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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容华似瑾txt下载     容华似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余波(三)

    午饭后,许徵将陈元昭叫到了书房。

    许徵将金銮殿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皇上没有当场发怒,依然点了我为状元。不过,宫宴才到了一半,皇上就退席了。我一大早就让人送信给你,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万一以后皇上怪罪迁怒于我,还请你护住我娘和妹妹......”

    陈元昭眸光微闪,淡淡地打断了许徵:“放心,有我在,她们一定会安然无事。”

    换了别人说这样的话,难免会显得张狂。可由陈元昭说来,却是那样的自信和理所当然。

    许徵郑重道谢:“谢谢你!”

    陈元昭挑了挑眉:“阿瑜是我未婚妻,我保护她是天经地义的事。何需你道谢?”

    这话说的不算客气,许徵却听的异常顺耳舒心。

    陈元昭又说道:“你也不用太过忧心。皇上是一朝天子,不能全以一己好恶行事。就算心中不喜,也不会出手对付你,免得落人口舌。”

    陈元昭说的直接,许徵应的也坦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现在是凡事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有那么一天,至少不会牵连家人。”

    陈元昭看着许徵,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几年内,你免不了会受些委屈,皇上是不会重用你了。等熬过这几年,自有大好前程。”

    许徵只以为陈元昭是安慰自己,笑着叹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皇上归天新皇登基,对我这个不肯做驸马的状元也绝不会有什么好感。什么大好前程我是不敢想了。只希望能平安度日,不要再出什么乱子才好。”

    陈元昭扯了扯唇角。没有再说什么。

    许徵去了一桩心事,整个人也随之轻松不少:“你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还得赶着回军营,着实辛苦了,我就不多留你了。”

    陈元昭却没动弹,看了许徵一眼。

    ......许徵会意过来,咳嗽一声道:“你若是不急着走。就去见一见妹妹。”

    陈元昭眉头舒展开来:“也好。”

    ......

    陈元昭轻车熟路的进了许瑾瑜的院子。

    许瑾瑜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慢悠悠的晃着秋千。见到陈元昭大步进来,许瑾瑜半点都不惊讶,冲他微微一笑。

    春日和煦。春风徐徐。树枝茂盛,绿叶葱茏。

    秋千上的少女巧笑嫣然,浅绿色的裙摆在风中飘扬。

    陈元昭冷峻的脸孔瞬间柔和了许多,走到秋千旁。很自然地接过了推秋千的美差。初夏和芸香识趣地退到了廊檐下。

    许瑾瑜什么都没问,陈元昭也就什么都没说。稍一用力,将秋千推的高高飞起。

    许瑾瑜一声惊呼,旋即口中溢出一串欢快的笑声。

    陈元昭的心里被陌生的柔软挤的满满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岁月静好吧!真希望时间永远地停驻在这一刻......

    待秋千停下来时,许瑾瑜的额上和手心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扭头看他,声音娇嗔:“你推的这么高,真是吓死我了。要是不小心摔下来破了相怎么办?”

    再冷静再理智的少女。在心上人面前也会变的娇气起来。

    这是因为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纵使是蛮不讲理。对方必然也是乐意宠着自己的。

    解风情的男子在这种时候,应该深情款款地俯下头,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就算你破相了,也依然是我心目中最美的女子。”

    可惜,陈元昭从来不会甜言蜜语:“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摔下来!”

    典型的陈元昭式回答。

    许瑾瑜想板着脸孔,眼中却已流露出了浓浓的笑意:“不和你胡扯了。大哥刚才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吧!”

    陈元昭点点头,说道:“我对他说了,不用太过担心。皇上就算看在我的颜面上,也不会为难他的。”

    陈元昭的身世秘密,知道的人极少。如果许徵知道陈元昭其实是皇上的私生子,大概也就不会那么忧心忡忡了。

    陈元昭和许瑾瑜定了亲,许徵是陈元昭的大舅兄。从血缘关系上来说,许家也是皇上的亲家。皇上再不快,也不可能对许家动手。

    许瑾瑜一开始有些慌乱,静下心来,也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笑着嗯了一声。

    陈元昭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说了句:“前些日子,墨渊居里少了一双旧鞋。”

    许瑾瑜:“......”

    不是说陈元昭极少回墨渊居,绝不会察觉到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么?

    陈元昭看着许瑾瑜羞红的脸庞,心里一阵荡漾,压低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笑意:“敢问许小姐,可知道这双旧鞋去了哪里?”

    明知故问!真讨厌!

    许瑾瑜脸上热腾腾的,故作坦然地应道:“你的生辰就快到了,我为你做了一身新衣。芸香建议我再做一双新鞋,找人回府悄悄拿了一双你的旧鞋来,我照着旧鞋的样子给你做了新鞋。原本想着等你生辰的那一天让人送过去,给你一个惊喜。现在你既是知道了,索性现在就拿给你好了。”

    说着,扬声喊了初夏过来:“初夏,将我做好的那身新衣和鞋子包好拿过来。”

    初夏有些错愕,脱口而出道:“可是,小姐不是想给将军一个惊喜的么?”这样送出去,还有何惊喜可言?

    许瑾瑜嗔怪地瞪了初夏一眼:“快去拿来。”

    初夏讪讪地应了。

    后知后觉的陈元昭,这才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煞风景。

    许瑾瑜暗中亲手准备的生辰贺礼,等到生辰那一天出其不意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该有多惊喜多美好。他怎么可以早早就说破?

    真是太不解风情了!

    陈元昭难得的反省,静默片刻才低声道:“这礼物还是先留在你这儿。等我生辰那一天,再给我也不迟。”

    许瑾瑜原本还有些懊恼,听到陈元昭这般低声下气的哄自己,不由得抿唇笑了起来:“本就是要送给你的,提前一些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

    “喜欢!当然喜欢!”陈元昭不假思索的应道:“是你亲手做的衣服鞋子,我怎么会不喜欢。”

    初夏很快将衣服和鞋子包好拿了过来。

    陈元昭接过包裹。正想打开。就听许瑾瑜说道:“别打开了。回去再看。”就这么当着她的面打开包裹,多不好意思。

    陈元昭这次格外听话,立刻应了。

    相聚的时间总是这般的短暂。

    陈元昭虽然不想走。可惜军营还有事,不得不回去。临走前,当着初夏和芸香的面亲了亲许瑾瑜的额头:“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许瑾瑜没想到陈元昭会这般大胆,一张嫩脸顿时绯红。

    陈元昭走后。许瑾瑜故作镇定地回了屋子......然后,一整个下午都没露面。

    ......

    秦王也很快得知了许徵拒做驸马一事。心中除了惊怒之外,还有一份不为人知的窃喜。

    许徵若是做了驸马,就是他的妹夫,他就得立刻熄了染指的心思。许徵自己拒绝了此事。对他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想到许徵对曹家小姐情深意重,宁愿惹怒皇上也不肯做驸马。秦王心里直冒酸水。可恨的是他现在还没资格吃这份闲醋。

    再一想到一片痴情的傻妹妹,秦王又有些心疼。

    身为公主。自小到大衣食无忧众人捧着,慕容湘何曾受过这样的打击。原本就断断续续的病着,再经历这样的打击,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隔日下午,秦王进了宫。

    刚迈进安宁公主的寝宫,秦王便拧起了眉头。

    宫女们脸上没了笑意,一个个行色匆匆。寝宫里飘出浓浓的药味,太医院里几个艺术高明的太医也都在......

    “雪晴,”秦王叫来安宁公主的贴身宫女,沉着脸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伺候了安宁公主一整晚没合眼的雪晴,面容憔悴眼眶泛红,战战兢兢地禀报:“回亲王殿下的话,昨天晚上皇上和贤妃娘娘都来了。贤妃娘娘告诉公主,许公子拒做驸马,公主气血攻心,当时就昏了过去......”

    安宁公主昏厥过去之后,皇上立刻召了太医来为安宁公主诊治。又是针灸又是灌药,折腾到大半夜,安宁公主才悠悠醒转。

    醒了之后,任凭众人怎么劝慰,安宁公主却再也没张口说过话。就这么直直的躺在床上。

    皇上一开始还愤怒不已,后来见到女儿这副模样,心中又不免心疼。没舍得训斥什么,只吩咐众人好好伺候着。

    雪晴说着,眼中泛起水光:“......奴婢刚才端了药进去,公主根本不肯喝。奴婢百般劝说也没用,正想着让人去禀报贤妃娘娘呢!”

    秦王皱起了眉头:“我先进去看看。”

    秦王和安宁公主是同胞兄妹,感情自然远胜过别人。

    当秦王看到面色苍白如纸仿佛失了魂魄的安宁公主时,一颗心都被揪紧了。安宁公主目光呆滞,似没看到秦王一般。秦王喊了几声,安宁公主恍若未闻。

    秦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湘儿,”秦王坐到床边,微微俯下头,目光落在安宁公主没有血色的脸庞上:“刚才听雪晴说,你连药都不肯喝。你这么做,是在折腾自己的身体,只会令心疼你的人着急。许徵根本不会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对你有半点怜惜。他喜欢的是曹家小姐,为了曹小姐,他甚至敢拒绝父皇的赐婚,根本不会在意你怎么样......”

    一句句犀利的话语,宛如无情的利箭,戳中了安宁公主脆弱的胸膛。

    安宁公主身子瑟缩了一下,瞬间泪如泉涌。泪珠滑过苍白的脸颊,令人心怜。

    秦王狠狠心,继续说道:“他对你无意,你也不必再对他有什么留念。早些忘了他。世上好男儿多的是,你是大燕朝最尊贵的公主,何愁找不到如意郎君......”

    安宁公主断断续续地哽咽道:“可是,我只喜欢许徵。”

    世上诚然有许多的优秀少年,可他们都不是许徵。

    秦王哑然无语,心里竟情不自禁的想道。是啊,许徵是独一无二的。别人再好,又哪里比得上心里喜欢的那个人?

    兄妹两个一个哭泣,一个沉默不语,心中惦记想念的人却是同一个。

    ......

    很快,纪贤妃也来了。

    赐婚不成,反遭皇上怒斥,女儿又因此昏厥。这一桩桩事汇聚在一起,短短两日间,纪贤妃苍老了许多。

    纪贤妃看到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儿,心中的怨怼和愤恨齐齐涌了上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湘儿,你放心,母妃一定会为你出这口恶气。这个许徵,这般不识好歹胆大妄为,我绝不会饶了他!”

    这般怨毒的口气,听的安宁公主和秦王一起心惊胆寒。

    “母妃,此事不是许徵的错。”安宁公主急急张口:“他和曹小姐情意相投,又有婚约在先。他拒绝做驸马,正说明他坚强勇敢坦诚正直。女儿只是伤心没福气做他的妻子,心里却没有怪他。”

    秦王竟也张口说道:“许徵拒婚一事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众人口中不说,其实都在关注留意我们的反应。母妃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免得落人口舌。也免得父皇心中不喜。”

    兄妹两个竟一起为许徵说情。

    纪贤妃颇有些意外,心里的盛怒渐渐消褪。

    不过,许徵是绝不能放过的。不然,她们母子三人的颜面何存?

    “好,我暂时先放过他。”

    纪贤妃目中闪过寒意,声音冰冷狠毒:“等过了这阵风头,再暗中设计,先让他胜败名裂无颜在朝中立足。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曹家还肯不肯将女儿嫁给他!”

    安宁公主听的心里一沉:“母妃......”

    “行了,你什么也别说了。”纪贤妃变脸迅速极了,立刻就成了慈母模样:“你身子本来就没好,又昏厥了一回,愈发虚弱了。可得安心静养,万万不能伤了身子。”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兄弟(一)

    安宁公主招驸马一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落了幕。

    事关皇家颜面,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不敢明着议论,私下里却免不了要嘀咕几句。诸如“这个许状元真是太傻了竟放过了一步登天的大好机会”“安宁公主对许状元真是一往情深”“贤妃娘娘被皇上怒斥丢了颜面以后长乐宫里的人可要跟着倒霉了”。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安宁公主原本病就没好,经此一事打击,更是卧床不起。

    叶皇后装模作样的探病了两回,表现的忧心又关切,心里却畅快极了。

    她和纪贤妃明争暗斗多年,秦王贤名远扬,最得圣眷,将身为储君的太子慕容旸比的黯然无光。安宁公主是皇上幼女,皇上素来疼爱安宁公主。虽说她是六宫之主,可纪贤妃凭借着一儿一女在宫中稳稳的站住了脚跟,成了她的心腹大患。

    她每每想及纪贤妃母子,她的心里都恨的咬牙切齿。

    这一回安宁公主被拒婚,纪贤妃又被皇上怒骂,可谓是面子里子一起丢的干干净净。叶皇后岂有不高兴的道理?

    陈元昭是叶皇后的姨侄,许徵是陈元昭的舅兄,这么算来,许徵也算是太子派系的人了。

    叶皇后私下召了太子进宫,叮嘱太子好好照拂许徵:“......纪贤妃此人心胸狭窄锱铢必较,以后绝不肯放过许徵。她要对付许徵,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暗中保住许徵。”

    不说别的,留着许徵给纪贤妃秦王添添堵也是好的嘛!

    太子也觉得此事极妙,欣然点头应了:“此事就交给儿臣好了。”

    叶皇后笑着点了点头。又低声说道:“秦王最擅揣摩圣意投其所好,你虽是储君,在你父皇的心里未必及得上秦王。以后行事要多迎合你父皇的心意。”

    提起秦王,太子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沉声说道:“母后放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大燕的天下是他的,秦王想和他争夺皇位简直是痴心妄想!

    ......

    皇上坐在崇政殿里。沉着脸看着奏折。

    在一旁伺候的几个太监俱都知道皇上这几日心情不佳。战战兢兢地站着,无人敢在此时发出半点动静。唯恐被迁怒。

    崇政殿里一片安静。只有皇上翻动奏折的声音。

    “混账!”皇上不知看到了哪一份奏折,啪地一声将奏折扔到了地上。脸孔气的铁青:“一群混账东西!”

    几个太监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在皇上气头上劝慰什么。

    皇上的胸膛急剧地起伏了几下,眼中满是怒火:“来人,去把秦王召来!”顿了顿又说道:“将太子也召来!”

    立刻有人领命退下了。

    秦王领着户部的差事。这个时候肯定在户部官署里,来回至少也得半个时辰。太子今日进宫探望叶皇后。就在延福宫里,倒是很快就来了。

    太子进了崇政殿,目光一扫,不由得暗暗心惊。

    一份奏折被扔在地上。皇上面色阴沉难看。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奏折,竟惹得皇上大发雷霆!

    “儿臣见过父皇!”太子恭敬地请安,又关切地问道:“不知父皇为了什么事发火?”

    皇上的声音里犹有怒气:“你将奏折捡起来看看。”

    太子领了命。蹲下身子,将奏折捡起。然后翻看起来。越看越是心惊,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半晌,皇上才冷冷问道:“这奏折上的事,你之前可曾听闻?”

    太子敛容应道:“回禀父皇,这些事儿臣并不知情。儿臣只知道山东闹了旱灾,山东布政使上了折子求朝廷赈灾,父皇命户部拨钱粮,山东有了银子粮食救济,没有出现饿死人的事,灾情也基本稳住了......”

    “稳住?”皇上冷笑一声:“朕也以为灾情稳住了。可你看看这些山东地方百姓们联名上书的奏折,上面写的是什么!”

    “朝廷拨下去的银子被贪墨了大半,赈灾的粮食不是新粮也不是隔年的粮食,而是放了多年早已发霉变质的陈粮。就这样,还有许多百姓领不到粮食,活生生的被饿死。百姓们为了逃荒,离乡背井远走他乡。为了一口粮食,甘愿卖儿卖女。竟然还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剧。饿殍遍野,惨不忍睹。”

    皇上的语气渐渐激动,蕴含着骇人的怒火:“朕继位二十多年,不敢说是治世明君,至少不是昏庸无用的皇帝。还从未出现过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现在连人吃人的惨事都有了,朕真的可以‘流芳千古’了!”

    说到最后一句,皇上咬牙切齿,额上青筋毕露,显然愤怒之极。

    太子听到心里突突乱跳。

    怪不得皇上如此愤怒!原来山东的灾情已经如此严重了。

    这些山东官员也是胆大妄为,平日里贪墨也就罢了,连赈灾的钱粮也敢贪。如今事情闹到这一步,皇上雷霆之怒下,不知要有多少官员人头落地!

    太子震惊之余,心里不免又暗暗窃喜。

    拨钱粮赈灾一事,是有户部负责的。户部主事的人是秦王,此事秦王绝对脱不了干系......

    太子心念电转,口中说道:“还请父皇息怒,不要因为此事气坏了龙体。”

    “朕怎么能息怒!”皇上冷冷说道:“此事一直由秦王负责,朕今日倒要亲自问一问秦王,这些事他到底知不知情!”

    太子假意为秦王求情:“三弟做事一向精明仔细,此次一定是被下面的官员联手蒙蔽了,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太子看似为秦王说情,实则没安什么好心。户部掌管朝廷赋税钱粮,自秦王接管户部之后,将户部经营的滴水不漏,太子想安插人手进去,一直没能成功。

    如今出了这样的纰漏,太子当然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好机会。先剪除掉秦王在户部的羽翼,等户部腾出了空位来,再安插自己的人手就方便多了。

    皇上冷哼一声:“你不用为他求情。等他来了,朕自要问个明明白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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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兄弟(二)

    当秦王踏进崇政殿的时候,迎接秦王的是皇上的滔天怒火,以及太子看似关切实则幸灾乐祸的目光。

    秦王并未慌了手脚,走上前行礼:“儿臣见过父皇。父皇特意召儿臣来,不知有什么事......”

    话还没说完,一份奏折便扔了过来,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你将这份奏折好好看一看!看看里面都写了什么!”皇上的声音里满是山雨欲来的怒意。

    秦王心中早已猜到会是什么,面上很自然地挤出了惊惶不安的表情,捡起奏折看了起来。看完之后,脸上陡然变色,扑通一声跪下了:“父皇息怒!儿臣对此事一无所知,一定是户部有人和山东官员暗中勾结,欺上瞒下,贪墨了钱粮。致使山东饿死了这么多人......”

    “一无所知?说的倒是轻巧!”

    皇上用力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朕对你信任有加,将赈灾一事交由你全权负责,你就是这样负责的吗?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秦王额上冒出了涔涔冷汗,神色中满是惊惧,深深地磕头:“一切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责罚!”

    皇上面色铁青,张口怒骂道:“朕就是杀了你,也换不来这么多百姓的性命!大灾之年,若是赈灾不力,最易生出民乱。山东离京城有数千里之遥,说不定早就闹了民乱,只是还没传到京城来......”

    一个气血上涌,皇上的身子晃了一晃。

    太子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皇上,焦急的说道:“气急伤身,请父皇息怒,一定要保重龙体。事情已经这样了。再生气发火也于事无补。接下来该想的是怎么解决补救。”

    皇上深呼吸一口气,慢慢缓过劲来。

    跪在地上的秦王一脸沉痛自责的说道:“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闹出这等大祸,儿臣愿意亲自去山东一趟,亲自赈灾拨粮安抚百姓。山东一日不稳,儿臣一日不回京城。还请父皇应允!”

    这话说到皇上的心坎里了。

    山东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来,仅仅靠当地的官员肯定不行了。必须要派人前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不过。秦王并不是最好的人选。

    这等安抚民心的事。由太子出面才是最合适的。既能安抚百姓,又能在朝野间留下好名声......若是由秦王去了,以后这大燕朝的百姓岂不是只知有秦王不知有太子了?

    皇上平日再偏宠秦王。在此等大事上却并不糊涂。

    想及此,皇上的目光掠过太子的脸。

    太子也不是傻瓜,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收拢人心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彻查此事。让风光的秦王狠狠栽一回跟头。

    若是任由秦王前去,秦王肯定会暗中做些动作。抹平这件事带来的恶劣影响。所以绝不能让秦王去山东!

    太子跪下请命:“儿臣愿意赴往山东赈灾安抚民心,为父皇解忧!”

    秦王垂着头,无人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冷笑。太子主动请缨最好,他费尽心思设了这么大局。就是为了引太子出京......

    “父皇,大哥身为储君,前往山东名正言顺。儿臣不敢和大哥争抢。”秦王的声音里充满了悔恨和自责:“儿臣愿意陪同大哥一起前去,否则。儿臣于心难安,求父皇恩准!”

    皇上怒火稍稍平息,却没有立刻应下,淡淡说道:“这样的大事,朕要先考虑考虑。你们两个先退下,等明天上朝了,朕自会颁旨!”

    太子和秦王一起应了,秦王起身,和太子退出了殿外。

    ......

    从光线暗淡的殿内乍然到了外面,阳光明亮的几乎刺目。

    秦王惯常的笑容消失无踪,面色晦暗难看。

    太子看在眼里,心里畅快极了,故意叹口气安慰道:“三弟,此事一定是户部的官员欺上瞒下,暗中勾结山东官员,贪墨了钱粮。你一个人掌管着户部,难免有体察不周之处,这也怪不得你。父皇现在在气头上,所以刚才责骂你一通,你别放在心上。等父皇气头过了,肯定就不会再怪你了。”

    “只要父皇答应让我去山东,我一定会彻查此事,将那些胆大包天的贪墨官员都揪出来,还你一个清白。”

    秦王扯了扯唇角,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多谢大哥美意。”

    太子拍了拍秦王的肩膀,一派兄弟情深的架势:“兄弟两个说谢也太见外了。希望父皇能答应我们两人的请求,让我们一起去山东收拾残局。”

    是啊!这也是我由衷的期望。

    秦王心中闪过一丝冷笑。

    兄弟两人一起出了皇宫,一个回了太子府,紧急召见所有幕僚商议对策。另一个回了秦王府,同样暗中召集了心腹的下属。

    夜幕降临,秦王府的书房里悄然多了一个人。

    秦王见纪泽来了,冲纪泽微微点头。纪泽心领神会,并不出声,只默默的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献策。

    过了许久,秦王才让众人散了,独自留下了纪泽。

    “玉堂,我们的计策已经奏效了。”秦王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近乎疯狂的自得和狠戾:“父皇勃然大怒,太子主动请缨去山东,我也随着一起去山东。接下来一切就要看你的了。”

    纪泽眸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应道:“殿下请放心,我从去年就开始暗中布置,只要太子出京城,就再也没机会活着回来了。”

    顿了顿,又低声道:“不过,殿下这个计策风险太大了。太子身边侍卫众多,死士们为求刺杀成功必然会竭尽全力,动起手来根本不会留什么余地。万一真地伤着殿下了怎么办?”

    秦王对自己也同样的心狠手辣,淡淡说道:“伤的重一些也没关系。富贵险中求,我要图谋的是储君之位,只要能除掉太子又不会惹来父皇疑心,就算受重伤也是值得的。”

    说着,又抬头看向纪泽,半开玩笑的说道:“你若是对我还心怀不满,趁机让人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怪你。”

    纪泽:“......”(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兄弟(三)

    那一夜发生的事,早已成了纪泽心里解不开的结。平日和秦王绝口不提相安无事,其实心里从未有一刻忘怀过。

    秦王冷不丁地提起这一茬,纪泽的面色再也无法维持镇定,既尴尬难堪,又觉得无比的羞辱:“殿下说笑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秦王看着纪泽,若有所指地说道:“我只是随口说笑罢了,你不必紧张。你追随我多年,对我一直忠心耿耿,我对你岂会生出疑心。”

    若是真的信任如初,又怎么会借着玩笑话来警告提醒他?

    纪泽心中暗暗冷笑,敛容应道:“殿下如此信任我,我一定不会辜负殿下。”

    秦王舒展眉头,笑了一笑:“等我做了储君,他日坐了龙椅,你就是我大燕朝最年轻的大将军!”

    军中有许多将领,可大将军的称呼只有一个。做了大将军,也就意味着成为大燕军中第一人!

    男儿活一世,当鲜衣怒马手握兵权。站的越高,看到的风景越美妙。

    纪泽的眼中闪出了异样的光芒,拱手道:“我一定会全力辅佐殿下登上皇位,绝不会有二心。如违此誓,就让我横尸街头不得善终!”

    “玉堂何必发这样的毒誓!你说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秦王看似随意地笑道:“再者说了,这世上也唯有我能实现你心底真正的愿望。”

    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纪泽听的心惊肉跳,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秦王。

    秦王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了,小顾氏也快临盆了吧!你已经二十六了,至今还没有子嗣。希望小顾氏能一举得子,为纪家开枝散叶。”

    ......秦王到底知道了什么?为什么句句都像是别有用意?

    纪泽心里惊疑不定。口中笑着应道:“承殿下吉言,我也盼着她能生个健康活泼的儿子。”

    秦王眸光一闪,唇角似笑非笑:“小顾氏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这一胎说不定会是双生子。”

    纪泽心中如惊涛拍岸惊骇不已,脸上的笑容也变的僵硬起来:“殿下说笑了。”

    听秦王的语气,分明是已经窥破了他和小邹氏之间的隐秘。

    秦王一定是在威宁侯府里安插了眼线,或许这个眼线就是小邹氏身边贴身伺候的人......

    纪泽神情僵硬笑容勉强。秦王看在眼里。心中愈发了然,却不说破。很快便又扯开了话题,和纪泽商议起了山东一行的具体“细节”。

    纪泽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对秦王更多了几分忌惮。

    ......

    魏王府离秦王府只隔了几条街。

    比起秦王府的夜夜笙歌,魏王府却显得安静多了。

    魏王慕容晅年幼时患了腿疾,后来虽被治好了,走起路来却和常人有异。说的直白点。就是一条腿已经瘸了,站着坐着都看不出来。走路时却一瘸一拐,十分不雅。

    也因此,魏王极少在人前露面,平日大多待在魏王府里读书。在百官心中。这位魏王殿下的存在感很弱,还不如年幼的楚王。

    论相貌,魏王是兄弟中最出色的。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堪称美男子。脾气也颇为温和,不显山露水。只有极亲近的人才知道魏王才智出众,丝毫不弱于秦王。

    这一个夜晚,太子府和秦王府都很忙碌。魏王府却十分安静。

    子时过后,夜幕低垂,万籁俱寂。

    魏王府的后门悄然开了,几个身影从后门进了魏王府。领先的青年男子,身材高大,英俊冷厉,赫然是陈元昭。

    周聪和几个侍卫紧随在陈元昭身后。

    陈元昭显然不是第一次来魏王府了,不疾不徐的身影几乎和暗夜混为一色。很快就到了魏王的书房外。

    没等陈元昭敲门,书房的门就开了。

    容貌俊美性情温和的魏王站在书房门口,亲自相迎:“子熙,你可总算来了。我等你整整一个时辰了。”

    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却全无责怪之意,反而显得亲切随意。

    比起处处礼贤下士装模作样的秦王,魏王的随和更似与生俱来,让人很容易生出亲近之心。

    陈元昭扯了扯唇角:“为了避人耳目,我一直等到子时才离开军营,所以来的迟了。连累殿下久等了。”

    魏王毫不介怀地笑了笑,让开几步:“进来再说。”

    陈元昭迅速闪身进了书房。

    书房里燃了几盏烛台,照映得书房里亮堂堂的。

    魏王和陈元昭相对坐着,有意无意地压低了声音:“子熙,今日下午父皇在崇政殿里看奏折的时候,大发雷霆。又召了大哥和三弟前去。看来,山东官员贪墨钱粮致使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的事情藏不住了。父皇已经知道了!”

    短短几句话里,足以能看出魏王不是普通之辈。

    崇政殿里发生的事,不过半天时间,就已经传到了魏王的耳中。很显然,魏王在宫中有眼线。

    陈元昭毫不意外,沉声说道:“皇上大发雷霆,必然要派人去山东收拾残局。要么派太子前往,要么就是秦王。”

    魏王眸光一闪,不无自嘲地笑了笑:“是啊,父皇的心里只有大哥和三弟,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我这个走路不便的儿子。”

    大哥是太子,是大燕名正言顺的储君。

    三弟贤名在外,掌管户部,最得父皇器重。

    年幼的五弟是皇后所出,自小身子骨就弱,也最得父皇偏爱。

    相较之下,他这个魏王存在感实在太薄弱了。生母早亡,又不得父皇欢心......说到底,还是要怪这条不中用的右腿。如果不是患有腿疾,如果不是行走不便,父皇又怎么会这般不待见他?

    魏王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俊美之极的脸孔瞬间有些扭曲。

    不过,只短短刹那的功夫,魏王又恢复如常,看向陈元昭:“我虽不受宠,总算是正经的皇子。真正委屈的人是你才对。同是父皇的血脉,却不能正大光明的表露身份,只能叫安国公一声父亲。”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兄弟(四)

    陈元昭惊人的身世秘密,就这么被魏王轻飘飘的道来。

    幸好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否则,这短短几句话,不知会惹来多少风波。

    陈元昭神色不变,淡淡说道:“我的身世秘密见不得光,知道的唯有魏王殿下。我用这个秘密向殿下投诚,也是为了表明我的诚意。殿下心知肚明就好,无需诉之于口。我所求的只是讨回公道,对皇位没什么野心。殿下大可以放心,也不用对我有什么戒心。”

    这番话说的不算客气,甚至有些刻薄。

    魏王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是我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罢了,你既是不喜欢人说,我以后不提就是了。”

    顿了顿又说道:“我今天暗中叫你过来,就是为了商议对策。山东发生这样的事,绝不是偶然。背后肯定有人暗中推波助澜,真正的目的大概是为了引大哥出京城。”

    太子才能平庸,却好大喜功,更不甘被秦王比下去,遇到这样的机会,必然会全力争取。殊不知这样已经落入了别人的圈套里。

    太子在京城最安全,一旦出了京城,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绝不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说不定会铤而走险,暗中对太子动手。

    储君的位置再稳,也得有命才能做到底。

    魏王侃侃而谈,一针见血的说破了秦王的计谋。这一刻的魏王,精明深沉,哪里还有半点平日的懦弱无用。

    陈元昭听着魏王分析此事,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涌起复杂难言的感慨。

    谁能知道。韬光养晦的魏王竟是这样一个厉害人物?

    前世太子死在秦王的手里,春风得意的秦王也没风光多久,短短两年就被魏王拉下了马。年轻的楚王若不是占着皇后嫡出的优势,若不是有他全力相助,未必是魏王的对手......

    陈元昭很清楚魏王的多疑和精明,无端端的投诚,魏王绝不会信任他。特意将真实的身世如实相告。这才换来了魏王的信任。

    “殿下分析的很有道理。”陈元昭缓缓张口说道:“殿下既是看出了秦王的阴谋。不知是否打算提醒太子?”

    他当然不会去提醒太子,最好是坐视太子和秦王相争。

    鹬蚌相争渔翁才能得利!

    魏王眸光一闪:“大哥看似耳根子软,其实刚愎自用自以为是。我就算说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我又何必多事!”

    魏王的反应,完全在陈元昭的意料之中:“那殿下打算做些什么?”

    魏王看着陈元昭,语气淡然:“我什么也不打算做。这是大哥和三弟之间的事,和我无关。”

    最多就是暗中搜集秦王动手的证据。然后送到父皇面前。

    陈元昭说道:“殿下有需要我做的,只管吩咐。我一定竭尽全力,绝不会让殿下失望。”

    魏王笑了起来:“这等区区小事,无需你出手。我手中还有些人,让他们盯着秦王就行了。你要做的。就是奏请皇上,为神卫军多招募士兵,将三万神卫军变成五万。兵力越多。将来用处越大。”

    陈元昭并没有一口应下,皱着眉头说道:“兵多将广。不如精兵良将。更何况,各军营的士兵总数都是有限定的。神卫军一直都是三万人,若是我贸然提出要多招募两万士兵,皇上大概不会应允。”

    魏王淡淡一笑:“放心,此事不用你主动提出来。兵部里有我的人,到时候上奏折申请让神卫军增加兵力。你只要在父皇问起的时候,顺水推舟即可。”

    别的军营想增加兵力,皇上未必肯。不过,陈元昭统领的神卫军就不同了。

    皇上不能正大光明的认回自己的血脉,心中对陈元昭一直存着愧疚。出于这一层微妙的原因,皇上同意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陈元昭这才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

    ......

    秘密商议了一个时辰左右,陈元昭才出了书房。

    魏王走路不便,没有出来相送。

    陈元昭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暗夜中。

    魏王站在书房门口,看着陈元昭的身影走远,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眼里的亮光却越来越盛。

    身上流着的是皇室的血脉,对皇位和权势的渴望,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天家无父子手足,亲情薄弱的可怜。为了登上皇位,父子反目手足相残的事历朝历代都有。

    陈元昭用身世秘密向他投诚的时候,他既震惊又戒备。一方面高兴多了一大助力,一面对陈元昭处处提防。

    这半年多来,魏王对陈元昭的戒心稍稍降低了一些,不过,他手中真正的底牌并未让陈元昭全部知晓。

    ......当然了,魏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陈元昭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

    前世陈元昭辅佐楚王对付魏王,说魏王是死在陈元昭的手里也不为过。

    魏王既想利用陈元昭,又百般提防。殊不知陈元昭从头到尾也没信任过他。

    ......

    第二天的大朝会上,皇上命人将百姓联名上书的奏折读了出来。文武百官俱都震惊不已,一片哗然。

    户部官员以秦王为首,一起跪下请罪。

    尤其是秦王,一脸悔恨自责,高声疾呼戴罪立功,要前往山东赈灾收拾残局。

    太子不甘示弱,立刻主动请缨前往山东。拥护太子的众官员纷纷出言为太子助阵,相较之下,秦王一派的声音俱都被压了下去。

    很少上朝的魏王今日也露了面,难得地主动张了口:“儿臣以为,此去山东,应该以大哥为首。三弟对户部事务熟悉,可以陪同大哥一起前往山东。”

    这些话很合皇上心意。

    皇上赞许地看了魏王一样,然后颁布旨意。

    事情紧急,不宜拖延。三天后,太子和魏王一起出发去山东巡查赈灾。皇上又命侍卫步军都指挥使慕容晖领一千侍卫随行保护太子和魏王。

    至于户部涉及此事的相关官员,一律先摘了乌纱帽,等调查清楚之后再行处置。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离京

    户部被下狱的官员近三分之一,自秦王接管户部以来,还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重挫。

    一时间,秦王党羽人心惶惶。不过,他们根本没有见秦王的机会,这三天内,秦王一直待在府里收拾打点行李,所有登门的官员一概不见。

    三天后,太子秦王一起离京启程。

    魏王楚王代皇上相送。兄弟四人在一众送行的官员面前上演了一出“兄弟情深”的好戏。

    楚王和太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感情素来深厚。楚王对太子的依依不舍殷切叮嘱大半都是真心的,魏王和秦王握手道别的一幕,就不那么自然了。

    不过,秦王魏王演技高超,愣是表现的比楚王和太子还要依依难舍。

    陈元昭身为大燕最年轻出色的武将,自然也在送行之列。他和几个武将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秦王等人惺惺作态,心里暗暗冷笑一声。

    装模作样!

    明明心里恨不得对方早些死,面上却一个比一个情深意重。简直令人作呕!

    兄弟道别的好戏终于告一段落。眼眶泛红的楚王魏王退开了。陈元昭走上前,对太子和秦王拱手,话语异常简洁:“殿下珍重!”

    太子朗声笑道:“等孤回京城之日,再和子熙痛饮一番。”

    陈元昭扯了扯唇角,算是应下了。心里却哂然一笑,这次山东之行,太子有去无回。承诺的同席共饮,只能等下辈子了。

    秦王眼角余光瞄到太子容光焕发的脸孔,眼中迅疾的闪过一丝冷意。

    不远处的魏王,一脸温和的笑意。

    文弱善感的楚王。用袖子悄悄擦了眼泪。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能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

    太子和秦王离京前往山东一事,动静着实不小,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邹氏免不了要在许瑾瑜面前絮叨几句:“那些户部官员个个都该被砍头。朝廷拨的赈灾钱粮,他们怎么敢暗中伸手贪墨?听说山东饿死了好多人,真是作孽......”

    许瑾瑜默默的听着。

    如果没有秦王这个幕后黑手。事情怎么可能演变至这一步。

    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秦王才对。为了一己私欲。不顾百姓死活,不顾江山社稷安稳,心思狠辣手段阴险。

    这样的人。绝不能容他坐上皇位。

    前世秦王暗中刺杀了太子,自己同样身受重伤,也一跃成了众人眼中最佳储君人选,一时风光无限。却不料。素来低调示人的魏王竟暗中搜集了秦王刺杀太子的证据,在皇上面前揭穿了秦王的真面目。

    皇上勃然大怒。将秦王赐死。

    秦王在前世尚且未能如愿,这一世多了知悉一切的陈元昭,等待他的必然没什么好下场......

    母女两个正说着话,赵管家来了。精神奕奕地禀报:“大小姐,老奴这几个月一直命人打听附近是否有宅院出售,今天终于有了消息。有一处三进的宅子要卖。离这里只隔了两条街。”

    汴梁是京城,也是大燕最繁华的城市。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肯变卖住处。想在汴梁置办宅院不是易事。邹氏从年前就吩咐赵管家找人打听,直到今日才有了消息。

    邹氏立刻来了精神,忙细细地问了起来。

    这处宅子颇为宽敞整洁雅致,据说前一任主人是户部里的一个主事,因为贪墨下了狱。家眷为了凑银子救人,急着要将宅子卖掉。原本至少也能卖一万多两的宅子,现在只卖八千两。

    赵管家笑着说道:“三进的大宅子,只卖八千两实在不算贵了。如果不是这家遇到了这种事,绝不会以这样的价格卖宅子。大小姐若是有意,不妨亲自去一趟看看,满意了就买下。”

    邹氏笑道:“这等大事,总得问过徵儿的意思。等他回来再商议。”

    ......

    按着惯例,一甲的新科进士会被留在翰林院里。一开始没什么正式的官职,先观摩学习半年左右。半年后,才会有正式的官职任命。

    许徵每天早出晚归。若是遇到有同僚应酬,回来的就更迟一些。

    邹氏和许瑾瑜吃过晚饭后,又等了一个时辰左右,许徵才回了府。

    “大哥,你今天又喝酒了!”许瑾瑜闻到许徵身上浓浓的酒气,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心疼。

    许徵进了翰林院之后,酒席应酬多了不少。短短几天,几乎每天晚上都是一身酒气的回来。

    许徵不无自嘲地笑了一笑:“我该庆幸,同僚们酒席应酬没把我落下。”

    他这个新科状元,原本该是少年得志春风得意。却因为拒婚一事,惹得皇上心中不喜。众人口中夸赞他有情有义,私下里不知多少人取笑他不识抬举,放过了一步登天的好机会。

    他一进翰林院,就成了众人眼中的异类。

    酒宴应酬没把他落下,也不是因为众人想和他结交,更多的是想看看“传闻”中不肯做驸马的许状元是何许人而已。

    众人对他的际遇又嫉又羡,出于某种复杂微妙的心思,都很乐意在酒席上将他灌醉,最好能一睹他喝醉后的丑态......

    许徵不肯说这些,很快扯开了话题:“山东灾情严重,太子和秦王一起前往山东巡视赈灾。就在今天早上出发离京,估摸着至少也得半年左右才能回京。”

    许瑾瑜最是细心敏锐,早已察觉到许徵有心事。不过,当着邹氏的面不便追问,很配合的转移话题:“这事我和娘也知道了。还有个意外的好消息,我们想买宅院的事也有着落了。今天晚上特意等你回来,就是想和你商议此事呢!”

    许徵有些意外,笑着问道:“哦?这院子在什么地方?卖价如何?”

    待知道这是一个户部主事的宅院急着发卖时,许徵不由得哑然失笑:“这倒是巧了。明日我正好休沐,一起去看看宅院如何,若是觉得不错,就买下吧!”

    长期借住在邹家老宅也不是法子。先买了宅院收拾布置,等曹萦出了孝期成亲正合适。(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恳求

    第二天早上,许家母子三人一起去了这处宅院。赵管家也随之同行。

    进了宅院转一圈,母子三人俱都心中满意。邹氏喜欢这处宅子宽敞明亮,许徵中意书房,许瑾瑜最喜欢的却是内宅后面的园子。

    户部掌管着全国的赋税钱粮,户部官员在六部中油水也是最多的。一个小小的主事家资也十分丰厚。

    园子不大,远远比不上威宁侯府或安国公府。不过,修整的十分精致,颇有些江南园林的雅致意境。假山流水,九曲回廊,奇花异草,园中修筑的两层亭阁更是点睛之笔。

    八千两买这一处宅院,实在是划算。光看这一处园子,也值这个价了。

    许徵当即做了决定,买下这处院子。

    今天先付一部分定银,过几日去官衙办理户籍变更的手续,再付齐所有的银子。以后许家在京城也算安家立足了。

    付了定银后,母子三人心情俱都好极了,找了家颇有名气的酒楼吃了午饭,才回了邹家老宅。

    刚踏进邹家大门,就见门房管事急急的迎上前来禀报:“威宁侯府的三小姐打发人来送信,说是有急事,请你们去威宁侯府一趟。”

    纪妤能有什么急事?

    邹氏心里暗暗疑惑,口中应了下来,立刻又吩咐马车去威宁侯府。

    一路上,邹氏免不了要猜疑几句:“威宁侯府近来风平浪静,妤姐儿忽然命人请我们过去,不知会是什么事?”

    难道是威宁侯已经悄悄回到京城了?

    许瑾瑜的心中飞快地闪过这个令人雀跃振奋的念头,口中随意地应道:“算算时间,表嫂也该临盆了。妤表妹特意请我们过去,说不定就是为了此事。”

    邹氏想了想笑道:“你猜的应该没错,十有八九是为了小顾氏生产的事。”

    自从许家母子搬出威宁侯府之后,和威宁侯府之间的走动并不频繁,只维持着亲戚之间应有的来往罢了。

    每隔两天,周勇就会暗中命人送一份消息来。因此,许瑾瑜对威宁侯府里的事称得上了如指掌。

    这几个月来。顾采蘋在田庄里养胎。小邹氏也以养病的名义离开侯府。诺大的威宁侯府只剩下纪妤和纪泽。纪泽忙于公务和应酬,回府的时间并不多,说起来。算是纪妤一个人撑着威宁侯府的内宅。

    纪妤本来就不算聪慧伶俐,又从未接触过内宅琐事,一开始免不了手忙脚乱。幸好小邹氏留了几个有经验的管事妈妈帮衬理事,这才没出多少岔子。

    当然了。和小邹氏在时的井井有条相比差的远了。

    ......

    半个多时辰后,许瑾瑜和邹氏许徵赶到了威宁侯府。

    不出所料。纪妤果然是为了顾采蘋即将临盆的事才特地邀了许家母子前来。

    “姨母,瑾表姐,我今天特意请你们过来,是有件要紧的事和你们商议。”

    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纪妤明显成熟了不少,说话也有条理多了:“大嫂就快临盆了。大哥公务繁忙,无暇去陪伴大嫂。可大嫂身边总不能没人陪着。所以,我想去田庄住几天。等大嫂平安生下孩子再回府。这么一来,府里就无人照管。”

    “我本该请大姐二姐回来,可是二姐怀着六七个月的身孕,大姐是长媳,要伺候公婆照顾孩子和姐夫的衣食起居,也无暇回府。我思来想去,能求的人也只有你们了。”

    原来,纪妤是打算去田庄陪顾采蘋,请邹氏和许瑾瑜在威宁侯府里住上几日,帮着照拂内宅琐事。

    邹氏自打知道小邹氏和纪泽用心险恶之后,再也不想踏进威宁侯府半步。可纪妤如此诚恳的提出请求,她一时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婉拒......

    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邹氏迟疑的看向许瑾瑜许徵兄妹两人。

    许徵显然不太赞成,略一皱眉。

    许瑾瑜的反应却大大出人意料,笑着一口应下了:“亲戚之间本就该守望相助,这点小事不算什么,我们答应就是了。”

    邹氏和许徵心中暗暗惊讶,不过,他们两个都很清楚许瑾瑜的性子。既是一口应下了,必然有其用意。

    纪妤见许瑾瑜答应的爽快,顿时松了口气,笑着道谢:“多谢瑾表姐。”

    “要说谢,也该是我们说才对。去年我们从临安到京城来,在侯府可是住了半年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呢!”

    许瑾瑜抿唇一笑,话语柔和顺耳:“说起来,我也有几个月没见过表嫂了,心里也一直惦记着。不如我陪你一起去田庄吧!侯府里有娘坐镇就行了。”

    纪妤不疑有他,欣然笑道:“你肯陪我一起去,我求之不得呢!”

    许瑾瑜已经点头答应了,邹氏也不好再说什么,顺水推舟地说道:“府里有我一个人照应就行了,你们两个一起去田庄,正好做个伴。”

    最后,只剩下许徵了。

    许徵正要说话,就听许瑾瑜笑着说道:“大哥每天要去翰林院里学习,就不必朝这边跑了。反正,内宅的事你一个男子也帮不上忙。”

    为了谨慎起见,许徵和纪泽还是少碰面为好。

    许徵心领神会,立刻附和道:“妹妹说的对,我就不过来了。等表嫂的孩子平安临盆了再来登门道贺。”

    纪妤自然没什么异议。

    许瑾瑜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对了,妤表妹,你打算去田庄陪表嫂的事,和世子商议过了么?”

    纪泽心狠手辣,说不定打着留子去母的主意,准备在顾采蘋生产的时候做些手脚之类的。怎么肯让纪妤去田庄碍手碍脚!

    这事十有八九是纪妤自作主张!

    果然,就听纪妤得意地说道:“这事是我想了几天才决定的,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哥呢!我打算悄悄去,到时候给大哥一个惊喜!”

    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

    许瑾瑜弯了弯唇角,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妤表妹一片苦心,我想,世子到时候一定会非常‘惊喜’。”

    纪妤听了这些话,心里十分得意。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相见

    当天下午,许瑾瑜和邹氏回去收拾了一些衣物。隔日清晨,许徵去了翰林院,邹氏去了威宁侯府。许瑾瑜则随着纪妤一起去了田庄。

    田庄路途颇远,要坐半天的马车。

    换在往日,急性子的纪妤早就不耐烦了。不过,这几个月她一直待在侯府里,耐性被磨练出来不少,兼之难得出远门,一路上看着车外的景色指指点点的,心情极好。

    “瑾表姐,快看那边,好大一片良田。还有牛在耕田呢!”

    “瑾表姐,那边有一个池塘,里面有好多鸭子......”

    “瑾表姐,还有那边,种的是桑林......”

    ......所以,纪妤打着去田庄陪顾采蘋的理由,其实根本是在侯府里待的闷了,想出府散心的吧!

    许瑾瑜莞尔一笑,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好在纪妤今日雀跃兴奋,根本不用人搭话,一个人自说自话也一样开心。

    整整半天时间,才到了田庄。

    田庄管事听闻纪妤和许瑾瑜来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三小姐和表小姐真的来了?”世子爷可从未说过她们会来啊!

    报信的小厮异常肯定地点了点头:“你没听错,确实是三小姐和表小姐。她们还带了衣物行李来,看来是要在庄子里住上一些日子。”

    田庄管事心念电转,立刻低声吩咐:“让人送个信给世子爷。”然后一脸热络殷勤地迎了出来。

    纪妤拎起裙摆,跳下马车,欢快地问道:“大嫂人呢?快些去禀报一声,就说我和瑾表姐来看她了。”

    田庄管事不敢怠慢。忙笑着应了,将纪妤和许瑾瑜引着进了田庄。

    ......

    顾采蘋临盆在即,肚子挺的老高,胳膊腿脚浮肿,行动不便。吃了午饭后正懒懒地躺在床上。

    朝霞一脸欢喜地来禀报:“启禀世子妃,三小姐和表小姐来看你了。”

    “什么?”顾采蘋既惊又喜,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们两个人呢?”

    朝霞笑道:“她们已经到了门外。是不是现在就请她们进来?”

    顾采蘋不假思索的笑道:“那是当然。”

    朝霞去开了门。两个少女走了进来。

    穿着鹅黄衣裙俏丽中带着英气的,是纪妤。穿着松香色衣裙眉眼含笑的温柔少女则是许瑾瑜。

    三人见面,自有一番热闹寒暄。

    以前纪妤看顾采蘋处处不顺眼。隔了几个月没见,有再多的厌恶不喜也都烟消云散了。颇有点久别重逢的喜悦。

    纪妤笑着说道:“大嫂,我知道你这几日就要临盆。侍卫步军都指挥使随着太子秦王去了山东,大哥这个副都指挥使比之前还要忙。我估摸着他没闲空来陪你。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来陪你了。还带了瑾表姐一起来。”

    许瑾瑜笑着附和:“是啊,也不知道表嫂欢不欢迎我们。我们两个打算住上一阵子。等表嫂平安生下孩子再回去呢!”

    顾采蘋喜不自胜,连连笑道:“你们肯来陪我,我心里不知有多高兴。怎么会不欢迎你们。”

    顾采蘋说这番话绝对是发自肺腑。

    她平日一个人待在田庄里,只有丫鬟婆子相伴。又从不出门,颇为寂寞。纪泽忙于公务,一个月最多来一两回。说不了几句话就要走。

    她的生活冷清寂寞,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也不为过。

    如今产期临近临盆在即。心里愈发忐忑紧张不安。纪妤和许瑾瑜的到来,令她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惊喜。

    “我光顾着高兴了。你们两个坐了半天的马车,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吧!”顾采蘋笑道:“我这就吩咐人去厨房说一声,为你们两个准备午饭。”

    ......

    衣物行李自有丫鬟婆子们去安顿。

    厨房里的婆子手脚利落,不到半个时辰,便做好了六菜一汤。

    许瑾瑜和纪妤奔波了半天,肚子也饿了,两人各吃了满满一碗米饭才搁了筷子。

    吃了午饭,三人坐在一起又叙起了别情。

    “前些日子,世子刚来看过我。”顾采蘋提起纪泽的时候,一脸温柔情意脉脉:“他对我说,这些天他会很忙没时间来陪我。不过,我肚子一发作,就有人立刻给他送信。他会迅速赶到田庄里,亲眼看着孩子出生。”

    沉浸在纪泽编织的情网里,顾采蘋早已心醉神迷无法自拔,更看不清纪泽的真面目。

    “表嫂,产婆都请好了么?”许瑾瑜含笑问道。

    顾采蘋含羞点头:“世子在两个月前就送了两个产婆到田庄里。这两个产婆经验老道丰富,这两个月一直照料我的身子。”

    连产婆都请好了,纪泽还真是“细心周全”!

    许瑾瑜看着一脸幸福的顾采蘋,不期然的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女人都是感性又容易感动的,男人用几句甜言蜜语就把女人哄的死心塌地。前世的她是这样,现在的顾采蘋也是这样。

    可怜的顾采蘋,一心做着生了儿子就能彻底得到丈夫欢心的美梦。浑然不知生下孩子的那一刻,就是自己的死期。

    她随着纪妤一起来田庄,一来是知道一切情况,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应对。二来也是想找机会救顾采蘋一命......

    纪妤的目光落在顾采蘋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一脸惊叹地说道:“大嫂,你的肚子真大,该不是怀了双生子吧!”

    顾采蘋无奈地笑了一笑:“这个我也不清楚。我这几个月好吃好睡的养着,肚子像皮球似的涨起来。我自己看着都觉得心惊胆战的。产婆也说了,我这肚子比普通的孕妇大一些,有可能怀的是双生子。不过,到底是不是,只有临盆的时候才知道。”

    生产对女子来说是一道鬼门关。一旦遇上难产,很可能就是一尸两命。如果怀着双生子,就更添了几分危险。

    顾采蘋偶尔想到这些,也觉得心里发毛。忙将头脑里不吉利的念头挥开。

    她身子一向健康,一定能安然生下孩子,绝不会有事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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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噩梦

    暌别已久的三个人,似有说不完的话。

    顾采苹到底是孕妇,体力精力大不如前。一开始亢奋激动,时间久了,眼角眉梢便流露出了倦意。

    许瑾瑜善解人意地笑道:“表嫂,你不用撑着一直陪我们了,先回屋休息吧!我和妤表妹坐了半天的马车,现在也有些累了,各自回屋歇着。晚上一起吃晚饭时再闲聊。”

    顾采苹颇有些歉然地点点头。

    她身子笨重,站起来颇为吃力。两个产婆利落的走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扶着顾采苹。

    许瑾瑜迅速地打量两个产婆。

    这两个产婆都在四十岁左右,一个高一些,脸孔白胖。另外一个又瘦又矮,脸上长了几颗麻子。

    两个婆子察觉到许瑾瑜在打量自己,忙陪笑着报上姓名。

    那个高胖的产婆夫家姓马,按着此时的习惯叫一声马婆子。又矮又瘦的婆子夫家姓高,得称呼一声高婆子。

    马婆子和高婆子都是纪泽的人,许瑾瑜不想多说什么,免得打草惊蛇,冲她们两个微微一笑:“表嫂已经到了产期,随时都可能肚痛发作。一切就都拜托你们两位了。”

    两位婆子连道不敢,搀扶着顾采苹进了屋子。

    纪妤有些不耐的说道:“和两个产婆有什么话好说的,亏你有这份耐性。”

    许瑾瑜笑了笑,若有所指地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这两个产婆确实身份低下,可表嫂临盆生产都要靠她们两个,连着肚子里孩子的性命,都捏在她们手里。万一她们两个不尽心,可就糟了。”

    “她们敢!”纪妤挑眉。轻哼一声:“等大嫂生产的时候,我就在产房里待着,我倒要看看谁敢不尽心。”

    等的就是这一句!

    许瑾瑜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口中赞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妤表妹掌管内宅几个月,说话做事可比以前周全多了。有你在,表嫂一定能平安生下孩子。”

    纪妤听的得意极了:“那是当然。娘在养病,大哥公务繁忙不能来陪大嫂。我可要尽一份心才是。”

    ......

    纪泽这几天确实十分繁忙。

    秦王和太子去山东。慕容晖也随着去了山东。他这个侍卫步军副都指挥使大权独揽,怎么可能不忙?

    秦王曾允诺为他谋取都指挥使一职,以秦王的手段。慕容晖此次大概和太子一样是有去无回了......

    到那个时候,这个都指挥使的职位舍他其谁!

    一想到这些,纪泽的心情就美妙起来。再忙碌也不觉得累。

    当有侍卫禀报田庄管事派了小厮来送信时,纪泽也没放在心上。顾采苹产期就在这几天。看来是快发作临盆了。

    纪泽漫不经心地说道:“是不是世子妃快临盆了?”

    那小厮应道:“这倒没有。奴才临来之前,世子妃还是好好的。管事命奴才来给世子送个信。三小姐和许家的表小姐一起来田庄了。说是要陪着世子妃,一直等到她平安生了孩子再走......”

    什么?

    纪妤和许瑾瑜竟然去了田庄!

    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

    纪泽错愕不已,旋即一阵恼怒,俊脸陡然阴沉:“她们两个怎么会去田庄?”

    他早已暗中安排好了。等顾采苹生了孩子。就让两个产婆对顾采苹动手......纪妤和许瑾瑜在田庄里,那两个产婆肯定会顾忌重重,未必敢动手。

    那小厮战战兢兢地答道:“奴才不知道。”

    纪泽冷哼一声。眼中闪过阴霾:“罢了,你先回去复命。让管事仔细照顾两位小姐的衣食起居。我今晚要当值,暂且就不过去了。等明日有空再去。”

    小厮唯唯诺诺的应了退下。

    纪泽皱紧了眉头,叫来侍卫低声吩咐几句,然后独自骑马出了皇城。

    ......

    小邹氏的孕期已近七个月,肚子高高的隆起,身子颇为笨重。大概是年龄大心事又重的缘故,小邹氏远不如顾采苹能吃能睡,晚上时常被噩梦惊醒。

    今夜也是如此。

    小邹氏惊呼一声,霍然醒来。额上身上手心俱是冷汗,下意识地喊道:“含黛!”

    睡在地上的含黛陡然听到尖锐的叫声,也被惊醒了,一咕噜掀开被褥爬了起来:“夫人怎么了?”

    黑暗中传来小邹氏的怒骂声:“谁让你把烛台都吹熄了?屋子里黑乎乎的,你是成心盼着我做噩梦是吧!”

    含黛心里委屈极了。

    临睡前,明明是夫人嫌屋子里有亮光睡不着让她吹熄了烛台。现在做了噩梦,又迁怒于她......

    不过,再委屈她也不敢辩解,免得被骂的更惨。

    含黛去点亮了烛台。屋子里亮了起来,小邹氏狼狈的模样也印入眼底。

    含黛看在眼中,也被吓了一跳。

    发丝凌乱,脸孔浮肿,目光里残存着噩梦留下的惊恐。此时的小邹氏,哪里还有以前的美艳妖娆,倒像是个疯婆子......

    当然了,这些话含黛只敢放在心里想想,绝不敢说出口就是了。

    含黛走上前,关切地问道:“夫人是不是又做什么噩梦了?”

    是啊!

    自从到了田庄以后,她总做同一个噩梦!

    她梦到去了边关的丈夫回来了,在看到她高耸的肚子时,他怒不可遏,抽出手中的长刀,狠狠地刺中她的肚子......

    小邹氏深呼吸口气,不愿再多想:“去厨房端些热水来。我要擦一擦身子再睡。”因为噩梦,身上冷汗涔涔,黏黏腻腻的十分不舒服。

    含黛应了一声退下了。

    屋子里只剩小邹氏一个人,安静的有些可怕。

    深更半夜的,别的丫鬟婆子都睡下了。想再招呼一个人来陪着自己也不太可能。小邹氏勉强按捺下心中的心慌意乱。

    门忽的被敲响了。

    小邹氏一惊,声音不自觉的尖锐起来:“谁?”

    门外传来守门婆子有些慌乱的声音:“夫人,不知从哪儿来了一拨人,就在庄子外。奴婢透过门缝看,足有几十个,一个个都带着兵器。奴婢不敢开门,只得来禀报夫人。”

    ......(未完待续)

    ps:嗯,大家应该猜到是谁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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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归来(一)

    怎么会无端端的冒出这么一伙人?

    小邹氏听的心惊肉跳,勉强维持着平静应道:“这深更半夜的,也不知对方是什么来路,不能放他们进来。将这些人撵走!”

    小邹氏怀孕的事根本不能让人知晓,特意挑了这处最偏远的庄子,庄子里除了一个管事和几个心腹丫鬟婆子外,根本没有侍卫。

    平日也就罢了,此时忽然出现了身份不明的歹人,立刻就慌乱起来。

    那守门的婆子也是心惊胆寒,苦着脸应道:“夫人,奴婢刚才撵了,可他们不但不肯走,反而用力的砸起门来。奴婢也没了法子,这才来禀报夫人......”

    话音未落,就听咚地一声巨响。

    那是大门轰然倒地的声音!

    守门的婆子面色一白,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夫人,歹人砸了门进来了!”

    小邹氏的脸色也变了,全身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先别慌,立刻找人去给世子送信。”

    ......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寂静的夜色。

    沉睡中的丫鬟婆子几乎在同一时刻惊醒了,一个个面色惶惶惊恐不安,胆子大的立刻跑去小邹氏的屋子,胆子小的瑟缩着则躲到了床底下。

    含黛刚从厨房端着热水出来,便听到了那声巨响,心里突突一跳。不假思索的将那盆热水放到了地上,然后拎起裙摆拔腿就跑。

    还没等跑几步,身后便响起了低沉冰冷的声音:“站住!”

    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声音中含着暴怒和杀气!

    含黛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俏脸煞白。却不敢再动弹。僵硬的转过身来。

    印入眼帘的是一群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人数不算多,约莫二三十个,一个个身高力壮手持利刃面无表情,眼中闪着冷厉的杀气。

    说话的,是领头的那一个。

    此时天黑光线暗淡,看不清男子的脸孔,不过。从声音听来显然不算年轻了。至少也有四十多岁。

    男子的眼中闪着寒光,冷冷问道:“威宁侯夫人是不是藏身在这个庄子里?”

    老天爷!

    这些歹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夫人虽然心狠手辣,却是常年待在内宅的妇人。怎么会和这么一伙凶神恶煞的男子结下了仇怨?尤其是领头的这一个男子。提到夫人的时候,咬牙切齿,仿佛是恨之入骨一般。

    深更半夜的,想找世子报信也来不及了......

    含黛被吓的嘴皮子都不利索了。哆嗦了半天才应了声:“是。”

    “你在前带路!”男子的声音冷飕飕的。

    含黛硬着头皮说了句:“你是谁?找夫人做什么?这三更半夜的,哪有男子擅闯妇人闺房的......”

    那男子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竟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含着说不出的怨恨,听的后背直冒冷汗:“我是谁?这么多年没回京城了,竟连区区一个丫鬟也敢质问我是谁了!”

    这个男子的情绪显然十分激动。

    身后的一个侍卫鼓起勇气低声劝慰:“侯爷请息怒!侯爷十年多没回京城,夫人身边的小丫鬟认不出侯爷也是难免的......”

    侯爷?

    含黛被吓的僵硬的头脑一时没回过神来。茫然的想道,是哪个侯爷?

    此时,男子身后走出一个苗条的身影。声音粗粝难听:“含黛,还不快些过来给侯爷行礼请安。”

    声音虽然变了个样子。语气却十分熟稔。

    含黛头皮发麻,颤抖着问道:“你、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个女子没吭声,只走近了几步。面容轮廓渐渐清晰,白皙俏丽,水盈盈的眼眸平静而深邃。

    含黛倒抽一口凉气:“含玉?!怎么是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竟然是含玉!

    怎么可能是含玉!

    明明已经死了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还有一群身份莫测诡异的男子,仿佛是传闻中的恶鬼索命。

    含黛惊恐的颤抖起来,忽然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告饶:“含玉,当日是夫人命人仗毙了你。和我绝没有半分关系。你要索命就去找夫人吧!她就在后面院子的东厢房里......”

    话还没说完,男子便大步走了过来。

    完了!

    含玉带了这么多恶鬼来,她这条小命彻底完了!

    含黛绝望地哭了起来,当男子走到她身边时,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命运......等等!他们从她的身边走过去,根本没杀她!

    含黛惶惑茫然地睁开眼。

    含玉看着几乎吓破了胆子的含黛,轻声道:“含黛,我没死,你不用害怕。当日夫人命人将我打地奄奄一息,让人暗中将我送走。我侥幸逃了出来。后来,我不远万里去了边关,找到了侯爷。将夫人所有的秘密都禀报给了侯爷。”

    “侯爷震怒之下,暗中领了几十个亲兵回京城,我也随着侯爷一起回来了。其实,两天前侯爷就到了京城。侯爷没急着回府,暗中命人联系府中的侍卫,查探到了夫人的下落,然后趁着今夜到了田庄来,逮夫人一个出其不意!”

    “含黛,你若是想活命,一定要机灵点。待会儿不管侯爷问什么,都要如实禀报,绝不能有半个字隐瞒。”

    含黛惊魂未定,听了这么一大通话,终于回过神来。

    含玉没有死。

    含玉只身去了边关,将夫人所有的事都禀报给了侯爷......也就是说,刚才领头的那个中年男子,就是威宁侯!

    怪不得他如此震怒暴戾。任谁知道自己的妻子暗中和人私通还怀了身孕,都会怒不可遏。更不用说,小邹氏私通的人还是威宁侯的亲生儿子!

    这么骇人听闻的丑事,威宁侯绝不会容任何人传出去!不止是她,这个田庄里的所有人都会被灭口!

    想及此,含黛全身都冒出了冷汗,想起身逃跑,全身软软的没半点力气。就这么瘫软在地上。

    含玉看了含黛一眼,然后独自追了上去。

    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太久了!

    ......(未完待续)

    ps:越来越喜欢含玉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归来(二)

    威宁侯到了院子外,简短的吩咐了一句:“你们各自散开,守着院子,不准让任何人逃出去。”

    这些亲兵随威宁侯征战沙场,一个个身手高强。此时听令各自散开,将院子团团围住。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出去。

    威宁侯阴沉着脸站在院门口,用力踹了一脚,结实的木门被踹的裂开,再一脚,门啪地一声倒下。

    想到小邹氏,威宁侯的胸膛里燃起了熊熊怒火。

    两个月前,一个俏丽窈窕的少女出现在他的面前。她自称是含玉,是小邹氏的贴身丫鬟。

    当时的他十分意外。每个月小邹氏都会命人送家书来。几天前他刚收到了家书,小邹氏派这么一个水灵娇弱的丫鬟来做什么?难道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含玉在他面前跪下,将小邹氏最大的秘密娓娓道来。

    他一开始根本不肯相信也不愿相信。小邹氏贵为威宁侯夫人,怎么会做出与人私~通的事情?说不定是这个丫鬟挟仇报复,故意抹黑小邹氏。

    然而,含玉接下来的一番话却令他怒火汹涌不得不信。

    “侯爷,奴婢历经辛苦不远万里到边关来,就是为了将夫人做的丑事禀报给侯爷知晓。”面容苍白憔悴的少女跪在他的面前,神色却平静从容:“现在夫人已经怀了身孕,借着养病的名义躲在田庄里。侯爷只要回京城一看就见分晓。若是奴婢有半个字虚假,侯爷可以将奴婢碎尸万段,奴婢绝无怨言!”

    话语异常坚定坚决。

    他口中说不信,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大半。

    含玉的最后几句话,更令他怒火焚烧:“夫人常年待在内宅。极少出府走动。侯爷难道就不好奇她到底和谁有了私~情么?”

    他忽然有了荒谬又可怕的预感,一向沉稳冷静自制的声音也颤抖起来:“那个男人是谁?”

    含玉抬眼,看向他的目光竟有一丝同情怜悯:“启禀侯爷,那个男子是您的亲儿子。”

    ......

    那一天,他将营帐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愤怒的咆哮声令人胆寒。

    含玉也被东西砸中,受了些伤。

    武将坐镇边关。没有兵部的公文。绝不能私自离开。可按着正常的流程申请公文回京,一来一回至少耽搁几个月。而他,根本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他暗中找了替身。代替自己坐镇中帐。自己则领着二十多个亲兵悄悄回了京城。一个多月的日夜兼程,就算是男人也未必受得了。受了伤的含玉硬是撑着随他一起潜回了京城。

    到了京城后,他没有回府,只命心腹的亲兵暗中回府打探消息。

    确定了小邹氏在这处田庄“养病”之后。他再也无法忍耐,趁着夜色赶了过来。

    今夜。他就要亲眼见一见小邹氏!

    看看她此时的模样!

    如果......真的如含玉所说,小邹氏此时应该怀着六七个月的身孕......

    威宁侯用力地握紧腰际的长刀,阴沉着脸,大步走进了院子里。

    廊檐下的风灯闪着昏黄不定的光芒。照在威宁侯冷厉的脸上,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一个少女身影很快小跑着追了上来。

    威宁侯没有回头看,也知道是含玉追来了。纵然是在盛怒中。依然瞥了神色沉静的含玉一眼。

    这个丫头,胆子倒是不小!也不怕自己顺手杀了她灭口!

    ......

    东厢房里。烛台早已被吹熄了。

    几个丫鬟婆子听到外面的动静,几乎吓的晕厥过去。怎么办?这些歹人已经进院子了。她们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钟声,在几个人的心头响起。

    门猛地被踹开了!

    众人吓的一个哆嗦。完了!她们几个的小命,今天是彻底完了!

    站在门口的男子面容模糊,手中握着寒光闪闪的长刀,冷冷道:“点灯!让邹玉娘出来见我!”

    邹玉娘,正是小邹氏出嫁前的闺名。

    年轻的丫鬟不认识男子,不过,年龄大些的管事婆子却依稀认出了男子是谁,倒抽一口凉气:“是、是侯爷!”

    是离开了京城十年多的威宁侯!

    他怎么会突然回了京城!还找到了这里来?

    完了......夫人挺着那么大的肚子,什么狡辩也没用了!

    一个管事婆子哆嗦着点燃了烛台。威宁侯手执长刀走了进来,厉声问道:“邹玉娘人在哪里?”

    几个人被吓的手软腿软,齐齐跪了下来。其中一个婆子战战兢兢地应道:“奴婢几个人来的时候,夫人就没在这个屋子里。奴婢们也不知道夫人躲哪儿去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刀光一闪,鲜血四溅。

    那个婆子甚至没来得及惨叫,便死了。

    其余的丫鬟婆子吓的脸色惨白,却没人敢尖叫,唯恐下一个被杀的就是自己。

    含玉此时也走了进来,她见到满地的鲜血,面容微微泛白,神色却并不惊惶。自从决意离开京城前往边关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将这条性命置之度外。

    威宁侯征战沙场,杀人无数,心狠手辣。根本没把区区几条人命放在眼里。妻子和自己的儿子私~通还怀了身孕,这样的丑事,威宁侯岂能容知情的人活在世上。

    杀人灭口是必然的!

    找到小邹氏的那一刻,大概也就是她命赴黄泉的时候。

    含玉轻声道:“侯爷,夫人听到了动静,必然是找地方藏了起来。这处院子就这么大,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总能找到夫人。”

    顿了顿,又看向那几个丫鬟婆子:“你们随我一起去找夫人。”

    当含玉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众人都僵住了。此时听到含玉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哆哆嗦嗦地应了。

    含玉领着她们去找人。威宁侯没动弹,就这么拎着长刀站在屋子里,神色阴沉冷厉。

    鲜血渐渐流到了精致的雕花木床下。

    床底似传来一声细细的惊喘声。

    威宁侯眼眸微眯,看向床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归来(三)

    “出来!”

    威宁侯忽的冷冷张口。

    刺目的鲜血缓缓地流进床下,床底下毫无动静。

    威宁侯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气,冷冷的扯了扯唇角,大步走上前,用力地挥舞长刀。锋利的长刀落在结实的木床上。

    木床发出吱呀一声巨响,被劈坏了一部分。

    威宁侯继续挥刀。

    照着这样,只要再有两刀,这张木床就会彻底被劈断。这么结实的木床,重量也极为可观。被木床压在身上,不死也去半条命了。

    “侯爷......”床底下终于传来绝望的哭泣声。

    纵然已经隔了十年没见,纵然那个声音哭泣颤抖,依然能听得出那是小邹氏的声音。

    威宁侯停了手,眼中闪过寒光,声音低沉狠戾:“你要自己出来,还是我劈开床拖你出来?”

    又是一阵哭泣声。

    威宁侯面无表情的又挥了一刀。木床咚地一声,崩塌了大半。夹杂着女子的尖叫和惊呼:“侯爷,你别再挥刀了,我......我这就出来。”

    藏在床底角落处的小邹氏终于哆哆嗦嗦地从床下爬了出来。

    之前听到动静的时候,她没来得及穿衣便躲到了床底下。身上只穿着白色的中衣,衣服上被染上了一些斑驳的血迹,看着触目惊心。

    小邹氏发丝凌乱,面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全身不停的颤抖,狼狈之极。

    她根本不敢抬头看威宁侯,心中几乎被无尽的后悔惊恐淹没。

    早知如此,当日就该杀了含玉。

    谁能想到。含玉竟然捡回了一条命,而且不远万里去边关送信。更想不到,威宁侯会悄悄潜回京城,还寻到了这处田庄来。

    以威宁侯的脾气,绝不会放过她......

    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完了......

    威宁侯的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眼里的怒火熊熊燃烧,握着长刀的手青筋毕露。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一个邹玉娘!”

    一切都已经明了!

    小邹氏果然背着他红杏出墙。怀上了野种。胆大包天的躲在庄子里准备生下孩子......如果没有含玉通风报信,远在边关的他就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头顶绿云而不自知。

    威宁侯眼中的寒意越来越盛。大步上前,长刀直指小邹氏的胸前:“说,那个男人是谁?”

    锋利的刀尖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戳进她的胸膛。要了她的命!

    小邹氏害怕到了极点,反而豁出去了。咬牙道:“是府里的一个家丁!”

    她已经逃不掉了,绝不能将纪泽供出来。

    威宁侯表情狰狞,笑的令人胆寒:“邹玉娘,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傻瓜。这样的谎话也会相信。含玉早已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和你私~通的男人是纪泽!是我的亲儿子!”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痛彻心扉的怒吼了出来。

    小邹氏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嘴硬的不肯承认:“不是玉堂!这都是含玉那个贱婢故意编造来哄骗侯爷的。侯爷可千万别上了贱婢的当,闹的父子反目相残......”

    都到这个时候了。小邹氏还在口口声声的维护纪泽!

    果然是“情深意重”!

    威宁侯愤怒至极,手中的长刀一用力,刺进小邹氏的胸口。

    小邹氏顿时惨叫一声,软软地倒在地上。胸口的鲜血迅速渗透了白色的中衣。隆起的肚子愈发明显。

    落在威宁侯的眼中,是那样的讽刺和可笑。

    “当年你不过是邹家的庶女,我娶你回府,让你风风光光地成了威宁侯夫人。内宅里我独宠你一人,你没生儿子只生了个女儿,我也从未怪过你。”

    “邹玉娘,我这样待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我离开京城这么多年,就算你闺中寂寞要偷~人,世上男人多的是,你为什么要引诱玉堂?母子乱~伦这种丑事,不仅会毁了威宁侯府的声誉,更会毁了玉堂!这些你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一连串的指责钻进了小邹氏的耳中。

    小邹氏胸口一阵阵剧痛,脸白如纸,肚子也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她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声音微弱:“不......不是玉堂。侯爷要杀就杀我,这一切和玉堂无关......”

    “夫人!”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小邹氏眼角余光瞄到一个熟悉之极的身影,一时间,所有的恨意都涌了上来,用尽所有的力气喊道:“含玉!你这个贱婢,你竟然敢背叛我!早知如此,我当日就该杀了你......”

    含玉缓缓走上前来。她冷冷的看着满身血迹奄奄一息的小邹氏:“我自十岁起被卖进侯府,十二岁起在你身边伺候。这几年来一直战战兢兢忠心耿耿,从不敢有半分懈怠。你和世子偷~情,我站在门外放风。平日守口如瓶,从不敢和别人提起半个字。我所求的,不过是活下去。”

    “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让人给我灌下哑药,让人打断我的右手,把我打的遍体鳞伤只剩一口气,然后将我卖到最低等的窑子里。”

    “如果我没有逃出来,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在你的眼里,为人奴婢的命就如此轻贱吗?我去边关,将你的丑事告诉侯爷,又有什么错?你自己做下丑事,怀了孽种,也有脸来怪别人,真是可笑!”

    小邹氏盯着含玉,眼神满是怨毒:“含玉,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如果不是含玉,她怎么会沦落到眼前这一步?

    含玉无声的扯了扯唇角,眼中满是讥讽的冷笑:“等你做了鬼,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算账。我贱命一条,死了也没什么。只可惜了你这个尊贵的侯府夫人,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也要陪你一起奔赴黄泉了!”

    最后一句话,宛如利箭戳中了小邹氏的胸口。

    小邹氏脸色愈发惨白,泪如泉涌。

    她死了,她的孩子也活不成了......

    玉堂,你在哪儿?在死前,我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父子(一)

    骑马疾驰了几个时辰的纪泽,此时已经到了田庄外。

    远远地看着田庄还没什么,到了近处却很快察觉出不对劲来。

    田庄的大门怎么被砸坏了?

    莫非田庄里来了匪徒?这处田庄十分僻静,根本没有侍卫。只有小邹氏领着几个丫鬟婆子住在田庄里......

    纪泽心里咯噔一沉,想也不想的下了马。他今天特意只身前来,身边没带侍卫。不过,他自幼习武,身手过人,并不惧怕。

    纪泽握着刀,迅速地闪进了田庄里。

    没走几步,便遇上了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亲兵。

    “谁?”纪泽厉声问道,一边拔刀冲了上去。

    天黑光线暗淡,那个亲兵一时也没认出纪泽来。匆忙间拔刀想抵,锋利的刀刃交击声,迅速传了出去。很快又引来了几个亲兵。

    纪泽身手虽好,奈何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一个比一个凶悍。不到片刻,他就被几个亲兵包围了。

    亲兵中已经有人眼尖,认出了纪泽来,唯恐伤到了纪泽,大声嚷道:“是世子,大家都停手!”

    几个亲兵立刻停了下来。

    纪泽并未松口气。他警惕地握着刀,目光迅速的掠过这几个亲兵,心里涌起浓浓的不妙预感:“你们是谁?”

    那个年约三十的亲兵上前一步,拱手道:“小的随侯爷离开京城十年,也怪不得世子认不出小的了......”

    纪泽的头脑轰地一声。

    侯爷?

    除了父亲,还能有哪个侯爷,会三更半夜跑到这处田庄里来!

    可是,父亲不是要镇守边关吗?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父亲既然已经来了。想来也一定知道了他和小邹氏之间的事情......

    等等,现在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纪泽心乱如麻,头脑里一片纷乱,哪里想得出什么应对的办法。脚下沉滞如千斤,根本迈不开步伐。

    那个亲兵的声音在耳边断断续续的响起:“......侯爷若是知道世子来了,一定很高兴。小的这就去禀报侯爷一声。”

    “不用了!”纪泽模糊中,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奇异的陌生:“父亲和母亲久别重逢。一定有话要说。我就不进去了。”

    对!他不进去!

    现在转身就走。只当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事。等过了今晚,不管父亲说什么,他都可以矢口否认。

    就这么做!

    纪泽转过身就要走。

    亲兵们都是一惊。对视一眼,立刻将纪泽拦下了。其中一个跑着去给威宁侯送信,另外几个将纪泽团团围住。

    纪泽强做镇定,色厉内茬地怒道:“你们几个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拦着我。快些让开。”

    领头的亲兵察觉出了不对劲。哪里肯放纪泽离开:“世子深夜到此,知道侯爷在里面。总得进去见一见侯爷。”

    “我的事哪轮得到你来过问。”纪泽唰的抽出了手中的长刀:“都给我滚!否则,休怪我手中的刀不认人。”

    “好一个刀不认人!”阔别了十年的声音忽的在背后响起,充斥着冷厉和愤怒:“逆子!放下刀过来。”

    ......

    纪泽全身一僵。虽然很久都没听到过这个声音了,可声音一入耳。他就听出了对方是谁。

    威宁侯纪弘!

    父亲真的回来了!

    威宁侯盯着纪泽的背影,咬牙切齿的又说了一遍:“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立刻放下刀,和我一起进去!”

    纪泽咬咬牙。将手中的刀入鞘,扔在地上。然后转过身来。

    分别了十年的父子四目相对。心中俱都复杂无比,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父亲,”良久,纪泽才张口喊了一声:“你怎么会忽然回来了?”

    威宁侯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的寒意:“我为什么会回来,你的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父亲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纪泽心中又是一沉。不过,最坏的一幕已经发生。此时再慌乱再害怕也没用了。必须要冷静应对,不然,根本过不了这一关。

    纪泽迅速地打定主意,走到威宁侯身边,低声道:“父亲,你误会了。儿子从未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不要误信了他人的随口捏造,使得我们父子离心。”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当年那个青涩少年,如今成长为七尺男儿,心思深沉,不露声色。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见慌乱。

    威宁侯看着迅速冷静下来的儿子,不怒反笑:“到底是不是我冤枉你,很快就见分晓。随我进来。”

    说完,转身大步进了院子。

    纪泽盯着威宁侯的背影,眼中闪过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很快抬脚跟了进去。

    ......

    刚踏进屋子,一阵浓烈的血腥气飘了过来。

    纪泽迅速的看了一眼。

    地上躺着一个婆子,气息全无,显然早就死了。

    这个婆子的身边是小邹氏,全身血迹斑驳,尤其是胸口,殷红的鲜血不停的流出来。一张脸没有半点血色。

    还有站在小邹氏身边的丫鬟......竟然是含玉?!

    纪泽心里一凉。

    怪不得父亲会远从边关回京城,原来这一切都是含玉这个贱婢捣的鬼。说到底,都是小邹氏的错。如果不是她坚持要怀这个孩子,如果她当日狠心杀了含玉,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死自己不说,还连累了他......

    小邹氏听到脚步声,费力的睁眼看了过来。纪泽的脸孔映入眼帘的刹那,小邹氏泪如雨下:“玉堂......你终于来了。”

    临死前能见纪泽一面,她也能安心合眼了。

    只可惜了她肚中的孩子。如果威宁侯再迟上几个月回来多好,至少她能把孩子生下来。看在是纪家血脉的份上,或许会留孩子一条命。

    现在一切都迟了!

    那一声饱含深情的玉堂,听的威宁侯眉头跳了一跳,神色阴霾而戾气。

    纪泽却没看小邹氏,对着威宁侯说道:“怒火攻心最易伤身,还请父亲多保重身体。”

    ......(未完待续)

    ps:接下来的剧情,猜到的请举手~o(n_n)o~

第二百六十七章 父子(二)

    小邹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费力的扭过头看向纪泽。

    烛火跳跃,明暗不定的烛光中,纪泽俊美的脸孔竟有些陌生:“含玉对母亲怀恨在心,说的话不可尽信。希望父亲别轻信小人之言,被人蒙蔽。”

    小邹氏怀着身孕,红杏出墙的丑事是无法遮掩了。不过,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他就可以拒不承认!

    小邹氏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全身无法抑制的轻颤起来。

    纪泽......在说什么?

    她怀着他的孩子,胸口被刺了一刀,满身鲜血奄奄一息,临死前只盼着见他一面。而他......竟然没想着救她,还要撇清和她之间的关系?

    小邹氏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颊愈发惨白。

    威宁侯冷冷的看了小邹氏一眼,眼神冰冷鄙夷轻蔑嫌恶,然后又看向纪泽。

    多年不见,本就不算亲密的父子此时如隔着一座山,冷漠而遥远。

    威宁侯收敛了暴怒,目光锐利冰冷:“真的不是你?”

    纪泽神色不变:“当然不是。我对母亲素来尊敬有加,怎么可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丑事来。顾氏病逝之后,我很快续娶了小顾氏过门。我和小顾氏相敬如宾感情和睦,小顾氏怀着身孕,这几日就快临盆了。”

    “母亲怀了身孕一事,我之前并不知情。母亲年前生了怪病,唯恐传染他人,坚持要到田庄来养病。我不疑有他,根本没想到竟然是为了遮掩身孕。”

    “出了这等事,也怪不得父亲如此愤怒。要如何处置。还请父亲迅速决断。这处田庄十分僻静,半夜走火烧了庄子,损上几条人命也在所难免。”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纪泽!

    不但不肯承认和小邹氏之间的事,还暗示威宁侯杀人灭口,将这桩龌龊的丑事严严实实地遮盖下去。

    含玉身子颤了一颤,唇角抿的极紧。不过,她并未张口求饶。

    从一开始她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结局。威宁侯绝不会容知道内情的人活在世上。只要能看到小邹氏的下场。死也值得了。

    至于威宁侯和纪泽之间的事。更不是她一个区区丫鬟能左右的。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纪泽是在撇清,威宁侯也不是傻瓜,不可能这么轻易被糊弄过去。不过。纪泽是威宁侯唯一的子嗣,威宁侯再愤怒,也不会要了纪泽的性命。或许,像此刻这般处理才是最合适的......

    躺在地上的小邹氏惨然一笑。闭上眼睛。

    泪水慢慢地溢出眼角。

    胸口处的剧痛,远远敌不过心里的荒芜和寒冷。

    她执意要为纪泽生个孩子。却没想到,这个孩子会成为她的催命符。令她无可辩驳只能羞愧耻辱地等待着死亡的命运。

    她更没想到,纪泽对她会如此绝情!

    威宁侯也没料到纪泽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紧紧地盯着纪泽,不放过纪泽脸上的半点神色变化:“如果不是你。邹玉娘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

    纪泽皱了皱眉:“我平日公务繁忙,一个月也不过回府两三次,并不清楚内宅里的事。所以我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还请父亲见谅!不过,依我猜想。这个男子肯定是侯府的家丁或者侍卫。只要细心查证,不难找出这个人是谁。父亲若是信得过我,就将此事交给我。我一定会尽快的将这个人找出来。”

    推脱的干干净净!

    纪泽和小邹氏私下来往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感情。到了关键时候,却毫不犹豫的舍弃了小邹氏,只为了保全自己。

    不愧是他的儿子,脸皮够厚心够狠!

    如果他还有儿子,今天绝不会放过纪泽!可惜威宁侯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还要靠着纪泽继承爵位传宗接代。今天这口又苦又闷的怨气,只能忍了......

    威宁侯扯了扯唇角,眼底满是寒意:“不是你就好。这个贱人背着我红杏出墙,还怀了孽种。今天我万万容不得她再活下去。你既然和她清清白白,那就证明给我看。”

    说着,将手中的刀送到纪泽的手中,简短的说了三个字:“杀了她!”

    ......

    纪泽终于微微变了脸色。

    他可以狠下心肠不理会小邹氏的死活,可以将所有事都推脱的一干二净。可是,让他亲手杀了小邹氏......他实在下不了手!

    更何况,小邹氏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这可是一尸两命。

    威宁侯却不肯放过纪泽,微微眯起眼睛,透出咄咄逼人的寒光:“怎么?你下不了手了?”

    那两道寒光,宛如锋利的刀刃,在纪泽的脸上一寸寸的掠过。

    这是威宁侯给他的教训和惩罚!今天他若是不接下这把刀不杀了小邹氏,威宁侯绝不会放过他。

    纪泽只能接过刀。然后,在威宁侯冷然的目光下,一步步走向小邹氏。

    小邹氏从听到“杀了她”三个字开始,就睁开了眼,然后眼睁睁的看着纪泽接过了威宁侯手中的刀,向自己走来。

    这把长刀跟随威宁侯征战多年,不知杀了多少人饮过多少鲜血。锋利的刀刃,闪着令人心悸的亮光。

    小邹氏的表情似笑又似哭:“玉堂,你真的要亲手杀了我么?你就不怕以后半夜会做噩梦吗......”

    纪泽表情僵硬,右手愈发用力地握紧了刀柄。

    人到了临死前这一刻,反而没什么可怕的了。

    小邹氏竟然笑了起来,笑容扭曲,笑声凄厉而疯狂:“能死在你手里也好。记着动作快点,一刀毙命,让我少受点苦,死的痛快些。一定要把刀对准我的胸膛,千万别伤到我肚子里的孩子。黄泉路上,我和孩子一起相伴,也能少些寂寞......”

    纪泽全身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还听她说什么。快点动手,杀了她!”身后传来威宁侯冷厉的声音。

    纪泽咬牙,猛地挥起长刀。

    刀光一闪,深深地刺进小邹氏的胸膛。

    鲜血飞溅,宛如开出了一朵血花。小邹氏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灭口

    因为挥刀的缘故,纪泽不得不俯下身体,和小邹氏相隔不过咫尺。

    烛火摇曳,光芒不定,满身鲜血的小邹氏死状凄厉。明明已经气绝身亡,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盯着他。

    纪泽木然地拔回长刀,刀锋已经被鲜血染红,他的手颤抖起来,长刀咣当一声落了地。

    直到这一刻,纪泽仿佛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他亲手杀了小邹氏!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不,这一切不是他愿意的。是威宁侯逼着他杀了心爱的女人和自己的骨肉。将来总有一天,他要杀了威宁侯,为小邹氏报仇......

    纪泽在心里反反复复的默念着这几句话。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心底灼烧一般的痛楚。

    威宁侯走上前来,捡起地上的长刀,深深地看了纪泽一眼:“这个贱人已经死了,那个男人谁,我也不想再追究了。这等丑事绝不能传出府。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绝不能让知情的人还活在世上。”

    纪泽听到自己应了一声“是”。

    威宁侯不再看纪泽,扬声喊了亲兵进来,冷冷地吩咐一声:“这庄子里的所有人都杀了,不留活口。”

    亲兵虽然看到了满地鲜血和屋子里躺着的尸体,依然面不改色,立刻应声退下。很快,一阵阵惊恐凄厉的惨叫声便遥遥的传了进来。

    庄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也逃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亲兵进来禀报:“侯爷,一切都已经办妥了。”

    这个亲兵身上溅了许多的血迹,脸上杀气腾腾,令人心寒。说话的时候。还看了含玉一眼。

    含玉心中阵阵发凉。

    接下来,就该轮到她了吧!

    那个亲兵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手中握着长刀,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威宁侯瞥了亲兵一眼,淡淡说道:“吩咐所有人,准备撤离。走前记得处理好尸体,然后防火烧了这处庄子。”

    亲兵立刻领命。然后大着胆子多嘴了一句:“侯爷。还有含玉......”

    威宁侯面色一冷:“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挥我做事了?”

    亲兵吓的出了一身冷汗,立刻跪下请罪:“都是小的多嘴。还请侯爷发落!”心里后悔不已。明知道侯爷不喜人多嘴,今天怎么偏偏犯了忌讳。

    威宁侯心情烦乱不佳。也没心思发落亲兵,挥挥手示意亲兵退下。那亲兵颇有些逃过一劫的庆幸,用最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威宁侯看了纪泽一眼:“你怎么还不走?难道是想留下为她收尸?”

    纪泽头脑一片空白,完全是下意识地应了句:“我这就走。”

    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临出门前,纪泽终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小邹氏躺在血泊里。神情定格在死前的一瞬间。脸色惨白,神色扭曲,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

    纪泽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威宁侯和含玉。还有地上的两具尸体。

    “侯爷,你刚才为什么不让人杀了我?”含玉的声音有些晦涩,并没有多少逃过一劫的喜悦。

    那么多条人命。在威宁侯眼中如蝼蚁一般轻贱。一声令下,便全部命归黄泉。以他的心狠手辣。又怎么会放过知悉所有秘密的她?

    威宁侯眼中犹有未褪的冰冷和杀气,在看向含玉的时候,却缓和了不少:“能活着,岂不是更好。”

    是啊!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含玉自嘲的笑了一笑:“侯爷说的是。多谢侯爷宽宏大量,留奴婢一条性命。”

    至于到底能留多久,就得看威宁侯的心意了。

    威宁侯扯了扯唇角,并未说什么,只淡淡地吩咐:“走吧!”

    含玉低低地应了一声,柔顺地随着威宁侯走了出去。走出门的那一刻,回头看了小邹氏一眼。

    小邹氏的眼睛依旧睁着。只是,再也不可能醒来了。

    报仇雪恨的滋味,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妙。小邹氏一死,含玉心里激昂的斗志恨意也随之烟消云散。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

    纪泽一人独自骑上马,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也不知去了哪里。

    田庄里渐渐冒出了火光,伴随着阵阵浓烟。

    威宁侯高高的坐在骏马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田庄的方向。往事渐渐浮上心头。

    原配陈氏过世后,他沉浸在伤心里,一直没续弦。直到遇到了邹玉娘。年轻时的邹玉娘容貌娇艳温柔妩媚善解人意,他对邹玉娘动了心,不顾她是庶女身份,娶了她过门。

    成亲后,他独宠邹玉娘一人,很快就将侯府的内宅全部交给了她。邹玉娘将内宅打理的井井有条,对纪嬛姐弟三人也十分和善亲切。他为自己的眼光而欣慰欢喜。

    后来,他被皇上授命驻镇边关。这一去就是十年。

    他也曾想过,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独守空闺难免寂寞孤苦。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会背着自己和别的男子偷~情,更令他愤怒的是,那个男子竟然是他的亲生儿子......

    对他来说,这无疑是双重背叛!

    知道真相之后,他怒不可遏,立刻安排好一切,秘密潜回京城。

    儿子只有一个,又没有子嗣,再愤怒也不能对纪泽动手。可邹玉娘的性命绝不能留,肚中的孽种更是留不得......

    他逼着纪泽亲自动手杀了邹玉娘,心中憋了一个多月的闷气才稍稍散了一些。然而,这种事情也实在没什么可值得高兴的。头脑里空白一片,疲倦又苍凉。

    田庄里的火势越来越大,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这把火,整整烧了半夜,直到天边发亮,火势才弱了下来。田庄几乎被烧之一空,里面的尸体自然也被烧的一干二净,与这处田庄一起化为灰烬。

    所有的爱恨情仇,也随着这把火埋葬了吧!

    大火烧了半夜,威宁侯也就这么看了半夜。亲兵们无人敢催促,俱都在不远处等着。偶尔有好奇的目光落在威宁侯身后的少女身上。

    侯爷杀了这么多人,却放过了这个通风报信的丫鬟......(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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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似瑾介绍:
关于容华似瑾:
容颜尽毁,重病缠身。
三十岁的许瑾瑜躺在阴暗低矮的屋子里等死。
睁开眼,竟在十四稚龄醒来。
身在通往京城威宁侯府的船上,驶向前世的噩梦。
呵......
这一生,她的出现,将是他们的噩梦!
容华似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容华似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容华似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