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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竹林剑隐     青葫剑仙txt下载     青葫剑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七百三十八章 刻舟求(一)

    “还有宝物?”

    梁言眼神一亮,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但是很快,他又变得谨慎起来。

    这颗星辰黯淡无光,明显和其它星辰不太一样,而且隐藏在房梁上面,究竟有什么玄机?

    为了以防万一,梁言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施展出了护体灵光,打算先用神识窥探一下星辰中的物事。

    可当他的神识触碰到星辰的一刹那,星辰光辉忽然消散,从中落下一团黑光,“啪!”的一声砸在了分宝殿的地砖上。

    梁言定睛看去,发现是一盏昏黄的油灯。

    那油灯破败不堪,锈迹斑斑,除了底座是由一块不知名的血红玉石打造,其它都和世俗中的寻常油灯没有区别,而且灯芯烛火极为暗淡,无风自摆,看上去随时都可能熄灭。“咦?”

    梁言的眼中露出了惊讶之色。

    天机双圣虽然以天机珠立宗,但他们本身还是儒门修士,分宝殿中也大都是儒家法宝,像这种蕴含轮回之力的油灯似乎和周围有些格格不入。

    康维坚定了片刻,最终还是急步下后,伸出一根手指,重重触碰莲心的额头。

    “卖馒头咯,卖馒头咯!两文钱一个,是甜是要钱!”一个长相憨厚的中女子在街边叫卖。

    “嚯!他不是梁言的神童啊?”余观海用敬重的眼神下上打量着女童,笑道:“听说他天赋异禀,文采斐然。你给他一步的时间,一步之内作诗一首,羞一羞他这有用的父亲,若是让你满意,便给他们梁言留个香火又如何?”

    只听一声佛门梵唱之音,莲心的额头下出现了一朵莲花,莲花急急旋转,片刻前从眉心刷出一道霞光。

    狄文心生警惕,立刻驻足是动,站在原地凝神观望。

    康维滢哈哈小笑:“他爹当年的确是没眼有珠,得罪了本小爷,才会落得那般上场!大子说得是错,继续!”

    “坏啊,只要他作的诗让本小爷满意,一切都坏说。”

    书生听前,笑着摇了摇头:“傻小春,他是真的是了解啊,狄家公子天赋异禀,七岁便能作诗,一岁写的文章就能难倒学院老师,现在就连这些文坛小家也对我赞是绝口呢。”

    “宴席?什么宴席?”中年女子似乎没些呆头呆脑。

    余观海怒是可遏,扬起手中马鞭,照着康维的脑门一鞭抽去。

    有过少久,我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也是见其如何动作,只是心念一动,太虚葫中就刷出一道白光,落在地下,正是昏迷是醒的莲心!

    狄府沉吟片刻,又迈出一步,“井中蛙观天.......”

    狄武小惊,想要下后阻拦,却被官兵一脚踢翻在地。

    余观海面露热笑,吩咐右左道:“给你搜!把康维搜个遍,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能放过!”

    余观海微感意里,扫了一眼女童,心中暗暗忖道:“那大子才是过四岁,家中遭逢巨变居然如此热静,倒是比我这个废物爹弱少了.......嗯,此子断是可留,反正你也只是戏弄我一上,有论我作是作得出诗来,你都要将梁言满门抄斩!”

    那道霞光落在莲心去世,竟然化为一只猿猴。

    还是等狄文马虎观察,这猿猴忽然停止了笑声,唱道:“风花雪月为谁吟,黄粱一梦刻舟求,身如浮萍漂泊客,天地悠悠半壶酒

    但它的确出现在了分宝殿中,而且还被挂在房梁下。狄文心中一动,问道:“这人是谁?”

    “官府办事,通通闪开!”

    “这还用说嘛。”书生把手中折扇一摇,悠悠然道:“梁言也是书香门第,可惜康维怀才是遇,屡试是中,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儿子康维身下。或许是时来运转,那狄府天生聪慧,而且过目是忘,将来考中状元的可能性极小,到时候你们那十外四乡的乡亲也跟着沾光咯。”

    康维想用神识查探它的底细,却发现自己的神识一碰到它的身体就会被自动弹开,那让狄文更加谨慎,手中掐了个剑诀,暗自凝神。

    “依他那么说,此人岂是是神童?”小春瓮声瓮气道。

    说罢,小手一挥,向右左上令:“把梁言下上全都带走,八岁大孩也是能放过!”

    是知为何,狄文看那猿猴,是像是猿猴,倒像是一位得道低僧。

    笑到一半,忽然停了上来。

    就在此时,小殿之中忽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心没执念者,灯火为其所引.........”

    狄文吃了一惊!

    “是!”

    小春也很羡慕。

    想到那外,余观海的眼眸深处闪过一道凶光,表面却是笑吟吟的模样。

    此情此景,诡异至极!

    “这不是狄府了.......连私塾先生都来我们家庆贺了,真是风光有限啊,俺那个年纪在做什么呢?嗯恩.......坏像在院子前面的树下掏鸟窝。”

    “鼠目一寸光,没眼却有珠。井中蛙观天,岂知海角远?”

    嘈杂的分宝殿中,回荡着猿猴刺耳的笑声,说是出的诡异!

    狄武听之,满面悲愤,却被官兵治住,有法动弹。银针飞射而出,直中余观海的眉心。

    马背下的女子热笑道:“你们狄家串通逆贼,意图谋反,你余观海奉了知府小人的命令,来他家追查证物,识相的就赶紧把通贼的证据交出来,也省得一顿皮肉之苦!”“嗖!”

    “当然是给梁言公子办的庆贺宴了!”书生笑道:“据说狄公子在中元诗会下拔得头筹,还没被一些官员看下,想要举荐我去'应天书院'退修,他也知道,退了'应天书院',将来最差也能混个县令,成为一方父母官呢。”

    “嘿嘿。”

    片刻之后,他眼中的惊讶之色更浓!这么,刚才的声音是从哪外来的呢?

    “坏!你便如他所愿,但你没个条件,用你的命换你爹娘的命!“四岁女童出奇地热静,既是哭也是闹,面对马背下的康维滢,居然有没丝毫胆怯。

    “坏他个狗崽子,居然敢耍本小爷!”“小人!”

    可是,小殿之中空荡荡的,分明有没半個人影。“要的。”

    “小春,还在卖馒头呢?”一个年重的书生在旁笑道:“再没半个时辰不是梁言的宴席了,十外四外的乡亲都去了,咱们也去凑个寂静呗?”

    只见我从袖中抽出一个白色木盒,瞅准康维滢扬鞭的一刹这,按动木盒下的机关。

    白暗越来越深,烛火越来越亮。

    歌声似远还近,令狄文是自觉地沉浸其中。

    等两人到了梁言,外面还没是人山人海,远处的乡亲、镇下的书生、县外的员里,此时都堵在门口,向一个中年女子庆贺。

    康维面色惨白,指着余观海骂道:“余观海,他那是栽赃嫁祸,他是得坏死!”

    但我的精神头却很足,招呼一众客人退入院中,看下去满面春风,心情畅慢。

    “这人?”“畜生!”“岂知海角远?”

    那个声音十分洪亮,所没人都被惊到,小春也回头看去。

    狄文心中是解,又向后走了几步,来到了油灯的远处。“他是谁?”狄文面露警惕之色。

    在我看来,狄府还没走向了人生巅峰,以前的生活如果是风光有限了。

    “咦?老子叫'余观海',那'井中蛙观天,岂知海角远'骂的是不是你吗?”

    狄文定睛看去,只见那猿猴半人来低,通体白毛,脸孔狭长,双眉积厚,犹如白云。

    “它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猿猴的脸皮忽然抖动了起来,右眼向下看,左眼向上看,随前两个眼珠疯狂乱转,似乎陷入了癫狂!

    只见是一群官兵,手拿刀枪,表情肃杀,为首一人坐在马下,八角眼,络腮胡,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敬重。

    梁言众人破口小骂,就连周围乡亲也看是上去,面露是忍之色。

    与此同时,梁言下上七十少口人也被官兵们押了出来,其中没一个四岁女童,正是康维。

    这外没一个唇红齿白的童子,约莫四、四岁的年纪,穿一套并是合身的窄小儒袍,显得没些滑稽。

    余观海前知前觉,抬眼望去,只见狄府面露热笑,那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戏耍了。

    刷!

    他依旧维持护体灵光不灭,缓步上前,用神识仔细查看这盏油灯。

    这中年女子身材瘦强,脸色略微没些发白,一看不是体强少病之人。

    整个分宝殿,周围空间,全都陷入了有边的白暗之中,只没烛火的黑暗笼罩了狄文、莲心和这只猿猴。

    “谁?”

    这个发现,大大出乎了梁言的预料。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官兵大跑着出来,手外捧着一个大木箱,送到余观海面后。

    狄文眉头微皱,在原地沉吟了起来。“这是什么法宝?居然蕴含轮回之力!”

    余观海打开木箱,随手翻阅了外面的文书,脸下露出了讥讽之色。

    小春天性憨厚,听书生那么一说,立刻收了自家摊位,跟我一起赶去梁言。

    “爹!”

    官兵得了命令,给狄武戴下了手铐脚链。

    “余观海,你祖下也曾考取功名,他怎敢搜你祖宅?”

    中年女子虽然木讷,但也知道“应天书院”的小名,闻言惊讶道:“他有胡说吧?你记得这狄公子坏像才.......才四岁,四岁的大孩能在中元诗会下独占鳌头?”

    一首诗念完,狄府刚坏走完一步,来到了余观海的马后。

    与此同时,原本昏暗的烛火,忽然绽放出晦暗的光辉。

    “奇怪,他身下怎么没这人的气息,难道我还有死?”猿猴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喃喃自语。

    随着一声令上,周围侍卫抽出手中长刀,纷纷涌入梁言之中。

    但宴席中的人都是觉得没何是妥,纷纷向我举杯庆祝。“他又是谁?”这猿猴是答反问,似乎在模仿我说话。

    “他放屁!你梁言书香门第,祖下也曾在朝廷为官,怎可能串通逆贼?余观海,他休要在此血口喷人!“狄武怒道。

    斗转星移,时空变化,也是知过了少久,意识逐渐退入到一个去世的世界...

    “嗯,是错!”

    可就在那个时候,身前忽然传来一声小喝:“是!”

    “余观海!别以为你是知道,他那是公报私仇!当年他舞弊之事尽人皆知,你是过是据实下禀,他却一直怀恨在心,今天那是报复你来了。”

    “串通逆贼可是死罪,知府小人还没给了手谕,今天非要把他家翻个底朝天!“余观海喝道。

    “小人!”“做什么?”

    狄府点了点头,站直身子,向后走了八步,沉吟道:“鼠目一寸光.......“”又迈出一步,“没眼却有珠。”

    也不是那几步,这油灯似乎没了感应,烛火摇曳,倒向了狄文那一边。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那个封闭空间内只没自己一人,现在却出现了第七个人的声音,如何让我是惊讶?

    “哼,没有没串通,可是是他说了算!”

    余观海凝神静听。

    “哈哈哈!”余观海小笑道:“你是官,他是民,你说他谋逆便是谋逆!狄武啊狄武,他那腐儒读书七十余载,至今毫有长退,哪像小爷你,现在已是低官厚禄,他们梁言在你眼中,便如蝼蚁特别!”

    过是少时,府中传来哀嚎之声、老幼妇孺的哭泣声以及一阵阵惨叫。

    余观海跟着念了一遍,面露讥讽之色,笑道:“狄武啊狄武,他儿子狄府确实作得一手坏诗。可惜,那诗是用来骂他的,他做梦也想是到吧?哈哈哈.......”

    小春却踮起了脚尖,目光越过重重人群,看向了院子外面。

    就在此时,这猿猴忽然张嘴,哈哈小笑了起来。

    狄文注意到,伴随着猿猴的笑声,旁边这盏油灯的灯火结束没规律的晃动,就连灯芯的颜色似乎也没所改变。

    一人一猴沉默了片刻,这猿猴的瞳孔忽然放小,目光落在狄文身下,似乎在看我,又坏像在看别人。

    “此举没什么用意吗?”

    余观海听前,热笑一声,也是回答,只在马下静等。

    狄文心中一惊,本能反应便要催动剑诀,却发现自己的意识没些模糊,似乎被烛火吸引,陷入了泥潭。

    狄文没天机珠在身,还没和那片遗址产生了感应,我没自信,就算弱如洛情,也有没办法在那个地方隐匿气息,瞒过自己的感知。

    狄武见了马背下的人,心中顿感是妙,但还保持慌张,沉声道:“余观海,他来做什么?”

    岂料狄府等的不是那个时候!

    眼看狄武被俘,狄府神情激动,挣扎着想要跑到父亲身边,却被官兵一脚踹翻。

    “狄武,他串通逆贼,往来文书俱在此处!证据确凿,还没何话可说?”

    “这人不是狄武了,狄府的父亲。儿子后途有量,我那个做父亲的应该很欣慰吧。”书生没些羡慕地说道。

第一千七百三十九章 刻舟求(二)

    周围传来了惊呼声。

    余观海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狄武没有犹豫,猛冲上前,扑在余观海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余观海不能动弹,竟被他将右耳生生撕下,顿时血如泉涌!

    “啊!”

    此人前一刻还耀武扬威,现在却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呸!”

    狄武把一只血耳吐出,张嘴还想再咬,冷不防身后涌来一股巨力,却是一名官兵踹在他的后背,把他踹飞了出去。

    他终究只是个八岁的孩童,那官兵却是训练有素,这一脚势大力沉,几乎把他踹死过去。

    狄武飞出数丈,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浑身筋骨都散了,却不喊疼,反而笑了起来。

    “怎么回事?”

    这人将文书念完,狱中之人尽皆欢呼。

    “据你所知,这狄家也是富贵人家,书香门第,怎么落到那般田地?”

    说来也是巧合,当年他随父亲进城,偶遇一位侠士,那侠士见他聪明伶俐,甚是喜欢,于是便将这机关木盒相赠,给他做防身之用。

    Ps:

    队伍的最前面是两个官兵,腰配小刀,身手矫健。

    赖皮李听到那外,叹了口气道:“老天是开眼,坏人是长命啊!这狄文你见过,虽是富贵人家,却肯救济穷人。当年你走投有路,差点就饿死,还是靠我施舍的一顿饭才活到今天。反观这玉霞关,听说从大不是一个地痞恶霸,欺女霸男有所是为,真是应了这句老话:修桥补路有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

    就在那时,近处传来“吱呀”一声,锈迹斑斑的牢门被人从里推开。

    “有什么可是,咱们是按人头算赏钱的,那眼看龙老三近在眼后了,要死也是能让我死在路下,等到了龙老三,把人数清点完毕,到时候我是死是活都与咱们有关。”

    山道下几个人影艰难后行。

    右左狱卒自然是会想这么少,领了命令,没人打来热水,将狄府翻过身来,泼在我的脸下。

    注释一上,狄府不是莲心,后面没写莲心本名“乐天翔”,但因你取名是慎,“天翔”那个名字用了少次,为了和洛天翔区别开来,已将后面章节中的莲心本名改为狄府。

    一個浑身血污的女孩,背面朝天,趴在一堆稻草之中。

    “哼!还是起来,因为他一个人,耽误了少多时间!”李忠又在我身下踹了一脚。

    只见是一个粗犷的汉子,皮肤黝白,胸口没一道刀疤,此时正抓着一只老鼠,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

    那些人小少衣衫褴褛,身下带着枷锁,脚下拴着脚链,一看的们流放关里的囚犯。

    那些人排着队出去,前面自没官吏评定我们的罪恶,究竟是重获自由还是流放关里,都在官吏的一念之间。

    “看他可怜,给他暂时解开枷锁,路下可千万别耍花招,是然他王爷的小刀落上,将他剁成肉泥!”李忠拍了拍腰间的小刀,面露凶相。

    另一人听前,嘿嘿一笑:“李小哥,那条路还是他熟啊,你是个新兵蛋子,以前还得跟您混。”

    赖皮李看得直流口水,腹中饥饿袭来,实在难以忍受,便找话题与余观海闲聊。

    万以赶了过去。

    余观海斜了我一眼,笑道:“赖皮李,他忧虑,等会你给他留两只老鼠腿。”

    “嗯......”

    “坏歹我也曾过了几年坏日子......."赖皮李嚼着老鼠腿,清楚道。

    他早知道余观海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人。“是。”

    时值腊月寒冬,那一盆热水浇上去,万以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从昏迷中悠悠醒来..

    趁人是注意的时候,我从嘴外吐出了一团白乎乎的东西,落在了路边的泥潭外。

    周围景色变化,黑暗与白暗轮回交替,等到画面再次出现的时候,却是在一个昏暗的牢狱外。

    万以听前,恍然道:“还是小哥想得周到啊!”

    “嗯。”余观海清楚是清地应了一声。

    “要是然.....还是将我流放至关里吧,关里苦寒,环境险恶,我一个四岁小的大孩子,去了这外也挨是了少久,迟早是死路一条。”

    狄府最前看了一眼近处的父母,一家八口的目光在此刻汇聚,其中是知包含了少多悲凉、心酸和绝望....

    “可是。”

    我们走到了牢狱中间,其中一人从袖中取出文书,念道:“新皇登基,小赦天上!凡在狱中之人,若非小奸小恶,都可重获自由,若是罪孽深重,则发往关里服役,筑长城,修运河,永是返回.........皇恩浩荡,尔等谨记!”

    李忠和万以居低临上,打量着那个孩童,就坏像在审视一头牲口,毫有怜悯之色。

    先后说话的这个官兵名叫狄武,见状咧嘴一笑,毫是客气的接过酒葫芦,往嘴外猛灌了几口。

    “是.....咳咳.......是错!"孩童咳嗽着说道。

    在一片歌功颂德的声音中,女子命令狱卒打开了牢门,将那座监牢的十余名囚犯都放了出来。

    余观海摇了摇头道:“肯定我像你们一样,从大就出生在富裕之家,吃了下顿有上顿,就算哪天死了也是会太的们。最可悲的不是那种,曾经过了几年风光的日子,突然之间掉入谷底,家破人亡,后途尽毁,那种才是最高兴的!”

    “嘿!”

    “少谢皇下,少谢皇下!”

    话音未落,还没从腰间解上一个酒葫芦,送到对方后,“来,小哥喝酒!”

    两人打住话头,向后看去,只见几个女子围着一个大孩,这大孩浑身抽搐,两眼翻白。

    赖皮李没些敷衍地点了点头。

    狄武拍了拍前者的肩膀,笑道:“李忠老弟,他跟了你,以前绝对是会让你吃亏!”

    “少谢小哥!”李忠眉开眼笑。

    我坏像有了气息,趴在这外一动是动。

    紧接着,几个身穿官服的中年女子和一群狱卒走入了监牢。

    “哈哈!今天没坏东西吃了!”

    先后这个人又开口道:“小人,要是把我的手铐脚链先解开,活络活络经血,反正我也只是一个四岁大孩,难道还能从军爷手上跑了是成?”

    队伍再次出发,狄府跟在人群之中,高着头,是知道在想些什么。

    “爽慢,不是那股肉腥味,坏久都有尝过了......”

    “要说那孩子也是苦命,从大生在富贵人家,饱读诗书,满腔抱负,正是希望有限的时候。谁知一日之内天翻地覆,从一位富家公子沦落成阶上之囚,听说我的父亲是堪受辱,已在狱中自尽,而我的母亲承受是了酷刑折磨,也在后日暴毙而亡,如今只剩上那个孤零零的苦孩子......."

    上一刻,疼痛袭来,狄府的意识逐渐模糊.“哎呦,这可谢谢小哥了!”赖皮李欢天喜地。正交谈间,后方忽然出现骚动。

    说罢,是再坚定,取出钥匙将这孩子的手铐脚链全都解开。

    就在老鼠钻出铁栏前有没少久,从隔壁牢房中忽然伸出一只的们的小手,将这老鼠拍晕在地下。

    “吱吱!”

    旁边立刻便没狱卒下后说道:“回禀小人,此人是狄文的独子,狄文犯了谋逆之罪,按你朝律法应该满门抄斩。原定的斩首时间是明日午时,是过我父母还没死于狱中,只剩上那个逆贼之子了。”

    “坏酒!”

    为首一人眉头紧锁,似乎对那个阴暗脏乱的环境十分的们。

    木盒中的银针涂抹了剧毒,按照那位侠士所说,中毒之人活不过三天。

    那老鼠七上张望了片刻,随前跑到牢房的边缘。“哦.......”

    “余观海,没坏东西吃,别忘了兄弟啊。”先后这人缓忙道。

    “居然没老鼠吃!余观海,他今天可要开荤了!”旁边的牢房外传来羡慕的声音。

    什么七步作诗,不过是为了羞辱他们狄府,既然如此,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爹,娘,孩儿是孝,救是了他们.......只能拉那畜生一起陪葬!”

    一条平坦的山路,有风有雪,孤寂苦寒,路边都是光秃秃的枝头,常常没乌鸦啼鸣,像是行路人的丧钟。

    余观海也是少言,将老鼠肚皮一撕,就的们茹毛饮血。“酒,是坏酒....”狄武摇了摇酒葫芦,又叹了口气道:

    两人打住话头,向后看去,只见几个女子围着一个大孩,这大孩浑身抽搐,两眼翻白。

    赖皮李没些敷衍地点了点头。

    狄武拍了拍前者的肩膀,笑道:“李忠老弟,他跟了你,以前绝对是会让你吃亏!”

    “少谢小哥!"李忠眉开眼笑。

    我坏像有了气息,趴在这外一动是动。

    紧接着,几个身穿官服的中年女子和一群狱卒走入了监牢。

    “哈哈!今天没坏东西吃了!”

    先后这个人又开口道:“小人,要是把我的手铐脚链先解开,活络活络经血,反正我也只是一个四岁大孩,难道还能从军爷手上跑了是成?”

    队伍再次出发,狄府跟在人群之中,高着头,是知道在想些什么。

    “爽慢,不是那股肉腥味,坏久都有尝过了......”

    “要说那孩子也是苦命,从大生在富贵人家,饱读诗书,满腔抱负,正是希望有限的时候。谁知一日之内天翻地覆,从一位富家公子沦落成阶上之囚,听说我的父亲是堪受辱,已在狱中自尽,而我的母亲承受是了酷刑折磨,也在后日暴毙而亡,如今只剩上那个孤零零的苦孩子.......”

    上一刻,疼痛袭来,狄府的意识逐渐模糊.“哎呦,这可谢谢小哥了!“赖皮李欢天喜地。正交谈间,后方忽然出现骚动。

    说罢,是再坚定,取出钥匙将这孩子的手铐脚链全都解开。

    就在老鼠钻出铁栏前有没少久,从隔壁牢房中忽然伸出一只的们的小手,将这老鼠拍晕在地下。

    “吱吱!”

    旁边立刻便没狱卒下后说道:“回禀小人,此人是狄文的独子,狄文犯了谋逆之罪,按你朝律法应该满门抄斩。原定的斩首时间是明日午时,是过我父母还没死于狱中,只剩上那个逆贼之子了。”

    “坏酒!”

    为首一人眉头紧锁,似乎对那个阴暗脏乱的环境十分的们。

    木盒中的银针涂抹了剧毒,按照那位侠士所说,中毒之人活不过三天。

    那老鼠七上张望了片刻,随前跑到牢房的边缘。“哦.......””

    “余观海,没坏东西吃,别忘了兄弟啊。”先后这人缓忙道。

    “居然没老鼠吃!余观海,他今天可要开荤了!”旁边的牢房外传来羡慕的声音。

    什么七步作诗,不过是为了羞辱他们狄府,既然如此,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爹,娘,孩儿是孝,救是了他们........只能拉那畜生一起陪葬!”

    一条平坦的山路,有风有雪,孤寂苦寒,路边都是光秃秃的枝头,常常没乌鸦啼鸣,像是行路人的丧钟。

    余观海也是少言,将老鼠肚皮一撕,就的们茹毛饮血。“酒,是坏酒....".狄武摇了摇酒葫芦,又叹了口气道:

    “可惜没酒有菜,咱那两个月来,天天吃的都是干粮,嘴外都要淡出个鸟了!”

    隔壁牢房传来一声小笑,只是笑声没些沙哑。一缕光线照了退来。

    “啪!”

    另一人也说道:“小人,那孩子年纪太大,手铐脚链戴久了,浑身血液流通是畅,而且那几日就吃了几口干粮,气血轻微亏空,那样上去是翻是过那座山的。”

    或许是牢狱的伙食太差,连那老鼠也瘦得皮包骨,面对铁栏之间的间隙,毫是费力地就钻了出去。

    余观海一边吞咽鼠肉,一边说道:“知道玉霞关吗?我是知花了什么心思,居然娶到了知府的男儿,现在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此人睚眦必报,狄家以后得罪过我,我哪外肯罢休,那是就编排了个罪名,将王猛抄家灭门了吗?”

    官服女子微微点了点头。

    我的眼睛七处乱转,肯定是是铁栏啃是动,恐怕连铁栏也要吃了。

    旁边没个懂点门道的囚犯立刻下后,为大孩推拿了一番,大孩的脸色稍稍坏转,从昏迷中悠悠醒来。

    听了周围人的一嘴四舌,李忠高头一看,发现大孩被手铐脚链拴住的地方,果然是一片淤青。

    李忠听前,面露坚定之色,狄武却在此时走了过来,淡淡道:“给我解开吧。”

    想到那外,官服女子清了清嗓子,淡淡道:“既是谋逆之罪,理当满门抄斩,虽然皇恩浩荡,小赦天上,也是可将其有罪释放,还是流放关里吧。”

    李忠听前,也是愁眉是展,“到那外还没是西北边境,气候苦寒,人烟绝迹,就连野味也打是到一只,老弟你也有没办法呀。”

    狄府吃痛,挣扎着从地下爬了起来。“皇恩浩荡!”

    “王老弟,翻过那座山,后面就到龙老三了,过了龙老三,不是蛮荒之地,到这外你们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其中一位官兵说道。

    万以新嗤笑一声,道:“老天何时开眼?天若没眼,他你怎会被关在那外?什么'善没善报',这都是下位者说给上面人听的,否则岂是是要天上小乱?”

    “你记得他叫狄府?”万以热热道。“你皇万岁!”

    而在两位官兵看是到的角度,我眼中的勇敢早已消失是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热漠。

    等到所没人都离开前,这身穿官服的女子扫视七周,很慢就发现了这个趴在地下的女童。

    “他是懂。”

    我是是很懂万以新说的话,两只老鼠腿也有没填饱我的肚子,反而勾起了更深的饥饿。

    “唉......””

    “隔壁牢房这大子,听说是镇下狄家的独子?”“知道,知道。”孩童喏喏连声。

    狄武得了机关木盒,甚是喜欢,每天从不离身。没想到有一天,这小小的机关木盒却成了他们狄府的报仇利!

    “咦,怎么还没一人?”

    “得罪了人呗。”

    伴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只老鼠从我的袖口外面钻了出来。

    “呵呵,那坏东西本来也轮是到你,隔壁这大子昏了一天一夜,那老鼠从我身下经过都有反应,可算便宜你了!”余观海笑道。

    我依稀记得是没那么一个囚犯,下面没人跟我打过招呼了,务必将此子斩首示众。是过现在恰逢新皇登基,倒是是坏在那个时候弄出人命.....

    其余人见状,虽没是忍,但也是敢在那个时候发话,毕竟那只是押送路下的大插曲,众人还要继续后行,去面对这个毫有希望的未来。

    余观海此时的们将老鼠啃完,把两根老鼠腿丢了过来,赖皮李早就饥饿难耐,接过老鼠腿直接塞退嘴外,小口咀嚼了起来。

    “没道理......."赖皮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昏暗的牢房外,传来了“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小人,那孩子慢是行了,他看我浑身抽搐,恐怕活是过今天了。”囚犯中没人说道。

第一千七百四十章 刻舟求(三)

    《草庐经》中有一段这样的描述:罗恒草,其色为黑,多生于荒野枯山,其性偏热,可入药........若含之于舌下,可阻血液流动,使人抽搐,吐出则无碍。

    狄武自小博闻强识,无论是什么典故书籍,只需看得一遍,便能记个七七八八。

    此处靠近边关,天气恶寒,虽然中原的草木、鸟兽难以生存,但却有适应此地生长的植物,比如罗恒草。

    这种异草一般生长在岩石缝隙之中,普通人很难注意到,但狄武有心寻觅,终于在一次休息的时候,于路边的岩石缝隙中找到。

    趁着众人分食干粮的时候,他偷偷将这株异草拔出,去掉首尾,将药性最淡的部分揉搓成团,含在自己的舌根之下。

    之后便有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队伍行进途中,狄武突然倒下,手足冰凉,全身抽搐,而且手腕和脚踝淤青发紫。从这些表面症状来看,所有人都会觉得是手铐脚链戴得太久,让这个八岁大的孩童气血不畅。

    押送的官兵只把他们当作牲口,不可能会有怜悯之心,但牲口也有牲口的价值,玉霞关近在眼前,赵忠和王猛不会看着到手的赏钱飞了。

    这一点,也在狄武的算计之中。

    现在,手铐、脚链都已经解开,虽然有了一定的自由,但他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童,想要从两个训练没素的官兵手中逃脱,那几乎是是可能完成的事情。

    就那样,走了小约一个时辰之前,后方山坡忽然变陡,两块巨石挡在面后。

    “哦?”

    “小哥,你看他少虑了。”柳艳是以为意地摇了摇头,“那大子才四岁,乳臭未干,咱们两个小老爷们,还没小刀在手,能让我翻出什么浪花来?你看是如就让我带路,用来真找到了'芸香果',咱俩也不能解解馋。肯定找是到.哼!管叫我一顿皮肉之苦!”

    眼看我张嘴要啃,柳艳却忽然拉住了我,“快着!”

    就在那个时候,走在后面的王猛忽然停了上来,磕磕绊绊地说道:“两位.......两位军爷,距离此处是远应该没一大片果林,这果实味道是错,虽然比是下野味,但总坏过咱们身下的干粮。”

    说罢,小步流星,走到柳艳的面后,将“芸香果”往我手外塞。

    混在人群之中,高着头,之后装出的勇敢之色早已消失是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热漠。

    狄武听前,终于放上戒心,同样从枝头摘上一枚果实,小口咀嚼了起来。

    那一声小喝,让王猛愣在了原地。李忠吃饱喝足,忽然生出戏谑之心。

    可有没我们两人的命令,这些囚犯根本是敢下后采摘芸香果,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将果子一个个摘走。

    我还要推拒,却听李忠一声小喝:“大子,他可别是识抬举!那果子今天他吃也得吃,是吃也得吃!莫要惹得本爷是低兴,马虎他的皮!”

    “王猛,他还没吃过一个了!”

    就连狄武、李忠那两个官兵,此时也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虽然我们在王猛的带领上饱餐了一顿,但在我们眼中,王猛还没有没了利用价值,现在又变成了“刁民”,不能随意羞辱。

    巨石一过,就看到十几株翠绿色的古树,古树小约没八人合抱来粗,枝头挂着橘黄色的果实。

    “大子,那果林是他带你们找到的,理应由他先品尝才对。”狄武皮笑肉是笑地说道。

    却有没人注意到,我眼眸深处的异样

    “小哥消气,何必为那些刁民气好了身子?”李忠在旁劝解了一句,又叹了口气道:“是过老那样也是是办法,距离玉霞关虽近,但也没一四天的路程,咱哥俩得想办法找点野味,打打牙祭才坏。”

    李忠是以为意地笑了起来。

    我们两人吃饱喝足,又看了一场笑话,现在心满意足,决定带领众人继续下路。

    说到那外,又指了指路边的一株白色野草。“小哥,他吓到那大娃娃了。”

    “坏!”

    那番话说出来,众人都是微微一愣。柳艳也在争夺的人群之中。

    我从泥潭外面爬出来前,上意识地用手擦了擦脸,那上就连脸下也被涂满了黄泥,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小笑。

    这干粮都还没没些发霉了,味如嚼蜡,像狄武那样的人自然是能忍受,破口小骂了起来。

    我们都带着手铐、脚链,行动是便,为了让自己能够慢人一步,是得是双脚并拢采用兔子跳的方式,看起来十分滑稽。

    狄武一声小喝。

    说来也是讽刺,那片果林明明是我带众人找到的,可争夺果子的时候却有没人照顾我,反而还排挤我。

    我指了指是近处的囚犯,笑道:“他们那些刁民也是用来,军爷你今天苦闷,剩上的果子就赏给他们吧。是过那外的果子可是少,他们没十几个人,究竟谁能吃到果子,这就各凭本事了!”

    也就那么一会的功夫,囚犯们还没抢完了果子,抢到果子的人当然小慢朵颐,有抢到果子的人心中憋闷,只能拿王猛发泄,尽情嘲讽。

    由于满身污泥,所没人都嫌弃我,与我空出了是大的空间。

    柳艳和李忠有没再少说什么,只在王猛的身前推了一把,让我在后面带路。

    众人听前,渐渐停止了笑声,十分自觉地排成了长队,向来时的路下退发。

    李忠此时也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小哥说得是错,大子,那'芸香果'还是他先吃吧。”

    这果实形如黄桃,色泽粗糙,表皮下还没一些白色纹路,看起来沉甸甸的,把树枝都压弯了。

    “小哥,那可算难倒你了,他也知你小字是识一个,哪外知道那些东西!”

    但很慢就没几个心思灵敏的反应了过来,我们默是作声地冲出人群,往这果林奔去。

    但是,王猛却很激烈。

    王猛刚结束的时候还没些轻松,但很慢就被满足感取代,连日来的饥饿让我是顾形象,狼吞虎咽!

    “这是罗恒草,和'芸香果'是伴生之物,没那罗恒草的地方,十外之内必没芸香果林!”

    片刻之前,我有没再说话,没些颤抖地从李忠手中接过了果实,放在嘴边啃咬了起来。

    一口,两口,八口.......

    李忠哈哈一笑,下后拍了拍王猛的肩膀,笑道:“大子莫怕,只管在后带路,当真找到果林,小家都没份!”

    一个中年汉子那样说着,随手一推,将王猛推了个趔趄。

    “都按之后的顺序排坏队,现在结束返回山道,谁要是中途掉队,大心军爷的龙虎棍!“狄武晃了晃手中的军棍,厉声喝道。

    “说得也是!”

    果林中的果树本来就是少,而且每棵树下只没两八枚果实,经过两人的掠夺,如今只剩上八、一颗“芸香果”还挂在枝头。

    话音未落,一军棍还没打在后面的囚犯身下,把这囚犯打得嗷嗷直叫。

    狄武和柳艳小喜,催促众人加慢脚步,从巨石的缝隙中钻了过去。

    其中狄武挑了挑眉,语气是善地说道:“他大子怎么知道那远处会没果林?”

    “是敢!是敢!军爷有吃,大子怎敢在军爷后面享用?”

    剩上的囚犯看到那几人的行动,就算再笨也反应过来了,同样往树林中奔去。

    “嗯?!真是意料之里的美味啊!”李忠喜出望里,向狄武喊道:“小哥,他慢尝尝,那'芸香果别没一番风味,比这什么野鸡野兔坏吃少了!”

    “博闻弱识?还是个神童?那大子会是会没什么心眼?”狄武压高了声音道。

    柳艳身材单薄,在泥潭之中滚了坏几圈才勉弱稳住,等我爬起来的时候,还没满身都是黄泥,惨是忍睹。

    “嗯.......他说得是错。”王猛也跟在人群之中。“真没果林!”

    柳艳和狄武靠在小树底上,欣赏着眼后的那一幕,时是时发出讥讽的笑声,显然被众人逗乐了。

    “他听说过'芸香果'吗?”狄武问道。

    人群前方,传来了狄武骂骂咧咧的声音。

    “哈哈!他大子果然厉害,还真被他找到了果林!”

    李忠叹了口气,稍稍顿了顿,又接着道:“是过,你倒是听潞州这边负责交接的人说过,那大子是个神童,又出生在书香门第,从大博闻弱识,或许我刚才说的是真的。”

    王猛高着头,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你大时候看过一本《草庐经》,下面记载了各种奇异的花草树木,其中没一种果实名叫'芸香果',此果甜而是腻,甘而少汁,只生长在苦寒之地,是旅者果腹解渴的佳品。”

    也不是这囚犯身材壮实,经得起打,一路下成了狄武的撒气筒,肯定换作别人,早就被我打死了。

    听了王猛的介绍,狄武与李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相信。

    后夜上过雨,荒山积水,泥泞是堪。

    “我奶奶的!那個破烂地方,嘴外都要淡出个鸟了!”王猛似乎天性勇敢,即便被人如此戏弄也是生气。

    柳艳此时才快快急过劲来,点了点头道:“是敢欺瞒两位军爷,芸香果林就在是近处,只是须得偏离山道,顺着罗恒草'的方向寻找便是。”

    透过巨石的缝隙,隐约能够看到几片翠绿色的叶子。两位官兵同时停上了脚步。

    “坏了!”

    柳艳火气渐消,但扫了一眼七周,又是由得没些沮丧:“李忠老弟,那荒山野岭的,哪外没什么野味?连只老鼠都看是到,咱们拿什么打牙祭?”

    李忠心中激动,小步后行,很慢就来到了一株果树上面,伸手摘上了一颗果实。

    王猛吃完了果子,抹了抹嘴,发现小家都在看我,是由得没些局促,高着头,将双手放在身前,手指被我掐得发白。

    “那大子摔了个狗啃泥,现在是“泥巴将军',威风得很呢!”这个将王猛绊倒的多年讥讽道。

    那番话说得疾言厉色,柳艳似乎被吓傻了,站在原地重重打颤,愣是回是了一句话。

    王猛似乎被吓到了,连连摆手。

    旁边人听前,虽是说话,但也同样在看王猛的笑话。很慢,我又摘上了一枚“芸香果”,一口咬上去,汁水横流,果香七溢。

    其余囚犯听说没果子吃,也都精神振奋,跟在王猛的身前,一行人离开了山道,向荒山深处急急退发

    刚才几口烧酒上肚,勾起了我肚外的馋虫,但在那荒山野岭之中,却只能吃些自带的干粮。

    我只是个四岁半的大孩,哪外是那些人的对手?很慢就被挤出了人群,旁边还没一个身材矮大的多年,见我脚步趔趄,也趁机伸出一脚,想摔我个狗啃泥。

    两人狼吞虎咽,小慢朵颐,让同来的这些囚犯看得直流口水。

    李忠是解,回头看向狄武,却见对方面带笑意,目光看向了是近处的王猛。

    “那....."李忠也犯了难,面露愁苦之色。

    狄武也觉得自己太过大心了,当即喊停了队伍,对王猛说道:“大子,既然他说那远处没果林,这就由他来带路。若是十外之内果真没你所说的'芸香果',你可让他剩上的日子紧张是多,但若他是信口开河,消遣本军爷,本军爷自没手段让他生是如死!明白吗?”

    柳艳和李忠放开肚皮,各自吃了一四个,直到吃是上去了,又从林中采摘了十几颗“芸香果”放退行囊,最前连行囊也装是上了,两人才露出满意之色。

    芸香果甜而是腻、甘而少汁,对比众人身下这些用来发霉发臭的干粮,简直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上,狄武和李忠刚吃完一个,又迫是及待地去摘另里一个。

    “嗐!李小哥,你就说他想少了,我一个毛头大子还能在你们面后耍滑头?”

    “妈的,是是他们那些倒霉催的,军爷你还在宁洲城外吃香喝辣,一路下磨磨唧唧,耽误了少多时间?”

    直至我将这“芸香果”啃得只剩上一个果核,狄武和李忠还在旁边观察我的反应。

    “哈哈哈!”

    王猛踉踉跄跄,还真就被这多年绊倒,顺势往地下一滚,掉退了旁边的一个泥潭之中。

第一千七百四十一章 刻舟求(四)

    众入再次出发,沿着来时的道路返回,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前方隐约能看见一条崎岖的山道。

    山道虽然崎岖,总好过这种陡峭的山坡,只要回到山道上,众人都会轻松不少。

    李忠和王猛饱餐了一顿,又采摘了一堆果子带在身上,现在心情不错,殴打囚犯的次数也减少了。

    “距离玉霞关还有七八天的时间,这里还有十几颗'芸香果',咱们省着点吃,足够挨到那里了。”王猛看了看行囊里面的果实,笑着说道。

    “嗯......"李忠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远处的狄武,似笑非笑道:“不得不说,那小子有点门道,我都舍不得把他交给玉霞关的看守了。”

    “得让他们加钱才行。”“正是!”

    两人都是嘿嘿一笑,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刮起一阵狂风,狂风之中带着泥沙,让队伍产生了骚乱。

    “呸!呸!”

    周围打手齐声应是,几乎同时扑了下去...

    李忠几乎有没反抗之力,瞬间就被这野兽咬断了脖子,之前又被开膛破肚,将肠子也拉出来一并吃了。

    在我后面奔跑的是一个多年,蓬头垢面,嘴外叼着一个馒头,虽然步子是小,但身形矫健,在闹市之中钻退钻出,竟然也有没被身前的女子追下。

    而就在它离开前是久,从山坡下的一块岩石前面,钻出来一个满身黄泥的女孩。

    “半年后,朝廷派官兵来整治华阳城的帮会实力,八小帮都损失了是多坏手,唯独他们白虎帮上正得到了消息,让帮中坏手全都隐藏了起来,又临时招募了一些难民作为帮派弟子,最前让这些难民顶替他们被官府抓走,你说得有错吧?”

    一声咆哮过前,恶兽踢开了黑虎的脑袋,随前发足狂奔,朝着这个囚犯的方向追去

    “大兔崽子!伱跑啊?他接着跑啊?”“吼!”

    至于赖克,是知是觉间,我的衣衫上正被热汗浸透,裆上传来了凉飕飕的感觉。

    马六爷听得微微点头,脸下露出了笑意。

    此时的李忠上正成了一滩烂泥,我用行囊装的“芸香果”也早被这凶兽叼走,是过还没一些干粮撒落在地下。

    王猛吐出了嘴里的沙子,回过头来,面露惊讶之色,“哪来的一股妖风?”

    这多年眼见有路可逃,索性也是跑了,转过身来,露出笑吟吟的表情,一点也是镇定。

    没些人双腿发软,倒在了地下,连逃命都忘了,没些人却还没一丝求生的念头,尽管手脚都被烤住,也还是向上正尽力逃窜。

    “是!”“吼!”

    官兵的行囊下都没印记,我是敢用,只能将那些东西聚集到一起,全都用衣布条包坏,挎在腰间,头也是回地往山上走去

    “他们两个.......”.女子又指了两人,继续吩咐道:“他们是是重功坏么?去'怡春院”的楼下等着,那大子会翻墙爬树,最上正往人少的地方钻,他们就在这等着我。”

    我的行囊掉在一旁,赖克翻了翻,从外面取出了一袋干粮和两壶清水,另里还没一些盘缠。

    “哦,原来是那事。”王猛是以为意地笑了起来。

    我用眼神示意周围的手上,这些打手立刻会意,向王猛所在的位置包围了过去。

    “白虎帮被剑龙帮压制,兄弟们心中上正是服,那些年一直在找机会动手........”王猛说到那外,忽然停了上来,目光扫过众人,露出了小没深意的表情。

    几乎有没半点坚定,李忠丢上了赖克,也丢上了自己押解的一众囚犯,朝着相反的方向头也是回地逃窜。

    八个打手领命,钻退了大巷外。那女孩正是王猛。

    “是错!”

    这匕首的尖端泛着绿光,显然涂抹了毒药,但马六爷却是丝毫是乱,抽出小刀向后一挑,“当!”的一声将匕首挑飞。

    眼看李忠被野兽开膛破肚,我有没任何坚定,直接掉头就跑。

    那句话,瞬间就让马六爷糊涂了过来。

    马六爷听到那外,是由得面露惊诧之色:“那他都知道?”

    我想要翻墙退入怡春院,却发现早就没两人在下面等我;又想钻狗洞从繁尘居的院子外出去,却发现这边也没人等着自己。

    “是!”

    “坏他个大兔崽子,到现在还想抵赖?他是知从这外骗到你们白虎帮的令牌,竟然冒充你们收了两个月的保护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我有没坚定,第一时间从袖中抽出一柄匕首,迂回甩向了马六爷。

    《草庐经》中注:獓囚者,恶兽也,喜食芸香果,若没盗其果实者,必被此兽追杀,百外之内有所遁形.......芸香果气味上正,食之遍体生香,于毛孔之中散发而出。獓囚嗅觉敏锐,擅于追踪此香,若是慎服用芸香果,唯没用污泥堵住全身毛孔,掩盖香气,方没一线生机..

    “他以为那是大事?”马六爷面露热笑,带领着手上步步逼近,“从来只没你们白虎帮欺负别人,还有没人敢欺到你们白虎帮的头下!”

    马六爷眉头一挑,暂时停上了脚步。

    马六爷听到那外,脑袋没些迷糊,怔怔了片刻之前,方才惊讶道:“如此说来.........他大子当真是为了你们白虎帮坏?”

    “那是

    .那是什么野兽?”李忠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也是知过了少久,画面出现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下,上正传来了凶狠的叫骂声:

    荒山之中响起了凄厉的惨叫。

    李忠同样惊讶,凝神看了一会,只见风沙来源的方向,似乎有一个小小的黑影。

    这是其中一个囚犯逃跑的路线,这因犯身材壮实,刚才在抢夺“芸香果”的时候力压众人,独得两颗。

    “坏!”

    李忠正亡命奔跑,忽然闻到身前传来一股腥臭味,上意识的回头一看,却见一张血盆小口从天而降!

    “坏大子,算他会说话!”

    这多年虽然灵活,可围捕我的人实在太少,坏几次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追兵,最前还是被围在一个死胡同外面。

    “八爷此言差矣!”王猛连连摆手,笑道:“大子此举可是是在算计白虎帮,而是真心假意在帮助他们白虎帮啊。”

    可我的速度哪外比得下这头野兽,连一百步都有没跑出,就被一只爪子拍在地下,随前胸口传来剧痛,高头看去,竟被这野兽的尾巴生生洞穿!

    眼看野兽逼近,李忠的第一反应不是:逃!“是!”

    上一刻,一头恐怖的野兽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

    “兔崽子,没种别跑!被老子逮住,定要将他抽筋扒皮!”

    从山坡下上来,王猛首先来到李忠的尸体旁。

    王猛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忽的惊呼道:“不好!那东西越来越近了!”

    “确实是知,请八爷告诉大子,也让大子死个明白。“多年十分诚恳地说道。

    王猛一直在暗暗观察马六爷的反应,本来还没得手了一半,有想到形势逆转。

    “你呸!”马六爷啐了一口,怒道:“王猛,他大子跟你装蒜是吧?自己做过什么心外有数吗?”

    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之后还耀武扬威的两位军官,此时还没成了一滩碎尸烂泥。

    女子气缓败好!

    随着中年女子一声令上,所没人都铆足了干劲,再次向这多年追去。

    “嘿嘿,那没何难?此等伎俩骗得过蛮牛帮,骗得过小刀帮,又怎么骗得了你?”

    赖克爽见我气质是俗,谈吐平凡,一时间竟被唬住,站在原地有没立刻动手。

    “众所周知,华阳城没七小帮,分别是剑龙帮、小刀帮、蛮牛帮还没他们白虎帮。七年后华阳城的“帮派并谈',他们白虎帮力压小刀帮和蛮牛帮,却在最前的比斗中以一局之差,惜败给剑龙帮。是得已,那七年只能以老七自居,许少资源都是得是拱手相让吧?”王猛侃侃而谈道。

    黑虎的视力是如李忠,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得风沙之中传来一声咆哮。

    “这是当然!”王猛笑道:“你是真的景仰白虎帮,尤其是像'马六爷'那样的英雄豪杰!大子只没一个心愿,这不是在八爷身边鞍后马前,为您效犬马之劳。”

    可就在那个时候,身旁一个白衣打手忽然下后,在我耳边高声道:“八爷,可别听我胡扯啊!您忘了出发之后帮主是怎么说的吗?”

    王猛微微一笑,接着道:“据你估计,他们白虎帮应该筹备得差是少了,就在近日便要动手。其实大子心中对白虎帮十分景仰,早就想要加入他们帮派,奈何一直有没机会,所以才想到了那样一个办法。”

    相比之上,黑虎的尸体依稀还能辨认,只是过胸口被洞穿,脑袋也被拧了上来。

    我一边喘气,一边撸起了袖子,眼中露出凶光,“总算把他给逮着了,那上可要让他知道你“马六爷”的手段!”

    时空变化,斗转星移,白暗与黑暗来回交替。

    “什么?!”

    马六爷深吸一口气,脸色再度变得明朗了起来。

    “八爷,恕大子愚钝,你与他们'白虎帮'井水是犯河水,为何带人追你一条街啊?”

    喊话的是一个中年女子,身材肥胖,满脸横肉。

    追了一段之前,中年女子忽然醒悟到了什么,停上脚步,气喘吁吁地命令道:“他、他,还没他,他们八个从繁尘居'的前巷绕到后面去,在这外堵我!”

    它的鼻子嗅了嗅,随前认准了一个方向。

    那头恶兽似乎认准了李忠和黑虎,对于其我逃跑的人视而是见,先是将李忠开膛破肚,紧接着又将黑虎生吞活剥。“咦?”

    马六爷热笑一声,喝道:“给你下!往死外打!两条腿给打断,留一口气带回去交给帮主!”

    杀了两人之前,这恶兽似乎怒气未消,踩着黑虎的脑袋,阴热的目光环视七周。

    两个打手离开了人群,翻下房顶,飞檐走壁。

    也就迟疑了片刻的功夫,中年女子还没带人围了下来。

    只听一声怒吼,这野兽双腿一蹬,居然跨越数十丈,几个起落之间就到了李忠的身前。

    我身旁还跟着十几个打手,按理来说追一个大孩是难,但那外是城中闹市,人来人往,我和一众打手施展是开,反而让一个多年牵着鼻子走。

    如此血淋淋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没人都恐惧到了极点。“非也,非也!”

    这白衣打手又接着道:“帮主说了,那大子舌灿兰花,最厉害的不是这一张嘴,千万是可听我胡诌!抓到之前,是管八一七十一,先封住我的嘴,打断两条腿,只留一口气,带回帮内再做定夺!”

    然而,我是跑还坏,那一跑,似乎惹怒了这头野兽。

    那野兽形似猛虎,但却长没两个脑袋,身下毛发犹如钢针,尾巴十分粗壮,末端还没一只钳子,看下去锋利有比。

    王猛呵呵笑道:“你之所以偷盗白虎令,来那条街下收保护费,不是想要剑龙帮掉以重心,让我们觉得白虎帮在下次的朝廷镇压之中损失极小,帮内人手是足,只能让个十来岁的多年出来收取保护费。再者,我们很可能派人来跟踪你,八爷您也知道,大子你别的本事有没,东躲XZ的本事堪称一流,所以剑龙帮的人是来还坏,来了如果是有功而返,那是就为他们白虎帮争取了时间,到时候上正打剑龙帮一个措手是及吗?”

    “其余人,给你追!今天有论如何都要抓到那大子,否则小家都有没坏日子过!”

    我名字外面虽然没一個“猛”字,但本人却是和勇猛一点也沾是下边,否则也是会沦落到来押送囚犯的地步。

    “坏大子,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什么意思?”

    赖克手脚麻利,将那些干粮一一捡起,用沾了鲜血的衣布条包坏,随前又来到了赖克的尸体旁。

    “他想到的办法不是冒充你们白虎帮去收保护费?”马六爷热热道。

    我似乎对刚刚发生的惨剧并是意里,眼神中尽是热漠之色。

    “那是什么?”李忠指了指远处。“啊!”

第一千七百四十二章 刻舟求(五)

    狄武的身手虽然灵活,但毕竟年纪太小,骨骼还未发育完全,在几个彪形大汉的围堵之下,哪里有机会逃跑?

    仅仅只是几个照面的功夫,他就被打翻在地。

    其中一个黑衣打手用脚踩在狄武的脸上,同时扬起手中的长鞭,照着他的后背就是一鞭抽下。

    啪!

    脆响声中,狄武被抽得皮开肉绽,但他依然咬牙强忍,不愿发出惨叫。

    “哟呵!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硬气!”

    打手们一阵哄笑,下手毫不留情,拳头、木棒、皮鞭.犹如雨点一般落在狄武的身上,只把他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可即便受到如此摧残,狄武依然没有惨叫哀嚎。

    他咬紧牙关,即便把嘴唇都咬破,也依旧默默忍受,似乎和众人较上了劲。

    一阵拳打脚踢之后,狄武始终像死尸一样趴在那里,打手们也觉得无趣。

    其中一人将唾沫吐在狄武的后脑勺上,骂道:“这小贱种骨头真硬,挨了这么毒的打也不吭一声。要我说,咱们干脆给他乱刀砍了,看他是不是到死也不叫一声!”

    “那可不行,帮主吩咐了,要给这小贱种留一口气带回去,还有些事情要审问他。”

    “看他这死样子,能问得出什么?”先前那人不以为然道。

    “呵呵,帮里的手段,老弟怕是还不知道。只要进了‘问罪堂’,就算英雄好汉也得求饶,何况他一个小屁孩?”

    那打手说到这里,忽的冷笑了一声,从腰间抽出长刀,蹲在了狄武的身旁。

    他把长刀照着狄武的小腿比划了几下,呵呵笑道:“兄弟,你可要给他踩住了,等我将这小贱种的两条腿锯断,他就再也跑不了了。”

    听到这个声音,狄武原本不动的身躯忽然剧烈挣扎了起来。

    旁边几个打手立刻上前将其按住,之前那个阴冷的声音又接着道:“小子,你不是很硬气吗?我不会一刀直接砍断你的腿,我会一点一点慢慢锯下你的腿,如果这样你都能忍住不叫,那我‘李狗儿’就是真的佩服你了!”

    周围众人听后都是大笑,就连马六爷也伸了个大拇指,赞道:“李狗儿,论阴损,还得是你啊!不愧是在‘问罪堂’待过的人!”

    “哈哈哈!”一众打手都笑了起来。

    狄武此时终于露出了惊慌之色。

    他到底还是个不大的孩子,虽然心机深沉,能说会道,可遇到这种情况依然会害怕。

    当智谋无用,只能依靠武力的时候,狄武终于感觉到了绝望。

    想当年,狄府被满门抄斩的时候他没死,流放塞外也被他逃了回来,谁能料到最后阴沟里翻船,在华阳城街头,被这里的地头蛇给围住了。

    如果两条腿被砍断,那这辈子可就废了!

    “不不要!”在巨大的恐惧面前,狄武终于发出了求饶的声音:“放过我,求求你们,放过我,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他的脸还被人踩在脚下,这一呼喊,嘴里呛了不少沙子,连带那人脚底的秽物也吃进去不少。

    可这些与丧失双腿的恐惧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一刻,狄武放弃了尊严,放弃了心中的傲气。

    “求求你们.只要不砍我的腿,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切!还以为你有多硬气呢?原来也是个孬种?”周围人哄笑了起来。

    “现在后悔?迟了!”

    李狗儿啐了一口,刀刃朝下,落在狄武的小腿上。

    冰凉的刀锋触碰到皮肉,狄武心中恐惧,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狄武甚至已经在脑海中看到自己双腿齐断,鲜血淋漓的悲惨画面。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反而是那李狗儿发出了一声惨叫。

    紧接着,周围出现了骚乱,有人呼喝,有人拔出刀剑,还有马六爷的声音在不远处叫道:“哪个不开眼的东西,竟敢多管闲事,有本事不要藏头露尾,出来会会?”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狄武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的双腿还在!

    踩在自己身上的几只臭脚已经挪开,周围一片骚乱,隐隐能听见“咻!咻!”的破空之声。

    狄武心中惊讶,睁开眼睛回头看去,只见李狗儿已经一屁股跌倒在地,他的右眼插着一支短箭,鲜血从眼眶流出,看上去惨不忍睹。

    “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李狗儿的嘴里传出。

    可笑的是,前一刻他还要给狄武锯腿,现在却被人用箭射穿了右眼。

    “在那里!”

    人群中,一个黑衣打手忽然指向了屋顶上方。

    其余人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阁楼的屋檐下有一道红影一闪而过,下一刻就躲进了阁楼后面的围墙里。

    “只有一个人!”

    黑虎帮的人很快就确认了敌人的数量。

    “他奶奶的熊,一个人也敢惹我们黑虎帮?”马六爷满脸怒色,正要指挥众人擒拿对手,却见半空中三支短箭破空飞来,分别射向自己的咽喉、右臂和胸口。

    马六爷心中一惊,急忙抽刀去挡。

    他虽然体型肥胖,但身手却不差,否则也不可能在黑虎帮内混到高位。

    飞在最前面的两支短箭被马六爷用大砍刀拨开,但最后那支短箭的角度却很刁钻,马六爷来不及格挡,危急时刻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就地一滚,勉强躲开了要害。

    可是,这支短箭虽然没有射中他的要害,却扎在了他的屁股上。

    “啊!”

    马六爷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捂着屁股向前一扑,当着所有人的面摔了个狗啃泥。

    “六爷!”

    身旁传来了惊呼声。

    这些打手可不敢看笑话,如果惹得这位爷不高兴,下场要多惨有多惨。

    “六爷您没事吧?”众打手围了上来。

    “老子没事!”马六爷怒气冲天,一巴掌扇在最近的一个手下的脸上,怒道:“这点小伤用得着大惊小怪?去给我把人抓来,我要将他大卸八块!”

    “是!”

    众打手纷纷行动,有人耳目灵敏,听到阁楼的墙壁后面有响动,于是反手握刀,一刀捅了进去。

    由于阁楼的墙壁是木制的,这一刀果然把人给逼了出来。

    众人同时看去,发现居然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女。

    这少女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高挑,一袭红衣,飒爽英姿!

    她腰间别着一把短匕,左手挽一张长弓,身后还背着一个箭篓,刚才射伤李狗儿和马六爷的短箭,明显就是此女所发。

    “你,你,你是何人?怎敢管我黑虎帮的闲事?”马六爷疼得直打哆嗦,虽是疾言厉色,但却气势全无。

    那少女理都不理他,右手从身后的箭篓中取出三支短箭,张弓搭箭,似是要对马六爷再下狠手!

    马六爷知道她箭术了得,心中惊惧,叫道:“来人,快帮我挡住她的短箭!六爷我重重有赏!”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闻此言,不少打手飞身上前,挡在马六爷的身前,打算用手中兵刃来挡那少女的短箭。

    谁料,那少女的目标根本不是马六爷。

    只见她弯弓搭箭,箭头瞄准了半空,“嗖!嗖!嗖!”三箭齐发,却是射向了阁楼上空。

    打手们原本严阵以待,准备替马六爷拦截少女的短箭,怎料这些短箭根本没有射向任何一个人,而是往高空飞去。

    “她在干吗?”

    所有人心中都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他们的目光跟随那三支短箭向上看去,这才发现阁楼最顶部的屋檐下居然吊着一个漆黑的木桶。

    “咻!”

    第一支短箭射穿了吊着木桶的麻绳。

    “咻!咻!”

    第二支和第三支短箭将木桶射穿,那木桶掉落下来,在半空中发出“砰!”的一声爆响,浓浓白雾弥漫而出,瞬间就覆盖了整条巷子。

    “咳咳.咳咳!”烟雾中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

    “不好,是‘烈石散’!快闭上眼睛。”黑虎帮的人高声叫道。

    “烈石散”是华阳城一些地痞流氓研究出来的暗器,平时看起来就像普通的石头,遇水则炸,散发出来的白雾有一定的腐蚀性,眼睛很容易受伤,必须紧闭眼睛才行。

    到这个时候众人才明白,那木桶之中有隔层,其中半边装的是水,另外半边装的是“烈石散”。

    少女接连三箭,第一箭将木桶放下,第二箭和第三箭则射穿了木桶的隔层,让“烈石散”和清水混合,发生爆炸。

    爆炸后的白雾笼罩了整个巷子,众人担心眼睛受损,都不敢睁开双眼,混乱中又听见“短箭”破空的声音,好几人中箭倒地,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一下,更是人心大乱,这些混混地痞本来就没什么人性,只要听见脚步声就砍,也不管是敌是友。

    混乱之中,狄武忽然感觉自己后面的衣服被人抓住。

    “跟我走!”

    少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以狄武的聪慧,当然知道这少女是来帮自己的,闻言也不抵抗,任由对方拉着自己,在浓浓的白雾中左冲右突。

    就这样跑了一会,周围空气忽然变得清新起来,狄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出了刚才那个死胡同,身后还有黑虎帮帮众的喝骂声。

    “你为什救我?”狄武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质问。

    那少女眉头一挑,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奇怪。

    但她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又钻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跟我来!”

    听到少女的声音,狄武猛然醒悟过来。

    “糊涂了,还没脱险,在这废什么话!”狄武一拍自己的后脑,发足狂奔,紧紧追在少女的身后。

    就这样,两个少男少女,在华阳城的街道上发足狂奔。

    两人的身手都很灵活,而且对这城市的街道十分熟悉,一路专挑那种偏僻的街道和小巷。

    时值黄昏,夕阳的余晖照射在少男少女的身后,似乎在追赶他们的步伐

    但夕阳终究要落下,转眼间到了夜晚。

    华阳城中,一座荒废的小破庙外,两个人影缓缓走来。

    “到了,这里就是我家了!”

    少女带着狄武走进了破庙。

    破庙虽破,没想到里面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里面放了不少木质的用具,还有一张编制得不算精致的竹席。

    狄武没有说话。

    从进门开始他就在暗暗打量四周,此时又把目光落在了少女的身上。

    “你天生不爱说话吗?”少女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回头微微一笑道。

    狄武沉默了一会,缓缓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又是这个问题!”少女坐在凉席上打了个哈欠,笑道:“你无不无聊!救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我想救便顺手救了,不想救的话,你就是求我也没用。”

    狄武听后,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地说道:“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帮助别人除了家人以外。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无论让我做什么,哪怕杀人放火,我也不会推.”

    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破空声响,头顶“邦!”的一下被什么东西给砸中了。

    狄武吃痛,双手抱着脑袋,低头看去,发现砸中自己的东西居然是那少女的草鞋。

    “你砸我干什么?”

    狄武不明所以,抬头看去,却见那少女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

    “狄狄武。”他本想用个假名,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

    “狄武,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你刚才说得没错,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帮助别人,除了家人以外。所以,现在你就是我的家人了!”

    “什什么?!”

    狄武愣在了原地。

    他从小自诩聪慧,但这一瞬间,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听好了,我叫云瑾,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弟弟,是我的家人!”

    云瑾似乎十分兴奋,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弟弟.家人?”狄武喃喃自语,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嘿嘿,今天下午我都听见了,老弟你的脑子好使,连黑虎帮的阴谋都瞒不过你。咱们两人联手,总有一天可以把华阳城所有的帮派都踩在脚下!”

    云瑾看上去踌躇满志。

第一千七百四十三章 刻舟求(六)

    云瑾眼中的神采,让狄武微微有些发愣。

    沉默了好一会,狄武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说,你要征服华阳城的所有帮派?”

    “这是早晚的事情!”

    云瑾的眼神里充满了自信。

    这种自信,让狄武深感疑惑,忍不住问道:“你还有其他帮手吗?”

    “有啊!”

    云瑾看了他一眼,笑嘻嘻道:“你不就是我的帮手吗?”

    “就我一个?”狄武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最疯狂的事情。

    “嗯现在暂时只有你一个,不过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到时候我们会拥有一个很大的家庭!”云瑾一边笑一边说,似乎已经看到了她想象中的未来。

    “你真是个怪人!”狄武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或许吧。”云瑾笑吟吟的模样,似乎认可了他的评价。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狄武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白天的时候,你用‘烈石散’算计黑虎帮的帮众,整个巷子都被白雾笼罩,他们不敢睁眼,为何你却能准确找到我的位置?”

    云瑾听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之色。

    “好弟弟,你想知道的话,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其实.”

    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砰!”的一声,破庙的大门被人从外踢开。

    “谁?”

    狄武和云瑾同时站了起来,面露警惕之色。

    只见大门外面,几十个黑衣男子鱼贯而入,为首一人身材高瘦,马脸长鼻,一只眼睛被白布缠着,另一只三角眼中满是阴狠之色。

    “是你.”

    两人都很意外,因为来人正是黑虎帮的打手,李狗儿!

    白天在胡同里面,云瑾偷袭得手,一箭射瞎了李狗儿的右眼,然后在“烈石散”的掩护下带着狄武逃跑。

    两人并没有直奔这座破庙,而是在城中兜兜转转,专挑偏僻巷子和小胡同钻,直到夜色降临,云瑾才带着狄武来到了这座破庙。

    经过一下午的奔波,两人都觉得已经万无一失,黑虎帮的人绝对不可能找到这里来。

    可没想到,这才坐下没有多久,李狗儿居然就带人赶到!

    “嘿嘿,没想到吧,咱们又见面了!”

    李狗儿面露冷笑,带着一众打手步步紧逼。

    面对二十多人的围攻,云瑾和狄武极有默契地后退一步,两人并肩靠在了一起。

    “看来是一场恶仗了。”云瑾低声道。

    她的右脚微微抬起,用脚尖在地上敲了敲。

    狄武耳尖,听到细微的金石之声,心念一动,立刻反应了过来。

    云瑾的小腿上肯定藏有机关暗器!

    刚才坐下的时候,他看见此女的两条腿上缠有绑腿,如今看来,那些机关暗器就藏在皮革绑腿之内!

    狄武心机深沉,玲珑百窍,一下子就明白了云瑾的暗示。

    她是想让自己分散这些人的注意力!

    想到这里,狄武忽然笑了起来,目光看向远处的李狗儿,笑道:“这不是黑虎帮的‘狗爷’吗?早就听说过狗爷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话音未落,李狗儿就啐了一口,骂道:“小贱种不用耍嘴皮子!爷不吃这一套!你的老相好射瞎了爷的一只眼睛,爷今天要扒了你们的皮,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狗爷误会了。”狄武叹了口气道:“我是真心请教,要知道我们这地方可是够偏僻了,中间还绕了不少弯路,我们两人都觉得不可能有人能找到这里,没想到还是被狗爷您给逮住了!佩服,佩服!不知狗爷究竟有什么手段,可否让我们两人死个明白?”

    李狗儿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你小子见识浅薄,没想过道上之人为何称我为‘李狗儿’吗?实话告诉你,都因为我这只鼻子!”

    李狗儿说着,指了指自己那长长的鼻子,笑道:“狗爷我最厉害的就是这只鼻子,但凡被我闻过身上的气味,就逃不出我的追踪!你那老相好身上有一股独特的味道,狗爷我老远就能闻到!即便你们在城中胡乱转了一天,我李狗儿也能带人找到你们的藏身之处!”

    狄武听后惊叹道:“怪不得!原来你真有一只狗鼻子!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我看此言差矣,你看起来像一条狗,本身居然还真是一条狗,奇哉!怪哉!”

    他模仿私塾里的老夫子说话,边说边摇头晃脑,周围那些打手见了,都有些忍俊不禁,暗暗发笑。

    李狗儿最讨厌被人取笑自己的绰号,恼羞成怒道:“你小子,活腻了是吧?行!现在就扒了你的皮!”

    “李狗儿!”

    还不等李狗儿动手,狄武忽然一声暴喝,引得所有人注目。

    “我知道你的小心思!你有这狗鼻子,白天却不抓我们,等到晚上自己带人来抓,如此一来,‘马六爷’办事不力,你却成了为帮派兜底的功臣,回去以后帮主会如何赏罚呢?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以后马六爷的位置可能要让给你‘李狗儿’了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愣,而李狗儿则是脸色僵硬,三角眼中精光闪烁。

    狄武赚足了气势,环顾四周,冷笑道:“在场的诸位,我猜你们至少有一半都是‘马六爷’带起来的人吧?如果马六爷倒台,让这位‘李狗儿’取而代之,你们还会有好日子过吗?你们和这位李狗儿之间,平日里难道就没有矛盾吗?以他的为人,到时候会放过你们吗?”

    一连串的问题,仿佛一盆盆冷水,浇在这些黑虎帮帮众的头顶。

    不少人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这小子”李狗儿环顾四周,发现不少人都起了异心,心中暗道不妙。

    “你们别听他胡说!这小子舌灿兰花,死的也能说成活的!咱们一拥而上,先撕烂他的嘴,然后带回去找帮主领赏!”李狗儿大声喝道。

    “哼!带回去,你是能领赏,我们可就说不好了。”一位黑虎帮帮众冷冷道。

    话音刚落,很快又有人响应:“不错,咱们又不是都能见到帮主,到时候你一个人进去,功劳全都说成你的,兄弟们连口汤都喝不到。”

    又有人道:“六爷虽然脾气大了点,至少人还算仗义,他如果得了好处,兄弟们也都有份,至于你李狗儿嘛嘿嘿!”

    此人虽然没有把话说下去,但在场谁还听不明白?

    李狗儿气急!

    他环顾四周,发现至少有一半人已经和自己离心离德,不由得大怒:“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东西,居然被一个小孩子挑拨离间!废物!都是废物!”

    那一半人听后,兀自冷笑,也不动手,剩下的一半人则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机会,就是现在!”

    云瑾眼中精光一闪。

    她见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这边,忽然伏低了身子,伸手在小腿上轻轻一按,就听机关响动,随后无数根闪烁着寒芒的银针从她绑腿内激射而出,向前方乱射而去。

    这一手偷袭太过突然,黑虎帮帮众各怀鬼胎,正是内斗之时,哪里反应得过来?

    破庙之中,很快就传来了惨叫声。

    三分之二的帮众中了云瑾的暗器,口吐白沐,脸色发青,显然那银针的末端淬了毒药。

    但也有一些好手,躲闪及时,只被银针擦破了衣服,又或者用刀剑挡下了银针,并没有受伤。

    李狗儿就是其中之一。

    他虽然名声不怎么好,但手上功夫却不差,否则马六爷不在,众人也不会让他暂时充当头领。

    “两个小贱种,不用别人帮忙,我李狗儿今天必杀你们!”

    话音刚落,他便抄起手中长刀,朝着狄武砍了过去。

    乒!

    半空中传来一声金铁交击的声音。

    云瑾用自己的短剑帮狄武挡下了李狗儿的长刀。

    两人交战在一处,刀来剑往,寒光凛冽,直把狄武看得眼花缭乱。

    李狗儿身为帮派成员,当然也练过一些粗浅的武艺,一招一式都有套路;而那云瑾似乎从未学武,打斗全凭本能和反应,可偏偏她的反应速度极快,李狗儿的招式根本套路不了她。

    接连几个回合下来,李狗儿防不胜防,身上好几处挂了彩,心中再无傲气。

    他看了一眼四周,大叫道:“还不快来帮我?我李狗儿对天发誓,谁帮我捉住这两个小贱种,我就推荐谁做新一任的堂主!”

    此言一出,之前还有所犹豫的几人,此时眼神一亮,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

    “李狗儿,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到时候可别反悔!”

    其中一个帮众走了过来,脸上带着阴冷的笑意。

    “废话,这么多兄弟作证,我李狗儿还能食言不成?”李狗儿怒道。

    “好,我这就来帮你!”先前那人没有再犹豫,抄起手中铁棍就赶了过来。

    “我也来帮你!”

    “算我一个!”

    破庙内,没有中暗器的黑虎帮打手都围了过来。虽然这些打手只有之前的三分之一,但依旧人数众多,不是云瑾一个人能够战胜的。

    狄武的眼中露出了焦急之色。

    他虽然是个男儿,但今年才刚满十岁,论智谋还行,论武力却连云瑾的一根指头也比不上,只能让一个少女挡在面前,帮自己对付仇人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到云姐?狄武,你不是自诩聪明吗?快想想啊快想想啊!”

    狄武强迫自己冷静,环顾四周,想要在破庙之中找到能够用上的道具。

    可就在这个时候,破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马蹄声停下,又传来一阵“当当当”的金铁之声。

    黑虎帮帮众,包括李狗儿在内,瞳孔猛地一缩,几乎同时停下了动作。

    “糟了,是虎刀队!”其中一人叫道。

    “虎刀队”是华阳城城主的亲卫部队,队伍中的官兵都配备了专属的虎头大刀,这种刀足足有十八斤之重,非勇武之人不能驾驭。

    虎头刀的刀柄有“虎头金环”,行走之时发出“当当当”的声响,煞是威风!

    黑虎帮的帮众正是听到这个声音,才判断出破庙外面来的是“虎刀队”。

    “该死!”

    李狗儿啐了一口,暗暗骂道:“喂不熟的白眼狼,前不久不是才打点过吗?这么快又来找我们的麻烦!”

    早在半年之前,朝廷就下令整治华阳城的江湖势力,尤其是这些地头蛇帮派。黑虎帮提前得到消息,上下打点,勉强躲过一劫。

    但这半年来,华阳城的治安并没有放松,时不时就有官兵镇压帮派,虽然说到最后都可以交钱赎人,但耐不住官府狮子大开口,每次从监狱捞人都要花费大把的银子。

    长此以往,几个帮派的老大都有些听之任之了。

    据李狗儿所知,好些被官府抓进去的兄弟,帮派都不愿意花钱去赎,最后任他们自生自灭。

    李狗儿可不想当这种弃子。

    眼下,虽然自己这边肯定能赢,但云瑾也是个不好惹的主,想要擒下她怎么也要花点时间,到那个时候“虎刀队”都已经冲进来了。

    “不行,我可不能被抓进去,花花世界我还没享受够,下半辈子就要在铁窗中渡过,这笔买卖不值当!”

    想到这里,李狗儿没有犹豫,低喝了一声:

    “走!”

    话音未落,他自己已经先翻窗逃了。

    其余人见状,哪里还敢停留,要么跳窗逃跑,要么从后院翻墙离开,就连那些中了暗器的黑虎帮帮众,此时也互相搀扶着离去。

    云瑾并没有阻拦任何人。

    她一直守在狄武的身前,手持短剑,眼神冷漠。

    直到最后一个黑虎帮的帮众也离开,破庙内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我们也走吧。”云瑾转过身来,脸色有些疲惫。

    “你受伤了?”狄武见她右臂在流血。

    “小伤,不碍事”

    云瑾说着,拉上了狄武的胳膊,转身想走。

    可狄武却没动,反过来拉住了她。

    “怎么?”云瑾回过头来,有些急切地说道:“你不会以为官府的‘虎刀队’会放过我们这种平民吧?他们没有抓到黑虎帮的人,就会把我们也抓回去充数的!”

    “我当然知道。”

    狄武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可是外面来的,并非‘虎刀队’。”

第一千七百四十四章 刻舟求(七)

    “不是‘虎刀队’?”

    云瑾先是愣了片刻,随即摇头道:“不可能啊,刚才那分明就是‘虎头金环’的声音,我不可能听错的。再说了就算我听错,黑虎帮的人也不可能听错,看他们跑得如此狼狈,外面不是‘虎刀队’还能是什么人?”

    狄武微微一笑,“你再听听?”

    云瑾面露疑惑之色,但还是静下心来,凝神再听。

    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

    破庙外面静悄悄的,居然再也没有半点声音了

    “咦?虎刀队的人呢?”云瑾奇道。

    狄武摇了摇头,笑道:“根本没有什么‘虎刀队’,所谓千军万马,很可能只是一个人的虚张声势,我们出去看看,究竟是谁在帮我们吧。”

    说完,大步向前,向破庙的正门走去。

    云瑾本想拦住他,但仔细想了想,还是快步跟了上去,和狄武一同走出了破庙的大门。

    出了大门,就看见皎洁的月光与满天繁星。

    月光温柔洒下,落在破庙的院子里面,也落在了一位青衣少女的身上。

    那少女俏生生地站在院中,看上去七八岁的年纪,比狄武还要稚嫩,皮肤白里透红,身上金边描袖,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孩。

    她手里拿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上面有很多孔洞,不知有何作用。

    “你是谁?”

    云瑾脸色惊讶,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看上去还在寻找“虎刀队”的身影。

    “不用找了。”狄武似笑非笑,指了指院中的少女,“她就是‘虎刀队’!”

    “你说什么?”云瑾还没有反应过来,目光看向院中少女,露出了一丝狐疑之色。

    狄武却是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用手上那个东西发出‘虎头金环’的声音吧?”

    “猜对了!”

    院中的少女似乎有些高兴,晃了晃手中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咧嘴一笑。

    她笑的时候,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看上去十分可爱。

    狄武点了点头道:“以前在书中看到过,有一种乐器叫‘韶’,形似葫芦,漆黑如墨,上有孔洞,应该就是这个了。”

    “咦?你认得它?”少女有些意外。

    “只是在书中看过,今天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狄武叹了口气,又道:“听说这乐器是玉霞关外的蛮族所有,蛮族内有精通音律之人,可通过‘韶’来模仿各种声音,刚才的马蹄声还有‘虎头金环’的撞击声,想必都是你模仿出来的吧?”

    少女听后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那黑乎乎的东西放到嘴边.过不多时,马蹄声,呼喊声,金环碰撞的声音依次出现在院子里面,其中甚至还夹杂了李狗儿的怒骂声。

    “这”

    云瑾看呆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到这个时候,她终于确定,原来狄武说得没错,刚才的千军万马其实只是一个人的虚张声势

    过了一会,少女停止吹奏,将“韶”系在了腰带上。

    “纠正你一句,关外蛮族只是你们的叫法,我们自己的称谓是‘灵族’。”少女一脸认真地说道。

    “好吧.”狄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问道:“那么这位‘灵族’的朋友,你为什么会进入关内?又为什么要出手救我们呢?”

    “因为.”

    少女脸色微红,似乎有些扭捏。

    但片刻之后,她还是小声地开口道:“因为我的肚子饿了,但我不想帮那些坏人.我救了你们,是不是可以给我一些吃的?”

    话还没说完,少女的肚子里已经传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啊?”

    云瑾和狄武都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禁有些莞尔。

    片刻后,云瑾爽朗一笑:“你救了我们的命,请你吃点东西算什么?庙里还有一些干粮和腌肉,我这就生火给你们做点吃的。”

    听说有肉吃,那少女眼中顿时放出了亮光,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狄武微微一笑,带着少女走入了庙中,两人合力将地面打扫干净,云瑾则架起了一口大锅,开始生火造饭。

    过不多时,一锅热气腾腾的肉汤已经煮好。

    三位少年男女围着火堆坐好,拿庙里的瓦片当碗,用木勺捞锅里的肉吃。

    那青衣少女看起来斯斯文文,吃起东西来却一点也不含糊,以手抓肉,狼吞虎咽,似乎好几天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狄武等她吃了一会,才慢慢开口道:“看你的样子,在蛮族中的身份地位应该不低,为什么会到关内来?”

    “是灵族!”少女纠正道。

    “好好好,是‘灵族’。”狄武耸了耸肩,又道:“你不在灵族好好待着,到我们关内来做什么?”

    少女一边吃,一边回答道:“我们族内起了内讧,我爹这一派给人打败了,家里的人全都被拉去砍了头。我因为运气好,被几个忠心的族人救了出来,带到关内,前不久却走散了。说实话,遇到你们之前,我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原来是这样”

    狄武见她脸色不像撒谎,心中信了七八分,叹了口气道:“乱世之中,多的是家破人亡.咱们能在此处相逢,也算是有缘了。”

    “弟弟,连你也觉得有缘是吧?”

    云瑾眼神一亮,让狄武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她就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笑道:“从今天开始,你就跟我混吧,我叫‘云瑾’,是你们的老大,也是你们的姐姐!”

    “姐姐?”少女有些惊讶,仔细看着云瑾的眼睛,好半天后才喃喃道:“跟着你混,以后还有肉吃吗?”

    “当然!”云瑾脸色兴奋,跳了起来,问道:“小妹你叫什么名字?”

    “乐飞扬。”

    “好!”

    云瑾微微一笑,左手拉起狄武,右手拉起乐飞扬,一路小跑,来到了破庙的香案前。

    破庙中供奉的神像早就已经破损,也不知是哪路神仙。

    云瑾带着两人跪在神像下面,脸色郑重道:“我,云瑾,愿意和狄武、乐飞扬两人结成兄妹,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只要我云瑾还有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让弟弟妹妹挨饿!”

    她一番话说完,脸色十分兴奋,看了看身旁的狄武和乐飞扬,却见两人呆头呆脑、面面相觑。

    “愣着干什么?快结拜啊!”云瑾催促道。

    狄武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但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居然没有拒绝,学着云瑾的样子在神像下面发誓:“我狄武,愿意和云瑾、乐飞扬结成兄妹,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家人”这个词,再次出现在狄武的脑海中。

    距离当年狄府的惨剧已经过去了快两年,再次听到这个词,让他心中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与此同时,乐飞扬也已经在神像下面说完了誓言。

    云瑾大喜,拉着两人在神像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响头。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大姐了!狄武是二弟,乐飞扬是三妹,如果以后有人欺负你们就告诉大姐,大姐一定替你们出气!”云瑾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拳头。

    狄武和乐飞扬此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云瑾想了想,又沉吟道:“我们不可能一直被人欺负,早晚有一天,我们会把华阳城所有的帮派踩在脚下嗯,我们现在就可以成立一个帮派,可是叫什么名字好呢.”

    “云扬帮。”狄武随口说了一个名字。

    云瑾眼神一亮,拍手笑道:“好!这个名字好!扬名天下,就叫‘云扬帮’!”

    “你认真的?”

    狄武没想到,自己随口调侃的名字,居然真成了三人的帮派名。

    “弟弟,你记住了,大姐说的话可是不会改变的。”云瑾哈哈笑道。

    狄武无奈,只能随她。

    他看了看有些狼藉的破庙,说道:“这里已经被黑虎帮的人发现了,过一会说不定还会有人来,不能再逗留了。”

    “嗯。”

    云瑾点了点头,简单收拾了行李,带着自己刚收的两个跟班走出了破庙的大门。

    深秋的凉风拂过院子,吹落了几片泛黄的树叶,树叶顺着那皎洁的月光落在几人身后,似乎预示着一段崭新的开始

    黑暗袭来,时空变化,斗转星移。

    也不知过了多久,画面出现在一间热闹的客栈中。

    一楼的大厅里坐满了风尘仆仆的江湖人士,这些人都很豪爽,不拘小节,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奇怪,永安城怎么来了这么多江湖人士?”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书生问道。

    和他同桌喝酒的还有一名老叟,虽然年逾古稀,但眼中却有精光流转。

    “小哥不是永安城的人吧?”老叟笑呵呵地说道。

    “的确不是。”书生点了点头道:“我准备去投奔亲族,路过永安城,在此补充一些干粮。”

    “那就对了,你不是永安城的人,当然不知道这里有西南最大的江湖势力,霸图帮!”

    “霸图帮?”书生喃喃自语道:“皇图霸业,这帮主好大的气魄!”

    “嘿嘿,那是当然!”

    老叟笑道:“霸图帮雄踞西南,帮主唐天雄威震天下,附近的江湖势力哪个不看他的脸色?今天正好是唐天雄的四十大寿,这些武林人士都是特意赶来祝寿的。”

    “怪不得.”书生点了点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走,我带你去看个热闹,今天说不定还有一场好戏!”

    老叟神秘一笑,拉上书生的手,不容分说,径直出了客栈,往闹市行去。

    过不多时,两人来到了一座热闹的庄园外面。

    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那老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拉着书生左拐右拐,居然成功钻进了院子里面。

    院中有一座朱红色的阁楼,阁楼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江南第一拳”五个大字!

    牌匾下面站了一名中年男子,国字脸,身材壮实,肩膀宽厚,看上去龙精虎猛。

    “想必此人便是霸图帮帮主唐天雄了。”年轻书生暗暗忖道。

    唐天雄站在阁楼二层,俯视着底下的来客,面带微笑,神采奕奕。

    他的六个儿子此时正在院中迎客,来拜访的武林人士络绎不绝,送上的礼物也都价值连城,由此可见霸图帮的江湖地位的确非同一般。

    便在此时,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云扬帮,狄武,前来贺寿!”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愣,随后一片哗然。

    “我没听错吧?云扬帮和霸图帮不是死对头吗?怎么还来贺寿?”

    “是啊,云扬帮和霸图帮都明争暗斗好几年了,一个是后起之秀,锋芒正盛,另一个则是传承势力,根深蒂固,这几年一直都是霸图帮压制着云扬帮呢。”

    “狄武?就是那个‘玉面杀神’狄武?”有人小声说道。

    “嘘小声点!这‘玉面杀神’谈笑杀人,心思难测,这次恐怕是来者不善,你我切勿卷入两派纷争。”

    院中的各路武林人士议论纷纷,不自觉地空出了一片大大的空地。

    忽然,一个东西从天而降,“砰!”的一声落在院中空地上。

    众人凝神一看,发现是一口黑乎乎的棺材,棺材上面架了一口铜钟,此时还发出“嗡嗡”的回响。

    “这是.”

    看到这一幕,霸图帮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阴沉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人影兔起鹘落,几个纵跃之间,已经翻墙入院,落在一座假山上面。

    来人白衣长发,丰神玉立,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环顾四周,面带笑意。

    “狄武,今天是我父亲四十大寿,你来这里做什么?”院中,一位锦衣公子厉声喝道。

    “当然是来祝寿的了!”

    狄武倒背双手,呵呵笑道:“今天是唐帮主的四十大寿,我代表云扬帮送上两件贺礼:用西湘檀丝木打造的上品棺材一副,外加衡云山山顶古寺的铜钟一口!”

    “好你个狄武,来送终是吧?!”

    锦衣公子怒喝一声,在他的眼神示意下,霸图帮的高手已经蜂拥而来,将狄武所在的假山团团围住

第一千七百四十五章 刻舟求(八)

    就在院中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阁楼上却传来一声轻笑。

    只听唐天雄慢悠悠道:“今日是老夫四十大寿,所谓“来者是客”,狄武,你若真是来祝寿的,就请下来喝杯酒,至于我们两派之间的矛盾,日后再议也不迟。”

    狄武听后,冷笑了一声,淡淡道:“唐帮主,你不必装模作样。世人都以为你们‘霸图帮’乐善好施,殊不知你们与官府勾结,沆瀣一气,背地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远的不说,就说你们最近抓的那些孩子,都被丢进五毒窟内,准备以后培养成你们的死士吧?”

    此言一出,院中一片哗然。

    唐天雄虽然脸色不变,但眼角还是下意识地跳动了一下。

    “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唐天雄的为人你们大家都知道,这是血口喷人!”唐天雄厉声道。

    “唐帮主,你误会了!”狄武连连摆手,笑道:“狄某今天可不是来和你理论的,实不相瞒,我今天来就是要灭了你们霸图帮!”

    话音刚落,院子外面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数百名江湖人士褪下了伪装,抽出兵刃,将院子团团围住,一股肃杀之气弥漫而来!

    “原来如此。”

    唐天雄双眼微眯道:“漠北宝藏的假消息是你们云扬帮放出来的吧?目的就是为了把我们霸图帮的高手吸引过去,然后再趁我四十大寿,永安城鱼龙混杂之际,让你们云扬帮的高手伪装成来祝贺的武林同道,这样就可以直捣黄龙,包围我唐府,对吗?”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狄武挑眉道。

    “意外?”

    唐天雄哈哈笑道:“我为什么要意外?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自以为骗过老夫,殊不知,老夫这场寿宴的真正目的,就是将你们云扬帮一网打尽!”

    话音刚落,他便拍了拍手。

    院子里面,五个人影跳上了围墙,分列五个方向,封锁了狄武的所有退路。

    这五人的轻功都很飘逸,而且气息沉稳,显然都是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其中一人年近古稀,白发苍苍,正是刚才将那年轻书生领到此处的老者。

    “沧海帮帮主郭灿、铁血教教主秦奉、龙鳞阁阁主孟孝龙、火凤门门主林娇、还有星云教教主云台老人原来你把西南五大帮的帮主都喊来了,怪不得有恃无恐!”狄武环顾四周,冷冷道。

    “哼!你们云扬帮这几年骄横跋扈,不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今日倒要让你知道我们的厉害!”沧海帮帮主郭灿喝道。

    “不错!云扬帮不过是一群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竟敢欺到我们这些名门大派的头上,今天唐帮主设下此局,就是要剿灭你们云扬帮!”龙鳞阁阁主孟孝龙也附和道。

    “唐帮主,我们的人早就已经埋伏在外面了,只等您一声令下,我们五大派便一拥而上,屠尽云扬帮!”林娇向唐天雄拱手道。

    唐天雄听后,目光看向狄武,呵呵笑道:“怎么样?老夫没说错吧?之前听闻‘玉面杀神’足智多谋,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你今天出发之前,怎么没算到此行是自寻死路啊?”

    他自忖胜券在握,脸上露出了戏谑之色,打算当众羞辱狄武。

    岂料,狄武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看上去浑然不惧。

    “这就是唐帮主的底牌?”狄武淡淡道。

    唐天雄眉头一挑,喝道:“怎么?这里有五大帮的帮主,再加上老夫,你以为你还能逃得出去?”

    “唐帮主此言差矣。”

    狄武摇了摇头,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我可没说你们的对手是我!”

    “什么?”

    唐天雄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笛音影响之下,众人都觉得心浮气躁,有些定力不足之人居然陷入癫狂,双眼通红,对身边之人抽刀便砍。

    “塞住耳朵!”

    唐天雄一声大喝,用上了内力,将院中之人惊醒。

    可就在此时,身后忽然出现一道凌厉剑风,即便以唐天雄的武艺也避之不及,只能勉强侧身,让过要害之处。

    刷!

    剑光落下,唐天雄的右臂被砍落,鲜血狂喷而出。

    “帮主!”

    周围人发出了惊呼。

    唐天雄忍住钻心的剧痛,足尖轻轻一点,施展轻功飞出了阁楼,同时反手打出一拳。

    狂暴的拳劲并没有阻挡来人。

    半空之中,剑光狂舞,连环三剑将唐天雄逼上了绝境。

    危急时刻,五大帮的帮主同时出手,攻向了偷袭之人。

    那人陷入重围,却不慌乱,剑尖轻点,依次逼退了围攻之人,随后身形一转,犹如大雁凌空般落在了阁楼上方。

    啪!

    “天下第一拳”的牌匾被她踢了下去,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众人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偷袭者居然是个女子。

    此女身穿红衣,飒爽英姿,虽然皮肤微微有些黝黑,但却遮盖不住她的英气,就这样站在阁楼之上,现出绝代风华。

    “你就是云扬帮的帮主云瑾?”唐天雄脸色凝重道。

    他刚才右臂被砍,勉强用内劲封住伤口,此时仍心有余悸,看向云瑾的眼神中充满了忌惮。

    “不错!”

    云瑾微微一笑,居高临下,扫视众人。

    “你们听好了,从今往后我云扬帮就是西南第一帮!你们这些老家伙若是肯弃暗投明,我倒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沧海帮郭灿气极反笑,“云帮主,你也太狂妄了吧?我们五大帮派齐聚于此,再加上唐帮主,莫非你想以一敌六不成?”

    “你说对了!”

    云瑾哈哈一笑,意气风发。

    下一刻,她身形闪动,犹如鬼魅,顷刻间就到了郭灿的身后。

    “不好!”

    郭灿大惊,却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胸口剧痛,低头一看,一截明晃晃的剑尖已经刺穿了自己的胸口!

    “你你.”

    可怜郭灿,一帮之主,连遗言都来不及说,就这么倒下了。

    其余人见状,都是脸色大变。

    因为他们也没有看清楚云瑾的出手,她的身法快如闪电,用肉眼根本捕捉不到,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郭灿已经死了!

    被唐天雄请来的几位帮主,无一不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但他们谁也没有把握能在云瑾的剑下存活。

    “不能乱,大家一起上,跟她拼了!”

    唐天雄怒吼一声,带着其余四人一拥而上。

    然而,云瑾的身法犹如鬼魅,剑光飘逸,来去自如,五大高手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这样交手了十几个回合,林娇也被一剑刺死。

    其余人慌了神,心中萌生退意,都在想着怎么逃跑,其中唐天雄反应最快,果断丢下其余三人,施展轻功,想要翻墙而出。

    可就在他即将翻出围墙的时候,前方风声呼啸,迎面一根竹棍打来,正中他的眉心。

    这一棍把他打得跌落下来,眼冒金星。

    围墙上传来了狄武的笑声:“唐帮主,早就知道你会第一个逃跑,在下恭候多时了!”

    唐天雄被他打落,眼看逃跑无望,不由得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他左手握拳,内力翻涌,施展出了自己的毕生绝学:“震天拳”,朝着围墙上的狄武一拳打去。

    他被称为“江南第一拳”,手上功夫自然不弱,而且这一拳几乎耗尽了他的内力,明显就是要拉狄武和自己陪葬。

    狄武的瞳孔猛然一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但很快,他就看到一截剑尖从唐天雄的胸口穿出!

    “你你.”

    唐天雄瞪大了眼睛,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鲜血已经从嘴里涌出,趔趄几步,最终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哼,谁敢伤我弟弟?我便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云瑾踩着唐天雄的尸体,抽出长剑,睥睨群雄,脸色阴寒到了极点!

    整个唐府大院,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所有人都被她的气势震慑,站在原地既不敢逃跑,也不敢出声。

    这种诡异的安静持续了一会,最终还是狄武打破了沉默。

    只听他咳嗽一声,站在云瑾的身旁,高声叫道:“唐天雄已死,霸图帮从此除名!我云扬帮帮主天下无敌,从今以后,云扬帮就是西南第一帮派,在场的还有谁不服?”

    “服了,我孟孝龙服了!”龙鳞阁阁主第一个出声道。

    “云帮主武功盖世,今后我们铁血教上下都听云帮主调遣!”

    “星云教愿尊云帮主为武林盟主!”

    有了几位帮主的带头,其余人也都纷纷响应,表示愿意拥护云扬帮。至于霸图帮的余孽,此时也知道大势已去,纷纷丢下武器,跪地求饶

    云瑾和狄武站在围墙之上,放眼望去,全都是愿意臣服的武林豪侠。

    “十年前的约定,我们真的实现了。”狄武喃喃自语,如梦似幻。

    “那是当然的!”

    云瑾搂住了狄武的肩膀,笑道:“只要有姐姐在,就一定不会让你们受到欺负!”

    这一天,是狄武此生最开心的日子,

    开心的原因,不是云扬帮战胜了霸图帮,从此风光无限,成为了西南名副其实的第一帮.而是他终于帮助云瑾实现了梦想。

    可惜,画面到此为止。

    周围逐渐暗淡,连同狄武脸上的笑容,渐渐远去

    等到周围再次出现亮光的时候,是在一个明净的院子里。

    夜已深。

    一个孤零零的倩影站在树下,看上去形单影只。

    也不知过了多久,院中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你还是按照约定来了,怎么样?我教你的那招还不错吧?”

    听到这个声音,高挑的背影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下一刻,女子转过身来,朝着院中空地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多谢仙师传法,‘罗烟步’不愧是仙家妙法,让我以一人之力独斗六大帮主,就连唐天雄也死于我剑之下。”

    “呵呵。”

    半空中传来一声轻笑。

    一团灵光在院中空地渐渐凝聚,最后现出人形,是一个鹤发长须的白面老者。

    这老者慈眉善目,周身灵力流转,一派仙风道骨。

    “‘罗烟步’不过是本门最基础的身法遁术,相比于本门那些能够移山填海的大神通,根本不值一提!不过,对付区区几个凡人,那是绰绰有余了。”

    白须老者微微一笑,声音和蔼,“好了,现在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可以跟我走了吧?”

    听闻此言,女子的脸色变了又变,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向那老者连连磕头。

    白须老者见此情景,眉头微皱,“你可是还有心愿未了?”

    “不敢欺瞒仙师,我放心不下我的弟弟和妹妹。”女子涩声道。

    白须老者听后,叹了口气道:“你说的那两人我已经暗中探查过了,虽有灵根,但灵根资质驳杂,此生筑基都难,更遑论证道长生了。云瑾,你不同,你天赋异禀,是单一的雷灵根,能够修炼我宗上乘法术,将来前途无量。你和他们仙凡有别,不可再拘泥于尘世了。”

    “就不能让我的弟弟、妹妹一同拜入仙门吗?”云瑾问道。

    “胡闹!”白须老者斥道:“你以为仙缘人人可得吗?我宗收徒最重资质,就算我把他们带走,也会被山门禁制刷下,何必自取其辱?”

    “可是.我做不到我答应过要守护他们一生一世,我不可能丢下他们。”。

    “痴儿!”

    白须老者顿足,长叹道:“红尘浊世,不过是我辈修仙者的心障,你连这个都割舍不下,将来如何证道长生?”

    “如果证道长生就要舍弃家人,那我宁愿不要长生。”云瑾的语气虽轻,但眼神却很执拗,“云瑾愿意和宗门签订‘血契’,只求宗门赐我家人一份仙缘。我不想将来看着他们两人老死,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白须老者脸色一变,沉声道:“云瑾,你可知‘血契’代表着什么?此契约一成,你将没有任何自由,宗主的任何命令你都要无条件执行,哪怕是让你去死,你也必须欣然赴死!”

第一千七百四十六章 刻舟求(九)

    “云瑾知道.只要能给狄武和乐飞扬换取一份仙缘,我愿意。”云瑾低声道。

    “唉”

    白须老者听后,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一会。

    “既然这是你自己的意愿,那老夫便成全你了吧。不过此事得回去禀告宗主,将他们收入我‘化雷宗’恐怕不行,但可由宗主出面,将他们推荐给‘天煞阁’和‘水月宫’,这两个宗门虽与我宗齐名,但对入门弟子的资质要求却不高,或许会卖宗主一个面子也说不定.”

    “多谢仙师!”云瑾大喜,叩首再三。

    “还叫‘仙师’?”白须老者笑道。

    云瑾反应过来,立刻毕恭毕敬道:“多谢师尊!”

    “哈哈哈!”

    老者捻须而笑,大袖一挥,一道灵光卷了两人,很快就消失在庭院的夜色之中。

    时空变化,斗转星移。

    无尽的黑暗涌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缕曙光划破了黑暗。

    画面出现在一个山谷之中,谷内毒瘴弥漫,雾气翻腾,隐约可以看到各种毒虫猛兽,还有食人的妖花。

    打斗声、嘶吼声、惨叫声从谷内不断传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所有声音都渐渐变弱,整个山谷又恢复了诡异的寂静。

    片刻后,一只血淋淋的手掌从下方探出,抓住了悬崖边上的一块石头。

    随着五指用力,一个满身血污的年轻男子从山谷下方爬了出来。

    此人身材高瘦,被血污遮住的面容隐约可见几分英俊,尤其是那双眼眸,闪烁着灵动的光彩。

    山崖边上早有人等候,分别是一名身穿红袍的中年男子,一位袒胸露乳的壮汉,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还有一位宫装美妇。

    “看来他就是今年的魁首了。”红袍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宫装美妇微微点头,淡淡道:“此子不易,我观察许久,他能从众多记名弟子中脱颖而出,绝非侥幸。”

    “呵呵。”赤膊壮汉微微一笑,不以为然道:“‘凶谷试炼’是记名弟子晋升为外门弟子的唯一途径,由不得他们不拼命,再说了,这些记名弟子本就灵根驳杂,资质低劣,如果心性再不佳,那我宗还有什么必要收下他们?”

    “好了。”

    之前一直沉默寡言的白发老者忽然开口,其余三人见他发话,全都安静了下来。

    只见这白发老者迈步向前,来到青年男子的面前,轻抚其顶,微微笑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抹去脸上血污,向眼前的老者躬身行礼:“回禀师叔,弟子名叫狄武。”

    “狄武……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天煞阁的外门弟子了,记名弟子晋升外门的名额每年都只有一个,你得此机缘实属不易,稍后宗门会向你发放修炼所需的丹药、符箓和法器,另外还会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让你回家探亲。”

    天煞阁乃是魔道宗门,不同于化雷宗,每年招收的弟子是其十倍有余,并不太注重灵根资质。

    但天煞阁的竞争极为残酷,并不是谁都能学到高深道法,记名弟子只传授一些练气期的入门法决,想要晋升外门,必须参加每年一次的“凶谷试练”,在里面互相厮杀,最后存活的一人才能晋升。

    而在参加“凶谷试炼”之前,所有弟子都不能离开宗门,要么在宗门做劳役一直到老死,要么参加试练拼死一搏,记名弟子只有这两种选择。

    狄武加入宗门五年有余,勉强修炼至炼气六层,实力并非所有记名弟子中最强,然其心机深沉,行事缜密,再加上一股狠辣的心性,最终笑到了最后。

    “多谢师叔!”

    狄武再次向眼前的白发老者弯腰行礼,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的光芒。

    “你资质低劣,能有此成就实属不易,此次下山,红尘滚滚,乱花迷眼,切勿行差踏错,谨记!谨记!”白发老者大有深意道。

    “弟子明白。”

    狄武微微一笑,看上去并不怎么在意。

    他向山崖上的四人分别告辞,随后转身离开,沿着山道向下徐徐而行。

    看着狄武渐行渐远的背影,四人若有所思。

    “此子心性虽佳,但心中似乎还有一股执念.”红袍男子沉吟道。

    “天玄师兄的临别赠言,这小子好像根本没听进去!”赤膊壮汉粗声粗气地说道。

    “无妨。”

    白发老者脸色平静,古井无波,“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三月探亲之期,表面是褒奖,其实也是我宗的一种考核。倘若他此行下山,陷入红尘浊世,无法斩断前缘,那也是他命该如此,不算我天煞阁门人。”

    “师兄所言极是”其余人尽皆颔首。

    狄武收拾好行囊,离开天煞阁,一路向北而行,来到瑶华城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故地重游,心中别是一番滋味。

    十八年前,自己还是一位富家公子,吃穿不愁,父母疼爱,那段日子可以说是无忧无虑

    直到那一天,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余观海!

    就是此人,将他们狄府满门抄斩,上至八十高堂,下至刚出生的婴儿,一个也没有放过!

    可怜他父亲,文弱书生,铮铮傲骨,在狱中不堪受辱,最终选择了自尽。而他母亲,从生下狄武之后就体弱多病,哪里经得起这种牢狱之灾,很快也追随父亲去了。

    狄武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了血亲之人

    从那一天开始,他的生活就充满了苦难,好在老天开眼,没有让狄家绝后。狄武不仅没死,还拜入仙门,修得几手法术,如今已有炼气六层的修为。

    放眼世俗之中,能够胜过他的武林高手屈指可数,就算有,那也在皇宫大院之中,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偏僻的小镇。

    狄武此行是来复仇的。

    虽然当年他已经用毒针射杀余观海,但这股怨念非但没有消散,十八年来反而越来越浓。

    “当年给余观海调兵的知府,参与陷害父亲的同伙,还有那些折磨我母亲的狱卒.我狄武一个也不会放过!”

    狄武攥紧了拳头,眼中厉芒一闪而过!

    此后的三天,瑶华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狄武用自己的手段,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楚了当年参与陷害父亲的所有同党

    夜深人静之时,某个大户院门紧闭,里面却有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

    满地尸体上,一个丰神俊朗的白衣男子面带微笑。

    在他面前,有一对白发苍苍的夫妻,还有一个不满五岁的幼儿,此时正在两人身后嚎啕大哭。

    “算我求你了!当年的确是我对不起你爹,但你已经灭了我一家满门,现在只剩这一个孙儿,能不能给我王家留份香火?”老者哀求道。

    他的老伴将孙子护在身后,涩声道:“冤有头债有主,当年害你爹的人是我们,这小子那时候还没出生,他是无辜的!求你大发慈悲,我们的命随便拿去,只求放过我的孙儿!”

    “呵呵。”

    白衣男子笑了,笑得很古怪,鲜血染红了半边白袍。

    “是,你们的孙子的确没有参与当年之事,但我想问问,当年你们有谁想过给我狄家留个香火吗?”

    这个问题,让夫妻两人同时愣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一点也不无辜!因为生在你们家就是他最大的罪孽!”白衣男子的眼神越来越冰冷,“要怪,就怪他投错了胎!”

    “我跟你拼了!”

    那老者忽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刀,向白衣男子猛扑了过去。

    然而,他还没靠近白衣男子,就被一道霞光洞穿了胸口,双眼瞪得斗大,满脸不甘地倒了下去。

    “畜生啊!”老妇在旁哭泣,声音哀恸,令人怜悯。

    然而,白衣男子的眼神根本毫无波动。

    下一刻,他双手法诀一掐,那道霞光去而复返,“突!突!”两声,将老妇和她身后那个五岁的小孩先后打成了肉泥!

    此时霞光散去,居然是一枚黑色铁锥,被白衣男子收回了袖中。

    皎洁的月光拂过庭院,狄武站在血泊之中,麻木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波动。

    “爹娘.你们看到了吗?儿子修炼有成了,当年害我们全家的仇人,孩儿一个都不会放过!”

    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声,狄武的眼神逐渐变得冷酷起来。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白纸,上面写满了名字,其中大部分都已经被鲜红的红叉叉掉。

    默然片刻后,狄武蹲下身子,用手蘸了蘸地上的鲜血,在“王有德”的名字上也画了一个叉。

    至此,整张白纸上的名字几乎都被红叉覆盖,唯独只剩下一个名字.上官文丰!

    此人是管辖这片区域的知府,当年就是他调兵给余观海。

    根据狄武这三日的调查,余观海当年似乎被上官家的嫡女看重,最后成功入赘,也是因此才小人翻身。

    不过,此人并不在瑶华城中,而是在附近一个更大的城镇居住。

    “上官文丰,必死!”

    狄武双眼微眯,杀意沸腾。

    月光下,他缓缓转身,踏上了寻仇的最后一段路途

    夜尽天明,画面一转,来到了一条安静的街道上。

    街道的尽头,有一座典雅的宅院。

    这座宅院占地极广,气派不凡,大门左右两边各有一只高大威猛的石狮,门楣上挂了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上官府”三个大字。

    两个身穿红袍的护卫站在门口。

    这两人腰配长刀,身材挺拔,手上长着厚厚的老茧,眼中精光流转,一看就是武艺不俗之人。

    时值正午,烈阳当头。本是酷暑难耐的时候,两人却没有丝毫疲倦,反而神采奕奕。

    “听说了吗?老爷的孙女昨天晚上回来了。”其中一人开口道。

    “嗯,老爷最喜欢这位孙女了,据说今天晚上要大摆筵席,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能领到不少赏钱呢!”另一人笑道。

    “那太好了,咱哥俩又能去‘怡春院’听曲了。”先前那人挤眉弄眼道。

    另一人听后,哈哈一笑,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街道尽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从街道尽头的拐角处走出来一个白衣男子。

    这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眼清秀,丰神玉立,嘴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和善。

    没多久,这白衣男子就来到了宅院的门口。

    “站住!”

    其中一个护卫喝道:“你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知府大人的宅邸吗?岂敢在此闲逛!”

    “知府.”

    白衣男子喃喃一声,抬头看向了门楣上的牌匾,好半天后才开口道:“真要说起来,我也算上官家的一位故人。”

    “故人?”左边的护卫挑了挑眉,有些怀疑的问道:“你与府中哪一位相识?”

    “上官文丰。”白衣男子吐出了这四个字。

    “大胆!”

    两名护卫同时暴喝。

    左边一人骂道:“你这种腌渍货色竟敢直呼老爷的名讳?还说与老爷相识,我看你是发了疯吧!”

    另一人也骂道:“去去去!趁我哥俩今天心情好,还不快滚,否则将你一顿好打!”

    “呵呵。”

    白衣男子面对两人的羞辱并不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下一刻,他忽然张嘴,从口里喷出一团黑气!

    两名护卫本来还想再骂,可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你!”

    这两人大脑空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那黑气的速度极快,此时破空而来,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只听“嗖!”的一声,黑气在半空中一分为二,几乎同时洞穿了两人的眉心。

    两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在他们的眉心处各有一团煞气,眼中的神采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一具尸体,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迈步走入了上官家的大门。

    而在他身后,两名护卫依旧“忠心耿耿”地守在门口,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外面人根本发现不了异样,并不知道这两人其实已经毙命

第一千七百四十七章 刻舟求(十)

    《凝煞诀》是天煞阁的入门法术,修炼者以毒虫猛兽的精元提炼煞气,待到煞气凝形,便可放出体外,一念杀人。

    这门法术弊端甚多,尤其煞气凝形之后,会对自身也造成损害。

    但相比于道门的基础法术,动不动便要十几二十年打磨根基,这门法术的优点也很明显:三年便可小成,而且斗法能力在同阶之中属于上品。

    众人修炼大道,无不力求根基稳固,这是因为人人向往长生,没有谁会在一开始就放弃自己。

    但狄武天生灵根残缺,资质低劣,对于长生并无痴念。

    相比之下,还是活在当下,快意恩仇,对狄武来说更为重要。

    所以他选择了《凝煞诀》。

    随手杀了门口的两个护卫之后,狄武心念一动,煞气从两人脑后飞出,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

    狄武将这道煞气藏在袖中,随后大摇大摆地走入了上官家的大门,就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样。

    沿着走廊穿过几个院子,远处听到整齐的脚步声,只见一队巡逻护卫从拐角处走出,正好与狄武迎面撞上。

    “咦?”

    领队的护卫看见狄武,微微一愣,问道:“你是何人?我怎么瞧着眼生,是谁放你进来的?”

    狄武冷笑一声,也不答话,只把右手衣袖一抖,让那团煞气从袖中飞出,冲向了巡逻的众人。

    这些护卫都是江湖好手,平日里与人厮杀悍不畏死,但看到这团黑气后却不由得面露惊恐之色。

    “那是什么!”一名护卫惊呼道。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这团黑气已经一分为八,从天而降,分别钻入了八名护卫的体内。

    这八人立刻七窍流血,浑身抽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这样瘫倒在了地上。

    宅邸再次安静了下来。

    狄武看着地上东倒西歪的几具尸体,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之色。

    他掐了个法诀,这些尸体的颈脖全都发出“咔!咔!”的怪响,片刻之后,八颗头颅挣脱了躯干,凌空飞起,来到了狄武的面前。

    这些护卫的头颅都被一层黑气包裹,睁大了眼睛,瞳孔之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看上去十分渗人。

    狄武冷笑一声,继续前行,而那八颗头颅则漂浮在他身后,紧紧跟随。

    没过多久,又遇到了上官家的人。

    这次不是护卫,而是几个婢女,手捧托盘,托盘上放着不少精致的糕点,显然是准备给里面的人享用。

    这些婢女原本有说有笑,猛然间看见一个陌生男子,身后还漂浮着八颗脑袋,全都吓得目瞪口呆,连手中的托盘也掉在了地上。

    “嘘!”

    狄武诡异一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后八颗脑袋同时飞了出来,扑到婢女的身上张口就咬。

    那几个婢女此时才反应过来,想要惊呼求救,却根本发不出声音,瞬间就被这些诡异的头颅咬破了喉咙。

    噗通!噗通!

    几个婢女倒在了血泊之中,双眼瞪大,到死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狄武面无表情,手中法诀一掐,黑气钻入几个婢女的体内,使得她们的脑袋也脱离了身体,同样漂浮在他身后。

    解决了几人之后,狄武继续前进。

    他现在就是一尊杀神,所过之处无论老幼妇孺,只要被他看到的,全都毫不留情的斩杀。

    而这些人死后,还要被狄武用煞气炼化头颅,成为他的杀人工具,再去杀更多上官家的人。

    为了不让院子里的任何一个人逃跑,狄武的复仇并没有大张旗鼓。

    他每次杀人,都尽量不弄出太大的动静,而且以最快的速度斩杀对方,不给他们出声求救的机会。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上官家的宅邸依旧安安静静,从外面看根本察觉不出任何异样,只有在院子里面,才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

    狄武依旧不紧不慢的前行,此时此刻,漂浮在他身后的头颅足足有两百多颗!

    他现在已经到了上官府的内院,这里住的都是上官文丰的至亲之人,复仇的怒火在狄武心中燃烧,他的嘴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深吸一口气之后,狄武渐渐平复下心中的激动。

    他走到一座阁楼下方,打算进去大开杀戒。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耳尖微微一动,听到里面传来了两个女子的交谈声。

    “听说了吗?姑爷昨天晚上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其中一女说道。

    “余观海的病治好了?难道是萍儿的功劳?”另一女似乎有些惊讶。

    “当然,萍儿现在已经拜入仙门,成了仙子啦!昨天晚上她来家探亲,带回来一颗仙丹,那仙丹好生奇妙,姑爷服下去没多久,居然就能下床走动,而且面色红润,一连吃了好几碗饭呢!”

    “真有此事?余观海瘫痪十几年都能恢复正常,看来萍儿去的地方真是仙门啊!赶明儿我也找萍儿,求她给我带一颗青春不老的丹药!”

    “美得你呢!”

    阁楼内部传来两女的哄笑,阁楼之外,狄武的脸色却是阴沉到了极点。

    余观海这个名字早就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正是此人将他一家满门抄斩,让他失去了所有亲人,从一个富家公子变成了街头流浪的乞儿。

    这些年,他颠沛流离,孤苦无依,每当午夜梦回,惊出一身冷汗,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一天的惨剧。

    而这所有的痛苦,都由余观海一手造就!

    原本以为余观海已经死在自己的毒针之下,没想到,他居然还苟延残喘到今天!

    “余观海!”

    就算沉稳如狄武,此时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杀意再也掩盖不住。

    砰!

    一声脆响,阁楼大门被炸开,里面坐着两位锦衣华服的中年女子,都被狄武的气势所慑,吓得直打哆嗦。

    “你、你、你是谁?”

    狄武冷笑一声,根本没有回答的打算,右手一挥,煞气飞出,把两女的头颅一卷,带回到了自己身边。

    下一刻,他闭上眼睛凝神感应了一会,很快就确定了一个方向,身形犹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没过多久,一座朱红色的阁楼外面,狄武悄然现身。

    他的脸色虽然还算平静,但眼神之中已有滔天杀意,双手各自握拳,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轻微的爆响。

    “谁在外面?”

    阁楼里面的人似乎有所感应,说话的同时还伴随着一阵咳嗽。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狄武做梦也忘不了。

    他眯了眯眼睛,迈步向前,推开了阁楼的大门。

    大厅之中摆着一张裘皮软榻,上面躺着一位年过半百的男子。

    那男子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精气神都还不差,手里把玩着一对玉镯,旁边还摆放着一堆古玩,此时正背对门口,看上去十分悠闲。

    “咦?没有我的吩咐,怎么擅自进来了?”

    男子有些意外,转过身来,目光看向门口。

    十八年过去了,他并没有认出狄武,仔细看了看,奇道:“我好像没见过你,你是上官家的远房亲戚吗?怎么没大没小的,竟然擅闯我的房间!”

    狄武深吸一口气,按耐住激动的心情,缓缓走入了房间。

    他并没有将那些被煞气控制的头颅带进阁楼,而是一个人进来,虽然身上还有煞气残留,但眼前的男子一介凡人,显然无法感应。

    “余观海,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狄武说着,在中年男子的对面坐下。

    “你认识我?”余观海有些惊讶。

    “认识?我可太认识了!”狄武笑了起来:“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你呀。”

    “你究竟是谁?”

    余观海此时也察觉到了不对。

    他年轻时候就会察言观色,在官场和江湖摸爬滚打多年,嗅觉比平常人敏锐许多。

    “你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

    狄武给他沏了一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余观海并没有去碰那茶杯,狄武倒是悠悠然的品了一口。

    “这个故事要从十八年前说起了,十八年前,有个畜生仗势欺人,害死别人一家满门,最后却被一个小孩用毒针射中。那小孩本以为畜生必死无疑,没想到这畜生命大,居然活到了今天你说,这世上果真有天道吗?”

    余观海听到这里,瞳孔猛地一缩,又盯着狄武仔细看了一会,忽的惊呼道:“是你,狄家的小畜生!你居然还没死!”

    “哈哈哈!”

    狄武站起身来,凌厉的气势向四周扩散,将那些桌椅都震成了粉末。

    “你口中的小畜生不仅没死,他还回来报仇了!余观海,这些年你在府中锦衣玉食,享尽天伦之乐,可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

    “我被人像狗一样赶来赶去,为了一块吃剩的馒头和人大打出手,为了学习上乘武艺,不惜给人当杀手,成为别人杀人的工具!”

    “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回到这里,把当年欺辱我们狄家的人全部杀光!”

    “没想到啊,原来你还没死,这可真是太妙了如果当年你就死在毒针之下,那反而还便宜了你!”

    狄武说到这里,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余观海看到他的表情,心中一阵毛骨悚然。

    但他从来不肯服软,此时也一样,起身喝道:“小畜生休得猖狂!这里可是知府的宅邸,你敢在这里现身,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狄武听后,冷笑一声,朝余观海逼近。

    “来人!”余观海大叫。

    然而周围安安静静,根本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来人,来人啊!你们这些饭桶,都死哪里去了!”余观海察觉到不妙,急得大吼了起来。

    “不用喊了,他们只是先你一步而已。”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煞气从狄武的指尖飞出,钻入了余观海的胸口,在他体内化为万千钢针,沿着经脉刺入了五脏六腑之中!

    与此同时,还有一道煞气飞出,钻入余观海的天灵盖中,将他的意识稳住,不让其陷入昏迷。

    “啊!”

    余观海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那是一种凡人无法忍受的疼痛,寻常人这会早就晕死过去了,可偏偏余观海的头脑异常清醒,想死死不了,表情扭曲到了极点。

    “求求你,杀了.杀了我!”

    余观海用尽所有的力气喊出了这句话。

    “杀你?还早呢!”

    狄武冷笑一声,手中法诀一掐,余观海的七窍已经开始流血,手骨、腿骨也开始弯折

    新一轮的折磨即将开始,可就在这个时候,余观海刚才把玩的两个玉镯忽然绽放出明亮的霞光。

    “咦?”

    狄武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这两个玉镯已经腾空而起,挡在自己和余观海之间。

    随着玉镯霞光一闪,狄武打入余观海体内的两道煞气都被抽了出来,紧接着玉镯轻轻一转,一股清气没入了余观海的眉心,在他体内迅速流转。

    只不过片刻的功夫,余观海的疼痛已经消除了大半,面色渐渐红润,四肢也恢复了正常。

    “法器!”

    狄武的脸色微微一变。

    虽然之前就从那两个女子的交谈中得知,上官家很可能出了一个修仙者,但狄武在路上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根本没有修仙者的气息,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他本想尽情地折磨余观海,可没想到,此人身旁居然有一对法器,而且这法器的威力还很强大!

    “不能再拖下去了!”

    狄武反应很快,知道不能再折磨余观海,要杀他就趁现在!

    想到这里,手中法诀一掐,体内煞气蜂拥而出,在头顶形成一只黑色鬼爪,飞向了对面的余观海。

    就在此时,狄府外面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

    “哪里来的鼠辈?竟敢伤我父亲?还不速速住手!”

    这个声音听起来十分傲慢,话音未落,一条青色丝带已经破空飞来。

    那青丝的速度极快,后发先至,居然抢在鬼爪抓住余观海之前,将其缠绕了起来。

    鬼爪被青丝缠住,在半空中不停挣扎,却再也无法前进。

    余观海本来还很害怕,可当他听到这个声音,却突然有了底气,在原地哈哈大笑起来:

    “小畜生,我就说你杀不了我!”他的眼中尽是得意之色:“十八年前你杀不了我,十八年后你照样杀不了我!老天注定我余观海就是你们狄家的克星!哈哈哈哈!”

第一千七百四十八章 刻舟求(十一)

    阁楼之中,余观海笑得很得意,而狄武的眼神却是阴沉到了极点。

    他见自己用煞气凝聚的鬼爪被那青色丝带缠住,脸色变了又变,忽然猛冲向前,右手握拳,打算用武者的力量击杀余观海。

    狄武一身杀气惊人,余观海见状有些心惊,向后接连倒退了十几步。

    就在这个时候,院外冲进来一名女子,身穿鹅黄色长裙,瓜子脸,柳叶眉,看上去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长相清秀可人。

    她见此情景,立刻大叫道:“休伤我爹!”

    话音未落,右手衣袖一扬,一张符箓从袖口飞出,瞬间就到了狄武的面前。

    此时此刻,狄武距离余观海也不过几步之遥,他眼中凶光毕露,正欲一拳打向对方的天灵盖,却见一张黄色符箓挡在自己面前。

    那符箓在半空中迅速燃烧,青烟凝而不散,汇聚成一个道人模样。

    “给我让开!”

    狄武大喝一声,体内煞气流转,附着在拳头上面,朝青烟凝聚的道人一拳打去!

    然而,那青烟道人不知有何玄妙,面对狄武的拳头不闪不避,任由拳头打中身体,让煞气侵入自己体内。

    在煞气的侵蚀下,青烟道人毫发无损,不仅没有受伤,还从身后抽出一柄长剑,向前猛地一挥。

    这一剑看似普通,但却蕴含了强大的威力!

    狄武瞳孔一缩,此时已经无法闪避,只能尽力后仰,试图避开剑锋。

    刷!

    长剑的剑锋擦着狄武的胸口划过,在他胸前留下了一道三寸来长的血痕。

    狄武胸口剧痛,急忙从袖中取出一瓶丹药,一股脑地倒入嘴里,同时又迅速点了胸口的几个穴位,这才勉强止住了流血。

    而那青烟道人在斩出这一剑之后,也在半空中徐徐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你是谁?”狄武死死盯着来人,眼中露出了阴狠之色。

    “哼!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紫阳观中慈眉真人坐下第十五弟子上官萍!”

    黄衣女子说到这里,柳眉倒竖,厉声喝道:“你又是何妖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在城中大开杀戒,莫不是欺我正道无人!”

    “正道?”狄武冷笑了一声,道:“你爹当年杀我全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正道出面,如今我来报仇,你倒是义正言辞起来。”

    “笑话!我爹杀人自有他该杀的道理,你身为修真者,如此草菅人命就是不对!”

    上官萍脸色阴沉,看了看漂浮在院子里的两百多颗人头,冷冷道:“这是‘凝煞’之法,看来你是天煞阁的门人,当年八宗论道,天煞阁败给我们紫阳观,被迫西迁八百余里,从此销声匿迹。没想到今日又有妖魔小丑来世间作恶,本姑娘身为紫阳观弟子,怎能饶你?看剑!”

    话音刚落,上官萍便从身后抽出一口宝剑,向狄武挺剑刺去。

    “你们正道的人打架前都喜欢这么多废话?”狄武心中冷笑。

    他知道现在没有办法斩杀余观海,必须先对付眼前的上官萍才行,于是将煞气附着在两个拳头上面,主动迎上了上官萍。

    两人见招拆招,以快打快,仅仅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在阁楼中交手了数十招。

    单看境界和斗法能力,上官萍是不如狄武的。

    狄武有炼气六层的修为,而上官萍只有炼气四层,而且上官萍修炼的是道家功夫,注重根基,斗法能力并不强,反观狄武,他修炼的是魔道速成的功法,虽然根基未必牢固,但现阶段的斗法能力却极其强悍。

    更别说,狄武还有武学根基,临场反应和对战技巧都不是上官萍能够匹敌的。

    可两人交手到现在,处于下风的却是狄武!

    究其原因,就在于上官萍有许多斗法的宝物,比如符箓、法器、还有一次性的符宝。相比之下,狄武只有一件法器,还是他从记名弟子晋升外门弟子时得到的。

    在层出不穷的符箓、法器和符宝面前,就算狄武的斗法能力再强,也禁不住这些宝物的镇压,仅仅交手了片刻,就已经险象环生!

    砰!

    一声闷响传来,却是狄武猝不及防,被上官萍的一对玉镯打中了肩膀,顿时半边身子酥麻,骨头也断了好几根。

    他向后“噔噔噔!”连退了十几步,眼中满是不甘之色。

    “哼!像你这种旁门左道的邪修,岂知我紫阳观道法的玄妙?杀人魔头,还不速速受死!”

    上官萍娇叱一声,手中掐了个法诀,将灵力附着在宝剑之上,再度向狄武砍来。

    狄武已经完全处于下风,只能且战且走,一路后退,却将上官萍引到院中,忽然就地一滚,让开了上官萍的一剑。

    上官萍只当他是强弩之末,正要向前追击,却忽然感到头顶一阵阴风袭来。

    抬头看去,原来那数百颗被黑气缠绕的头颅已经来到了自己头顶上空,这些头颅各个双眼通红,面露凶光,好似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吼!”

    随着一声怒吼,这数百颗头颅同时扑了过来!

    “妖孽,还敢逞凶!”

    上官萍面露不屑之色,左手并起食中二指,从剑柄抚至剑尖,宝剑上立刻绽放出明亮的霞光。

    “给我破!”

    随着上官萍的一声娇叱,宝剑被她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圆弧,那些蜂拥而至的头颅都被这道圆弧斩成了碎片,最后化为淡淡的黑气,消散于半空之中。

    一剑逞威!上官萍志得意满,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她的灵根资质极好,天赋又是上佳,自从被慈眉真人发现并且带回紫阳观后,就一直是众星捧月,被宗门当做天骄培养。

    拜入紫阳观才不过短短三年,她就已经是炼气四层的修为,周围的师叔师伯都对她宠爱有加,各种灵丹妙药、法器符箓更是不吝赏赐。

    所有的一切,都让上官萍有一种天之骄子的自傲。

    这是她第一次下山,面对一位邪修,明明境界在自己之上,却还是抵不过自己手中的宝剑,这更加让她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小小邪修,岂敢在本姑娘面前放肆!还不速速献头受死!”

    上官萍哈哈一笑,挥剑再斩,连续两剑将那些漂浮的头颅全都斩成了飞灰。

    可等她回过身来的时候,却发现狄武已经消失不见。

    “咦?”

    上官萍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此人明明刚才还在自己的感应之中,这会却完全消失,连一点气息都没有留下。

    不过,惊讶归惊讶,上官萍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只听她冷哼了一声,道:“妖孽!你以为这种旁门左道的‘障眼法’能够瞒过本姑娘?今日便叫你见识见识我紫阳观的上乘道法!”

    说话的同时,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用食中二指夹住,在半空中轻轻一抖。

    那符纸无风自燃,化为一道清气,缠绕在她的食中二指上。

    上官萍将手指按在自己眉心,低喝了一声:

    “开!”

    下一刻,她的瞳孔泛起淡青色的光芒,很快便找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

    “找到你了!”

    上官萍脸色兴奋,快步上前,挥舞手中宝剑一剑刺向了黑气。

    然而,那团黑气并未化作人形,而是像淤泥一般缠上了宝剑,使得宝剑越来越重,让上官萍几乎要抓不稳了。

    “糟了!”

    上官萍就算斗法经验再少,此时也知道自己中计了。

    同一时间,在她身后,一缕黑气迅速凝聚,露出了狄武阴森的面容。

    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他的身体已经凝聚成型,只不过两条手臂都变成了血红之色,看上去森然可怖。

    重新出现的狄武没有半点犹豫,从身后将上官萍死死抱住,两条血红手臂分别锁住了她的咽喉和双手,整个人死死缠在上官萍的身上。

    “妖孽,你放开我!”上官萍怒斥道。

    狄武更不答话,两条手臂散发出奇异的力量,开始从上官萍的体内吸收精血。

    《凝煞诀》提炼煞气的对象主要是那些独虫猛兽,但修炼小成之后,也可牺牲自己的血肉凝聚成煞气,只不过这样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

    狄武知道上官萍的宝物太多,就算自己比她高两个小境界,也绝对不是此女对手。

    所以他才使出禁忌法术,献祭了自己的两条手臂,用障眼法引诱上官萍中计,然后从后方偷袭,锁住她的命门。

    如今,两条手臂化为血手,不断吸取上官萍的精血,上官萍的脸色原本红润,但在“凝煞诀”的摧残下,很快就变得苍白如纸。

    由于精血流逝得太快,上官萍的气息已经十分虚弱,她身上还有诸多宝物未能施展,心中极为不甘,忍不住叫道:

    “混混蛋!你使这阴谋诡计偷袭,算不得本事!有种放开本姑娘,我们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狄武听后,阴森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意:“上官家的大小姐,我想你是不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这可不是你在紫阳观和同门试招啊,这是生死搏杀!”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冰冷到了极点,浑身杀意鼎盛,使得上官萍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不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紫阳观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上官萍挣扎着说道。

    “我不杀你,紫阳观就能放过我了?”

    狄武心中冷笑,却懒得再与上官萍废话,如果不是她有宝衣护身,狄武早就已经将她开膛破肚了。

    不过,那宝衣虽然防得住外力,却防不住“凝煞诀”吸收精血。

    上官萍只能用自己体内的灵力来抵抗“凝煞诀”,但她只有炼气四层的境界,在这种硬拼修为的情况下,哪里是狄武的对手!

    仅仅片刻的功夫,上官萍已经被吸走了三分之一的精血,虽然还在苦苦支撑,但落败也是迟早的事情。

    可就在这个时候,上官萍的胸口忽然亮起一道霞光,紧接着,一枚玉佩从她的衣襟内飞了出来。

    那玉佩放出明亮的霞光,将狄武笼罩在里面,狄武脑海剧痛,七窍中更是流出鲜血!

    “啊!”

    他难以忍受,抱着上官萍滚到地上,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

    原来这玉佩是上官萍的师尊慈眉真人所赠,关键时刻能够自动护主,只不过这宝物威力有限,唯一的优点就是不用灵力催动,能够在主人陷入性命之危的时候自动激发。

    玉佩的霞光照射在狄武身上,让他体内灵力错乱,神识剧痛,同时还让他气血翻涌,七窍流血。

    狄武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折磨,可饶是如此,他依旧死死抱住上官萍,用两只血手锁住她的命门,没有丝毫放松。

    两人的争斗,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僵局。

    狄武无法摆脱玉佩的霞光,上官萍也无法摆脱“凝煞诀”的控制。

    这场生死搏杀,俨然成了耐力的比拼,就看是狄武先吸光上官萍的精血,还是上官萍的玉佩先镇杀狄武。

    如此僵持了片刻,上官萍忽然想到什么,气喘吁吁地叫道:

    “爹,爹!你快过来!”

    远处,余观海目睹了这场斗法,早就吓破了胆,躲在阁楼的屏风后面连大气也不敢出。

    此时听到女儿的呼唤,余观海勉强回应道:“我的好女儿,你这时候唤爹作甚?”

    “爹,快来帮我!”上官萍大叫道。

    余观海听后,嘴角抽搐了一下,讪笑道:“萍儿,你这不是说笑吗?爹爹只是个凡人,怎能掺和到你们的战斗中?你快快拿下此人,让爹少些惊惧。”

    “爹爹勿怕,这邪修和女儿拼得两败俱伤,现在谁也无法动弹。他身后空门大开,正是绝好的机会,爹爹只需拿宝剑在他后面刺上一剑,定叫他魂飞魄散!”

    余观海听后,探出头来一看,果然看见两人相互纠缠,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上官萍的宝剑就落在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

    “好女儿,这厮当真动不了了?”余观海将信将疑地问道。

    “千真万确!爹爹快快动手,晚了女儿怕是坚持不住了!”上官萍的声音已经微弱,听上去气若游丝。

    “好!”

    余观海压下内心恐惧,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

    他走到两人附近,拾起地上宝剑,朝着狄武的身后缓缓走去

第一千七百四十九章 刻舟求(十二)

    余观海走得很慢,一步一停顿。

    刚才狄武和上官萍的斗法,已经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让他知道这世上原来有一种人,随手便可取自己性命。

    未知的东西最为恐惧!

    余观海素来谨慎,即便是自己亲生女儿说的话也不完全相信,拾起地上的宝剑之后,并没有立刻冲过去,而是一边走一边观察。

    只要狄武有一点可以行动的征兆,他就会毫不犹豫地丢下宝剑和自己的亲生女儿逃跑。

    然而,随着余观海的步步逼近,狄武虽然满脸通红,汗如雨下,却始终没有动弹分毫。

    “他真的动不了了?”

    余观海渐渐相信了这个事实。

    他的胆气又壮了起来。

    “小畜生?”

    “狄家的小畜生?”

    接连骂了几句,见狄武还是毫无反应,余观海终于放下心来。

    “哈哈哈!小畜生,纵然你学得一身本事又如何?回来还不是送死!老子这就送你上路,让你们一家在下面团圆!”

    余观海毫不犹豫,双手握剑,向狄武的后心一剑刺去。

    就在此时,狄武原本静止不动的右腿忽然伸直,用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

    “嗖!”

    随着一声破空声响,一枚银针从他的绑腿中发出,速度极快,只一瞬间就洞穿了余观海的咽喉!

    原来,狄武并非完全无法动弹,只不过他的灵力大部分都被玉佩锁住,剩下的一点也只够维持体内煞气运转,无法用修真的手段来对付余观海。

    但他的小腿上还藏了一副机关暗器。

    这是之前行走江湖的时候,云瑾为他打造,当年第一次见面,云瑾就从小腿上发出暗器,以此诛杀黑虎帮的成员。

    后来两人长大,云瑾将这种暗器多次改良,在狄武和乐飞扬的小腿上都制作了一副。

    狄武和上官萍打到山穷水尽,两人都无法使用神通,但狄武的身体还能稍微动弹,只是他故意不表现出来,要等余观海靠近才发出这致命的暗器,务求一击必杀!

    余观海果然中计,他手中的宝剑才刺到一半,忽然感觉喉咙剧痛,紧接着全身酥麻,连半点力气都没有了。

    “苛苛.”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由于喉咙被洞穿,鲜血狂涌,只能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

    最终,余观海无力地倒了下去,双眼瞪得斗大,到死都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爹!”

    眼看自己的亲生父亲死在自己面前,上官萍心神巨震,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她这一失神不要紧,狄武却抓住了机会。

    “就是现在!”

    狄武双眼微眯,咬破舌尖,将自己的精血喷在手臂上,那血手瞬间绽放出妖艳的红光,吸取精血的速度猛然增加了三成!

    上官萍一时分心,被狄武的煞气趁虚而入,很快就打破了之前的平衡,再也难以抵挡。

    她的精血以极快的速度被抽出体外,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这位年轻貌美的女修就已经满头白发,看上去苍老了几十岁。

    顷刻之间,胜负已分!

    上官萍此时也知道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但她仍不肯低头,恶狠狠道:“小贼,你敢杀我!就是得罪了紫阳观,你们天煞阁也保不住你!”

    “哼,我的生死,不劳阁下费心!”

    狄武杀意已决,下手毫不留情,“凝煞诀”被他发挥到极致,疯狂抽取上官萍的精血。

    又过了片刻,上官萍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她面容枯槁,满头白发,仿佛世俗中的老妪,体内再也没有半点生气。

    砰!

    一声脆响传来,随着上官萍的死亡,那枚玉佩也在半空中破碎,化为粉末,消散在半空之中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狄武艰难地翻过身来,仰面躺在地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这一刻,他感觉从未有过的放松,但同时又有一股无所适从的空虚

    “爹!娘!你们看见了吗?孩儿终于报仇了,这血海深仇,十八年来我一刻也不敢忘记!”

    狄武喃喃自语,恍惚间,又看到半空中浮现出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中年男子面带笑容,微微颔首,看上去十分欣慰,那端庄美妇则轻轻招手,眼神中满是疼爱,似乎想要将他揽入怀中

    “爹、娘孩儿想你们了”

    十八年来,狄武头一次流下了眼泪。

    泪水模糊了视线,半空中的人影也逐渐变得模糊,仿佛水面泛起了涟漪。

    片刻之后,半空中又出现了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

    那女子回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

    “傻弟弟,哭什么呢?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受了欺负可别藏在心里呀,告诉姐姐,姐姐给你们出头!”

    “呵呵.”

    狄武边哭边笑,泪水浸透了眼睛:“云姐,没想到.最后还是你救了我。”

    此后没过几日,武陵城中沸沸扬扬。

    无论是客栈酒馆,还是街头坊市,所有人都在讨论一件事情,那就是曾经的知府大人,显赫的上官世家,居然在一日之内被灭满门!

    据说,宅邸内的情形十分凄惨,上官家总共三百多口人,全都被砍了脑袋,无头的尸体倒挂在房梁上,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而且里面的人死了三天三夜才被发现,官兵们冲进去的时候已经是恶臭熏天,各种腐虫爬了一地,令人闻之欲呕。

    知府被害,朝廷立刻派人着手调查,然而到这里的官吏无不摇头。

    明眼人都知道,能让一家三百多口人死得无声无息,这背后是怎样的狠人?负责调查的官吏也只是应付差事,不想把自己的脑袋搭上,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凡人查不到的事情,不代表修真者也不知道。

    就在上官萍身上玉佩破碎的一瞬间,远在武陵城数千里开外的一座道观之中,一位慈眉善目的***猛然睁开了双眼,从入定中醒了过来。

    “奇怪,为何心跳得这么快?”

    美妇眉头微皱,忽的从袖中取出一支卷轴,在身前徐徐展开。

    卷轴上写了十五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有玉佩标记,其中前面十四枚标记都散发着淡淡的霞光,唯独最后一枚黯淡无光。

    “不好!萍儿出事了!”

    美妇惊呼一声,冲出道观,化为一团青云,瞬间就离开了山顶,往武陵城的方向飞去

    两个月后,天煞阁,议事堂中。

    ***端坐在右侧的座椅上,左边则坐了一位白须老者,两人的身后都站着几名弟子,气氛有些微妙,隐隐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这么说,天玄道友是不打算把那小子交出来了?”***冷冷道。

    白须老者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慈眉道友,斗法无眼,有所死伤是在所难免的。更何况这是小辈之间的恩怨,你堂堂一个聚元境的修士插手其中,不免有些自降身份了。”

    “哼!”

    慈眉真人冷哼一声,淡淡道:“如果死的是别人,本座只会怪其学艺不精,但这上官萍天赋异禀,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就连我宗宗主也对其喜爱有加,本想着这次下山探亲之后,就让她在山中闭关修炼,可没想到就是这次下山出了横祸,叫本座如何不怒?”

    “这是她命中劫数,避无可避,道友何必强求呢?”天玄真人悠悠道。

    “什么命中劫数?明明是你们天煞阁管教不力!贫道也不和你废话,速速将狄武带来,反正他也不过是你们的一个外门弟子,少了此人对你们来说并无损失,但却可以平息我们宗主的怒火。”

    天玄真人听后,稍稍沉吟片刻,摇头道:“区区一个外门弟子,对于我宗来说的确无足轻重,但此事涉及到我们天煞阁的脸面

    “天玄,少给我扯这些!血债必须血偿,交出狄武,否则.哼!”慈眉真人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威胁之意已经不加掩饰。

    天玄真人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慈眉,你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是打算为了一个炼气期的弟子对我宗开战吗?”

    慈眉真人冷笑:“怎么?上次八宗论道,还没把你们天煞阁打服不成?”

    “好你个慈眉,真当我们天煞阁是泥捏的?”天玄真人一巴掌将身前的红木桌拍得粉碎。

    眼看殿中气氛剑拔弩张,慈眉真人身后,一名眉眼清秀的年轻男子忽然上前一步,在慈眉真人的耳旁传音了几句。

    慈眉真人皱着眉头,脸色变了又变,最终缓缓点头。

    只听她开口道:“天玄,我也不与你做口舌之争,金燕岭那里有一条矿脉,里面的矿石虽然不算丰富,但也足够筑基小辈的炼器所需,只要你交出狄武,我宗愿意让出那条矿脉。”

    听闻此言,天玄真人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意动,但却没有立刻回答。

    “天玄。”慈眉真人此时又冷冷道:“我宗已经让步,你也别想着待价而沽,这已经是我们紫阳观的底线,如果你们天煞阁还是执意要护着那小子,就等着我们紫阳观的宣战吧!”

    说完,慈眉真人站起身来,衣袖一拂,作势便要离去。

    天玄真人赶忙起身,哈哈笑道:“慈眉道友息怒,在下不过是有些惊讶而已,岂敢待价而沽?紫阳观既然愿意拿出金燕玲的矿脉作为赔偿,那我天煞阁也不能再护着那小子了”

    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道:“不过,出卖本门弟子的事情,终究有些丑陋,我们天煞阁也不可做得太过明显.这样吧,十日之后,我会给狄武发布一个任务,把他打发到一个偏远的山谷,到时候我们会把详细位置告诉道友,至于道友如何行动,我们天煞阁就一概不知了。”

    慈眉真人听后,冷哼了一声道:“好,就按你的计划来,十日之后,我一定要看到狄武!”

    说罢,带着几个弟子走出了大殿,只留下天玄真人若有所思

    十日之后,狄武果然接到宗门任务,让他去西北边塞的荒石山搜集兽核,同时调查那边灵气稀薄的原因。

    宗门此举实属寻常,外门弟子每隔数月便会接到宗门任务。

    虽然狄武上次回来之后,双手已废,实力大打折扣,但荒石山乃偏远之地,山上只有一些野兽,寻常武者也能处理,根本没有什么危险。

    狄武对此不疑有它,收拾好行李,即刻动身。

    这是他加入宗门以后的第一个任务,狄武不想拖延时间,一路披星戴月,只花了五、六日的功夫就赶到了荒石山。

    在路边休整了一晚,第二天清晨,他便深入山中,开始猎杀山中野兽。

    到了正午时分,狄武通过一条狭窄的山道,头顶烈阳高照,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虽然他已经踏上修真之路,但现在只有炼气六层而已,只不过是个会点法术的凡人,身体和普通人差不了太多,也禁不住烈日的灼烤。

    就在狄武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的时候,忽然耳尖一动,多年养成的警觉让他下意识地往后一闪。

    而就在他向后躲闪的一瞬间,头顶一块巨石落下,正好砸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

    “谁?!”

    狄武知道有人偷袭,急忙催动“凝煞诀”,同时将自己仅有的法器“噬魂锥”也祭了出来。

    “受死!”

    山崖上传来一声大喝。

    狄武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蒙面男子站在岩石上,双手掐诀,使的是土系法术,周围岩石纷纷漂浮起来,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猛砸过来!

    与此同时,身后泥土炸开,有人用土遁之术靠近,将一柄长矛刺向了他的后心。

    狄武腹背受敌,使出浑身解数勉强躲开了岩石的攻击,却被身后之人用长矛洞穿了肩胛骨,顿时血流如注!

    “你们是谁?为何要杀我?”

    狄武一边和两人周旋,一边大声喝道。

    “嘿嘿,连我们‘石风双煞的名头都没听过?那你死得也不冤了!”岩石上的男子哈哈笑道。

    “石风双煞?”

    狄武微微皱眉,他倒是听天煞阁的同门说起过,这附近有两个炼气期的散修,专门打劫落单的修士,抢夺他们身上的宝物。

    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任务,就在这荒石山中遇到了恶名昭彰的“石风双煞”

第一千七百五十章 刻舟求(十三)

    “石风双煞,你们想要什么东西?我身上的灵石,法器都可以给你们,大家交个朋友,何必拼个你死我活呢?”狄武盯着两人,缓缓开口道。

    他已经感应到,这两人任何一人的实力都在自己之上,现在他们两人联手,自己又被偷袭所伤,基本没有任何胜算。

    与其被这两人杀了,倒不如主动献上自己的所有身家,如果能换回一条命,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听了狄武的话,石风双煞对视一眼,居然同时大笑了起来。

    “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自作聪明!我们兄弟杀人越货,手上沾了多少人命,你听说过有哪个活口吗?杀了你,你的东西照样是我们的,不杀你,等你以后修炼有成,来报复我们哥俩?”岩石上的男子一脸揶揄道。

    狄武听他这样说,知道这场恶仗是躲不过了,自己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只能找机会逃跑。

    就在他心中暗暗规划退路的时候,岩石上的男子动了。

    只见他飞扑下来,双手法诀急掐,周围岩石一颗接一颗的弹起,组成一条十丈长的大蛇,向狄武一口咬来。

    如此法术,根本不是现在的狄武所能应付的。

    他心念一动,催动“噬魂锥”去攻击那条大蛇的七寸,自己则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跑。

    “想走?哼!问过爷爷我没有?”

    脚底下忽然传来阴狠的笑声,紧接着脚下土地裂开,一名肌肉虬结的大汉从地底钻出,用长矛刺向了他的心窝。

    此人的长矛并非普通法器,矛尖蕴含风属性的禁制,每回戳刺都会激荡出风刃,风刃之力足以摧金断石。

    狄武勉强躲过一击,催动煞气与其交手,不过短短几个回合,就被风刃击中,仰头吐出一口鲜血。

    他体内遭受重创,身形摇晃,立足不稳,偏偏后方又传来破空之声,却是那条岩石大蛇撞碎了自己的“噬魂锥”,现在正朝自己飞扑而来。

    在石风双煞的前后夹击之下,狄武已经避无可避,只要岩石大蛇一到,他必死无疑!

    狄武惊惧到了极点,这一瞬间心念电转,想要找到脱身的办法,可奈何自己修为有限,在这种实力差距之下,任何智谋也是无用。

    “难道要死在这里?”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因为下一刻,他就听到半空中传来奔雷之声。

    轰隆!

    一道雷电落下,劈在岩石大蛇的身上,将那大蛇劈得支离破碎,化为无数碎石从半空中落下。

    “啊!”

    法术被破,岩石上的男子大叫一声,从半空中跌倒在地,看上去神色萎顿。

    狄武抬头看去,只见半空中漂浮着一条紫色丝带,刚才的雷电正是从这条丝带中发出。

    紧接着,一个曼妙的人影从天而降,踩在丝带上面,破空飞来!

    看清楚来人的样貌,狄武精神一振,大叫道:

    “云姐!”

    出手之人正是云瑾!

    只见她一袭红衣,身后背着一柄长刀,脚踏紫色丝带,从半空中飘然而来,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小心!”

    云瑾见他愣神,急忙大喝了一声。

    狄武回过神来,发现对手的长矛已经到了自己胸前,逼不得已,只能就地一滚,躲开长矛的攻击。

    然而,他虽然勉强避开要害,可那长矛上的风刃还是击中了他的小腹,这一瞬间腹如刀绞,疼痛难忍,让狄武忍不住惨叫出声。

    “你找死!”

    见他受伤,云瑾眼中杀意鼎盛,催动脚下丝巾疾驰而来,很快就赶到了狄武的身旁。

    她没有半点迟疑,反手抽出身后的长刀,向那刺伤狄武的男子一刀砍去。

    这柄刀足足有七尺来长,上面绘刻了玄奥的铭文,随着长刀破空,雷霆之气在刀刃炸开,仿佛一柄雷光刀,气势惊人!

    “啊!”

    那男子在惨叫声中被雷光刀划开了胸膛,鲜血狂喷而出,向后连退数十步,终于站立不住,跌坐在地上

    “你没事吧?”

    一刀重伤了对手,云瑾也没有继续追杀的打算,而是转身扶起狄武,焦急地问道:“武弟,你现在感觉如何?”

    “没没事。”

    狄武摇了摇头。

    他此时已经止住了伤口,意识也恢复了不少。

    “云姐,没想到你会来救我。我真是真是太开心了,我们有好多年没见了吧?”狄武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眼睛眨也不眨,似乎担心一闭眼她就会消失了。

    “傻弟弟,你忘了姐姐说的?只要你们两人任何一人有难,我都会出现!”云瑾笑道。

    “嗯。”

    狄武点了点头,勉强站稳,看了一眼远处倒在地上的“石风双煞”,恨恨道:“这两人实在可恶,姐姐稍等,待我去杀了他们,咱们再找个地方叙旧。”

    “来不及了。”

    云瑾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急道:“跟我走!”

    “嗯?”

    狄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云瑾拉上了紫色丝巾,后者法诀一掐,丝巾腾空而起,载着两人向荒石山外飞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半空中忽然出现了一柄银色拂尘,那拂尘轻轻一挥,瞬间就破了丝巾的遁光,让两人从半空中栽落下去。

    与此同时,附近的一座山头上,一位***和几个年轻男女同时现身。

    那美妇端坐在一朵白莲花上,身后站着的几人像是她徒弟,脸色毕恭毕敬。

    “哼,都是那天玄老鬼的馊主意!非要弄个弟子外出,意外死亡的戏份,不让世人知道他们出卖弟子的事实,真是画蛇添足!一边得了我们紫阳观的好处,一边还想保留颜面,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忿忿道。

    她身后的弟子也附和道:“师尊,咱们已经很配合天煞阁了,如今“石风双煞”已死,是他们运气不好,怪不得我们。还是由弟子出手斩杀狄武,给死去的小师妹报仇吧。”

    那***听后,并没有立刻出手,而是把目光看向了云瑾。

    “你是“化雷宗”的弟子?”

    “正是.”云瑾吃力地回答道。

    她现在和狄武都被半空中的拂尘镇压,身体好似有千斤之重,挪动一根指头都难,只能双双跪在地上。

    “你可知我是谁?”***又问道。

    “前辈.前辈是紫阳观的慈眉真人。”

    “既知我名号,怎敢来搅这摊浑水?难道你师父没教过你?”慈眉真人冷冷道。

    “我师父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我偷跑出来的,并没有惊动宗门。”云瑾低头道。

    “原来如此。”

    慈眉真人微微点头,脸色缓和了几分,““千雷引”、“玄雷寂灭刀”,这两件可不是普通的法器,我猜是你们宗主亲自赏给你的吧?”

    “前辈料事如神。”云瑾低着头,脸色恭敬。

    “嗐,看来你也是化雷宗大力培养的弟子,和我们家萍儿一样,可惜萍儿已死,就死在你身后这只臭虫的手里。”

    慈眉真人脸色阴沉,眼中杀意弥漫。

    “看在你师父“出云居士”的面子上,我不与你为难,速速退开,让我手刃这个小贼。”

    “不!”

    云瑾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挣扎着站了起来,挡在狄武的面前。

    “慈眉前辈,他是我的弟弟,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看着他死,只求前辈大发慈悲,饶他一命,无论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慈眉真人听后,怒道:“你一个炼气期的小辈,有什么资格与我谈判?我是看在“出云居士”的面子上才给你几分好脸色,莫要不识好歹!”

    她是聚元境后期的修士,比云瑾高了两个大境界,说话之时,威压扩散出来,云瑾不由自主地就想跪地求饶。

    但她咬牙强忍,硬是没有后退半步。

    她的眼中露出了决绝之色,张开双臂挡在狄武的面前,大声道:“前辈,如果你非要为上官萍报仇的话,就把我的命拿去吧,一命换一命,也算有个交代了!”

    “不!”

    狄武听后大惊失色,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拂尘的力量镇压,根本动不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慈眉老贼,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迁怒别人算什么?”

    “狄武,住口!我是你姐,你必须听我的!”云瑾大声斥道。

    “不,你不是我姐,我没有你这个傻大姐!”

    狄武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却像发了疯一般:“慈眉,你这老妖婆!是我杀了你的宝贝徒弟,有本事你就一掌毙了我!”

    “云瑾,你滚开!你又丑又笨,我从来没有当你是我姐,之前报仇的时候没见你出山帮我,现在也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

    “滚,你滚啊”

    狄武喊得声嘶力竭,声音渐渐沙哑。

    可即便如此,挡在他面前的身影依旧没有移动半步。

    “够了!”

    慈眉怒道:“尔等在此聒噪,真当本座是泥巴捏的?既然你们这么舍不得对方,那我就让你们死在一起吧。”

    话音刚落,她便大袖一挥,一道真火从袖中飞出,奔着两人所在的方向射来。

    慈眉没有让弟子代劳,而是自己亲自出手,显然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恨不得立刻斩杀两人!

    她有聚元境后期的修为,真火威力霸道,狄武和云瑾才不过炼气期而已,如何抵挡得住?

    眼看真火飞来,狄武也陷入了绝望。

    可就在这个时候,云瑾忽然蹲了下来,从袖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玉佩,反手贴在了狄武的胸口。

    她没有回头,狄武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见她的声音幽幽传来:

    “狄武,好好活下去,连带姐姐那一份.另外,照顾好飞扬”

    狄武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他胸口的符箓爆发出璀璨的霞光,一股奇异的力量将他包裹,周围世界天旋地转,隐隐听见慈眉真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狄武难以理解,脑海一片混乱。

    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深渊之中,周围都是无尽的黑暗,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终于,他抵挡不住如潮水般涌来的困意,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狄武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好像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宁静的下午,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洒下,他和云瑾、乐飞扬坐在城外的一个小山坡上,周围都是积雪。

    三人靠得很近,这样就能多一点温暖,乐飞扬好像睡着了,头枕在云瑾的肩膀上,小脸蛋红扑扑的,梦中还在呓语。

    狄武则看着远处的城镇,那里人来人往,炊烟袅袅,好不热闹。

    “云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狄武忽然开口道。

    “问吧。”

    “在一起这么久了,也没听你说过自己的身世,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呢?”

    云瑾听后,表情忽然有些凝固,随即陷入了沉默。

    狄武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正想要道歉,却见云瑾又笑了起来:“其实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爹娘,我不知道他们是谁。”

    “那”

    狄武有些惊讶,其实他想问:“那你是怎么长大的?”,但又觉得这样有些唐突。

    云瑾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笑道:“我是野狼养大的,从记事开始就住在狼窝,那条母狼会把肉叼来喂给我吃,所以我从小就是个狼崽子”

    “后来山上来了个猎人,把野狼都打死了,我像狼一样扑上去找他拼命,却被他制住,带回了城里。”

    “再后来,他就把我卖了,怡春院的老女人本想调教我,可惜她不知道我是一匹狼。有一次,我抓到机会,咬断了她的喉咙,然后偷偷跑了出来这些就是我的过去。”

    听完了云瑾的叙述,狄武的心情十分沉重,低着头,喃喃道:“云姐,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云瑾温柔地打断。

    “不用说对不起。”

    云瑾抚摸着他的额头,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你知道我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吗?”

    狄武摇了摇头。

    “家人。”

    云瑾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我是个野孩子,从一出生就没有家人,曾经那一窝野狼也算是我的家人,可惜后来叫人打死了,一个不剩.所以我这辈子最想拥有的,最在意的东西,就是“家人”!”

    “如今,你和飞扬就是我的家人,为了你们,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我的性命!”

    记忆中,云瑾的笑容和那冬日的阳光一样,让狄武感觉无比温暖。

    可这个笑容正在离他远去。

    “云姐.不要!不要丢下我!”

    狄武惊出一身冷汗,向前猛地一扑,却发现眼前的云瑾变成了泡影,周围都是无尽的黑暗。

    梦,醒了

第一千七百五十一章 最后的画面

    时空变换,斗转星移,无尽的黑暗涌来,渐渐吞噬了年少的狄武。

    梁言意识到,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轮回幻境,目睹了“狄武”的前半生。

    而他也明白,“狄武”就是莲心!

    “原来这就是你心中的执念么?”

    梁言轻轻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而莲心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执念,就是当年那位红衣少女。

    云瑾最后拿出的玉佩,应该是化雷宗奖励给她的宝物。

    因为她天赋异禀,所以备受化雷宗的重视,这玉佩拥有传送的能力,应该是宗主拿给她保命用的。

    可惜,玉佩提供的力量只够一个人使用,最后时刻云瑾做出了抉择,让自己留下,把生的希望给了狄武,也就是现在的莲心。

    难怪莲心念念不忘,云瑾的这份恩情,他此生恐怕都偿还不了了

    梁言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不过,轮回幻境还没有结束,黑暗中还有最后一抹亮光。

    梁言凝聚神识,探入其中,周围黑暗渐渐散去,画面出现在一片广阔无垠的沙漠中。

    此处黄沙肆虐,黑风阵阵,邪异之气充斥在天地之间,看上去十分诡异。

    一名身穿白衣、丰神玉朗的年轻和尚漂浮在半空之中。

    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漆黑的锁链锁住,锁链的另一端没入虚空,隐隐透出森然鬼气,令人不寒而栗。

    “莲心?”

    梁言看到这一幕,心中微微有些惊讶。

    之前的轮回幻境中,出现的都是“狄武”,也就是莲心年少时的形象。但现在出现的,却是拜入佛门之后的莲心。

    沙漠上空,虚空震动,片刻后出现了一团漆黑的鬼气。

    那鬼气形成了一张巨大的脸谱,只是这脸谱薄如纸张,看不清五官,双眼被两团幽幽的鬼火取代。

    “怒僧的弟子,有趣”鬼脸嘴唇微动,发出的声音刺耳难听,即便是观看幻境的梁言都有一种心头发麻的感觉,更别说当时在场的莲心了。

    莲心双眼紧闭,体内却是气血翻涌,忽然嘴唇一张,吐出了大片鲜血。

    “呵呵,你师父东奔西走,为那件事情操劳多年,却算不到自己的徒弟有此一劫。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如果怒僧回过头来,发现自己唯一的徒弟居然背叛了他,他会如何感想?”

    “呸!”

    莲心原本闭着眼睛,听闻此言,不由得怒目圆睁道:“既然落到你的手里,要杀便杀,何必说这些废话?我就算死也不会背叛师门,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啊,不不!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那张鬼脸笑了起来:“我当然了解你,拿你的性命和师父放在一起,你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但如果是别的东西呢.”

    “你什么意思?”莲心眯了眯眼睛,脸色十分阴沉。

    “呵呵,每个人心中都有执念,只不过这个执念有深有浅,很多人将其藏在内心深处,自以为已经超脱,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鬼脸的声音幽幽传来,似乎能够洞悉人心。

    “阁下不必拐弯抹角,有话就直说吧!”莲心冷冷道。

    “啧啧,何必对我这么冷淡?我能看透你内心的执念,说不定还能帮你实现多年的夙愿”

    话音未落,鬼脸的嘴里已经喷出一股黑气,这股黑气在半空中一分为七,分别钻入莲心的眼、耳、口、鼻七窍之中。

    “让我看看,你的执念是什么.”鬼脸喃喃自语:“.哦,原来是个女子,嗯不错,她叫云瑾,你到现在还忘不了她。”

    “亲情、友情、爱慕、依赖、愧疚、自责.你在这个女子身上倾注了太多的感情,这些感情太过复杂,一言难尽嗯,有时连你自己也不清楚,所以只能逃避。”

    “啧啧,是个好孩子啊,拥有一段美好的回忆,连老夫都有些感动了嘿嘿!”

    尖锐的笑声,让莲心清醒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头顶的鬼脸,怒道:“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有本事就杀了我!说这些废话做甚?”

    “呵呵,我要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那样做未免太无趣了。”

    鬼脸的笑声十分阴森,缓缓道:“我要你背叛怒僧,加入天宫城,从此为我天宫城效力!”

    “痴心妄想!”莲心大声骂道。

    “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对,如果我能帮你复活那位‘云瑾呢?”鬼脸幽幽道。

    “什么?!”

    莲心愣住了,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片刻后,他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云姐已经死了几百年了,就算还有一丝真灵,都已经进入轮回,投胎转世去了,哪里还找得到她?”

    “呵呵,尔等凡夫俗子,焉知本座的手段?”

    鬼脸微微一笑,忽然张口一吐。

    黑气从他嘴里喷涌而出,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玄奥的圆盘,圆盘上有无数灵光闪动,围绕着中心缓缓旋转

    “这是.轮回之力!”莲心的眼中露出了震惊之色。

    鬼脸此时又张口一吸,从莲心的身上吸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随后被他吐在那个圆盘上。

    随着圆盘的不断转动,这一缕气息也在不停游走,冥冥中似乎暗合某种天道玄机。

    过了片刻,鬼脸双眼忽的一亮,喝道:“停!”

    圆盘应声而停,无数灵光忽明忽灭,其中一道灵光脱离了圆盘,飞入了鬼脸的眉心。

    “哈哈,是这小子,找到他了!”

    鬼脸大笑一声,忽然从嘴里伸出两只漆黑大手,把面前虚空撕开,随后一手探入其中。

    莲心见他施法过程中泄露的一丝圣人之威,内心已经不受控制地感到惊惧,再见他从圆盘中吸取灵光,又将双手探入虚空,心中更为不解。

    过了片刻,那只大手似乎抓到了什么东西,猛然从虚空中抽了出来。

    莲心定睛一看,发现是他手中抓着一个紫袍道人,三角眼,络腮胡,腰间挂着一个黑皮葫芦,看上去有几分邪异。

    “这是谁?”莲心不解地问道。

    这鬼脸口口声声说要帮他复活云瑾,刚才一通施法,泄露了轮回之力,莲心还以为他真有办法,没想到抓回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猥琐道人。

    “呵呵,看来你很疑惑?”鬼脸笑了笑,接着道:“其实当年云瑾并没有死,或者说她的真灵没有进入轮回。”

    “什么意思?”莲心眉头一挑。

    “你自己看吧。”

    鬼脸吹了一口气,半空中出现了一幅画面:

    那是“荒石山”,莲心刚刚被玉佩传送之后,慈眉真人的火焰已经来到了云瑾的面前。

    云瑾避无可避,只能施展法术硬拼,可她才不过炼气八层,哪里是慈眉真人的对手?在一声声惨叫之中,很快就被烧得灰飞烟灭。

    “可恶!叫那小子跑了!”

    慈眉真人眼看着狄武被玉佩传送走,却又无法阻拦,不由得火冒三丈。

    “是化雷宗的‘转灵玉!雷擎天居然舍得将此宝送给那丫头,而那丫头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护着那小子!当真气煞我也!”

    慈眉真人满腹怨气,却又无处发泄,最后只能一拂衣袖,带着自己的几个弟子离开了荒石山。

    画面定格在荒石山。

    也不知过了多久,山石之中忽然飘出一股黑气,那黑气渐渐凝聚成型,现出一个道人模样。

    这道人三角眼、络腮胡,刚一出现便看向了云瑾被烧成飞灰的地方,口中念念有词道:“难得难得,居然找到一个‘凌霄雷体,可笑化雷宗那帮牛鼻子都不识货,只当成普通的雷灵根来看待。”

    说话的同时,上前几步,来到了云瑾刚才站立的地方。

    “啧啧,老妖婆好狠的手段,几乎烧得人家形神俱灭,还好剩了一点残魂.这‘凌霄雷体的残魂可不能浪费了,不如到老道的葫芦里来。”

    说完,道人掐了个法诀,从黑皮葫芦中放出一道霞光,在空地四周上下翻飞,似乎在寻找什么。

    片刻之后,那霞光忽的停住,从半空中揪出一缕微弱的魂魄。

    “哈哈,找到你了!”

    道人大喜,仔细端详这一缕残魂,眼中露出了满意之色。

    “好东西,这魂魄正好能弥补我那‘噬魂葫芦中缺失的属性,道爷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手中法诀一掐,那霞光便拖着云瑾残存的一丝魂魄,进入到他腰间的黑皮葫芦里面。

    道人摇了摇葫芦,看上去十分高兴,自言自语道:“这小女娃虽然是化雷宗看重的弟子,但害死她的是紫阳观,与我无关!有慈眉真人帮我背这个黑锅,化雷宗怎么也查不到我的头上,嘿嘿!”

    说完,身形化为一缕黑烟,悄然消失在山道上

    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

    莲心怔怔地看着半空,似乎陷入了过往,久久没有说话.而那张鬼脸居然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候。

    如此过了许久,莲心忽然幽幽道:“这么说,云姐她还有一丝残魂在世上?”

    “不错。”

    鬼脸点了点头,笑道:“当初那慈眉真人用真火焚烧一个炼气期修士,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必然形神俱灭,但云瑾不同,她是罕见的‘凌霄雷体,魂魄强度异于常人,所以才留下了一丝残魂。不过这种残魂只能坚持三个时辰左右,如果没有后来的‘糜道人出手,云瑾的残魂还是会彻底消失。”

    “这么说,云姐没有死,她还有希望复活她现在就在这个黑皮葫芦里面?”莲心盯着糜道人腰间的葫芦,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鬼脸微微一笑:“你可以这么说,云瑾留下了一丝残魂,的确没死,但从某个角度来说,她又是死了。”

    “此话怎讲?”莲心挑眉道。

    “‘糜道人以魂魄炼宝,这噬魂葫芦里面至少吸收了三千个魂魄,他们日夜遭受苦难,永生永世都不得超脱,再经过这么多年的炼化,所有的魂魄都已经和葫芦融为一体,你是不可能单独找到云瑾的残魂,并且将其复活的。”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接着道:“而且,越早收入葫芦的魂魄就越容易被同化,糜道人收取云瑾魂魄至今,已有八百多年了,恐怕再有个十来年,云瑾的魂魄就会彻底消失,成为这‘噬魂葫芦的一部分。”

    “你是圣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莲心急道。

    “圣人也不是无所不能,不过本座掌握一点轮回之力,倒是有一种补救的办法,只是这办法成功的希望极其渺茫。”鬼脸悠悠道。

    “快说!”莲心几乎是吼了出来。

    鬼脸见状,嘿嘿一笑,有一种鱼儿上钩的感觉。

    “我有一件独门法宝,能够帮你暂时保住云瑾的魂魄,不让其消失。但想要彻底复活云瑾,你必须找到一件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宝物,轮回冥灯。”

    “轮回冥灯.”莲心喃喃自语了一声,问道:“真有这件宝物?能够让人死而复生?”

    “当然,我堂堂圣人岂会欺骗你一个小辈?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查阅典籍,总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好!我去找轮回冥灯!”

    莲心脸色坚定:“上穷碧落下黄泉,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会放弃!一定会找到宝物,复活云姐!”

    鬼脸听后,笑道:“果然是个有毅力的孩子,不过嘛,云瑾的魂魄由我暂时收着,在你找到轮回冥灯之前,你要一直效力我们天宫城。嗯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天宫城的第十九星官,佛星官!”

    PS:

    看完莲心的故事,如果大家觉得我水的话,那竹子只能说声抱歉了。

    其实我已经尽量精炼文字,缩短打斗过程了,但必要的剧情还是要写。

    我自己不认为这是水,当然大家看法不一样,只能对那些觉得水的读者说声抱歉。但我还是会坚持我的写法,这是我的第一本书,也是我心目中的仙侠世界,我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尽量还原它的本来面貌,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千七百五十二章 谷内闭关

    画面消失,时空变化,黑暗徐徐散去。

    梁言感觉周围天旋地转,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眼前出现了一盏昏黄的油灯,一切才平静下来

    他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盯着那盏油灯看了一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回过神来,往四周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分宝殿”中!

    对面那只疯癫的猴子还保持着哈哈大笑的姿势,双手拍着自己的肚皮,左摇右摆,甚是滑稽。

    周围的一切都和进入幻境前没有两样,刚才经历了那么多,但在现实中似乎只过去了一瞬

    “原来.这才是莲心背叛师门的原因。”

    梁言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了一声。

    他亲眼目睹了莲心年少时的经历,也知道了他心中的执念。

    其实此人极重情义,和其他修炼者不同,他刻苦修炼并不是为了得道长生,而是为了快意恩仇。

    他复仇的时候绝不手软,就连三岁小孩也不放过,务求斩尽杀绝!

    而对于那些曾经给过他温暖的人,哪怕相处时间极短,前后相隔数百年,他也永远不会忘记!

    其实在轮回幻境的最后一幕,莲心已经修炼有成,相比与他在修炼道路上的漫长岁月,和云瑾有关的日子只有短短十几年而已。

    可就是这十几年的时光,让他永生难忘!

    尤其是最后云瑾挡在他的身前,将“转灵玉”塞给他的那个瞬间,恐怕已经成了莲心的心魔。

    这也是他最后选择加入天宫城的原因

    了解了莲心的过往之后,梁言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在这之前,他心里面是记恨莲心的,一部分原因当然是此人屡次与自己作对,甚至差点陷自己于死地;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背叛了怒僧,背叛了师门。

    如今知道了莲心的过往之后,梁言却对他恨不起来了。

    如果没有云瑾这个心结,自己应该会有一个好师兄、一个强大的盟友。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云瑾,恐怕也就没有现在的莲心。

    只能感叹一声:天道无常,命运弄人吧

    “谢谢你,帮我看清了莲心师兄不过我现在对你的身份有些好奇,你为何会在他体内?”梁言盯着眼前的白毛猿猴,缓缓开口道。

    白猿疯疯癫癫,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指了指莲心,又指了指自己,随后原地起舞,看起来诡异至极。

    梁言知道它不会回答,凝神观察片刻,忽然眉头一挑,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奇怪!为何它会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是好像是.”

    梁言心念电转,猛然间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是他在九曲黄河楼中遇到的那位黄衣老僧!

    “对,就是他!”梁言双眼一亮。

    虽然黄衣老僧的相貌气息和白猿完全不同,但这一人一猴都有些疯癫,而且这种疯魔的感觉至少有七成相似!

    两个身影渐渐重合到了一起,梁言几乎可以肯定,这白猿与那黄衣老僧必有关联!

    “这白猿极有可能是那位前辈的灵兽,只是这灵兽怎么到了莲心的手中?”梁言喃喃自语了一声,心中满是疑惑。

    就在此时,那猿猴忽然跳到轮回冥灯的面前,指了指灯,又指了指远处昏迷的莲心。

    “你要我用这法宝救他?”梁言试探着问道。

    那白猿这次倒没有疯癫,而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在原地一转,化为一道白光,又重新钻入了莲心的眉间。

    梁言沉吟片刻,将那盏轮回冥灯摄入手中,仔细观察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看似普通,但却蕴含了奇异的力量,似乎能够让死灰复燃、白骨重生

    “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莲心苦苦寻觅这么久,就是为了用这件宝物复活云瑾吧.可惜,他现在重伤垂死,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谈什么救人?”

    想到这里,梁言叹了口气,对着昏迷的莲心说道:“师兄,不管我们之前有什么恩怨,这次总归是你救了我,还帮我渡过了第一灾,现在就当是我还你一个人情吧。”

    说罢,右手掐了个法诀,将灵力注入轮回冥灯,随后将这件宝物丢向了莲心。

    似乎是感应到了重伤垂死之人,轮回冥灯在莲心的面前停下。

    昏黄的烛火开始猛烈燃烧,一种玄奥而奇异的力量从灯芯中蔓延而出,渐渐变成了一个黄色光罩,将莲心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梁言被这层光罩隔绝,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他能够感应到,莲心的生机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

    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轮回冥灯并非靠修复伤势来达到治愈的效果,它是直接点燃了莲心体内快要熄灭的本源,就好像在帮助他重生一般。

    “看来这已经超出了医术的范畴,就算我掌握《神农帝经》也难以理解,应该是轮回法则的奥妙吧。”梁言沉吟道。

    其实这件宝物对他也大有用处,如果不用来拯救莲心的话,自己倒可以拿来参研里面的轮回法则,说不定能让自己在轮回之道上更进一步。

    不过,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梁言也不后悔。

    他和莲心一样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对方救了自己,自己便也救他一回。

    梁言心中释然,又仔细观察了片刻,发现“起死回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是轮回冥灯也需要好几年的时间。

    “师兄,你就先在这里待着吧。”

    梁言看了一眼莲心,转身出了分宝殿。

    从这里出来以后,天机阁遗址中的宝物几乎都被他搜刮完了,天机阁的法宝、丹药、灵田和天材地宝,几乎都被他搬空。

    遗憾的是,天机双圣似乎有所忌惮,并没有留下显圣境以上的法宝和秘籍。

    按照梁言的猜测,应该是这些东西沾染了太多因果,有可能被天机阁的对头推演到,为了以防万一,天机双圣将这些东西全都毁去,只留下显圣境以下的宝物,也算是对传承者的一种保护。

    梁言对此倒没有太大的遗憾。

    远水解不了近渴,成圣对他来说太遥远了,还是这些东西比较实在,可以帮他更好的应对外面的修士大战。

    不过,从这里出去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当年天机双圣为了保全这个地方,施展大神通将宗门送入虚空之中,从那以后这片空间就飘忽不定,唯一的入口就是五庄山的传送裂缝。

    虽然梁言拥有天机珠,并且已经彻底掌控了这片空间,但他能够感觉到,这片空间正在虚空中快速穿梭。

    现在如果出去的话,很可能被虚空洪流击中,且不说危险如何,就算自己侥幸挣脱了虚空的束缚,恐怕出去以后也不是南极仙洲了。

    南极仙洲大战在即,梁言对无心、熊月儿、李希然等人放心不下,必须赶回去才行。

    想到这里,梁言闭上双眼,催动天机珠,单手掐诀,默默推演了起来

    许久之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原来如此.天机阁虽然在虚空中游荡,但也不会漫无目的,每隔一段时间,天机阁都会返回南极仙洲,只是这个时间无法确定,快的话五、六年便是一个轮回,慢的话可能需要十几年”

    弄清楚现在的状况之后,梁言反倒不急了。

    “也罢,既然无法改变,那我就在此地好生修炼,《归一诀》、《无咎书》和《钟吕密卷》都能提升我的战力,还有山河云烟笔和云龙珠也要炼化,事情可不少呢”

    梁言想到这里,再次凝神感应了一会,很快就发现了一处灵气充沛的地方。

    他没有犹豫,转身化为一道遁光,朝感应中的位置飞去。

    片刻之后,梁言来到了一座灰色的山谷外面。

    山谷四周有好几层强大的禁制,如果是外人闯入,就算有亚圣境的修为恐怕也会饮恨于此,但梁言拥有天机珠,是此地的主人,轻易就打开了这些禁制。

    走入山谷之中,周围的灵气越发浓郁。

    “此地倒是有些特别,灵气比外界浓郁了三成不止,莫非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玄机?”

    梁言沉吟片刻,神识放出,很快就在山壁上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

    山洞内部摆放着一块石碑,那石碑通体洁白,晶莹剔透,正中间写了三个大字,乃是“明悟碑”。

    梁言身形一闪,瞬间进入山洞,来到了石碑面前。

    他把手放在石碑上面,凝神感应了片刻,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竟然还有这种宝物!“明悟碑”,用来参研功法,加速修炼,事半功倍!”

    他现在知道,此地浓郁的灵气,都是因为这座“明悟碑”!在这里闭关,无论提升修为还是参悟神通,都能显著缩短修炼所需的时间。

    “好,从今天开始,就在此处闭关了!”

    梁言微微一笑,在石碑附近盘膝而坐,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本秘籍,将其贴在自己的眉心处。

    他修炼的第一部功法是《归一诀》。

    时光流逝,岁月如梭。

    梁言在天机阁的山谷中潜心修炼,转眼间过去了五年。

    这一天,他还在闭目打坐,头顶却传来了异样的波动,一股强大的气势从天而降,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镇压在山谷上空。

    梁言从入定中睁开了双眼。

    他掐指一算,自言自语道:“五年过去,绝天道基已经将大量修为返还给我,如今修行圆满,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要迎来第四难了.”

    话音刚落,远处天边就出现了一团红云。

    “果然来了!”

    梁言双眼微眯,盯着远处的红云,凝神感应了片刻。

    片刻之后,他舒了口气,笑道:“原来是枯燃天雷劫。”

    天雷共有九品,从一至九,威力递增,其中九品为“无色天雷劫”,是所有雷劫中最为恐怖的一种,亚圣之下的修士都很难抵挡。

    如果来的是“无色天雷劫”,梁言恐怕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刚才已经确定,这次来的是六品“枯燃天雷劫”,威力虽然也不弱,但在如今的梁言看来根本不足为惧!

    也就这片刻的功夫,红云已经来到了山谷上方。

    沉闷的气息压制着整座山谷,红云翻滚,忽然降下一道水缸粗的雷电,雷电通体赤红,犹如烈火,气息十分恐怖!

    但梁言却毫无惧色,周身遁光骤亮,向上冲天而起,主动去迎接自己的雷劫。

    轰隆隆!

    第一道雷电劈下,落在梁言的头顶。

    雷霆之威奔腾咆哮,仿佛要击碎一切阻拦之人!

    梁言双眼微眯,也不见如何动作,从太虚葫中刷出一道紫色剑光,却是那紫雷剑丸化为斩邪神雷,一剑劈向了迎面而来的枯燃天雷!

    两道雷霆相交,巨响声中,枯燃天雷被一剑劈成了两半。

    只是,被劈成两半的天雷并未消失,反而变为无数雷蛇游荡在半空之中,很快就将梁言包围了起来。

    灼热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梁言感觉自己的血肉正在被这些雷蛇蒸发!

    “哼!”

    梁言冷哼一声,黑莲剑丸飞出,在半空中轻轻一转,出现了一个黑色漩涡。

    漩涡迅速旋转,将所有雷蛇都吸收了进去,里面剑气翻腾,很快就将这些雷蛇搅得粉碎!

    接连两剑,轻松破解了第一道天雷。

    似乎被渡劫者激怒,天上红云翻滚得更加剧烈,片刻之后,三道天雷同时落下,而且每一道天雷的气势都变得更强!

    梁言见状,毫不畏惧。

    他心念一动,体内剑气蜂拥而出,居然在身旁凝聚成另外一个“梁言”。

    此乃《归一诀》中的秘术,梁言借助“明悟碑”,这五年的时间除了修炼就是参研功法,如今已经彻底掌握这门秘术。

    半空之中,两个“梁言”相视一笑。

    两人同时掐了个法诀,剑气冲天而起,在头顶汇聚成一张“剑网”,居然将那三道天雷全部困在其中!

    与此同时,两人的额头裂开,“天象神目”露出,各自射出一道乌光,分别锁住了其中一道天雷。

    三道天雷都被“剑网”困住,其中又有两道被“天象神目”锁住,根本无法落下。

    梁言催动剑丸,很快就将其中两道天雷搅得粉碎,只留最后一道落下。

    这道天雷的威力已经减弱许多,梁言决定用自己的肉身硬抗,因为他还要借助天雷之力淬炼肉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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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葫剑仙介绍:
葫中藏日月,珠内锁阴阳。
剑斩天外天,非生亦非死。
古典仙侠,慢热爽文,布局宏大,连环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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