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原来你是中二病啊
一开门，发现伏特加在这，江夏的第一反应和安室透一样，开始习惯性地在周围寻找琴酒。
……然而没能找到。
而且，不止是视线范围内，周围也一样没有。否则鬼们一定早就发现了琴酒的存在。
想到这，江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同时幽幽看了伏特加一眼。
劳模的小弟竟然独自跑出来摸鱼……记下来，回去告诉琴酒，拱一拱火，说不定能吓出伏特加的杀气。
……只可惜，理智一想就能知道，琴酒一定已经早就知道这件事。
否则如果没事先请假，伏特加根本不敢溜出来玩——别人惹怒上司，最多被扫地出门。而伏特加要是惹怒上司，他可以被直送天堂……或者地狱。
……
伏特加认出江夏的时间比较晚。
但江夏认出伏特加的时间，却要更早一些。
毕竟江夏没有大晚上戴墨镜的习惯，而且在夜晚行走时，他会习惯性地借来鬼的夜视能力，方便看路。
认出伏特加的一瞬间，江夏就暗暗准备好了傀儡黏土。
如果伏特加有在老板面前望着他、露出惊恐神色的趋势，那他打算在那种惊恐呈现之前，先让伏特加当场表演一个脚滑平地摔，遮住表情——正好这里光线昏暗，花费一点杀气把傀儡黏土捏染成同色调误入洋馆的林间动物，会非常隐蔽。而且面前这群人一个个身穿黑色的拖地长袍，正好能严实遮挡住从脚边经过的异物。
……不过，事实证明，江夏似乎是小看了这个黑衣组织的干部。
——伏特加在慢N拍地认出他之后，确实短暂惊恐了一下。
但在这之前，安室透正好被另一侧打招呼的黑袍人吸引，没看到这个短暂的异常。伏特加因此逃过了一场平地摔，运气很好。
之后，很快，江夏发现，伏特加碰了碰腰侧的包裹。然后神奇地稳住了情绪。
“……”
江夏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伏特加腰侧略微鼓起的黑袍，感觉这个人今天不太对劲——仔细一看，伏特加那种沉稳，竟然不是刻意装出来的，倒更像是真的有所依仗。
……嗯，待会儿派鬼过去，穿模看看伏特加究竟带了什么。目前只能看出那不是枪。比起枪，神秘道具的形状似乎要更圆润一些。
……
发现异常后，江夏的视线没有继续在伏特加身上停留，而是很快转向了另一侧，看向喊他名字的那个黑袍人。
刚才花一点时间观察伏特加，可以，而且很应当——在安室透眼中，江夏和雪莉还算熟悉，而雪莉旁边经常出现琴酒，琴酒身边又常年携带伏特加……江夏不认识伏特加才奇怪。
此时出门在外，江夏忽然遇到一个他认识的组织干部，不好奇且疑惑地盯上两眼，反而容易显得心虚。
当然，要是看得太久，安室透可能也会起疑。
……说起来，总感觉自从一起出门以来，老板好像变得越来越疑神疑鬼了。
江夏一边担忧安室透的心理状态，一边看向那个似乎认识他的黑袍人。
然后很快认出来，这是日卖电视台的助导——八川弘司。
两人以前在综艺节目里合作过几次。
……
旁边，安室透看着正和江夏开朗交谈的八川弘司，再看看其他人。逐渐觉得，这些人身上，似乎缺乏组织独有的黑暗气息。
……既然不是组织成员，这群黑衣人到底聚在这里干什么？
……
江夏和热情的八川弘司聊了几句之后。
黑袍人们的头领——那个神神秘秘的黑长直男人转过身，让开了通往客厅的路：
“进来说话吧，满月的夜晚大开房门，容易引来不好的东西。”
伏特加深有同感，只是觉得，这话说得实在太晚——不好的东西已经引来了，此时正在若无其事地跟着他们进屋，甚至看上去还颇受欢迎……
……
黑长直男人没有读心能力，听不到伏特加充满谴责的腹诽。
他走到旁边，顺手按开了大厅的灯。
之后，一群黑袍人，再加上江夏和安室透，陆续走进客厅。
途中，安室透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些人走动时，黑袍下面露出了正常的衣服。
这么一看，倒不那么像邪教了，而且看上去也不再像组织成员——黑袍人们有男有女，黑袍下面穿着的，也都是各种颜色的常服，完全没有组织该有的气质。
不是邪教，也不是组织，所以这是……
中二病聚会？
安室透疑惑地看了伏特加一眼。
……
八川弘司和江夏还算熟悉，主动为他介绍着其他人。
他先示意了一下领头的黑长直：
“这位是比良坂零辉先生，他就是马上要播的《黑魔术女孩》的原作者。”
江夏点了点头，意思着看过去一眼。但视线很快就从那头顺畅的黑长直上挪开，落在了比良坂零辉的小腿上。
然后又挪回去，顺着八川弘司的话说：“我看过这本书，是讲述女主角死后，在里世界重生为魔女，不断复仇的故事吧。”
资深助理伏特加耳朵一动，捕捉到了自己知识范围内的疑问句，本能地点了一下头。
然后后知后觉地刹住。默默站在旁边不动了，假装自己只是一块存在感极低的冷酷布景板。
“没错。”八川弘司也点了一下头。
同时，他指了指旁边一个烫着卷发、打扮洋气的年轻女孩：“这位是歌仓晶子小姐，《黑魔术女孩》将会是她的出道作。”
安室透对偶像相关的话题不太感兴趣。
不管是出于“黑衣组织成员”的身份，还是公安对罪犯的敏感，此时他更在意的都是：“所以你们的这身打扮……不是在进行仪式，而是为了庆祝《黑魔术女孩》的播出？”
大厅里气氛忽然一滞。好像他提到了什么非常沉重的话题。
过了几秒，才有一道声音传来：“不，就是为了进行仪式。”
比良坂零辉说完，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今晚要举办的，是一场降灵会——用来召唤雅原煌的灵魂。说起来，她才是我选定的《黑魔术女孩》的主演，只可惜……唉。”
第556章 琴酒，你小弟在摸鱼
安室透看上去有点疑惑，不认识他说的那个“雅原煌”。
江夏看了他一眼，像个贴心的正经员工一样，凑近低声提醒：
“雅原煌就是那位昵称‘Kira’的偶像。她最早只在网上发布一些cos图——老板你知道cos吧，就是cosplay，那种打扮成小说漫画里的角色、或者其他难以见到的人，让他们在现实中再现的活动——后来喜欢Kira的人变多，她最后以写真偶像出道，人气蹿升很快。
“但是我听洋子小姐说，一年前，Kira深夜回家时疲劳驾驶，开着车冲进了湖里。之后变形的车辆虽然被打捞了上来，但她的遗体却没能找到。可能是车门掉落以后，尸体顺着水流漂走了。”
“……”
伏特加隔着墨镜偷瞥了江夏一眼。
……乌佐怎么对这件事这么清楚？
虽说他的“江夏”身份，确实认识不少艺能界的人，但结合他以往的所作所为，总觉得对乌佐来说，这绝不仅仅是一则吃过瓜就算了的传闻。
……伏特加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不过，这和他一个问心无愧的铁杆粉丝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来拿绝版签名海报的，顺便看看那个降灵仪式会不会真的引出点什么……至于其他的事，跟他无关。
伏特加继续不动如山地站在旁边，越发像一块心里装满忧愁的布景板。
……
安室透平时情报灵通，虽然对艺能界不太关注，但此时听到Kira这个名字，却也隐约有了印象。
随后他想起什么，目光落向一旁的伏特加：“就是她？”
——伏特加黑袍的扣子上，挂着一个迷你手办。
手办做工精致，一副魔女的打扮——金发黑袍单马尾、穿着一身性感皮衣、大腿有一片玫红色纹身、身披潇洒的血红披风。
伏特加顺着波本的视线，一低头：“……”
……突然见到乌佐和波本，太过震惊，竟然一时忘了自己身上还挂着这种东西。
他略微一僵，本能地抬起手挡住。
然后又忽然觉得，现在慌慌张张地把身为阿宅的证据藏起来，其实更加丢人。
……还不如大方认下。说不定乌佐和波本看到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会自行帮他圆过去，比如以为伏特加来这里，只是为了组织的某些潜入任务之类的……不是都说聪明人想得多吗？
而且，伏特加猜到了乌佐“想弄死波本”的心思之后。此时再看安室透，已经隐约有了一点同情和同病相怜的情绪。
在波本面前丢人，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波本都快丢命了……
……
伏特加勉勉强强地安慰了一下自己。
然后若无其事地取下挂件，一边将它收好，一边面对波本的提问，假装自然地点了一下头。
同时他状似随意地展开闲聊，试图舒缓尴尬：
“如果不是那场事故，Kira现在一定已经爆红——她当时才出道没多久，就已经吸引了大批粉丝，可惜这颗颇具潜力的幼苗，最终还是被老天收走了……”
“……”伏特加说着说着，陷入沉默。
一提到很有潜力的幼苗，他脑子里，竟然本能地跳出了乌佐的脸，可能是平时听琴酒大哥念叨得太多……
不过，乌佐当然和可爱的Kira不同。他怎么看都是一棵可怕的食人幼苗——会对无辜的队友虎视眈眈、时刻都可能扑上来啃一口的哪种……
这么想着，伏特加忍不住再次借着墨镜的遮挡，往江夏那边偷偷瞥了一眼。
这时，厅里已经大开了灯，光线比刚才明亮了很多。
江夏正好站在朝光的地方。在暖色光芒的映衬下，他看上去完全不像一颗阴险的坏苗，反而一副很好亲近的正义模样……要不是脸依旧是那一张脸，伏特加简直难以把他和“乌佐”对上号。
伏特加看了两眼，陷入沉思：
只是换了一件衣服，竟然这么管用？还是说这种气质，其实是乌佐特意在波本面前装出来的……亦或是两者都有？
……嘶，为了麻痹波本、对他伸出毒手，乌佐竟然连衣品都能抛弃。大哥那头长发那么难打理，都从来没想过要去剪掉，乌佐却竟然这么简单就抛弃了他喜欢的黑衣……实在用心良苦。难怪看上去，波本至今还在把乌佐当成普通员工，没能识破他新晋干部的身份。
……可怜的波本，至少要加油活过今晚啊。
伏特加默默在心里给同事点了一根蜡。
很有八卦潜质的八川弘司，见新来的客人们和伏特加搭上了话，以为两边不认识。
于是主动帮江夏和安室透介绍。
他朝江夏示意了一下伏特加：“这位是Kira影迷俱乐部的资深顾问——山田先生。他很擅长电脑建模，我们的不少手办都是他负责设计的。哈哈，最后做出来的效果，简直栩栩如生。我家里还珍藏着几套，改天带你们去看看。”
伏特加：“……”
安室透：“……”
江夏：“……”……在琴酒忙成陀螺的时候，伏特加这个助理都在干些什么啊。摸鱼石锤，记下记下。
……
三个人心情各不相同，但都是同样的复杂。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在黑衣组织里面混的。三人的表情管理都还算到位，伏特加也有黑漆漆的墨镜辅助，八川弘司没能看出问题。
已经介绍完了三个人，八川弘司看向剩下的几个同伴，干脆一并介绍了。
——这些人职业各不相同，平时交流也不多，但都是Kira的粉丝。
“三船先生是一家cos专卖店的摄影师，Kira出道之前，就经常帮她拍照；
“和泉小姐也在出道之前就认识了Kira，和她一起出过几次cos；
“还有朴之木和雄先生——他是Kira影迷俱乐部的部长，我们的资金大多数都要靠他支撑呢。”
安室透听完一遍就记住了。
……然后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刚才江夏说那个叫Kira的偶像“车祸身亡”，却没找到尸体的时候，他就直觉地感到，一切或许另有隐情。
而现在，来的都是一群听上去就和Kira关系深厚的铁杆粉丝——伏特加这种把少有的摸鱼时间和罕见的假期用在聚会上的人，当然也算。
总之，如果Kira其实不是自杀，而是被谁谋害了……
……那这里简直是一个绝佳的凶杀案的酝酿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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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 求求你别邀请他
安室透习惯性地阴谋论了一下。
……实在是和江夏一起上路到现在，见过了太多类似的事。
他望着这群黑袍人，试探着说：“你们好像都不是普通的粉丝？”
“当然。”比良坂零辉扬了扬下巴，一本正经地说，“普通粉丝的信念，可不足以支撑我们即将进行的降灵仪式——这是性命攸关的事，必须慎重。”
江夏看了一眼他的小腿，也跟着露出一点严肃的表情：“性命攸关？”
“没错。”比良坂零辉点了一下头，“最近，影迷之间流传着一个诡异的传闻——
“Kira的粉丝们，在粉上别人之后，总是会意外受伤，或是突然生病。甚至我的编辑泽南，半个月前被杀害了，凶手至今尚未找到。而泽南断气之前，曾经沾着自己的血，在身边写下了‘キラ’的字样。”
——Kira的片假名写法，就正好是“キラ”。
这个死亡讯息的指向，明确到让人背后发毛。毕竟一年前，Kira就已经车祸死亡。
……
比良坂零辉讲完这个鬼故事一样的未破获案件，摸着下巴低声说：
“Kira在爆红前夕意外离世，而且尸体至今未能找到，她一定心有不甘。是执念，让她至今徘徊在这个世界上，并做出了这些伤人的事……
“虽然我不会改变对她的喜爱，但这么下去，无辜的受害者就太多了……必须用降灵仪式找到她，想办法解除她的执念。否则受害者只会越来越多。”
江夏也摸了摸下巴，觉得一个侦探似乎不该相信这些说法，于是尽力无视正从他面前幽幽飘过的人鱼和雾天狗，严肃道：“可是世界上没有……”
安室透隐蔽地拿胳肘一碰他。
提醒他不要在一群可疑的神棍中间说这种话。
一个成熟的侦探，要学会读懂气氛……
江夏止住了话头，良心不痛了。
他的话虽然没说完，但结合前言，所有人都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八川弘司其实有些相信鬼神，否则他今天也不会来这里。
他笑着拍了拍江夏的肩膀，劝道：
“有些时候，这个世界其实不像我们想的一样科学——比良坂先生有很强的灵能力，并且有着广博的超自然知识，由他来召唤Kira
的灵魂，成功率很高。不信的话，你一会儿看看就知道了。”
人鱼听到这，将信将疑地游到比良坂零辉旁边，凑在他脸前游了一圈S形。
没人理她。
比良坂零辉目视前方，嘴角挂着一抹“爱信不信”的神秘微笑，一副隐士高人的气场。
“……”
人鱼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她很不开心地抡着尾巴pia了几下一点也不灵的大师，幽幽飘回江夏旁边去了。
比良坂零辉隐约感觉脸上有些痒。
他不甚在意地抬手擦了擦，从胸前取出一块金色的怀表，看了一眼，又咔哒扣上：“走吧，去冥想室——要到时间了。”
说完，他犹豫片刻，看向了江夏和安室透。
比良坂零辉记得，眼前这两个人，都是侦探。
……如果邀请他们一起，或许能误打误撞达成他的目的。
这么想着，比良坂零辉假装没听到江夏刚才的质疑。
他露出了友善的微笑：
“你们两位可以来帮忙吗？其实九人降灵，效果最好，我原本也凑齐了九位粉丝，但今天不巧有两位放了我们的鸽子。”
旁边，伏特加听到这句话，嘴唇动了动，想说少两个人其实也没事……、
——他之前来这里的时候，曾经参观过比良坂零辉的冥想室。
那间冥想室装饰古朴诡秘，光线幽寂，还有很多犄角旮旯可供铺设机关……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乌佐会很喜欢、并能高效利用的完美舞台。
……往最坏的情况想，说不定乌佐原本只是普通地路过这栋洋馆、除了谋害波本，没有其他想法。
结果待会儿去冥想室一看，感觉这么漂亮的房间，不用来干点什么太可惜了，于是突然扩写剧本，拉进去几个倒霉路人，比如他伏特加……
然而同时，伏特加又清楚，这时候说出“建议别去”这种话，实在太过突兀。
——波本也是一个洞察力极强的人，万一他那么一说，波本从他的话里，发现了他对乌佐态度不对劲，进而识破“江夏=乌佐”……
这件事对乌佐来说，最多会因为被波本戒备、失去一个名为波本的有趣玩具。
可对他来说，被乌佐记仇，失去的或许会是生命啊……
伏特加最终保持了沉默。
仔细想想，这里有足足九个人，还有一个乌佐的主要目标波本。而这当中，他伏特加再怎么说也是组织的干部，身经百战，并且早就看破了乌佐那层温良外表下的可怕内心……只要他小心一点，就算到时候新增了牺牲者，死的也一定不是他。
而且人一少，他分到的绝版海报，肯定就变多了……
伏特加偷偷想着一些阴暗的事，但心里并没敢产生“直接把海报全抢走”之类的念头。
——倒不是遵纪守法。而是他很清楚，任何违法行为都有可能引来警察，进而导致可能的审查。而伏特加原本的身份经不起查，用来追星的假身份，又做得比较粗糙，万一遇到哪个精明的警察，被发现问题……
伏特加想起琴酒的那一长串清理名单，感觉大哥的枪口已经指到了他的脑门上。
……而且，不只是大哥，最近还多了一个天天盯着名单的乌佐。虽然上次从鸟取县回来之后，大哥就不怎么给乌佐发名单了，但最近，琴酒大哥的态度似乎有所松动……
总之，在没有琴酒兜底的场合，伏特加一贯遵纪守法。
尤其是在发现了乌佐对他似有若无的观察之后，现在的伏特加，如果旁边没有琴酒，他过马路都要看红绿灯，坚决不瞎闯，以免在被警察搭话时，莫名其妙就被组织的狙击手狙了。
……
没有伏特加出面阻拦，其他人看着礼貌的波本，和旁边比他还要礼貌的江夏，更不会提出“你们别去”之类的异议。
第558章 和波本的仇恨起因
安室透虽然不信灵魂，但却担心这里会出事。
而且，实不相瞒，作为一个任何信息都想掺一脚的资深情报分子，他对这个所谓的降灵仪式，有些好奇。
因此，面对比良坂零辉的邀请，安室透没有犹豫太久，就决定去看看神秘的“降灵仪式”：“好。”
江夏当然也不会有异议。
他带着一点怀疑的表情，慢吞吞跟上。
……
一行九人穿过幽暗的长廊，踩过覆盖在走廊上的奢华长毛地毯，来到了冥想室面前。
冥想室有一道对开的大门，整体由坚固的实木构成，上半部分镶嵌着不透明的彩色琉璃。门上挂着一把巨大的挂锁。
比良坂零辉从身上找出钥匙，打开门，走入透着阴森凉气的八角形房间。
这个房间，除了大门，仅有一扇离地四米多高的窗户。
虚渺的月光从窗口斜斜照入，像是给房间披了一层迷幻的纱。
比良坂零辉没去开灯，而是顺着墙壁走了一圈，点燃了数盏烛台。
昏黄摇曳的烛光中，能房间的地面上，画着不同颜色的魔法阵。
最中间则摆着一张圆桌，桌上同样绘刻着法阵——比起地板上的那些，图案要复杂得多，里面还掺杂了一些晦涩难懂的异形文字。
圆桌旁边摆着一圈椅子。墙壁和桌子中间，则立着数张巨大的高清海报，上面是不同模样的Kira小姐。
伏特加视线从这些海报上扫过，看着漂亮的偶像，眼睛略微一亮，只觉得乌佐带来的压力都轻了不少。
在他欣赏海报的短暂间隙里，一群人陆续在桌边落座。
比良坂零辉望着房间里的人，语气凝重：
“仪式开始时，记得双手从身前交叉，握住邻座的手——在降灵仪式结束之前，决不能松开，否则等仪式结束，你会发现自己握住了一只‘不该存在的手’。”
随着这句话，桌边，那个存在感很低的女大学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苍白，手指死死攥着裙子，细微颤抖。
伏特加也从欣赏海报中回过神，随便找了个位置落座。
坐稳以后，他忽然感觉不太对。
警惕地一转头，就见乌佐正好坐在他左边。
此时，年轻的组织成员正微带诧异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右边两个空凳子，伏特加会主动挑一个离他近的坐下。
江夏眼中的诧异，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快得像是幻影。
零点几秒后，伏特加发现，乌佐在跟他对视过后，回避性地低下了头，并不太明显地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一点，像是不习惯跟不熟的组织干部待在一起、对伏特加主动靠近他一事很有压力。
伏特加：“……”
……那明明是他该有的表情！谁会想主动坐在乌佐旁边啊！他只是坐下的时候忘了看位置。
不过，伏特加逐渐又想：说起来，像这样被乌佐微带敬畏地看着，竟然会诡异地涌出一种自己翻身做老大了的快乐感觉……
这么一想，其实在几个月前，乌佐还只是“江夏”、没露出那种无辜外表下的可怕本性时，他看上去，确实只是一个好相处的外围成员。
……嘶，有点怀念那时的时光。这种听话又好用的部下，如果真的存在就好了。他其实也有点想要，琴酒大哥工作繁忙，所以他也总是很忙，急缺靠谱的同事。
但很快，伏特加又意识到，要是几个月前，在那种没能看穿乌佐本性的情况下，真的把这个外围成员划分到自己麾下，毫无防备地和他接触，并不时摆个干部的谱，立一立威，欺负一下小新人……
伏特加代入了一下以前的自己。
然后默默惊出一背冷汗。
……几个月前的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在琴酒大哥揭穿江夏的真面目之前，他竟然一点都没觉得那些命案，会和江夏的策划有关，只以为那是一桩桩偶发的普通杀人案。
好在他命大，并且有靠谱的琴酒大哥帮忙引路、规避风险。
现在对乌佐持续保持警惕，一定还不算晚……
……
伏特加很快收敛了刚才产生的危险念头。
并开始思索，要是现在突然站起身、重新选旁边那个远离乌佐的空座位，会不会被乌佐解读为在故意扒他的马甲，进而引来不讲道理的报复。
好在这时，旁边忽然有人靠近。
紧跟着，伏特加听见一道略带威胁的耳语：
“你抢先坐在这个位置，是盯上了我的部下？”
伏特加一怔，倏地抬起头，看到了波本礼貌微笑着的脸。
放在这个阴暗只有烛火照明的房间里，那笑容莫名显得鬼气森森，充满了“波本”的黑暗气质。
然而此时，在伏特加眼中，波本和他的话，却全都无比贴心。
……找到换座位的正当理由了！
伏特加心里喜悦，面上却冷哼一声，然后才保持着一点干部该有的逼格起身，往右边挪了一格，离开江夏，挨着那个叫三船龙一的摄影师坐下了。
一瞬间，屋里的空气仿佛都变得轻快起来。
同时，伏特加暗想，果然和大哥说得一样——波本似乎对江夏这个飞速成为了名侦探的好苗子颇为在意，不想让江夏过多接触其他组织干部、成为公用工具人，而是想收拢他作为独有的情报点。并且至今，波本都还没发现，江夏其实是一个已经晋升完毕的代号成员……
说起来，在只把“乌佐”当成“江夏”的情况下，一直到今天，波本竟然还没有意外身亡……
是因为他虽然挂着“江夏上司”的名头，但实际上因为忙，和乌佐的接触不多？
还是因为，由于波本不想让乌佐接触其他有能力的干部，所以误打误撞地削减了乌佐的可用道具？
毕竟，以波本的身手，只靠那些普通杀人犯，恐怕没法轻易达成“让波本死于凶杀案”这种结果——说不定犯人刚想干点什么，就已经被波本按倒，然后打包沉进了东京湾，嗯，可能还是乌佐帮忙灌的水泥。
——悉心写好的艺术剧本，被波本用武力值硬生生改写，并且自己也被迫变成了改写的工具……
伏特加脑中浮现出乌佐含泪灌水泥的模样，忽然就懂了——这种事不用太多，只要来个一两次，就能解释乌佐为什么要把波本当做头号目标，并对弄死他一事如此执着。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记下来，回去把这个重要发现告诉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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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 挖个坑埋了吧
很快，冥想室里，各怀心思的一桌人围成一圈，交叉握住了邻座的手，以古怪的姿势连接成一个闭环。
领头的比良坂零辉深吸一口气，用咏叹般的语气幽声开口：
“迷失在暗夜中的灵魂啊，请回应我们对你的召唤——igoigoazara，zamzranu……”
其他几个黑袍人，之前也从比良坂零辉那听到了降灵流程，他们跟着念起了那一串古怪的咒语：“igoigoazara，zamzranu……”
江夏：“……”
……虽然他早就知道降灵仪式的流程。但此时，骤然听到这串怎么听都像现编出来的咒语，他鞋尖还是忍不住动了一下。
好在，江夏很快发现，尴尬的不止自己一个。
——旁边，安室透从袖口露出来的那一截手腕上，已经无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一眼。
然后忍不住同步看向了右边的伏特加——这人的爱好还真是特别。
被两个同事盯住的伏特加：“……”
一开始，伏特加还在跟着黑袍人们念咒语。
两秒后，他就慢慢没了声音。
此时，伏特加唯有庆幸这身黑袍自带兜帽，一低头就能把脸埋进去……
……他只是想要海报，没想到实际体验起来，降灵会的流程竟然会这么羞耻。
……如果大家都是神棍，那凑在一起念这些咒语，当然没有违和感。而且其他黑袍人们并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丢人也丢不到他伏特加头上。“田中丰”这个假身份，跟他伏特加又有什么关系呢？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现在，他周围竟然突然出现了不信鬼神的熟人，还是两个……
伏特加短暂陷入自闭。
……等回去了，乌左不会对大哥编排他心理有问题吧。
不对，乌左没资格说这话。就算他说了，大哥肯定也不会听，除非乌左现场录像……
想到这，伏特加一呆之后，忽然警觉。
不过，看着一群人互相拉着的手，他又无声放松下去，还好还好，大家两只手都占着，没空录像，乌左再怎么令人畏惧，总不可能多出一只手来……在设计降灵仪式的流程上，比良坂零辉总算是做了一件人事。
……
这个角落里的尴尬，没能干扰到其他虔诚的神棍们。
其他黑袍人不受影响地念完了奇怪咒语。
然后比良坂零辉睁开眼，沉声呼唤：“雅原煌！回应我们对你的召唤吧。”
“……”
安室透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开始后悔刚才跟了进来。
……好在一左一右还有两个人陪着他尴尬。
虽然江夏和伏特加的表情都还算平静，但安室透能够肯定，此时这两人心里，明显也正大为震撼——尤其是整个人都快缩进了兜帽里的伏特加。
他正在想，如果比良坂零辉召唤失败，提议“再来一次”的时候，该怎么尽量自然地找个借口离开。
但就在这时，安室透耳朵一动，忽然听到冥想室里，响起了无数细碎的噪音。
一开始，那些响动，轻得像是咒语回声带来的错觉。
然而短短几秒之后，声音迅速放大——四周柜子上的瓷器饰品哗啦抖动起来，像正在遭遇地震；同时，他们耳边忽然响起了女人痛苦的呻吟声，那声音从细弱蚊蝇，逐渐放大到震耳，整个房间浸泡在这些诡异的声音里，空气彷佛都变得阴森起来。
安室透一怔，先是下意识地看向了圆桌边仅有的两个女人——女大学生和泉真帆，以及即将出道的偶像歌仓晶子。
然后发现她们都表情惊恐，并未说话，声音也不像是从她们的方向传出来的。
他于是又转头看向四周：从声音的位置来判断，声源像是立在周围的一圈海报……后面藏了播放器之类的东西？
正想着，四周突然传来一阵阵爆裂声。
——那些用来照明的蜡烛一根接一根地炸开，黑暗中，摆在旁边架子上的摆件纷纷坠落，晃动不休的瓷器也终于卡擦碎在地上，好像有一个看不到的人发脾气把东西推落，或是茫然在房间中飘荡游走，撞碎了东西。
“杀死我的人，就在你们当中……”
幽暗的房间里，呻吟声变得清晰起来，那道不知从何响起的女声充满恨意，不甘地宣布：“今晚我将会复活，亲手复仇！”
“……”
这句话结束以后，房间忽然安静下去。
呻吟声、摆件晃动声、火苗爆裂的声音……统统消失。
江夏感觉自己左边的人越抖越厉害。片刻后，他听到坐在那里的和泉真帆小声说：“是Kira……这是Kira的声音！”
其他粉丝也都听了出来，纷纷陷入沉默。
比良坂零辉蹙眉坐了一会儿，松开了两边的手。
靠门的黑袍人站起身，借着从窗口透进来的月光，走到墙边，打开了灯。
……
灯光照亮了一张张惊魂未定的脸。
伏特加虽然觉得世界上没有鬼，但处在刚才那种氛围当中，他仍是忍不住警惕起来，本能地感到这里有阴谋。
状态一旦紧绷，感官也随之变得敏锐。
片刻后，伏特加鼻尖忽然一动，脱口而出：“有火药味！”
说完就后悔了。
万一这是乌左的某些布置呢……
不过，很快，伏特加又无声挺直了腰板。
——问题不大。
在他看来，自己已经大致了解了乌左的行动套路：
乌左不爱亲手杀人，他只会先用某些不可言说的方式诱导某个倒霉蛋、让那人变成凶手，再在凶手行凶以后，无情地抓住其行动时露出的破绽，把人家干的事抖落出来，让凶手变成浇灌他名侦探身份的养料……用乌左自己的话说，这叫“我没有事件体质，所以只好比别人更努力一点”……总之，伏特加觉得，自己就算喊出了“火药”这种线索，这应该也只是乌左计划当中的一部分，不会因此被针对。
……而且，他肯定不会是唯一一个点出过线索的人。
正想着，就听旁边椅子一动。
——波本果然也察觉到了这间冥想室里的异常，并一无所知地展开了行动。
第560章 对乌佐的观测结论 求月票(⑅˃◡˂⑅)
安室透起身走向旁边，从地上捡起半根爆裂的蜡烛。
他拿近看了看，肯定道：“有人在里面埋了炸药。蜡烛烧短到相应的一部分，就会突然爆炸。”……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鬼。
显然，江夏似乎也持有相同的想法。
——安室透余光一动。转头看过去，就见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员工同样已经起身。
江夏路过他，走到围成了一圈的海报旁边。
然后伸出手，在海报架后面摸了摸，很快揪出一截电线：“后面藏着连接有录音设备的扩音器。”
说着，又推了一下刚才晃动不休的海报支架，让它露出底部：“这下面似乎装了小型马达，应该是造成震动的原因。”
最后到立柜旁边转了一圈，从犄角旮旯扒拉出几个卷线器：
“这个大概是用来抖落摆件的设备——用钓线连接着摆有饰品的支架，收拢线圈时，支架失去平衡，饰品就会像被什么人撞到一样依次摔落。”
圆桌旁边，一群人渐次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伏特加放下了悬着的心，短暂地有了一种“乌佐和自己同一阵营”的感觉。
虽然乌佐似乎并不忌讳对同伴下手——比如可怜的波本。但总感觉成为和乌佐立场一致的工具人，比起和他敌对，安全系数要高一些。
不过……伏特加忽然有点疑惑：
现在明明还没死人，乌佐为什么要这么早就披露手法？
正想着，就见江夏放下了找出来的一堆机关。
然后他看向降灵会的领头人比良坂零辉，语气直接：
“除了蜡烛，其他机关上都没有定时装置，它们应该是由遥控启动的。
“这里是你的洋馆，很方便你准备各种道具。另外，提出‘互相握着邻座的手’来进行仪式的也是你——我记得常见的降灵仪式里，并没有类似的动作要求……”
江夏这句话说得很有底气，因为这并不是他瞎编的——在刚来到这个世界，完全找不到鬼的那一段凄凉时光里，他其实也曾死马当作活马医，怀抱希望地研究过这里的各种唤灵仪式，希望能召出一只鬼……可惜屡试屡败。
江夏的思维，短暂跑偏了一瞬。
然后很快收回思绪。他看了一眼飘在旁边的鬼们压压惊，继续平静地把话说完：“你像这样改变流程仪式，是为了强化‘所有人都握着对方的手，没人能对房间里的情况动手脚，所以闹事的是鬼’这种印象？”
旁边，安室透听到这句话，心情复杂地看了江夏一眼。
江夏竟然还研究过降灵仪式？
……他想召唤的人，倒是并不难猜。从入院记录来看，江夏父母车祸死亡的当天晚上，江夏就行动力极强地自杀了，要说他想找回谁，肯定是那对死状凄惨的夫妻。
但是人要正视现实……
好在现在，江夏已经不再相信鬼神之类的东西。一切都在慢慢好转……安室透想起江夏远离组织之后的变化，隐约有点欣慰。
欣慰了一秒，忽然想起自己之所以顶着“爆胎”和“遇到事件”的风险站在这，是为了调查“江夏到底是不是乌佐”，于是又迅速清醒过来，理智地重新审视情况。
……
另一边，伏特加听着江夏的话，暗暗摸了摸下巴：
乌佐这种间接夺走过无数生命的人，肯定不信鬼神和报应。
可他竟然对降灵仪式的流程这么清楚……嘶，实锤了。今天的这一场降灵聚会，绝对和乌佐脱不了干系！他和波本，也绝不只是“碰巧”在这附近爆胎。
基于以上分析，伏特加很快找出了适合自己的行动方针。
——虽然还不知道乌佐的具体目的，但他只要静静看着、当一块存在感很低的布景、划划水混过去就好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印象里，惨遭乌佐迫害的人当中，有不少都是帅哥美女——乌佐似乎格外偏爱高颜值的群体，可能是觉得这样能提升他杀人戏剧的舞台效果……
按照这个标准，伏特加觉得，现在自己其实颇为安全。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的波本，特别是他的脸。
然后再次衷心地给主T同事点了一根蜡。
……
被拆台的比良坂零辉盯着江夏看了一会儿，认输似的叹了一口气。
他弯下腰，从桌布下面取出一个按键偏大、方便盲踩的遥控，摆在桌子上。
然后语气淡然地说：“名侦探的洞察力的确不容小觑……请别介意，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
一群喜欢Kira但怕鬼的人暗暗松了一口气。短暂被“周围没有可怕的鬼”这个念头包裹，没顾得上责怪比良坂零辉。
但旁边却有一个人激动地站了起来。
朴之木和雄——那个后援会的金主医生脸色发青，朝比良坂零辉大喊：“不对，不对啊！我们准备好的录音，根本不是这个内容！”
“……”
原来还有同伙啊……
其他人看了一眼朴之木和雄，又看了看比良坂零辉，感觉比良坂先生的“灵能力者”的光环，突然就塌了一块。
比良坂零辉深深地看了朴之木和雄一眼：
“不要紧张，我只是突然有了其他想法，觉得如果能在正式举行降灵仪式之前，用其他方式吓出杀死Kira的凶手，就不用惊扰Kira疲惫的灵魂了……
“只是很可惜，目前来看，凶手似乎不在我们这些人当中。
“按照测算，今天凌晨五点五十四分举行仪式，最为恰当——既然这样，大家就先回去休息吧，等凌晨五点半，在大厅集合，准备开始正式的降灵仪式。”
以为能马上散会的伏特加：“……”
他很想按照原来的想法，拿上绝版签名海报，连夜逃走。
……但看了看旁边的江夏，伏特加又忽然觉得，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太有自己的想法。
否则他可能会在试图溜出洋馆的一瞬间，被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偷袭、倒地身亡、最终成为凌晨时让人发出尖叫的因素。
总之，保险起见，在乌佐明确的指令下来之前，最好不要自己拿主意，随大流走。比如能和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绝不落单……
第561章 算不准的
其他黑袍人的心情，倒是不像伏特加那么复杂。
他们虽然都对比良坂零辉的“恶作剧”颇有微词，但比良坂刚才说的话，又确实有些道理。
而且，来都来了，如果不把仪式进行完，他们大老远跑到这里，岂不就没有了意义？
另外，那些绝版签名海报，目前还是比良坂零辉的财产。之前说的是要等到仪式结束后，分给大家做纪念。如果现在走了，海报也就一起跟着飞了……
一群黑袍人们心情各异，陆续从圆桌边起身，离开了冥想室。
比良坂零辉最后一个出门。
他关好冥想室唯一的电动窗户，然后合拢大门，并从外侧挂上了那一把坚固的挂锁，将房间牢牢锁好。
……
折腾了半天，一群人都还没吃晚饭。
想想凌晨还要爬起来继续开降灵会，他们先拐去餐厅，热了几份速食便当。
……
比良坂零辉，则没跟客人们聚在一起。
他进到了自己的书房，取出一副塔罗牌，测算起来。
……虽然刚才的降灵仪式是假的，但他是神棍这件事，却是真的。
朴之木和雄也跟进了书房。
他将信将疑地问：“录音真的是你换掉了？”
在场的两个人都很清楚，一年前，Kira并非死于车祸。
——她真正的死亡地点，其实是这一栋充满神秘气息的洋馆。
那天晚上的小型聚会上，比良坂零辉喝多以后，发狂地推了一把前来劝解他的Kira。Kira摔倒撞到头，当场死亡。
当时参加聚会的人不多，除了一个存在感不高、看上去很胆小、很好封口的女人以外，其他两人都是比良坂零辉的心腹。
三个人藏起了Kira的尸体，又把她的车弄进湖中，将一切伪装成一场事故，并且成功逃脱了法网。
……
原本以为，随着警方收队，一切已经就此结束。
然而一个多月前，三个藏过尸的人，开始陆续接到无声电话，或是威胁信息。
这种威胁持续了半个多月，之后，他们当中的编辑泽南，被不明人士刺杀身亡。并在死亡现场留下了“キラ”这条血写的讯息。
……这让剩下的两个藏尸人，比良坂零辉和朴之木和雄，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两个人戒备了一阵，然后感觉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于是他们决定主动下手，用一场“降灵仪式”，把那个装神弄鬼，为Kira复仇的人引出来、处理掉。
这也是今天来这里的粉丝，全都是经过了筛选的铁杆粉丝的原因——比良坂零辉觉得，如果不是粉到一种境界，不可能干出这种为偶像杀人的事。
……
可谁知他们准备的仪式，竟然反过来被别人动了手脚。
……但也不算毫无收获。
至少由此可知，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的凶手，很可能知道当天聚会时Kira死亡的真相，并且知道冥想室的挂锁，就藏在比良坂零辉的书房。
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
想到这，比良坂零辉脑中，缓缓浮现出一道人影。
——和泉真帆。
她是那天参加宴会的第五人。
一个看起来非常胆小，稍微威胁两句就不敢吱声的内向女学生。
……
锁定了目标后，比良坂零辉衡量了一下处理难度，放松下来。
他看了看手中的塔罗牌，发现是正位的死神，觉得不准，随手扔开。
然后抬头对上朴之木和雄的紧张视线，摇了摇头，回答他刚才的提问：“当然不是我换掉了录音，我怎么会做那种针对自己的蠢事。”
“……那到底是谁？”
朴之木和雄呆了一会儿，忽然一怔，也和比良坂零辉想到了一起：“一定是那个女人！除了我们，就只有她知道那天聚会上发生的事……我去找她问清楚！”
“……回来。”比良坂零辉立刻喊住他，“你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侦探吗？”
之前，他还以为能利用江夏，在刚才的仪式上精准找出那个“表现异常的人”，方便他们稍后处理。
谁知录音带的内容居然被换了。
……而这个举动，反倒帮他缩小了找人的范围。
总之，现在先假装问心无愧地把仪式办完，湖弄走那个侦探。
之后，再想办法处理掉和泉真帆……
……
和这边胜券在握的气氛不同。
另一边的餐厅里，氛围悲伤中带着一点惊悚。
“——论坛上的那个匿名贴说，一年前，Kira最后参加的那一场聚会，就是在这栋洋馆里举办的。”
打扮潮流的摄影师仰头喝了一口啤酒，叹气：“那天在场的人都喝多了，谁也没注意Kira离开时醉醺醺的状态，所以才导致了悲剧……如果当时，有个酒量大的人镇场就好了。
“而且，泽南好像也参加了同一天的聚会——也不知道他被Kira的亡灵杀害，究竟是因为移情别恋、粉上了别的偶像，还是因为没提醒她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江夏下意识地摇了一下头，后面那一条有点牵强，很难成为鬼们本身的执念。
想到这，他从余光里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安室透。
然后开始冷静地从三船摄影师的话里选择关键词，把话题引向侦探的领域：
“如果这件事背后真的另有隐情，那么一年前的那场聚会，一定是一条关键线索——参加聚会的其他人，可能也会成为那个在逃凶手的目标。”
八卦很多的八川弘司，一开始还在旁边打呵欠。
此时忽然听到这个话题，他顿时不困了，神神秘秘地凑近江夏，用一种“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依旧能让所有人听清”的飘忽音量说：
“实不相瞒，论坛里其实还有另一种传闻。
“据说Kira并非车祸死亡，而是在那场聚会中死去的。遗体失踪，是因为那场聚会的主办人——比良坂先生——把她的尸体藏在了这栋洋馆的某个地方。”
卡啦卡啦卡啦……
轻微的瓷器碰撞声从旁边响起。
江夏疑惑地一回头，就看到那个叫“和泉真帆”的短发的女学生一手拿着红茶茶杯，一手拿着瓷器茶托，整个人像刚才冥想室里被装了马达的海报架一样，剧烈哆嗦起来，脸色像见了鬼一样惨白。
第562章 部下都去哪了
八川弘司本来是想试着吓唬一下江夏，让这个年轻的小侦探相信，世界上确实有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比如枉死的怨魂。
没想到江夏平静得很，反倒误伤了旁边的小女生。
八川弘司不太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桌上的食品。
发现其他人也都吃完了饭，他于是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明天五点多还要集合，先都回去睡觉吧。”
……
餐桌一角。
存在感很低的伏特加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本能地想站起身，快速出屋。但起身之前，忽然想起什么，又坐在原地，抻了两秒。
等桌边的六个人站起来三个，他也才跟着平静起身，冷静地走向门口。
安室透反而起来得比较晚。
——他正在看手机上的邮件。
部下们发来的。
[我们顺着风见的前行方向，沿途找过来，然后发现似乎是受昨天的降雨影响，主干道塌陷了。
[雾气太大，目前无法确定塌陷的边缘在哪，车辆没法继续前行。我们打算先排查一下塌陷处的具体情况，之后再徒步找他]
安室透：“……”路竟然塌了？
这样一来，就算有信号，在报警和拨打救护车之后，救援也会很难及时赶到。和之前在吸血鬼别墅时一样……
……等等，他为什么要把“报警”作为思考的前提？
安室透按了按额角，把奇怪的想法掐掉。
——现在最该操心的，明明是失踪的风见裕也。
结合其他部下们发来的模糊现场照片，安室透总觉得，风见裕也像是一走神，直接开进了塌陷路段里。
而那种地方，结构很不稳定，如果无法尽快把人找到，时间越是流逝，风见裕也就越是危险。
想到这，安室透又看了一眼塌陷处的定位。
然后发现，它离这栋洋馆不算太远，跑过去也就是十几分钟的事。
……不如找个机会，过去看看情况。
……
在其他人陆续走出餐厅时。
安室透放缓脚步，落在了最后。
同时，他把手机音量调到0，给部下们拨去一个视频电话，打算先看看现场的情况，简单进行一点评估……至少在他抵达之前，要找出几个风见裕也可能存在的地方，让部下们先搜着。
虽说按照计划，目前，安室透应该专注于把江夏和其他人隔离开，观察这个员工到底是“乌佐”，还是“事件体质”。
……但实际上，一路走来，他们两人一直在路遇案件，几乎都没有停下过。
尽管那当中，有些案件的背景隐约和江夏相关。但此时，在安室透心里，“江夏就是乌佐”的可能性，几乎已经完全被“江夏只是事件体质”所覆盖。
而且，比起事件体质，还有另一个特征令他印象深刻。
——不管随机走到哪，江夏都能精准地偶遇熟人。
……如果是这样，那前一阵，江夏去鸟取县接麻生成实的委托，却在路上偶遇琴酒和伏特加，以及那个“乌佐”的事，看上去就也不再那么可疑了。
比如今天，安室透就亲自体验了一下偶遇伏特加。
仔细一想，再往前，他们甚至还遇到了朗姆和库拉索。
……照这么下去，安室透突然觉得，就算哪天，他和江夏出门时偶遇了组织那位神秘的boss，他大概也不会再感到惊讶……唉，可惜他不知道boss的长相，江夏也不知道，遇见了也根本发现不了。
……
此外，在安室透看来，今晚伏特加对待江夏的态度，也很能说明问题。
——上次琴酒他们从鸟取县回来，安室透看到琴酒包里关于“乌佐”的档案后，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这个新鲜的代号，就引起了伏特加强烈的反应。
然而今天，伏特加突然在门口见到江夏，却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一眼就过去了，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之后他的态度也一直都很平淡。甚至刚才，在冥想室里的时候，伏特加还主动坐到了江夏旁边……
在安室透的印象里，伏特加虽然在计算机、驾驶等专业方面技术过硬。但他所拥有的技能当中，可不包括“精湛的演技”。
……也就是说，伏特加遇到“乌佐”，和遇到“江夏”时，态度的确非常不同。差异大到像是在面对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提起这个，还有一件事令人在意。
——刚才伏特加为什么要抢江夏身边的位置？
想到这，安室透忽然就联想起了前几天，在那家高档餐厅里，朗姆闲得无聊，不时往江夏这边打量的样子。
他忍不住蹙了一下眉。
如今看来，人太出名也不是好事。
江夏这才成名没多久，就已经陆续被组织那些缺人手的家伙盯上了……
当然，在伏特加的场合中，盯上江夏的应该不是伏特加本人，而是他背后的琴酒。
说起来，朗姆看中江夏还情有可原，毕竟江夏这种私家侦探，将来可能会通过接名流们的委托，握有大量的机密情报，算的上一个情报分子。
……可是江夏跟琴酒又有什么关系？
这两个人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毫不相干。安室透完全想象不出江夏扛着重武器嚣张扫射的场面……
安室透忽然想，该不会是因为很久之前，他嘲讽了一句琴酒“没有识人眼光”，之后江夏就真的飞速成长为了一个很有潜力的名侦探，所以琴酒觉得被打脸了，因此记仇到现在，并连带着记上了江夏？
“……”琴酒的话，应该没空针对一个成长期的外围成员。
但如果真的遇到了，他或许也不会介意随手来一点报复。
也不知道伏特加是不是继承了他大哥的想法，因此才会留意到江夏……
想到这，安室透隐约不太放心。
他飞速扫了几眼部下们传来的深夜树林视频，圈出几个可疑的位置，发回邮件。
然后从手机上移开视线，进到走廊。
走廊上此时空空荡荡，并没有人——刚才吃完晚餐出门的那几人，大概已经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此时正在休息。
安室透左右看看，沉默了一下。
……他在餐厅看手机的时候，江夏为什么没等他，直接回屋了？
这可不像那个讲礼貌的懂事员工，正常情况下，江夏至少会先打一声招呼。
“……”不好的预感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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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笨蛋哦耶2333]大佬的盟主(????????????)????
加更蓄力中
第563章 找同事聊个天吧
发现异状后，安室透的注意力，暂时从几千米外的塌陷点上移开。
他找到比良坂零辉分配给江夏的客房，走过去敲了敲门。
虽然风见那边不能不管，但是江夏这边也得多看着点……嗯，去找风见之前，先偷偷在江夏这装个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吧，再留个扩音器。如果半夜伏特加趁他不在，摸进房间想来恐吓或者搞事，他能隔空威慑一下……
……
然而，等思考完藏摄像头和扩音器的位置，江夏的房间门还是关着，没人过来开门。
“……？”
安室透又敲了几下，停顿片刻，试探着说：“我进去了。”
然后握着门把，一压一推。
门无声打开。
……房间并未上锁，房门洞开后，装饰神秘的客房出现在安室透面前。
屋里床铺整洁，椅子和沙发上也都没人。
江夏不在里面。
“……”
……人呢？
……
几分钟前。
在安室透磨蹭着留在餐厅、和几个部下远程沟通，并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时。
江夏一边倾听鬼们针对安室透手机屏幕的实时播报，一边隐约猜到了老板即将采取的行动。
同时，他视线无聊地一扫，忽然顿住，停在了前方的伏特加身上。
伏特加的直觉竟然颇为灵敏。
在江夏注目他的同时，他忽然若有所感，隐蔽地回头看了一眼。
两个人短暂对视。
空气彷佛凝固了一秒。
一秒后，伏特加无事发生般回过头，继续走向自己的房间。
只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的步速，似乎比之前快了一点点。
江夏：“……”一惊一乍的，还挺好玩……
他盯着伏特加的背影，若有所思。
……说起来，好几天没玩手机了，也没有事务所那些奇奇怪怪的委托函看，实在无聊。
而且，伏特加和琴酒虽然也有不少分开行动的时候，但对江夏这种几天、甚至一个多月才能见他们一次的普通市民来说，想特意蹲到单独行动的伏特加，并不容易。
……如果想榨出伏特加的杀气，这似乎会是一次不错的机会。
——琴酒虽然隔三差五就要杀几个人，但他却不崇尚随便乱杀，因为那样会引来警察的注目，这对追求低调神秘的组织……嗯，至少在理念上追求低调神秘的组织来说，无疑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江夏想，说不定伏特加平时不冒杀气，是因为有琴酒在旁边。杀不杀人都需要由琴酒来决定，因此伏特加在接收到命令之前，不会自己产生杀心。
……而现在，琴酒不在，伏特加只能靠自己努力、靠自己动脑判断。
这样一来，说不定他会在感受到威胁的时候，求生欲爆发，本能地露出一点杀气来……再怎么说，伏特加也是一个正经组织成员，甚至还获得了代号。他肯定有杀气，只是偷偷藏起来了……
当然，除了好奇伏特加的杀气。目前，还有另外一件和伏特加相关的事，让江夏颇为在意。
——上一次他和伏特加见面，已经是在鸟取县的时候了。
而和那时相比，今晚，伏特加的态度，明显有了不小的变化。
简单来说，就是伏特加在见到他以后，虽然依旧一惊一乍的，但却隐约像是有了什么依仗……明明琴酒现在都不在他旁边。
江夏怀疑有什么值得警惕的事，背着自己偷偷发生了。
……有必要尽快找伏特加聊一聊天，弄清楚状况。
而且……
江夏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想起正在因为风见裕也失踪而忙碌着的安室透，感觉不趁这个机会干点什么，实在浪费。
——在他找伏特加友善交流的时候，如果安室透就这么直接跑去找风见，那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要是老板走得比较拖泥带水，打算先来他这看一眼，然后突然发现他和伏特加凑在一起……那也有伏特加这个现成的背锅侠背锅。
——尽管伏特加在某些方面菜得惊人，但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权限不小的正式成员，对外围成员拥有绝对的指挥权。
所以，理论上来讲，如果伏特加想找江夏去没人的地方聊几句，江夏得给他一点面子……
而且江夏记得，半个小时之前，一群人在冥想室里摸黑找座位的时候，伏特加曾经一走神坐到了他旁边，看上去像是对他这个身为名侦探的外围成员有些兴趣……难得伏特加误打误撞地有了一次神助攻，不顺势用一下，岂不是辜负了这个好同事的努力。
最后，就算把锅推给伏特加之后，安室透依旧因此生出了疑心，那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这趟旅行下来，老板也不是第一次生出疑心——据江夏观察，安室透始终都在怀疑的边缘反复横跳。现在多跳一趟，就当锻炼身体了……
正好江夏觉得，自从见到伏特加之后，安室透对自己的怀疑度，就肉眼可见地跌了下去。比起以前江夏干什么都要盯着，现在的安室透甚至开始为了查看手机，主动放缓步速，脱离江夏的视野范围……
照这么下去，这场充满惊喜的旅行，恐怕会很快就会划上终点。
……而要是老板再次有所怀疑，他们说不定反而能再在外面多玩一会儿。
反正不管耗时多久，安室透都不可能找到“江夏策划的桉件”的有力的证据。
毕竟江夏真的只是一个忙碌破桉的普通侦探，很少做出那些组织干部们眼中“乌左”爱做的事。
伏特加那边，也不用太过担心，他怎么说也是琴酒的助理，嘴还是很严的。即使后续可能会偶尔不受控制地表现出“受到惊吓”的样子，但这个惊吓源，也可以解释成本来就对伏特加不太友善的“波本”。
另外，考虑到这里有信号，伏特加很可能已经把“他遇到了波本”的事，传去了琴酒那里。安室透花了几年才艰难打入黑衣组织内部、并且目前还有一定的上升空间，他恐怕不会为了抓一个伏特加，冒险暴露自己的身份。
而只要伏特加不被抓，“伏特加”和“波本”这两瓶没有上下级关系的酒，就不会情报互通。自然也不会从伏特加那里，流出“江夏=乌左”的消息。
第564章 伏特加：给乌佐递点心 求月票(⑅˃◡˂⑅)
前方，伏特加突然背后一寒。
……一瞬间，那种被乌佐盯上的毛骨悚然感又回来了。
伏特加沉默片刻，决定假装什么都没感觉到。他板着脸裹紧黑袍，继续走向自己休息的客房：他只是一个路人，一个用来充当案件背景的路人……
很快走到房间门口。
推门进屋，踏入自己临时领地的那一刻，伏特加很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没等那口气彻底松完。他眼角余光忽然一闪——就在他回身关门的一瞬间，一道眼熟的人影无声地顺着门缝闪身进来，并顺手关上了门，快得像是一道随着他行动的影子。
伏特加：“……”
他一眼就认出了来人……不，根本不用认，闭着眼都能猜到这究竟是谁！毕竟也没有别人会不打招呼地突然跟进他房间里。
所以……乌佐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是在专心对付波本吗？！
此时，近距离看到乌佐的脸，再想想这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房间……
伏特加一瞬间落下冷汗，本能地退后一步，并想喊“大哥！”。
……可惜今天他放假，琴酒没放，蹭不到这顶保护伞。
“……”要不试着喊波本？
不不不，那样或许死得更快。
总之先冷静一点……
……
在伏特加飞速思索的同时。
跟进门的江夏背过一只手，很顺手地摸到门，咔哒反锁。
然后他眼底带着一丝诡异的期待，打量着对面的伏特加。同时，另一只手在伏特加试图拔枪的手臂上精准一敲，击中麻筋，打断了对方的危险举动。
江夏好歹跟伏特加见过无数次，已经很清楚他习惯的藏枪位置。
甚至保险起见，在按回伏特加的枪之前，他就已经偷偷往这把枪里填满了傀儡黏土，让枪支陷入无法及时击发的状态，防止薅杀气时不小心翻车……要是被伏特加一枪打死，他就只能先夺走伏特加的身体使用了……实不相瞒，有点嫌弃。
……
这栋洋馆里，虽然有一些被装过窃听器的痕迹，但现在，窃听器已经被拆除，周围也没有其他窃听设备。
而且根据鬼们的望风，附近并没有其他人偷听，安室透也还远在餐厅，说起话来比较安全。
想到这，江夏看向伏特加，想了想，先礼貌性地打了一声招呼：“上次分开还是在鸟取县的时候吧。好久不见了，还挺想你们的。”
伏特加：“……”
想他？是想看他被琴酒大哥谋杀、以此娱乐，还是单纯在想那些任务名单？
……虽然心里很慌，但伏特加面上却努力稳住了。
他冷哼一声：“我们都有正事要干，当然没空像你一样四处闲逛——大哥对你散漫的作风非常不满。你最好尽快结束这段无聊的游戏，去做你该做的事。”
话里话外疯狂暗示：现在，他伏特加不是一个人——他已经跟琴酒大哥联系过了，此时代表着琴酒。而且，如果他出了什么事，组织马上就能知道是谁干的，并予以追究。
勉强有了一点底气之后，伏特加冷静一想，忽然意识到，乌佐本人其实并不可怕。
——亲手杀人这种简单粗暴的事，恐怕不会出现在乌佐的行动内容里。
而且，从以往的报道来看，乌佐不爱在行凶现场停留，他通常会等被害人凉了，再安全登场，把自己从命案里撇得干干净净。
换句话说，现在，和乌佐身处同一间屋子、还被反锁了门的自己，其实非常安全。
……所以乌佐突然跑到他这，是因为终于打算开始对波本下手了，所以想来找他弄个不在场证明？
不过，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但阴险狡诈的乌佐突然跟着他溜进屋，还锁上了门、挡在门口，一副准备开始制造密室的样子……放谁身上，谁能不慌。
伏特加就很慌。
一慌，他就本能地碰了一下腰侧。
——那里藏着保险起见的对乌佐专用武器，一包麻药点心。
伏特加的手刚一动，就见乌佐的视线跟着一动，注意到了他的手。进而注意到了他身上的小包裹。
之后，乌佐抬起头看了看他，像是在无声询问：这是什么？
“……”
伏特加心里，像有个小灯泡biu的一闪，忽然就镇定了一些。
他若无其事地取出点心袋，闲聊似的说：“带了点零食。来之前听说比良坂为了保证‘纯净的环境’，没有邀请厨师，所以……来一点？”
说着他就把袋子递了过去，努力假装自己只是一个给同事分零嘴的老实人，并开始在脑中回忆成功的前辈们，用来壮胆。
——贝尔摩德头一次见到乌佐时，眼神微冷，整个人仿佛都带着杀气……这种状态，竟然都能成功把乌佐拐进酒吧，一起喝酒。
——还有，鸟取县时，琴酒大哥沉着脸敲开乌佐的房间门、递去加了氰化钾的点心盒时的样子，比起送零食、怎么看都更像是赐死……
就连这样，乌佐都会上钩。
以此类推，乌佐没理由拒绝他的食物……
……等乌佐中招，被麻翻在地，自己就立刻补一个手刀，手动延长他的睡眠时间，然后收拾包裹连夜逃走，逃回有人镇场的东京去。海报什么的不要了。
——之前，伏特加觉得，如果只是在乌佐的戏剧里，出演一片背景板一样的路人，那其实也没什么危害，他可以忍。
然而现在，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乌佐竟然直接找上了门……
虽然根据分析，自己不会是乌佐剧本里的“死者”。
但所谓无事不登门，照这个架势来看，乌佐似乎并不打算让他安静当一块背景板。
伏特加偷偷看了一眼江夏，结合之前的事，心里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乌佐这家伙，该不会是想用他来对付波本吧……毕竟除了带枪的他，这栋屋里的其他人，没人是波本的对手。
……可恶，越想越觉得自己窥见了真相。
卷进这两个人的斗争里，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如果断一点，早走早安全。
第565章 新款杀气
虽然目前，乌左还没说出他阴险的目的。
但伏特加冷静思索之后，决定还是先递了点心再说——要是不趁现在乌左看点心包的时候递，等会儿说起别的事了，他再突然生硬插话，问乌左“吃块点心吗？吃完我们再说正事”……那也太可疑了。
总之，机会稍纵即逝。难得乌左主动看向了点心，这一定都是天意……
伏特加伸出捧着点心的手，看着江夏，视线平静中藏着一丝忐忑。
在他的屏息注视下，江夏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点心盒，以及盒子里精致的点心，像是在观察。
片刻后，这个很不忌口的年轻成员伸出手，挑了一块最规整好看的，拿了起来。
“……”伏特加无声看着这一幕，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睛，很不明显地一亮。
然而，还没等露出“计划通”的笑容，他下颚突然一麻。
——江夏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扳开他的嘴，把那块加料的曲奇饼，塞进了他嘴里。
“按照规矩，厨师先尝尝吧。”
江夏朝他一笑，眼里却没有笑意，满是计谋得逞的阴森：“不过，从你的反应来看，它似乎不是一块普通的饼干？”
“……￥％*&！*”
黑科技麻醉药飞速生效，伏特加眼前眩晕起来，大脑艰难转动——
……想骗乌左吃下加料的点心，却被乌左发现了。
而且自己即将失去意识，处于任人宰割的状态……
……自己是不是马上就要从背景板，升级成尸体道具、变成这栋洋馆连环杀人桉里的一环了？？对乌左来说，临时换掉一个边缘演员，应该并不算难。
想到这，伏特加惊恐地抬了一下枪口，求生欲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然而当初做点心时，他特意选了生效最快的麻药。江夏甚至都没再伸手截他的枪，他已经自己手脚一软，连人带枪噗地摔在了房间里的长毛地毯上。
视野黑下去之前，伏特加脑中，闪过一连串不甘的想法。
如果能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绝不会再请假。
……至少不会再在乌左行踪不明的时候，一个人出来到处乱跑。
……后悔，总之就是非常后悔。
琴酒大哥一定要给他报仇啊！
伏特加泪目着攥着无辜的长毛地毯，闭上了眼。
……
江夏站在旁边，围观伏特加倒地的全程。
在这个黑衣大块头戏很多地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之后，江夏谨慎地蹲下身戳了戳他，顺便在伏特加的衣服上，蹭掉了手上沾到的饼干渣。
然后发现，伏特加还活着，并且正在均匀地呼吸。看上去不像中毒。
那包饼干里，掺的应该是麻药或者安眠药之类的东西。
江夏对这个结果不算意外。
——伏特加给他递点心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冒杀气。而且江夏拿起曲奇饼之后，仔细闻了闻，发现这些饼干，并没有几种标志性的毒药味道。
所以，在强行投喂伏特加之前，他就觉得，这应该不是毒药。
……当然，就算真是毒药，点心是伏特加做的、伏特加递的，自己只是客气地请饼干的主人先尝了一口。客套的事，怎么能叫杀人呢。
……
心安理得地观察完伏特加之后，江夏很快对他失去兴趣，转而看向旁边。
——此时，一群鬼们罕见地没有扒在他身上。
而是在旁边围成了一小圈，专注围观着中间的什么东西，并不时发出惊讶且惊喜的声音。
“……”
江夏疑惑片刻，也凑过去，拎起两只鬼丢到自己肩上，无情地抢走了它们的围观位。
然后低头仔细一看，就见一群鬼中间，此时正放着一缕切口平整的杀气。
——伏特加倒地之前，可能是靠脑补感受到了生命威胁，终于短暂生出了一点“死人是没法杀人的所以不如先杀掉乌左这样自己就能活下去！”的自救念头。
虽然这种本能很快随着意识消散，但蜘蛛小姐眼疾爪快——早在察觉到苗头的一瞬间，她就按了按斗笠，背后倏地探出八根蛛腿，在江夏肩上一撑一跳。弹射到伏特加身上的同时勐地一挥利爪，总算在杀气缩回去之前，成功切割下来了一点点样本。
得益于她迅速而精确的反应，有关伏特加杀气的未解之谜，终于在今天解开了。
——被鬼们好奇围住的那一缕杀气，清甜中带着丝丝凉意……居然是香草冰激凌的味道。
江夏：“……”
……这真的是一个身高近两米、一身腱子肉、乍一看像是能手撕活熊的黑暗组织的成员该掉落的杀气吗。
他心情复杂地闻着香草冰激凌的味道，忽然就有一种推完破破烂烂全身流脓的丧尸王以后，对方的专属掉落物品是一条蓬松的粉色薄纱公主裙一样的违和感。
……奇奇怪怪的。
还不如掉个烟斗味，他记得松田阵平念叨很久了。
不过，江夏转头观察了一下，发现除了松田阵平在盯着杀气叹气以外，其他鬼们都对这种新口味非常欢迎。
尤其是小白和几只女鬼。
成功收割到杀气的蜘蛛小姐，此时拢袖站在杀气旁边，深藏功与名。
在一群赞赏的滴咕声中，她矜持地抬手正了正头顶的斗笠，然后转头朝江夏望来，眼神无声中带着催促。
——鬼们没法直接食用杀气，那样很难消化。投喂时，要混着鬼薄荷点燃。
所以一群鬼盯着杀气看了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开始陆续转过脑袋，期待地盯着江夏看。
江夏莫名想到了委托人太太们那一群日常催促他开罐的猫。
他嗅着空气中澹澹的甜品味，心动了一下。但很快冷静下来，并未真的点烟。
……还是等这趟旅行结束，或者至少等从伏特加屋里离开，再点上慢慢尝吧。
现在就算了。
——如果待会儿，安室透发现了他和伏特加有过接触，那江夏还得把“无故接触”的锅推给伏特加。
在这种情况下，江夏作为一个被可怕的组织干部带走套话的弱小外围成员，似乎不应当还有心情点烟。
第566章 伏特加杀人事件
其他人虽然闻不出混在鬼薄荷里的杀气，但却能闻到鬼薄荷本身的味道。那种植物清香辨识度很高，而且和烟一样，如果在这种无风的室内点燃，会在身上沾一段时间。
江夏记得，以前安室透蹙眉看他吸过几次之后，怀疑那是毒品或者其他成瘾类药物，于是趁江夏不注意偷拿了一根，回去检测。
后来可能是没测出什么结果，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提神植物，安室透就没再管。
江夏对于“被老板偷鬼薄荷”这件事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想，因为安室透拿的那一根，正好是里面还没卷杀气的一根，就只是普通的植物粉末。
其他鬼们也不太在意，只是在发现有公安行窃时提醒了一下江夏。
唯有人鱼，对这种行为非常谴责，从那以后，每次她见到安室透，都要先警惕地过去拍打两下。这条鱼记性似乎格外不错，尤其擅长记仇……
正想着，人鱼忽然警惕地一回头，看向伏特加。
……他似乎动了一下。
江夏捡起那一截被鬼们团团围住的稀有杀气，把挂在杀气上的小白和宫野明美摘下放到旁边，收好杀气，同样看了过去。
就见刚才的移动，并不是错觉。
伏特加竟然真的快醒来了。
——伏特加现在随身携带的麻醉曲奇饼，其实已经是二代·改良版。
上次试吃过后，琴酒虽然默认了让他带着这种“对乌左神器”，但却让伏特加改短了麻药药效——反正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是想杀人还是控制，都用不了太多时间。这款曲奇饼，只要能给服用者一点切实的教训就好，要是持续时间太长，反而会变得累赘。
伏特加怀疑这是上一次，自己吃完麻药点心睡着以后，琴酒被迫亲自开了一阵车，所以从中得到了经验。
……他于是听话地默默改短了药效。
而且麻药的效果，和体重关系不小。这款为乌左量身定制的麻药点心，用在伏特加自己身上，生效时间更短。
这才造就了现在，食用者飞速苏醒的结果。
……
在江夏盯着伏特加，观察他的复苏过程，并思索接下来的处理流程时。
房门忽然响了起来。
——有人从外敲了敲门。
松田阵平飘到门口，从门缝里蠕动出去看了看。
片刻后，又飘回来，告诉江夏：咖啡味的老同学找上门了。
江夏回头看了一眼被敲响的隔音门，又看了看正在试图苏醒的伏特加：“……”
刚才，麻醉点心生效以后，江夏本来想着，要是老板突然找过来，那就告诉他：伏特加心怀不轨递可疑点心、自己面临生存压力被迫正当防卫……
谁知伏特加竟然醒得这么快。
说起来，醒着就代表能思考、能恐惧、能在面临威胁的时候本能做出反击，进而产出杀气……
“……”
江夏的视线在伏特加和隔音门之间来回转了两圈，隐约有点心动。
最后停在了伏特加身上。
……虽然香草冰激凌味道的杀气，掉落者奇怪了一点。但所谓吃鸡蛋不需要认识老母鸡——虽然江夏这个成熟的大人对香草冰激凌不感兴趣，但鬼们一副很中意的样子。可见伏特加的杀气颇受欢迎。
所以，要是让老板再给伏特加带来一点惊吓，说不定能再多榨出一点杀气？
岛国似乎对上下级关系看得很重，部下们在饱受上司压迫的同时，其实也能得到相应的维护。除非双方过于不和睦，否则外人故意刁难部下，也相当于是在打上司的脸。
……比如伏特加这种，明明波本在场，却强行把他拉来屋里打听情况的行为，就很过分。
这么想着，在伏特加缓慢恢复意识，并因为“我还活着！”和“乌左还没走！”而同时露出惊喜和惊恐兼具的表情时。
江夏一把捂住他的嘴，把即将出现的惊叫，掐灭在了苗头里。
伏特加被按得一仰头，脑袋冬一声撞在柜子上，眼睛短暂地冒了一会儿蚊香圈，又很快因为疼痛而加速清醒。
比良坂零辉是个作家，这栋属于他的洋馆，隔音做得很好。
但是因为伏特加有点重，撞柜子的动静格外大，正在外面敲门的安室透，依旧听到了一些动静。
敲门声忽然停下了。
周围短暂陷入死寂。
伏特加这才注意到了之前被他当成背景音的敲门声。
他疑惑地看了看门，又看向江夏。还没等开口，他领口忽然收紧，被江夏用力拎起来站直。
之后，伏特加手心一重。
——江夏郑重地往他手里放了一包点心。
并悄悄说：“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伏特加耿直道，“不……”
“要是说错了话，琴酒也救不了你。”时间紧迫，江夏打断他，浑身气场倏地阴沉起来，凉飕飕朝他微笑，面容在伏特加眼里像一只魔鬼。
伏特加打了个激灵，同时，他耳边传来“魔鬼”幽幽的声音：“你知道吗，这种深山老林里，每年都会出现一些自杀、走失、遭遇山崩、失足坠落、甚至被倒塌的树木压死的‘意外事故’。”
伏特加：“……”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乌左想让他干什么。
正在纠结是该冒险问个清楚，还是先稀里湖涂地点头答应下来。
就见江夏忽然左右看了看，然后他挪向柔软的地毯，啪嗒躺倒，不再动弹。
伏特加：“……？“
他疑惑地看着这一幕，正在想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这时，反锁着的房门突然卡哒一声，被人从外撬开。
紧跟着，一个眼熟的人出现在了门口。
……
安室透一进门，就看到他突然失踪的员工躺在地上，旁边站着可疑的伏特加。伏特加手里还拿着一个更加可疑的盒子。
他脸色略微一沉，步入房间，反手关上了门，卡哒上锁……动作比刚才的江夏还要熟练。
伏特加：“……”
他呆怔片刻，隐约懂了乌左的目的，但又没有全懂……不过，面对此时看上去异常阴沉的波本，他还是警惕地后撤一步，本能地取出了枪。
砰——
带着消音器的枪声同步响起。
子弹划破空气，伏特加手中的枪应声飞出，旋转着摔到一旁的地上。
第567章 我不想再吃饼干了 加更to盟主【笨蛋哦耶2333】
“……”
伏特加感受着被震麻的手，一瞬间，心里冒出很多粗鄙之语。
但最终，失去武器的他，只是理智地举起了双手，大声辩解：“等等，他还没死呢！”
安室透借着玄关的灯光，低头看了一眼江夏。
侦探的本能发挥了作用，飞速排除起来——没有枪伤，没有刀口，脖子上也没有勒痕……再看看伏特加举手时从他手上啪嗒掉落的点心……如果伏特加真的是在试图谋杀他的部下，那似乎只有一种可能。
……下毒？
安室透一手持枪，对准伏特加，让他挪远点。
之后他走到江夏旁边，蹲下身，另一只手伸去江夏那探了探。
“……”确实如伏特加所言，人还活着。而且摸起来没有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或者冒冷汗抽搐之类常见的中毒特征……麻药，或者安眠药？
安室透看了一眼地上的点心包，很快回想起了伏特加之前的相关举动——伏特加的黑袍下面，那个形状奇怪的“武器”，看来就是这包点心了。
安室透记得之前，伏特加还会偶尔碰一下腰侧，似乎很在意这些东西……难道这是装备部或者实验室那边做出的新产品？伏特加该不会是在拿江夏试毒吧。
……没有人性的阴暗组织，确实做得出这种事。
虽然目前江夏看上去没事，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隐藏的副作用……
想到这，安室透心里一动，忽然有了想法。
他转向伏特加，笑容阴森，扣住扳机的手指略微用力：“趁我不在，暗算我的部下……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伏特加：“……”
他瞄了一眼安详躺在波本身后，一副岁月静好模样的江夏。再想想被枪口对着的自己……突然有一种跟着装晕、倒过去把乌左压扁的冲动。
……可惜也只能想想。
……说起来，从琴酒大哥之前的话来看，这会儿，乌左不是应该正在专心算计波本吗？然而为什么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像是他伏特加更受迫害？
伏特加短暂陷入沉思，开始疑惑乌左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比如觉得在这种1v1的场合，他能完胜波本，所以才布置出了这样的局面……
然而此时，面对波本蓄势待发的枪口，再想想自己滚到了角落里的枪，伏特加还是只能先把注意力集中在当下。
他努力思考着有什么既能解释现状，又不会暴露乌左身份、招致报复的说辞。
然后，可能是强大的求生欲激活了思路，伏特加灵光一闪，忽然就有了主意。
他表情还算沉稳地解释道：“我对你和对他都没有意见，曲奇饼里也只是一些无害的麻药——这只是为了Kira做出的一点贡献。”
“……为了Kira？”波本蹙了蹙眉，开始思索伏特加偷麻江夏，和一个一年前死去的偶像有什么关系。
伏特加深吸一口气，想想反正今天已经社死了不少次，也不差这一回。
于是半真心半编地板着脸，沉声说：
“Kira无偿参加过不少家乡的交通宣传，有报道说她以前遭遇过车祸，家人也都在那场车祸里丧生——我觉得她不会做出‘酒驾冲进湖里’这种事。她一定是死于某些人的谋杀。
“而从冥想室里被换掉的录音来看，今晚，不管她将以什么形式‘复活报仇’，这个侦探的存在”说到这，伏特加有模有样地瞥了一眼江夏，“都可能会成为Kira复仇的阻碍。”
安室透：“……”
话题突然跑到追星上，让他有点适应不来。
但伏特加的意思，他倒是勉强听懂了。
——刚才，一群人在冥想室里举行那场中二的降灵会时，在比良坂零辉准备的录音带里，已死的Kira的台词，被不知名人士换成了“今晚我将会复活，亲手报仇！”。
伏特加可能是从中嗅到了犯罪的气息，并打心里支持这种复仇行为。
而在这种情况下，江夏敏锐的洞察力，和他身为侦探的名气，都有可能成为这场复仇行动的阻碍——伏特加大概是担心江夏会窥破复仇者的杀人计划、并提前加以制止；或者复仇者会对江夏心生忌惮，主动停止行动。
所以伏特加为了给那个复仇的勇士一点小小的帮助，就把他的员工骗进来麻晕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安室透短暂陷入沉默。
……伏特加竟然是真心实意在追星吗。
……想想也是，会把难得的假期用在这种聚会上；会平时忙里偷闲帮偶像制作手办；还有为了偶像能出念那种中二满值的奇怪咒语……这种心意，的确不像是装出来的。
而且组织里的人，兴趣爱好确实千奇百怪，他隐约记得还有一个喜欢游乐园里幼稚设施的狙击手，安室透无聊时还曾经计划过，该怎么在那种环境里高效抓人……
察觉到自己的思绪有点跑岔，安室透很快收回了注意力。
总之，今晚发生的事——江夏可能会成为神秘人为Kira复仇的阻碍，所以伏特加先把江夏放倒了……这种简单粗暴解决障碍物的方式，的确有着浓厚的组织风格。这也确实是伏特加能干出来的事。
伏特加没亲自为Kira报仇、一枪把杀害Kira的人打死，可能也是因为他自身推理能力不足，找不到偶像的仇人，所以只好通过对付江夏，来为另一个不知名的队友尽一尽力。
说起来，伏特加来参加聚会，竟然随身携带麻醉饼干……这本身也显示了他打算来这场聚会搞事的心思……等等，说到饼干，组织成员的话可不能轻信，哪怕是看上去不擅长撒谎的伏特加也一样。
——这个人给江夏吃的曲奇饼，真的只是没有副作用的麻醉食品吗。
“无害的麻药？”安室透一边重复伏特加刚才的话，一边捡起了掉落的饼干袋。
他拿在手里掂了掂，又从袋口往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确实只有曲奇饼，没藏着武器之类的东西，这才把袋子丢向伏特加，然后冷笑道：“证明给我看。把它吃完。”
第568章 剧本对了，人不对
安室透记得，这栋深山洋馆通往最近城区的路，此时已经塌了，再加上浓密的雾气，想送人出去非常麻烦。而且，为了避免暴露他在和其他人联系的事，他说不定还得先开车走一趟明知走不通的路，之后再去找其他能走的道路。
……所以，如果真的只是麻药，那最好还是让江夏在这栋洋馆里就地躺一会儿，等药效过去就行了。
但相反，如果是什么生效较慢的毒药，那就算麻烦，也得尽快把人送去治疗。
因此，为了防止伏特加说谎，不如先让他本人多吃几块，并据此观察伏特加对饼干的具体反应，进而窥探出饼干里药品的真实性质。
要是伏特加反应平澹，那饼干大概没什么问题。
要是他打死不吃……问题就很大了。
伏特加低头看着波本递来的点心，眼角一抽，表情扭曲了一瞬间：“……”
……这种曲奇饼，研发出来以后，一共被吃过两次。
一次是他，一次还是他。
……现在看来，第三次，竟然叒是他。
……可恶的乌左，可恶的波本，可恶的大……呃，大哥那次，是他自己没把点心藏好，结果饼干被大哥误会成了零食、这才不幸被发现了问题，这不算数……总之，可恶的乌左！
伏特加幽幽盯着饼干，回忆着辛酸往事。
对面，安室透似乎误读了他的反应，身上开始冒出丝丝杀气：“不敢吃？你刚才在撒谎？”
“……我没有。”伏特加回过神，他悲愤地看了一眼波本的枪口，不情不愿地翻开点心包，吃了一块。
安室透观察着他的神色，并未放下枪。在他吞下一块之后无情催促：“继续。”
伏特加：“……”
他只好又吃了两块。
然后再也扛不住药性，轰然倒地。
“……”
安室透等了两秒，警惕地走近，检查了一下。
发现伏特加确实晕了过去。
于是果断补了一个手刀，延长他的睡眠时间。同时开始搜查伏特加身上的物品。
…………
除了那包点心，伏特加身上，并没有其他食物或者药物针剂，也没有针对曲奇饼的人体实验报告书之类的东西。
而且刚才，据安室透观察，伏特加虽然吃得不太情愿，却也没抗拒到“吃掉这个就会死！”的程度。
……这一切，似乎都侧面印证了，那包伏特加和江夏都吃过的曲奇饼，确实只是没太多副作用的普通麻药。
之后，安室透目光一动，看向了伏特加装有手机的口袋。
伸手过去之前，他忽然想起什么，先起身解下外套，往江夏身上一盖，重点盖住了他的眼睛——防止万一江夏途中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上司正在偷同事的资料。
解除了后顾之忧，安室透这才戴上手套，不太客气地抽出伏特加的手机，在确保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拷出来一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资料，发给部下。
简单处理完江夏这边的事，安室透又想起了至今下落不明的风见裕也。
……部下们怎么一个个都多灾多难的。
而且带来灾祸的，似乎还都是人为因素——迫害江夏的伏特加自不必提。风见裕也那边，目前来看，他出车祸失踪前搭载的那个不知名乘客非常可疑。甚至那个乘客，有可能和风见裕也今天的遭遇直接相关。
安室透想着想着就叹了一口气。
……难道是自己威慑力还不够？
不过，伏特加好歹没下杀手，也算给了他一些面子。
安室透先走到墙角，捡起伏特加的枪收好。
之后他推开走廊的门，谨慎张望了一下。
发现外面没人，也没有房门打开的动静，安室透回过身，捡起地上的江夏，带着他快步返回客房。
等把人放好，安室透又想起了刚才伏特加所说的“Kira”的复仇。
…………
虽然有心阻止，但安室透在洋馆里四处查看了一番，没发现异常，也没感觉到特别可疑的人。
再一想，“今晚Kira的亡灵将会复仇”，其实只是伏特加的推测。
而伏特加的推理能力……
最终，安室透虽然也隐隐有些不安，但他还是决定不浪费时间，先去风见裕也那边看看情况。
别墅这边，可能会出现危险，也可能不会。
但风见裕也，现在可是实实在在地失踪在了这处路面不稳、弥漫着浓雾，还可能潜藏着拥有利爪的不明生物的树林里。此外，从窃听设备听到的内容来看，风见那边的乘客，也格外可疑……
之前，安室透还担心要是自己走了，会没法按照原计划，监视江夏的动向。
他甚至已经在考虑放弃这个“通过实验弄清江夏成分”的计划了。却没想到，伏特加竟然误打误撞地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如今看来，麻醉药这个思路，倒是非常有效。
安室透有些后悔地想，早知如此，当初他就应该在出发前，先批量定做一些麻醉食品，然后远远看到江夏的熟人，就立刻给江夏递一包。再趁江夏睡着，带着他逃离到没有熟人的地方……这样，至少能解决现在“全程无法隔离”的难题。
可惜这次已经来不及了，下次……
下次……
安室透思维忽然一滞。
……然后微带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在本能地抗拒“和江夏一起出门”这件事。
“……”倒不是害怕桉件和尸体，而是这种总被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拖住行程、事情完全不按照预想进展的情况，让他十分不适。
……但是反过来说，要是经常和江夏一起出门，经常偶遇各种各样的组织干部，他说不定能高效收集到各种有用的情报？
……啧，想什么呢，要相信科学。体质这种东西，只是无奈之下最后的排除方式。
安室透按了按额角，停止思考奇怪的东西。决定先去把风见裕也找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无声地出门离开。
……
安室透走后。
房间里，江夏幽幽睁开眼，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第569章 琴酒的惯用方式 求月票*罒▽罒*
江夏让鬼们跟出去看了看情况。
确定安室透已经离开后，他翻了个身，推开被子坐起来，开始数刚才从老板和伏特加身上薅下来的杀气。
……今天没有白在地上躺那一会儿。
付出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
半夜一点多。
江夏数完杀气，洗漱完睡了一会儿。
没睡多久，忽然听到门被人敲响。
他一怔，惯例让鬼们穿过门瞄了一眼，然后才走过去拉开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身着朴素套裙，留着刘海微长的短发，戴着眼镜的年轻女人。
这栋洋馆里，一共只有两名女性。
其中一个是穿着时尚，烫染着可爱螺旋卷发的歌仓晶子，一个即将出道的偶像。
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位长相清秀，但存在感莫名很低的和泉真帆。
和泉真帆似乎很不擅长社交。
此时，她看到江夏真的开了门，一僵之后，嗫喏了半天，才小声说出了自己半夜来敲侦探门的原因：
“那个……晶子小姐不见了。
“这栋洋馆平时没人打扫，清理出来的客房不多。我和晶子小姐住在同一间屋子里。今晚去餐厅之前，她说自己有些发烧，没来吃饭。
“我回房间以后，本来想把随身带着的止痛药找给她，但是却发现她不在房间里。之后我一直等到现在，她也没有回来。手机也打不通……”
说到这，和泉真帆忧心地看了一眼手机。
几乎同时，她手机嗡的一震——来了新的短信。
和泉真帆怔了一下，翻开手机盖，按亮屏幕查看。
江夏也绕过去看了一眼。
就见屏幕上，此时正打开着一封用词精简的短信，白底黑字，冰冷的系统文字莫名带着一丝恐怖的气息。
上面写着——
[我已然在此复活
——Kira]
和泉真帆看清上面的署名，本来就泛白的脸更加苍白，手一抖，手机直直坠向地面。
……然后被江夏半道截住。
江夏拿起她的手机看了两眼，露出思索的神色：
“‘这里’应该是指冥想室吧。那是举办降灵会的场所，装成鬼魂的人如果要为Kira选择复活地点，可能优先选择那边——过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旁边的门哗啦打开。
八川弘司一手抓着手机，另一只手拨着睡乱了的头发，匆匆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走廊上的江夏。
他顿时眼睛一亮，焦急跑向这个侦探，同时晃动着手中的手机，半是激动半是惊恐地说：“Kira复活了！”
江夏沉默片刻，抬手抓住他不住摆动的手腕，意思着看了一眼终于停住的屏幕。
就见八川弘司的手机，此时也正开在短信界面。
上面显示着的文字，同和泉真帆收到的信息完全一样——[我已然在此复活——Kira]
“发件时间也一样……应该是群发的。”江夏顺口对他提出邀请，“我们正打算去冥想室看看，一起来吗。”
八川弘司紧张地点了点头。
然后两个人顺着幽暗的长廊，一路赶往冥想室。
和泉真帆原本咬着手指，不太敢去。
但随着前方的两个人走远，走廊里一阵虚渺的阴风吹过，和泉真帆抬手抱住胳膊，看着周围昏黄闪烁的灯光，倏地打了个激灵。
呆滞片刻，她小声喊了一句“等等！”，快步追了上去。
……
客房和冥想室中间，正好隔着大厅。
江夏走到一半，坐在他肩上的蜘蛛小姐突然一怔。
然后她抬起蛛腿，礼貌地敲了敲江夏的脑袋。
江夏也跟着一怔，疑惑地一转头。
就见昏暗的大厅里，靠近大门的地方，有一个拎着公文包的黑袍人正站在那里，身影溶于夜色，作势要伸手开门。
随着江夏和八川弘司忽然路过，高大的黑袍人为了不发出声音，暂时停住了动作。
江夏停下脚步，打量了一眼那道熟悉的身影，认了出来。
然后果断出声喊住：“山田先生？”……他记得这是伏特加追星使用的假名。
门口的黑影听到江夏的声音，肉眼可见地一僵：“……”
片刻后，伏特加回过身，顺手把公文包藏到宽阔的背后，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大厅里没开灯，此时一片漆黑。
伏特加本来就穿着一身黑，袍子和公文包也是黑的，甚至还戴着墨镜，混在夜色里，很难看清。
八川弘司没有江夏那种向鬼借来的夜视能力，他没发现伏特加的跑路企图，也无暇思索。
只是激动解释道：“我们刚才收到了奇怪的短信，说Kira现在已经复活！”
说完，两个人又不停步地跑向了冥想室，后面还跟了个努力追赶的年轻女人。
被留下的伏特加看了看他们离开的走廊，又看了一眼背后的大门，纠结片刻，默默跟了过去。
……还是不要当着乌佐的面逃走了。
总觉得，这家伙既然放心地离开、没有拦他，那说不定乌佐是在车上、或是离开这里的必经之路上动了手脚。
想到这，伏特加不禁想起了他琴酒大哥爱用的手段：
比如什么让目标一开车门，轰一声爆炸；一插安全带，轰一声爆炸；一拧车钥匙，轰一声爆炸……
再想想有时候，乌佐好像和大哥拥有某些共同的习惯，比如那种阴森的琴酒味冷笑，以及用甩棍抽人，还有一言不合就动手。
如果乌佐连车里的炸弹也一起学过去……
“……”伏特加想起那些焦黑的尸体，再想想自己尚未健壮到不惧爆炸的肉身，默默打了个寒颤。
……果然还是留在这栋洋馆里，和其他人共同行动吧。
冷静一想，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体能合格的组织成员。只要足够警惕，不被偷袭，其实没那么容易死……
这么想着，伏特加藏好公文包，小心随大流，前往冥想室。
……
冥想室的大门没有锁孔。平时由一把沉重的挂锁锁住。
刚才他们离开冥想室之后，比良坂零辉也确实亲自给门上了锁。
……然而现在，聚集在冥想室门口的众人发现，那把锁竟然不见了。
但伸手一推门，门却依旧牢牢关着，根本无法推开……简直像被什么神秘的力量从内堵住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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