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生死试练,开启【第四更,加更】
“你不是要杀了我吗?来呀!!来呀!!!”
整个石殿,都在回荡着鹰鼻鬼嚣张的大喊。
因诺奇微微一笑,终究是结束了。
他放下手,看见秦昆的无头尸体倒在地上,目光怜悯。毕竟这是一个有挑战性的对手,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然而,一个戏谑声响起。
“好啊,杀了你就杀了你。”
这一声,因诺奇怔住了,他发现,原先秦昆站立的地方,又多了一个秦昆!
与先前不同的是,他的人皮披风不见了。
地上的那具尸体,变成了一个稻草填充的假人,孤零零的头颅上,插着一把剪刀。
人皮傀儡!
不好……
因诺奇心中暗道,他想要提醒鹰鼻鬼,可是已经晚了。
一把小巧的剃头刀,划过鹰鼻鬼的头顶。
鹰鼻鬼也试着阻挡,却没有成功。
鹰鼻鬼头发被削去,源源不断的业力融入秦昆身体,秦昆两肩再次亮起阳灯,身上的铁链变成了血红色的纹理。
“从没见到谁提过这么贱的要求。”
削去头发,秦昆轻轻发出了一个声音:“疯魔六道。”
剃头刀暴涨成柴刀,在鹰鼻鬼错愕下,六刀先后劈在他身上,六道地狱惨景出现,石殿突然一变,这里好像环境被砍碎,周围出现了炼狱!
“那是哪儿?”
看台上,已经有人开始惊叫。
鹰鼻鬼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发不出求救声了。
整个阴体被砍入地狱惨景之中,鹰鼻鬼挣扎着想要重新凝聚自己的身体,可是自己的身体似乎与地狱惨景融为一体一般,根本步伐脱离地狱的束缚,过了片刻,地狱消失,这只恶鬼的气息,也跟着消失不见。
看台上,观众对于这种变故已经说不出话来。
生死台下,黄金王也无法说出话,曹官的脸色,无比难看。
同样脸色难看的,就是因诺奇。
‘叮!您的鬼仆唐纳德已经魂飞魄散,无法救赎’
脑海中的提示音,想一个不真实的梦一样。
这只陪伴了自己很久的鬼仆,就这么没了。
秦昆迅速撤退!
六刀砍完,秦昆陷入了极度虚弱,这招必杀技,成功将对方的最强臂助彻底弄死,秦昆这下,再也不惧怕他的封血术了。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鹰鼻鬼的消失,让因诺奇彻底失去理智,大声吼道。
只是他没发现,自己踏入了血碗阵中。
“桃山符血无穷尽,一代阴雷焚鬼心!!你今天就给我尝尝我准备的大礼吧,桃血飞雷阵!”
因诺奇刚踏入血碗阵的一刻,三百碗鸡血竖爆而起,血花之中漂浮的碎木,竟然组成了半截焦黑桃木。
引雷木!
突然间。
天地隆隆作响。
金霞之上,一道眨眼的雷光,隔空降临在角斗场上空。
苍雷打破了迷雾,劈开了石殿,径直击在因诺奇身上。
因诺奇毫发无损,但是二鬼临身瞬间被破,两只鬼仆惨叫一声,化为青烟,钻入因诺奇体内。
因诺奇还没反应过来,秦昆突然踏蹄奔来。
手掌一翻,夺业刀消失不见,出现在手中的是一柄铁杵。
铁杵标枪一样被秦昆投出,从因诺奇口中刺入,巨力将他带飞,一直钉在那座石像上,才停住了去势。
啪咔咔咔咔
石殿蜃界,像镜子一样破碎,因诺奇跌落在地,口中血流汩汩,脑子被贯穿,已经让他失去了思考的意识。
秦昆兑换了一根桃木钉,狠狠地插在了因诺奇的心脏。
该结束了。
阴雷劈散了周围的血雾,秦昆终于看清了周围看台的样子。
无数人目瞪口呆,看到生死台上发生的一切,整个角斗场,落针可闻。秦昆以雷霆之势击杀因诺奇,他们一时半会,竟然无法接受。
“听说你还会什么不朽石肤,能化成石像,可惜我没机会见识了。”
秦昆啧啧惋惜,这么喜欢装逼的对手,不早早弄死,对不起自己布置的心血啊。装逼遭雷劈没听过吗?这是你最好的归宿。
因诺奇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口中的钉头杵,阻碍着自己。
两行眼泪从眼角流下,败了,这么不可思议的败了。
因诺奇骨头被摔断,用出所有力气,抬起还能活动的手,朝着心脏处的桃木钉狠狠拍下。
蝠皇因诺奇,死。
“获胜者,秦昆!”
老裁判依旧淡漠地宣布,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回荡在角斗场的所有地方。
秦昆保持着牛首人身的状态,这一战,消耗了他9500功德,包括灵药、包括鸡血、包括桃木碎片。
他从一开始布下了桃血飞雷阵开始,就注定这场战斗的惨烈和残酷。
赢了,他会得到100功德和2滴阴曹血浆。
输了,他会失去9500功德和10滴阴曹血浆。
注定的生死之战,没有任何侥幸和轻视。
地上,因诺奇的尸体消失,秦昆知道,他可能在十死城的某处角落,重新复活,但是,这不重要。
秦昆扫视着周围看台,半抬着眼皮:“还!有!谁?”
这声巨吼,带着牛哞,贯穿血雾,长久不消。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看台上的人发现秦昆在打量着他们,无论实力比秦昆高,或者比他更高的,心中齐齐一震。
所有人看向秦昆那双鲜红的双眼和狰狞的犄角时,脑海中只会蹦出两个字:恶魔。
鸦雀无声之后,是小范围的议论,议论声越来越大。
“昆仑魔打败了蝠皇!”
“蝠皇真的败了?!”
“恐怕只有海奎因能和他打一场了!”
“他……他真的是阴曹级的宿主吗?”
“快看阴曹榜排名,天呐!!!”
听到众人的议论声,秦昆也朝着脑中阴曹榜看去。
他发现,自己的名字,在飞速的变动。
9300
7500
3100
1100
760
200
88
30
最后停留在1!
‘叮!恭喜宿主,晋级阴曹榜前100,生死战契约作废,您不必完成10连胜,直接获得自由,系统奖励:10滴阴曹血浆’
‘叮!恭喜宿主,晋级阴曹榜前100,获得称号:天选斗士,系统奖励:一块领土’
‘叮!恭喜宿主,晋级阴曹榜前10,获得专属称号:昆仑魔,系统奖励:任意一种领土建筑’
‘叮!恭喜宿主,晋级阴曹榜第1,获得功德10000,系统奖励:随意升级一种技能,随意提升一位鬼差潜力’
‘叮!恭喜宿主,完成生死战契约,系统奖励技能:九鬼临身’
“叮!开启新功能【十死导师】’
‘叮!开启新功能【鬼差潜力】’
‘叮!恭喜宿主,晋级阴曹榜前100,得到任务:生死试炼’
秦昆被突如其来的系统刷屏砸晕了。
10000功德?!10滴阴曹血浆!至于代表着荣耀的阴曹榜第1被他抛在了脑后。秦昆大笑,这一战,不枉我花了这么多心思啊!
老天有眼!
10000功德失而复得,还多了500,秦昆的心情从悲壮,重新恢复了志得意满,功德这种东西,越多越好!
秦昆大喜之后,才开始观看其他提示,发现看得人眼花缭乱,这一战,得到的东西确实有点多。
扫视看台,看到没有下注压自己的人唉声叹气,笃定自己会赢的喜上眉梢,秦昆享受着虚荣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提示声。
‘叮!生死试炼即将开启,倒计时10秒’
“我靠,怎么回事?喂,你等等!系统,你给我停下!有话好好说……”
秦昆大惊失色,看向黄金王,发现黄金王已经先自己一步消失在原地。
呃……
这真是自动开启的吗?
台下,发现秦昆晋级第1的森蚺,心情大好,这就意味着,第10战时,他的契约斗士天岐督无,再没有强力的对手。
看到黄金王突然消失,台上的秦昆在发呆,森蚺提醒道:“小子,你的生死试炼即将开始,快服下灵药,把状态调整到最佳!!”
“哦,对!”
秦昆朝着森蚺感谢地点点头,连忙花了800功德兑换了2颗月灵丹吃掉,又花了500功德,吃了一颗造业丹。
‘3’
‘2’
‘1’
‘任务开启!’
一阵镁光灯闪过,秦昆消失在原地。
……
第一七七章,不带这么玩的……
【生死试炼】
介绍: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任务奖励:体质昆仑骨
系统提示:仅开放天眼术,其余技能、鬼差等所有功能都限制使用
(系统评价:过去的一切,在未来都有合理的解释)
“哎呀”
二半夜,漆黑的街道,秦昆从半空摔下,一屁股坐到地上。
次奥
秦昆揉着摔裂的屁股,看着脑海中坑爹的提示,想要骂人。
“我靠!你倒是说说这是哪,让我来干什么啊!!”
秦昆真特么悲愤,这坑爹任务说开就开,丝毫不跟人商量一下,还开的莫名其妙,简直是搞事情!
哪次任务没有个目的?
怎么这次成什么‘一念灭沧海桑田’了,文青是病好不好!
秦昆骂骂咧咧,揉着屁股起身,突然间,哐当一声,一个自行车砸在他身边。
秦昆后背一凉:这不是我的千里达吗?
秦昆抬头,空中几根阴烛砸下、还有他暂放的冥币、元宝、纸钱,纷纷扬扬地飘洒,一个香囊,几沓人民币,一个过年回家的背包,两根大香也同时砸在自己身上。
平时秦昆出门是不带包的,彻底将弹性空间当储物袋用,过年回家也是怕太过骇人惊闻,才装模作样地买了个包。这次个人包裹被禁用,弹性空间的东西一股脑全被倒腾出来。
“呼,还好自行车没这么砸我身上,否则我怕是要跪了。”
秦昆打开背包,收好散落了一地的东西,这可都是拿功德换来的,不能白白丢了。
香囊有些眼生,他打开一看,这才想起是一张化厄神符,将近半年前得到的,还值1000多功德来着。
这两根香也无比陌生。
捡起一看,脑海中系统显现提示。
‘三生香’
介绍:三生有幸,一面之缘,可以点香求鬼
提示:只要见过一面的鬼都能求来,至于会不会帮宿主办事,就得靠魅力了。
咦!
三生香他记得,得过两根,都没现出用途说明,这次竟然出现了!!
对了,我好像还得了一个点香的三生炉……
秦昆突然朝天看去,一个圆圆的黑影迎头砸下。
铜炉砸在秦昆脑门,秦昆眼冒金星,大字躺倒在地:我就知道是这样。
……
漆黑的街道,没什么人在。
天色已经晚了,昏暗的路灯极其老旧,电杆还是木的,百米的距离才有一盏亮着。秦昆断定,自己来到了阳间,不过这里似乎有些太偏僻了。
他背着背包,推着自行车,看到街上一个亮灯的住户都没有,整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
接下来要去哪?
干什么?
见谁?
完成怎么的任务?
秦昆一概不知。系统压根就没反应,仿佛哑巴了一样。
拐过街角,秦昆正在发呆,自行车突然上下颠簸,碾到了什么东西。
地上昏暗处,一个惨叫声响起。
“啊!哪个王八蛋不长眼!想废了老子的腿吗?!”
出声的人很愤怒,听声音,约莫40多岁,中气十足。
“我艹!你特么大半夜躺在这撞鬼啊!碰瓷拜托白天好吗?大晚上的,别人把你碾死都白死啊!”
秦昆也毫不示弱,对喷起来。
他在殡仪馆上班,走夜路又多,从小胆子就大,二半夜突然听到个人声,不仅没有害怕,还有点高兴。总算是见到个活人了。
那个中气十足的人站了起来,他怀里抱着一个包裹,土里土气的打扮,昏暗中看不清面孔,但秦昆天眼还在,确定这是个阳人。
不过这个阳人的脾气和秦昆一样差。
“我躺在哪你管我啊!老子走了三十里路来给儿子送吃的,人没找到不说,还碰见你这种缺德玩意!真他娘晦气。”
他瞟了瞟秦昆的自行车,这么漂亮的自行车,造型别致,他还从没见过,不服气嘟囔,“有钱就能骑车子碾人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妈蛋,世间脾气臭的喷子,除了他爸秦满贵,这人算是一个!
秦昆是服了,见到一时半会拿嘴炮压不住对方,索性攻其软肋:“连儿子都找不到,还有脸骂我?你是不是傻?”
那人一时语塞,找不到合适的词,不屑撇撇嘴:“哼,我又不认路,有啥的!我儿子说了,他住在财神庙附近。就在这一片,”
哈?
秦昆指着方圆五十米道:“这一片?财神庙?大叔,你睁大眼给我瞅瞅,这一片就一座鬼庙,在那个方向!那是阴庙懂不懂啊?阴庙!供奉无后厉鬼的叫大众庙,供奉溺死水鬼的叫水流公庙,供奉无主女尸的叫姑娘庙,供奉无主男尸的叫有应公庙,你告诉我这是财神庙?哈?”
秦昆炫出常识,终于扬眉吐气一把,看到把那个大叔说的半天不吱声,得意非常。
半晌,那个大叔咽了咽口水,问道:“好他娘的,这么多讲究,小兄弟是老庙镇的人吧?”
“废话!我当然……”秦昆突然一怔,觉得哪块不太对劲。
冷风嗖嗖。
那个大叔一喜:“太好了,我叫秦忠义,我儿子秦满贵。”
秦昆就这么孤零零地站在街道,任由寒风吹拂,整个人蒿草一样凌乱飘荡。
系统,不带这么玩的……
那个大叔见秦昆不说话,以为他误会自己是坏人,连忙道:“小兄弟,咱是阴川县秦家村的,儿子在阴川老庙镇钢材设备厂当工人,今天给儿子带一兜子馒头麻花过来,找不到人了,大晚上也不好问街坊邻居,你能帮我找找不?”
既然求人,那个大叔便缓和了语气,尽量客气说道。
秦昆继续凌乱,半晌,艰涩开口:“我说大叔……哦不,大爷,小兄弟三个字您千万别叫了,差辈……”
尼玛!这是我爷爷啊!我爷爷啊!!
秦昆内心仰天长啸,借着昏暗的灯光,果然发现了这个人依稀可以看出爷爷当年的影子。
老天爷,我跟你没仇啊!你这是要搞死我啊!!
谁能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到这里?!
“啊?小兄弟,我才40,咱们乡下种地的泥腿子,虽然显老,也不能把我叫大爷啊。”
秦忠义有些不高兴了,还想嘟囔两句,被秦昆抬手打断:“今年是什么年头?”
“羊年啊!这不刚过完年吗?你们富贵人家不记生肖的?”
秦忠义突然有些怀疑,秦昆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他看秦昆一身风衣,一表人才,再加上这辆花里胡哨的自行车,感觉比县城赶集见到的摩托都好看。还有那精致的背包,好家伙,这样的人竟然不知道今年是啥年?没文化真可怕。
秦昆没理会秦忠义的鄙夷,掰着指头算了算,嗯,羊年,应该是华夏国新历1980年,刚刚过完年。
也就是说,现在是30年前!!
我艹,系统现在真是拼啊,一言不合,把自己丢到这里了,到底搞什么啊!
“大爷,这样,你先上车吧,你儿子我听过,他是住在这一带,不过还远一些。”
秦昆的老爹秦满贵最早可不是住在老庙街上的,是一处工厂集中宿舍,小的时候他还给自己指过自己住的地方。
秦忠义一喜:“我儿子的名字你都听过?那太好了!”
秦忠义觉得,儿子能在镇上的厂里上班,已经给他长脸了,没想到像面前这个富贵小哥都听过名字,看来混的相当不错。
在秦昆的示意下,秦忠义骑马一样坐在后座,秦昆蹬起车子。
活了一辈子,头一次载着爷爷找爸爸,这种体验,真他娘的酸爽……
……
……
第一七八章,阶段任务开启【第二更】
冷风吹面,割的脸颊生疼。
秦忠义第一次坐自行车,兴致勃勃,但是秦昆一时半会还没缓过来,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对了。
1980年……
如果不是早知道自己是系统流的角色,他一定觉得自己会是穿越流的男主。
这系统,究竟搞什么名堂。
车座后面,秦忠义搭话道:“小兄弟,刚刚你说那些阴庙的讲究,还挺有意思的,谁告诉你的?”
秦昆的思路被打断,随意回道:“我爷爷。”
秦昆已经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自己告诉他爷爷的,还是他爷爷告诉自己的,鸡生蛋蛋生鸡的关系,已经无法分清楚先后了。
“你爷爷一定很厉害!”
听到秦忠义笃定的褒奖,秦昆心中苦笑:这话题你让我怎么接?
不一会,车子停在一处筒子楼前。
昏暗的楼道,只有门口有盏路灯,不远处就是工厂,厂房还亮着灯,还能看见几个下夜班、打着手电的工人。
“咦?”秦忠义发出疑惑。
这次的光线比较亮,秦忠义瞅见了秦昆停车时的侧脸,有些熟悉,狐疑道,“小兄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很面熟啊。”
能不面熟吗?在下就是老秦家第三代长孙……咱们长得大同小异好吗?
秦昆竖起风衣,遮住脸庞,这个时候,他心底腾出一个想法,觉得还是不要露脸的好,这种感觉好像让他处在一条因果线上,极其危险,一些会影响自己出现的事情,绝不可以发生。
他要扮演的,只是一个路人。
“别套近乎,我并不接受。”
秦昆故作冷漠,率先走进昏暗的楼道,秦忠义嘟囔一句‘没套近乎啊’,茫茫然也跟了进去。
这时的筒子楼,楼道没有声控灯的,而且这个年代电力资源紧缺,城镇基本上和乡村无异,大晚上都是漆黑一片。
不过,这样的环境秦昆比较喜欢,借着外面透进的路灯,秦昆敲响了二楼东3房的房门。
2分钟后,一个声音在门后响起:“谁?”
秦忠义一听,是儿子的声音,激动道:“满贵,我是你爹!我来看你了!”
房门打开,一个穿着背心、披着棉衣的少年瞪大眼睛:“爹!你咋来了?”
年轻的秦满贵,现在还是个愣头青,秦昆记得,这一年他老爹刚到工厂上班1年,才18岁,5年后,才认识母亲,7年后,自己才出生,在当时算是晚婚晚育了。
“看你年没过完就走了,你娘让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秦忠义笑呵呵把一兜子馒头麻花递了过去,秦满贵接过,看到老爹风尘仆仆的模样,鼻子一酸,秦昆在后面看着也他娘的有些酸,父爱这种难得一见的情节,最为催泪。
秦满贵背过身子揉了揉眼睛,这才道:“晚上限电,没法开灯,爹你赶紧进来,今天我室友不在,你睡我床!”
屋里黑漆漆的,秦满贵将秦忠义迎了进去,这时他才发现,秦忠义身后还跟了个人。
先是一吓,最后知道是他把老爹送来的,感激不已:“我是秦满贵,这位大哥叫什么名字?我、我发了工资请你吃饭!”
秦昆脑子有些晕:“我说你……大哥还是别叫了,也差辈,名字也别问了,我做好事不留名。”
秦满贵一愣,发现这个人谈吐有些古怪,他身边可没人这么说话的。
昏暗中,秦满贵依稀觉得对方有些熟悉,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不过,对方的刚刚的回答让秦满贵激动起来:“我知道了,你是雷锋!”
雷你个腿啊!我是你儿子好不好!!
秦昆揉了揉太阳穴,干咳一声:“秦大爷,既然把你送到了,我就先走了。晚上还有事。”
黑漆漆的屋子,秦昆也该撤了,既然是路人,这时候就得点到为止。
“好好,谢谢你了,小、小同志!”秦忠义看到对方谈吐特别,也不得不注意一下谈吐,换成时髦的叫法。
“等等!”
秦满贵叫住秦昆,秦昆疑惑,“怎么了?”
“我知道现在人人都学雷锋做好事,但你帮我爹引了路,我没啥谢你的,这东西你必须收下!”
秦满贵执拗地端着一个坛子送给秦昆。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秦昆趔趄,这口气,怎么真跟老爹小时候逗儿子送礼物一样!
秦昆好奇地抚摸着坛子,一股熟悉的感觉在心底升起。
现在无光,秦昆抚摸着坛子的花纹,这种触感,他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骨灰坛!
秦昆摇了摇,发现里面还有个东西。
打开一看,秦昆摸出了一把剃头刀。
‘叮!获得任务物品十死坛,夺业刀’
‘阶段任务开启!’
‘阶段1:前往临江市,找到吴雄’
‘任务要求:36小时内找到吴雄,保证期间任务物品不能丢失’
‘任务失败则会从因果线抹去’
‘阶段奖励:宿主可开启一种技能’
“大炎缠冥手。”
秦昆毫不犹豫选择道。
这把剃头刀此刻,属于任务物品,那就是说柴山刀法无法使用,业火神罡也面临业力补给不足。
那么他只能选择最初的傍身技能,大炎缠冥手。
感谢老天,任务总算来了……只不过,为什么让自己找吴雄?他不是被赶出国外了吗?
秦昆望向秦满贵:“这东西你在哪得到的?”
秦满贵道:“前几天有人送的,说是赠与有缘人,我看过坛子,虽然是个剃头刀,但我也不会用,所以转赠给你!”
难怪先前秦昆觉得少了点什么,随他而来的剃头刀不见了,竟然以这种方式再见面,可是这骨灰坛又是怎么回事?
秦昆的脑中,无数个问号浮现,但是,这时候不是多想的时候,他只有36个小时。
今晚得好好睡一觉,明天才能赶路啊。
“那就谢了。”
秦昆微微一笑,说罢,转身离开。
……
一夜的时间,秦昆睡在有应公庙里。
这时的有应公,鬼气还很弱,似乎也不是那个二品大员,秦昆一进庙,一个白影便隐没不见,面前神像的眼珠则转向自己。
“借你宝地睡一觉,这是赏你的,晚上别给我出幺蛾子,否则捣烂你的牌位。”
这次秦昆是学会了,恩威并施,先声夺人。
他丢了一沓冥币进火盆,冥币燃烧,神像似乎感受到了充沛的灵力,激动道:“感谢上师赐供。”
“嗯。”
秦昆鼻中冷哼,找了个香案,枕着蒲团和背包,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秦昆睡的极其踏实。
翌日天亮,秦昆便起床上路。
自行车飞快骑行在大路上。
虽是80年代,公路枢纽不发达,但老庙镇仗着有个军工设备厂的缘故,这里通往临江市的路远比同时期其他地方的路修的要好。
秦昆一路骑行,也不怎么颠簸,路两旁,一望无际的田野,正值耕种的好季节。
4小时的骑行,中午前秦昆就到了阴川县城。
县城还有门楼存在,比较有古意,不过,街上生意人却没见到几个。
秦昆满头大汗,歇息了一会,肚中有点饿,觉得该吃顿饭垫垫肚子,但是摸了摸口袋,有些无语,他身上揣着3w块软妹币,但是,在这个年代居然不能用!
靠!!
有钱没处花就是这种感觉,秦昆惆怅的时候,突然发现街角有一帮人悉悉索索蹲在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嗯?
秦昆凑了过去,看见一个猥琐的小贩,在兜售一些好东西。
……
……
第一七九章,杨慎,死
华夏国新历,1980年立春。
临江市的天空灰蒙蒙的,临江市火葬场,一个道士去世。
气氛肃穆,送灵的队伍浩浩荡荡,长达百米。
天空小雨淅淅沥沥,第一场春雨如期而至,扫不散头顶的阴霾。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十个。
吊唁的人,先后送上白花,放入棺中。
合棺,哭灵,起灵。
为首的一个高大的老者撇过头,虎目泛红:“终究是死了。”
大多数送灵的人都穿着道袍,披着黑缎,胳膊上缠着白条。也有的直接穿着黑锻薄衫,套在外面。
唢呐响起,高大的老者站在最前,扶着棺,后面依次是身材欣长的中年道士,猥琐的道士、黑脸道士、一个面颊刚毅的中年人。
“魁山葛战,自家赏钱一百四十吊,买阴官开道,送云尊千古!”
棺材正前方,一个撒纸钱的汉子,操着北地口音,唱喝几乎掩盖了唢呐声,为扶灵的队伍开路。
“七星宫楚道,自家赏钱一百四十吊,买阴官开道,送云尊千古!”
“青竹山吴雄,自家赏钱一百四十吊,买阴官开道送云尊千古!”
“魁山景三生,自家赏钱一百二十吊,买小鬼避易,送云尊千古!”
“青竹山余月弦,自家赏钱一百二十吊……”
哭声有,但是很小,更多的无声的悲戚。
纸钱被大力抛上天,又被雨滴打下,扶灵的人,额发湿润,遮盖眼帘。
棺材后方,是一个表情木讷的中年裁缝,一个风韵犹存的裁缝婆,木讷茫然,他们朝火葬场的窗户看去。
二楼窗口,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端着茶杯,看着下面的队伍,沉默无声。
“小王,我们不去送送吗?”
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中年人,询问道。
“送个屁啊送!!”
年轻人低声骂道:“他就不该死!他就不该去黄河北面!闹剧,都是闹剧!什么南北之争,扶余正统,全他妈是扯淡!!”
年轻人双眼充血,眼眶有泪打转:“我王守一从此,绝不会跟这帮南宗的人有半点来往,我说到做到!”
中年人沉默,过了会,轻声哼起一个曲子。
曲子叫《蛟龙扇》。
总篇唱的是总兵之子救了宰相之子,又得到宝物蛟龙扇,反遭对方觊觎宝物,诬告陷害,致使总兵全家抄斩的故事。
剧幅很长,中年人只唱了一会,看到队伍远去,就停下了。
这曲子最后,总兵之子和逃出生天的妹妹,最终还是将仇人杀了。
中年人眺望雨雾,呢喃道:“嗯……欠下的因果,早晚是要还的。”
……
送灵的队伍,绕着月坛山走了三圈,还是回到了火葬场。
门口,王守一站在雨里,拦住了要进来的队伍。
“杨爷,该葬在五巍山。”
为首的高大老者,低着头看着一个年轻人,拦住了自己,沉默道:“杨慎生前说过,死后残躯愿化飞灰,陪伴无边业火。”
王守一目光转向其他人,浑身有些颤抖:“你们南宗,真是群垃圾。”
唢呐戛然而止。
扶灵的队伍,怒火中烧。
“小子!别仗着你与云尊亲近,就敢口出狂言!”
队伍中,一个刚毅魁梧的中年人走出,“魁山景三生,你想要跟我试试吗?”
王守一身后,刚刚唱曲的中年人走出来:“我叫曲承阳,杨爷曾经也指点过我,我和你试试如何?”
针锋相对,让气氛陷入尴尬。
为首的老者道:“黄河以北,你和杨慎也去了,你觉得,他不去能行吗?杨慎带着老夫和左近臣,跳了五巍山,左近臣得业火印,回去就养出了截血教,弄得黄河百里浮尸,他不听我的,杀了左近臣,让截血教做大,你说怎么办?!告诉我。”
老者声音雄浑,带着龙吟,苍天暮雨中,犹如一尊人龙,雄视着面前的年轻人。
王守一并不畏惧,撇了撇嘴:“我知道你,你叫葛战!你听好了,不带杨爷去五巍山下葬也可以,但是你们只能送到这。”
曲承阳向前一步:“遗体留给我们吧,最后一程,我们俩送。”
看到己方队伍与对方僵持,一个猥琐邋遢的道士凑了出来:“呵呵,别生气,都是生死道上的道友,并肩子刚从黄河以北回来,不至于大动干戈。”
猥琐道士看向葛战,呵呵笑道:“葛师叔,你身上也有伤,少说两句吧。我们该送的也送了,今儿送杨爷走,我们别伤和气,遗体不如交给他们如何?”
葛战不语,景三生站在面前,目光凌厉,指着猥琐道士的鼻子:“吴雄,你在教我师叔该怎么做是吗?”
猥琐道士身后,一个黑脸道士走了出来:“景三生,我师兄是青竹山首座,南宗宗主,你最好给我放尊重点!”
景三生哈哈一笑:“首座?宗主?被打的屁滚尿流,也敢叫宗主?!他连左近臣都弄不死,要不是杨爷和我师叔,他早死了!”
黑脸道士大怒:“景三生,你再说一次试试?!”
景三生冷冷说道:“余月弦,我忍你一次,这也是最后一次。一切因果,都由你挑起,你不要恬不知耻地在我面前蹦!”
“够了!!!”
葛战龙吟既出,空中的雨滴都为止震碎。
“杨慎说过,吴雄是南宗首座。我葛战,便认他这个首座,三生,听他的,把杨慎的遗体,交给对面那个小子。这里是火葬场,该怎么做,我们不要指手画脚。”
葛战说罢,景三生瞪了一眼黑脸道士,走回葛战身后,招呼几个人抬遗体。
王守一叫来人,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抬到轮车上,看着表情安详的老者,双目通红,他抬起头,嗤笑地望着他们:“一盘散沙,也觉得自己能争扶余正统!我要是你们扶余山的,早就找块豆腐撞死了。”
包括葛战在内,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确实,这一次,太鲁莽。
他们把目光看向刚刚撒纸钱的中年人,中年人手笼在棉袖里,同样站在雨中。
他的穿着,相比起其他人都要破烂寒酸,栖栖遑遑,可可怜怜。
“葛师叔……”那人看到葛战望来,勉强露出一个朴实的笑脸,却被葛战重重扇了一耳光。
“姓宁的,回去给你师父说,让他把牢底坐穿吧。”
中年人难以置信,艰涩道:“江湖远,庙堂高,我们生死道的,怎么能和庙堂有来往……”
葛战拎着他的衣领道:“你应该庆幸我和庙堂有来往,要按江湖规矩,你和你师父,现在已经死了。”
中年人沉默。
遗体被送走,小雨下了一会也停了。
王守一站在火葬场门口,敌视地看着这群人。
“骨灰盒呢?”
王守一伸着手,朝着葛战问道。
这个年代,临江市的火葬并不普及,殡仪馆还不兴准备骨灰盒,都是家属准备。
王守一伸手的时候,葛战有明显的呆滞。
“没准备?”王守一眯着眼,脸上有些难看。
骨灰盒,都是死者火化前,就找木匠打造好的,最不济,也会找一个漂亮的坛子。但是明显,葛战并不知道这种事。
他转头看向身材欣长的道士。
“楚道,让你准备的骨灰盒呢?”
身材欣长的道士看见葛战的逼视,先是一愣,随后冷汗流下,“葛师叔,你提前没有说过……”
“我问你骨灰盒呢?!”葛战再次低声吼道。
一旁,猥琐的道士走出来:“葛师叔消消气,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把目光转向他。
景三生道:“吴雄,有屁快放!”
“你……”余月弦黑着脸,准备发火,南宗首座,被他们完全无视,这让自己这位师弟,非常为师兄不值。
猥琐道士抬手制止余月弦,他呵呵笑道:“杨爷死前对我说过,他死后,化为飞灰之时,自有人送骨灰盒过来。”
“放你妈个屁!”
景三生拎起吴雄衣领,后背却被一张符纸贴的不能动弹。
“哼!”景三生僵硬的身体突然一震,好似卡住的机器突然活动一般,那张符纸瞬间崩裂。
吴雄也没多说,只是看着葛战。
葛战低头沉思了一会,起身道:“好吧,你是宗主,老夫听你的,老夫就在这等着,你,也给我等着。”
葛战眼中,尽是警告之色。
吴雄:“……”
……
……
第一八零章,门口有人找你【第二更】
阴川县城,秦昆美滋滋地蹬着自行车。
真是瞌睡送枕头,谁能想到,街上碰见了黑市烟贩。
秦昆身上,揣着5包大前门,这些烟,是花了100块钱从摊位上买来的,秦昆忽悠那商贩说这是毛爷爷纪念币,崭新的红票子,做工精细,压着金线,直接唬到了那卖烟的,不仅给了5包大前门,还赠了几张粮票,哭着喊着要跟秦昆换。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秦昆骑出县城的时候琢磨过来,貌似一包大前门才2块钱……
我100块买了5包,是不是有点二……
发现这个事实后,秦昆的表情有点僵硬,但很快,他便自我安慰道:这是1980年,嗯,烟这东西肯定不好搞,况且他还送了我一盒火柴和粮票,我是赚了的……
吃亏还是赚,秦昆不准备想了,钱都花出去了,总不能再要回来吧?
况且新版100块,放在这个年代,只不过是好看的一张纸……
三个小时的车程,天空下起了小雨。
秦昆有些无奈,路上问了几次,大概还有2小时才能骑到临江市,秦昆觉得,自己的屁股有些受不了了。
任务上写的,36小时找到吴雄,现在已经过了一半,还剩18个小时,秦昆的目标很明确,北郊。
吴雄既然是青竹山符宗的人,往白湖方向骑行,准没错。
2个小时很快过去,下午3点,蒙蒙细雨停歇,秦昆来到青竹山下,此时的白湖镇风景区还没有开发,光秃秃的白湖,湖边是芦苇荡,周围就几处村子,连根毛都没有。
没有开发的白湖镇风景区,真的偏僻的像一处野湖,无人问津。
青竹山下,秦昆拦住一个小道士。
“我说道友,请问你是不是青竹山人?”
小道士上下打量了秦昆一眼。
“敢问施主也是我道门的人?”小道士纳闷道。
“我是香客!”秦昆道。
秦昆一直不承认自己是道士身份的,但是现在为了完成任务,总得有个由头,香客这个说法他就觉得很好,哪家道观寺庙不喜欢香客呢?
小道士点了点头:“哦,小道并不是青竹山的。”
靠!
不是青竹山的你废话那么多干毛!
秦昆鄙夷地瞪了小道士一眼,转身便走。
“慢着!所谓求神拜佛,讲究的是有求必应。青竹山的庙可是阴庙,供奉的是五殿元君,施主想上香,不妨来我天虎山,贫道玉机子,我们天虎山可是正统道观,正座三清神像,很灵验的!”
秦昆看到小道士眉飞色舞描绘,真特么无语。
这年头也有抢香客的事情发生?天虎山,那不是生死道三山之一吗,堵在青竹山的必经之路上,吹捧自家香火灵验,这损招是谁想出来的。
“你说你叫玉机子?”
小道士点点头,“对啊,我师父赐的道号,施主莫非听过?”
秦昆停下自行车,上前就把小道士暴打一顿。
小道士身板脆弱,被打的惨叫连连。
“施主,你为什么打我!”小道士鼻子下挂着两行殷红的二条。
秦昆撇撇嘴,就是你忽悠老王让我去殡仪馆骨灰坛守夜的,要不是我得了奇遇,还真被你坑死了,不打你打谁?!
“我不喜欢比我长得帅的!”
小道士抹了一把鼻血:“脸是爹娘给的,我有什么办法!施主心中有相,贫道心中无相!凡夫俗子,贫道记住你了!”
哎呦我艹,不愧是玉机子道长,年纪轻轻就这么会忽悠了,什么有相无相的。
轰走了玉机子,秦昆没过多久,终于逮到一个青竹山道士,但是被告知,吴雄去了火葬场。
火……火葬场?
秦昆一愣,他去那干嘛?
“施主有可能不知,今日我临江道门,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位前辈仙去了,好多师伯、师叔、同道前去吊唁,其实也不远,就在月坛山旁边。”
道士看到秦昆穿着体面,显然是个有钱人,听说吴师伯和这些达官贵人来往频繁,这些年青竹山弟子的日子也变得好了很多,于是不敢怠慢。
月坛山么……
秦昆一击不中,晃晃悠悠往月坛山骑去。
对了,听老王说过,以前临江市火葬场在北郊,北郊整改规划后,才搬迁到西郊的。
秦昆一愣,今日,难道能碰见老王?
秦昆嘿嘿一笑,这感情好,还能叙叙旧,也不知道老王年轻时,是什么吊样。
不一会,秦昆便到了月坛山下,现在的月坛山,除了山腰的亭子,已经完全不是自己见过的样子,只能说还算钟灵毓秀。
谁能想到,这座颇有灵山气质的月坛山,30年后会成为年轻人的野战圣地……造化弄人啊。
山脚下不远,火葬场已经近在眼前。
周围空着大片荒地,毕竟普及火化时,没几个村子能接受这样的下葬方式,再加上前人忌鬼,没什么村子大队,会允许火葬场建在他们旁边。
自行车一路骑到火葬场门口。
今天似乎真死了个大人物,不大的火葬场院子,待满了人。
秦昆放眼望去,这帮人大多都是道袍加身,披着黑缎,胳膊上绑着白条,秦昆数了数,人头差不多有近百个。
门口,气氛很压抑。
秦昆将自行车栓在大铁门上,缩头缩脑地进去。
“这特么怎么了,死个人连个吹打都没有,要不要这么安静。”
简易的棚子里,是小型的灵堂,里面坐着几个道士,在大声地吵着什么。
“杨爷尸骨已化,你说的人呢?!”
一个高大的中年人,朝着一个猥琐道士在质问。
秦昆循声望去,找到了。
吴雄是秦昆见过的,在南宗道会上,猥琐精明的模样,记忆深刻,有些时候王乾打着小算盘的样子,就非常神似他师父。
但是现在的吴雄,也就不到40岁的年纪,精明劲没多少,但那身猥琐的气质,还是瞒不过秦昆的法眼。
“嗯……系统并没提示完成任务,看来我得跟他说上话才行。”
这里的道士太多,秦昆觉得露面不太好,正琢磨着怎么把他叫过来时,身后有个声音响起。
“你是谁?鬼鬼祟祟的在这干什么?”
秦昆面前,一个25、26的年轻人望着他,表情不善。
“管得着么你。”
秦昆抖了抖风衣,白了他一眼,点了根烟:“兄弟,帮我把那个猥琐的道士叫一下,我有事找他。”
秦昆搓起火柴,点燃烟头,还不忘给面前年轻人发了一根。
呃……
年轻人有些无语,这个小子衣着华丽,他原本是来殡仪馆门口散心的,没想到碰见个这么奇怪的人。起初还以为是居心叵测之辈,没想到是个自来熟……
年轻人接过烟一看,大前门!这烟可不便宜啊!
抽了烟,年轻人态度好了很多:“你也是吊唁杨爷的?”
秦昆撇撇嘴:“吊唁?谁死了我都不知道。赶紧去吧。”秦昆看到争论越来越大,催促道。
年轻人发现自己明明比秦昆大,怎么被他使唤的和小弟似的,不过看在这根烟的份上,他忍了。
“我叫王守一,以后家里有谁死了,可以来火葬场找我,普及火化,人人有责。”
看着年轻人离开的背影,秦昆嘴里的烟掉在地上。
这尼玛是……老王啊!
这货怎么现在都会打官腔了。
吴雄正在被景三生指着鼻子骂,突然间,王守一走了过来:“门口有人找你。”
吴雄皱着眉,找……我?
吴雄看去,发现是个不认识的人,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他掐指一算,微微笑了。
“葛师叔,我去去就来。”
……
……
第一八一章,封印水和尚
猥琐道士,邋遢道袍,秦昆近距离见到吴雄的时候,闻到一股血腥。
“你受伤了?”
秦昆与人交手的多了,眼力自然有长进。
吴雄走过来时,身体有种不协调感,摆臂和步幅的频率并不统一,而且他的气色很差,精明的双眼中,却有种疲惫。
最重要的,是那股血腥味,明明没有受外伤,味道还很重,让秦昆有些意外。
吴雄呵呵一笑:“一点小伤,不足挂齿,小友是来找我的?”
‘叮!阶段任务1完成’
阶段任务2并没出现,秦昆松了口气,接下来,算是自由时间吧?
“嗯,也没什么事。”
任务完成后,秦昆摸了摸包里,在黄金王公寓,自己还收了三颗血王丹,这丹药一直搁在背包中,是他在阴川县买烟时发现的。
“喏,看你受伤了,这药能治伤。”
吴雄捏着丹药,心中剧震。
简易帐篷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跨步而来,惊动了所有人。
他径自来到秦昆面前,抢过那颗丹药。
“血王丹……小子,我为什么没见过你?!”
这人五十多岁的年纪,精神矍铄,体魄雄健,一米近九的身高,相当魁梧。
看见对方认识血王丹,秦昆一愣,这才想到,他们也是宿主。
不过,这老头咄咄逼人的口气,他并不喜欢。
秦昆不爽地抬起头:“问我之前,是不是先得报上自己名字?有没有礼貌?”
反正这老头他又不认识,无所谓积不积口德。
不过不爽归不爽,秦昆仍旧小心警惕地看着对方,这老头身上的灵气波动,格外可怕!
好似在古宁县血井村时,第一次见到茅山真传王充那种感觉一样。
秦昆心中嘀咕:这老头是哪里蹦出来的,威压浓郁成这样,对阳人都能产生压迫力?!
秦昆缩了两步,旁边,王守一站在秦昆前面:“葛战,你跟谁说话都这样吗?这里不是你们魁山斗宗,把你的威风收回去!”
老头身后,一个同样魁梧,面颊刚毅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姓王的,你就不怕走夜路撞鬼吗!”
口舌之争又开,气氛再次充满火药味。
吴雄在一旁,手中飞快掐动,但是,他却算不到秦昆的来历。
深吸一口气,怎么可能……
看到众人又要开始吵,吴雄停下手指,插话道:“小友,谢了,这丹药对我很重要,我就收下了。”
“重要?血王丹这东西,你们应该都有,是我自作多情了。”秦昆摸了摸鼻子,讪讪说道。
他现在,是头一次见到年轻时的几个前辈,不过看样子他们也不是拧成一团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雄苦笑:“看来小友和杨爷也有渊源了。不知小友还能兑换出这种丹药吗?”
这问题怎么这么古怪呢?
秦昆诚实道:“不行。”
系统功能被限定,【个人包裹】都开启不了,更别说【猛鬼商城】了。
吴雄叹气:“说的也是,杨爷死后,我们这些打上业火印的,全都没了本事,唉……小友今日是给杨爷送骨灰坛的吧?”
杨……爷?
秦昆意识过来,咽了咽口水,低声问道:“今天是给上代陪天狗,杨慎送葬的日子?”
“大胆!”
“狂妄!!”
“竟敢这么称呼杨爷!”
“小子,你胆子不小啊!!”
“你说的上代是什么意思?”
秦昆的骨灰坛被一把抢了过去,葛战冷冰冰道:“先装骨灰,剩下的事回去再说。”
……
傍晚,青竹山符宗。
此时的符宗还有道观的存在。
秦昆坐在道观院子,脑中有些晕眩,仿佛捕捉到了什么轨迹,又被那一丝念头溜走。
道士们吃着白事饭,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杨慎生于五巍山,没有后人,年轻时是个剃头匠,后来入了生死道,成了道士。
再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30年代,关东军成立满洲国,满清遗老和日本人想继续统治华夏,国师瓜尔佳萨哈廉启龙脉,妄图立阴兵挥师中原。
阴龙难起,需要血祭。
所谓‘九州五穴破,旌旗斩新龙’
指的是要挑选九州大地之上五处山川***每处需要血祭十万亡魂,才能形成阎罗旌旗,怒斩新龙。
龙,就是当代气运。
萨哈廉遍访九州找到四处极阴大穴,到第五处的时候,碰到了当时还很年轻的杨慎。
结果便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斗法,萨哈廉苟延残喘回到关外,暴毙而亡。
之后,关东军从日本请来了当时排名第一的阴阳师五柳川谷,相隔不到半年时间,五柳川谷与杨慎斗法,同样身死,从此,杨慎名扬天下。
这些都是秦昆前阵子从王乾嘴里打听到的,内容很笼统,有些事情王乾也说不清来龙去脉,起因结果,他便权当故事来听。没想到今日,竟有机会参加这位前辈的葬礼……
我真是……
秦昆喝下一杯酒,摇头唏嘘。
秦昆的目光望着灵堂中的骨灰坛,这种任务物品被他们要走后,秦昆也没打算要回来,既然标注的任务物品,秦昆便觉得这也该是它的用途了。
他现在倒是好奇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小秦,你也认识杨爷吗?”
同一张桌上,旁边胡吃海塞的王守一问道。
对于年轻的老王,秦昆是比较服的,老王明显和这群南宗道士不对头,还能厚着脸皮来青竹山蹭顿饭,按照老王的说法就是,不吃白不吃,我吃了他们的饭,照样不给他们好脸色。秦昆表示这种行为他只能用‘很吊’两个字形容,除此之外,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不熟。”
秦昆说罢,王守一低声问道:“那你知道业火印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从桑榆城回来后,业火玄府也没法去了,之前得天而授的道术也没了。好像杨爷仙去后,以前关于他留下的一切都没了一样。”
得天而授?
那不就是兑换技能么,平时没见你那么文青啊。
还有,业火玄府是什么地方?好像听楚千寻说过一次。
在一桌坐的,还有老曲,曲大爷比王馆长大7、8岁,这时候已经30好几,他自来熟地抽出秦昆大前门,点了一根道:“杨爷给的‘门’字卷还在,你就不用操心了。杨爷赐印的时候不是都说了么,‘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看开些。”
“曲哥,什么意思?”王守一问道。
一旁,一个身材欣长的道士凑了过来,接过话道:“就是说世间玄妙道法,泡沫一样,存在过,又不曾有存在的痕迹。这最早是佛家说的,用到我们现在也合适。”
那人坐下,朝着秦昆点了点头:“见过秦小友,在下烛宗楚道。”
楚老仙!
这群人里,要说最亲切的,还是楚千寻她爷爷,楚千寻说过,她爷爷一直很关心自己,秦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这老头年轻时还是比较面善儒雅,比起那个葛什么,顺眼多了。
秦昆总算捕捉到一个有用的东西。
“杨慎死后,业火印曾经赐予你们的东西,全都被抹去了?”秦昆问道。
楚道点了点头,听到秦昆的问题比较奇怪,低声道:“秦小友,你的难道没被抹去?
我哪有业火印啊。
秦昆正要回答,一个道士急忙跑了过来:“师伯,师叔,不好了,附近出人命了,死了十一个。”
‘叮!阶段任务开启!”
“阶段2:封印水和尚’
‘任务要求:不可致死,时间36小时’
‘任务失败则会从因果线上抹去’
‘阶段奖励:一次【猛鬼商城】的兑换机会’
十一条人命?
正堂中,葛战龙行虎步走了出来:“难道又是北派那帮混账吗?!杨慎死了,他们真以为自己就无法无天了!简直是逼老子大开杀戒!!!”
阴云之下,天空之中,一张巨脸出现。
五官模糊,但轮廓分明,巨脸出现后,带着讥笑,在青竹山上空响起。
“葛战,你刚刚说要大开杀戒?哈哈哈哈,来黄河以北,我陪你。”
葛战勃然大怒:“鬼差天眼!青竹山居然还有你的鬼差,左近臣,你一定在附近!”
巨脸嘿嘿一笑:“猜得不错~我就是来看看,杨慎那老东西是怎么死的。哈哈哈哈……一代云尊,最后死在了截血道兵的手里,说出去,恐怕别人都笑掉大牙了。”
“滚!!!”
葛战暴喝,巨脸被震碎,周围也被震碎。
秦昆这时才发现,刚刚是蜃界。
王守一、老曲仍旧在吃吃喝喝,还小声嘀咕着他敢不敢大开杀戒的问题,分明不觉得刚刚有事发生一样。
但是旁边的楚道、不远处的葛战、屋子里走出的吴雄、景三生、余月弦,全都阴沉着面孔,凝望天际。
秦昆心中一震:鬼差天眼,居然能挑个别人进入蜃界,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楚道起身,朝着秦昆抱歉道:“秦小友,既然都是杨爷的熟人,你就是南宗的客人。你也听见了,现在出了点事情,你在这歇歇,我们去去就来。”
“楚……首座,能不能带我一起去?”秦昆突然主动说道。
“你?哼,你见过鬼吗?”
景三生走了过来,鄙夷说道。
但下一刻,秦昆铁钳一样的手扼住他的脖子,将他凌空提起,重重摔在桌上。
桌子四分五裂,菜汤四溅。
秦昆表情冷漠,低声说道:“没见过鬼,难道还不会打架吗?景三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魁虎道术,就很吊?”
这……
全场鸦雀无声!!
“你到底是谁……”景三生被扼住脖子,浑身狼狈,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临江,秦昆。”
……
第一八二章,通灵六笺【第二更】
一招制敌?
打的还是最擅长近身的斗宗真传,景三生?!!
秦昆的举动让所有人惊愕万分。
他松开景三生,转头看向葛战:“我,可以一起去了吗?”
没人质疑,甚至没人说话。
葛战一言不发,面色难看。
斗宗之所以称为斗宗,原因就在一个斗字。
无论是实战武技,还是魁虎道术,斗宗都是最强一类。
景三生即便不是道门弟子,放在部队中,也是兵王一类的存在。
却被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年,轻而易举的放倒,这可真是颜面尽失。
“霸王伏虎……”景三生揉着自己的脖子站起来,这种罕见的擒拿技都会,对方绝非无名小辈。
尴尬过后,景三生眼中少了份鄙夷,多了份愤怒:“你在拿我立威?”
刚刚秦昆一招,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实际上,他一点伤势都没有,显然,对方没想和自己真正动手。
秦昆微微一笑:“这样可以比较快的融入集体。”
景三生忍住心中怒火,低声咆哮:“你这是偷袭!论实战,你根本就打不过我!!”
秦昆点点头:“三十年后,你确实很强。现在嘛……我能把你打成属猫的,信不信?”
……
……
白湖,坐落在月坛山西北,比邻青竹山。
此刻的湖畔,是一排排村落,临江市在80年代开始发展重工,但工业区全在东郊,这里还是相对来说比较偏僻点。
晚上9点。
秦昆跟着吴雄、楚道、景三生,来到了一个村子。
石洞村。
因村子附近的山上,坍塌的石洞繁多而得名。
据说石洞村建在墓葬群上,有时在山里走着走着,人就会莫名跌入地下洞中,这些洞都是曾经的墓道。
不过这一带真正挖出的大墓少之又少,葬的大多都是些觉罗爷,也就是旁支的皇亲国戚,穷的叮当响,有点值钱的玩意早被盗墓贼摸走了,村民也不准备花大力气挖山开墓。
石洞村的村长是个60多岁的老者,打着灯笼站在村口,见到吴雄后,老眼落泪,可怜巴巴道:“吴道长,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这个年代,发生了死伤事件,城中靠规矩靠国法靠警察,乡下村子偏僻,只能就近请本事人。
况且,这些人死的这么邪乎,太骇人听闻了。
昨日傍晚,有一群村民进山采菌,一夜未归。一般情况下,进山挖笋、采菌的村民虽然开春后因为种地而减少,但还是有的,可是从来没碰见过一夜未归的情况。
于是翌日,也就是今天中午,老村长见人还没回来,几家村民的媳妇都吵闹起来了,老村长便叫了村里青壮,上山找人。
白湖旁边多山,这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竹木遍布,山路难走,11个村民,着实也不好找。
青壮们一路喊,一路找,整整找了6个小时,本来看天黑,都快放弃了,结果找到了。
11个村民,一字摆开,躺在地上,那副景象,凸着眼珠子,浑身浮肿,尸体发白泡胀,有些口中还有水虫钻来钻去,直接吓坏了几个村民,有胆大的上去一探,都死了,溺毙!
吴雄他们来前,已经问清了怎么回事,表情有些严肃,询问道:“沈村长,贫道可否看看死者的尸体?”
老村长点点头:“吴道长过来吧,村里也报警了,一会有警察过来,你们多担待。”
吴雄点点头。
秦昆走在最后,嗅着空气,石洞村到了晚上,空气潮湿不说,还有股淡淡的怪味,好像什么东西受潮发霉一样,似乎是枯叶。
这味道不明显,但不怎么舒服。
秦昆道:“楚老仙,你不是会烛龙算吗?怎么不直接卜算一下,是什么邪祟作孽?”
楚道在三个人中年纪最大,他皱着眉,但我什么时候叫楚老仙儿了?
“秦小友,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在研习烛龙算?”楚道大惊失色。
旁边,景三生凑上来纳闷道:“什么是烛龙算?”
楚道沉默半晌,才说:“我烛宗卜天禁术。”
三宗中,总有压箱底的禁术,景三生听到后,看到楚道仍旧震惊,低声道:“老楚,你绝不觉得这小子挺邪门的。”
看着叼了根烟,吊儿郎当的秦昆,楚道在他身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这个年轻人,好像空降一样出现,他的一切言谈举止,都透露着不平常。
而且,他出现的,太巧合了。
景三生又低声道:“他会不会是北派那边的人?”景三生领教过秦昆的怪力,他不觉得一个普通人能有这种本事。
楚道皱着眉:“如果是的话,我们去黄河北面的时候,应该能见他才对,这种实力的臂助,有业火印和十死印傍身,恐怕和吴师兄都有能力一拼。”
景三生有些不服气,不过不得不承认,楚道说的不错。
几人进了村子,走到一处灵堂里。
这里原先是土地庙,破四旧后,神像被砸掉,庙里便用来停棺、设灵,算是物尽其用了。
原本供奉神像的神龛上,摆着十一个灵位,灵位上缠着白布,写着死者的名字,庙里的香案并起,铺着草席,上面停着尸体,棺材就放在外面。
呜呜咽咽,哭哭啼啼,凄凄惨惨。
年轻的村支书派头严肃,悉心安慰着村民遗孀:“各位乡亲,各位同志,今天是不幸的一天,我们村里发生了大事,但是各位,我一定会为大家讨个公道,这件事我已经上报给了市警局,马上就有警察来,将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有个屁用!俺要俺家铁柱!”
“就是,这件事怎么调查?白湖老爷发威了,要拉人祭食,你怎么躲得了?”
“义财,你死的好惨啊,俺和儿子要怎么活啊……”
“这明显是水流公讨命!你叫警察有什么用!!”
村支书擦着汗水,架不住咄咄逼人的村民,这件事确实太匪夷所思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稳定村民的情绪。
好在他看到了老村长进了庙里。
“沈村长,你看这事怎么办?需不需要我写个报告给区委,请上面的同志来指导工作?”村支书一身藏蓝服装,胸口别着钢笔,显然是新任干部,还有些青涩。
“小文,你也操心了一天没吃没喝了,歇歇吧。我请了青竹山的吴道长过来,让他先看看。”老村长在村支书面前,还是有些威严,更像是长辈一样。
但村支书小心支吾道:“村长,您这是搞封建迷信,国家可不提倡……”
“毛主席还找人算过卦呢,小文,这事你就别操心了。”老村长说罢,看到村支书还想说什么,直接跺着脚,开口道:“都别哭了!我把吴道长请来了!”
呜咽声一下子都变小,石洞村的村民,显然听过吴道长的名字,全都望向门口那个猥琐道士。
吴雄也没寒暄,直接走到尸体旁,摸出一沓符纸,贴在他们身上。
“各位先出去一下吧?”
吴雄看了看老村长,老村长招呼道:“都给我出去!吴道长要问灵了!”
村民便抽着鼻子,抹着眼泪,往外走去。
“老村长,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好,市里的警察同志马上就来了,你看能不能别让这些道士动尸体?”年轻的村支书想了想,说道。
老村长道:“小文,我们也先出去,看你脸色不太对,别勉强自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老村长看到村支书一直都在勉强撑着,显然以前没见过尸体,没经历过这么凄惨的场面,便招呼着他往外走。
庙里一下子就空了。
景三生站在门口,他看不出个所以然,便等着结果。
葛师叔说了,北派那个老疯子很有可能在附近,他这次来,是专门保护吴雄和楚道的。
按照那次斗法的结果,吴雄输了,很快就要离开内陆,北派的人曾经放话,如果见到吴雄逗留,会毫不留情下杀手。
景三生不喜欢吴雄,但是杨爷死前说吴雄是南宗宗主,他便要尊重杨爷的话,保护他们南宗的脸面。
“这是什么符?”秦昆则看到吴雄先后贴了几张符纸,好奇问向楚道。
“通灵六笺,人死后三魂七魄或成阴体,或消散世间。三魂为阴魂、阳魂、命魂,即便魂魄都消散的死者,体内仍会留下一道代表命格的命魂在,通灵六笺会拟出缺失的一魂五魄,暂且能招他们回魂问话。”
楚道简单说完,秦昆一愣,好厉害!符宗还有这样的本事??果然是天书传下的正统传承。
不过,吴雄贴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吴雄看着一地的符纸,低声道:“命魂也碎了,是判家的道术。楚师弟,能试试天痕灯吗?”
楚道先是一愣,后摇摇头苦笑:“命魂既然都碎了,记忆也彻底成碎片,天痕灯没用的。”
吴雄一叹,不知怎么才好。
庙外,村民熙熙攘攘喊叫着什么,只见两个白衣小警察走了进来。
“哼,又搞封建迷信这一套!”
小警察看到满地的符纸,又看了看吴雄,冷着脸道:“吴道长,您问灵问出什么结果了吗?”
吴雄嘴巴干涩,低声道:“我……”
为难的表情,更加佝偻的脊背,吴雄有些惭愧,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秦昆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吴雄的话:“自然是问出来了,怎么,你们想听吗?”
吴雄一愣,楚道一愣,景三生也愣住了:这小子,搞什么鬼!
……
……
第一八三章,子时回魂
两个警察一愣,他们看到,秦昆无论衣着、发式、谈吐,怎么都不像道士,也不像普通村民。
更多像个沿海地区回来的富家公子。
白衣小警先敬礼,接着公式化说道:“你好,同志,我是钱铁山,北郊分局刑事干警,刚刚是你说问灵问出结果了?”
白衣小警眼中带着嗤笑,要不是看秦昆穿着体面,他绝不会这么客气。
“当然,要不然贴这么多符纸干什么。”秦昆白了他一眼。
白衣小警气的皱眉:“那你说说刚刚问出了什么?”
秦昆道:“凭什么告诉你,你不是警察吗?自己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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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小警一句粗口在胸膛炸响,慈不掌兵,善不从警,警察是主持正义的存在,但不代表警察都是善茬。
白衣小警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刑事干警,本事和脾气是成正比,发现秦昆在调侃自己,脸色立即就沉了下来:“你知道法律上传播封建迷信思想要判多少年吗?!”
秦昆丝毫不吃他这一套:“赶紧查案,威胁小老百姓干什么,你从进门到现在谁给你传播过封建迷信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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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就是挑事啊小哥,我想和你一战!!
白衣小警气的浑身发抖,年轻气盛的他怎能容许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好歹是个刑警,你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旁边的警察拉住了即将暴走的白衣小警,低声道:“钱队,别冲动,局长是让我们打头阵的,我们还是先问问情况,去第一现场走访一下,我们二队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总得证明一下不比一队要差!”
白衣小警冷静下来,强忍住不去看秦昆,这个小子说话太不讨喜了!
他对吴雄几人下了逐客令道:“现在请你们出去一下,这里已经被封锁了。”
秦昆耸耸肩,真不专业,这又不是第一现场,封锁个毛啊,和电视里演的差远了。
不过,他跟着三人离开时,不吝赞美地指着白衣小警道:“瞅见没,这小警察,30年后是个大人物!”
啊?
吴雄、楚道、景三生有些懵逼,摸不准秦昆这句话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改行算命了?
白衣小警也听到了,但是这种不知道是夸自己还是贬自己的话,他充耳不闻。
……
秦昆摸了摸下巴,钱铁山,市局一把手,这人居然都能出现,秦昆实在怀疑,系统会不会让自己把所有接触过的人都见一遍才肯罢休……
走出门前,秦昆回头对钱铁山道:“对了,这些死者惹了水鬼,子时有可能回魂一次,你们最好11点前都给我出来。”
白衣小警瞪了秦昆一眼,什么狗屁水鬼索命,他一概不信!
“哼!荒唐。”
秦昆见到钱铁山年轻时还挺气盛的,耸耸肩道:“不信拉倒,提前说好,出了事被吓死我可不负责。”
钱铁山见到秦昆说完就离开,破口大骂,“胡说八道!!他算什么东西?几具尸体,竟然敢说是水鬼索命!”
旁边的警察沉吟了一会道:“钱队,不是几具,是11具,这死的确实挺邪乎的。”
秦昆几人一走,不知为何庙里温度突然降了几分,旁边的警察继续道:“现在是9点40,我们还是赶11点前离开吧。”
……
石洞村,土地庙最近的村民家里,一众村民簇拥着吴雄几人进屋,为首的老村长这才苦着脸问道:“吴道长,怎么样?到底是什么东西把铁柱他们害了的?”
打一开始,老村长就不相信这事是人干的,谁没事对平日里老实巴交的村民下死手?而且还是11个青壮。
吴雄嘴巴干涩,不经意地瞟向秦昆,不知不觉,吴雄将秦昆当成了主心骨。
这种场合,秦昆可从来不怕,按他的话说,南宗一帮道士高高在上惯了,根本不懂怎么跟凡人谈话。
这些有本事不会吹牛的人,在之后几十年被三山、三观、三寺超过名头,挤的一个去了国外接活,一个搞了房地产为生,一个投奔了政府干事,不是没有原因的。
秦昆道:“沈村长,你好,这次的问题,很棘手,你们惹了不干净的东西,非常的危险。”
秦昆的危言耸听,让一群聚在屋里等消息的村民心中震荡,听到危险两个字,有几个死者遗孀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秦昆心中一笑,要的就是这效果,只有他们怕了,接下来的事,才会认真的配合自己。
村民家里,瞬间炸开了锅。
景三生咬着牙,低声道:“他连尸体都没看过,怎么胡说八道……”
旁边的楚道也皱着眉,瞅着吴雄,吴雄则保持低调的站在旁边,什么话也没说,静静地看着秦昆。
“什么?!那怎么办啊……”有村民立即没了主见。
“到底有多危险?是不是会死啊?”有悲观的村民,已经被吓坏了,踟蹰着要不要先趁夜逃难。
“铁柱他们肯定是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溺毙啊!你们谁听过在山里采菌的人会溺毙的?”
什么反应都有,就是没人怀疑秦昆的话,他们的死因已经表示这件事足够棘手!
文气的村支书心中一震,看到大家已经慌了,急忙安抚情绪:“各位乡亲们,我们不要乱,一定要相信国家,相信帮助我们的干警同志……”
话没说完,就没其他议论声淹没,大家都知道,村支书没来过村里,白湖镇周围这一代的村子,从老早开始邪门的事就多了去了。
“这位……这位道爷,请问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啊?”
老村长面色更苦,他没想到事情严重到这种程度,若是其他人他是不信的,但是青竹山上的道士,可都是有本事的人,他们说有危险,那就肯定有危险!
老村长看出来了,吴道长都以这个体面的年轻人为主,他索性直接朝着秦昆发问。
秦昆皱着眉,幽幽地抽完了烟,递给景三生。
景三生也在烦躁不已,面对接下来要是答不上的窘境,他可没脸呆在这了,不知谁递了根烟过来,想都没想,接来吸了一口,愕然发现竟是秦昆抽过的,还是剩最后一口那种烟屁股。
“这小子欺……”景三生勃然大怒,将烟头摔在地上,被楚道拽住。
只见秦昆惆怅道:“沈村长,这邪祟,叫做水和尚。要解决它,办法是有,不过,难。”
水……水和尚?!
村民立即想起了什么:“俺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以前听祖宗说过,咱临江月坛山最早有个月华寺,就是和尚庙!在明末的时候,周围村子的村姑经常失踪,结果有天发现,是个和尚将她们夜里掳走,糟蹋了以后沉尸白湖!”
另一人立即接话:“俺也听过!!说是最后大家发现了,要捉那和尚,被那和尚逃走,然后村民们联合起来,去月华寺讨公道,寺里一直说弟子谨守清规戒律,没有犯戒的,最后村民群情愤慨,砸了寺庙,逮住那和尚,沉尸报仇!”
“没想到这次是他??”
吴雄现在,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我六张通灵宝笺都用了,没问出一丁点消息,你凭什么一开口乱编一通,就知道是谁干的?而且这帮村民还都信了!这……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啊!!
景三生咽下去想骂人的话,浑身打了个哆嗦:“楚老仙,姓秦的这话是编的吧?”
楚道已经没心情纠正景三生叫他老仙的事了,也咽了咽口水:“是……吧……”
楚道可是记得,进了土地庙以后,秦昆靠都没靠近那些尸体啊,为什么看他睁眼瞎编以后,村民的可信度这么高?
秦昆现在,可没空理会其他人怎么想。
他对着村长吩咐道:“给我杀三只公鸡,把鸡血端上来,再去准备两沓黄纸,三把长香,一盘酥鸡,一壶酒,一笼馒头。还有10块钱敬神费。”
啊?
一下子要这么多东西,老村长心中盘算,这可值不少钱啊,平日青竹山的道士帮忙,最多只是包顿饭吃……他竟然还要10块钱敬神费?!
他苦着脸,想打个商量:“这位道长,这么多东西,我们也准备不好,我先去村里转一圈问问可以吗?”
秦昆微微笑道:“其实也无所谓,晚上子时前,也就是11点前准备不好,就不用准备了。到时候我就先走一步了,下一波水鬼索命轮到谁,谁洗干净脖子自己候着吧。”
秦昆道:“那敬神费,虽然对随便一个人说是多了点,但你们村200多户呢,一户出5分钱,多吗??那可是买命钱!向神讨命的!”
秦昆说的义正言辞。
老村长大惊失色,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即换了副严肃的表情:“哪家有公鸡香烛黄纸,都给我去文支书那里登记一下,谁敢藏着掖着,以后干活我不给工分!!另外,凡是做过贡献的,下个月前10天工分加倍!”
瞬间,村民沸腾起来。
看着这一幕,吴雄三人无语,这个秦小友,越看越像个江湖骗子……他们南宗行走江湖,哪会直接讨钱?!
……
晚上子时不到,秦昆吃着香酥鸡,满嘴流油,村民已经在他的勒令下退避三舍了,这间屋子离土地庙最近,秦昆吃了两个馒头,兜里揣着厚厚的一毛两毛的票子,浑身舒坦。
床上,景三生窝在被子里,间秦昆吃的美滋滋的,鄙夷道:“秦小鬼,没想到你坑蒙拐骗的本事不小啊!借着捉鬼的名义坑村民的吃食和钱,猪油蒙了心了!”
“小鬼?”秦昆擦了擦嘴巴,“景老虎,要不是你下午砸了我的桌子,让我没吃饱,我能到这里骗吃骗喝?另外,我一向要价公道,10块钱捉个鬼,他们给的是钱,但也不欠我因果。”
秦昆让景三生一时哑口无言,小声嘀咕‘屁的因果,就是贪财’。
秦昆小酌了几杯酒,辛辣的酒香蔓延在口中,秦昆咂舌一叹,点了根烟:“都是生死道上的,大家都是互相学习,说不定你们30年后,比我还有钱呢。”
三人现在,没人信秦昆瞎扯淡。
吴雄道:“秦小友,现在能不能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是水鬼伤人的,还能直接判断出是个和尚?”
旁边楚道也好奇,景三生撇撇嘴,但也竖耳听着。
秦昆打了个饱嗝,表情有些微醺:“嘁,天眼懂不懂,天眼通的本事,说了你们也不懂。”
秦昆下午那阵就是把系统发布的任务说了一遍,谁知道村民还能把话接上,这你让我怎么解释?
杨慎死后,你们的业火印全都没了,突然蹦出个能接任务的我,你们不得把我弄死研究研究啊?
关于什么宿主的事,我可是不会说的。
“天眼通?不可能!南宗北派,烛宗修炼到高深,勉强能有天眼通的本事,其他流派最多是阴阳通,你是从哪学的?”
吴雄几人好奇,正要继续发问的时候,突然木门被推开,两个白衣警察跑了进来,看他们的模样,像是水里泡过澡一样,满头大汗。
二人一进屋,看到几个道士,莫名松了口气,接着,就要抓起桌上的酒壶。
“干什么干什么!摸了尸体的手别动我的酒!”
秦昆的话两人权当耳旁风,一人闷了一两,这才惊魂未定地坐在凳子上,幽幽地看着秦昆。
“看着我干嘛?酒你们都喝光了,想喝管村长要去!”秦昆莫名其妙。
半晌,钱铁山低声道:“刚刚有个尸体……说话了。”
话音刚落,屋子里的空气似乎凝结,鸦雀无声。
只有秦昆,像是没事人一样小声说道:“枉死的人,回个魂多正常的,少见多怪。”
论见死尸的经验,秦昆觉得即便三十年后吴雄、景三生、楚道加起来都没自己见得多。殡仪馆干了两年,什么奇奇怪怪的事都见过,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这里是阴地,背山临水,阴气和殡仪馆如出一辙,死后当天,子时回魂,概率虽小,但也不是没有。不过,最多是游魂披身,回光返照罢了,又不是活跳尸。
他二半夜在缝尸间干活的时候,还有尸体突然睁眼看他一阵子,才闭眼的。
秦昆漠不关心,但不代表其他人不关心。
吴雄低声道:“这位警察同志,那尸体说了什么。”
钱铁山擦去冷汗,尽量保持平静的模样:“湖底。”
……
第一八四章,先干了这碗鸡血
深山新泥,刚下过雨,地面枯叶繁多,这几天是采菌的好日子。
不过晚上1点,秦昆走在林子里,可不是为了采菌来的。
这一行,总共有四个人,秦昆,吴雄,景三生,钱铁山,为了安抚村民情绪,楚道被留在石洞村,以防不测。
“快点!子时正中马上过了,都磨磨唧唧干嘛呢?”
秦昆走在最前面,打着手电催促。
二半夜,景三生浑身冰凉,冷风从袖子里灌入,身后还背着一个湿臭的东西,大为恼火:“你一个人吊两只手,走的当然快,没见老子还背尸体吗!”
白衣小警钱铁山也黑着脸,他后背也是一具死尸,有几次亲密接触,让久经一线的他也忍不住想吐:“为什么我们要把死者带过来,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秦昆鄙夷地望了他们一眼,小声道:“本事不大,屁事不少。”
你!
二人压住心中的火,要不是你刚说能解决问题,谁会听你的啊!!
吴雄在秦昆后面,提着一个大食盒,挎着一个大篮子,都是鸡血香烛什么的,手中还拿着一盏油灯。
看到绿色的灯焰往右飘,吴雄道:“这边走。”
此灯为烛宗七灯之一,引魂灯,传说黑白无常便有这盏灯,为他们指引阳间之路,以防迷失方向,引魂灯有且只有一个用处,便是指路。
在石洞村中,楚道得知秦昆要去发现死者的地方,便叫来一个发现尸体的村民,让他握着油灯,默默想着从这里怎么去发现尸体的地方。
待他脑中将山路回忆完后,突然凌空一抓,将其念头抓出,撒入灯中,即便这里是晚上,引魂灯依然能为他们指明方向。
吴雄走了一会,对秦昆道:“秦小兄弟,到了。”
灯火闪了两下,啪,爆了个灯花,灭了。
秦昆用手电照了一处空地:“尸体放到这吧。”
景三生虽说不作道士打扮,但仍是道门出身,钱铁山是一线刑警,二人见过不少尸体,但像今天这样背尸体,可是头一次。
钱铁山年纪和王守一相仿,不到30岁,刑侦大队二队队长,说是二队,北郊分局警力不足的缘故,他们二队就俩人。
那个副队长,已经回警局请示上级了。
“秦昆,死者尸体是极其重要的证据,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已经算是破坏现场了!一会法医来了,见不到两具尸体,你会被……”
“判刑是吧?别欺负法盲,我的钱队长,你也不看看,你们北郊分局其他刑警都不搭理这种事,怎么派你这小年轻来了?”
“正因为我年轻!”钱铁山想也不想答道。
秦昆看着钱铁山样子像是看一个傻缺,“我刚问过老村长了,老村长说一出事村支书就把详细情况汇报给了分局,死了11个人,在山里溺毙,那可是大案。身上沾着都是白湖的水草,嘴巴里还有白湖深处才有的水生虫,你们北郊分局已经有人看过一次回去了。”
什、什么?有人来过了??怎么可能,他和副队长明明是第二个来的啊。
钱铁山看到秦昆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捉住了什么念头,又还没完全开窍。
“你什么意思?”钱铁山皱眉道。
秦昆在地上铺了草席,又铺上一层白布,将两具尸体放平,剥光,擦拭干净,从吴雄那里拿来了他们的寿衣给他们换上,和干工作一样,为他们整理仪容。
秦昆做的小心翼翼,像个神圣的仪式一样,一切弄完,才回答道:“意思就是,你和你的副手只是过来安稳村民情绪的,走个过场。”
“胡说八道!”钱铁山不信。
秦昆道:“景老虎,告诉他,你师叔葛战是哪个单位的。”
嗯?这跟我师叔又有什么关系。
景三生皱着眉,他师叔葛战,之所以不怎么受南宗认可,原因就是和庙堂走的太近,不少人都在说葛战空有一身本事,却是庙堂狗腿子。
这个年头,混江湖的,脸面还是很重要的。斗宗也因为葛战有些挺不直腰杆。
景三生冷哼一声:“秦昆,我警告你不要拿我师叔说事!截血教能被覆灭,是我师叔立下了功劳!要不是吴雄连那个老疯子斗不过,杨爷又身受重伤,我师叔根本不会破坏江湖规矩,请庙堂帮忙!!”
“问你问题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秦昆手指点在尸体喉间、丹田、胸口,这是牛猛教他的回魂法。
景三生黑着脸道:“燕京特别行动局第九局。”
钱铁山纳闷地看向秦昆:“什么意思?”
“灵侦总局。”
一旁沉默的吴雄突然一叹,开口道,“民国二十年设立,恰逢伪满洲国建立,专门处理灵异刑事案件的地方。第一任局座,就是杨爷……”
嗯?!!
这次轮到秦昆发呆了,他没想到,灵侦总局竟然是……杨慎创办的?
这让他难以置信。
算算年纪,杨慎死的时候,恐怕也70多岁了,难怪他们叫他杨爷。
景三生冷哼一声:“当初杨爷接受孙先生邀请加入革命军,对付刺杀者,关东军的大萨满,日本的阴阳师,那些年风头无两,刺杀频繁。杨爷便带着我师父、吴雄的师父、楚道的师父,成立了灵侦总局,属于民国特编。”
“后来孙先生死了,灵侦总局又收了些江湖的奇人异士,杨爷被排挤,便离开了那里。之后,我师叔出师后,不知为何加入了那个地方。”
景三生很不情愿地解释了一通。
钱铁山像听天书一样,表示难以置信。
燕京?
那不是首都吗?灵侦总局是什么单位,为什么他从没听过?
钱铁山还想问什么,被秦昆打断。
“让你过来,不是让你问问题的。一些事情说了你也理解不了,好了,给我闭嘴。”秦昆气沉丹田,手指搓上磷粉,点燃长香。
“四象回元阵!”
接下来,让众人更错愕的一幕出现了。
秦昆面前,三碗鸡血摆好,黄纸蘸着血,包裹着那尸体脖子、手腕、脚腕,三把长香同时燃起,总共有七八十根,一时间烟熏火燎。
香火缭绕之中,两具尸体发出一声干涩的低吼,突然睁开眼。
“妈呀!诈尸了!!!”
钱铁山大惊失色,一屁股跌在地上。
怎么会?
景三生同样吃惊无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雄和楚道不是说过,这些死者命魂已碎吗?怎么还会回魂?!
景三生的手电光直射着尸体面部,纯白的眼仁,几乎看不到瞳孔,那尸体一睁眼,似乎很疑惑,浮肿惨白的脸,看到秦昆在帮自己整理着衣领。
“你是谁?!你救了我吗?”那尸体瞪大眼睛,眼白中终于有了针尖大小的瞳孔,在手电光下格外渗人。
“我是吴彦祖。”秦昆见到那尸体似乎觉得勒人,要撕扯脖子上、手腕上的符纸,打开他们的手。
“别激动,我并没救你,你已经死了,现在只是回光返照而已,来,兄弟,先干了这碗鸡血。”
秦昆见到那尸体拒绝秦昆的建议,挣扎要跑,朝景三生和钱铁山道,“掰开他的嘴,把鸡血灌下去!!快!子时正中马上过了!”
钱铁山已经有些肝胆俱裂了,死人他不怕、杀人犯他也不怕,但是这种死而复生的尸体到底是什么啊?!
钱铁山小腿发抖,浑身没有力气。
景三生则踟蹰在旁,当他发现秦昆用一种‘你到底行不行’的目光在打量自己时,瞬间气急败坏,一把抓住那句尸体,粗暴吼道:“想喝尿还是喝血?都不想?那必须选一个!你老摇头是什么意思?老子的威胁不管用吗?我告诉你,你已经死了,给你喝鸡血是为你好!怎么还摇头?”
吴雄汗颜凑上来:“景师弟,你快把他掐死了,别说那么多,直接灌。”
另一具尸体想跑,秦昆跃步上前,拎小鸡一样一把擒住他的脖子。
“放开我!这里有水鬼!!我要逃跑……你们会死的!!再不跑真没命了!”
那个村民显然惊惧过度,被水鬼吓破了胆子。
啪,秦昆一耳光抽过去。
“你早没命了!还逃个屁,现在水鬼都没你吓人,赶紧喝。”
秦昆捏开他下颌,疼的那个村民倒吸凉气,强行将鸡血灌了下去。
第一八五章,疯蛟画龙【第二更】
“咳咳……咳咳咳咳……”
两具尸体喝完鸡血,过了几息,煞白的脸色突然显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身体突然发烫,脖子、手腕脚腕几张黄纸,突然被蒸干,牢牢贴在皮肤上,勒的人很痒,很想挠一下,但被秦昆、景三生制住行动。
钱铁山在旁边兀自煽着自己耳光。
活了快三十年,第一次见到给死人喝鸡血的,还特么喝活了,这到底是鸡血还是凤血!
他心中翻腾,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钱铁山一巴掌一巴掌抽着自己,发现脸好像肿了:嗯,我果然是在做梦,这么疼都醒不了……
一旁的吴雄盯着两个尸体,深吸一口气。
活跳尸!
但凡活跳尸,都有厉鬼的本事,厉鬼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但是秦昆凭什么能把他们的魂魄招来,而且暂时提升到厉鬼的程度啊!!!
他盯着地上的长香、白布、黄纸、鸡血,刹那间想到了什么:这难道是……借尸还魂的阵法?
如果说符属于咒术,可以沟通天地间小型的力量,那么阵法便能沟通天地间大型的力量。
阵法要追溯起来,神话时代就不多提了,有据可考便可以追到夏朝。
大禹治水之后,布九鼎震九州,山河永固,困天地灾厄,压制水龙。这是道藏中关于阵法的最早记载。
战国仍旧有鬼谷大阵,千古奇才鬼谷子,布下人道兴替大阵,以弟子为阵眼,七国弟子庞涓、孙膑、苏秦、张仪、范蠡、甘茂、乐毅、李牧、黄石、吕不韦、李斯等先后登台,以天下七国为棋盘,先后以鬼谷阵眼的身份上场,终结战国乱世。
大秦得鹿后,焚书坑儒,时值秦末汉初,阵法一途凋零,大多隐世而修。
东汉末年,天下再乱,诸葛妖才出世,屡布大阵,怒借天时地利拯救汉龙,但无济于事。
自蜀地汉龙伏诛、吴楚混龙被灭,晋朝暂登大统,不过接下来,便是五胡浩劫,中原大乱。
那时的茅山,这处世外桃源被人觊觎后,大军压境,掠夺这些神奇道术,道家纵有御鬼通神的本事,但这些‘鬼神’也最怕兵匪威煞,军阵便是‘鬼神’天生的克星。
于是茅山覆灭,经典流失。
不少正统阵法也毁于战火,不再现世,有的则被带到草原、带到关外、带去岭南、带去西域。那些道术也成了外门巫师、萨满、神师的秘宝,被奉为经典。
中原道门中的阵法一道,最利兵事,在华夏国首先被搜刮一空,只剩下风水分支传了下来。
当今的阵法,只能叫‘风水法阵’,‘地水火风’四象,只余一半‘风水’,一半的天地能量运用,让阵法的威力远逊于千年之前,完全没有逆天而为的能力。
但是!
吴雄盯着秦昆布下的东西,虽然这些东西看着简陋,但是吴雄愕然发现,它们确实是互相独立,又彼此关联的东西。
布阵借死地,鸡血活水气,香火遮天机,阴风聚残灵。
地水火风,全齐!
他难道……难道是……茅山‘阵’字卷的传人?
连他的通灵六笺都做不到的回魂,秦昆竟然做到了!!
“回魂法加上四象回元阵,果然可以做到十成十的回光返照!!”
四象回元阵,他在殡仪馆偷偷试过,不过殡仪馆不是死者的死地,效果不明显,加上回魂法,十人有一、两个醒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这次回魂,四象皆全,显然效果超过自己的想象。
天书‘阵’字卷并不像‘柴山刀法’、‘业火神罡’一样需要灵力、业力施展,秦昆早就发现,天书最精妙的地方,就是让人用凡人能运用的方法、道具,在合适的契机布阵。
这种朴实无华的道术,即便没了什么灵力、业力,依旧可以运用,因为天书本来就是脑海中的一段记忆。
秦昆终于发现天书比系统牛逼的地方了。
山中寂静。
秦昆开始询问起关于水和尚的事情。
旁边的钱铁山脸被自己煽的红肿,惆怅地抽着烟,这时候他已经不想去管这些封建迷信,那个少年,和妖师一样,根本没法看透啊。
钱铁山给景三生递了一根烟,二人看见秦昆和吴雄在忙,于是低声交流。
“景大哥,你和燕京真的有关系吗?小弟在北郊分局二队干了有些年头了,上面没人赏识,你能不能找人给上面递个话推荐一下?”
钱铁山缩头缩脑,小心精明地观察着景三生的表情。
抛开工作不谈,这时候该抓住的机会还是要抓住的。
钱铁山觉得,凭他自己的努力,可不比一队那些人差,他需要一个机遇,让上面的人知道自己。于是把心思放在景三生的身上。
景三生脾气虽爆,但属于耿直的一类人,活了30多岁,当了道士,还没娶亲,家里一直骂他没本事,不学点赚钱的手艺,别家道士都帮人看相摸骨,好歹有点手艺,你倒好,什么都没有,光会打?还不如当初参军为国,还有个好分配。
景三生现在一个月的收入,20块钱都不到,好几年都没脸回家了,一些工厂普通的工人,月收入都是35~45块钱,是他的两倍还多。
现在的人都穷,吃了好些年的大锅饭,没意识到钱的重要性,南宗之中,符宗开窍的比较早,建了道观,香火挺旺,吃喝用度能体面点,至于斗宗、烛宗,连个捞钱的地方都没有,烛宗首座楚道都是摆摊看相糊口的。
景三生里面的衣服,也打着补丁。
自从杨慎赐下业火印,让他去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地方,却没法给他物质上的保障,这个时代,人都穷的揭不开锅,更别说他们这些道士了。
他是自卑的,才有了易怒的性子,但是面前这个白衣小警,似乎是第一个正眼看他的公职人员。
钱铁山递了一包大前门,景三生接过,拿着烟的手有点发烫。
这是贿赂吗?一包大前门顶他好几天的饭钱啊,他平时都是抽散烟的。
看到秦昆收了村民的十块钱后,他的‘给钱了结因果’的理论渐渐在心中扎根,景三生索性咬着牙,将烟收下,一个没有正统手艺的道士活在当下,是需要点秦昆那样的派头。
“哼,江湖远庙堂高,见你有缘,这烟我就收下了。回头我给我师叔递个话,能不能成,可不关我的事。”
景三生提前把话说明白,这才心中无愧。
钱铁山心中忐忑,见到景三生收下,又有些激动:“不会不会!哪儿的话!”
他为人还算正直,但不代表刻板,心思是活络的,这包烟,他本来想孝敬局长,给他个带人出警的机会,没想到烟没给出去,他就被派出来了(背锅来的),现在送给景三生,虽说不抱希望,但也有个盼头。
“还望景大哥多多美言。”
钱铁山的第一次拍马屁,景三生也是第一次听马屁,二人都有些不自然,但是一些人情世故,终于在脑子里开窍了。
另一旁,秦昆问完了。
“原来真是在湖底。”
秦昆捏着下巴,对两具尸体道:“你们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活头,丑时一过,我布下的阵法就会消失,你们就真得死了。”
两具尸体现在也明白了过来,自己虽然在身体里,但是看到了对方有些惊悚的死相,再加上灵魂混混沌沌,有种碎裂的痛苦,好像整个人要炸开一样,脖子上、手腕脚腕上的黄纸,勉强将这种感觉能包裹住。
他们在持续的痛苦着,哭着道:“道爷,为我们报仇啊……不如现在就撤了阵法吧,我们好难受……”
尸体在磕头,秦昆叹了口气:“这样吧,这三把香,你们各拿一把,第三把一块儿抓住,拿着香回到村子,跟你们的亲人道个别,至少留点遗言什么的。话说完了,把香折断,你们自然就去了。”
两具尸体对视了一眼,又磕头道:“谢过道爷。”
秦昆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挂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带了回去。
看着他们走远,秦昆朝着钱铁山和景三生道:“他们自己跑回去了,你们不用背尸了,今天这事,你俩一人欠我顿饭,明白了没?”
钱铁山:“……”
景三生:“……”
吴雄哭笑不得,你让两具尸体这样穿着寿衣回村,不怕吓死几个村民吗?
秦昆看着吴雄:“吴宗主,接下来就看你们了。看样子,好像是只恶鬼。”
吴雄点点头:“一只恶鬼而已,既然秦小兄弟都问清在哪了,接下来,便看贫道的吧。”
吴雄的现在的表情,终于恢复了自信和从容。
猥琐的表情消失,背负着手,朝着白湖的方向走去。
“景三生,你一直说,我打不过左近臣。你可知道,他的杀生令,是‘大宋判官’包希仁的法器。杀生令出,开龙、虎、狗三铡,混龙都能斩,我的天胎笔属木,又怎么比得上锐金之物?”
吴雄看到天胎笔上有一抹刻痕,心中一痛,“那一战,看起来是我输了,但是左近臣没赢!!!他没赢!!!”
“你……”
景三生看到吴雄的疯态,想说什么,却见吴雄仰天大笑,泪流满面。
“我吴雄,凝十年寿血为墨,废了他七百二十个手下,你们最后才能赢的!你知道吗?”
看得出,吴雄很在乎那次胜负。
可是……
“七百二十?”景三生一愣,沉声道,“你是说,他藏的后手‘截血卫’,是……是你杀的?!”
吴雄擦去泪痕:“你看不出来,杨爷那时候已经中了‘疯魔钟’、‘龙头铡’、‘天人衰’了吗?否则即便他耄耋之年,又怎么会死在那个道兵教主手里。杨爷让我当南宗宗主,那左近臣的截血卫,自然由我来杀。”
吴雄握笔,悬空成符,符纹新成,并未被甩出,而是凝立空中。
秦昆见过王乾7秒一张符的本事,现在的吴雄,却是画符如画龙,不到三分钟时间,一条十米长的‘符龙’绕在他周围。
神技!!
秦昆从没见过这么快的画符速度!即便天胎笔这种悬空成符的法器出自于上上代陪天狗无云子,但是吴雄运用的也太吊了!
“无云观天凝寿血,天胎一怒可化龙!”
手电照射下,空气中悬立着的符文,长龙一样,腾空而起,一里外的白湖,突然炸起惊天巨浪,惊动了附近无数人家。
旁边的钱铁山没阴阳眼,看不到悬空形成的符文,听到一声巨响,吓得缩了缩脖子:“怎么回事?白湖爆炸了??”
刹那间,符龙叼回一具尸体。
钱铁山看不到符龙,只见到手电光的方向,一具尸体飞天而来,浮肿的大光头,内脏都被掏空了,肚子里钻着小鱼螃蟹之类,身上挂着水草,尸体径直飞来,泡白了的眼珠死不瞑目地盯着他。
钱铁山二话没说,晕了过去。
景三生雄壮的臂膀伸出,稳稳地接住了那具和尚尸体。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尸体说话时,嘴里吐着湖水,还有一些小虫,浑身发臭,也不知道泡了多久,他残缺不全的脸上,带着狞笑。
“景老虎,先打一顿,教教他怎么和人说话。”秦昆点了根烟,煽风点火道。
“好!老子早就手痒了。杂碎,出来!景某可没毁人尸体的习惯!”
景三生暴喝,尸体软倒,一个鬼从体内被吼出。
这……
那鬼突然脱离尸衣,大惊失色,再抬头看向景三生时,被一拳击中面门,觉得整个人都不对了……
……
……
第一八六章,一年以后【第三更,加更】
青竹山,一处打坐的静堂。
水和尚的鬼魂被秦昆、景三生轮流打了三天。
“活的时候杀女人,死了还杀村民,你真是从活到死都是人渣一个!”
“人你也敢杀?一杀杀一串,你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老子见过的鬼多了去了,怎么从没见过你这么恶贯满盈的?”
秦昆现在,面对一个被打残的恶鬼,下手简直游刃有余。一耳光一耳光地抽在对方脸上,若不是系统提示只能不能弄死,以他的脾气,早就下毒手了。
水和尚被打的奄奄一息,求饶没用,求死不给,面前少年显然会道术,一巴掌寒冷无比,能把人灵魂打碎一样,他的阴体不断被打裂,又修补,恶鬼的修为,三天内被活活打成了野鬼,连降两段。
秦昆打累了,叫来景三生,景三生用道术‘地火索’把他锁住。
门外,楚道看见秦昆出来了,低声道:“秦小友,吴师兄昨晚走了,没人知道。”
吴雄……走了?
根据约战条件,他要离开内陆,有生之年不能回来。
这只是一个约定,吴雄不必遵守。但是北派那个老疯子没有死,没有被捉住,吴雄知道,自己不走,对方肯定会干出丧心病狂的事。
秦昆现在也清楚,那场约斗,是北派那个老疯子给自己、给北派留的后路。
他要隐匿逃亡,所以要逼走吴雄,这样的话,合乎江湖规矩,又削弱了南宗的力量,不至于让北派传承,被一网打尽。
吴雄将所有法器留在符宗,形单影只地离开了,连葛战都不知道。
秦昆抽了口烟,望着南方:“走了……也好。”
回想起吴雄在白湖边上,运笔成符,化龙叼尸的场面,他终于想到王乾说过,他师父绰号‘疯蛟’来着。
之所以吴雄那日在白湖边上有那么大的反应,估计她知道,属于他的时代,已经到落幕的时候了。他要让秦昆也见识一下,他吴雄,不是一个弱者。
不过,谁强谁弱已经不重要了,终究是走了。
“秦小友,这个水和尚,你打算怎么处理?葛师叔的建议,是带回燕京九局关起来。”
楚道看着秦昆。
“关?”秦昆头一次听说对鬼能用关这个词。
这不是跟犯人一样吗?
“没错!灵侦总局有特殊监狱,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关押住。”
葛战大步走了过来。
斗宗首座,葛战,绰号‘大威天龙’。
这个近60的老者,说话依然中气十足,声音雄浑,体魄压人,仿佛谁在他面前都会矮一头。
“我说葛大爷,没事干去溜溜弯,别瞎扯淡,这鬼我打算封在临江江水中。”
秦昆手里是一把刻刀,削着一根桃木。
桃木被削成巨型的桩钉,上面密密麻麻的符文,是吴雄临走前留下的。
景三生的‘地火索’,配合吴雄的贪狼符,足以让他受禁数百年。被封印的时间里,他将没有任何香火供奉恢复,在江心深处,一点一滴地等待着彻底消散。
秦昆扛着巨钉,趁着刚入夜,便和景三生一起,前往江边。
论水性,这边的人大多是属鱼的,初春的江水并不汹涌,秦昆和景三生叫了船,来到江心,一猛子扎了下去。
3分钟了,船夫看见秦昆还没上来,对旁边的景三生道:“我说这位兄弟,你那侄儿下去这么久了,不会……出事了吧?”
船夫心中也很忐忑,虽然现在是和平年代,但晚上10点来这里跳江的可不多见。要不是他晚上要打夜鱼,恐怕也不会同意他们的要求。
景三生双手交叉在胸前,盘腿坐在船上。
这些天,已经见识过秦昆的道术,他可不担心。
“无妨,救生绳还在,你怕什么。”
不了解大江的人,觉得江水恐怖,深不见底,其实拿滚滚黄河来说,平均深度才2.5米。华夏国第一江长江,许多地方也就2米的样子。临江水也浅,这里走不了大船,平均深度不过2米多。
不一会,秦昆爬上了船,用早就准备好的清水当头浇下,穿了一身从符宗拿来的新衣。
“钉好了?”
“嗯。”
秦昆脑海中‘阶段任务2’已经提示完成,任务3没有出现,又是可以歇息的时候了。
只是秦昆没想到,这一歇,一年便过去了。
……
1981年,春节。
秦昆想也不敢想,自己在这个时代竟然待了1年。
如果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生死试炼’四个灰字挂在脑中,秦昆真以为自己要穿越了一样。
这一年中,杨慎去世,吴雄离开,南宗原本要合并的趋势没了,葛战与政府走得近,在南宗、在生死道上没有话语权,也不服众,南宗又成了一片散沙。
秦昆起初还消停了半年,了解南宗、了解生死道,等待任务3出现,但是等腻了后,系统着实不给出任务3,自己也没脸继续混饭,秦昆便把自行车卖了,借了一身道袍,出门云游。
6月,秦昆到了沿海羊城,机缘巧合之下,帮助一位富商解了降头,被礼遇,得到了10000块钱,接着,秦昆在沿海一带便留了下来。
从6月到10月,4个月的时间,秦昆替人捉鬼、驱邪、解咒等等,赚了足足30w块钱,第一次有了自己的车,也迅速学会了开车。
年底,11月末。
秦昆第一次来到香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地下社会。
“钢牙佬,这是秦大师,救我一命。本领比你那些大师加起来都厉害,你的事情他一定能解决啦!”
“大师?我丢你老母!阿豪,我钢牙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后生仔来指点迷津,你秀逗了?”
“食屎啦你,上次是谁被阿co下降头,吓的老妈都不敢认。”
“我顶你个肺,那个死扑街,还不是被我种了荷花!”
两个纹龙的花衬衫商人,旁若无人地谈着糗事、生意、人命,狂放无比。
饭桌上,秦昆作为陪坐的客人,身边有个靓女相陪。
“靓仔,吃奶黄包记得把纸揭掉,像这样。”靓女的穿着,虽然和秦昆的年代有些落伍,但是论暴露程度,绝对不比30年后差。
波涛汹涌挤着秦昆的手臂,领子特别的低。
带秦昆来的那位大佬,是羊城人,叫做刀疤豪,秦昆在一次夜间救了他一命,刀疤豪便认秦昆为兄弟。他听说秦昆一直想来香港,这次刚好谈生意,便带秦昆一起来。
看到秦昆被吃豆腐,刀疤豪大笑:“昆仔,这么想吃奶黄包,不如吃奶包好了,这个靓女那么大的咪咪,够你吃一晚上啦。”
钢牙佬也哈哈大笑,揉捏着自己身边的靓女:“阿豪,你第一次带小弟来,放开了玩,这几天的花费,都算在我钢牙头上!”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秦昆有生之年第一次产生了错觉:当初我为什么想当个大混混来着……好像这种感觉,不是我想要的。
想起当年染的黄毛,想起贴过的纹身纸,想起一帮被称作‘熊仔’、‘彪叔’、‘花蚊’的兄弟,秦昆没来由一笑,那些年原来自己喜欢的只是‘义气’两个字,从来不是什么跟大哥混、当马仔耀武扬威的感觉。
晚上,秦昆穿着睡袍大裤衩,站在套房的落地窗前,视线落在窗外。
“靓仔道士,晚上我们玩点什么好?”
背后,今日作陪的靓女,陪到了房间里,酒店下方的街道,车水马龙。
“那边是哪?”
秦昆被靓女抱着,没理会她的手滑过自己胸膛,已经伸入了裤裆里,指着一条街问道。
“铜锣湾呐。”
靓女玉手伸进去后,又吓得缩了回来,脸颊有红晕腾起,心中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升起。
“铜锣湾……”
秦昆望着街道,莫名其妙地说道,“不知道这时候有没有洪兴……”
靓女手再次伸了进去,触碰到时,脸颊似火烧一样,小心地咽着口水:“什么洪兴,是洪门啦……靓仔,我教你游龙金凤好唔好……”
……
……
第一八七章,这是我的房间!
铜锣湾,尖沙咀,葵青,钵兰街,北角,屯门,西环,旺角。
在和刀疤豪来到香港这段时间里,秦昆每天都会打计程车,去一个不同的地方。
旺角街头,朝着庙街的方向走去,这里是平民夜总会,和临江市30年后的西乡街一样,麻将声、摊贩的叫卖声、大排档、录像厅,还有歌舞厅。
“秦大师,你算是来对了,这边有不少靓女,晚上很销魂哦,我们这群当马仔的,最喜欢来这里玩了。”刀疤豪的小弟,阿勇吃着盘子里的海鲜炒饭,显得跃跃欲试。
秦昆可不是玩女人来的,况且他还穿着道袍。
这些地方记得没错的话,都是洪兴的地盘,秦昆只想走一走转一转。
铜锣湾浩南,屯门山鸡,尖沙咀太子,钵兰街十三妹,北角大飞,葵青韩宾,以及旺角话事人靓坤。走在街上,会感觉那些人存在一样。
这些都是他小时候都倒背如流的人名,估计他们真存在的话,现在也不过十四五岁吧。
秦昆吃完饭,把钱放在桌子上。
“走了阿勇,心愿了了,铜锣湾没有浩南,这里也没有靓坤,我们也该回去了。”转完了旺角,秦昆心里一些东西也放下了。
阿勇一愣:“你、你不是靓昆吗?”
我?
秦昆一愣,笑了笑:“也对哦。”
……
回到铜锣湾,钢牙佬的地盘,刚进酒店,秦昆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转头,酒店大厅里,是几个欧洲人,挺拔的身材,棱角分明的面孔,一身正装,戴着墨镜。
大厅中,一位欧洲人正与钢牙佬聊着天。
刀疤豪也在,看到秦昆回来了,爽朗一笑:“昆仔,这几天冷落你了,玩的开心吗?”
“还不错。”秦昆呵呵一笑,不动声色道,“阿勇,给豪老大把防弹衣穿上。”
刀疤豪一愣,阿勇当小弟也当惯了,没多问,拿着一个很重的西装外套,披在刀疤豪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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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豪低声道:“昆仔,怎么了?”
秦昆道:“钢牙佬身上的味道,和这帮人一样,小心点。”
味道?
刀疤豪一听,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说……降头?”
秦昆慢慢点了点头,目光仍旧没离开那帮人。
钢牙佬虽然看不上秦昆这个小辈,但很给刀疤豪面子,算得上礼遇秦昆,每晚都给他换不同的奶包靓女,秦昆也不是傲气太重的人,对方给刀疤豪面子,也没怠慢自己,他也想过给钢牙佬看看情况。
刚来第二天,一起洗澡的时候,秦昆专门观察了一下,钢牙佬身上并无降头的痕迹,开天眼后,发现他身上是一股黑气。
降头等邪术源自于道门、以及南疆秘术,这个时代早就在东南亚流传开来,降头术大多是驱鬼害人,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会看见降头小鬼,或者阴灵所化的秘术,大多是蛇、虫之类,这些东西会让中术者的阳气迅速亏损,出现突然性疲乏、身体不协调、噩梦盗汗的状况。
严重者,会精神错乱,干出一些轻生的举动。
这便是中邪的一种。
而钢牙佬身上只有黑气,并没见小鬼,秦昆才有些束手无策。
他一直不知道这黑气源自于哪里,今天一进酒店,就发现这帮欧洲人身上,黑气和钢牙佬身上的一模一样,这才明白了过来。
秦昆有把握让他们无法施术害人,但是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带枪来的。
枪这玩意,秦昆可对付不了。
“他娘的,我是不是也得防着点?”
钢牙佬和外国佬还在聊天,秦昆叫阿勇把自己那身特制道袍拿来穿上。
自从认识了刀疤豪以后,防弹衣这种平常搞不到的东西,便不再是问题,他的道袍专门花了钱订制的,内衬是鳞甲一样的防弹夹层,外面皮布一体,纯黑色修身款,做工精细帅气,腰带是太极玉纹,下摆有些生硬,因加了防弹夹层,比起飘逸的道袍更像是皮甲,不过秦昆觉得这玩意还是很安全的。
“昆仔,钢牙佬是我生意上的伙伴,虽然有些心狠手辣,但比其他人讲义气的多,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得帮我救一下他。”刀疤豪说道。
秦昆道:“豪老大,尽我所能吧。”
足足半个小时,钢牙佬终于聊完,大笑着送走了那帮外国人。秦昆和刀疤豪悬着的心也放下。
“阿豪!刚刚怎么不过来,那是威灵顿先生,来自意大利,我的合作伙伴,还想介绍你认识一下!”
钢牙佬有些炫耀。
刀疤豪呵呵一笑:“钢牙佬,我丢你老母!你的生意,我在内陆可做不了,这不是馋我吗?”
钢牙佬哈哈一笑:“我顶你个肺!来铜锣湾,我们兄弟一起发财!”
刀疤豪转了话头:“什么生意说一说,看看我中不中意,我做不了,但是可以投资你!”
钢牙佬一听,神秘一笑:“我在屯门,发现了一个船墓。我们先去喝茶,一会讲给你听!”
……
屯门秦昆去过,香港靠海的区域,洪兴山鸡的地盘。
船墓就罕见了。
这里自大英殖民开始,就一直处于开发阶段,如果有大墓,早就被挖了。现在突然蹦出个船墓……
是蜃界吗?有人做局害钢牙佬?
还是意外之喜?
秦昆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最大,毕竟要发现一个船墓,不可能是钢牙佬本人发现的,别人发现告诉他还差不多。
夜里,秦昆躺在房间里,陪床的奶包靓妹已经走了,秦昆自问身体倍棒,也受不了夜夜笙歌,再这么来者不拒,估计自己虚的可以自动开天眼了。
“算了,明天就返回羊城,这事我既然解决不了,也就不管了。”
他站在落地窗前,心中想到。
跟着刀疤豪在这的时候,钢牙佬遇到危险,他自然要出手,但是总不能防备着危险,而不走吧?
说不定钢牙佬还不会领自己的人情,觉得自己多事。
夜里1点,秦昆已经熟睡。
突然间,被玻璃破碎的声音吵醒。
怎么回事?
秦昆翻身起来,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
刀疤豪出事了?
这几个月,地下社会权钱搏杀繁多,秦昆知道,混这条道的,只有利益,兄弟那是次要的。
在钢牙佬的地盘,即便是合作伙伴的刀疤豪,也不一定就绝对安全。
秦昆穿上特质道袍,走出门去。
刀疤豪门口,守夜小弟太阳穴插了一根钢钎,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其他小弟不见踪影。
该死,真要黑吃黑了?
秦昆没有犹豫,一脚踹开刀疤豪的房门。
“你干什么?!!”
房间里,钢牙佬和一个靓女在做运动,看到秦昆突然进来,怒不可遏。
秦昆瞪大眼睛:“刀、刀疤豪呢?”
“这是我的房间!”钢牙佬从枕头下摸出一把枪,指着秦昆。
……
第一八八章,法器星夺【第二更】
“你的房间?”
秦昆纳闷,不可能!来了半个月,秦昆再蠢,怎么会把房间认错?
打量着这里,百平米的套间,虽然不是总统套的级别,但也够豪华,与其说这是酒店,不如说是炮房,哪都是床,但不同于刀疤豪的房间,这里到处是皮鞭铐子,显然钢牙佬有虐女的习惯。
但是……刀疤豪的房间哪去了?
转头,秦昆看到落地窗,完好无损,玻璃没碎。再看屋内,一点古怪的痕迹都没有。秦昆转了一圈,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
“后生仔,你大哥阿豪没教过你规矩吗?”
钢牙佬声色俱厉。
嗯?
秦昆突然想起什么,抄起桌上的烟灰缸,朝着钢牙佬砸去。
“我顶你个肺!”
钢牙佬吓得急忙捂住头,他决定,一会哪怕撕破脸,都要崩了秦昆。但是烟灰缸并没有砸到钢牙佬,炮弹一样烟灰缸,重2公斤,钢化玻璃打磨而成,精致美观,这时候却是最大的杀器。
雅文吧
不偏不齐,砸在钢牙佬床上的女人头上。
钢牙佬被溅的满脸鲜血,难以置信地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床伴,咽了咽口水:“挑!够狠辣,女人都杀!”
那个被爆头的女人,残缺着半张脸,惊恐地盯着秦昆,竟然没有倒下。秦昆走了过去,烟头摁在她的脑门上。
“拙劣的鬼打墙。”
镜子一样的空间破碎,再睁眼,秦昆回到了自己房间。
依然是刚刚出门前的状态,秦昆打开门,隔壁不远处,是惊魂未定的钢牙佬。
“后、后生仔!”
钢牙佬叫着秦昆,兀自咽着口水,“你刚刚有没有做奇怪的梦?”
秦昆道:“嗯,那个女人是我杀的。”
钢牙佬目瞪口呆:“可是、可是她还在我房间!!”
秦昆捏住钢牙佬的后颈,额头抵着他额头:“大钢牙,你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什、什么意思?”
“喏,你看。”
走廊尽头,四个欧洲人走了过来,黑色西服,戴着墨镜,其中有个女人,脸颊在不自觉的抽搐,走路有些狼狈。
“你们是威灵顿的马仔?”钢牙佬发现后,质问道,“你们来这干什么!!”
四人没有理会,突然消失。
走廊中,灯光全部灭掉,只剩下钢牙佬的房间和秦昆的房间亮着灯,看起来极其阴森,仿佛两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将他们影子拉得很长。
“鬼!!!”钢牙佬大惊失色,掏出身后的手枪。
“别动!”秦昆制止了他开枪的动作,“没用的。这里是鬼打墙,专门针对你一个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能进来。”
秦昆缩回屋子,牛猛说过,鬼打墙只能人对鬼、鬼对人,鬼对鬼,除非对方借助了法器,将阳气遮掩,才能人对人用。
显然,这群人用了什么东西遮掩住了自己的阳气!
秦昆除了蜃界符外,可从没见过人还能施展这么大型的鬼打墙……
“挑!我叫马仔出来,今天不把他们打成筛子,我钢牙佬就倒着写!”
钢牙佬打开手枪保险,大声呼喊:“鱼仔!盲章!阿克阿敏!”
喊声响彻过道,但是没一人响应。
钢牙佬一懵,沉着脸踹开小弟的房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钢牙佬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他的小弟鱼仔,被挂在一根铁钩上,钩子从口中钻入,后脑出来,沾着脑髓,整个人好似被风干的死鱼。其他小弟,都挺直腰杆坐在椅子上,胸口被钢钉固定,太阳穴贯穿了一根铁钎,头部重重垂下,颈椎似乎都被压断了。
这回不是蜃界,是真死了。
秦昆心中一沉,踹开刀疤豪的房间,房间内的落地窗,玻璃破碎,一具尸体半跪在地上,头在破碎的玻璃处耷拉着,鲜血满地,整个人好似跪在那里恕罪一样。
刀疤豪也死了。
秦昆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住。难以呼吸。
“你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秦昆背对着门口,把刀疤豪的尸体放平,他的眼睛,怎么合都合不上。
这伤,是自杀,用头大力撞碎玻璃,被尖锐的玻璃划伤大动脉致死,但明白人都知道,没有谁会用这种方式自杀,更别说一个怕死的人。
“后生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钢牙佬从小弟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精神已经开始恍惚,再看到刀疤豪的死相,一屁股瘫坐在地。
“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秦昆用毛巾盖住了刀疤豪的脸,握起拳头,一拳打碎衣柜,再用力一拉,一个戴墨镜的欧洲人被他五指钳住脖子,狠狠拽了出来。
“在中国有句话叫杀人偿命知不知道?”秦昆低吼着质问那个欧洲人。
墨镜狼狈的挂在脸上,那人惊恐地说着外语,不断挣扎,钢牙佬一愣:“他是谁?是他杀了阿豪和鱼仔他们??”
咔啦
颈骨被捏碎的声音响起。
秦昆道:“他是谁我该问你才对!”
那个欧洲人,至死的表情,都是难以置信。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秦昆天眼洞开,消失的四个欧洲人,在他天眼之下,根本无所遁形。即便他们不知借用了什么,消失在正常视野之中,但是阳气被遮,浑身的阴气和黑暗中的火苗一样醒目!
“别藏了!”
秦昆一拳打向钢牙佬的面门,钢牙佬‘砰’开了一枪,手腕被秦昆拖住,子弹擦着头顶,射入天花板。
钢牙佬觉得自己脖子热热的,他身后,一个欧洲人倒下,躺在地上,捂住自己流血的鼻子。
“钢牙佬,下次开枪前先想想要打谁!”
秦昆拨开钢牙佬的脑袋,踩住那个人的胸口,用力一震,骨头崩断的声音很刺耳,骨刺似乎刺到了他的脏腑,那人口中吐着血沫,无法说出话来。
钢牙佬看到秦昆一连杀了两个人,手法干脆利落,已经顾不上惊愕了,他心脏打鼓一样跳的飞快,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出现的!
秦昆点了根烟,朝着墙角吐了一口。
烟雾蒙蒙,香烟氤氲成一个人形,是一个高大的欧洲人,他根本没想到秦昆竟然能发现自己。
“please(求求你),igiveup(我投降).don'tshoot!(别开枪)”
烟雾中的透明人伸着手,大吼道。
钢牙佬的枪指着那个欧洲人,大吼道:“后生仔,他的话什么意思?”
钢牙佬青筋突暴地询问着秦昆。
秦昆回忆起为数不多的外语功底,沉思半晌才开口:“嗯……please是请求,giveup是放弃、投降。do是做,don’t应该是做不到,shoot是射击的意思。连起来应该是说:请我投降做不到,开枪吧!”
钢牙佬扣下扳机,烟雾中倒下一个尸体,额头被子弹洞穿。
钢牙佬面沉如水,吹了吹枪管:“满足你!”
秦昆也嗤笑一声:“傻缺,竟然提这种要求。”
不知道死后的欧洲人怎么想,恐怕这是第一个死在秦昆英语功底下的怨鬼。
四个人,宰了三个,第四个不知道在哪。
秦昆五指抓向床上,从无人的地方,拖出了一个女人。
女人在尖叫,惊恐的尖叫,腥臊的臭气从胯下弥漫,迅速染黄了被单。
现在的女人,好似一只惊惧过度的鹌鹑,看着秦昆像是看着一个恶魔。她在尖叫,尖叫的同时头发被秦昆捏的更紧。
“本来想问问你们的目的,不过我好像听不懂,你还是和他们一起死吧。”
这个女人,就是第一次施展蜃界的女人,变成钢牙佬床伴的模样,被秦昆用烟灰缸爆了头。
女人在哭,钢牙佬发泄似的煽着她耳光,被秦昆一脚蹬开。
“让我杀了她!”
秦昆道:“我不赞成杀人。道家慈悲为怀!”
“后生仔!你已经杀了两个了!”
“那是因为华夏国生死道上有规矩,随意杀害阳人的人,人人得而诛之。我是按照老祖宗的规矩来的。你又不是道门的人。”
“我不管你的规矩!这里是铜锣湾,我就是规矩!”
秦昆耸耸肩:“真不喜欢你们这群打打杀杀的人。那随你了。”
黑黢黢的枪口顶着那个女人,那女人确实是美女,金发碧眼,身材火辣,但是她的哭泣,没有打动她面前的两个男人。
钢牙佬扣下扳机,子弹却没打出去。
秦昆转头,他的桌子上,还坐了一个人。
优雅的贵族服饰,前胸的花纹是暗银色的十字纹,胸口戴着六芒星挂饰,那是个男人,很年轻,不,可以说很小,才二十岁,双眼却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成熟和沧桑。
“哦,可怜的四骑士,枉我追了你们那么久,竟然死在一个东方驱魔师的手中。”那个少年一出现,钢牙佬望了过来,眼睛却突然被强光刺入,致盲,同时被他的手轻轻拍在额头上,钢牙佬晕了过去。
少年转头,微笑着欠了欠身:“你好,我叫安德烈,圣魂会成员,驱魔师。”
少年的中文,说的很差强人意,秦昆看到他棕栗色的头发,微笑自信而从容。
“我叫秦昆,但是,我很不好。”
“秦,这个女人能交给我吗?他们是黑魂骑士,雇佣性质的杀手组织。我追了他们很久了。”
秦昆道:“可以,3个条件,1,把他们的尸体清理好;2,这次死了的人需要一笔赔偿抚恤;3,你要花钱从我手中买走她们。”
少年一愣,他没想到秦昆答应的这么快,而且条件都想好了。
少年皱着眉道:“不可能。圣魂会的任务,毫无报酬,我们驱魔师是无偿服务的,我没那么多钱给你。”
秦昆的手捏在女人的脖子,少年流着冷汗大叫:“等等!”
秦昆转头,疑惑地看着他:“有事吗?这间屋子,目前是我居住,我有正当防卫的权利,好像你们的法律中,对于我这种自我防卫而杀人的行为,也不会判刑吧?我杀了她,你有意见吗?”
少年哑口无言,干涩道:“东方驱魔师,我承认,你的做法没错。但是我很需要他们,起码需要一个活口。否则审判所饶不了我的。”
“哦。”秦昆点点头,“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少年沉默,秦昆微微一笑:“你看,我提了条件,你又不答应,还不让我动手,我们这样僵持着,没什么结果的。这几个人在酒店,杀了6个人,我为他们报仇,天经地义。”
秦昆就要再次动手,那个少年苦涩而无奈的声音响起。
“好吧……我答应你的条件。”
论讲道理,他觉得自己讲不过秦昆,而且现在看来,秦昆能轻易把他们弄死,自己也未必打得过他,驱魔师的法术,大多是针对魔鬼、幽灵、邪物的,对于这么能打、又神秘的东方驱魔师,他还真没什么办法。
秦昆将手里的女人抛给他:“1w英镑。”
少年大怒:“你这是抢劫!”
秦昆拎着他的衣领,在他耳边道:“或者你觉得……自己值多钱?我相信会有人买你小命的。”
少年后背一凉,再次看秦昆时,发现他的表情相比刚才的精明,更显得人畜无害。
“很好,我承认你威胁到了我。我把这个抵押给你,最后再用钱赎回来如何?”
少年摘下脖子上的六芒星挂饰。
‘恭喜获得法器:星夺’
‘叮!阶段任务3开启’
秦昆一怔:等了一年的任务,终于有动静了!!
……
第一八九章,我的夏利
阶段任务3:寻找十死印
任务要求:3个月
任务失败则会从因果线上抹去
阶段奖励:无
“十死……印??”
秦昆呆滞地坐在床上,这不是我的骨灰坛纹身吗?
右手手心,骨灰坛纹身扔在,却有些发灰。
3个月的时间,我该去哪找?
再看那个六芒星法器,已经变成了一件……任务物品。
……
无头绪,无思路,无目标。
半周的时间,秦昆实在不知道从哪下手,但是他准备离开了。
离开羊城之前,秦昆参加了刀疤豪的葬礼,遗容还是他画的。
灵堂前。
刀疤豪的小弟阿勇红着眼睛,扇着自己耳光:“大嫂,都是我们不好。”
刀疤豪死的那天晚上,几个小弟在外面提货,他做走私车和高档家电生意,因为都是拆成零件,点货的时候,必须要人盯货。
本想着最后一天早点点完,第二天便回羊城,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刀疤豪的女人表情是漠然的,或许她早就想过有这么一天,她一身黑衣,手里抱着两对双胞胎女儿。
孩子不到1岁,在这种鱼龙混杂的江湖,没了爹的孩子,注定会受人欺负。
“豪哥早就说过,一入江湖,生死由天。不怪你们。”
女人像是回答阿勇,又像自言自语,她看向秦昆的时候,眼中才有了特别的光芒。
“秦先生,瑶瑶和娇娇可不可以拜托给你照看,带她们离开羊城,随便去哪都可以。我可以把我的积蓄都给你!”
树倒猢狲散的道理,这个女人或许最清楚,不长时间的相处中,这个女人对于救了刀疤豪一命的秦昆,有着特别的信任。
秦昆一愣,托孤?
这时候,女人的表情像在哀求,秦昆心中一软,虽然想一口答应,但是坚定地选择了拒绝。
“不好意思,我孤身惯了。”
毕竟他只是个过客。况且,他自己还有一堆破事,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旁边,钢牙佬也来了。
他抽着烟,完全没了大佬的派头,那天见鬼的事情,在愤怒过后,让他浑身不寒而栗。钢牙佬这才清楚,世界上有这么多不可捉摸无法形容的东西。
“阿美,阿豪是我兄弟!你如果相信我,就把瑶瑶和娇娇交给我,我钢牙保证,把她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她们长大。”
女人抿着嘴,僵硬的点点头。
刀疤豪的葬礼很轰动,很隆重,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风光的时候,没过一个月,刀疤豪的生意便被手下的小弟、周围虎视眈眈的大佬瓜分干净,再也没人记得,罗湖刀疤豪这个绰号。
而这时,秦昆已经回到了临江。
宁做守山犬,不当乱离人。
秦昆开着车,再次回到临江的时候,对于这句话深有体会。即便他有奇遇、有超乎任何一个人的经历,但是把他放在这个陌生的年代,他仍旧无法立足在外地。
并不能说是他比别人缺了点什么,一些人终究为自己而活,拉出大旗,顺便养活着投奔、依靠自己的人。一些人终究为别人而活,凭自己本事,为他人指点迷津。还有一些人,不知道该为谁而活,也没有闯荡的野心,一辈子和熟悉的人,在熟悉的地方,劳作、玩耍、吃喝,他们觉得这样的生活,就足够了。
如果硬要算,秦昆现在,哪一种都不是。
在这个年代,秦昆第一次有种想回去的冲动,因为没用归属感。
想起和大小姐的吵吵闹闹,和王胖子的勾心斗角,和妹妹秦雪面冷心和,听鬼差们拍马屁,看他们打牌赌博,在殡仪馆有份安定的工作,比去沿海当一个大师要好得多。
秦昆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起这些东西,会不会是因为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太久,让人自然而然变成熟了。
红色的夏利,奔跑在临江市不宽的街道上,俨然成了一道风景,吸引了一票市民的目光。
原因无他,这个自行车刚刚普及的年代,论内地豪车,夏利绝对榜上有名。
临江市老城区,按照之前的记忆,秦昆来到了一个老宅。
‘魁山老宅’
这个地方,在30年后,秦昆来了不少次,刑侦大队灵侦科,聂雨玄、苏琳他们的单位,就在这里。
门口,是两个桃符,上书‘内龙出地火’,下书‘无心成虎伥’。
汽车熄火,动静惊动了里面的人。
“看,有车!”
一群愣头愣脑的小崽子跑了出来。刚过完年,这些孩子们穿着新衣裳,围着秦昆和他的车,在流口水。
“这是小汽车?好漂亮!”
“那个人是谁??”
“不认识,你认识吗?”
魁山老宅,很多少年和小孩子,他们都是斗宗弟子,或许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宗门是干什么的,不过秦昆知道,他们都是斗宗这些年收养的孤儿。
南宗之中的弟子,大多都是孤儿。
“景三生在不在?”
秦昆摘下墨镜,露出年轻的面孔,摸着一个小朋友的脑袋,尽量和颜悦色问道。
“是找师叔的!”
“我去叫师叔出来。”
“大哥哥,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你的车吗?我能去坐坐吗?”
秦昆被一群小鬼头围着,看到他们围着自己的夏利,好笑又心酸,自己小时候见到车,也是这么一副憧憬的表情。
不过……这种老夏利对你们的冲击力真的这么大吗?
秦昆可是坐过楚千寻的488,无论从减震、舒适、速度来看,这辆夏利根本就没法比,最要命的,是密封性差,这个年代柏油路不多,从羊城一路开回来,外面的土拦都拦不住,直接钻到车里,呛的人非常难受。
不一会,景三生在一帮小毛头的簇拥下走出来了。
一年不见,景三生穿着比去年要好了许多,深蓝色的紧身服,显然是练功服,虽然难看了点,但总算像回事,让人看起来没了以前的土气。
“秦昆!!”
看到面前穿着骚包的人,景三生低吼一声,“让我好等!尝尝我的魁虎道术!”
景三生胸腔内,虎吼震荡,周围的小孩子捂着耳朵,吓得迅速逃窜。
“喂……还没到一言不合的时候,怎么突然要打架了?!你先喝口水冷静一下!”
秦昆没想到半年不见,景三生的实力这么高了!
去年在临江市待了半年,秦昆也请教了华夏正统的武功理论。
武功,最早叫‘健体术’,外练皮骨,内壮胆魄。
华夏传统武功,要追溯到春秋时期,战国之前,那时候的武功,由军中搏杀技和道门吐息相结合,真正被发展出理论体系的时候,已经到了东汉末年。
当时有位名家,叫做华佗,观虎、鹿、熊、猴、鸟,演出五禽戏,又叫五禽斗术。
华佗武功不高,但名家强大之处,不在于实力高低,而在于能否改变凡人。五禽戏的传播,将武术这个概念扩散,即便一些身体羸弱的平民,练习久了,与军中兵丁相比,也不逞多让。
那是整个时代的提高。
搏杀技结合吐息,是最早‘力与气’的结合,浸淫已久的武者,单单一声‘吐气震骨’,便能分出其中高下。
景三生这声虎啸,在胸腔震荡,连带着浑身骨骼也在震荡,这一声,九成九的武道宗师都做不到,这是武者对肌肉筋骨的‘唤醒’,叫起了沉睡的身体,接下来就要打架了。
“等等!景老虎,我这次回来真有事问你,现在就剩两个半月的时间了,你先让我把话说完行不?!”
秦昆被景三生盯着有点发毛,这家伙现在真和一头老虎一样。
“秦小子,有什么事,打完再说!你去年不是说过,要把我打成属猫的吗?我忍你很久了!”景三生手中粗壮的教棍,被他麻花一样拧碎,木屑纷飞,他的衣衫,突然炸开,里面露出猛虎衔刀的纹身。
秦昆瞪大眼睛,他力气天生奇大,但是把一根木棍拧成这样,他可做不到啊。
这尼玛是魔鬼筋肉人啊!!
景三生抬起脚,根本不愿商量,带着割面的劲风,战斧一样劈下。
我艹!他这半年都经历了什么,怎么变得这么吊?!
去年他记得,景三生的实力只是一般而已,怎么半年时间,变了个人似的,这感觉,和他面对葛战时感到的压力,已经很像了。
秦昆急忙闪开,景三生铜柱一样的腿砸到秦昆的车盖上。
看到车盖凹陷,零件四散飞扬,秦昆心中,有什么东西碎了……
我的夏利……这尼玛是走私车,内地可没匹配的零件买啊!
“景老虎,我特么跟你拼了!!”
……
……
第一九零章,高档家电,荣归故里【第二更】
景三生的魁虎道术,以虎为武形,武意,武魂。
招式刚猛凌厉,变招极多,且处处攻其要害!
但是景三生却愕然发现,他的招式,似乎正在被秦昆一点点吃下,除了硬碰硬的必接之招,秦昆现在,仍旧没到实质性的伤害。
“这是……蔡李佛、形意、永春、半步崩、奇门肘???怎么这么驳杂!”
景三生发现,秦昆怪招频出,招招都有近代拳法的精髓,但呼吸吐纳非常不流畅,似乎强行在变招,身法也僵硬无比,这种打法,伤人先伤己,一般人在他这种高频率攻势下根本坚持不了一分钟!
可是秦昆古怪别扭的姿势,不断防御的同时,还出手尝试着进攻,转眼间二人已过百招!
三分钟过去了,景三生虎吼一声,铁掌奔脸而来!
那一声吼,秦昆心中出现恍惚,意识险些被震晕,不过转瞬间,秦昆回过神来,左右手同时出击,蛇一样,朝着景三生缠了过去。
“你这推手跟谁学的?!”
景三生发现,秦昆的手臂如蛇如丝,不一会在自己面前织成大网一般,自己的拳头竟然再也没法像刚刚那样攻进去。
‘叮!大炎缠冥手升级!’
大炎缠冥手
等级:小有所成
嗯?这也能升级?!
秦昆正沉浸在自己奇怪的招式中,突然听到脑中提醒,楞了一下,恰好被景三生逮住机会,一记上托掌打中下巴,撂翻在地。
我艹……
围观的小崽子爆发出热烈的叫好。
“噢!师叔赢咯!!”
“哈哈,师叔好厉害~~~”
“我就知道师叔会赢的!”
旁边有个舔着棒棒糖的小孩子,约莫四五岁,低声道:“师父真卑鄙,明明是偷袭……”
秦昆被放倒,景三生终于长舒口气,在门内小辈面前,保住了面子。
“秦昆,跟我比试,你还敢开小差,哼!”
傲娇的哼,充分显示了景三生的得意。
秦昆揉着下巴站了起来,刚刚那一下差点让他咬到舌头。
拍去满身的土,秦昆黑着脸:“景老虎,赢了一次架而已,我们算算损失吧。这车你估计没见过,叫夏利,虽然来路不正,没扣税,也值15w,这车盖已经凹下去,里面发动机液压管坏了,还有几处重要的零件,起码得1500的配件费。你是不是得赔我?”
1500?!
景三生脸上瞬间涨红,无比难看,他身体微微一晃,靠在门墙上,强撑着没滑下去。
怎么那么贵,我、我一个月收入还不到30块钱!!
“不、不可能!”景三生失声大叫。
秦昆鄙夷道:“怎么不可能?打电话问你师叔去,问问在燕京一辆夏利卖多钱。”
景三生捂着心脏……干涩地咽了咽口水。
那可是1500啊,5年不吃不喝,才能攒那么多钱……
“哼。”
秦昆鼻中冷哼一声,“见识到资本主义的厉害了吗?告诉你,我这一辆车换成粮食,每天大鱼大肉供着,能养你们全院子的孩子10年!”
景三生听到最直观的换算对比,胸腔发出一声猫断气的抽咽,倒在地上。
围观的弟子们,乱成一锅粥。
“不好了,师叔晕过去了!!”
“快叫人啊!!!”
“完了,师叔驾崩了!!!”
呃……
秦昆装逼装的正过瘾,景三生突然晕厥。秦昆心中一惊,这……
“老景,你特么也太不争气了!我说说而已啊!!你这是碰瓷啊!喂,醒醒……”
……
魁山老宅,景三生的屋子,几个斗宗门下跟秦昆打了招呼,退了下去。
杨慎死时,他们在符宗青竹山见过秦昆,知道秦昆和景三生关系不错,忽视了弟子们‘师叔被开汽车的叔叔吓晕了’的告状。
楚道听说秦昆回来了,也赶来了,他颇通望气术,也懂点不入流的医术,翻开景三生的眼皮观察了一下,得出结论:“无碍,心气郁结。”
晚上。
景三生一口浊气喷出,幽幽醒来,发现床头是秦昆,转过脸去,他现在最不愿见到秦昆了。
“景师弟,你好点了吗?”
楚道询问后,见景三生没反应,语重心长道:“景师弟,你身体是除了葛师叔外最好的,怎么搞成这样?”
楚道知道了景三生下午和秦昆打了一场,但是输的明明是秦昆,他怎么给晕了,楚道有些想不通。
床上的景三生,看到楚道关切的眼神,突然虎目一红,心中一酸,眼泪和鼻涕涌出,小声哭了起来:“楚师兄,他让我赔钱!他那辆破车,我就踹了一脚,就让我赔1500块钱!1500块钱!”
30好几的人,1米8几的块头,在自己怀里哭的惶,铁拳不断砸着楚道的胸口,楚道险些被砸的背过气去,他想推开景三生,才发现他的手铁箍一样抱着自己。
“慢着!师弟,为兄骨头好像断了……你先松开,我们有话好好说……”
楚道看到景三生一愣,赶紧顺势推开,再这么砸下去他得被砸死。
挣脱了景三生的恐怖怀抱,楚道往后挪了挪,他问向秦昆:“秦小友,门口那辆夏利是你的?”
“是。”
看到秦昆点头,楚道这才自语道:“嗯,既然是夏利的话,赔1500倒是不贵。”
“还不贵?!那是抢劫!!”
景三生哭声更大了,一处床板被他情绪失控后掰了下来。
这声音鬼哭狼嚎一样,秦昆有点不耐烦:“闭嘴!多大个人了,赔不起就先欠着!哭什么哭!!”
景三生今年34岁,媳妇都没有,听说过年老家都不敢回,原本葛战要让他去燕京,给他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他也拒绝了。
作为道门,他拒绝与庙堂为伍。
就是这份坚守,让景三生一穷二白,苦守着魁山老宅,还有城郊的几处菜地。
秦昆看到他被子上都是补丁,实在不忍心再提钱的事。
尼玛这个年代,关于钱的玩笑可不敢乱开,这些江湖人自命清高,为保名节,不为铜臭低头,拿命抵债的情况时有发生。
有道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景三生就是这种脾气,很可能走上拿命抵债的路。
“你管我!”景三生大吼道。
秦昆掏了掏快被震聋的耳朵,鄙夷道:“现在知道哭了?踹我车的哪会脑子哪去了?”
“赔就赔,不就是1500吗!”景三生擦去眼泪,硬气说道。
楚道知道景三生脾气,急忙和稀泥,端来一杯水:“秦小兄弟跟你说着玩的,别犟嘴。”
景三生喝了一口说,更大声道:“说赔他钱,就赔他钱!”
秦昆朝着景三生道:“你一个穷鬼,光说风凉话有个屁用,钱呢?”
“我……”景三生脸颊涨红,手中的搪瓷水缸,被捏成一团废铁。
爽!!
秦昆终于有资格说别人是穷鬼了,还是景老虎这种人物,哪怕楚千寻他爷爷楚老仙,现在也特么是个穷鬼,这种感觉,一个字爽!!
景三生不说话,楚道也知道秦昆的脾气古怪,没多话,赶紧小声劝慰着景三生,告诉他秦昆只是在开玩笑。
秦昆提来一个帆布包,里面沉甸甸的两件东西被翻了出来。
磁带收录机!
两个60厘米长,25厘米高,很大的收录机!
这是刀疤豪走私的高档家电,秦昆一路从罗湖带了回来。
这时候的收录机,又叫‘无线电’,谁家能有一台,简直是可以让别人羡慕三年的大事。
这玩意能收听电台,还能播放磁带,属于豪华级家电,刀疤豪生前就说过,这东西没点关系绝对搞不来。
“这是……什么东西?”景三生注意力瞬间转移,立即被面前的东西吸引。
楚道则咂舌赞叹:“好漂亮的无线电……还有我的???”
楚道显然见多识广,看着收录机,爱不释手。
景三生看到楚道兴奋的表情,心中琢磨着,这玩意八成是个贵重物件,再看秦昆时,觉得自己更加渺小了几分。
上面有很多按钮,古怪的外文,景三生不认识,不过说实话,黑色的造型,硬朗的线条,喇叭上金属网冰凉的手感,还有做工精良的按键、旋扭、提手,景三生都觉得,这东西价值不菲。
“也不怎么值钱,不到1000块,回来没东西带,给你们带来见识见识。符宗的我已经送过去了。”
秦昆这次回来,带了些临江不常见的东西。算是‘荣归故里’。
1000块!!
楚道和景三生对视了一眼,咽了咽口水,真他娘贵啊!
秦昆摸出一包电池,塞到后面,还不忘教他们:“这是插电、电池两用的,看你屋里没插座,电池先给你留几块,这玩意可以收听国内电台和国外电台,不过频段清晰的最远只能到香港那边,跨洋是做不到的。”
秦昆拿纸笔写下他常听的几个调频波段。
然后教楚道、景三生怎么用。
“秦小友……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怎么好意思收……”
楚道客气又矜持,不过他只是客气一下,这东西拿到手里,是万万不会再还给秦昆的。
秦昆乐了,开心道:“那帮我一个忙吧。”他斜眼看向景三生,补充道:“我这个忙值1000块钱。”
景三生想都没想,回道:“哼!求我帮忙?我才……”
“虽然收录机是送你们的,但你还欠我1500块,景老虎。”秦昆着重提到了1500块钱。
景三生一愣,咬着牙道:“我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