圆珠,又看了看梁言,脸色凝重地说道:“若是你肯把这件高阶的佛门法宝借与老猿,让我将二者放在一处,日夜滋养,就可以化去我舍利雏形中的孽火。到时候我自然会向谷主求来一个名额,替你恢复神通,而且这件宝物也会原物奉还!”
“舍利雏形!”
梁言双眼一眯,略略有些惊讶起来,没想到眼前这个妖猿,居然是聚元境巅峰的修为!
鱼玄机当日曾和他说起过,所谓金丹境,乃是一个统称,其实四大统中并非都是一个路子。事实上只有道、儒两家都是练就的金丹,而佛门高僧练的是舍利,至于魔门大修则修的是魔元。
而所谓的“舍利雏形”,就是佛门修士在凝聚舍利子时特有的产物。类似于道家和儒门的“假丹境”,只有聚元境巅峰,半只脚跨入金丹期的修士才会拥有。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交易
梁言毕竟修为有限,之前只看出这白猿是聚元境的修为,却不知道他已经是聚元境巅峰,都半只脚跨入金丹了。当即心中一动,试探着地问道:
“前辈都已经是半步金丹级的人物,为何不自己下山,谋一件佛门法宝?”
猿九灵鼻孔一哼,冷声道:“你以为佛门法宝是这么好得的?别说咱们五国之中根本没有佛门大宗,就是有,想必也在那些金丹境的高僧手中。更何况我所需佛门法宝品级不低,恐怕金丹级数的法宝也未必见效,而老猿我身为妖族,更不是人人都能待见的,我若是去了,只怕宝物没得到,还得被佛门高僧降妖除魔,到时候岂不是亏大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怒气冲冲,看上去似乎苦恼许久,如今倒像是在向他一个小辈诉苦。不过梁言素来谨慎,自然不肯将自己压箱底的宝物交出。于是踌躇片刻,又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
“晚辈的这件法宝,由于品级太高,平日里根本不听我的使唤,恐怕无法帮助猿前辈祛除孽火了。”
他所说的法宝,自然便是储物袋中的“六尘生灭灯”了,此物乃是当日镇压血狂的四件法宝之一,后来被赵寻真识出这法宝的来历,是出自一个叫作“罗天宗”的宗门。
只不过这件法宝等级太高,而他又未到聚元境界,平时根本不听他的使唤,只在他当初深陷“周天颠倒大阵”的时候以及与赵寻真对决时,主动出来过两回,其它时候根本毫无反应。
“无妨!”猿九灵一摆手道:“佛门法宝中蕴含的佛性,天生就是这孽火的克星。只要能将两物日夜放在一起,终归可以慢慢祛除。”
梁言没想到这样也行,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他思忖片刻,忽又想到什么,再次开口道:“前辈难道忘了吗,小子如今灵力尽失,根本无法从储物袋中取出法宝,又如何帮得上猿前辈?”
他这话说得倒不假,须知储物袋都是修士用自己的神魂祭练过的,只能被其主人使用,而沟通储物袋取出里面的法宝,又需要自身灵力。如今梁言灵力尽失,这腰间储物袋自然是能进不能出了。
猿九灵若想取得梁言的“六尘生灭灯”,唯一的办法就是强行夺取梁言的储物袋,将上面的神识抹去,祭炼成自己的,再动用自己的法力将“六尘生灭灯”取出,但是这样一来就与强抢别人身家无异了。
梁言也是在赌,他自己毕竟神通尽失,不是此猿对手,所以也未把话说绝,只是表现得极其困扰。若是这猿九灵穷凶极恶,就要动手打杀自己,那为了活命,梁言也只能选择把自己的储物袋交出去了。
那猿九灵听了梁言的话后,却是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他也是年老成精的妖怪,如何看不出梁言语气中的推脱之意。只是当年那个人族和尚答应传授自己神通的时候,曾经让他立下过心魔大誓。除了不能把这佛门功法再传妖族以外,还有一条就是不能主动对人族出手。
须知人、妖二族究竟还是两个阵营,以前也不乏一些人、妖相好之辈,其中人族大能将修行的无上法门传与某个妖怪,那妖怪感念人族恩情,自身倒也不会对人族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但妖怪也有七情六欲,不仅会结交妖族朋友,还会结婚生子,等到这妖怪再将所学的人族神通传与其他妖怪,那就不能保证其它妖怪也不对人族出手了。
以至于后来在一些人、妖大战的场景中,经常可以看见妖族的某些大妖居然御使人族的功法,反过来杀害人族修士的场景。
所以传授妖族修行功法这种事情,在人族中逐渐形成了三种不同看法。
有些人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仅上乘的佛经道法不可传授,而且逢妖便斩,遇妖便降。这类修士一般是人族中激进的主战派,手下不知沾染了多少妖族的性命。
而第二类修士则觉得人、妖本无区别,都是天道之下的芸芸众生。为求长生,苦修不断,不问来路,不知归途。故而点拨众生,无分人、妖,此类修士主张两族和平,消弭战祸。
还有第三类的修士,则是一些性格孤傲之辈,此类修士正邪不分,心中更没有身为人族修士的意识。
在他们眼中,纵然天大地大,但整个世上也仅有两种生灵,其一种是“老子”,另一种则是除“老子”以外的所有生灵。故而管你是人族还是妖族,只要老子看得顺眼的,有可能就收了为徒,看不顺眼的,兴许便一剑斩杀了。
人族之中,若是属于第二类的修士要收某个妖怪为徒,都会在拜师时让其立下一系列心魔大誓。其中最重要的两条便是:不能把所学神通再传授给其它妖族,也不能主动对人族出手。
这猿九灵的师傅便是属于人族中的第二类修士,他虽然愿意传授猿九灵法术,但也绝不愿看到他用所学法术来危害人族,故而才在他拜师之时逼其发下心魔大誓。
正统的佛门功法大都极重誓言,尤其是这种在拜师之时利用天道之威发下的心魔大誓,倘若违反,不仅毕生修为再难寸进,更有可能被自身佛门功法反噬,导致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猿九灵自然不敢打破誓言,冒此奇险去抢夺一个人族小辈的宝物。但梁言手中的佛门至宝,又是他打破多年桎梏,突破修为瓶颈的必须之物。如此两难之下,不由急得抓耳挠腮起来。
他思忖片刻,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张口笑道:“小子,我也不为难与你。你虽然无法从储物袋中取出宝物,但是却可以将我的舍利雏形放入储物袋中。”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问道:“舍利雏形此等重要的东西,前辈居然愿意放入小子的储物袋中?”
“呵呵,自然没有这么简单。”
猿九灵微微一笑,伸手从腰间的小袋中取出一支金色卷轴,开口说道:“你须得在这‘天策录’上立下誓言,要好生保管我的舍利雏形,将之完全净化之后,立刻便交还与我,否则誓言发作,不仅死无葬身之地,更且永世不得超生!”
第三百一十九章 鬼云儿
“这.........”
梁言听后,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他并不知道这猿九灵当年的人族师尊,曾经让他发过不可主动对人族出手的毒誓,还暗暗想道:
“这猿九灵的实力分明高出我太多,但如今却不用强横手段来抢夺我的储物袋,而只是用这种交易的方式来与我和谈,这可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若一味推脱,只怕过了他的底线,到时候就玩火过头了。更何况他连自己的舍利雏形都敢交出,我又如何不敢在天策录上发下毒誓?”
想到这里,梁言当即飒然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晚辈也不推辞了!只希望事情办妥之后,前辈能在谷主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替小子恢复一身神通。”
“这个自然。”猿九灵见他答应,立刻呵呵一笑,伸手将“天策录”推到梁言的面前。
梁言按照猿九灵所说,一字不差地在天策录上立下天道誓言。猿九灵这才将舍利雏形交到他的手中,似乎还想再开口叮嘱几句,却见院子外面的半空中,忽然飞过来一个青色的物事。
梁言见他停下话头,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青色蝴蝶,在半空中振翅而飞,只不过这蝴蝶翅膀每一次扇动之时,都隐隐听到几声机括转动之声。
“嘿嘿,看来是小姐等得不耐烦了,派这‘竹蝶’来请你去炼丹了。”猿九灵嘿嘿一笑,伸手把天策录收入储物袋中,又冲梁言说道:“也罢,你先去帮小姐炼丹吧。只不过我叮嘱你的这件事,要务必放在心上。”
梁言将舍利雏形收入怀中,脸色郑重地答道:“猿前辈放心,晚辈一定遵照吩咐。”
猿九灵听后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此刻“竹蝶”已经飞到两人面前,在梁言的身侧上下翻飞,一副翩翩起舞的模样。
梁言仔细看了几眼,才发现这只青色蝴蝶居然是由翠竹制作而成,机关巧妙,刚才远远看去,居然与真的蝴蝶并无二致。
梁言心中暗暗称奇,看了一会,又向猿九灵问道:“却不知宁小姐的炼丹房在何处?”
猿九灵大手一挥,指着半空中的“竹蝶”淡淡说道:“你跟着这只竹蝶,自然会替你引路。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一路上只能跟在竹蝶后面,不能擅自去其他区域。”
那竹蝶似有灵性,猿九灵话音刚落,它便在半空中翅膀一扇,绕过二人直接向着院外飞去了。梁言见状也不迟疑,抬起脚步就跟了上去。
这一人一蝶,在山谷的庄园中好一阵穿梭,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竹蝶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宽大的院子里。
这院子中间伫立着一座与众不同的建筑,形如三足大鼎,隔空架在地上,中间部位像一个饱腹的大肚,显然正是丹房。丹房的中部开了一个大口,似乎就是正门。一个仅有一人宽的石梯从正门垂下,直到地面。
梁言看得暗暗咂舌,腹诽道:“莫非这谷主有些疯癫,怎么谷内建筑都这么怪异?”
不过腹诽归腹诽,他此刻有求于人,也不敢就真的说出来。他见竹蝶已经振着翅膀飞入了丹房正门,便也登上了石梯,一路走进了丹房。
梁言刚一进大门,就见里面正席地坐了两人,其中一个自然便是他所认识的宁晚棠了,而另一个却是名七八岁的小女孩,长得瘦瘦弱弱,脸色也是苍白无比。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梁言已经修道了七八年,自然不是凡夫俗子的眼光,他只略略扫了一眼,便看出这小女孩根本不是人,准确来说是个鬼童。
所谓人鬼殊途,梁言尽管不是普通人,也不由得将一丝疑惑的目光看向宁晚棠,脸上带着一丝垂询之色。
“你别这么看我。”宁晚棠嘻嘻一笑道:“给你介绍下,这位可就是我之前给你提起过的鬼师傅哩。”
梁言微微一惊,又重新打量了这小女孩几眼,却见她浑身上下被一股幽幽黑气所笼罩,根本看不透她的修为。不过他转念一想,之前那个白猿已经是假丹境的修为了,这个小女孩既然与其齐名,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他收起脸上的异色,尽管心里仍有些别扭,但还是向着那个小女孩微微拱手道:
“见过前辈!”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那小女孩居然一脸怕生的样子,在地上打了个滚,就怯弱弱地躲到宁晚棠的身后去了。
梁言没有想到她是这种反应,却听宁晚棠嘻嘻一笑道:“鬼师傅,别怕哩,这位是来帮咱们炼丹的道友,没有恶意的。”
宁晚棠说着转身拍了拍她的后背,又在她的耳畔轻轻说了几句话,那小女孩这才脸色略缓,有些期期艾艾地从宁晚棠身后走出,又重新盘膝坐在了地上。
“梁兄莫怪。”
这时宁晚棠向着梁言解释道:“鬼云儿六岁那年,就因为体质特殊,被一个恶毒的鬼道修士捉去练功。而他父母因为与我爷爷有旧,就求到我们邪医谷来,后来我爷爷出手打杀了那名鬼道修士,但鬼云儿却已经被抽练了神魂,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了。”
“我爷爷念她年幼可怜,便施展独门秘术,将她未散的魂魄重新收拢,又传她鬼修秘术。让鬼云儿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了下来。而这一段过往,也让她平时对谷外来的陌生修士惧怕至极,倒并不是针对梁兄一人。”
“原来如此!”
梁言有些恍然地点点头道:“没想到鬼云儿前辈的身世如此凄惨,倒是梁某唐突了。”
他这一番话倒是动了点恻隐之心,所谓大千世界,虽然精彩纷呈,但其中又蕴含了多少险恶。自己之所以踏上修仙,不也是因为祸从天降吗?
不过梁言转念一想,脸上又露出一丝古怪之色来,暗忖道:“没想到这邪医谷的三大高手,木、猿、鬼,这三位居然都不是人!行事作风也是各有各的古怪,如此看来倒也配得上个‘邪’字!”
一念及此,梁言倒是对这个还未露面的谷主,又多了几分好奇之心了。
第三百二十章 炼丹
宁晚棠见梁言微微沉吟,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就把芊芊素手一伸,指着丹房中部的炼丹炉开口道:“梁兄,等会还有劳你帮忙一二哩。”
梁言顺着她的手指向中间看去,只见一个与人等高的青铜丹炉伫立在丹房中央,而在丹炉口的位置,还有一根翠绿的竹竿延伸出来。
这根竹竿似乎是中空的,一断连着丹炉,另一端则插在一个葫芦底部。至于那个葫芦口中,还有一根竹竿延伸出来,一直到达众人围坐的外围。
梁言以前也曾观摩过卓不凡炼丹,却从没见过这等架势。不由得有些好奇,指着那葫芦问道:“宁姑娘,这东西是做何之用?”
宁晚棠微微一笑道:“这是‘净玄葫’,乃是我爷爷这一脉炼丹独创的。等会你的血液就从这根竹竿口滴入,经过‘净玄葫’后,自然会刨除其中不需要的杂质,过滤出乾元果精华的那一部分。毕竟对于炼丹来说,这成分稍有差池可不行。”
梁言虽然不通炼丹,但也隐隐觉得她所说在理,于是就在竹竿口的另一端盘膝坐下。
宁晚棠看了他一眼,笑道:“梁兄不必多虑,这乾元果虽然是还神丹的必备材料,但所需用量只有一点点而已,梁兄每日只要提供一点血液就足以。”
梁言听后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他吃了乾元果,这几日隐约感到自己的气血之力旺盛不少,稍稍献出一点血液,倒也不算什么。
“好了,既然大家都已准备好了,那我就开始了。”
宁晚棠说罢脸色一肃,正襟危坐起来。她双手先是掐了个法诀,只见那丹炉下方火焰腾起,炉盖也微微掀开一角。
追风水、衍月草、金驼灵芝.........只见一样样炼丹材料从宁晚棠的储物袋中飞出,依次有序的被投入了炼丹炉中,其中大部分材料,都是梁言所不认识的。
他本来就在炼丹一途上资质奇差,见识有限,无聊中也不细看,反而颇感兴趣的打量起宁晚棠来。
只见此女一进入炼丹的状态后,就与平时判若两人。脸上再也没有那种古灵精怪的模样,反而是一脸的严肃认真,几乎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
梁言瞧得暗暗点头,炼丹之术他也曾得到鱼玄机亲自传授,可奈何自己并非是这一块的料,最终也就放弃了。
而这宁晚棠恰恰相反,明显就是炼丹的好胚子。不仅心细如发,而且稳坐中堂,各种灵材听她调度,几乎是在时间上丝毫不差地投入炼丹炉中,就连火候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就这样过了小半日的时间,三人在丹房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在梁言都有些犯困的时候,忽听宁晚棠出声喝道:“梁兄,就是现在!”
梁言听后稍稍打起精神,伸手在自己指尖一划,几点鲜血涓涓涌出,先后滴落进了那竹竿的入口处。
只见这些鲜血通过竹竿流入了葫芦之中,又在葫芦里面一阵翻腾,最终只有一滴混合着青气的液体从葫芦底部露出,又顺着另一根竹竿缓缓流进了炼丹炉中。
那宁晚棠似乎早就算好了时间,在青色液体滴入炼丹炉的瞬间,立刻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将最后一部分材料也送入炼丹炉中,再将炉盖彻底封上,就专心操控起炉火来了。
梁言见状也不打扰她,就在原地盘膝入定起来。如此又过了小半日,忽见宁晚棠脸色阵红阵白,隐隐有些心力交瘁的模样。只听她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鬼师傅......帮我.......”
一旁的鬼云儿似乎早有准备,立刻站起身来,伸手在宁晚棠的后背心上轻轻一按,将源源不断的灵力渡入到宁晚棠的经脉之中。
梁言心知炼丹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但宁晚棠到底修为太浅,以至于灵力不继,所以才请鬼云儿出手助她一臂之力。
宁晚棠得了鬼云儿的相助,这才脸色好转,又专心控制起炉火的变化来。过了大约一炷香后,忽见她单手平举,向下隔空一按,竟然将那熊熊炉火一收而尽。
“成了!”
丹房中的另外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只见宁晚棠素手一抬,那炉盖冲天飞起,一颗灰色丹丸从中飞出,轻轻巧巧地落入了她的手中。
宁晚棠注视片刻,露出一脸笑意道:“成丹品色还不错,多谢两位相助了!”
那鬼云儿听后,只是腼腆一笑,并未说话。而梁言倒是一抱拳,开口道:“宁姑娘炼丹之术出神入化,倒是让梁某也大开眼界了一回。”
这话倒是他发自肺腑,以前见卓不凡炼丹,原以为他身为弈星阁丹脉中有名的弟子,炼丹造诣定是非凡。如今见了宁晚棠炼丹,却发现根本是云泥之别。
宁晚棠听了他的夸赞,心头也略略欢喜。她自幼便在谷中长大,极少得人夸赞,此刻心情大好之下,忽又想起一事,冲梁言问道:
“梁兄昨晚与阿呆同睡一屋,可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
梁言心头微惊,暗道这小妮子把我与那阿呆安排在同一房间内,果然没有安什么好心。
“看你这惊讶模样,想必昨晚必然睡得香甜。”宁晚棠吐了吐舌头,略有些歉意地说道:“其实阿呆晚上经常会梦游,偶尔会摸出一些刀斧之类的利器胡乱伤人。虽然他并无灵力在身,但谷中有些凡人却被他砍伤过。”
梁言听后脸色一变,有些愠怒地说道:“所以你就把我和他安排在一间房内,就不怕他晚上做梦把我给砍了吗?”
宁晚棠脸色微红,急忙解释道:“阿呆身上半点灵力也没有,充其量只不过是个凡俗武夫。可你不一样,你是货真价实的修士,根本不可能被他砍伤。我之所以把你和阿呆安排在同一件房内,也就是为了看住阿呆,防止他出门伤人。”
梁言听后,尽管知道她所说的是事实,但还是心中不爽,有些气愤地说道:“梁某虽然答应来帮你炼丹,却没说要帮你来照顾人。”
“梁兄所言不错,可我实在是没人了。木师傅、猿师傅根本不可能答应我去做这种事,鬼师傅胆小,也不敢接近阿呆。说起来若不是我爷爷不允许我和阿呆在同一个房间,我就自己去啦。”
宁晚棠的声音有些沙哑,又接着说道:“若是阿呆再在谷中伤人,我爷爷可能就要把他赶出谷去了。他现在记忆尽失,呆呆傻傻,若是独自一人出谷,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所害........”
梁言见她神色难过,不由得心头一动,开口问道:“若是我帮你炼成丹药,又替你看好阿呆,可否请你帮我炼制养剑丹?”
第三百二十一章 契机
“养剑丹?这有何难!”
宁晚棠脸上由阴转晴,开口叫道:“只要你帮我照顾好阿呆,区区几颗养剑丹我一定帮你炼成!”
梁言原本是想请邪医谷的谷主来帮他炼丹的,但是刚才见这小丫头的炼丹之术也已经登堂入室,就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只是他没想到宁晚棠答应得如此轻松,看她脸上的高兴模样,梁言不由得暗暗忖道:“看来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妮子,倒是对那个木头木脑的阿呆兄情根深种了。”
梁言自己本来也就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只不过近十年的经历太过离奇坎坷,倒是有些少年早熟了。他看了看眼前的宁晚棠,不由得升起一丝对那阿呆的好奇,开口问道:
“宁姑娘,这位阿呆兄到底是何来历,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邪医谷谷中之人吧?”
宁晚棠听后,轻轻叹了口气道:“阿呆是我爷爷从死人墓的手中救下的,此事说来话长.......”
她抬头看了一眼,见梁言正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也就打开了话匣子,继续往下说道:
“那一日我和爷爷外出归来,正好撞上死人墓的弟子押着一帮低阶修士回山。我爷爷本来就极其讨厌死人墓,当即就出手打发了这帮弟子,将那些被抓的修士尽数释放了。”
“这些炼气修士,虽然都是一些散修人士,但也大都有自己的洞府,向我爷爷告谢之后就纷纷散去了。唯独只有阿呆.......他呆头呆脑的,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又要去往何处。身上更是伤痕累累,鲜血直流。我实在不忍,就央求爷爷把他带回谷中了。”
梁言听到这里,微微有些惊讶,死人墓温涛大肆抓捕低阶炼气修士,用以充当墓主血食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却没想到这个邪医谷的谷主会出手干预。
“看来邪医谷与死人墓虽然在常宁山上划界而治,却也不像外界想的那样相安无事。”
想到这里,他忽然担心起死人墓的事情来,不由得向宁晚棠问道:“宁姑娘,实不相瞒,其实我也与那死人墓不太对付,之前在它宗门内甚至惹下一些祸端,会不会因此牵连到邪医谷?”
他这番话就是存了试探宁晚棠的意思,却见宁晚棠小手一摆,颇为不屑地说道:
“你完全不用担心,死人墓就算知道你在我们这,也绝对不敢把手伸过来。真要说起来,若不是我们两派以前曾有协议,我爷爷又岂会容忍死人墓这等乌烟瘴气的宗门做邻居?早就把他山门也踏平了!”
梁言听得眼皮一跳,心道这小妮子好大的口气。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现在灵力尽失,一身神通十不存一,若是邪医谷真的不惧死人墓,那自己躲在这里也安全了不少。
想到这里,他心情颇佳,起身向着宁晚棠微一拱手,将照顾阿呆的事情全权包揽了下来,就告辞离去了。
帮宁晚棠炼了几乎半日的丹,等梁言按照原来的路线回到自己的客房时,已经是入夜时分了。他刚一推开房门,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衣衫的青年正呆呆地靠在门口,眼睛向下盯着自己的手掌,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阿呆,在想些什么呢?”梁言看着他呆头呆脑的表情,不觉好笑地说道。
阿呆似乎听到他的呼唤,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与梁言对视了一眼,只是那眼眸之中浑浑噩噩,根本看不出半点自我意识来。
梁言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回答,只不过一想到自己的那批养剑丹可以着落在此人身上,不由得心中暗暗高兴,连带看阿呆也顺眼不少。
他自顾自地回到自己西头的床铺上盘膝而坐,将怀中的舍利雏形取出,把它轻轻地放进了自己储物袋中,与那盏“六尘生灭灯”靠在了一处。
只见那盏“六尘生灭灯”上的火焰立刻摇曳不止,似乎发现了许久未见的敌人,居然有些微微兴奋起来。而那舍利雏形内的黑色孽火,则有些忽明忽暗,隐隐可以看到一丝黑色的能量逸散而出,被旁边的灯火燃烧殆尽。
“有戏!”
梁言暗暗观察了一阵,觉得那猿九灵所言非虚,这件佛门法宝的确有驱除孽火的威能,只是效果并不算强烈,要想把舍利雏形彻底净化,恐怕要有一段时间了。
他心中虽然好奇,想要仔细观察一下“六尘生灭灯”的反应,但现在一身灵力尽失,也无法把这件佛门法宝取出,只能把袋口一扎,就别在腰间不去管它了。
“只希望那猿九灵言而有信,我若帮他把舍利雏形上的孽火驱除干净,他也能请来谷主替我医治,帮我恢复一身神通吧.......”
梁言在心中轻轻一叹,就不再多想,转而在床上盘膝打坐,默默催动起混混功的法诀来。
他倒还存着一丝幻想,希望能靠自身的功法恢复一身灵力,可任凭他如何努力,那丹田之中始终空空如也,连一丝一毫的灵力也未生出。久而久之,就连梁言自己也生出了一丝沮丧之情。
他虽然修为已经步入筑基,但此刻灵力尽失,不能通过打坐休养来恢复精神,时间久了也产生不少疲态,就这么靠着床头昏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上午,又是“竹蝶”来报信引路,倒是不见老猿来此盯梢了。
梁言起身出门,跟着竹蝶去丹房帮宁晚棠炼丹,晚上回来就倒头大睡。就这么日夜交替,转瞬就过去了五六天,日子倒也过得平和安逸。
这一天晚上,梁言从宁晚棠的丹房回来,正靠在自己的床头有些晃神,忽然脑中灵机一动,想起了自己的《道剑经》来!
《道剑经》是极其上乘的功法,自己虽有口诀在手,但之前多般修炼,却始终参悟不透。上面记载的灵力运转法门,在梁言看来,根本就是匪夷所思,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道剑经说到底还是属于道家剑诀,虽然剑修一脉,不分佛道儒魔都可修炼。但肯定也有个先后之别。我之前因为天机珠的关系,身兼佛、儒两家灵力,会不会因此影响了道剑经的修炼?”
“我现在灵力无法恢复,未必不是一个契机,助我去感悟道剑经中的法诀。若是因此能练出一丝道门灵力,那我也不必寄希望于他人,而是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来慢慢恢复神通了。”
一念及此,梁言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地兴奋起来,当即睡意全消,在床上盘腿而坐,口中念念有词,就这么迫不及待地重新尝试起《道剑经》的修炼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雾里看花
“胎动为始,五气为凭,阴阳逆转,洞虚周天..........”
梁言一边在口中低声吟诵道剑经的开篇法诀,一边在体内暗中提气,照着经文中所述来运转功法。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转眼就已经月上中庭,梁言此刻盘膝入定,心如止水。正当他陷入浑然忘我的境界之时,忽然感到自己丹田突兀一跳,接着一股暖流从中生出。
梁言这一下当真是喜出望外,他不是刚入修真的毛头小子,自然知道这股暖流正是来自自己丹田的灵力。时隔多日重新感觉到灵力从自己丹田中生出,让他差点一下子没把控住的叫出声来。
但他也知道此刻决然不能半途而废,立刻振作精神,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股灵力,按照经文中记载的法门运转起来。
然而就在梁言将这股灵力运行了不足半个小周天的时候,却感到自身气息忽的一泻,紧接着这股灵力也由强转弱,居然在他体内逐渐消散起来。
“怎么回事!”
梁言大惊失色,刚刚好不容易才产生的这一点灵力,此刻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竟然就已经在他体内消散一空了!
“难道是我运行的法门有问题?”
梁言心中突兀的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不过片刻后就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暗道:“我分明是按照经文中的法门运行,应该没有半点偏差才对。”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跳过开头,再往下细看,却惊觉这《道剑经》中处处透着诡异,灵力运转的很多路线都生涩难行,有些地方甚至是天马行空。
譬如其中一步运转法门,竟然是从手太阴肺经直接跳至足少阳胆经,这在稍有常识的修真者眼中,那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再比如经文中出现的第一个穴位,居然叫做“剑冲穴”。梁言虽然并非修道百年千年的大修,但也知道人族修士周身上下总共只有七百二十处窍穴。这七百二十处窍穴乃人族万千功法的根本,却唯独没有“剑冲穴”这样一个穴位!
“莫非我是得了一部假的经文?”
他多次修炼《道剑经》不成,不由得有些疑神疑鬼起来。但转念一想,自己这经文分明得自那云霄仙境,哪里有作假的可能。再加上当时老金也确认过了,自己真是得了寻道人的传承,绝对不可能是一纸假经文的。
想到老金,梁言又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他自从在死人墓中释放第三根金羽之后,就再也没有半点气息流露,若不是自己与他之间还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主仆感应,梁言真要以为这老金就此身死道消了。
“罢了,我现在左右无事,不如就再多试几遍。”
梁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床上盘膝而坐,又重新运转起经文上的功法来。这一次没过多久,仅仅半个时辰之后,丹田内又是一道灵力涌出。
不过梁言此刻的心态倒是平和得很,依旧按部就班地引导着这股灵力,在体内各大经脉中流转起来。
不过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快,还没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周身气息又是一泻,那刚刚生出的一丝灵力便立刻消散殆尽了。
梁言心中一阵懊恼,但却兀自不死心的重新催动起法诀来。随着一道道灵力的生出,又是一道道灵力的灵力消散。他感觉自己此刻,就好像一个溺水的凡人,好不容易看到一根救命的绳索,但每次用力一扯,都发现这根绳索后面断成了两截,根本不能把他带到岸边。
就在他第七次运转功法失败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股热气喷到自己脸上,梁言心中一惊,当即猛地睁开双眼,向前看去。
只见一张刀削斧刻般的男子脸庞,正在自己脑门前不过几寸的地方,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也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阿呆?”
梁言惊讶出声,他从回到房间开始,到现在已经修炼了好几个时辰,如今已经是深夜时分,阿呆也明明早就已经睡下,如今又为何会突然来到自己的面前?
谷中清冷,后半夜的月光如白霜般穿过窗户,洒在了梁言的床头,也照在了阿呆的脸上,只见他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眸,在清冷的月光中宛如一口深潭,梁言只是和他对视了一眼,就感到自己隐隐陷入其中,居然有种不可自拔的感觉。
“阿呆.......你是谁.........”
梁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但他总感觉此刻的阿呆与平时不太一样,虽然看上去仍旧是凡人一个,但却隐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邃之感。
阿呆此刻蹲在梁言的床上,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摇了摇头,说出一句十分突兀的话来:
“不对!”
“什么不对?”梁言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没有理解他在说什么。
不过下一刻,阿呆忽然伸出右手,在他胸口下方一指,接着说道:
“这里不对!”
他说话的同时,手指也没闲着,在半空中轻轻一划,又道:“应该是这样。”
“什么!”
梁言心中一动,阿呆刚才这一指的地方,正是自己修炼《道剑经》时,灵力刚开始运行的位置。
不知怎的,他竟然对这个没有丝毫灵力的普通凡人生出一丝期待和激动,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直起身子,还想要听阿呆接着往下说去。
然而阿呆却忽然眼皮一眨,等他再次睁开时,眼中那种深邃的漆黑之色已然褪去,又重新变得和平时一样浑浑噩噩了。
接着就见这个阿呆双腿一蹬,也不顾梁言惊讶的目光,就这么在他的床上往后一躺,瞬间呼呼大睡起来!
梁言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居然就只开口说了三句话,而且每句都不超过五个字。
“阿呆兄?”
他犹不死心的上前推了推阿呆,想要将此人从他床上唤醒,然而阿呆就好像打定了注意要睡死在这一般,任凭梁言如何推搡,也依旧呼呼大睡。
梁言忙活了半晌,最终也只能无奈放弃。他靠在床头,十分纳闷地看着眼前男子,只见此人虽然英俊非凡,但左眼皮上的刀疤一直贯穿至下巴,与这平静如水的月光格格不入,颇有几分狰狞的味道。
“这人到底是谁?他刚才指尖那一划,是道剑经中的运行法门吗?为何与经文中所言完全不同?还是说他开始的那一指,根本就是碰巧的?”
梁言此刻心中生出诸多疑惑,但无奈阿呆已经深入梦乡,自己根本无从问起,最终只能靠着床头墙壁,也昏沉沉的睡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七日服丹
梁言入梦不深,第二天天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梁言就从睡梦中醒转过来,他瞥了身旁的阿呆一眼,见其还在呼呼大睡,不由得在心底暗骂了一声。
他也没管当日与宁晚棠定下的要照顾好阿呆的约定,直接一脚踹在了此人的屁股上。这一脚力度控制的恰到好处,既不会弄伤阿呆的凡人之躯,但也绝不会让他好受就是了。
按照梁言所想,阿呆吃了这一脚,就算不会发出惨叫,也必定会吃痛从床上蹦起才对。岂料这一脚踹下,那床上的阿呆虽然整个人狠狠地撞到了墙上,但却在一个翻身之下,只是眼皮微跳,就又重新呼呼大睡起来。
梁言看得心头微惊,暗暗忖道:“此人莫不是睡仙转世,正在梦中修炼功法?”
正当他要再次有所行动之时,却见那阿呆忽然眼皮一翻,整个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阿呆兄.........你醒了?”梁言收起已经抬了一半的右腿,有些迟疑的开口说道。
他说话的同时,第一时间就向阿呆的双眸看去,只见他眼中浑浑噩噩,完全没有昨晚那种漆黑如墨、宛如古井深潭的感觉。
梁言心中大失所望,果不其然,这阿呆又恢复了那种呆呆木木的表情,对梁言的问话充耳不闻,也根本不会主动开口说一句话。
“此人当真古怪,即便我以混混功的六识之强,也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修道人的根底,完全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但若真是凡人,昨晚又为何能够看透我道剑经的起始运行路线?还有他最后那指尖一划,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诸多问题盘结在梁言心底,但面对着此刻木讷的阿呆,却又根本无从问起,不由得郁闷无比起来。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个青翠的竹蝶从窗外飞入,停在梁言的面前,翩翩起舞。
“咦?今日却为何如此早就来唤我?”
梁言看着这个竹蝶,自然知道是宁晚棠来唤他炼丹。只是平日里竹蝶来访,都是到了接近正午时分,像今天这样,天刚蒙蒙亮就派竹蝶传信,倒是头一遭。
不过他现在有求于人,自然也不敢怠慢。于是整了整衣衫,先把阿呆安排妥当,又喂他吃了一粒早就备好的辟谷丹,这才迤迤然地退出房门,跟着竹蝶向丹房走去。
梁言来到丹房,却见宁晚棠与鬼云儿这一人一鬼早已等候在此,便抱了个拳道:“在下晚来一步,让两位久等了。”
“梁兄哪里话!”宁晚棠轻轻一笑道:“今日是我提前唤你,之前还以为梁兄起不来呢,没想到居然能准时赴约。”
梁言听后,在心中暗自苦笑一声:“要不是我昨晚修炼《道剑经》,出现诸多诡异古怪之事,恐怕我今早也不会就这么急着起床。”
不过这却是他心底的秘密,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宁姑娘今日提早唤我,想必定是有些不一样的事情了?”梁言沉默片刻,便向宁晚棠问道。
“不错,梁兄还记得当日我曾和你说过吗?这还神丹总共需要炼制七七四十九日。”宁晚棠笑道。
“不错,宁姑娘确有此言。”梁言点了点头道:“而且我与姑娘约定的也是以四十九日为限,超过时日,恐怕在下就不能奉陪了。”
“梁兄这个倒是记得清楚!”宁晚棠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想必这几日你也看到了,我并不是四十九日炼一丹,而是每日开炉都可成一丹。其实以这还神丹的功效,需要分七次服用,每次都必须服下七粒,而且必须是在午时服用,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梁言听后恍然道:“今日正是咱们炼丹的第七天,姑娘卯时开炉,巳时成丹,这样就能在午时前凑齐七枚还神丹,给阿呆兄服下了。”
“梁兄说的一点也不错!”宁晚棠拍手笑道:“就请梁兄快快入席,咱们这便开始吧!”
梁言听得莞尔一笑,也不再多言,径直走向了那根空心竹竿的一端,就在地上盘膝坐下了。
宁晚棠的炼丹术,实在是已经超过她的境界等级,若不是她灵力不够,需要时时借助鬼云儿的特殊灵体来帮忙,梁言都觉得此女足以比肩一些中型宗门的炼丹长老了。
就单单说这还神丹的炼制,她就已经一次比一次熟练,这次出炉,比上一次还快了不少,而且丹色品质,也实属上乘。
“梁兄,这次可能也要靠你帮忙了。”
宁晚棠微微一笑,伸手收了丹药,将之放入一个粉红色的小袋中,又将小袋交到了梁言的手中。
梁言掂了掂手中小袋,看着里面安静躺着的七枚还神丹,不由得好奇问道:“姑娘为何不亲自去给阿呆兄服用?”
宁晚棠听得脸色一暗,讪讪道:“我倒是想去,可我爷爷明令禁止我靠近阿呆的房间,也不让我与他独处。上回下山去找乾元果,还是我偷偷带了阿呆溜出去的........我怕他一个人待久了,会烦闷.........”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随即心里暗暗好笑道:“这个阿呆兄,虽然呆头呆脑的,倒是有好福气!”
他随手将小袋收入怀中,对着宁晚棠淡淡道:“我一定在午时准时给阿呆兄服下!”
“梁兄真是好人!”宁晚棠脸色一喜,双眼中透出一抹亮光,居然少见地向着梁言盈盈一拜道:“多谢梁兄帮我照顾好阿呆。”
梁言见她一脸欢喜之色,也没好意思说今早自己在阿呆屁股上踹了一脚的事,倒是有些漫不经心的打听起阿呆的过往来。
宁晚棠此刻心情不错,对梁言也是知无不言。不过可惜,此女似乎也对阿呆的来历一无所知,她和阿呆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阿呆被死人墓门下弟子抓走的路上。
不过据宁晚棠所说,当时死人墓弟子押解的囚徒队伍中,几乎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修士,其中最不济也有个炼气一二层的底子,唯独这个阿呆例外。
他在队伍中不仅呆头呆脑,而且身上灵力全无,怎么看都是个凡人无疑,却不知为何被绑了双手,充进那个队伍之中。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不可碰
梁言听后叹息了一声,要弄清楚这个阿呆的来历,除非找到当日押解他的那一队死人墓弟子,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行的事情。
别说当初的那些弟子都已经被邪医谷谷主出手打杀,就是还有几个幸存的活口,以梁言如今和死人墓结下的梁子,也万万不敢再踏足他们宗门了。
知道从宁晚棠这里毫无所获之后,梁言也就告辞一声,转身出了丹房,奔着自己客房而去了。
他从房外推门而入的时候,阿呆正坐在一张茶几之前,脸色木讷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言也没管他,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然后一饮而尽。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掐指计算了一下时间,暗道:“距离正午时分,还有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不如再修炼一下道剑经,看看这阿呆有什么反应?”
想到这里,梁言随意地向着阿呆那瞥了一眼,只是这一看之下,却是心头微惊。因为此刻阿呆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柄雕花匕首,正满脸的扭曲挣扎之色。
“阿呆?”
梁言以为他要偷袭自己,几乎下意识地就曲膝弯腰,摆出了个接战的姿势。其实梁言倒也不是怕阿呆这个凡人之躯,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只是他素来机敏,这一下完全是处于本能反应而已。
然而大大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阿呆不仅没有拿匕首朝他捅来,反而脸色一狠,朝着自己的心口窝刺去。
“你干什么!”
这一下电光火石,阿呆刺向自己的匕首是既快且准,而梁言距离他还有两三丈的距离。不由得惊呼一声,脚下如风,单手朝前一推,直接将阿呆推了个四脚朝天。
阿呆被他这一推,原本对着自己心口窝的匕首也失了准头,变成从自己左腋下穿过,只是割破了一件衣服而已。
梁言见他翻倒在地,立刻一个箭步向前,劈手夺了他的凶器,将之收入自己袖中,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阿呆“自杀”未果,似乎也没有泄气之色,脸上仍是无悲无喜,就这么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又重新坐到了茶几边上。
梁言见状暗道一声“好险!”,他之所以能呆在谷中,全靠了宁晚棠对阿呆的关心。自己又与宁晚棠立下约定,只要在这四十九天中照顾好阿呆,就可以帮自己炼制养剑丹。
如果这家伙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所有希望化为泡影不说,只怕还要立即被逐下山去了。而他现在体内灵力尽失,即便凭着肉身力量,也顶多就是能和炼气期的修士单对单争斗一番。万一遇到死人墓的人手在附近大肆搜捕自己,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刚才好在发现及时,若是迟了片刻,阿呆这会应该已经咽气。梁言伸手摸了摸自己额间的冷汗,一屁股坐在茶几的另一边,好言相劝道:
“阿呆兄,人固有一死,想死也不必急于一时啊。等梁某恢复了神通,拿了养剑丹,再出了邪医谷,你愿意怎么死,就怎么死.........”
他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又观察起阿呆的反应,只见这人分明眼神呆滞、脸色木讷,刚才自残时一瞬间露出的果决之色,似乎只是梁言的幻觉而已。
“怪了,这人好端端的,为何要刺自己心口?而且这个匕首.......难道是趁我去丹房的时候,在谷中寻到的?”
梁言把茶杯放在嘴边品了一口,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阿呆来,他目光在此人身上一扫,忽然注意到阿呆身后那一根七尺长的布条。
“那麻布之中,也不知包裹的什么东西。莫不是一把兵器吧?”
梁言眉头微皱,暗暗忖道:“不行,我每日外出炼丹,可不能让这家伙留着一件凶器在身。倘若他哪日一时兴起,自己抹了脖子了账,我梁言岂不是要背这个锅?”
一念及此,他茶也不喝了,几乎是立刻起身,伸手就向阿呆背后的长布条摸去。
然而就在他的右手将要碰到长布条的时候,那原本看似人畜无害的阿呆,却忽然闪电出手,以快到连梁言都看不清的速度,稳稳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蓦的,一股如山如岳的气息传来,梁言眼神一僵,瞬间感觉自己的右手,犹如被一座擎天巨峰所镇压,根本无法动弹分毫了。
“你!”
梁言整个人汗毛炸起,他潜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此人在扮猪吃老虎,其真正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然而下一刻,等他冷静下来,却发现这阿呆只是伸手扣住自己的手腕,根本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只是为了防止他去触碰那根长布条而已。
而只要自己不再往前伸手,那股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气息,就不会出现。
梁言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对阿呆轻声说道:“我不去碰你身后的东西,你也别扣着我的手,行么?”
那阿呆听后,眼睛依旧是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连看也没看梁言,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
梁言见状又道:“我数一、二、三,咱们同时撤手。”
“一.......二.......三!”
他话音刚落,阿呆果然松了右手。梁言心中一喜,立刻抽身后退,直到离开阿呆三、四丈远的地方,几乎都已经贴着门口了,这才停下脚步,向着自己手腕看去。
只见右手手腕之上,留下了一条深红色的痕迹,刚才阿呆随手一抓之下,竟然险些让自己虎口出血。
梁言修道也有七八年了,每日里混混功的修炼都未曾懈怠过,如今虽然灵力尽失,可单是肉身之强,就足以比肩普通炼气九层的弟子了。没想到今日却抵不过这阿呆的随手一抓!
他朝着阿呆远远看去,只见他仍是面无表情地端坐在茶几边缘,虽然体内并无半点灵力,可梁言到了如今,又怎么会把他当做一介凡人看待?
不过梁言此刻心中却不是害怕,恰恰相反,他此刻心里想的却是:“这阿呆果然不是普通人,看来昨晚之事并非凑巧,我那《道剑经》的修炼,兴许有着落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观摩
梁言现在就像一个溺水之人,好不容易看见阿呆这么一个希望,自然是不肯放弃。
他在房舍之中静坐了一会,暗自掐算了一下时间,估摸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就起身把宁晚棠交给他的小袋从怀中取出。
梁言上前喂药,阿呆也不抗拒,这丹药刚一送入口内,便立即自觉地吞下腹中。等到七枚还神丹都被阿呆服下,那原本动也不动的浑浊双眼,竟然微微转动了一下。
梁言看得心头一动,暗道这小妮子的丹药果然不同寻常,这才第一次服丹,居然就有微妙感应,等到七次服丹之后,说不定阿呆就能恢复神识了。
“好了,药也吃了,水也喝了,该办正事了!”
梁言微微一笑,把阿呆的身子扳了过来,使其面向自己。然后再回到床头,盘膝而坐,开始运行起《道剑经》的法门来。
他这几日多次修炼,《道剑经》的起始一段已经甚为熟悉,仅仅过了小半个时辰,丹田之中就产生出了一股灵力。
梁言睁开双目,一边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灵力的运转,一边拿眼瞧向阿呆,只盼他能有所反应,就像昨日灵光一闪般,出口指点几句。
然而令其大失所望的是,这次阿呆只是端坐在原地,双目虽然是笔直地看向梁言,但却没有丝毫起身或者开口的打算。
过了没多久,梁言的灵力运转到一个熟悉的地方,周身气息猛的一泻,那股灵力又复消散在了经脉之中。
梁言对此早有预料,他摇了摇头,也未灰心,而是又重新运转起功法来。
很快,第二股灵力又在他的丹田中生出,梁言目光一转,仔细观察着阿呆脸上的表情,尤其是他的双眼。
只是阿呆却对他殷切的目光没有任何回应,依旧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而且双目之中浑浑噩噩,根本没有半点清明之色。
梁言一连试了几次,至少运转了七八次功法,阿呆却始终不为所动,大有“你自练你的功,我自发我的呆”的架势。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黄昏,夕阳的余晖懒洋洋的洒下,落在梁言的肩头,似乎在嘲笑他的失败。
整整一下午的对牛弹琴,饶是梁言心智坚毅,此刻也不由得生出一丝沮丧之情。
他看了看对面那个木讷男子,脸上露出一丝忿忿的神色,自言自语道:“阿呆啊阿呆,没想到你是个吃饱喝足不干活的人,是不是要我再踢你两脚才肯老实?”
梁言话虽如此,但也只能是发发牢骚而已,不可能真把阿呆怎么样。轻轻一叹后,梁言站起身来,在房舍的壁橱中取出了一粒辟谷丹服下。
他现在体内灵力全无,不能沟通天地,谷中也无普通食物,只能用猿九灵早就备好的辟谷丹来充饥。
服下辟谷丹后,梁言仍觉心中烦闷,不禁生出了去院外走走的想法。当初猿九灵虽然说过,不可在谷中随意走动,但若只是在这客房区附近溜达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样想着,梁言走向门口,伸手把房门轻轻一推。
落日的余晖迎头洒下,晚霞如火般挂在天空。梁言忽然双眼一眯,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就冒出来一个古怪念头:
“时间!”
他整个人像是愣住了一般,片刻后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猛然转头看向阿呆,喃喃道:“难道是......时间不对?!”
一念及此,梁言立刻收回了刚刚迈出去的一只脚,又把房门重新带上,暗暗忖道:“昨晚也是在深夜之时才有一刹那的不同,不如等到今晚再试试他?”
梁言心中重新升起一股希望,不由得又有些紧张起来。他回到房间中,只在周围来回踱步,恨不得立刻便到晚上,再试一试这个阿呆。
时间就在这漫长的等待中一点一滴过去,等到一轮残月高挂在天空时,梁言心中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他直接走到自己床边,双腿盘膝而坐,一边按照《道剑经》的法门运转灵力,一边还特意把口诀轻声读了出来。
不过他虽然看上去是在认真运转功法,但其实有七分注意力都在阿呆身上。只见清冷的月光如水般落下,穿过房间的窗户,径直照在了阿呆的脸上,使他那一张如刀削斧刻般的脸庞更显坚毅。
忽然,阿呆双眼一眨,等到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是漆黑如墨,仿佛这深邃的夜空,又有如沧桑的古井。
“来了!”
梁言精神一振,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然而阿呆却并未看他一眼,而是屈膝盘腿,双手平放,竟然在原地打起坐来。
梁言将六识用到极致,竟然发现阿呆的丹田中,生出了一股青色气流。他修道八年,如何不识得,这股青色气流,正是道门灵力!
这股灵力自阿呆丹田出发,经由几处关键窍穴和经脉,向着手太阴肺经缓缓流动,赫然正是《道剑经》开篇的运转法门。
梁言越瞧越是兴奋,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阿呆体内的这股青色气流。没过多久,这股道门灵力就已经运转到了手太阴肺经的一处,而此处也正是梁言多次功败垂成的地方。
每当他灵力运转到这里时,浑身气息总是猛地一泻,接着那股灵力便消散无踪,仿佛从未练出过一般。
“快告诉我,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梁言心中暗道一声,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中。
不过阿呆本人却是波澜不惊,眼神之中更是无悲无喜。眼看那股青色灵力马上就要到达梁言的屡次失败之处,却忽然在原地停了下来。
青色灵力在原地越聚越多,但却始终驻足不前,就在梁言隐隐有些担忧之时,那道灵力却忽的方向一拐,竟然冲出了手太阴肺经的范围。
“什么!”
梁言惊叫一声,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却见那道灵力奔腾浩荡,源源不绝地沿着一条他从未见过的路线运转,竟然冲出了手太阴肺经的经脉,一路向着下方运行而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周天绝脉
“这不可能!”
梁言看着阿呆体内灵力的运行,脸上神色一变再变,终究还是没忍住地叫出声来。
要知道人族修士体内,总共只有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这二十条修行经脉,这几乎是世间所有修士的共识。
普通妖族若想如人类一般修炼长生仙法,须得等到化形期后,逐一打通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才有一丝修真的可能。
所以天下间功法虽然千奇百怪,但却始终绕不开这二十条经脉的修炼,因为这二十条经脉乃是人族得天独厚的优势,天生便可以沟通天地。
可阿呆现在的灵力运行路线,却分明不属于这十二正经或者奇经八脉中的任何一条,而是一条梁言从未见过的,匪夷所思的路线!
“这也是一条经脉吗........”
梁言心中此刻,是前所未有的震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股灵力运行,却忽然听到阿呆缓缓开口,声音无悲无喜,似乎近在眼前,又似乎远在天边。
“潜龙勿用,或跃在渊..........三官帝脉,五绝仙脉,周天接引,剑绝一气..........”
这声音不大,恰似黑夜中的喃喃低语,但落在梁言的耳中,却犹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这是道剑经的......译文!”
梁言心中惊呼一声,急忙收束心神,凑着一张耳朵,仔细聆听起阿呆的喃喃低语,不敢再有丝毫的分心。
其实寻道人乃是道门出身,所著的《道剑经》也多依托于道门藏书典籍。梁言碍于自身所学有限,其中的很多口诀都不甚理解,只能硬着头皮胡乱修炼,自然始终不得其法。
但眼前这位男子却不知是何来历,似乎对三千道藏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寻道人的许多玄妙口诀到了这男子的嘴里,居然演化成了通俗易懂的句子,使得梁言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居然也能一窥大道真谛了。
梁言听得如饥似渴,恍恍惚犹如回到了九年前,自己跟在老和尚身边学道光景,生怕漏过一字一句,不由得伸长了脖子,屏气凝神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就在梁言深陷其中之时,那阿呆却忽然双唇一闭,静静地坐在原地,再也不发一言了。
“阿呆?”
梁言如梦初醒,有些不明所以地向着阿呆看去,却见此人依旧是盘膝打坐,只是双唇紧闭,体内那股道门灵力也滞留下来,不再向前开拓了。
“怎么停下来了?”
梁言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他几眼,忽然想起什么,伸手一拍自己脑门,恍然道:“你个夯货,自己经文就只念到这里而已!”
他话音刚落,便立刻手忙脚乱的取出经文,又接着刚才断掉的地方往下念去。然而他才不过念了两句,却忽见阿呆体内灵力一滞,双眼一闭一睁间,又变得浑浑噩噩了。
“别!”
梁言惊呼一声,然而阿呆却不管他,十分任性地向后一躺,接着双眼一闭,就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这家伙.......”
梁言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阿呆身旁,不死心地摇了摇他的肩膀。不过却和上次一样,根本毫无反应。
此人一旦进入梦乡,即便是天塌下也不会醒。至于第二天醒来之后,自然又会变得痴痴呆呆了。
梁言试了几下,便放弃了把他叫醒的打算,转身回到自己床上,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经文,喃喃道:
“没想到寻道人另辟蹊径,居然真的在人体内开辟出了一套全新的经脉!”
原来刚才阿呆口述的部分虽然不多,但却是道剑经—养剑篇的开篇总纲,已经让梁言对这部旷世奇书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寻道人神通盖世,功参造化,他认为人族十二正经和八大奇经,无一条是真正适合剑仙修炼的经脉。故而另辟蹊径,以道门练气之法,在体内开辟出一套全新的经脉,命名为“周天绝脉”。
这套“周天绝脉”共有八条经脉,被他分别命名为三官帝脉和五君仙脉。其中三官帝脉乃是由天、地、水三官大帝演化而来,分别是紫薇天脉、清虚地脉、洞阴水脉。
这三条经脉的开辟和修炼玄之又玄,却不在《道剑经》的起始两篇中,而是分别被上三篇所记载。
至于五君仙脉,指的是南华仙脉、北冥仙脉、东灵仙脉、西宝仙脉和中玄仙脉。
其中南华仙脉、北冥仙脉和东灵仙脉的开辟和修炼法门,都记载于《道剑经》起始两篇中的“养剑篇”,也就是梁言手中的这一卷经文。
而西宝仙脉和中玄仙脉,则记载于起始两篇中的“斗剑篇”,自然便是被孙不二夺去的那一篇。
当日梁言与孙不二在云霄仙境中一番激斗,最后二人各得一卷经文,梁言取的是“养剑篇”,心中却并不后悔。
他现在实力太差,剑修一道更只是刚刚入门,这“养剑篇”包含从无到有,倒是对梁言最适合不过了。
根据刚才阿呆的译文,这“养剑篇”又分为“练气”和“养剑”上下两部。
其中上半部“练气”所记载的法门,自然便是南华、北冥、东灵这三条经脉的开辟和修炼之法。而下半部“养剑”,则记载了从剑胚期到剑罡期的各种剑修秘术,只是这些剑修秘术都必须依托“练气”之法才能施展。
三条经脉之中,南华仙脉只有两个关键窍穴,乃是最好修炼的一条经脉,即便只是梁言这种刚入门的剑修也可修炼。
而北冥仙脉,则必须凝练剑胚,进入剑胚期后才可修炼。至于最后一条东灵仙脉,自然是只有剑气化罡,进入剑罡期后才可修炼。
每修成一条经脉,就可以有一种或多种剑修秘术可以修炼,可以说上半部“练气”和下半部“养剑”是相辅相成的。倘若练气不练剑,自然与人斗法不利,但若练剑不练气,却也是倒头一场空。
梁言自从得到这卷《道剑经》的经文以来,就一直心心念念的早日开始修炼,但奈何自己不通道藏,无法参悟,而老金也对此一无所知,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这就好比自己坐拥宝山,却无法自取,其中滋味,委实憋屈。
直到这个神秘的阿呆出现,才让梁言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即使今天只是听了一遍总纲,还不能真的开始修炼,但梁言此刻的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舒畅,犹如破晓中看见了黎明的曙光,正自雀跃不已。
第三百二十七章 开始修炼
梁言躺在床上,几乎是一夜无眠,直到第二天竹蝶来寻他的时候,还有些隐藏不住的兴奋之意。
不过他也知道此事不能为外人道也,于是整了整衣衫,将这股兴奋之意压在心底,这才跟着竹蝶走了出去。
宁晚棠再次见到梁言的时候,却是没瞧出什么端倪,不过她本来注意力也没有放在梁言身上,而是有些忐忑地向他问道:
“梁兄,昨日阿呆服下还神丹后,可有什么反应?”
梁言听后故作迟疑的想了想,这才开口答道:“阿呆兄服下丹药之后,眼神中似乎恢复一丝清明,但也仅仅只是九牛一毛而已,距离彻底恢复神智,我看还早得很。”
他这番话说得颇有讲究,并没有直接就说无用,那样难免打击少女信心。也没有夸大效果,那样又会令少女忍不住前去探望。
只说有用,但是效果甚微,这样既不会让少女失去信心,又可以令她不来打扰自己向阿呆“学道”,他昨晚刚刚得窥一丝大道真谛,自然不希望宁晚棠前来搅局。
宁晚棠听后,果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看来还是药量不够,也是我关心则乱,对这第一次服药就期望太高,这还神丹还是得七次服药之后,才能发挥出显著效果的。”
梁言听得连连点头,只不过他抬眼看去,却见这少女虽然嘴上说得合情合理,但眼神中还是有一抹淡淡的失望,与平日里活泼灵动的样子大相径庭。
那鬼云儿站在她的身后,伸出一双小手在宁晚棠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似乎是在安慰着这个少女。
“我没事啦,鬼师傅........”宁晚棠俨然一笑,脸上愁容渐渐消散,只听她轻轻说道:“我只是觉得阿呆有些可怜,不过他既然在我们谷中,我就一定会把他治好的!”
鬼云儿听后,只是连连点头,口中发出一些咿呀咿呀的声音,似乎是在鼓励着她,而梁言见状,也是微微一笑道:
“宁姑娘医者仁心,真是令人敬佩,只要姑娘炼好每一炉丹药,我相信阿呆兄会有醒转的那一天的!”
宁晚棠得了两人的鼓励,也把心中的那一丝阴霾一扫而空,当即振作精神,又开始了新一天的炼丹。
梁言应付了宁晚棠,助她炼成当日份的“还神丹”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也没有多做停留,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告辞离去,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客房之中。
此时还是刚刚入夜,他也不急着修炼,而是端着《道剑经》的经文在阿呆身旁坐下,又轻轻念诵起口诀来。
梁言昨日虽然得了总纲的译文,但还未来得及聆听修炼之法,阿呆便已经入眠,所以梁言此刻也不知道如何控制那缕道门灵力去开辟第一条“周天绝脉”。
不过他吃了昨天的亏,知道今天应该多念些经文来让阿呆翻译,所以这一念就是大半个时辰。
等到月上中庭,一抹月华从窗外洒入屋内,刚刚好照在阿呆身上的时候,就见他身上气息猛然一变,双眼一闭一睁间,又变得漆黑如墨了。
“来了!”
梁言精神一振,立刻屏气凝神,静待起阿呆的译文。
阿呆果然也没令他失望,只见其盘膝而坐,双手平放于胸前。一边按照《道剑经》的法诀催生出一股道门灵力,一边嘴唇微动,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关傀儡般,轻声翻译起了经文的内容。
梁言本来也是个悟性极佳之辈,只是当初由于不通道藏,才无法领悟经文真谛。如今得人翻译经文,自然将之前许多不懂的东西融汇贯通,颇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越听越是心痒难耐,不由得也盘起双腿,学着阿呆的模样将双手平放于膝盖之上,开始按照《道剑经》的法门开辟起“周天绝脉”来。
没过多久,一股新生出的道门灵力,便沿着他的手太阴肺经来到之前多次偃旗息鼓的地方。不过这一次梁言并没有冒冒失失地控制这股灵力继续向前运行。而是方向一转,开始以《道剑经》的无上法门,向着下方开辟起一条全新的经脉来。
这第一条经脉便是“南华仙脉”,此条经脉是八条“周天绝脉”中最短且最容易修炼的一条,只要剑修入门者即可修炼。从头到尾,总共只有两个窍穴,而第一个窍穴,便是所谓的“剑冲穴”了。
只有把此穴打通,才算是真正迈出了第一步。
阿呆讲法,梁言学道,这两人一左一右坐于床前,各自将体内灵力沿着一条前所未有的轨迹向下延伸。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梁言忽然感到这股灵力走到了尽头,前方似乎出现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
不过他对此早有预料,立刻根据《道剑经》中记载的法门,缓缓冲击着这层屏障,如此又不知过了多久,梁言脑中忽然“轰!”的一声,那层屏障应声而碎,而自己的道门灵力奔腾向前,忽然就犹如泥牛入海,落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
“这就是‘剑冲穴’了!”
感应到这股灵力的消失,梁言心中并没有丝毫失望之情,反而有些欣喜若狂。因为他知道这股灵力并非是真的消散掉了,而是统统汇入了“剑冲穴”之中。
只要他日后持之以恒的修炼,不用多久就可以把“剑冲穴”完全冲开,完成他大道修炼的第一步。
“终于不是做无用功了........”梁言睁开双目,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此刻心情大好,又颇有些感激地向着阿呆看去,只是他这一转头,却发现阿呆此人,不知何时已经仰面躺倒在床,正自顾自地呼呼大睡起来了。
“阿呆兄,你可真是睡仙转世........”
梁言颇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也没管他,而是又重新运转功法,继续冲击起“剑冲穴”来.......
此后一连数日,梁言都是白日里协助宁晚棠炼丹,晚上则在客房中修炼《道剑经》。
他初得功法真谛,此时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根本连一刻也不想耽误。除去在丹房的时间,剩下几乎都是用在打坐练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