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6章 黑系统
温乔挠了挠后脑勺：“其实我和未央就是担心林琅那会儿病情已经好转了，她是被方芸诱导着去自杀的，想看看能不能从朱医生你这里找到突破口。”
朱医生叹气：“这个我不好说，我只知道她去泰国的前一天还来我这里了，当时她的情况并不好，挺消极的。”
温乔：“那你的意思是，林琅的死和方芸没有关系？确实是林琅抑郁症反复加重，她自杀的？”
朱医生连忙摆手：“我不敢这么说，我只是实话实说林琅的病情。”
温乔又问了一些有的没的，问的时候，故意装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朱医生说得有所保留，温乔算是听出来了。
离开的时候，她就觉得一楼药方处的一个三十多的女人在打量着她，那种隐在暗处的窥伺感让她多留了个心眼。
她刚离开，药房的朱安安就去了二楼院长的办公室。
门被反锁上，她有些担心道：“哥，那小姑娘谁啊？不会有什么事吧？”
朱医生轻呵一声：“林琅表妹的朋友，姓温，我刚才打听了一下，似乎是傅家那位少爷的女朋友，念音乐学院，你觉得饿这种人能成什么气候？”
朱安安松了口气：“她是怀疑琳琅的病情？”
“是又怎么样？反正我这系统里开的药又都没有问题。”
“嗯，估计那小姑娘就是想给好朋友的表姐出一口气，想找个所谓的凶手出来，还是被那位傅大少爷给宠坏了，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呢，可笑，由着她折腾吧。”
温乔回到家中，把自己记下来的那些药名都写在了本子上，然后躺在沙发上，仔细比对着那些药，看看有没有可能和方芸在博彦药中添上一味发生相克的原理。
仔细看了几遍，发现这些药确实都没有问题。
她回想起那个药房的员工，回到房间，打开电脑，黑进了那家诊所的系统。
她这种等级的黑客，想查一个安全系数普通的药房的开药记录，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大概十几分钟，她就查到了当天的出药记录，发现有两款氨茶碱的出库记录不寻常。
氨茶碱，温乔口中念叨着，想起林琅药单中有一个沙星类抗菌素。
这两种药是不能混在一起服用的，服用之后心率会加快，会让情绪更加不稳定
抑郁症患者情绪本就不稳定，如果长期服用这种加快心率的药，肯定会加重她的病情。
温乔眼中闪过寒光，肮脏的几个人联合在一起，加重了林琅的病情，最后再由方芸撺掇着她自杀。
而他们，逍遥方外了五年时间，死者却睡在冰冷的海底，永不见天日。
她觉得一阵恶寒，人性之恶，在这件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些人吃人不吐骨头啊。
她收集好证据，做了存档，还缺一份证据，那就是药房把这个氨茶碱拿给了林琅，不然他们定是要狡辩。
温乔又黑进了诊所的监控系统，一帧一帧查找，总算找到了那天的监控录像。
第1307章 一步一步推进火坑
氨茶碱的药盒很特别，盒子比较大，上面又有绿色的字体，摄像头就在药房的旁边，所以画面还算清晰。
温乔把这段视频也截取了下来，然后抹除了自己的到访记录，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
有了这些还不够，温乔隔天去找了杜未央，问她：“你表姐的电脑手机什么的，全部都被方芸继承了？”
“不然呢？”
“她用qq或者微信什么的吗？”
“说起来，我觉得她有些古板，她用博客，这年代，谁还用这么古早的东西。”
温乔打开电脑：“知道她的博客账号吗？”
“我想想啊。”
杜未央打开博客，皱着眉道：“好像是林琅的拼音加上她农历的生日0912，你试试。”
温乔输入账号，接着要密码，她这样的电脑高手，没有密码也是能登录到，只见她手指飞舞着。
杜未央又兴奋了：“乔姐，你还是个电脑高手啊？”
温乔敷衍她：“一般。”
很快，就登录了林琅的博客页面，里面的日记不少，基本是上三两天会写一篇。
但是，有很多是上了密码的，仅自己可见。
温乔不知道密码，这次的密码是十八位数，破解有点难度，她花了将近二十分钟才破解了这个密码。
杜未央跳起来：“乔姐，你别谦虚，你肯定是黑客，是不是？”
乔姐，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温乔破解了密码，点进去一篇日志……
‘今天我跟朱医生说，我觉得很痛苦，朱医生说他不能理解我，他说我出生优渥，长得漂亮，在娱乐圈虽然不算火，但收入也很可观，他说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这样的人还会痛苦，他的语气甚至带着责备的意思，以至于我更加自责，觉得这样的自己还这样矫情，实在太不应该了，我越是自责，就越是痛苦，可连心理医生都理解不了我，是不是我真的太不应该了’。
温乔一看，顿时怒火中烧，这就是海城排名前几的心理医生吗？
抑郁症和经济条件和出生和长相都不相关，他这根本就是庸医，是草菅人命，是加重抑郁症患者的心理压力。
他是故意的，他在一步一步把林琅推向死亡。
温乔靠在椅背上，看着那一封一封的日志，感受着琳琅的孤独和绝望，想着，那会儿她身边只有一个居心叵测的方芸。
方芸早就看中了她的皮囊，早就开始算计着一步一步把她往那个火坑里推了。
细思极恐啊。
方芸多么歹毒的一个人，她现在二十八岁，五年前，她才二十三啊，二十三岁，大学刚刚毕业，心思就已经如此深沉恶毒了，让人不寒而栗。
她把所有的证据都保留好了，然后默默地打包发送给了警方。
而那边方芸又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店员被她的金钱收买了，杜博彦又没事，做个三两年牢就出来，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怎么算都很划算。
方芸觉得这次她可以高枕无忧了，林琅的事，没人能把她怎么样，杜博彦的事，她更是处理得滴水不漏。
第1308章 以为还能逍遥法外
娱乐圈还有一票粉丝等着她回去，继续当她的舔狗。
人生还挺圆满。
她轻狂到甚至去了温乔的家里去耀武扬威了。
温乔正在家里吃火锅，看到方芸进来，放下了筷子。
一家子人就这么看着她，方芸环顾四周，这一家子可真是个顶个的皮相出众，真是让人羡慕啊。
“方小姐怎么来了？”温乔也没起身，就这么问了句，语气敷衍，不太将人放在眼里。
这个方芸以前的照片她也看了，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面善的长相，竟然毒如蛇蝎，把一个本来有机会康复的人害得那样。
林琅既然能找心理医生治疗，说明她是想自救的，可偏偏身边有方芸那样的人。
方芸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想把博彦的事和林琅的事都算在我头上，但是可惜了，不能如你的愿了，我和这两件事都不相关，没有证据的事，警察也是不能抓我的。”
温乔笑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能说方小姐你挺有钱的，收买心理医生的钱，应该还是林琅的吧，林琅对你那么好，你却拿她的钱害死她，你难道就没有做过噩梦，梦到她带你去冰冷的海底陪她？”
方芸眼睑颤了颤，笑意有些扭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琅死了，我也很伤心，她让我替她活下去，你看，我连自我都不要了，我变成了她的样子，我的牺牲也是很大的。”
变态，这个女人的心理实在是太变态了。
“是吗？那你可要好好地伤心。”
方芸也得意过了，见温乔实在不像是好惹的，便走了。
经纪人花姐和她说，有个大牌的珠宝商要请她去站台，方芸立刻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上了车。
她的人生没受一点影响，还是烈火烹油一般，她还怕几个丫头片子？
她去给珠宝商站台的时候，温乔带着杜未央去了，方芸在台下看到了她们，得意一笑，她穿着高定礼服，身上戴的珠宝项链价值千万，珠宝商老总亲自和她碰杯喝酒，台下那么多记者，都只对着她一人拍摄，还来了不少粉丝给她应援。
她心道，看到了吗？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杜未央忿忿不平：“你带我来干什么？”
温乔笑笑：“证据我都整理好发给警察了，今天会有人来带走她，眼看她高楼起，眼看她高楼塌，你不想亲眼看到她被警察带走？也算是为你表姐报仇了。”
杜未央咬了咬牙：“我就怕又被她狡辩逃过这一遭。”
温乔按了按她的肩膀：“这一次不会了。”
就在台下闪光灯此起彼伏闪个不停的时候，外面来了四个警察。
“请方芸和我们走一趟。”
此时的方芸并不知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只做出一副可怜样给媒体和粉丝看：“为了这件事我都跑了多少次警局了，我究竟什么时候能过正常生活？”
她哭得梨花带雨的，粉丝都心疼死了，眼睁睁看着警察把风光无限的方芸带上了警车。
第1309章 证据确凿
方芸坐在警车里，看到酒店外面站着的温乔和杜未央，她看到温乔笑了，那种笑容让她很不安，仿佛这一遭她不能再全身而退似的。
她摇了摇头，怎么会有这种不吉利的念头，那件事不会有人知道的。
方芸被带去了警局，她故作镇定道：“不知道这次带我来又是为了什么，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
周队长目光如炬看了她一眼：“都交代了吗？你还有一样没交代？”
“什么？”
“是怎么筹谋杀死林琅的。”
方芸眼神阴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即便你是警察，也不能无故冤枉普通老百姓，不然我是可以告你的。”
“不要忙着否认，先看一下证据。”
周队长把温乔整理的那一套齐齐整整的证据给方芸看，方芸直接吓懵了。
“听说朱医生是你介绍给琳琅的。”
方芸做的最错的事，就是遇事先把自己摘干净，她以为以前的那一套房在朱医生身上也管用，她想着大不了事后给朱医生钱。
她很有钱，她身价上亿，朱医生想要多少她都可以给，只要朱医生一个人把事情扛下来，她必定不会亏待他。
她便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了朱医生：“朱医生开错了药给林琅，也是朱医生在言行上误导一个抑郁症患者，难道就因为医生是我介绍的，就要治我的罪吗？”
她想的是，即便朱医生不同意，那她也不承认，这件事所有的证据都是指着朱医生的，大不了鱼死网破，想必朱医生也没有证据。
狗咬狗的戏码开始了。
警方拘捕了朱远郢，那朱远郢一听方芸竟然把所有的错都推他头上，顿时怒火中烧。
他开着一家心理诊所，收入相当不菲，他怎么会为了那么点钱不顾自己的安危把自己送进监狱。
“都是方芸让我这么做的，我承认，我被她收买了，但她是主谋。”
周队冷眼看着这衣冠禽兽的男人：“你说方芸让你这么做，有什么证据吗？”
这个朱远郢是个做事谨慎周密的人，当初方芸找到他许他好处的时候，他全部都录了音。
说真的，要不是因为五年前他的心理诊所还名不见经传，他也不会为那几百万就迷了眼，落下这么一个污点。
后来他的诊所名气越来越大，他真是后悔不迭，悔恨自己当初见钱眼开，做了那样的事。
这个方芸竟然还想把所有的错都推他一人头上，幸好他留了录音，不然真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加上朱远郢的录音证据，方芸的谋杀，诱导自杀罪正式成立。
这份证据被拿到方芸面前的时候，她脸色惨白一片，整个人仿佛在往无边地狱之中坠落，一直坠落。
她害怕，她害怕死了，她害怕的是，她苦心孤诣得到的这一切终将失去了，她不甘心，她好悔恨，不是悔恨自己杀人，而是悔恨当初就不该招惹温乔。
她又恨温乔，为什么偏偏惦记上她的血，为什么要把她害成这样，本来都已经相安无事了。
第1310章 真相大白
林琅本来就有抑郁症，死对她来说是解脱啊，她只是成全了林琅，她明明是好心的，凭什么这样对她？
真是谎言说多了，说得自己都信了。
方芸泪眼婆娑地看着警察，这下知道怂了：“警察先生，我知道错了，但我是出于好意的，林琅一直和我说，她很痛苦，我只是想结束她的苦痛。”
周队嫌弃地看着她：“她本来是有机会活下来的，她是有求生意志的，是你断了她的生路，真相大白了，你竟然还想美化自己，没有人再会听你的花言巧语了，你也用不着自欺欺人了，你杀人了，你是杀人犯，后半生在监狱里悔过吧。”
周队出了审讯室，里面很快传出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他底下的小助理道：“这个方芸感觉也挺疯的。”
“有一定程度的反社会人格，这种人的血是冷的，幸好，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墓园，杜家给真正的林琅买了一块地，杜未央和杜博彦以及杜洪盛都来了，杜太还在狱中，出不来。
黑色的宾利车停在墓园外，傅南礼摸了摸温乔的头：“你去看看吧，我就不去了，在外面等你。”
温乔穿着黑色的大衣，外面阳光很好，她看到琳琅的坟墓在最高处，那里向阳，是墓园中地段最好的位置，一天能接受到充足的阳光，也算是弥补了冰冷海底照不到阳光的缺憾。
那一刻，温乔真希望人是有灵魂的，希望她的灵魂能长眠于此。
走到墓碑前，她摸了摸博彦的头：“今天天气冷，又有风，你怎么还出来了？不要紧吧？”
杜洪盛满心感怀，小温是真的关心博彦，拿他当弟弟看的。
杜博彦摇头：“我没事，想来看看表姐，我姐姐说表姐是个很害怕孤单的人，我都不知道她最后几年经历了那样的事，我不知道她那样挣扎着想活下来……”
男孩说着说着红了眼眶。
温乔抱了抱她：“不哭不哭。”
杜未央更是哭成了个泪人，她最悔，虽然那会儿她才十四五，可也该懂事了，她要是早点看出表姐经历那样的折磨，主动拉她一把，她姐也不至于那样……
她实在太难受了。
温乔将一支白色的菊花放在了墓碑前，看着那上面和方芸现在如出一辙长相的人，即便长得一样，但还是能很好地分辨出来，这个琳琅的眼神是温暖的干净的。
总还是以前的林琅太安静了，太不引人注意了，她身边大概都没人好好注意过她，以至于换了一个人，竟无人发现。
如今，凶手被绳之以法，希望能慰她在天之灵吧。
孤独的灵魂啊，不要再四处漂泊了，以后你的家在这里。
暮色四起时候，温乔离开了墓园，傅南礼握着她的手，车子缓缓离去，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也哭了？”
温乔背过身去抹了一下湿润的眼角：“我可没哭。”
她转移话题道：“杜太那边，警方怎么说的？”
傅南礼见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脆弱，也没有揪着那话题，“杜太绑架罪名成立，方芸总算松口不计较了，但还是判了两年。”
第1311章打赌什么时候被她败光
温乔轻呵：“蠢人一个，用这种蠢手段，是帮我还是害我，让她在监狱里反省反省吧。”
“方芸的血，怎么办？”
温乔呼了口气：“过几天去狱中探望她再说。”
“你觉得你把她弄进了监狱，她还会给你吗？”
温乔耸肩：“这可不好说，兴许她觉得我很厉害，臣服了我呢？”
平安夜，温乔被傅南礼接了去在南苑公馆吃晚饭。
管家说别家的公馆外头都摆着圣诞树，就咱们家没有，看着怪格格不入的。
老太太哼了一声：“就是你们这些人，爱过这洋节日，我可不爱过，你们说我老封建也好，说我跟不上潮流也好，反正我只过传统节日，乔乔，你说是不是？”
温乔想，他们学校都只在感恩节圣诞节有活动，但老太太这么问了，她自然从善如流地回答：“您说的是，我也更喜欢过传统节日。”
“好孩子，跟我一个性子。”
孙氏姐妹进来的时候，正好撞枪口上了：“姨外婆，怎么门口都不放株圣诞树应景？现在订了让人送过来也还来得及。”
老太太哼了一声：“你们都爱过这节日？”
“现在谁不过圣诞节啊？那也太落伍了点。”
火上添油，老太太生气了：“我就不过，我是不是很落伍？”
两姐妹吓得连吐舌：“姨外婆，我们没有那个意思。”
“既然你们想过洋节日，就去外头过吧，这里没带你们的晚饭做。”
两姐妹嬉笑着想留下来，老太太因为上次的事，余怒未消，也算是给温乔面子，直接叫她们走了。
孙蔷和孙薇出了公馆，气得直跺脚：“肯定是温乔又在老太太面前说什么了，勾起了老太太的怒气，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能原谅我们。‘
“就是，当时摔的是我，她还气上了，真不要脸。”
“表哥为了她收购了好几个高奢品牌呢，已经收购完了，说是要交给温乔管理呢。”
孙蔷轻呵一声：“交给这个土老帽，那这牌子算是完蛋了。”
孙薇得意洋洋道：“到时候看她笑话，好好的国际一线奢侈品品牌被她败光，感觉很有意思哦。”
“你猜要多久？”
“我赌半年。”
“半年？我赌三个月。”
姐妹两又愉快地上了车。
公馆里摆了晚饭，老太太让人炖的花胶鸡汤，里头还放了两方鲍鱼，鸡汤鲜美，温乔多喝了两碗，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晚饭快要结束的时候，她收到了小舅发的消息，说他正好在苑南公馆附近，顺道接了她一道回去。
傅南礼微眯了眼：“怎么？你小舅觉得我是没车还是怎么？我不能送你回去？”
温乔在桌子底下握他的手：“要不你今晚留在这里陪外婆？”
虽然傅大少不太高兴，但最后也算是给了她小舅面子，把人送到了公馆外面，苏策开的是一辆沃尔沃，低调至极。
傅南礼给人开了车门：“到家给我打电话。”
“嗯。”
车子离开苑南公馆的时候，外面开始飘雪，车里暖气开得足，温乔跟她小舅闲聊。
第1312章 救赎
苏策专心开车，车子经过一条寂静的单行道时，温乔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好像是沈凝。”
苏策漫不经心瞥了一眼，是沈凝，而且，她在打架。
平安夜，别人都在团聚，她在冷情的巷子里打架，正好是红灯，他的车停在斑马线前。
这街道本就窄，旁边还停了车，只容一辆车的车距，好在这边经过的人少，后面没有排队的车。
温乔就要下车，可车门锁着，苏策淡淡道：“你不用管她。”
温乔想，她小舅真是个冷性情的，哪怕就是不认识的，看着一个小姑娘对挑三个男生，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可下一刻，她看到，那三个男生竟然不是沈凝的对手，两个男生被她打趴下了，头破血流的，似乎用砖头砸了头，最后一个被她按在地上，她半跪在地上，路灯照着她的脸，温乔看到她一脸凶狠，脸上还有斑驳的血迹，这么一看，倒是有些吓人。
她的手臂死死横在男生的脖子上，后面两个男生哎哟哎哟地叫唤着。
温乔眼见不好，离得近，她都能看到那被沈凝钳制住的男生脸色发青喘不上气了。
这么下去，是要出人命的，她喊了一声，苏策开了锁，温乔箭步冲下了车，一把拉住沈凝的肩膀。
沈凝还以为是同伙，一个反手就要打温乔，温乔一把接住沈凝的拳头，吓了一跳，很有力道，又凶又猛，她没防备，竟差点被沈凝打翻在地。
“沈凝！”她喊了一声，沈凝这才看清是温乔，她眼中的杀戮之气这才慢慢消了，泄了口气一般，身子有些发软，轻轻喊了温乔一声。
地上被她压得差点死掉的男生这会儿大口大口喘气，干呕着，另外两个男生赶忙扶起他，三人立马逃窜了开去。
温乔扶住沈凝，拉着她上了车，苏策从后视镜里看她们两一眼，没多说什么，发动了车子。
“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和三个男生当街打起架来了？”
刚才的沈凝有点发疯的样子，和平日里的她真是相去甚远，没来由让人觉得她狂暴。
大冬天的，她只穿了一件加绒的卫衣，没有大衣，也没有羽绒服，手上倒不冷，大概是因为打架了的缘故。
“他们三个喝了酒，想拉我进旁边的宾馆，他们以为我一个小女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有过路的路人问起，还说我是他们其中一个的女朋友，他们这是找死。”
温乔一听就怒了：“我以为就是普通的打架，竟然还想猥亵你，现在我就报警，抓了他们。”
沈凝：“我来报警，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温乔从杯托里拿了杯矿泉水，放在怀里稍微捂了捂，然后拧开瓶盖递给了沈凝：“喝点水。”
沈凝抿唇：“谢谢你。”
温乔笑笑：“不用客气，我只是想问你，你学过功夫吗？”
沈凝点头：“学过一点跆拳道，柔术也会一点。”
温乔想，这可不是一点点，她绝对有跆拳道黑带的段位了，这可是位练家子。
第1313章 自救
车子停在了巷口，温乔带着沈凝下车，苏策跟在后面，一路沉默。
温乔把沈凝带去了自己的房间，虽然她打赢了那三个男生，但她脸上也是伤痕累累，而且她总觉得刚才的沈凝身上有一种冰天雪地肃杀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房间里一盏暖黄色的台灯亮着，一室温暖的灯光，温乔盘腿坐在床边，给沈凝上药：“那三个混蛋肯定会被绳之以法的，你别害怕。”
沈凝一脸淡漠的样子：“我没害怕，惹上我，该是他们害怕。”
温乔斟酌着开口道：“我见你刚才的样子，和平时不太一样。”
沈凝抬眼看她：“是吗？”
一双清丽的杏眼里，有些许彷徨和不安，情绪有些复杂，温乔一时看不明白她所传达的情绪是什么。
“嗯，感觉如果我没有巧合出现在那里，你会把那个男生打死，好像你下手有些不受控制了。”
沈凝又垂了眼帘，不经意地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没有说话。
温乔知道，现在的沈凝还不是特别相信她，所以不会对她和盘托出。
突然之间，温乔脑海中出现一个念头，沈凝找她小舅，是不是一种自救行为呢？
她是不是在找一个能救赎她的人？
温乔给她处理了脸上的血迹，好在这些血都是那几个男生的，她脸上也就只有一些淤青，没有明显伤口。
外面下雪了，纷纷扬扬的，温乔给她额头贴了个创口贴，道：“天晚了，你一个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此刻的沈凝，一改刚才掌控全场的凶恶之气，倒像是雪地迷路的小白兔，满眼都是楚楚可怜：“我可以留在你这里吗？”
温乔眉目舒展：“你不回去，你父母不担心吗？今晚可是平安夜。”
沈凝撇嘴：“我爸什么样，你也是知道的。”
温乔确实知道，那个沈国中不是什么好东西，即便对女儿还不错，沈凝估计也以有这种父亲为耻吧。
“沈岩搬出去了，抚养权判给了他妈妈，我爸他有暴力倾向，如今没人给他发泄情绪了，脾气十分暴躁，家里佣人时常遭殃，一言不合就要被他打，现在又不是旧社会，真要把那些佣人逼急了，这事大概迟早是要曝光出去的，反正那个家阴森森的，我是懒得回去的。”
“那你妈妈呢？”
她记得沈凝的妈妈当初就没嫁给沈国中，说是因为看出了沈国中的暴力倾向，乐得自己带着女儿过。
“我妈嫁人了，嫁给了房产商周家，你知道吗？”
温乔点头：“嗯，知道，那不是挺好的吗？”
沈凝笑笑：“好什么？周叔叔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妈又给我添了小弟弟，这会儿注意力也不在我身上，我何必寄人篱下住在别人家里。”
她虽然三言两语，但也算说出了自己的心酸处境，父亲暴躁，母亲有了自己的新家庭，有了小儿子，大概是不太关心她的。
说起来真是让人觉得难过。
第1314章 我就是喜欢那张脸
温乔拿了一套自己的睡衣给她，带她去了洗手间：“洗个热水澡吧，今晚就住我这里。”
沈凝洗完澡回来的时候，看到温乔正在看一本心理学方面的书，眼睛亮了亮：“你怎么在看这个？”
温乔：“我之前接触过一个抑郁症患者，因为庸医耽误，导致她最后选择自杀了，所以我对这方面有些感兴趣。”
沈凝一双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手里的书，“你看得懂吗？”
温乔随手翻了一页：“多看看就懂了。”
这一夜，温乔睡得不太好，因为身边躺着的人经常翻身，她就跟着一直到两三点才睡着了。
早起，她叫醒了沈凝，问她：“你是平时就失眠，还是因为突然睡在别处，择床才引起的？”
沈凝呼了口气，一脸倦容：“我平常就失眠，经常是到早晨五六点才能睡着。”
温乔看着她眼底的乌青，确实像是经常失眠导致的。
“你这个样子，上学的时候怎么办？”
沈凝懒懒躺着：“我上课偷偷睡觉，期末考也考了第一名。”
温乔：……
行吧，学霸可以任性。
但是长此以往下去，对身体肯定是不好的。
“要不我给你开一些安神的药，你平常吃着，会缓解一些。”
温乔大概看出来了，沈凝这算是心病，光吃药调理是很能治愈的。
沈凝眼里终于多了点温暖：“谢谢乔姐。”
沈凝在温家吃了早饭，苏韵和季明远对她很是照顾，给她盛粥，问她早饭合不合口味，让她多吃点，沈凝看着温乔的母亲和继父，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她的母亲再婚之后，注意力就在弟弟身上了，而她的继父，更是……
她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笑着说：“阿姨，很好吃，谢谢你。”
苏韵又给她倒了杯牛奶：“吃完了喝点牛奶，你们孩子一定要喝牛奶，有营养。”
沈凝真情实感地羡慕着温乔，羡慕她有一个温暖的家。
可再温暖，那也是别人的家，她吃完早饭，就离开了温家。
温乔则是和傅南礼去了监狱探望方芸，方芸再没有之前的趾高气扬了，整个人的气焰都灭了。
她坐在那里，阴天，好像身体都湮没在了昏暗的阴影里，直到听到铁门吱嘎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到他们两人，嘴唇嗫嚅了一下。
败军之相。
温乔抽了张椅子坐下，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半晌才开口：“林琅的墓地定好了，就在松山，最上面，风水很好，日照充足，听未央说，她挺怕冷的，有太阳的地方，挺好，你说是不是？”
方芸勾唇一笑：“你想让我觉得愧疚？我劝你趁早死了这颗心，从一开始我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就绝不会后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温乔冷冷道：“你要真想当演员，大可以整容成别的样子，然后进入演艺圈。”
方芸抬着下巴：“可我就是喜欢那张脸，那张又美又柔的脸，她的眼睛鼻子嘴巴，没有一样是我不喜欢的，她顶着那么一张漂亮的脸，却不会利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第1315章 有顾霄的签字
温乔摇摇头，多说无益，这个人心理很极端了。
温乔起身要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方芸叫住了她，笑着看她：“你赢了，让医生过来取我的血吧。”
温乔没说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跟傅南礼离开了。
监狱外面一片恍惚，这座女子监狱建在郊区，四处只有荒地，再远些才有工厂，这会儿冬天，有种寸草不生的荒凉感。
“你怎么就知道她败了就会给你捐血的，这几天我还担心她破罐子破摔，拉着你一起共沉沦，坚决不献血。”
温乔耸肩：“一种直觉，她那种人，还是有一种慕强心态的，谁能治住她，她就服谁，而且她确实犯了罪，到后面我只一心想着治她的罪了。”
傅南礼摸了摸她的头；“虽然曲折，但总算是拿到了她的血。”
“嗯，我要去趟俱乐部，你和我一起去吧。”
两人便去了趟俱乐部，温迟他们一年大大小小的比赛有很多，所以不是在参加比赛，就是在去比赛的路上。
有了顾霄，他们也是如虎添翼。
网上押注的帖子层出不穷，大家都投af能拿春季赛冠军，温乔却担心他们捧杀了她俱乐部里的几个人，让他们别因为网友的追捧就开始膨胀。
而之前冬哥说的就带两年，这话他也不提了，他和这几个小子非常投缘，喜欢带他们，反正一时之间，他是不想去别处的。
顾霄白天打游戏，晚上搞论文，而且因为温乔帮他出头，学校里没人敢欺负他，他最近过得很安逸，整个人身上那种阴郁的气质淡了很多，也能和他哥哥说说笑笑的了。
他两聊天的时候，温乔坐在温迟身边，打开一盒切好了的水果，插上牙签，叮嘱他：“不要久坐，要多喝水，多吃水果，听到了吗？”
温迟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温乔撇嘴，叉了一块苹果塞进他嘴里，温迟嘟嘟囔囔的，姐弟两又吵了嘴，相比旁边那对兄友弟恭的兄弟，画风截然不同。
傅南礼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傅川发来的消息，说是公司有些事，让他赶紧回去一趟。
一般情况下，没有很重要的事，傅川不会发这样的消息，他便先温乔一步离开了俱乐部，回到了中寰集团。
傅川和他的几个助理秘书一直迎到大门口，傅南礼神色冷峻：“怎么了？”
傅川神色凝重：“到你办公室再说。”
一行人上了五十八楼傅南礼的办公室，大门推开，别人候在外面，只有傅川跟着他进去。
“收到一份顾云珠律师发来的律师函。”
傅南礼眼神阴鸷：“什么律师函？”
“分割财产的律师函。”
傅南礼坐在老板椅里：“顾云珠在监狱里，还能兴风作浪？没有顾霄配合，她想分割什么财产？”
傅川表情愈发凝重：“关键点就在这里，这些文件上，都有顾霄的签字，是顾霄同意了的。”
傅南礼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说有顾霄的签字？”
第1316章 又痴心妄想
“是，笔记经过鉴定，确实是顾霄签的。”
傅南礼接过那些文件的复印件，一张一张地看下去，每一份需要顾霄签字的地方，都有他的亲笔签名。
傅南礼并非重财的人，也有计划着什么时候分一部分财产给顾霄，那是他父亲的另外一个儿子，该他得的，他都会给。
可眼下他母亲和爷爷都还不承认顾霄的存在，他还没有搞定他爷爷，竟就出了这样的事，这事要是闹起来，老爷子定是要和顾霄对簿法庭，家里又将没有宁日。
想起刚才在俱乐部，顾霄还是那样乖顺，傅南礼只觉得怒极攻心。
这孩子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他要真的要钱，给了他就是。
“你再去核实一下，是不是顾霄的亲笔签字，另外，不要惊动了老爷子，如果确定了他真的只想要钱，那就……给他……”
傅川见南礼面色铁青，知道他这是被弟弟气着了。
他对顾霄是有期望的，他该给顾霄的都会给，他甚至还想把顾霄带会傅家大宅，让他认了爷爷，让他名正言顺成为傅家的小少爷的。
顾霄这孩子到底是年轻啊，性急了。
监狱，高留军的人又去找顾云珠了：“文件合同都影印一份发给傅家大少了，大少对顾霄还是有情有义的，想必看到顾霄的签字，大方就把钱给了。”
顾云珠眼睛亮了：“听说能分到很多。”
“何止？钱能分到六个亿，中寰集团的股份能分到五个点，别小看这五个点，年底分成哪年不上亿？”
顾云珠顿时觉得扬眉吐气：“替我谢谢你家先生。”
“光口头上的谢吗？”
顾云珠也算是识时务：“那你们家先生想要什么？我能满足的一定满足。”
“你们得的那五个点的股份，我们先生买下，请顾女士开个价。”
是买下，而不是让她无偿转赠，顾云珠这样眼界狭窄的人自然是巴不得呢，毕竟对方也帮了她这么大的忙。
“好说好说，我一定折价卖给你们家先生。”
能有这么多钱了，她也不稀罕什么股份了。
儿子对于顾云珠来说，就是敛财的工具人，让顾霄不知情签下这些文件也算他们的本事，他们愿意帮她，肯定也是有所图的，总之，这件事她怎么算都不吃亏。
有了钱，她就能请好律师了，说不定很快就能出去了呢。
她那傻儿子什么都不要，她可不行，她这么做都是为了那傻小子好。
傅家惯会哄人的，也不认他，也不给钱，就他，还念着什么兄弟情的，就这么安分守己的。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希望这个道理他能懂。
傅南礼虽然说要保密这件事，不要捅到老爷子跟前去，可老爷子到处都有人，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真的瞒得住他？
傅家，老爷子勃然大怒：“这小子竟然还有脸来争家产，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的南礼相提并论？”
黎叔安抚他：“老爷子，这事怕还是他那没心肝的母亲在背后搞鬼，那孩子……”
“怎么？你觉得那野小子好？”
第1317章 他没签过那些文件
黎叔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只摇手说：“没有没有。”
傅老爷子冷声道：“和我去见他。”
af俱乐部，正是傍晚时分，顾霄练了一下午的游戏，冬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楼下有人找他。
他匆忙摘了耳机，一路小跑下了楼。
昨天哥哥来看了他，和他说了好一会儿话，还说今年除夕想着带他回傅宅，试探试探老爷子的底线，他一时之间觉得有了盼头，步子也很轻盈。
到了楼下，就看到了那位印象中一直都很严肃的爷爷还有那个和善的管家。
他心中有些忐忑，难道哥哥真的已经说动了爷爷，爷爷这就来看他了吗？
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心，走到老爷子跟前。
‘啪’的一声，迎面给了他重重一记耳光，顾霄差点就摔在地上。
黎叔吓了一跳，连忙拉住老爷子：“您……”
傅怀庸转头瞪了黎叔一眼，黎叔不敢多说，只是有些心疼地看着顾霄，这孩子是不是被他母亲带糊涂了？少爷私下多么为他操心，该他得的，少爷一样不会少了他的，他连这么些日子都等不了了吗？
孩子到底年轻啊，这次让少爷寒心了。
“傅老爷，您好，我……”顾霄连爷爷都不敢喊，也不敢捂脸，左脸脸颊火辣辣地疼着。
他满心欢喜以为爷爷接纳了他，却不想迎接他的却是一耳光，这会儿都还发懵着，不知道他爷爷又怎么了，他最近好像什么都没做，他妈也在监狱里，想必是做不了什么浪来。
“你这个贪得无厌的东西，我从不认你是我的孙子，你姓顾，我们姓傅，你还和你那没有皮脸的母亲勾结起来算计我们傅家，你以为你真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别做梦了！”
顾霄满眼茫然：“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连那些文件的字都签了，要和南礼争家产，这会儿倒在这里装起无辜来了。”
顾霄的脸色沉了下去，他是被他妈坑过一次的人，他是有经验的，他知道他妈是什么样的人，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可他觉得她都进监狱了，应该是消停了，难道，她又卷土重来了？
他想要的安宁生活，就那么艰难吗？
为什么每次都要将他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还想否认什么，可都显得言语的苍白，他说这些还有用吗？
“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文件，我……没有签过那样的东西。”
傅怀庸恼火至极，黎叔赶忙顺毛摸，从文件袋里拿出了那叠复印文件，给顾霄看：“你辨认一下，这些是不是你签的，如果不是，那还好说。”
老爷子最讨厌被人要挟，被人强抢，等大少爷做好他的思想工作，这顾霄本就是可以名正言顺继承他该得到的东西的，那样也算是两全其美啊。
顾霄看到那些文件，脸色瞬间白了一片，当初他妈说是要放弃他的抚养权，这样如果傅家要认领他回去，也就没有手续上的麻烦了，所以让一个律师拿了一些文件过来给他签。
第1318章 本来打算全城宣告
当时他是看了那些文件的，没有什么大问题，他才决定签字的。
现在想来，当时他刚要签字的时候，那位律师失手打翻了一杯水到他裤子上，他视线离开那些文件大概也就是低头捡玻璃碎片然后扔到垃圾桶里那么一小会儿。
所以，当时文件是被掉包了吗？
他被亲妈算计至此，又怎么能想到？
他妈打算用他的手去分傅家的财产，几亿几十亿的对她来说就是最要紧的事了，儿子是否能认祖归宗，是否能有归属感，她向来不在乎。
他觉得心里荒凉，他爷爷鄙夷的眼神让他觉得心被刺了一般。
“这些是我的字迹，但我当时以为……”
“够了……”傅怀庸再懒得听他狡辩，“你和你那妈是一丘之貉，进傅家的门你这辈子也别想了，至于钱，你们请最好的律师吧，能拿多少就拿多少，以后别再缠着我的南礼了。”
说完，怒然甩手离去。
傅南礼私下总是会装作不经意地说起顾霄，说起上一辈的事，跟孩子没关系，还说这孩子心地不错，和他父亲差不多，都是心软的人，也更容易多愁善感些，比他更像父亲。
老爷子明白，他孙子是想择个合适的机会，全城宣告这个弟弟是他们傅家人，给他一个身份，免得他一直受私生子名声的苦。
可现在，好心全被这小子糟蹋了，傅怀庸这是替自己的孙子不值，替南礼心寒。
他是想对人家好，可人家眼里心里就只剩下钱了。
有其母必有其子。
人走了，厅里只有顾霄一个人，他跌坐进一旁的沙发里，手指微微发抖，然后脸色铁青出了俱乐部，打了一辆车，直奔城郊的监狱。
抵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冬天，天黑得早，六点钟，外头漆黑一片。
顾霄坐在探监处，看到顾云珠出来，多想上去给她一巴掌，可他终究是没有，他只是红着眼眶看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哥哥本来都答应除夕带我回傅家吃年夜饭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顾云珠满不在意轻嗤一声，翻了个白眼：“你真是鬼迷心窍，被你哥哥的谎话迷了心智了，难道你还没发现谁是真的对你好，谁在诓骗你？都这么长时间了，傅南礼真要迎你回傅家，为什么你现在还在外面？他那叫怀柔政策你这都看不懂？他们傅家是既不想认你，也不想出钱，他们家一个比一个心黑，傅老爷子不是好东西，叶敏秋也是，傅南礼更是，放任你一个人在外头，被他们吃进肚子里骨头都不给吐的，你被人卖了还傻乎乎地替人数钱。”
顾霄咬牙道：“我不缺钱，我看重的也从来都不是钱，哥哥和我是一类人，他也不看重这些，他对我是真的我，我知道。”
顾云珠扬手，要打他耳光，被顾霄一把抓住，他难得地终于开始反抗了。
“顾霄，你反了你，我无论如何是你妈，我做什么不是为了你好，真金白银的，握在手里的钱才是真的啊，什么亲情不亲情的，那东西能卖钱吗？”
第1319章 跟哥哥道歉
顾霄眼中含泪，甩掉她的手：“如果能让我选择，我肯定不做你的儿子。”
顾云珠声音尖利：“你以后就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这个钱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着，谁替你争取，谁才是对你好的人。”
“谁推我到风尖浪口的？谁让我身处舆论旋涡的？谁让所有人看到我都鄙视地说一句私生子的？是你，一切都是你，我都和你说了我不需要钱，躺在金山银山里，身边却没有一个亲人，那样的日子有意思吗？”
顾云珠要是能被他这几句话触动心肠，那就不是顾云珠了。
“你现在不懂，以后你就懂了，反正你的字都签了，傅家这次肯定是要大出血的，我替傅羡远生了这么大个儿子，叶敏秋却狠心地把傅羡远留给我的那点遗产全收回了，这本来就是傅家该给你的，你给我好好受着。”
顾霄冷眼看她：“你让律师调换了我的文件，骗我签的。”
顾云珠笑了：“可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你签的，我劝你也别想着进傅家的门了，他们看不上你，你何必送上门去寄人篱下？拿着钱在外面才是真的。”
顾霄和她话不投机半句多，直接摔门走了，监狱外面的马路边，顾霄就这么坐着，一直坐到三更半夜，天寒地冻，他脑袋里一片空空。
半夜冻得太厉害了，他爬起来，沿着笔直的马路一直往前走，走了两个小时，才终于看到有商户以及零星的出租车。
他随手招了一辆，上了车，车子停在他哥哥的小区外面。
这会儿是凌晨，他就站在外面等，一直等到天光微亮，早晨六点了，他才跑到门卫那里去，报了他哥哥的门牌号，门卫打了电话进去，好半晌，才挂了电话，道：“你进去吧。”
顾霄走在冬季的小区里，这里长的植物都还青翠着，都是香樟冬青等冬天也不掉叶子的植物。
他脚步沉重地走到他哥的公寓楼下，按了门铃，好一会儿，门开了，里面传来一股温暖的热气，傅南礼穿着居家的灰色毛衣，表情有些懒倦，显然是被他吵醒了。
“对不起。”
顾霄低垂着头，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晨起，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语调平平，听不出喜乐，“那些本就应该是你得的，即便你不开口，我也是会给你的。”
顾霄眼眶一下子红了，抬眼看他哥：“如果我说那些文件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签的，你相信吗？”
傅南礼站得挺直，目光从惺忪变为锐利：“是吗？”
顾霄点头：“是。”
他把他妈律师过来找他的事都说了一遍，傅南礼的手落在了他肩膀上，“进来说话。”
客厅，沙发，两人相对而坐，顾霄依然是有些拘谨的，傅南礼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为什么你还不防备着顾云珠？”
顾霄握了握拳头：“她说要签放弃抚养权的文件，我……”
第1320章 给钱给股份
傅南礼摇头，贺西淮就带出了这么个天真的人出来吗？就这个样子进傅家，不被董事会那些老东西吃得骨头都不剩？
“你那些文件都签了，你妈想来是不会轻易放弃的，钱给你倒是没什么，就是，这一次老爷子知道了，发了很大的火，我不确定这样的火要延烧到什么时候。”
顾霄真的觉得惭愧，愧疚，为自己有那样一个母亲而愧疚。
他妈曝光他是私生子的事，他哥不在意，他妈借他的手分傅家的财产，他哥仍是不在意。
他哥向来考虑的事情都是怎么样让他进傅家，他觉得自己没有脸面见他哥。
“我……”
傅南礼摇摇头：“既然如此，算了，只希望你以后多留个心眼，知道谁可信，谁不可信，另外这么大了，该长个心眼了。”
这孩子要是有温乔那份心眼，何至于被他母亲坑得这么惨？
顾霄眼睛亮了一下，道：“我妈费尽心机分割傅家的财产，这些财产应该都会在我名下吧？我拿到之后再转给你，可以吗？”
他真的是受够了他妈，他只想卑微地向哥哥表达他的忠诚，他哪里缺钱，贺西淮也给了他很多钱，他妈妈永远不会懂他，相比金钱，他更想要的一直都是亲情啊。
傅南礼轻笑一声：“你傻吗？你妈机关算尽为你筹谋的钱，你还还给我？”
顾霄眼神坚毅：“我不想要这些。”
傅南礼淡淡道：“是该给你的，正好趁这次机会给了你。”
他也是个大男人，心思不够细腻，现在想想，顾霄虽然不看重金钱，但这也算是一种证明，证明他愿意认这个弟弟，不然光口头上说一说，这孩子大概也没有信心。
“可……”
“好了，不要可是了，这件事我会和老爷子说清楚。”
“他大概是不相信我的。”
傅南礼笑笑：“我要是和你说，傅家现在其实是我当家呢？爷爷也没有办法再干涉我了，我愿意认你回来，你就可以回来，你大概要做一些事让老爷子对你改观。”
“我要怎么做呢？”
傅南礼有点想抽烟，但想着小姑娘还在楼上睡觉，一会儿身上总归会沾染上烟味，便忍住了这样的冲动。
“连这都需要我教我吗？我会尽量带你回傅家大宅的，要是老爷子对你恶语相向，你不要放在心上。”
顾霄眼泪掉了下来：“嗯，好，谢谢哥哥。”
虽然他哥说了不要他得到的钱，但顾霄心里却严重自责。
顾云珠原本的打算是顾霄的钱到手了，她怎么也是他亲妈，她家顾霄嘴上说着讨厌她了，但她知道他内心还是柔软的，她甚至都不用张口，她有万全的把握，顾霄会把钱原封不动地都给她。
这就是她打的如意算盘。
可她不知道的是，傅南礼竟会大度至此，会让顾霄羞愧至此，会让顾霄在母亲和哥哥之间毫不犹豫地将天平倾斜至哥哥的那一方。
她和傅南礼比，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傅南礼按照他的约定，阻止了他爷爷和顾霄对簿公堂的行为，将顾霄该得的钱和股份都给了顾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