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0【来自乌佐的回礼】
“!”内海医生一怔,旋即惊喜起来。
他当然听说过乌佐,虽然只是一些风闻——说起来,内海医生那个笼络小弟的招数,其实也是从这些风闻当中,获得了一些灵感。
只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内海医生暗暗想:总感觉乌佐的相关传闻,好像变少了一些。
起初,他还以为乌佐是出国了,或者被什么棘手的任务难住,这才导致了这种结果。
然而没想到的是,今天他居然直接见到了本人。
而乌佐真人看上去……
内海医生:“……”好像也就那样。
……
同行相轻,内海医生又一直是个骄傲的人。
他忍不住下意识地在心里对面前黑衣人点评起来:太年轻了。而且外貌太过出众,居然还大晚上戴墨镜出门,难道是嫌自己还不够显眼?这样的人,其实不适合做幕后黑手。
可转念一想,乌佐又确实制造了很多可怕的死亡舞台,还能至今不被别人抓到把柄——这种事,乍一听可能没那么传奇。但内海医生亲身实践过,尤其是这两天,他接连被江夏注意到,这才发现,事情远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这让内海医生对乌佐的评价有点纠结:一方面觉得这人挺厉害;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也不弱于他。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乌佐不是他的敌人,而是他的友军。
内海医生:有这样的干部帮忙,江夏的死期一定不远了。真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请来这样的帮手……
“当然听说过。”有求于人,对方又是高他一级的干部。不管内海医生心里有多么不服,面上也还是恭恭敬敬。
他很敬佩似的伸出手:“久仰大名。”
“乌佐”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没有理会。
内海医生眼角一跳。
“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乌佐。”一头卷发的黑衣男人似乎是在解释不和他握手的原因,因为内海医生认错了人,“我只是他的部下。”
“哦哦。”内海和彦有点尴尬。
不过一听对方不是干部,他顿时又放松了不少:“乌佐让你过来给我帮忙?”
“帮忙倒说不上。”黑衣人客气地笑了一下,“只是听说你想杀他,他很高兴有人愿意向他发出挑战,并对你的勇气感到赞许,所以让我送了一份小小的回礼过来。”
“?”内海医生一时竟然没听懂他在说些什么,茫然地重复,“……杀他?”
“话已经带到,礼物也在路上了。”黑衣男人没有解释,只是平静起身,“那么,再见。”
“乌佐的部下”转身走了。
内海和彦腾一下站了起来,又腿一抖,重新跌坐回座位上。
“……”什么意思??他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跑去杀乌佐?!自己最近甚至根本没想杀过什么人,除了……
江夏。
……江夏?!!
……
名侦探和乌佐,就如同光与暗的对立面。
内海和彦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居然会是同一个人。
是他理解错了?还是……
他烦躁又恐慌地抓了抓脑袋,只觉得一头乱麻。
片刻后,内海和彦忽然想起什么,快速取出手机,准备联系那位大人。
——虽然并不了解乌佐,但结合他的传闻,所谓的“回礼”,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组织的传闻中,乌佐被形容得像死神一样可怕,而且听说,越是受到他重视的目标,造成的场面就会越大:没准这辆车马上就会出现事故,脱轨或者爆炸……
内海和彦和乌佐是同事时,还敢在心里比较一二。可现在,忽然被乌佐针对,他才一下有了巨大的危机感。
“那位大人”。只要联系到那位大人,他一定会喝止乌佐的行动!
内海和彦使劲点击邮箱。
然而不知是信号不好,还是手机卡了,界面居然半天都没能加载出来。
他烦躁地起身,打算先换一辆车厢,最好能就近下车,远离危险。
这时,一个人顺着过道走过来,停在了他旁边。
“内海先生,我来了。”那人扶了扶头顶的帽子,卑微地小声道,“你说的那一盘胶卷……交易之前,我想先听听你的要求,”
“以后再说,我现在没空!”内海和彦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他确实和别人约好了在这节车厢交易,但现在显然不是交易的时候。这人真是没点眼力劲。
正想从他旁边路过,这时,臂弯猛地一疼。
“?!”
内海和彦难以置信地一低头,就见一枚注射器,正扎在他小臂的静脉上。
而对面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脸上的卑微完全消失,压低声音冷笑着:“去死吧,混蛋!比起被你威胁一辈子,还是送你下地狱更加痛快。”
杀人的毕竟也干了不少年医生,打起针来,下手利落果断。
在内海和彦发现自己被扎的同时,冰冷药液已经被迅速推入静脉,剧毒沿着血管回流至心脏,心力衰竭的症状迅速出现在了他身上。
正好列车经过一小段隧道,噪音巨大。
凶手拔出针,把内海和彦用力推回座位上,露出了阴狠畅快的笑容。
“……”内海和彦死死瞪着他,活动能力迅速消失,脑中满是不甘和不解: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的棋子,他的前途……
头顶的行李架,被辛勤的列车员擦得锃亮。
内海和彦瘫坐在椅子上,逐渐浑浊的双眼瞪着那里,忽然,他看到反光中,隐约照出了一道人影。
——刚才的那个黑衣男人,居然没有走,而是不知何时坐到了他隔壁的座位上。此时正隔着一张椅背静静围观,如同一个挑选了最前排席位的观众,也像是监督着演员不要乱说台词的导演。
两边一对视,那人似乎还牵动嘴角笑了一下,然后礼貌起身。
这一次,似乎是真的走了。
内海和彦:“……”……回礼。
这就是乌佐所谓的回礼?
这个可怕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布好网的?明明从来没见过江夏接触凶手,为什么,为什么那人还是动手了?!
1231【最近死的医生有点多】
内海和彦想不明白,身体状况也无法再支撑他继续思考。
他很想留下一点“凶手是江夏!江夏就是乌佐!”之类的死亡信息。
然而下手杀他的那个家伙,显然恨他到了极点,打定主意要他立刻去死。内海和彦用尽全力,最终也只是手指抽动了一下。
他大睁着眼,终于没了气息。
凶手看着他的尸体,激动地握了一下拳。然后简单处理过现场,很快离开。
……
另一个方向。
江夏开着松田阵平的傀儡,走向列车的隐蔽处。
内海和彦似乎不仅仅是在进行幕后工作——他腿上还挂了两只陈年式神。这次他一死,式神掉落,江夏也顺手捡回来了。
他把到手的杀气摊开,弄成一只小包裹,方便待会儿让鬼胎形态的松田阵平往回搬杀气和式神——杀气只有在纹印空间里存放过一次之后,才能随时收回,式神也要先契约才能随时收放。得找机会把他们运回本体旁边。
这期间,江夏想起刚才的事,无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镜。
“……”自己给自己捧逼格,想想还真有点羞耻。
不过好在除了他,没人会知道这件事……
这么想着,江夏捋着杀气的动作,顿时又变得顺畅了很多。
弄好包裹后,他散掉傀儡,意识回到了自己的本体当中。把搬东西的事交给了松田阵平。
……
现在还没到检票时间,没人发现南川线上,医生无声的死亡。
两辆从大山两侧,赶往同一方向的列车,继续轰隆隆继续向前行驶,离东京越来越近。
一小时后。
车辆缓缓在站点停靠,喇叭里传来了播报“终点站到站”的声音。
几人拎起行李走下车,来到月台上,打算等上半个小时,然后换乘另一趟车去都内。
友善的胖医生跟他们路线一致,也一起走了下来。
几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旁边忽然走来一个人。
——那个上车时跟佐藤医生吵了一架,离开车厢“独自冷静”的伊达医生,此时来到他们旁边,朝胖医生歉意一笑:
“对不住,佐藤,刚才是我太冲动了。说起来,怪不得别人都说心情不好就去要旅游——我在前面的车厢看了一会儿风景,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
佐藤医生是个老好人,显然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爽快笑道:“哈哈,你不生气了就好!”
……
这里是不少站点的中转站,月台上有卖食水杂货的小铺。
两个医生哥俩好地走到小摊前。
伊达雄拿了两罐饮料,递给佐藤医生一罐,算是刚才吵架的赔礼:“我请你喝一杯。”
佐藤医生开心接过。
伊达雄则拿出钱包付款。打开拉链的时候,哗啦一声金属响动。
铃木园子好奇地踮起脚,远远看了一眼,偷偷转回身跟几个同学八卦:“这个人好奇怪,居然往包里塞了一大包硬币——这么出差不嫌重么。”
“可能是在车上买了什么东西,售货员给的找零吧。如果千元钞票准备不足,就容易出现这种情况。”柯南虽然很快想到了可能的解释,但也有些在意,转头看了伊达雄两眼。
这么一看,他也忽然有所发现。
柯南看着伊达雄的领口:“叔叔,你的纽扣松了。”
“!?”伊达雄脸色微变,过了一秒才回过神,笑容有点僵硬,“哦,谢谢。”
他的反应实在有点大,不像是一个被点出“衣扣快掉了”的人,倒更像是被踩住了什么露在外面的马脚。
而伊达雄接下来的行动,也颇为古怪:他第一时间抬手去摸那枚领口处的纽扣,但却不是查看它的松动程度,而是拇指在上面捻了捻,仔细擦拭了一下。
柯南:“……”
他犹豫片刻,低声跟江夏嘀咕:“我怎么觉得他的动作,像是在擦指纹一样?”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夏点头同意:“我也这么觉得。”
……
正说着,站口忽然混乱起来。
有几个身穿制服的人,逆着出站的人流,快步跑近。
同时,车站里也有人迎了上去。
两边刚一接触,跑进来的铁道警察问:“尸体在哪?”
站务员连忙示意:“在这边。”
一群人轰隆隆跑向了南川线所在的方向。
——南川线和江夏他们乘坐的北冈线相比,始发站和终点站一样,但途中景色不同,另外,两辆列车抵达的时间也不完全相同,南川线要稍快五分钟,或许是为了错开客流。
从南川线上下来的乘客经过江夏他们旁边,害怕又八卦地小声嘀咕:“听说死的是个医生,死相很吓人……列车上居然会发生这种事,真是太可怕了。”
“医生?”佐藤医生一怔,紧跟着忽然想起什么,担忧道,“坐南川线过来的,该不会是我们医师公会的人吧……不行,我过看看。”
伊达雄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毕竟死者可能是自己认识的人,这种时候,不去看看确实说不过去。
江夏看了两个医生一眼,又欲言又止地转向了自己的几个同学。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虽然对尸体毫无兴趣,但作为了解侦探特性的人,此情此景,她们也明白此时应该说些什么:“……那我们也过去看看?”
江夏赞同地点了点头。
……
赶到南川站旁边时,乘客基本已经疏散……或者说跑了个干净。
车厢门口守着几个警察,还有鉴识人员来来往往,案发现场的位置颇为明显。
两个来认尸的医生,没能进去,被暂时拦在了车厢门口。
但毕竟已经到了东京地界,江夏倒是靠着刷脸,成功混了进去,还顺带捎上了几个同学。
……
几个高中生赶到座位旁边,看了一眼。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被尸体吓了一跳,“真的是我们认识的人!”
——内海和彦死不瞑目地倒在车椅上,神色扭曲可怖。他手边的小桌上,搁着一罐开了封的咖啡,而旁边的座位上,则摊开着一只已经打开的钱包,钱包空空如也,像是被人抢走了所有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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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海医生的尸体旁边,此时正围着几个铁道警察。
察觉到有人进入车厢,为首的警官回过头看了一眼。
目光落在江夏身上,他眼睛顿时一亮,显然是认出了人,警官站起身,友善道:“江夏对吧。哈哈,经常听到你的事迹——初次见面,我是铁道队主任小林洋介。”
虽说是第一次见,但小林警官,似乎已经很习惯有侦探来掺和桉件。
他熟练介绍道:“虽说具体情况,还要通过解刨确认,不过目前来看,死者的死因是心脏衰竭——从他的职业来看,没准是猝死的。”
“……猝死?”
柯南欲言又止,片刻后,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他指了指尸体衣袖下方的臂弯处:“这里好像有静脉注射过的痕迹,血管都浮现出来了。”
“……哎呀,还真是。”小林警官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帽子。
江夏站在旁边,有端联想:“把高浓度的氰化钾注射进体内,也会导致心脏衰竭——这个死者我上午正好见过,他好像在和几个同行一起出差,现在刚回来。”
“和几个同行一起?”铁道警官听到关键词,警觉起来,“如果凶手是医生,确实不难弄到注射器和剧毒药物。”
顿了顿,他好像自己也觉得这种说法不太妥当,于是又尴尬地打了个补丁:“咳,普通人其实也不难入手……不过总之,这也是一条重要线索,先请那几位医生来调查一下,双管齐下,两边一起查。”
……
五分钟前。
车站外面。
琴酒坐在他的车里,不耐烦地看着表。
从约好的接站时间来看,内海和彦早就应该出站了。可如今,这么久过去,他竟然还是毫无踪影。
作为一个时间表紧凑的人,迟到,显然也是琴酒最为厌恶的恶行之一。
他神色阴沉,正想给内海和彦发一封邮件询问状况。
但这时,外面的街道上,居然模湖响起了警笛的声音。
身为组织干部,对这种声音必然应该极其敏感。
琴酒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本能地压了压帽檐,转过头望向车窗外。
就见警车越来越近,最终停靠在了站口,然后几个铁道警察从车上冲下来,直奔月台。
“……”
琴酒看了看那些忙碌的警察,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想起毫无音信的内海和彦,他忽然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犹豫片刻,琴酒把车开到了更方便撤离的地方。
然后推门下车,混在人群当中,像一个普通的过客一样,稳步走向车站。
……
车站里。
警方已经完成了简单的取证。
尸体被盖上白布,从车厢抬走。
到达出站口时,一行人正好经过风口,一阵风吹过,白布被吹起一角,露出了下面那一张死不瞑目的脸。
内海医生长得其实和伏特加有点像,下巴异常宽方。琴酒也不是真的就那么脸盲。他混在路人当中,目光扫过尸体的脸,牢牢记住了脸上的特征,又低头看了一眼刚才从手机上调出来的资料,资料上赫然有内海医生的证件照。
两边对比,琴酒终于确认了一件事。
被抬出去的,是内海和彦——那位大人特意拨给他和乌左的医生。
“……”内海和彦竟然就这么死了。
而看这架势,他似乎死于……一场命桉?
“命桉”这个词,显然触动了琴酒的某些神经,他眼角狠狠跳了一下。
琴酒目光扫过月台,视线很快定在了一处,忍不住露出一点“果然如此”的神色。
——那个被警方层层环绕的车厢中,一个年轻侦探和铁道警官一前一后走了出来,正在低声交谈。
琴酒:“……”
……乌左!
……
车厢旁边。
柯南正借着江夏的掩护,混在桉发现场,偷听江夏和警官讨论细节。
这时,他忽然浑身一悚,敏锐地察觉到了一束极其可怕的视线,短时间内竟有一种被天敌盯上了的战栗感。
“?!”
柯南瞬间警觉起来。
他倏地回过头,循着感觉望向出站口。
下一秒,视野中,映出了一道让他毕生难忘的人影。那人身材高大,黑衣黑帽,留着一头显眼的银色长发。
……琴、琴酒?!
柯南:“……”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而且……而且表情居然如此可怕。
他起初不敢动弹。
但片刻后,他勐然意识到,琴酒其实不是在看他。
“……”柯南疑惑片刻,小心顺着琴酒的视线看过去。然后骇然发现,琴酒正在恶狠狠地盯着江夏。
那可怕的眼神,让柯南脑中的警报一瞬间响成了蜂鸣:“……”这个可怕的法外狂徒想对侦探做什么?!
没等推测出琴酒的阴险目的,或许是他注视的时间太长。琴酒忽然一转视线,朝柯南看了过来。
两边猝然对视。
柯南背后,一瞬间被冷汗浸湿。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不介意和琴酒周旋一二,偷偷粘个窃听器什么的……当然,是在琴酒还没发现他的情况下。
可现在,不仅琴酒已经发现了他,而且车站里全是人,小兰江夏园子他们都在,还有很多无辜的乘客——如果琴酒又随手掏出一公文包的炸弹,事情就麻烦了。
柯南脑中刹那间闪过无数思绪,但现实当中,他们只刚刚对视了非常短暂的时间。
柯南:“……”冷静,不能表现出太多异常。
“工藤新一”被琴酒敲过闷棍、灌过毒药,而且深知这家伙的身份和恶行,所以面对他时,才会神态紧绷。但身为一个“死人”,柯南深知,自己决不能在琴酒面前,暴露出工藤新一的特征。
——总之,他必须表现得像一个不知道琴酒身份的正常小孩。
这么想着,柯南强行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按照自己变成小孩以后的多年表演经验,朝琴酒露出了一个小孩子的天真傻笑。
……
对面,琴酒沉着目光,扫了一眼江夏旁边那个偷偷看他的眼镜小孩,面色没变,心里却有点诧异。
琴酒:“……”这小鬼,胆子还挺大。
1233【说好了要治好乌佐】
琴酒看着柯南,暗暗想:经常跟乌佐厮混在一起的小孩,果然和正常孩子很不一样。
以往在外面遇到的熊孩子,在他背后时还敢悄悄作怪,但被他一看,往往会吓得呆若木鸡。可是这个眼镜小孩……
乌佐连挑个小孩,都能挑到这么特别的人。
琴酒:“……”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毕竟乌佐要的只是工具。要是太傻,那么哪怕是小孩,恐怕也没有多少利用价值,而且活不了太久。
这么想着,琴酒不甚在意地移开了看向柯南的目光。
至于乌佐擅自杀死了医生的事……
一想到这一茬,琴酒身上就不禁腾起一阵杀气。
——医生的死活,其实根本无关紧要。但他需要借那个医生走一走“治疗”的过场。
而且这可是“那位大人”送来的人,现在连一面都还没见上,就被乌佐……
啧,内海和彦这个废物。
吹得那么厉害,说什么了解组织的青少年……结果到头来,他也只是了解了一下组织青少年的杀人手段。甚至可能一直到咽气,他都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越想,琴酒就越忍不住翻腾的杀意。
但最终,他还是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这里是公众场合,而且人多眼杂,肯定不可能现在就去找乌佐算账。
等他离开了警察的视野范围再说……
……
琴酒转身离开后。
江夏余光往那边瞥了一眼,飞速丢过去一只鬼,让它跟着薅,不要浪费。
柯南没看到江夏的动作,还在牢牢盯着琴酒。
见琴酒终于走了,他无声松了一口气。
但紧跟着,柯南又忍不住疑惑起来。
——琴酒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车站,还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盯着江夏?
难道这一起案子,背后竟然和组织相关?
柯南:“……”可是不对啊,这么低调,这不像是组织的杀人手法。
而且一直到现在,琴酒除了幽幽盯着江夏以外,看上去也没有要灭口谁的意思,可见杀人的应该不是组织成员。
所以……
是和琴酒有关的组织成员被杀了?
或者因为发生命案,车站里聚集了不少警察,而这耽误了琴酒出行,所以江夏这个时常和“案件”有联系的侦探,就被琴酒迁怒了?
柯南摸着下巴,紧张地思索着各种可能的原因,和应该采取的对策。
……
旁边,警察们对刚才从附近路过的法外狂徒,一无所知。
检查完了车厢里的情况,在等待进一步的尸检结果出来之前,他们先走访了一下附近的证人,以及可能的嫌疑人。
虽说目前看来,死者的死亡原因,是被注射了毒素。
但这种杀人道具,不少人都能入手,车站又人流混杂。再加上死者的钱包被人掏空,这其实也有一些“抢劫杀人”的特征,所以被问到的,不仅仅是几个医生,还有其他人。
“那位宽脸的先生?……啊,我记得他!”
列车上的售货员听到警察询问,很配合地提供了自己知道的线索:
“我记得他买了一罐咖啡,给了我一张万円大钞票。很不巧,今天的客人很多都没带零钱,他的位置又正好在车厢最末,千元钞票正好用完了。找零的时候,我只好给了他很多硬币,所以印象很深。
“时间的话……我进到那节车厢,大概是不到下午六点。之后没多久,车就到朝山站了。”
江夏正听着,忽然感觉旁边走过来一个人。
他转头一看,看到了一位穿金戴银的太太。
江夏略微一怔,很快想起了这个人——印象里,她家养了一只又胖又懒的长毛猫,以前光顾过几次侦探事务所。
富太太刚才似乎正在出站口观望。此时她忍不住走回来,跟江夏打了一声招呼:“江夏,又遇到案子了?”
售货员听到这边有人说话,看了她一眼。然后脱口而出:“啊,这位太太好像也是那节车厢的乘客!”
——富太太的打扮十分显眼,她每根手指上都戴着至少一枚镶嵌着闪亮宝石的戒指,脖子和手腕上也有大串珠宝,简直把“有钱!”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听到售货员点破,富太太倒是也没有隐瞒。
虽然有点害怕命案,但刚才她围观了一阵,感觉破案好像挺有趣的,尤其是侦探专心于案件的模样,非常值得赞赏。
“我当时确实在那节车厢。”她迎着警方期待的眼神,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可是我也确实对死者没什么印象,听说那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大叔。嗯……不过,在从中转的朝山站发车之后,我倒是见过一个奇怪的乘客从走廊上经过。
“那个人穿着深蓝色的外套,戴着鸭舌帽,还有圆溜溜的有色眼镜,嘴上粘着胡子——肯定是粘上去的,因为歪了一截。
“一开始我看到他穿成这样,还有点害怕。不过后来,他没在我旁边停下,而是径直走了过去,跟我没什么关系,所以我也就没再去管。”
……
这辆车上的座位,两两相对,视野很容易受阻。江夏开着的松田牌乌佐,是从另一边的走道上往返的,从富太太的视角,没法看到。
有了新线索,江夏顺手推了一下进度:“看来这不像是随机的抢劫杀人——同在一个车厢,比起金井太太,内海医生这种打扮普通的中年男人抢劫难度更大,财力上对抢劫犯的吸引力也更低,可凶手却完全没有对金井太太施加关注,这实在有点奇怪。”
金井太太一怔,这时才猛地反应过来,后怕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犹豫片刻,趁没人看自己,悄悄取下一点首饰塞回包里,并决定以后出远门,最好随身带个保镖:治安真是越来越差了,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还好这次不是真劫匪,只是一个有目的的杀人犯。
正想着,旁边,江夏的声音继续传来。
这个年轻侦探忽然转向一个人,冷不丁把一个围观群众拉下了场:
“说起可疑人员的‘深蓝色外套’——伊达医生的上衣,好像是两面式。外面黑色,而里面的颜色,从领口来看,好像正好是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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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4【所以名单呢?】
柯南蹙眉看向尹达医生——他其实也发现了这一点。
再结合刚才,尹达雄在被他提醒“纽扣松了”之后,突然伸手去擦纽扣的举动……
柯南忍不住懊悔地啧了一声:很可能是尹达雄杀死死者时,死者挣扎拽松了他的纽扣。
也就是说,纽扣上原本留着死者的指纹,可现在,它被擦掉了。
“……”刚才真不应该嘴快……柯南心里不禁有点后悔。
旁边,尹达雄忽然被点出衣服的颜色,略微一僵。
但很快,他又平静道:“是啊,我确实喜欢深蓝和黑色,这有什么问题?车站里可是有不少人都穿了这样颜色的外套。”
他神态自若。但旁边,左藤医生却不知勐然间想到了什么。
他偷偷看了尹达雄一眼,额角很快有了冷汗,只好拿出手帕一直擦。
柯南眼尖地看到,立刻搭话:“叔叔,你流了好多汗哦。”
“啊,啊?”左藤医生吓了一跳,显然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说,“叔叔比较胖嘛,平时就是容易出汗……”
“哼,左藤,没什么可隐瞒的。”旁边的尹达雄,反而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他看向左藤医生,坦然道:“告诉他们就是了——你刚才流汗,是因为你忽然想起来,昨天我和内海医生有过争吵,所以你觉得我有杀人动机,对吗?”
没等左藤医生说话,他又自顾自道:“可是据我所知,内海那家伙可得罪了不少人。真要这么算下来,有杀人动机的,远不止我一个。”
“是吗?”高中生侦探听到这,忽然开口,严谨追问,“其他还有谁?你列个名单出来,我们会去一一排查。”
“……”尹达雄被噎了一下:他怎么知道还有谁?他只是觉得内海医生勒索自己的样子颇为熟练,所以猜测这家伙是个惯犯。而现在,一下让他指出具体的人,他还真的指不出来……啧,狡诈的侦探,居然用这种方式测谎。
尹达雄只好强撑着面子,一扬下巴,装出一副英雄的模样:“这是那些和我同病相怜的人的隐私,我绝不会告诉你们!”
“……”江夏似乎看出了他的底虚,兴趣缺缺地转开了视线。
铁道警官见江夏忽然不问了,还以为年轻的侦探,是不屑于跟这种信口胡诌的人说话。
于是他自己追问道:“好吧,那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们,你和内海吵架的原因吧——死者怎么‘得罪’你了?”
尹达雄撇了撇嘴:“还不是因为他总造谣,说我拿了药店的回扣。简直是无稽之谈。”
他没多聊这个,很快把话题引到了别处,看向江夏:“问这么多,难道你们在怀疑凶手是我?别忘了,我可一直在北冈线上,跟你们同一辆车——我怎么可能跑去南川线杀人?”
江夏看了看他的小腿,又重新有了一点动力。
他转向更容易说漏嘴的左藤医生:“乘坐北冈线,应该是尹达医生的决定吧。说起来,你们当时为什么吵架分开?”
左藤医生小心道:“因为是尹达买的车票,所以上车以后,我打算把我的那一份票钱给他,但他坚决不收,我多推让了几句,他就生气了。”
“这样的话,尹达医生其实有充裕的作桉时间,毕竟刚上车没多久,他就跟左藤医生吵架,然后离开了我们的视线范围。”江夏冷不丁说,“只要在中转的朝山站混上另一趟车,杀了人,然后再在刚才到终点站的时候下车,假装自己刚从这辆车上下来就行了。”
尹达雄像是早就在等着这句话。
他冷笑一声,骄傲地摸了摸包,啪嗒拍出一本列车行程表:“你看清楚了!虽然两辆车都在朝山站停靠,但死者所在的南川线是下午6点离站,我们乘坐的北冈线6:05才到站,之后也一直是南川线更快。我怎么可能赶到那一辆提前走了5分钟的车上杀人?”
铁道警官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对列车表很熟嘛。”
“那又怎么样.”尹达雄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破绽极多,干脆不再搭理,咬死了不在场证明,“反正我没去过那列车!”
证据和线索都齐了。
江夏低头看了看表,又听了听鬼胎们顺着纹印传回来的反馈。
发现在外面烦躁等待的琴酒,杀气好像已经到了阈值,没再继续爬升,江夏遗憾地开始快进:
“列车提前行驶五分钟的距离,确实很难赶上。不过,如果那辆车实际上不是6点出发,而是延后了时间,你就能顺利上车了。
“只要在我们乘坐的北冈线到达朝山车站之前,打电话给车站,说有非常重要的东西忘在了死者当时所在的南川线上,请站务员代为保管。这样一来,站务员为了找到那个不存在的‘失物’,只能暂缓发车。
“所以等下午6点05分,我们乘坐的车到达车站的时候,南川线实际上还没有发车。
“你跟左藤医生吵架之后,‘气愤地’离开了原本所在的车厢,到达了离月台天桥口最近的地方,穿戴好伪装。车一在朝山车站停靠,你就立刻冲向南川线,卡着时间上了那辆车。然后下手毒杀你的同行。
“之后只要卸掉伪装,把外套换回黑色的那一面,然后下车混入人群,等我们到站以后,再假装跟我们从同一辆车上下来就行了。”
铁道警官看了尹达雄一眼,惊讶于他的胆大,他转向站务员:“快去确认一下南川线上那辆列车今天实际的行程!”
……
没多久,就有站务反馈:
“我们确实收到了一通那样的电话,对方说有一份至关重要的合同,如果丢了他就去死……但我们怎么也没能找到,又一直联系不上他,所以只好先发车了。”
尹达雄摆烂地坐在沙发上:“原来车辆延误发车了啊,但是那又怎么样?那种忘了自己丢没丢合同的家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直都在北冈线上坐着呢——哦,对了,提前告诉你们,如果是要问我有没有北冈线上的检票记录,那没有,票我半路就扔了。”
1235【琴酒:为什么要杀医生】
“票扔了没事,钱包应该还没扔吧。”江夏觉得问题不大,“你包里的那么多硬币,是为了把命案伪装成抢劫杀人,从死者那里拿到的吗。既然这样,上面应该还留着新鲜的指纹。”
伊达雄嘴唇动了动。
然而在他再次开口之前,江夏替他把台词说完了:“考虑到你和死者相熟,并且可能有金钱往来,所以钱上同时存在你们两个人的指纹,并不奇怪——但很不巧,刚才你可能没认真听讲。南川线上的售货员说,这是她刚刚找给死者的零钱。所以那些钱上,也同时沾着她的指纹。”
“……”
扑通——
简直像输对了密码一样,伊达雄死硬的嘴,终于被撬开。
“都、都是内海找死!”他愤愤捶了一下地面,“那家伙手上有我吃药店回扣的证据——我和那些人交易的时候,内海居然偷偷录下了视频,然后拿那些视频威胁我,说有些事需要我帮忙。
“我问他到底什么事,他也不肯说,只说什么到时候详谈……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不明说的价格才是最贵的,他分明是打算勒索我一辈子!所以我就跟他约好在那辆车的那个位置详谈,然后……”
然后内海医生就这么没了。
……
伊达雄垂头丧气地被警察带走。
铁道警官显然很喜欢这一次的破案速度——原本车站发生的命案,因为人流量太大,很不好查。然而这一次,他们竟然短短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揪出了凶手。
“天都黑了,我让部下送你们回去吧!”警官看向几个高中生,很懂地说,“等你们放好行李,有空记得来补上笔录啊。”
毛利兰三人搭了警察的车。
江夏则没跟他们一起,而是先送那位提供了线索的客户太太出站,找到了她的司机——这位太太似乎被“抢劫杀人”的说法吓到了,说她自己不敢走,又不喜欢被警察送。
……
把人送上车之后,江夏没返回车站。
他停在站口,四处望了一圈,目光很快落在了角落里,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上面。
——还没看车牌,江夏就知道这是琴酒的车。车里那团浓烈的杀意,连厚重的金属壳都挡不住。
左右看了看,发现附近没有其他熟人,也没有路人在注意这边。
江夏于是走上前拉开车门,舒坦地进到了车里。
他先借侧身关车门的动作,薅了一把飘到了自己面前的杀气。
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琴酒,很疑惑似的问:“怎么这个表情,心情不好?——伏特加又搞砸任务了?”
琴酒:“……”
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他早就已经免疫了乌佐的各种“无辜”、“若无其事”、“不明白状况”等等表现。
他想起那位还没来得及跟他走个过场,就直接消失在了回东京路上的内海医生,刚压下去一点的杀气,忍不住又冒了出来:“……内海和彦的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内海和彦。”乌佐的语气果然很无辜,“你是说刚才车上的那个死者?他也是组织成员?——我可没有对他动手。至于他为什么死了,大概是他自己倒霉吧。”
琴酒叼着烟冷笑:“倒霉在遇上了你?”
江夏诧异地看着他:“你居然会给人捧哏了。”
“……”琴酒握着枪的手忍不住一紧,“闭嘴。”
江夏叹了一口气,看上去完全没有闭嘴的打算。他摆了摆手:“真的跟我无关,说实话,我们只是在车站偶遇过一次。两边根本不认识。”
正说着,车外的街道上,有两个陌生的女高中生手拉着手路过,边走边叽叽喳喳地激动道:
“太吓人了,没想到出命案的居然是我们的车厢!还好江夏那么快就破了案,如果抓不到凶手,我今晚恐怕要做噩梦了——说起来,我之前还以为凶手是那个戴着墨镜的卷发帅哥呢。”
“是呀,晚上还戴墨镜的人可不多,而且他从头到脚一身黑……刚才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站出来给警方提供线索,还好没有冤枉好人。”
琴酒:“……”
江夏:“……”
琴酒转头看向他,缓缓重复着江夏刚才的话:“与你无关?”
“……”江夏其实觉得,仅靠“戴着墨镜的卷发帅哥”,就锁定“乌佐的部下”,听上去实在很不严谨——难道就不准别的卷发帅哥深夜带墨镜吗?
不过开口之前,他脑中忽然浮现出刚才那个嘴硬的伊达医生,感觉要是继续否认下去,实在不够潇洒。
于是最终,江夏只是托腮叹了一口气,像是在总结失误:
“唉,这么看来,外形显眼其实也不是好事,下次应该找个相貌平平无奇的人当部下……可是太丑的话,平时看着也不顺心。”
这算是承认了内海和彦的死,跟他确实有关。
问题终于又绕回了原点。
琴酒咕嘟咕嘟地冒着杀气,手指搭在扳机上,一副如果江夏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就立刻一枪打在他头上的架势:“为什么杀他?”
“其实按照我本人的想法,我更想跟他和睦相处。”江夏很可惜似的说,“可是我感觉他想杀我,我总不能就那么干站着让他杀吧。”
“……”琴酒其实对医生的死活完全无所谓,但问题是,“那是‘那位大人’专门拨给你的治疗师。”
没错,只是给乌佐的。自己用不到他。
“原来是医生啊,那还好他提前出了意外。”江夏理智分析,“否则他对我心怀歹意,万一真被他混上主治医师的职位,导致我本就脆弱的心灵雪上加霜,哪天忽然自杀了怎么办。”
琴酒冷嗤:“你以前不是还天天说自己没病,现在又忽然心灵脆弱了?——一个医生,怎么会平白无故对你起杀心。‘那位大人’可不会理会这样的借口。”
如果真的是内海和彦先动了手,那倒还勉强能够解释。
可琴酒其实根本不信所谓的“医生对乌佐有杀意”,而且他觉得,从乌佐的一贯行事风格来看,boss恐怕也不会信。
————
感谢大佬们的σ。
1236【伏特加:勇士谢幕】
毕竟就连完全没有过节,甚至对他有恩的人,乌佐也会闲来无事把人家往死路上推几下。这一次,恐怕是内海医生身上那种犯罪的气息吸引了他,所以乌佐忍不住把人弄死了。
琴酒:“……”可是总不能用“偶遇”、“意外”这种理由对boss交代。万一被误会成他和乌佐联手逃诊……毕竟医生的事,“那位大人”应该只告诉了他自己,没对乌佐说过。
正想着,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来了一封新邮件。
从地址来看,消息是伏特加发来的。
琴酒随手点开,就见上面小心翼翼地写着几个字:
[大哥,悬赏板上有一条关于乌佐的消息。]
琴酒:“……”悬赏板?
他思索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能登上这个论坛的成员,虽然已经经过了几道筛选,但对琴酒来说,它依旧属于危险的公众区域,有暴露自身情报的风险。
琴酒不会用它发任务,更不会像个廉价的雇佣杀手一样,帮那些发布悬赏的普通成员接任务杀人。潜藏在论坛里的老鼠们,则自有情报信息部的人操心,所以琴酒其实极少用到这个论坛,自然也不会没事就登上去看一看。
此时收到伏特加的消息,他才登上去,打算查看上面的消息。
同时有点疑惑地想:伏特加去那个论坛干什么?
……
伏特加不像琴酒那么忙——虽然两个人的行程多有重合,但伏特加不需要动那么多脑子。所以他经常闲来无事,溜上网看看。
以往,伏特加的空闲时间,大多交给了漂亮可爱的偶像们。
但自从乌佐出现之后,他就不得不分出一点精力,开始收集江夏的消息。
——知己知彼才能活得更久,活得更久才能享受人生。总之,为了自己的将来,伏特加觉得,这是很有必要的一步。
而在伏特加看来,乌佐一向都对组织的成员很感兴趣,当然,是那种对玩具或者傀儡的兴趣。
只是干部们比较珍贵,平时他们也很少会和“江夏”这种名侦探有交集,所以相比起来,经常在外乱逛的外围成员,似乎更容易成为乌佐手下的牺牲品。
伏特加于是偶尔会上论坛看一眼情况,想看看有没有倒霉蛋又偶遇了乌佐、被卷进了命案、成为死者或者被行动部灭口,这样自己也好定点避让。
这次也是一样。
几分钟前,伏特加去悬赏板上随意一扫,意外发现了“江夏”的相关消息。
原本他正在心里感慨,这个发出悬赏的家伙真是倒霉。没想到定睛一看,任务内容居然是“杀掉东京的名侦探江夏桐志”。
伏特加:“……”
伏特加:“!!”
……这是哪位勇士。
他忍不住带着三分敬佩,三分幸灾乐祸,四分虔诚的祝福,悄悄用自己的权限,看了一眼发布人的身份。
“……内海和彦?”
是个没什么印象的名字。
一边想,伏特加一边顺手查了一下这个人,好奇他是怎么和乌佐有的交集。以得到更多信息,将来好避开他们的战场。
一般来说,能混成论坛成员的,很少是籍籍无名之辈。要么能力强到让组织瞩目,要么就手握不菲的资源。
伏特加敲下回车,面前的电脑界面上很快弹出各种资料。
从组织内部的信息来看,这个“内海和彦”似乎是一名精神科医生,资历不浅,有过几次犯罪情况,但并未被警方记录。
伏特加:“……”精神科医生、敢于犯罪的态度,再加上“在一个行业里资历不浅”,这通常也意味着他们得罪过不少人。而且……
伏特加左看右看,总觉得这家伙和自己长得有点像,尤其是魁梧的身材,和宽方的下巴。
打量片刻,伏特加背后无声爬上一层寒意:“……”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内海和彦弄死乌佐的成功率不高,相反,他被乌佐注视的概率,倒是高得离谱。
不过内海和彦也还挺聪明的:自己不上,而是挂了悬赏。
这样的话,内海就有机会隐藏在暗处,伺机反抗。
伏特加记得,乌佐没有查看论坛悬赏的权限——如果乌佐没发现医生,又被完全陌生的杀手忽然袭击,没准还真的会吃亏。
毕竟外围成员很多都是带枪的,暗杀的时候放一枪就跑,根本不给抽甩棍和动嘴的机会。嘿嘿嘿……
……
扫完眼前的信息,伏特加一边畅想未来,一边关掉组织资料,打开了另外一个界面,公众网页。
——他打算随手搜一搜内海和彦最近的行程,或者至少确定一下这家伙的接诊时间。
输入名字和职业,一按回车。
界面刷新,腾地跳出来一条消息。
——医师工会发布的讣告。
伏特加:“……?”
突兀出现的黑白界面,让他行云流水的网上冲浪行为,忽的一僵。
沉默片刻,伏特加动了动鼠标,僵硬地点进去细看。
网页刷新,上面赫然出现一张熟悉的脸。刚刚在组织里看到过一次的内海和彦的证件照,此时又转而挂在了医师公会的讣告上——同样自信的笑容,同样刚毅的面庞,只不过色调变成了黑白。
此外,再往下看,伏特加又看到了一行非常小的字。
上面列着几个别的名字,放大细看,就见这是被医师工会紧急除名的名单:冈野均,田中胜义,伊达雄。
伏特加:“……”
伏特加:“…………”
……不、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默默退出界面,从这个死伤惨重的医生工会离开。
然后回到网页,重新搜了一下这几个人的名字——
冈野均,本届医师工会会议的参与人之一。平时在三重县工作,私家医生。昨晚因为毒杀雇主,获罪入狱。他大胆的“当面杀人”的诡计,引起了不少关于类似案件的讨论。破案的人是江夏。
田中胜义,本届医师工会会议的参与人之一,生前在三重县工作,是一家医院的职员。今早因为杀害女朋友后和一个同类犯黑吃黑,不幸略逊一筹,惨遭一枪爆头,并在死后被无情揭穿了罪行。破案人是江夏。
伊达雄,本届医师工会会议的参与人之一,在东京工作,资深医生。今天下午在从三重县回家的路上,成功谋杀内海和彦。之后被揭穿罪行。破案的……还是熟悉的江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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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特加看着这一连串的记录,短暂陷入沉默。
乌左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不不,按照这个趋势,没准是他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所以送几个医生下去助助兴。
总之,不管如何,只要乌左心情有波动,就总有一批家伙要倒霉——短短不到二十四小时,居然有四个医生都遭了乌左的毒手!……这、这家伙到底是有多喜欢玩弄医生啊!
难怪组织的那个内海医生忽然想杀江夏,没准是他冥冥之中感觉到:如果不除掉乌左这个祸害,他一定会死,所以想先对江夏动手。
只可惜在乌左身边露出杀意,尤其是还是针对他的杀意……
唉。
一路走好吧,友军。
伏特加决定有空去给内海医生上一炷香。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被乌左发现……算了,还是先算了。
短短几分钟,伏特加就见到了一个勇士决然的奋起,和绝望的衰亡。
隔着屏幕,他都彷佛感觉到了那种被乌左注视,然后身边人一个一个死掉或入狱的窒息感。
唏嘘片刻之后,伏特加勐然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内海医生虽然死了,但他发布的悬赏,却还挂在这里。
……
理论上来说,发布者死亡之后,悬赏内容自然就会失效,相关悬赏也会被撤下。
但这一次,“侦探江夏”却是一个名人。如果有其他人关注了这一则悬赏,就能轻易发现:目标没死,悬赏却没了。
而这往往意味着两种情况——
这个目标不能杀。
或者发布人死了。
如果是前者,这种可能会暴露“乌左”身份的事,理论上不应当做。
而如果是后者,万一有心人早就开始怀疑内海医生,这一次又结合他的死亡和撤销悬赏,确认了内海和彦组织成员的身份,赶去他家拿走一些关于组织的情报,同样不妙。
——所以正常的流程,应该是收到内海和彦死亡的消息后,组织派后勤去他家收尾,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知情人,一起清扫掉。
等一切处理干净,再宣布死亡,撤掉悬赏。
伏特加:“……”如果在悬赏消失之前,有哪个狠人能一鼓作气把乌左干掉,事情就太妙了。可是……
他脑中,缓缓浮现出了刚才看到的那一大串死亡名单。
伏特加:“……”乌左对杀意居然敏感到了这种程度。那些杀手就算真的要动手,成功率恐怕也不高。
相反,自己今天查阅论坛,会留下访问记录。如果今后有人知道他看到了乌左被悬赏,却一声不吭,悄悄等着江夏被杀。就算能逃过组织的惩罚,乌左和大哥那边……
要是在平时,伏特加没准还敢悄悄当一把赌狗。
但经历过前几天全息游戏的事,他意识到,此时自己正面临着深刻的信任危机。
所以犹豫再三,伏特加还是决定以稳为主:当一个对同事充满友爱的五好干部,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反正乌左也很难死在那些家伙手里。
这么想着,伏特加最终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决定把自己看到的消息,发给琴酒。
发完邮件,他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内海和彦的遗照,沉痛地关上了网页:
安息吧,朋友。
伏特加:“……”虽然这一次,我没帮上什么忙,但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也会为除掉乌左做出贡献!
……
手机对面。
琴酒对伏特加复杂的心思并不了解,也不感兴趣。
他登上论坛,很快看到了那一则悬杀江夏的消息。
看了看发布时间,又从后台查看过发布人,琴酒短暂陷入沉默。
琴酒:“……”这么看来,倒确实是医生先动的手。
可巧就巧在他前脚刚发了悬赏,后脚人就没了,死时,附近还有乌左和他的部下出没。
总之就是问题很大。
这么想着,琴酒余光瞥了一眼江夏,打算给伏特加发一条消息,让他查看系统有没有漏洞——难道乌左偷偷入侵进去,看到了内海和彦的相关消息?
不过转念一想,琴酒又停下了编辑邮件的手。
——目前悬赏区还有两位数的悬杀任务,只是东京地区也有四件。如果这里真的已经被乌左发现,那么现在,论坛里遭到意外的人,不可能只有医生一个。
而且再往前追朔,论坛的用户人数也一直处在正常范围,没有太多“意外”的事件。
综合来看,琴酒很快有了自己的结论:
看来这件事当中,确实存在着一部分巧合。
当然,即使是这样,比起“巧合”,“乌左”所占的比例,肯定更多。
——一个医生,没必要平白无故对高中生侦探起杀心。正常来说,就算内海和彦觉得江夏破桉非常碍眼,闪过一些杀意,他也不至于花重金把人挂到组织的悬赏板上。
总之,内海和彦能做到这一步,绝对和乌左的主动脱不了干系。
琴酒:“……”不过,有这份悬赏记录,到了boss那边,总算也能有些交代。
……
想到这,琴酒心情比刚才好了一点。
正想收起手机,跟江夏交代几句后续,然而这时,却忽然察觉了一束灼灼目光。
一转头,就见江夏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机界面,看着那个网址:“这是什么?”
琴酒:“……”啧。
见他不说话,江夏又自己继续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悬赏处?你的界面和我的那个区别很大啊。我的账号登上去以后,只能看到一片空白。你是不是偷偷把我的权限封了?”他谴责道,“——这样太危险了,万一我没法及时收到消息,被那些杀手暗算怎么办?”
biququ/html/12472/《天阿降临》
琴酒冷哼一声,又点了根烟:“外围成员成分混杂,里面不知道搀着多少外来的老鼠。你在里面越活跃,暴露的可能性就越高——记清楚了,你侦探的身份,是‘乌左’最好的掩护。如果失去这个,你擅长的杀招,和你喜欢的那些游戏,以后可就没法如愿上演了。”
江夏:“……”危言耸听。论坛里老鼠再多,总不可能比你身边的老鼠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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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8【给乌佐递权限】
这话说出去,可能短暂收获无数杀气,但是好像不利于长远发展。
于是遗憾片刻,江夏最终还是没有开启嘲讽,转而说着正事。
“怎么会暴露,我只是看一看里面的消息,仅做自保。”江夏沉稳道:
“而且要是有卧底,那不是更好?——能力足够强的人,才能被派来当卧底吧。这些人混在外围成员当中,万一哪天好运地升任了干部,一定会对组织造成不小的危害。不如让我来帮组织扫除隐患。这是我们当干部的该做的事。”
琴酒:“……”说得好听,等到时候这些外围成员落到你手里,就算不是卧底,恐怕也要被扣上“卧底”的帽子,然后清扫干净。
不过,琴酒想了想:真正谨慎而且能力强横的人,其实很少会用到论坛里面的悬赏功能。
至于那些不谨慎的家伙……呵,等变成了干部也迟早会死,死前还要浪费组织的力量灭口。
而且网上和现实并不一样。即使是悬赏,论坛里的人也会互相隐瞒身份,极少交流。比起接触论坛成员,反倒是接触暗杀目标的机会更多一点。
也就是说,放乌佐进去以后,比起干部,显然是那些需要被清扫的目标,更加危险。
这么想着,琴酒的态度稍微松动了一些。
——说起来,相较于正常的外围成员,确实是卧底对情报更加渴求,也更容易上乌佐的钩。
琴酒:“……”另外,虽然不想承认,但必须正视现实:目前的情况是,乌佐已经知道了论坛当中“悬赏板”的存在。
人不是机器,自己总不可能把这一部分信息,从乌佐脑子里强行删掉。
而在这个前提下,只要乌佐有心要看,他总能找机会。
比如悄无声息地杀掉一个路过的外围成员,处理干净尸体,伪装成对方没死的假象,然后占据那个倒霉蛋的账号刷论坛。
或者……去找其他愿意给他开浏览权限的人。
想起朗姆那个狡诈的独眼狼,以及他四处搜罗人才的举动,琴酒嫌弃地冷哼一声。
“晚点给你开浏览权限。”当然,只是浏览悬赏内容的权限,发布人的身份不能让乌佐查阅,“如果真的发现了卧底,不要擅自杀掉,优先上报——另外,你负责接近目标就够了,不准去接触发布悬赏的人,或者论坛里的其他成员。”
“……”江夏感觉他要求有点多,“不接触别人还叫什么论坛?”
顿了顿,想起现在还没开权限,又转而道:“好吧,我知道了。”
知道是一回事。
如果今后幸运地偶遇了论坛成员,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开了的权限总不能再收回去。
琴酒看了他一眼,听乌佐答应得这么痛快,总感觉心里不太踏实。
不过话都已经放了出去,乌佐心里应该有点数……
这么想着,他没再纠结这种事——说到底,那也不过只是一群外围成员,不值得他这么费心。
琴酒看了一眼手机上那条关于“名侦探江夏”的悬赏:“等组织清理完内海医生的痕迹,会清空他的论坛账号,到时候悬赏自然也会撤掉。在这之前,你自己注意。”
说完,琴酒沉默了一瞬:其实比起提醒乌佐,倒不如去提醒一下那些接了悬赏的倒霉家伙。
不过,反正也不是自己手底下的人,里面没准还藏着老鼠,就当是一场试炼吧——如果从乌佐手里活下来,或许可以考虑提拔。
正想着,手机上的界面中,忽然跳出了刷新提醒。
琴酒余光瞥见,被这个细微的变化惊动,回过了神。
他以为有新的悬赏发布,顺手点了一下刷新。
一秒后,琴酒的视线定在手机屏幕上,目光变得有点复杂。
——刷新过后,并没有新的界面跳出。
但那条关于江夏的悬赏旁边,却多了一个标红对话框。
是其他人对这一则任务的备注。
[这个人我还有用。如果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别来给我添乱,到时候被误认成针对我的袭击者,误伤就不太好了。
PS:最近警察巡逻很严,我可能找不到太好的藏尸地。介意勿扰。
——Bourbon]
琴酒:“……”
很好,现在乌佐和那些外围成员,这几天都不用再“多加小心”了。
……虽然他一向看不惯这家伙,但不得不说,波本真好用。
琴酒嗤笑了一声,笑容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真想看看他知道你就是‘乌佐’时,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江夏:“……”按照他的经验,恐怕看不见表情,因为老板全身都会被咖啡味的杀气裹满。
想到那只巨大的杀气茧,他不禁有点走神。
琴酒随手关上界面,瞥见江夏的表情,心情不错:可怜的波本。这么看来,在他死前,应该能得到这一条让他死不瞑目的消息。
不过片刻后,琴酒又忽然觉得,乌佐这种表情,好像有点眼熟。
琴酒:“……”仔细想想,这家伙看自己的时候,好像也……
江夏正走着神,忽然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
他一怔,转头望去,看到琴酒身上的杀气突然多了不少,疑惑之余又颇为惊喜:“怎么了?”
琴酒迎着他坦然的目光:“……”
……难道这只是乌佐遇到强者之后的本能反应?
仔细想想,自己接触乌佐前后,幸运程度其实没多少变化,也不像波本那么倒霉。似乎没有被针对。
只是因为同事的一个表情,就反应剧烈,实在太过丢脸。
琴酒想起一惊一乍的伏特加,蹙眉露出嫌弃的表情,不再去想这件事。
悬赏的问题全都交代好了,已经无须担心。
他一边开车驶回都内,一边想起刚才听到的路人聊天,随口道:“你那个所谓的‘工具’,如果暴露了,记得及时清理。”
顿了顿,琴酒又忽然发现这其实是一句废话:想想之前那个因为被摄像头拍到,而被乌佐团一团塞进包里火葬了的天才小孩……如果乌佐的部下真的出现纰漏,乌佐对他们下手的速度,绝对比任何人的提醒都快。
1239【被干部们注视的悬赏】
江夏和琴酒驶向东京的时候。
远处,新出医生的诊所当中。
贝尔摩德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握着鼠标咔擦轻点,浏览着各种消息。
偶尔她直起身,拿过旁边的高脚杯,惬意地抿上一口酒。
贝尔摩德虽然不像伏特加一样,每天勤勤恳恳收集着“江夏”或者“乌佐”的消息,但她偶尔也会去各个论坛看一眼,想碰运气找一找和“雪莉”相关的情报,赶过去杀掉这只逃走的小老鼠。
不过没想到的是,今天一登上论坛,她没看到什么有趣的消息,反而看见江夏的名字被挂在了悬赏板上。
“?”贝尔摩德诧异之后,也和伏特加反应一致,忍不住调用权限,查看了发布者的身份。
“……内海和彦?”
有点耳熟。
和伏特加不同,贝尔摩德倒是对东京的医生更加了解。毕竟她现在主要用着“新出医生”这个身份,而内海和彦在医生群体当中又比较活跃。
再加上贝尔摩德其实也惦记着给乌佐找医生的事,对精神科的医生额外多了几分关注。
贝尔摩德:“……”所以一个医生,为什么忽然要杀江夏?
虽然有些疑惑,不过她动作倒是不慢。
贝尔摩德顺手点开邮箱,准备给内海医生发去一封邀请函。
——有问题,找人问一问就知道了。
问完顺便把人干掉,这样悬赏自然就没了。
贝尔摩德打算查一查内海和彦的邮箱地址。她输入这个人的相关信息后,一敲回车。
冷不丁对上了一份黑白讣告。
贝尔摩德:“……?”
她纤长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一时顿住。
片刻后,贝尔摩德回过神,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想想也对。既然会挂这么富有针对性的悬赏,那就说明内海和彦一定已经接触过乌佐了,甚至两人之间,可能有过一场不愉快到会让医生想要杀死他的交流。
贝尔摩德:“……”当面对“名侦探江夏”产生杀意,乌佐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清清白白的路人,乌佐他都要上去戳弄两下,何况是面对内海和彦这种……类似同行的家伙。
贝尔摩德想起以前无意间看到的事,低低笑了一声:印象里,内海和彦似乎也在用和乌佐有些相似的手段,试图发展更多“部下”。
这种手段放在那群蠢货当中,或许算得上高明,但跟乌佐一比……
结果还真是惨烈。
贝尔摩德看着电脑,身体后倾靠着椅背,有点遗憾没能见到内海和彦这个很有想法的家伙。
不过少一件事,她也乐得轻松。
最后瞥了一眼论坛当中,波本附加上去的对话框之后,贝尔摩德心情复杂地关掉电脑,伸了个懒腰,准备今天早点上床,睡个美容觉。
……
另一边,东京的某家餐厅,员工休息室当中。
安室透微笑着送走换班的同事,忽然动作顿住,背过身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低头看了看身上不算单薄的衣服,有点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今晚有很多人在念叨自己。
但不管是身为公安,还是组织干部,安室透“坑害”过的人绝不算少,他每天都在跟不知多少危险分子打交道。被人惦记,甚至背后痛骂,实属正常。
于是安室透也没太在意。
实际上,现在有其他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几分钟前。
正好是换班时间,安室透随手刷了刷组织那些常用的网址,想随机捞点情报。
没想到一打开悬赏板,冷不丁在上面看到了江夏的大名。
安室透:“……”侦探这个职业,果然很危险,容易被各种法外狂徒怨上。
他看着这条悬赏,短暂陷入沉默。
虽然知道江夏经常背地里偷敲犯人,面对黑恶势力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但是组织成员,和那些头脑发热的杀人犯,可不是一个级别的凶徒。前者更容易弄到枪,暗杀目标时,手段也更加专业。
总之,在悬赏板上看到江夏的消息后,安室透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了过去。
和贝尔摩德他们不同,很多时候,安室透并非直接跟“那位先生”接触。
——他们当中,还夹着一个多疑的朗姆。
朗姆又似乎一直对“波本”的忠诚有所怀疑,因此安室透难免在很多方面受限。
比如在这个论坛上,他的权限虽然比“乌佐”高好得多,能看到所有成员发布的悬赏,还能标红留言。但如果想核查发布人的身份,他很难绕过朗姆。
每次想到这,安室透就不由杀气直冒:朗姆这个多疑的家伙,如果不是他,自己早就能把这群外围成员的身份导出去挨个核查,何必还这么麻烦。
总之,由于有着这么一个可恶的顶头上司,再加上本身心里有鬼。
安室透很难像其他干部一样,自由查证这些发布人的身份。
朗姆平时很忙,不会关注论坛。
但要是“波本”想查这个发布人,那朗姆不关注也得关注一下。总之,这个举动,势必会在朗姆前面刷一波江夏的存在感。
安室透:“……”他让江夏进安室侦探事务所,可不是为了给朗姆填补人才。
还是自己查吧。
反正有那条警告的消息在,短时间内,没人会因为那则悬赏,鲁莽地跑去暗杀江夏。
甚至,如果发布人懂事一点,他会主动撤回悬赏。
“……”除非发布人真的跟江夏有什么深仇大恨,看到“波本”的备注不仅不撤,发现在没人接悬赏之后,还要亲身上阵。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那个发布者的身份,反而非常好查。
一边想着,安室透一边给江夏拨去电话,打算提醒他一下多加注意。
顺便问问江夏又跟谁结仇了。如果能趁乱抓到悬赏的发布人,没准能问出些有用的消息。
……
另一边。
前往东京都内的路上,黑色保时捷里。
江夏正在和琴酒规避着各种关键词,聊着过几天去大阪抓国际通缉犯,搬空她的宝库的事。
正说着,手机忽然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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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0【江夏:他就是乌佐】
响的是江夏的手机。
江夏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手指移到了接听键上,提醒琴酒:“是波本的电话,你待会儿别出声。”
然后接了起来。
琴酒:“……?”
虽然知道原因,但被江夏一说,怎么感觉鬼鬼祟祟的。就好像安室透才是江夏的正经上司,其他人必须躲着一样。
想起之前那一段波本跟他抢部下的不悦经历,琴酒眼神无声变得阴森。
他转头看了一眼已经接通的电话,一句满含恶意的“晚上好,波本”已经到了嘴边。
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琴酒:“……”波本对乌佐了解越少,今后他就死得越快。
如果自己今天多说两句,没准波本就活下来了,那还有什么乐趣。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波本不清楚乌佐的身份,才是他想看到的发展。
琴酒叼着烟,展望了一下未来,无声露出一抹冷笑。
……
“喂?老板。”江夏熟练地接起了电话,“需要我顶替打工?把地址发到我邮箱吧。不过我现在在外面,过会儿才能到家。”
“……不是。”安室透把话题从日常拨回到了正事,“你最近惹到过什么人吗?”
电话对面,江夏沉默了一下。
安室透于是也跟着沉默。
片刻后,他忽然明白了过来:可能是惹过人太多,江夏自己也弄不清楚哪个是哪个。
安室透想了想,只好又补充道:“你最近接过什么委托?”
这一次,江夏倒是很快回答了:
“昨晚我跟几个同学去三重县玩了一趟,她们帮我介绍了一份委托。只是委托途中……”他叹了一口气,“委托人不幸过世了。”
“这样啊。”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很对不起那个倒霉的委托人,但对于这件事,安室透心里一点都不意外。
他现在比较关心别的问题。
——这和江夏被悬赏究竟有什么关系。
……是凶手担心被侦探识破?
……还是委托人的亲属当中,有人身在组织里,而委托人的死打乱了那人的计划,或者这起命案可能会导致其他阴谋暴露,所以那人急着把江夏灭口?
要是能提前查出身份就好了。
安室透一一核对着疑点:“凶手已经抓获了?死者的亲属当中,有没有态度可疑的人?”
“凶手当然抓到了。”江夏一副“你在小巧我的专业素养”的诧异语气,“至于死者的亲属……里面确实有可疑的家伙。”
“嗯?”安室透眼睛一亮,“详细说说。”
“他的直系亲属当中,只有两个女儿还在世。”江夏认真回忆着,“一个因为投毒杀害父亲未遂,被警方带走;另一个挪用公款,被董事会告发,宴会结束之后,也被一起带走了。”
安室透:“……”
……一家都没了?
他沉默的时候,电话对面,江夏似乎从他的问题中明白了什么。
“我觉得委托人的亲戚应该不会恨我——委托人生前说过,不会给任何亲戚留下任何一分钱。他的遗嘱早就找律师公证过了。如果我真的被人恨上,那应该不是这件事出了问题。”
江夏:“说起来,比起委托人,凶手其实更让人在意。
“他被捕之后,曾经无意间说过,他是从一位‘内海医生’讲述的医疗事故那里得到了灵感——事故中,护士失误给病人注射了错误的药物,导致病人死亡。而这件事在被她的竞争对手揭发出来之前,竟然谁都没发现。
“凶手觉得自己也可以利用这个手法杀人。所以昨晚,他假装抢救被害人,实则给他注射了致命的药物,最终导致了这一场凶杀案。”
……
江夏旁边,琴酒听到这段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这个所谓的“灵感来源”,在外行眼中,实在太“乌佐”了。
“外行”指的是那些没有实际接触过乌佐,只听说过一点“乌佐擅长推动别人犯罪”的传闻的家伙。
没错,就比如电话对面的那个波本。
想到这,琴酒无声勾起唇角,露出一点看好戏的冷笑——看上去,乌佐如今是打算给波本放出一些关于“乌佐”的错误线索,引他去查。
这么看来,用不了多久,波本就能老老实实地踩进下一个致命陷阱当中了。
呵,一个没有识人眼光的情报分子,栽在了所谓的“部下”手里。他死前得知一切的表情,还真是令人期待。乌佐最好能录下来。
琴酒:“……”不过,说起来,波本倒也不是真的在吃组织的干饭。
和那群蠢货相比,他其实算得上能力出众——不难想象,如果波本真的在意这则情报,那他一定会去查那个所谓的“传闻”,以及当时参与案件的人。乌佐应该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
也就是说,内海医生竟然真的在教唆杀人?
……如果是这样,也难怪他会被乌佐盯上,真是画虎类犬的典范。
另外,推动罪犯的手法如此粗糙,居然被一个被捕的凶手当面吐露出来,还没能及时灭口……即使这一次没有乌佐以外的人多想,类似的事情积累多了,“内海医生”也迟早会变成暗杀名单上的一员。
琴酒:“……”不过现在,他提前被乌佐解决了。
这么一想,琴酒刚才发现“医生没了”的怒火,无声熄灭了不少:这种蠢货,就算杀了,boss也一定不会太在意。
……
同一时间。
电话对面。
安室透听到江夏说的话,尤其是“从某处得到杀人灵感、进而实施了杀人行为”这个要素,果然一瞬间变得警觉起来。
同时他想到什么,敏锐道:“有灵感来源的犯人应该不少,你为什么单单觉得这一次有问题?”
江夏靠着车椅背,挥挥手吹散飘到自己附近的烟,拿出高中生侦探该有的语气,一本正经地分析着:“凶手是医生工会的成员,昨晚的宴会上,有几个他的同行参与。而那伙同行……他们当中成员的犯案几率,实在太高了——短短不到二十四小时,竟然出了三个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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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最后那个杀死了内海医生的凶手曾经提到过,他的杀人动机,是内海医生用他的犯罪证据要挟他去做一些事。此外,除了他,还有不少其他被威胁的人。”
江夏对着电话胡乱分析:“虽然也可能是巧合,但我总觉得,作为一个医生来说,那位死者‘内海医生’掌握的证据也太详细了,而且居然是‘视频’这种很有说服力的证据……简直就像是他知道有人会犯罪,然后提前蹲点录下来了一样。”
安室透听到医生团队24小时出了三个凶手,起初也觉得事情太巧。
但转念一想,正在跟他打电话的人,可是那个江夏。在江夏旁边,这似乎又很正常——难道这不是因为江夏和他那些同学的事件体质吗?
这个念头闪过一瞬间。
很快被安室透摇摇头晃了出去。
安室透:“……”很难否认,世界上确实有“事件体质”这种东西存在。
但身为一个还算专业的情报分子,自己不能总往这一方面想。
——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那么多凶杀案,总不可能全都是事件体质引起的。
不对,应该说“事件体质”根本就不是凶手,只是这群人周围更容易出现案件。而在这背后,真凶一定另有其人。
心里想了很多,但嘴上,安室透只是沉稳道:“我知道了。”
顿了顿,他又想起什么,提醒江夏:“最近你可能被人盯上了,行事小心些——事务所的柜子里我放了防弹衣,你记得穿,不要嫌丑。”
江夏:“……”可是那是真的丑……
不过反正马上就要去大阪了,安室透也看不到他。而且这个卧底本身就忙得脚不沾地,肯定没空看他穿什么。于是江夏坦然道:“好,我知道了。”
……
随便给安室透放了一点线索,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之后,江夏挂断了电话。
旁边,琴酒听到对话,不屑地冷嗤一声:“装备部的轻薄款新品已经初步投入使用了,他居然还在用老款。”
江夏看了他一眼:“……”老板大概能搞到公安那边的新款,可惜不敢用,只好凑合用组织发的。卧底卧得生活质量都下降了不少。
然而用装备还要预先考虑一大堆事情的马甲精,显然不止安室透一个。
江夏托腮叹了一口气:“真想去装备部参观一下,督促他们赶紧推广新品。那样我也能顺理成章地用上了。”
琴酒呼出一口烟,觉得他想太多:“衬在衣服里,谁能看得见。贝尔摩德每天防弹衣不离身,你难道看出来过?”
江夏想了想贝尔摩德的日常装扮,发现还真的看不出多少痕迹:“真的有那么轻薄?”
琴酒瞥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但从表情上来看,这人可能正在心里嘀咕乌佐对组织的科技水平一无所知。
江夏沉默了一下,决定不跟这个杀气团计较,他摆了摆手:“算了,我用不着。”
防弹衣再轻薄,肯定也不如正常衣服穿着舒服。而且听上去怪怂的。
对灵媒师来说,如果感觉附近有杀气,现搓傀儡黏土堆一件就行了。
“……”当然,为了不浪费用来堆黏土的杀气,其实也可以选择先抓住冒杀气的人敲一顿,以非法持枪,外加袭击侦探未遂送警,收下这一份送上门的快递。
琴酒显然不知道江夏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了那个前脚决定要暗杀江夏,后脚就立刻“死于凶杀”的内海医生。
琴酒:“……”如果次次都是这种效率,那乌佐还真的用不到这些。
另外,那个什么西图,既然在缅甸待过,应该对暗杀之类的操作不算陌生。有这种保镖跟着,听上去至少比伏特加管用。
……
另一边。
安室透挂断电话,很快联系了风见裕也,让他去查那几个接连出事的医生的案件详情,以及医师公会的名单,和近期日程。
虽然,他还是有点怀疑问题其实出在事件体质。但风见裕也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查点资料历练一下。
安室透:“……”等查出医师公会各个人的行程之后,对比一下论坛上的发帖时间,没准就能揪出那个发悬赏的家伙。
首先,发布悬赏的人,不太可能是乌佐。
……但那个潜藏在人群当中,教唆医生们不断犯罪的家伙,听上去却又实在很符合关于乌佐的描述。这几方当中,究竟有什么关系?
安室透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
车上。
江夏听到安室透刚才的语气,就猜到自己这几句话下去,警视厅中,某个无辜的公安部下可能会平白多出成沓的工作。
但他的良心一点也不痛。
江夏像个可恶的上司那样,挑剔地想:风见裕也确实需要再历练一下。
琴酒的部下,杀气口味出众,还能不时催化琴酒的杀气,加大产出;
赤井秀一的部下,似乎有着优秀的事件体质,而且该体质还在不断觉醒,并且能用来充当钓赤井秀一的绝佳工具,没准还能榨一榨赤井秀一的杀气。
相比起来,风见裕也这个“安室透的部下”,就显得太过平平无奇了一点。
当然,江夏默默想,可能是自己跟对方接触还不够多。等距离足够近了,没准会发现什么别的优点。以后有机会得去试一试。
他很快把这个普普通通的部下抛到旁边,开始琢磨其他的事。
……
到了都内,江夏挑了个隐蔽的地方下车。
他目送着黑色保时捷一路远去,站在原地等了等自己的鬼。
抱着杀气团的鬼们依依不舍地飘回来之后,江夏收起杀气和鬼,转身离开,准备去和久违的老朋友——基德同学,联络一下感情。
江夏:“……”顺便,这么多天过去,也不知道他的魔力长出来了没有……
……
当晚,深夜时分。
沉寂的美术馆外。
基德穿着一身黑衣,低调地来到楼顶。
然后高调地换上了一套白西装,外加白披风,顺便整理了一下他那顶显眼的高礼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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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2【我必不可能翻车】
打理好造型,基德转身调试固定在地上的钢丝和升降轮——这能让他从天而降,直达想去的位置。
正在仔细确认钢丝的长度,这时,基德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疑惑地转过头,循着感觉望向旁边。
然后突兀对上了一双飘在夜色中的暗金色眼睛。
“!!”基德吓了一跳,腾地站起身,握住了自己口袋里的魔术枪。
扣住扳机之后他才回过神,认出了是谁在旁边无声围观:“雾天狗!”
雾天狗平时总穿一身黑,连翅膀都是黑的。而且虽说这位妖怪出身寺庙、似乎很喜欢穿着僧人的宽松装束,但他却并没有复刻光头,反而有着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
总之就是从头到脚黑漆漆的,没多少反光的地方。
这么一套造型,在夜色中极不显眼。基德一转头看到一双亮幽幽的眼睛,本能地心里咯噔了一下。
咯噔之后,又有点惊喜:“好久不见,你没事吧。怎么一直不回消息?”
基德之前送了雾天狗一部手机,闲来无事就发条消息问候一下,致力于让雾天狗脱离喜欢风干人肉的妖怪阶段,快乐融入现代社会,体验网络的美妙。
然而目前看来,这个举措没多少成效,雾天狗好像从来没用过那部手机。
江夏开着雾天狗的傀儡,看了基德一眼,总感觉“你没事吧”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听上去简直像是在诅咒。
不过看了看基德身上多出来的魔力,再想想这位怪盗现在正要赶去偷东西,而基德偷到手的宝物当中,会结出能强化鬼胎的能量核……江夏顿时忽略了这一点小小的怪异之处,宽容地摆了摆翅膀:“不用管我,你先去忙。”
基德:“……”
他看到雾天狗的眼神,隐约感觉自己懂了什么。
印象中,妖怪兄的食谱一向颇为独特——除了传说中的吃人,雾天狗似乎更爱偏爱各种珍贵的藏品。而且他还是个很讲道义的妖怪,不乱吃别人的东西,就专门从怪盗手里抢。
此时,基德忽然感觉自己像个被压榨的劳苦打工人。
不过转念一想:天狗兄也不是只会压榨他。在他偶尔翻车的时候也会帮忙捞一下,面对强大可怕的魔女,也敢上前帮忙,虽然那更多的恐怕是出于对魔女魔力的觊觎……总之,这么多次下来,基德还是觉得自己已经建立起了跨物种的友谊,问题不大。
看了看表,发现时间确实差不多了。
基德遗憾地中断了叙旧:“那我先去取‘天使之冠’了——这周围可能有警察埋伏,他们为了抓我,没准会带上捕捞网,还有直升机。你从天上飞的时候,自己小心一点。”
江夏总觉得比起能随时消失跑路的雾天狗,眼前这个怪盗,处境似乎更加危险。
他随口提醒道:“周围没有直升机。”——如果警察真的想抓基德,功夫肯定用在了大楼里。
基德听懂了他的暗示。怪盗抬手按了按头顶的礼帽,想起警察可能布置下的天罗地网,自信一笑:“我很期待。”
说着就走到楼边,固定好腰上的卡扣,最后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道具。
然后一甩披风,潇洒地一跃而下。
楼顶,轮轴哗啦哗啦旋转,很快绷紧。
江夏转头看了它一眼,又走到边沿,低头看了看晃晃悠悠悬挂在大楼外侧,正在开窗户的怪盗:“……”
基德这个逼王,装帅的时候看上去确实有点样子,值得学习。
不过万一之后翻车了,希望他翻车的模样不要太狼狈……
江夏默默在心里记着没用的笔记。
……
正下方。
钢索绷紧到极致的时候,基德被拉扯着停了下来。
他此时悬挂着的位置,正好是一间隐蔽的房屋外。
基德没着急进楼,而是取出预先偷放的监控看了看。片刻后,他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画面中空无一人。现在明明已经到了预告时间,可展厅当中一片寂静。镶嵌满宝石的“天使之冠”静静摆放在中央的展柜当中,像在等着怪盗光顾。
基德:“……”警方居然这么沉得住气?
看上去确实有点古怪。
不过根据他的经验,负责抓捕“怪盗基德”的中森警部,在抓捕方案上一贯想一出是一出。没准今天,那个邻居大叔又推测出了什么虚假的“基德必经路线”,所以把人手全部放到那边去了。
犹豫就会败北,不管遇到什么突发状况,都不能停下。因此,尽管心里有点疑惑,基德还是很快取出玻璃刀,利落地在窗户上割出一道圆形。
他弯腰进到大楼,在迷宫般的通风管道中前进片刻,顺利来到了目标展厅当中。
……
观察片刻,基德松开抓着通风管边缘的手,像一张白色纸片,无声落到了展柜前。
然后开始熟练地撬锁。
同一时间,展厅窗外。
漆黑夜色中,悄然多了一道幽黑的身影。
——趁今天警察没在大楼外布防。江夏开着雾天狗的傀儡,同样顺着楼身无声下落,最后悬停在了展厅窗外,近距离围观。
巨大皇冠被摆放在展厅中央,即使没有特意打光,借着别处散落进来的余光,上面的宝石也格外漂亮。
江夏抱着鬼,顺手投喂着刚才从基德身上揪下来的魔力,一边有点期待:这么大一顶皇冠,等成为“基德的战利品”之后,应该能结出不错的能量核吧。
……
基德毕竟是专业人士,撬起锁来,速度比在夏威夷进修过的柯南还要快。
他很快打开了复杂的展柜锁,拿起皇冠,露出一点满意的微笑。
笑容未落,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厉喝:“基德!!”
“?!”
大半夜的,死寂的展厅内,忽然传来这么一声炸雷似的闷响。
基德手一滑,皇冠咔哒掉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厅内猛然亮起一束璀璨的光柱——是警方带来的手持探照灯。
中森警部果然又有了新招。
他朝拿探照灯的部下大喊:“愣着干什么,快,快照他的脸!”
正好基德很懵地看过来,一下被照了个正着。
1243【你马甲要掉了】
中森警部端着相机,正要把人拍下来,之后按长相通缉。
可当看清怪盗基德的脸时,他却愣了一下,忘了按快门:“你,你是…?!”……怎么那么像隔壁黑羽家的那个小子?
基德:“!!”
他咬了咬牙,忽然一晃腕表。表盖上瞬间迸发出比探照灯还要刺眼的光。几个警察眼前一花,一时无法看清周围。
这时,旁边的窗户上,传来几声叩击的响动。
基德转头一看,就见雾天狗悬停在外面,不太熟练地用玻璃刀把玻璃割出一个大洞,碎片往展厅里一丢,无声朝他招招手。
江夏当然没有随身携带玻璃刀这种偷盗工具出门。不过那一只被基德藏在附近的工具包里,有备用品。他刚才下来的时候,顺手带了过来。
基德看到有人接应,眼睛一亮,放弃了原本复杂的逃脱路线,朝中森警部那边抬了一下手。
然后快步奔向窗外。
几米的距离眨眼间消失,基德跳出窗口的同时,发现雾天狗似乎有点欲言又止。
不过展厅里,那几个被晃到了眼的警察,此时已经逐渐恢复了视力。
雾天狗看了他们一眼,沉默片刻,拎起他飞回了没有警察的地方。
……
“基德呢?!”
“……不知道。”
“啊,那边!那边的窗户破了!什么时候割的?难道他还有同伙?!”
一群警察恢复视力的时候,展厅里已经没有了怪盗的身影。
他们匆匆看了看四周,很快注意到了被割开的窗户,快步跑过去围住。
然而探出头上下一看,大楼外侧根本没人,也没残留着用来逃跑的绳索。
扛着探照灯的小警员叹了一口气:“看来又用滑翔翼逃走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基德用灯晃他们眼睛的时候,他总感觉好像在窗边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像一个长着翅膀的人。
但人怎么可能长翅膀,一定是看错了。
想着想着,小警员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他回过神,转头看向一旁的中森警部。
就见这一次,基德逃走之后,中森警部居然一反常态地没有痛骂,也没有大喊“下次一定会抓住你!”之类的宣言。
中年警部只是揪着自己的小胡子,惊疑不定地想着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警员正觉得奇怪。
但这时,他一下看到了什么,惊道:“警部!你,你背上有一张纸!”
“嗯?!”中森警部回过神,反手一摸,果然觉得触感不对,“揭下来我看看!”
……
几个警察手忙脚乱地帮他完整撕下了背后的纸。
就见上面写着几行嚣张的字:
[今日暂先告退。
明晚8点再会]
落款是“怪盗基德”,旁边还画着一枚简笔画表情:q版头像戴着醒目的礼帽和单片眼镜,龇牙笑着,正是基德独有的签名。
中森警部看到这副熟悉的画,额角一跳,终于恢复了正常。他怒喝一声:“这个混蛋小偷!”
看到预告函,他才留意到了旁边地上,满是宝石的王冠。
中森警部捡起它,小心检查了一番,将它重新放回展柜里的绒布上。
同时忍不住嘀咕:“刚才那张脸……”
越想越像他隔壁住的那个小子,那个跟工藤新一长相极像,只有发型不同的家伙——黑羽快斗!
……
另一边,基德感受着自由的夜风,看着迅速远去的展厅,以及大厅里的警察,松了一口气。
——一个专业的魔术师,总要提前准备好应对各种场面。比如在表演失败的时候,如何潇洒地丢出一张“下次再来”的预告函,假装一切尚在掌控之中。
当然,那张纸条是基德提前写好的。每一次行动,他都会带这么一张条在身上,用来应急。
刚才取走皇冠的过程,被中森警部的神奇操作打断。
基德于是条件反射地把它贴了上去,准备明晚再开一把。
……
两人很快飞到了附近的隐蔽处。
基德刚站稳,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幽幽的:“有空往警察背上贴条,为什么不把皇冠捡起来带走?”
基德:“……!”
江夏无言地看着他。
其实他对基德的翻车并不意外:有柯南和其他侦探在附近的时候,基德往往能突破各种森严的防卫,跟侦探斗智斗勇一番,最终用高超的手法达成自己的目的,潇洒离开,留下一道背影和一个传说,以及一群生气的警察。
然而在没有侦探,只有警察的时候,基德却总会很体贴警察似的,多少出上点状况。
江夏:“……”不过,出状况就出状况,当怪盗怎么能半途而废?
居然把皇冠留下了,明明它当时就在脚边,只要一伸手……
……
旁边,基德听到这个问题,一怔之后,居然短暂心虚了一下。
片刻后他回过神,清清嗓子,一脸正经的说:“怪盗有怪盗的原则,这次是我没有预料到他们的行动,算是失败——按常理讲,应该明天再来。”
……
这话半真半假。
而实际的原因,一是基德当时被邻居警部看到脸,确实有点慌,一时也顾不上什么皇冠和宝石。
二则是“逃跑时匆忙弯腰捡地上掉的东西”,这种行为,看上去实在不像一个潇洒的怪盗,而更像个为了宝物不择手段的小偷,这不符合他的艺术。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明天再来偷一次。
另外……
基德叹了一口气:刚才场面混乱,也不知道中森警部究竟看清楚了自己的脸没有……如果看清了,明晚再来一次,也许能做点补救。
说完,他本以为雾天狗会对这种原则颇为不屑,没准还会杀回去把警察几翅膀拍晕,嚣张地把皇冠拎走。
谁知偷眼一看,旁边的妖怪兄居然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像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
基德:“……”……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友善妖怪。
怎么办,忽然有点愧疚,刚才是不是应该丢掉面子把皇冠捡起来?反正警察当时都被晃到了眼睛,看不清周围发生了什么,围观群众只有不讲武德的雾天狗……不不不,不管怎么说,当怪盗必须要讲原则。
1244【波本:我杀了悬赏人?】
基德心里纠结了一阵,忽然想起来事情已经发生,皇冠此时早已回到了警察手里,再多想也没有意义。
于是干脆把这事抛到一边。
“比起这个……”基德回想起了刚才那一幕,思来想去还是非常在意。他犯愁地转着自己的白礼帽,“中森警部到底有没有看清我的脸啊。”
……
总之,收割能量核失败。
江夏于是暂时开着雾天狗的傀儡撤退,决定明晚再来。
还好算算时间,不难在去大阪之前嗑到那个皇冠。到时候,基德应该也已经摆脱了被中森警部怀疑的风险——毕竟中森警部和目暮警部糊涂程度不相上下,不难想办法糊弄过去。
……
回到家,时间已经很晚。
江夏打了个呵欠,收拾好准备睡觉。
临睡前他惯例刷了一下手机,想看看有没有委托人给他发邮件送邀请函。
然而并没有。
不过倒是多了一条来自铃木园子的消息——
[刚才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发现包里有市川小姐送的几张画展门票——听绫子姐说,那家画廊快要倒闭了,最近有很多非卖品出售。明天我打算替她去一趟,你要一起来嘛!]
“市川小姐”正是昨晚三重县的宴会上,那个往红酒里注射毒药、杀父未遂的女人。
在事情暴露之前,两边接触时,她确实说过自己在开画廊,还递来了几张票。
江夏想了想“画展”这种地方的案发率,毫不迟疑地回复了“明天见。”——当然去,为什么不去。
正好之前忘了商量去大阪的事,明天一起说了。然后就能去大阪抢……看望基德。
江夏对今天查看邮箱的收获颇为满意。回完消息,很快安心睡着。
……
另一边,有人却没法合眼。
——可能是内海医生的社会关系比较简单,职业也一直很稳定,清扫起来没那么难。
到了凌晨时分,“悬赏发布人”在论坛的账号,已经被组织注销。
……
夜色中,安室透很不注重用眼安全地坐在一片黑暗里,面前展开的笔记本屏幕发着幽幽荧光。
他端起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口,再次刷新了一下刚才的界面。
然后确认了一件事。
那一则要杀江夏的悬赏,忽然不见了。
再仔细一看,发布用户也已经注销。
——这意味着那个神秘的发布人,并非在看到“波本”的消息之后,懂事地撤回了悬赏。而是突然身亡,并且现在,组织已经清扫干净了这个人的遗物,以及知情家属。
安室透盯着这则消息,手指敲打着咖啡杯的杯沿,陷入沉思。
“……”难怪刚才偶遇一个打过几次交道的精英成员时,对方看着自己的表情有点奇怪。
结合前后的情况来看,尤其是“波本”发的那一则悬赏备注。在不知情的人看来,简直像是波本杀掉了那个发布悬赏的家伙一样。
……
然而身为“波本”本人,安室透心里清楚,这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确实是想查出发悬赏的人。但他才刚刚进入调查阶段。而且就算查出来了,比起杀人,他其实更倾向于暗中把人抓住拷问。
安室透:“……”所以这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回想起来,这一系列关于医生的案件,巧合到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个特点实在很符合“乌佐”的特征,让人忍不住怀疑这里面有这个干部的参与。
但乌佐如果想杀一个人,他肯定不会用这种外围成员聚集的论坛发布悬赏,更难以想象乌佐这么快就会死掉。
“……”难道这个发布人,其实是乌佐的部下或者学徒?
想到这,安室透眼睛隐晦地一亮: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发布人的身份,将会比他预想的要重要得多。比如,没准能通过他,抓到和乌佐相关的蛛丝马迹!
所以发布人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安室透想起先前从江夏那听到的情况,再结合自己的猜测,脑中很快浮现出一个人选。
——那个给其他凶手讲过“医疗事故”带来灵感,并且最后死于用录像威胁别人的内海医生。
安室透:“……”可疑,总之就是非常可疑。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人在意:如果内海医生真的是乌佐的部下,那他为什么忽然发布要杀江夏的悬赏,又为什么在发布的当天,忽然暴毙?
难道是乌佐放他出来试探江夏,却反被江夏窥出破绽,所以遭到了灭口?
可这对乌佐有什么好处。是用来探江夏的底,还是用来考核部下?
亦或是乌佐本人的存在被江夏察觉,所以他干脆利落地推出去了一个替死鬼?
疑点太多,所有推测都站不住脚,需要足够的事实支撑。
这么想着,安室透果断拿起手机,打通了风见裕也的电话。
……
“降谷先生。”
风见裕也很快接了起来。
显然,身为忙碌卧底的部下,他的工作也不轻松……当然,大多时候其实还是挺轻松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遇到和江夏相关的事,他就总被迫跟着加班。
风见裕也:“……”江夏不仅事件体质强,还总遇到各种可疑的人。
要不是上一次的隔离旅行洗清了江夏的嫌疑,证明了他真的就只是一个拥有强大事件体质的侦探,别说降谷先生,连风见裕也也会忍不住怀疑江夏和那个组织有很深的联系。
当然,事实证明,江夏是无辜的。
而且风见裕也无论如何也不想再经历一遍那一周的事。
那种验证,一次就够了……
想到这,风见裕也看着面前堆积的资料,以及上面那个统一的破案人“江夏”,无声露出一点疲惫的目光。
……
电话对面。
和风见裕也不同,安室透平时就很少休息,对这种高强度熬夜十分适应,声音丝毫不显疲惫。他很快问:“查完了吗?”
风见裕也:“……”这才刚派下任务没多久,怎么可能现在就查完……
他深吸一口气,回答之前,先拿过旁边的咖啡吨吨灌了两口,强行让自己精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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