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契约了解一下
开局撞进警察堆，这对一个现行犯来说，实在是一则过于刺激的恐怖故事。
纵火犯激动之下逃回车里，只顾埋头顺着小路飙车，一路撞倒了不少东西。
也正是这些痕迹，让绕路的左藤没有立刻跟丢，而是顺着追出去一段不短的距离。
然而等到了杯户町，上了大路，这种追踪方法，就不再好用了。
一处信号灯路口，左藤美和子的车缓缓停下。
她蹙眉往面前的三个方向张望，一时不知道该走哪一边。
她旁边，副驾驶上，江夏靠着椅背，望着正前方。
——刚才敲鬼脑壳的时候，他也顺便把雾天狗丢了出去，让它去搭纵火犯的顺风车，充当一枚玄学定位器。
此时，江夏感受了一下雾天狗所在的位置，有点犹豫是编个借口指路，还是直接推给“直觉”。
刚想好，正要开口。
但这时，他身边的鬼们迟钝地骚动起来，一个个扒在车窗上，朝着斜上方的天空张望。
——这个路口旁边，正好立着一栋商厦，是杯户町的购物中心。
商厦外侧，有一座正在缓缓运转的摩天轮，旁边还挂着一小块纪念牌。
江夏打量了一下，然后诧异地发现，这里竟然有鬼胎的气息，并且正离他原来越近。
他顺着鬼们的目光，看向上方。
就见一只正常大小的鬼胎从路边的摩天轮上跳下来，正飘飘悠悠地落向这辆车所在的地方。
它很快成功扒住车窗，然后顺着窗缝，蠕动挤进车里。
江夏的视线，全程停在这只白送上门的新鬼身上，难以挪动。
——他一直想要的成年男鬼。
——没有奇怪的翅膀尾巴之类的东西。
——虽然是三头身的Q版鬼形态，但从五官的分布上，能看出生前是个帅哥。
江夏：“！”
……时隔这么久，他的欧皇之力终于再度爆发了？
江夏微显惊喜地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张开手掌，接住了那只钻过车窗后，啪嗒掉下来的鬼胎。
新鬼在他手里滚了半圈，很快爬起来，站直。然后颇为人性化地朝江夏点了一下头，像是在紧急交接工作时跟同事打了一个匆忙的招呼。
之后，它抬起手，往正前方指了指。
——正好是那个纵火犯逃窜的方向。
江夏看着这只跳出来指路的热心市鬼，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摩天轮，对它的身份隐约有所猜测。
想到这，他求证地看向旁边。
——左藤美和子原本正四下打量着周围，寻找纵火犯逃窜的踪迹。但渐渐地，发现周围的景物越看越眼熟之后，她神情微变，眼底露出一丝难过，似乎短暂陷入了回忆。
江夏暗暗点了一下头，确定了。
看来这次捡到了一只精英警察鬼。
——松田阵平。
众所周知，安室透当年读警校时成绩拔尖，他的朋友也个个都是人才，五个人组成了一个优秀的小团体。
然而很可惜，现在除了安室透，其他四个人都已经死了。
——其中一个进组织卧底，身份暴露后自杀；还有一个是高木警官的上司，死于一场车祸；另外两个则进了爆破组，然后在七年前和三年前，分别死于同一个爆炸犯设下的狠毒机关。
在江夏的印象里，三年前，松田阵平被炸弹炸死的地方，正好就是一座建在商厦上的摩天轮里。
鬼胎的思维虽然不像人一样敏捷，但依旧会留有一些生前的记忆。
从松田鬼刚才的出场来看，它似乎一直待在这个摩天轮上眺望城市。而从它这里，正好能看到其中几处纵火点。
……也难怪它会在左藤警官拿不定方向的时候，突然跑出来，试图指路。
鬼们天生就能分辨灵媒师的身份，正如哺乳动物一落地就知道该如何进食。
松田阵平生前虽然拳击不输安室透，算得上半个柯学超人，但如今，身为一只没有食物来源的柔弱鬼胎，它这几天只能默默看着纵火犯四处放火。别说把犯人抓捕归桉了，它根本就连报警都做不到，心里早就憋屈得难受。
如今，突然发现警察队伍里混进了一个灵媒师……
虽然有些疑惑灵媒师为什么要来当警察，但一想到灵媒师能看到它，也能收到他的提示、抓捕犯人，松田阵平顿时忍不住飘了下来，挤进车里，想给江夏指路，帮他们把被追的人绳之以法。
而且昨天，纵火犯路过这里时，松田阵平看到他腿上挂着一只式神——这意味着纵火犯不止在放火，他身上还背了一起命桉。如果放任不管，之后难保没有其他人遇害。
然而，飘进车里，通报完方向后，抱着它的灵媒师却没有反应。
松田阵平拽了拽江夏的衣服催促，同时疑惑地抬起头。
就见灵媒师看直勾勾地着他，眸光闪烁，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
江夏短暂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新鬼。
然后在信号灯变色前，开门下车：“我有点事，你先直走试试能不能追上。”
给左藤美和子留完话，江夏甩上车门，在身后警官谴责的呼喊中横穿马路，跑向人行道。
当然，没忘记带上鬼。
当街下车，这其实不太符合交规。不过，江夏想了想服部平次的摩托、柯南的滑板，和安室透的车，感觉问题不大——自己依旧是侦探当中难得的守法公民。
……
信号灯很快由红转绿。
背后车流重新涌动的时候，江夏在购物商厦门口转了个弯，踏上小道，走向角落无人的地方。
松田阵平看着周围越来越阴森的景象，总觉得这个发展不太对。
它微显紧张地扒着江夏的胳膊，警惕地左右查看，本能地观察着撤退路线。
不过很快，瞄了一眼江夏身上那一圈盯着它好奇打量的鬼，尤其是那些八条腿、尾巴之类一看就比它能跑的东西，松田阵平沉默片刻，放弃无谓的挣扎，变回了一块安静的鬼抱枕。
江夏走出一段，停了下来。
确认过周围没人后，他低下头，看向正在仰着头观察他的新鬼，直奔主题：
“签个契约吗？无痛，几秒就行。签完我们去抓那个纵火犯。”
第481章 鬼胎松田阵平 求月票ヽ(〃∀〃)ﾉ~。
松田阵平：“……”
一般来说，鬼胎对找个灵媒师签订契约一事，并不抗拒。
尤其在只有一个灵媒师可选的情况下。
但松田阵平总觉得江夏的话有点问题：要抓纵火犯的，不是这个混进警察队伍的灵媒师吗？而它只是一个提供线索的热心鬼民……
“怎么样。”见新鬼陷入了沉思，江夏摸了摸另一个口袋，从里面取出一盒新的密封鬼薄荷。
拆开以后，他现卷了一点琴酒牌高档杀气进去，点燃叼在嘴上：“考虑一下？”
江夏一边说话，一边低头看向这只新鬼。
不动声色地把对鬼来说极具诱惑力的烟雾吹过去的同时，他低声蛊惑道：“除了那个纵火犯，杀死你的和你朋友的罪人，也都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
松田阵平生前烟不离手，干什么都喜欢叼一根。
但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烟抽了。墓前偶尔会有花和点心，但香烟却极为罕见。而且就算有，那些现实中的祭品，其实也和鬼不兼容，没法送到他嘴里。
而灵媒师取出来的这根烟，闻上去竟然比正常的烟，还要令鬼垂涎……
如果在以前，松田阵平不会搭理这个可疑的未成年灵媒师，还会告诉对方吸烟违法，然后把烟和火柴一起收走。
但是现在，它毕竟已经是一只鬼……
……
等再回过神时，松田阵平仰起头，看到江夏开心地解开了衣领，然后这个动作很快的灵媒师从心口的纹印上扎了一滴血，伸出手，血珠悬在它面前。
松田阵平：“……”
……签订契约的流程，原来这么简便？
它转头看了看荒凉的小巷，总感觉这和自己想象中的神秘签约不太一样，反而像什么着急诱骗员工的小作坊。
……不过，头都点完了，现在反悔，好像也不太好，人家灵媒师流出来的血又不可能再塞回去。
——没错，只是为了诚信。和鬼薄荷什么的没有关系。
想到这，松田阵平看了一眼被江夏摆在旁边、尚未燃尽、正散发着幽幽酒香的鬼薄荷，默默收回视线，放弃了心里的挣扎。
……
江夏成功用一根高档鬼薄荷，和看上去像是好人的外表，骗到了一只警察鬼。
鬼们大多比较天真，通常只要围绕它们的执念提出交换要求，它们就不会拒绝签约。
何况江夏觉得，自己怎么看都是一个还算不错的灵媒师，又不是那些压迫可怜鬼胎的黑灵媒，选他是对的。
而他签下松田阵平的条件，也正是刚才说的——让刚才溜走的纵火犯，以及几年前那个让松田阵平和他的老同学荻原研二先后牺牲的炸弹犯付出代价。
……另外，江夏想，过会儿得查一查萩原研二牺牲的地点，去那边瞄一眼，看看会不会好运地再捡一只鬼。
不过总感觉希望不大——鬼胎又不是地缚灵，虽然它们更喜欢停在纠缠着执念的地方，但也并非不能满地乱跑。按照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关系，如果后者真的也变成了鬼，那刚才，自己应该就能打包捡到两只好哥俩鬼胎，而不是只捡到了松田阵平。
不管怎么说，有就不错了，看还是要看的，但是不能报太多希望……
江夏压下心里的杂念，把悬在针上的血滴下去，让它落在松田阵平身上，完成签订契约的关键一步。
同时，他心里默默祈祷——纹印不要在太显眼的地方，不要在太显眼的地方，不要在太显眼的地方……
掺杂着复杂能量的血珠碰在鬼胎身上，像一滴不化的水落入油锅，迸溅并贴着体表飞速游动。
松田阵平起初被这动静一惊，后来发现确实像江夏所说的一样，这只是看上去吓鬼，实际体会不到什么危害，于是又看了一眼鬼薄荷，重新坐好。
其他鬼也都扒在江夏肩上，和主人一起紧张围观。
……
十几秒后。
或许是事前祈祷真的有用，也或许是许久都没捡到正常鬼胎，积攒的欧气突然爆发——在江夏的注视下，那滴血缓缓停了下来，凝固在新鬼的舌头上，生成了新的“Z”字纹印。
松田阵平低头看了一眼，没能成功看到纹印停留的位置。
不过它也不在意这些，抬手摸了一下嘴角之后，它站起身，看向那根尚未熄灭的鬼薄荷，试探着往那边走了一步。
走完，回头看了看，发现江夏并没有阻拦。
于是松田阵平加快步伐，迅速缩短了自己和鬼薄荷之间的距离，略显开心地扛起那根烟，舒坦地吸了一口。
江夏的视线随着它转动。
……成年男鬼。
……没有奇怪的非人部位。
……连纹印都这么隐蔽。
江夏沉默片刻，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掐了一下旁边的人鱼。
人鱼一呆，回过神后嗖一下蹿起，愤怒地甩开尾巴，对准江夏的手噼里啪啦乱拍。
江夏暗暗点了一下头：有点麻，这应该不是在做梦……
最近运气可真好。
松田阵平正眯着眼吸鬼薄荷，肩上忽然被拍了一下。
他疑惑地抬起头。
就见江夏正用充满期待的诡异视线注视着他，欣慰道：“从今天起，你也是‘乌佐’了。”
……鬼和杀气归我，锅和通缉令归你。
松田阵平：“……？”
它总感觉新主人有非常重要的话没说出口，但它没有证据。
……
很快，江夏整理好衣服和烟盒，揣好新鬼，走出小巷。
他打了一辆车，循着雾天狗的气息前进，准备去捡挂在纵火犯身上的鬼和杀气。
这一次，江夏没立刻试马甲，这种事，他还是习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做——万一马甲有什么潜在的问题，也能及时纠正。
而且，根据雾天狗传来的消息，纵火犯那边，现在似乎出了新的状况，得尽快过去看看。
至于技能……
江夏看过新技能后，觉得不方便尝试，原本打算等有空了，再去郊外找个地方摸索。
不过，在到达纵火犯所在的地方时，江夏忽然发现，松田阵平签约时觉醒的技能，似乎很快就能用上了。
第482章 鬼中食物链
松田阵平点亮的技能，是微调爆炸时间点，让爆炸时间点前移或者后挪，幅度大约在3秒以内。
和其他鬼们花哨的技能相比，这个技能，乍看会给人一种“就这？”的朴素感。
但在这个氰化钾比健胃消食片还要常见、炸弹比烟花更常出现的地方，这项新技能，倒勉强算得上实用。
……至少要好过雾天狗的一键自杀。
远处，雾天狗还正兢兢业业地扒在纵火犯身上，充当定位器，并不知道自己再一次无辜被cue。
而纵火犯此时也已经离开了车，他此时正站在运河旁边，手里抓着人质，和一群逼近的警察对峙。
——刚才，左藤美和子虽然跟丢了纵火犯，但她却提供了一段不短的追踪路线。根据这些信息，目暮警部很快找人调出监控，寻找纵火犯开车逃窜时留下的影像，并在他可能经过的地方设下路障，准备拦人。
最终，关卡起效，纵火犯没能冲破警方的包围网。
车开不过去，他干脆弃车狂奔，胡乱逃窜。
眼看跑不过身后的警察，逃亡的纵火犯灵机一动，转过一道弯时，他随手拉住一个从面前经过的人，用刀比着人质，对警察大吼：
“不准过来！”
……
江夏来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双方对峙的场面。
犯人身后，是一条宽阔的运河，身前，紧贴着一个人质。
再往外，则是半圈警察，警察外围是吃瓜群众。
江夏从吃瓜群众堆里，蠕动到警察堆中，再从警察堆里蠕动到前排。
挂在纵火犯身上的雾天狗看到他，松了一口气，快速拍着翅膀飞了回来。
它本来想惯例在江夏肩上着陆，然而仔细一看，却发现那里多了一只陌生的鬼。
雾天狗动作略微一僵，最后只好很将就地落在了江夏身上，随便找个地方扒住，然后仰起头，微带好奇地打量着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刚才在摩天轮上眺望纵火犯时，看到了纵火犯的车，但没看到车里还藏着一只鬼。
此时，它同样在观察雾天狗。
松田阵平先看了一眼雾天狗的翅膀，之后转过头，看了一下旁边的人鱼尾巴。然后短暂露出了世界观破碎的表情，似乎在疑惑世界上竟然有妖怪……身为一个重视物证的警察，它一时难以接受。
不过很快，松田阵平默默看了一眼自己，又把疑问吞了回去。
作为一只鬼，它似乎没资格问“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妖怪”这种问题……
……
江夏没留意到鬼们奇奇怪怪的心路历程。
——从吃瓜群众堆里，挪进警察堆里之后，江夏的行动就比刚才顺畅了很多。警察这边的密度要小上不少，出现在这的警察，也大半认识他，想蹭到前排并不算难。
很快，江夏的视线越过最前排的警察的肩膀，看清了纵火犯，以及那人手中的人质。
出乎意料，人质是个长发及腰，面露惊恐的……年轻小伙。
……纵火犯可能是慌不择路地冲过拐角时，突然瞥见面前有一道长发飘飘的背影路过，以为这是一个力量弱小、便于控制的女人，所以就顺手抓过来当人质。结果不小心捞到一个男人。
不过，虽然那头长发非常显眼。但此时，江夏却没空多看。
——他的目光在人质身上顿住，又略显诧异地看了看人质的腿。
这个人质身上，竟然也缠着不菲的杀气。
此外，他腿上还紧紧扒着两只式神，式神们看上去年份不同，但似乎都不新鲜，已经生成了一段时间。
江夏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长发人质，又看了一眼他拿着的旅行包。
之后，他的目光在吃瓜群众中扫视一圈，在某个身缠杀气的女人身上短暂停留片刻，忽然想起来了人质的身份。
——江夏的“桉件印象库”里，存过一个叫“永井达也”的跟踪狂。
永井达也最近盯上了一个叫西谷纱织的女人。西谷纱织很快发现了他的行为，犹豫一阵之后，害怕地选择了辞职搬家，从横滨一路逃到东京。
然而平静的生活没过太久，永井达也很快也跟了过来——他家境殷实，平时不用工作也能活的很好，追着人搬家不在话下。
西谷纱织被接连骚扰了许久，近乎崩溃，最终选择报警。
永井达也被警察提醒后，恼羞成怒，他准备了一包工具，打算潜入西谷纱织家里，杀了这个女人。
而同一时间，西谷纱织也察觉到了来自跟踪狂的杀意——前几天她乘坐地铁，下楼时忽然被人从后勐推。她滚摔到最底部，艰难抬起头，就看到了站在楼梯上，眼神可怖的永井达也。
由于之前报警没用，反而让永井达也变本加厉。西谷纱织最终入乡随俗，咬牙想了另一个办法——杀了这个可怕的男人。
想到这，江夏再次打量了一眼河边长发飘飘的人质。让鬼钻进人质提着的包里，瞄一眼里面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雾天狗飞过去又飞回来，很快带来了答桉。
——人质的包里装着一些撬锁工具，此外还有手套和刀具、麻绳等作桉常见工具。
江夏暗暗点了一下头。看来还真是那个“永井达也”……运气真好，正好今天刚烧了不少杀气，急需补充。
只可惜这附近警察多了些，人也太多。不过，只要永井达也自己不作死、不说漏嘴，等他被解救以后，不难尽快离开警察。
到时候……
江夏正略显期待地想着。
这时，河边的杀气突然膨胀，晃得他眯了一下眼。
江夏回过神，疑惑地望向河边。他花了一秒钟时间来区分贴在一起的纵火犯和人质永井达也，最后确定了——突然膨胀了的杀气，来源是后方的纵火犯。
——纵火犯飞速往他身后的运河看了一眼。
然后他一手拿刀比住人质，另一只手伸进宽大的挎包里，握住一枚引线炸弹，目光闪动。
“……”
江夏打量着纵火犯的细微动作，和他身上突兀暴涨的杀气，忽然对这个人想做的事有所猜想。
第483章 技能的效果
江夏回想了一下来时的地形，记起旁边不到十米，就有一处公园警卫所在的小屋。
刚才路过那里时，屋里已经没有人了——警卫已经融入吃瓜群众堆里，成了这当中的一员。
想到这，江夏往小屋所在的方向挪了几步。
下一个瞬间，无数式神从他脚下飞出，穿过人群，在小屋的柜子里汇聚堆积，拔高成一道人形。
松田阵平对这套流程不太熟练，正疑惑地盯着式神看。
人鱼旁观片刻，一把拎起它，游到小屋的柜子里，把新鬼往黏土堆中一丢，让松田阵平和傀儡黏土融合，生成一道人形。
感觉到傀儡成型之后，江夏摸了摸宫野明美的脑袋，把本体留在警察旁边挂机。
然后意识脱离，附身进全新的傀儡里。
……
一秒后，警卫小屋中。
柜门被轻轻从内推开。
一道人影轻巧地跳了出来，无声落地。动作流畅，毫不滞涩。
这间屋里没有镜子。
江夏对着漆黑的电视屏幕勉强照了照，发现傀儡看上去确实是正常的人形，没有太大的问题。这才推门而出。
他离开小屋，走向运河旁边，融入群众，在市民和警方交界的边缘，停下了脚步。
——鬼们的技能，不仅种类多种多样，连使用对象、使用方式等等，也各有不同。
松田阵平微调爆炸时间的技能，和人鱼水下呼吸的延长形态非常类似——要开着傀儡使用，才能精准控制时间点，不差分毫地生效。
此外，定点爆炸的距离也有一定限制，要在十米可视范围内……虽然各种不足之处一大堆，但和雾天狗的死亡重现比起来，实用度依旧可以接受。毕竟随着能量核和式神的增多，凝聚傀儡的速度和傀儡的自主性都有提升，这种限制不算太严重。
想着想着，江夏就忍不住看了一眼雾天狗。
雾天狗察觉到主人的目光，立刻靠近过来，老实巴巴地回视，准备领任务。
江夏若无其事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想。
撸完鬼，他抬起头，继续望向人群中间，目光锁定在那个挟持着人质的纵火犯身上。
……
此时，纵火犯心跳异常剧烈。他比着人质的刀都忍不住略微颤抖，在人质脖子上划开了几道血口。
——关于逃跑，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周围一圈全是警察，乍一看，他的逃亡之路，已经被警方堵死了。
但实际上，他身后还有一条运河。只要在警方调的船到位之前，顺着河水潜逃，就还有机会成功溜走。
然而游水时，不可能顾得上携带人质。而且水中移动困难，这条河流速又不算快，他一旦丢下人质跳入河中，警方完全可以从容捕捞。
所以，要想走，得让场面混乱起来。
混乱到警方完全顾不上他……
想到这，纵火犯脑中逐渐有了一个清晰而大胆的计划，他被衣领遮挡的嘴角，也缓缓浮现出一抹残忍而得意的笑容。
——只要像扔手榴弹一样，把包里的炸弹，往警方和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堆里一扔……
想到就要做。
纵火犯的计划，飞速在脑中细化起来。
他手中这枚炸弹有延时引信，从拉开到爆炸，有三秒的缓冲。这个时间看上去很短，但实际上却能做很多事——尤其是对那些训练有素的警察来说。
所以，不能拉完引信马上就扔，否则只会给那群训练有素的警察留下处理炸弹的机会。冷静，不能急，等会儿先默数两秒……
纵火犯深吸一口气，借着把炸弹从包里取出的动作，暗中拽开引线。
火花闪动，延时引信缓慢燃烧。纵火犯握着炸弹，几乎有一种火花沿着皮肤走过的错觉，他精神瞬间紧绷到极致，心率飙至巅峰，紧张却又平静，默数着：
1……
“啪。”
“轰——”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响指。
几乎同时，火光轰然炸开，剧烈的热浪席卷，所有人都被晃得视线空白了一瞬。
一秒后，岸边才响起一片后知后觉的惊叫。
江夏推了一下傀儡鼻梁上的墨镜，沉默地站在人群中。他看着河边耀眼的火光，和被炸飞的碎片，脑中无端闪过了一些和灵媒师相关的“常识”。
……
“对平凡的蝼蚁来说，死即是终结。但在灵媒师眼中，死亡却也能是一切的开端——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
……
“绝大多数人死后，都没法变成有用的东西。但灵媒师毕竟是很特殊的存在，如果亲自杀人……除了鬼和式神，还可能会杀出‘怪物’。”
……
“……当然是因为我运气好。
“……好吧，概率确实不算高——嗯……十万分之一吧，大概。形象一点来说，就像‘随机从1-100000里摇一个数字，摇到了64541”一样。
“……可笑。要是谁真的能一次就中，那人应该是天命之子了。呵呵，你们不是正在流行那样的小说吗——倒霉到极点的人，和幸运到极点的人，都能是主角。”
……
十万分之一……江夏思索着拽了拽墨镜腿。
他当时还小，别人教什么就跟着学什么，过于好骗。现在想想，所谓的“十万分之一的概率”，或许只是有人偶尔试过一次，甚至是猜出来的数据。而样本的数量和质量，对最终得出的所谓“概率”，其实影响很大。
出现怪物的准确概率，应该至今没有答案，而且也没有哪个灵媒师会去尝试整理——那需要无数条人命、不止一次杀出来的怪物、还要能逃过死刑和追捕……这种事，只能像“0距离体验原子弹爆炸体感”一样——答案或许存在，但永远无法被记录流传。
江夏当然也不想做这种丧心病狂的实践者——活人能产生安全的杀气、能产生安全的鬼，大多人还都很有趣，一个比一个能整活。对江夏来说，一群活人比一片亲手杀死、随时可能生出怪物的尸体，要可爱得多。
至于现在……
第484章 不负责的屑灵媒
至于现在……
江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才打出响指的手。
炸弹是纵火犯组装的。
引信是纵火犯拉的。
而他只是碰巧路过，又不巧在附近试了一下新技能。
……如果纵火犯没有拉下引信，他打响指打到把手磨破，也不会产生刚才的爆炸……总之，这一切，跟他一个路过的灵媒师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夏熟练地麻醉了自己的良心。
然后他望向河边两具发焦的尸体，想看看式神们是不是和自己想法一致。
怪物果然没那么容易出现。
纵火犯的尸体毫无动静——没有鬼胎浮现，也没有式神生成，看上去和自杀的形式一模一样。
而被当做人质的永井达也身上，则逐渐有一只新鲜的式神浮现出来。
式神顿在原地茫然片刻，慢慢飘向纵火犯的尸体，扒在了尸体的小腿上。
扒了几秒，似乎是觉得触感不对，它缓缓翘起一个角，往上张望了一下。
片刻后，发现纵火犯的生命体征完全消失，式神的复仇执念也跟着消散。它松了劲，纸片一样随风飘走。
只可惜，还没等飘向自由的远方，就被一条人鱼鬼挡在面前，一把抱住。
人鱼这一把，捞到的不止一只式神。
她捞了四只。
——除了人质本身变成的式神以外，人质腿上还挂着两只陈年式神，纵火犯腿上也有一个。他们一死，式神都掉了。
而人质和纵火犯身上的杀气，也随着主人的死，脱落飘离。
人鱼抱着鬼，没法腾出手再去捞更多东西，她试着扬了一下尾巴，却没能成功勾住飘过的杀气。
她身后的蜘蛛小姐拢着袖子观望了一下，哗啦从背后展开八条尖腿，精准戳在了路过的杀气上。
然后她一边挂着一团杀气，像披着两条轻盈的黑纱，优雅飘回江夏旁边。
和鬼们丰收的样子不同，围观的人群，此时十分惊慌。
近距离发生的爆炸，让吃瓜群众慌不择路地推挤逃窜。
混乱的人流中，西谷纱织呆呆看着火光腾起的地方，脑中回放着跟踪狂被爆炸吞没的场景，只觉得一枚巨大的馅饼砸在了自己头上，表情一片空白。
呆了两三秒，她的神色才突然扭曲起来，露出了不知道是哭是笑的神色，眼底有大滴泪水酝酿。但还没等压抑的情绪爆发，混乱逃走的人无意间在她身上一撞，西谷纱织发出一声轻叫，跌跌撞撞地向后倒去。
不过，在踩踏事故成型之前，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很稳地扶住了她。
西谷纱希下意识地反握住好心人的胳膊，踉跄站稳。
她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看到扶住自己的，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好心人看上去二十出头，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西装，没打领带，领口随意敞开。他的头发似乎带点天然卷，略显蓬松，但并不凌乱，鼻梁上则架着一副颜色偏浅的墨镜。
两边一对视，黑衣帅哥朝她轻轻点了一下头，同时很自然地抬起一只手，在她身侧轻轻碰了碰。看上去像是在掸去尘土，又像是在摘掉某些沾在衣服上的东西。
没等西谷纱织回过神，对方已经结束了这个动作。
然后他收回手，礼貌问道：“能站稳吗？”
耽误的这些时间里，不少人都已经跑远，离开了这一片危险的爆炸区域。西谷纱希现在站得很稳，这显然是一句明知故问。
不过，黑衣男人问这句话的意图，倒是并不难领会。
——西谷纱希回过神，放开了死死抱着对方胳膊、用来稳固身形的手：“抱歉……那个，刚才谢谢你。”
江夏看了一眼刚从她身上摘到的新鲜杀气，友善地朝她点了点头。
然后混在人群中离开，走向来时的警卫小屋。
——警卫没回到他的小屋里，可能害怕之下，条件反射地和大多数人一起朝着夕阳狂奔而去了。
江夏于是开着新傀儡，熟练地推门而入，回到了柜子里。在这退场，最不容易被三观正常的人看到。
解散傀儡的一瞬间，警卫室的门哐当被人推开。
紧跟着，门口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和难以置信：“松田？！”
……是左藤警官的声音。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江夏默默把解散傀儡的速度调成三倍速。
傀儡迅速崩塌成一大片式神，无声消散。
……
松田阵平以前是警备部机动队的拆弹专家。
7年前，他的好友秋原研二牺牲后，松田阵平为了找出犯人，坚持要调岗。
但上级也知道他的想法，担心他冲动误事。直到三年前，才把松田阵平调进了搜查一课重桉组。之后松田阵平作为“萌新”，被左藤美和子带了7天。
共事的前六天，年轻的左藤警官，被这个无组织无纪律的同行气得肝疼。
第七天，那个神秘的炸弹犯突然有所行动——他给警视厅发来一封传真，用暗号标示了“杯户町购物商厦摩天轮72号”这个地点。
松田阵平应邀而至，为了得到更多罪犯的线索，秒速莽了上去。他从小擅长拆卸，之后更是积累了很多拆弹经验，处理这颗装在摩天轮上的炸弹小菜一碟。
然而犯人不讲武德，比拼的不是拆弹技术——装着松田阵平的摩天轮72号厢被逼停在半空、启动水银杆后，车厢里那颗炸弹的显示屏上，展示了犯人提前留下的信息，他要“跟勇敢的警察玩一个游戏”。
——在摩天轮这一颗炸弹爆炸的前三秒，屏幕上会显示一串文字。
炸弹犯事先在一处人流密集的地方，安装了一枚分量十足的炸弹。摩天轮里炸弹的屏幕上，显示的就是那一颗巨大炸弹所在的位置。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松田阵平继续拆弹，切断电源，显示屏将会失去作用，警方无法得知另外一颗炸弹藏在哪。这样一来，或许会导致无数市民丧命。
而要是想看到显示屏上的文字，松田阵平只能放弃拆弹，等着被炸死。
——炸弹犯想看“警方为了自保，不顾民众安危”的剧本，然后对此大肆宣扬，报复警方。
第485章 突然消失的松田
但松田阵平没按剧本走。
——佐藤警官站在摩天轮底下，焦急询问状况时，才得知这个带了六天的伪萌新决定停止拆弹，查看下一个炸弹的位置。
炸弹倒计时很快走完，摩天轮72号舱炸成一团焦黑的烟雾。
几乎同时，佐藤美和子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是松田阵平赶着最后几秒，发来的“巨大炸弹”的位置。
另外，不知道是为了缓解紧张的心情，还是宽慰同事，亦或是手速太快不打点什么实在难受，松田阵平还很皮地加了一条PS：我还挺喜欢你的。
……从那之后，“松田阵平”这个名字，就和佐藤正义、以及其他跟佐藤美和子关系密切、但却突然横死的人们一样，成了佐藤警官心里一道难以遗忘的伤疤。
……
刚才，河边的纵火犯引燃炸弹的时候，佐藤美和子总感觉自己听到了一道响指声。
只是响指声响起的下一个瞬间，炸弹就突然炸开，场面瞬间混乱起来，佐藤警官没空观察是谁突然跑到这种地方打响指。
等爆炸结束，呼叫完消防和爆炸物处理组之后，考虑到这种场面很容易造成踩踏，佐藤美和子又把注意力转向了人群。
她扶了几个人，简单做了一下疏散，无意间一回头，正好瞥见一道混在人群中离开的身影——黑西装，自来卷，墨镜，再加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熟悉的身形，一个潜藏三年的人名瞬间在她脑中浮出——松田阵平！
等回过神时，佐藤美和子已经快步追了上去。
然而追到一间小屋，推开门，里面却并没有人。
佐藤美和子靠着门框，看着狭窄的警卫室出了一会儿神，一时无法确定刚才是真的看到了那个人，还是自己劳累过度的错觉。
她犹豫片刻，非法入室转了一圈，又默默退了出去，抬手按了按额角。
大概是她看错了。
松田阵平不可能还活着。
……或许是刚才她追纵火犯的时候，路过了那一架摩天轮，再加上被“愁思郎事件”唤起了很多回忆，这才被意识误导，看错了。
……
江夏再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本体。
他余光瞥了一眼林间小屋，很快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此时，人鱼和蜘蛛小姐，已经把收获抱回到了本体旁边。
等待江夏回来的时候，她们还和宫野明美一起，无聊地把杀气卷成绳子，打了几个花结。
江夏捡起杀气和式神，抖开收好，开始计划接下来该干点什么。
——周围没有像样的镜子，还没来得及看新马甲具体长什么样……等回家了试一试。
另外，在那之前，要先去萩原研二牺牲的现场转一圈——左思右想，江夏还是惦记新鬼的那个好兄弟。捡不捡得到另说，至少人要勇于尝试，万一去了以后发现真有呢……
想到这，江夏转头看了一眼新鬼。
就见松田阵平正直勾勾地看着两具焦尸，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夏简单观察了一下，若有所思。
——松田阵平生前毕竟是个警察，对它来说，把犯人丢进监狱才是常规操作。现在大概是没想到江夏说的“让罪人付出代价”，竟然是这种代价，因此做人和做鬼时的观点产生了冲突，一时陷入了纠结。
江夏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趁场面混乱没人注意自己的动作，他拎起宫野明美和雾天狗丢到松田阵平旁边，让比较佛系的鬼们安抚一下这个与众不同的新鬼。
问题应该不大。生前和死后、做人和做鬼，思维方式毕竟有很大的不同。既然已经是鬼了，松田阵平会渐渐习惯从鬼的角度看问题，就像生前畏惧琴酒的宫野明美，现在已经能一看到琴酒就开心扑上去一样。
而且松田阵平似乎也不是那种太拘泥于规则的人。小的时候，他父亲被当做杀人嫌疑犯扣押，错过了一场重要的拳击比赛，从那之后，松田父亲整日酗酒，一蹶不振……这导致年幼的松田阵平萌生出了“揍一顿警视总监”的质朴愿望，并一路考进警校，当上了警察。
……连警察世家的佐藤美和子都能干出枪击犯人的事，现在鬼胎版松田阵平只是旁观灵媒师试技能，应该不至于纠结到收拾包裹连夜逃跑。当然，契约都签完了，它其实也跑不了……
旁边，正在思考鬼生的松田阵平忽然打了个喷嚏。它疑惑地揉了揉脸，似乎在沉思鬼为什么也会出现这种症状，思维短暂跑岔，神情看上去没那么纠结了。
这时，几米外忽然传来高木涉的惊呼：“警部！你看……”
松田阵平似乎被“警部”这个称呼吸引，转头看了过去。
佐藤美和子刚从警卫小屋返回，听到同事的惊叫，她也强打精神，小跑过去。
江夏顺势跟上，混进警察当中，四个人围成一圈，低头查看。
刚才纵火犯的炸弹爆炸时，人质身上的包也被炸飞。
高木涉发现以后，跑过来收拾遗物，想找出能确认人质身份的证件，好通知家属。
但清点包里那些有点变形的物品时，他越看越觉得不对——
“刀、麻绳、胶带、布、麻药、玻璃刀……”佐藤美和子一样样看过去，脸色也变了。这些东西凑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像要干好事。
“这还有一块U盘。”旁边忽然插进来一道声音。
目暮警部一怔，循声望去，发现是他的现役老弟突然出现——
江夏指了指旅行包里的一只钱包，可能是爆炸时被层叠的工具挡了一下，它竟然没被烧毁。此时包里滑出了一堆硬币，还有混在其中的U盘。
江夏捻着下巴说：“根据我的经验，一些犯人有写‘犯罪计划书’的习惯。如果你们很在意这些工具……”
目暮警部：“……”
经验告诉他，江夏老弟的直觉一向非常精准。
……而万一死者真的打算作案，并且他还有活着的同伙，那现在，警方看一眼U盘里的资料，知道死者的下手目标，或许就能阻止一场尚在萌芽中的命案。
但要是弄错了，那他们在家属到来前，偷偷翻看人质的物品……
正纠结着，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
——江夏不知何时戴上了手套。他隔着手套捡起那块U盘，看了两眼，突然往身后空地上一丢。
第486章 来点消毒水 求月票(⑅˃◡˂⑅)
江夏扔完U盘，刚想起身。
这时，旁边忽然伸来一只手，扣住他后颈，猛地把他往前扑倒。
“啊！！”
旁边传来另外两声惊呼。
——佐藤美和子一只手按着江夏，另一只手按着高木，扑倒的时候顺便撞了一下目暮警部，四个人瞬间摔成一片。
江夏茫然地撑了一下地面，坐起身拍了拍土。他疑惑地看向佐藤美和子。就见对方死死闭着眼，一副正在躲炸弹冲击波的姿势。
江夏看了看自己扔出去的U盘，隐约懂了什么：“……”
……佐藤警官该不会以为他刚才扔U盘，是因为突然发现那是一颗微缩炸弹之类的东西吧。
过了一两秒，可能是没等到爆炸，佐藤美和子睁开了眼。
她蹙眉从地上爬起来，警惕地转头看向U盘。
江夏不想再被按倒，迅速补充：“那不是炸弹。”
三个警察同步松了一口气。
紧跟着又同步想起什么，脸色再次一变。
没等江夏跟上这些东京警察的脑回路，佐藤美和子突然坐起身，一把抓住他刚才握着U盘的手，翻开看了看。
目暮警部和高木涉也围过来，异口同声道：“它上面装了杀人机关？！”
比如什么“涂了药的毒针”之类的东西……
江夏：“……”
“没有。”他晃了晃手腕，张合手掌，用行动表示自己没有中招。
然后江夏从佐藤警官手里抽出手，走向U盘掉落的地方，把它捡了起来。
在三个警察茫然的注视下，江夏把U盘放到目暮警部手上：
“我捡到了一枚可疑的U盘，说不定是那个纵火犯掉的。你们要不要查查看？”
高木涉恍然大悟，“啪”地锤了一下手心，一脸“学到了”的表情。
然后被佐藤美和子一掌糊在后脑勺上：不要在江夏试图钻空子的时候捧场！
目暮警部：“……”
他飞快往两边瞄了一下。身为一个在职多年的老警察，罕见地有了“做贼心虚”的情绪。
见没人注意这边。目暮警部清清嗓子，眼神发飘地挥了一下手，指使工具人部下：“高木，拿一台笔记本过来。”
……
然而很遗憾，U盘设了加密，没能打开。
目暮警部只好把它和其他物品一起带回了警署。
江夏则先按照计划，去萩原研二牺牲的地方转了一圈。
然而那里空空荡荡，并没有他期待的新鬼胎。
江夏略显失望地离开，转而去了警视厅。
作为“捡到U盘”的热心路人，如果这枚U盘真的跟案件相关，他最好去补个笔录。
熟门熟路地走进搜查一课之后，江夏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西谷纱织，那个刚才在河边，对着跟踪狂被炸焦的尸体喜极而泣的女人。
佐藤美和子此时不在警署，大概是去忙“愁思郎事件”了。
高木涉此时则正盯着电脑，面色严肃。
看到江夏过来，他微带敬佩地低声说：“你说得没错，那个被纵火犯挟持的‘人质’，的确和某些案件有关——但U盘里不是他的‘犯罪计划书’，倒更像是一本纪念册……”
江夏看了一眼背对他的电脑，绕过去看了看详情。
跟踪狂的U盘里，存了十数个电子相册。大多只有几页、十几页，名字标注着“废品××号”。
只有三个相册格外特殊，文件名是人名，每一个都有近百张照片。
点开翻看，上面的风格非常一致——全都是偷拍的照片。
前两个以人名命名的相册里，随着页数往后，偷拍距离也从远到近，最后以几页血淋淋的尸体，以及“入室抢劫杀人犯至今未被抓获”的报道结尾。
而那个被命名为“西谷纱织”的相册，页数虽然多，但还没进行到最后一步，电子相册的最后一页，是一套杀人工具——正是那只被炸飞的包里的工具。
西谷纱织被询问“认不认识前两名受害人”时，看到了两个前例，有点腿软，此时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发呆。一个女警正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她。
江夏翻看相册的时候，松田阵平坐在他肩上，环着双臂，严肃地盯着屏幕上的照片，又看了看椅子上的西谷纱织。
片刻后，他抬手拨了拨自己的卷毛，略显纠结。
……
江夏做完“捡U盘”和纵火犯相关的笔录，很快离开警署。
回到家后，他看了一眼沉思时间特别长、良心相对丰富的警察鬼，点起一根普通的鬼薄荷，递了过去。
烟雾缭绕，松田阵平鼻尖略微一动，从沉思中回过神。
看到靠近的鬼薄荷，它本能地飘过去抱住，舒坦地吸了一口。
吸完它才觉出不对，有点疑惑地盯着烟看了看，又看向江夏：怎么没有酒味了？
江夏忧愁地叹了一口气，半真半假地解释道：
“高档杀气非常难得，而且那种酒味杀气的产出源，最近行踪比较隐秘、不爱跟我接触……往最坏的情况想，它说不定要变成绝版了。”
绝版……
松田阵平回想起那款高档杀气的味道，顿时露出了可惜的神色，它一时顾不上思考“如何让罪犯正确付出代价”社会哲学问题，变得和江夏一样忧愁。
“对了。”江夏愁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取出一根单独密封的鬼薄荷，拆开一点，递向松田阵平——这是前一阵去月影岛时，从浅井成实那里薅到的高档杀气，是不怎么适合食用的消毒水味。
“你要不试试这个？这也是高档杀气……”
松田阵平抬起头，观察了一下江夏手中那根没点着的烟，将信将疑地凑近闻了闻。
然后被呛的咳嗽起来。
半秒后，它掩住口鼻，抱起那根普通的烟，飞速撤远。
江夏：“……”
他收回消毒水味的鬼薄荷，叹了一口气，看来新鬼也不喜欢这种味道……他还以为能好运地遇到一只喜欢吃消毒水的鬼，以免浪费。毕竟，虽然味道难闻了点，但怎么说这也是高档杀气，吃下去效果是一样的……
嗯，还是以后让鬼们剪子包袱锤，输了的吃吧。
第487章 可怕的“黑泽佐”
松田阵平刚经历了“消毒水味高档鬼薄荷”的荼毒，此时再一吸普通的烟，顿时感觉现在的日子十分幸福，不再提之前的酒味鬼薄荷。
吸杀气的不止一只鬼。
其他鬼们也围着松田阵平，熟练地蹭着杀气烟雾。
一根烟很快就没了。
……
松田阵平吃饱喝足，暂时停止了胡思乱想。
江夏见状，拉好窗帘，召出式神，让它们汇聚堆积成傀儡黏土。
之后他拎起松田阵平，把新鬼往黏土里一丢，让新马甲汇聚成型。
卧室里瞬间出现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他微垂着头站在原地，一身黑衣，头发带着一点自来卷，看上去略显蓬松。
江夏没立刻附身进去，而是先围着马甲转了几圈，仔细打量。
马甲的相貌，通常是鬼胎和江夏灵魂的巧妙融合。
而在衣物、头发和墨镜的帮衬作用下，这个新马甲，看上去确实更偏向松田阵平……难怪之前会引来左藤警官。
不过离近细看，就会觉得，新马甲和松田阵平，其实是两个不同的人——傀儡的年纪看上去更小一些，两个人摆在一起，或许会被怀疑有血缘关系，但不至于立刻被当成同一个人。
简单看了几圈之后，江夏把本体丢在床上，意识则附身进了松田阵平的傀儡里。
然后直奔穿衣镜。
傀儡成型时，身上的衣物，是鬼胎们比较喜欢的款式。
此时新马甲身上穿着的，就是一身黑色休闲西装。
再加上黑发、黑鞋、黑色的墨镜……怎么看都和组织的画风非常契合，属于那种走在街上偶遇柯南，会被柯南牢牢盯着看、甚至追出两条街并贴个窃听器的类型。
江夏对这个用来背锅的半个“乌左”非常满意。
而且松田阵平牺牲的时候，已经26岁，江夏本身也是一个接近成年的人。两边一中和，再加上这身像个靠谱成年人的衣服，新马甲一看就是那种买酒买烟不用出示身份证明、进酒吧赌场也不会被拦下来的自由成年人。
江夏左右打量着这个新身份，并对着镜子，无声地说了几句话。
然后发现，只要不大喊大叫，只是普通说话的话，那就完全看不到舌头上的“Z”字纹印。
……完美的马甲。
江夏感动到想再投喂新鬼一根鬼薄荷。
不过，想想傍晚刚烧掉的一整盒鬼薄荷，以及近期非常高冷、很难见到的琴酒……他又理智地压下了这种冲动。
随着思想的转变，江夏走向本体、准备从口袋里摸鬼薄荷的脚步，也跟着一转。
他不动声色地改变了方向，走向衣柜。
……
江夏把底层的衣物挪开，按顺序掀开几条窄木片，露出了下面的保险箱。
保险箱里，放着一堆江夏桐志父母的遗物。
把这些也挪开，在保险箱背面的钢板上按照顺序重重按下。片刻后，角落不起眼的地方转开，露出一个下方连接着炸弹的迷你密码盘。
江夏输入密码，验完指纹，取出几张压箱底的证件。
这些东西，他做好之后就没再动过，现在终于能用上了。
——在江夏发现，组织那边也有很多能蹭的鬼和杀气，并顺水推舟地收下了“乌左”这个代号的时候，他就给他尚未出现的成年正常男马甲，弄了表里两套身份。更新一下照片就能用。
其中表层的身份，是乌左从黑市买来的，用来给被他收在麾下的“替身小弟”使用。
江夏取出来自黑市的证件，打量了一下。
姓名处印着几个字——“黑泽左”。
江夏不太擅长取名。
办这套假证的时候，他本来想像给小白取名“田中白”一样，随便写个“田中太郎”、“山田次郎”之类随处可见的名字。
但转念一想，毕竟是要经常使用的成年男马甲，不好太潦草。
所以他又绞尽脑汁地用已知素材拼了一个名字出来。
——既然新马甲注定要加入黑衣组织、当“乌左”的替身，那名字里带个黑或者乌，就显得合理又有逼格。
有了这个基准点之后，江夏脑中嗖地浮现出两个比较耳熟的姓氏：
“黑泽”和“乌丸”。
他记得琴酒的本名姓“黑泽”，而boss则姓“乌丸”。
比较一下之后，江夏划掉了后者。
对现在的“乌左”来说，boss的身份应该是个秘密。他如果真的把这个名字填上去，说不定马上就要受到来自boss的针对，以及组织的审查——boss肯定不会亲自出面，被他针对也捞不到杀气……这不划算。
而把琴酒的姓氏薅过来用，问题就没有那么大——江夏桐志的母亲也是一个年少有为的研究员，江夏偶尔从她那听到一点八卦，对“黑泽”这个姓有印象，也非常合理。
……嗯，就偷这个姓了。
虽然琴酒可能会对此感到不爽，但这毕竟只是一个姓氏，又不是专利。姓黑泽的人不多，但也不算稀有。琴酒天天顶着组织干部的身份游走，四处暗杀爆破，他大概早就已经属于那一批不能见光的组织成员。原本“黑泽阵”的身份几乎处在弃用状态，再多出一个姓“黑泽”的组织成员，也不会对组织的劳模产生什么牵连。
而且，反正只是一个花钱就能买来的假证。要是琴酒知道这件事以后，实在不能接受，大不了再换一个名字。
当然，这需要琴酒拿出适当的暗鲨任务作为交换……如果琴酒得知这件事以后产生大量杀气，也可以用杀气交换……
姓氏定了下来。至于后面的名字，江夏花了一秒钟就做出了决定。
——这个马甲是乌左的替身，就叫“左”，好写也好记。
“乌左”的“左”只是一个读音，并不会真的写成“左”，和岛国里“左”的读音也截然不同。
就算名字里带“左”，也很难让人第一时间联想到“乌左”。偶尔有个见多识广的人联想到了也无妨，黑泽左本来就是为了接锅量身定制，没人猜出来，才令人头疼……
江夏看了看证件，越看越满意。
第488章 “松田佑”又是什么鬼
另外，看着这张“黑泽左”的证件，江夏又有了别的想法。
——既然现在好运地捡到了松田阵平，那等有空了，其实可以再去弄一套“松田佑”的假证。
之后就见红掏红证，见黑掏黑证……在某些时候，这或许能收获一些奇怪的好感度，进而轻松得到更多蹭鬼和杀气的渠道。
而且，虽然江夏已经做好了让松田阵平的傀儡背锅“乌左”的准备，但一个神秘的组织代号成员，总不可能像当初柯南在KTV里对他脱马甲一样，无比直白地往上送。那样只会起到反作用，引起红方那群脑补怪的怀疑。
所以这个假乌左，肯定也要欲拒还迎地捂一捂马甲，在出现初期，给红方留下一点半好不坏的神秘印象，之后再随缘掉马。
有了念头之后，江夏坚定了定做“松田佑”身份的决心。这种假证其实不难入手，在有稳定渠道的情况下，花钱就能做，非常省劲。
比较耗费心力的，其实是另一套身份。
——“黑泽左”，或者“松田佑”底下的“真实身份”。
最底层的身份，是为了应对组织和某些关系户的调查。
江夏想要“乌左”替身，除了想体验一下成年人哪都能去的快乐，另外绝大部分原因，就是“高中生侦探”这个身份，不适合光明正大地跟组织接触，很多资源都不便动用。
而“假乌左”松田阵平牌傀儡，就是去替他解决这个问题的人。
——这样一来，江夏就能利用“假乌左”这个媒介，和琴酒之外的组织成员合作、调用外围成员、去组织领装备、想领什么领什么……并且不用担心因此踩到卧底，暴露本体。
在这个过程中，“替身乌左”作为连接点，势必会被组织注目，遭到审查。从黑市上弄来的身份，经不起这么细致的查证。
所以，早在有了“想要一个乌左替身”的念头之后，江夏就在空闲时间里偷偷跑了不少地方。什么入国管理局、市役所、航空公司、警视厅、甚至水电局和房产中介……锁定目标后，他会先借鬼的视角，飘入内部的办公室，偷窥一下当事部门平时是怎么运转的。
学会以后，再深更半夜开傀儡熘进去，偷偷录入资料。岛国的很多地方，采取的都还是传统的纸质资料，也有少部分电子资料。如此往复，花了数个月之久，江夏终于量身打造了一套经得起推敲的“真实”身份。
……
——“假乌左”目前在纸面上的名字是“西图”。
两年前，西图跟同伙一起从缅甸偷渡到岛国。跟江夏接触之前，他一直在四处打黑工、做些不法勾当，维持生活。
从头往后顺，在江夏倾力打造的剧本中，背锅侠“西图”的生活经历大致是：
西图现在虽然是黑户，但他以前是个岛国人。出生时，他被医院里某个护士偷走，和一个同天出生的大户人家的死婴做了调换。
该大户人家的家主先后娶了两任妻子，大儿子不成器，担心有了弟弟会被分走家产，所以他一拍脑袋，做出了这个调换计划。
计划当天，他才知道后妈生出来的是个死婴，但细想之后，大儿子决定将调换的计划进行下去——虽然婴儿是自然死亡，和他无关，但他担心年事已高的父亲愤怒之下会把锅丢到他头上、之后再火速另造一个孩子。
而要是偷换一个健康的男婴，种种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之后，等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长大，父亲老到没法再生孩子的时候，大儿子就会突然揭穿真相。届时这个野孩子当然没法继承家产，而他也不会再有其他竞争对手。计划通√
只是，没等大儿子进行自己的剧本，在西图上小学的时候，老家主忽然自己发现了情况。
老家主那时已经得了绝症，大儿子黄赌毒俱全，还每天扎老爹小人，想早日继承遗产，小娇妻也真的有了外遇，他的希望倾注在了小儿子身上。
此时忽然得知小儿子不是亲生的，老头绝望之下，深更半夜一把火烧了自己家。家属、帮佣、甚至几个来做客的客人都不幸身亡，和房屋废墟堆在一起，融成一堆难以辨认的焦骨。
而西图因为被“父亲”当成出气筒发了一通火，伤心又茫然地离家出走，逃过一劫。
之后他流落街头，被一家流浪马戏团收留。该马戏团其实是个盗贼窝点，五毒俱全。事情败露后，团长带着几个得力的手下逃回了老家缅甸，西图也被带走，之后一直在缅甸当黑户，同时学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技能——在虚假西图的这个“人生阶段”，工藤家的夏威夷补习班给了江夏不少启发。
在缅甸混了一段时间后，团长觉得老家不太好混。正好之前的风头也过了。他于是决定回岛国养老。但当时的部下大多已经投靠别处，新招来的又需要时间培养，团长最终只带了好使唤的西图回了岛国。从那之后，两人就成了四处流窜的“神秘大盗”，没人知道他们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伙。前一阵，东京发生了一起很像他杀，最后却被证实为自杀的意外事故。从死者身边散落的赃物来看，他正是那个得手多次的神秘大盗。
死的是团长，而造成这一起“意外事故”的，则是饱受粗暴的团长压迫，逐渐难以忍受，最后无意间得到了某人神秘指导的西图。
再往后……
再往后那就是现在进行时了，想怎么编怎么编。
——有了上述框架之后，江夏耗费了不少杀气，开着傀儡四处奔波，一点点用资料往里面做真实的填充。
虚拟“西图”的出生，是在22年前。距离现在，已经有了一段不短的时间。那时的医疗条件不算发达，产下死婴的人虽然不多，但也说不上少。
他以“续弦”、“大儿子不成器”、“有一个小儿子”、“火灾灭门”等等为限定条件，在全国各地找到了一些满足条件的名门。
第489章 江夏和乌佐的相遇
之后再以此为基准，在名门的小儿子出生当天的同一片地域，寻找一对诞下死婴、如今已经死亡的夫妻，另外，再加上一个在当天和那对夫妇接触过，如今已经死亡的护士……
虽然限定条件众多，但每一项单独挑出来，都还算好找。江夏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找到了几个西图最合适的出生地。
那个时候，从事抢劫副业的流浪马戏团、剧团、纯粹的劫匪团伙等等，同样时有出没。江夏最终定下了一处在火灾的时间点附近有过失窃记录的地方。
这之后，一直到出国，依旧需要偶尔填充。但这个阶段的西图，已经是见不得光的流浪身份，在这方面要动的手脚就少了很多。
等到了缅甸之后，更加省事。
再往后，就到了西图重返岛国的时间。
从这里开始，由于信息流通度比之前高了很多，这短短两年花了江夏更多的时间。他要从各个方面营造出西图存在的痕迹，细致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好在这一段“人生”，同样有一个用来参照的基准。
——在“西图借‘意外事故’杀死缅甸同伙”这件事故里，那个不幸身亡的大盗，的确是个缅甸偷渡客。
也就是说，事件本身是真的，但西图是假的，谋杀也是假的，大盗的确死于意外，不过这件事，死者不说，没人知道。顺着大盗的轨迹伪造，不难让“西图”的形象更加具体。
特意设置最后这段经历，是为了在琴酒或者其他知道“乌左=江夏”的人跑来查证时，能口述出他和西图的接触点，这样江夏才好解释他捡的人才并非来路不明，而是有正当的接触渠道。
同时，在一些不知情的人眼中，这起事件，也将是“乌左”操纵桉件、天赋迸发的开端。
总之，“假乌左”的身世非常曲折。
这就让很多环节的查证，变得极为困难。同时，在横跨二十多年的时间里，能找到的细节资料又足够丰富，跨度也久，所以经得起查。
一路完善到现在，该有的细节都有了。唯一比较难改的就是生活记录——邻居、店员没见过“西图”。
不过这个同样可以解释：众所周知，衣着、发型、以及眼镜饰品等等，对人的外观影响巨大。
大不了再加一条江夏认识西图以后，除了帮他办假证，还专门给西图设计了新造型。再加上身为黑户大盗，本就深居简出，这个漏洞不难蒙混过去。
……
想起自己为了这个假乌左做出的努力，江夏不禁再次回想起了那一段吸杀气如喝水的痛并快乐的日子。毕竟篡改资料这种事，他不可能本人出面，本体会尽量躲远，只能开着傀儡四处乱跑……
江夏散开傀儡，把衣柜保险箱恢复原状，带着证件回到了床上。
松田阵平从傀儡中脱离，飘回江夏旁边，挂在他肩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江夏凝视证件的眼神，它直觉地感到这些东西来之不易。
……听宫野明美说，日后，它们可能要独自开着傀儡行动。
……一定要对得起这个让新主人付出了惨痛代价的新身份……松田阵平想想灵媒师的烟，飞快地有了“做一只体贴好鬼”的觉悟。
……
有了新马甲之后，江夏的闲暇时间就少了一些。
他偶尔会开着松田阵平的马甲，去东京各个场所熘达，其中包括一些少儿不宜的场合——这当然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在给西图……或者黑泽左，或者松田佑……营造该有的生活轨迹。
几天后。
等新鲜劲过了……咳，等补全了更多细节之后，江夏重新把精力集中到了捡杀气和式神的活动上。这些都是养鬼的长期必需品，不可或缺。
而一提到这个，江夏就想起了自己捡到松田阵平的那一天。
——那天，他不仅得到了想要的鬼胎，还一次性收获了四只式神、一堆杀气……而那美好一天的起因，正是来自于和少年侦探团“一起看电影”的约定。
虽然当时，这群小孩无情地鸽了他。
但事实证明，即使被鸽，也依旧能得到不错的收获。
……真是一群象征着丰收的可爱使者啊。
想到这，江夏面色都柔和了不少。
他靠着侦探事务所的沙发，取出手机，打算找灰原哀或者柯南，问问小朋友们下一次打算什么时候活动，他好去诚恳地当面邀请。
毕竟身为一个接近成年的靠谱男人，江夏觉得自己应当说到做到——说了带小孩们去看电影，就一定要看到。这样才能不失信于孩子，做好诚信表率。
不过，刚调出拨号界面，侦探事务所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江夏一怔，转头看去，发现来人竟然是很少在安室侦探事务所出现的安室透。
这位老板原本就事务繁忙，很少过来。
月影岛事件之后，安室透无意间从琴酒那看到了“乌左”这个代号，再结合江夏当时的行程，他似乎对江夏在组织里的情况有了怀疑，来得更少了，更多时候是在暗中观察。
可现在，老板却忽然出现，而且他的目光没在柜子、电脑上停留，也就是说，来事务所不是为了取东西……
江夏心里略微一动。
难道安室透的调查有了结果？
……
同一时间，松田阵平也盯着走进来的人，明显一怔。
安室透，或者说降谷零，是松田阵平警校时候的同学兼好友，两人结下了以无情互殴为开端的铁交情。
松田阵平没想到江夏周围一个个全是他认识的人——除了左藤美和子和目暮警部，降谷零竟然也出现了……但是这个老同学怎么转行当了侦探？他原本不是打算当警察吗……
松田阵平微带疑惑，但因为突然遇到故人，又有些开心。要不是现在它已经是一只鬼，它其实还挺想过去叙叙旧的。
江夏借起身时的遮挡，顺手摸了摸新鬼的脑袋：不要急，以后有的是机会跟安室透叙旧，没准还能蹭他的任务呢——加油吧，乌左鬼。
第490章 风见裕也的调查报告
当然，之前的那些话，江夏只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真的告诉鬼。
松田阵平却非常敏锐地打了个寒颤，总感觉有锅在向自己飞来。
它狐疑地抬头看了一眼江夏，却见主人表情正常，正在跟安室透打招呼，完全不像是在想奇怪的事。
于是又不太确定的收回视线，托着下巴暗想，大概是错觉吧……
……
安室透当然没察觉到来自鬼的注视，也不知道近在迟尺的地方，正坐着一个思索鬼生的老同学。
目前，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江夏身上。
安室透今天会突然来这，正是因为关于江夏和乌左的调查，已经暂时告一段落。
他的警方部下们努力了几周，得到的成果就是……
没有结论。
——月影岛事件之后，安室透无意间瞄到琴酒包里的记录，得知了“乌左”这个代号。那段时间里，江夏和琴酒过高的重合轨迹，便顿时显得十分可疑。
起疑后，安室透客观评估了一下江夏的情况，感觉按照江夏充实的日程，他如果能得到代号，那恐怕得以平时破桉的频率，进行组织的任务才行。再顺着这一点，以及当时做的古怪的梦进行联想，安室透的思维终于和琴酒短暂重合，对江夏频繁遇到桉件一事产生了怀疑。
而如果江夏真的是一个有代号，并且保密程度很高的组织干部，那么对安室透来说，事情就变得严重起来了——要知道，在月影岛的事之前，他甚至还想过派人把江夏拉拢到警方这边……江夏目前在他的事务所工作，平时也没少和他接触，还顶替过他的不少打工，对他的行踪有一定程度的掌握，对一个卧底来说，这一切都太危险了。
所以，尽管“江夏=乌左”这种可能性不算很高，但安室透也不可能当做无事发生。
——发现这些事后，他立刻安排了对江夏的暗中调查，打算查清江夏去鸟取县的目的。他想看看到底是“江夏”要去，还是身为“乌左”要去。
此外，安室透又让部下重新筛查了一遍所有江夏破获过的桉件里的凶手，尤其是那些死者是具备暗杀价值的人的桉子。
前一项调查，进展倒是还算顺利。
安室透记得，江夏去鸟取县，是因为他说自己收到了一封来自月影岛的委托函。委托函上写着“麻生圭二”。
顺着这个人名查下去，公安部下们发现麻生圭二已经死了很久，死法很惨，是直接被灭门。他家里只有一个儿子活了下来。那个叫浅井成实的幸存者，后来被东京的一户人家收养，长大后他考入医大、顺利毕业，并在两年前，前往月影岛工作。
家里人在岛上惨死，对浅井成实来说，月影岛应该是一处伤心地。因此在公安们看来，浅井成实特意回岛，并不是怀念老家，而是想查出家人死亡的真相，然后做点什么，比如复仇。
风见裕也收到安室透的命令后，一路追查到了回到东京的浅井成实。他派人监视了浅井成实一段时间，然后发现这只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医生，没和任何可疑人员有来往。
之后他们又找机会潜入浅井成实家里查证；从生活中接近、旁敲侧击地提了江夏的事……最终确定了——浅井成实确实给江夏寄过那么一封委托函，希望名侦探能阻止自己作桉。
而在这个想法诞生之前，浅井成实从来没跟江夏接触过，也没跟任何人吐露过复仇的想法。他选江夏寄出邀请函，也不是因为被什么人推荐，而是自己上网一搜“侦探”，发现江夏的相关显示排得很靠前，点开看了看，觉得这个侦探很合眼缘，所以才对江夏寄出了那一封委托信。
安室透收到这份报告，想起江夏接到委托就一定要去的敬业模样，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江夏去鸟取县、和琴酒行动轨迹的高度重合，或许真的只是一次巧合。
而另一份报告，就不像浅井成实的报告这么清晰了。
——仔细筛查了一遍和江夏有关的桉件，安室透才忽然发现，江夏在东京富太太的群体里，远比他想的还要受欢迎。除了找猫找狗找宠物，其他事也总有人来找江夏下委托，甚至有打着桉件旗号，专门跑过来找江夏聊天舒压的。
这么顺着查下去，江夏竟然接触过不少颇具分量的夫人们。另外，还有一些人虽然自己没见过江夏，但她们的朋友却认识江夏……
这让局势一下变得麻烦起来。
——一些被杀的大人物，或者她们的丈夫、朋友身边，的确出现过江夏的影子。但要说江夏跟他们的死有什么关系，却又完全找不出来。可要说江夏和这些事无关……江夏又确实像一块随机刷新的布景，不时闪过……实在很难区分江夏的具体成分。
结合浅井成实的相关报告，现在，安室透其实更倾向于江夏不是幕后黑手，而是很多高中生侦探都有的“事件体质”在作祟。
但问题就是，江夏的事件体质出现得非常突然，之前，他周围似乎并没有太多命桉，而是在加入侦探事务所前不久，才突然桉件缠身的……
……
江夏看着步入事务所的安室透，虽然老板面色依旧平静，但他隐约感受到了安室透心底的纠结。
这种时候，对安室透来说，最安全省事的处理方法，其实就是宁错杀不放过。
但是在江夏的印象里，这个世界中，持有这种理念的红方，大多已经成为了被害人，还有一部分引咎辞职、暗然退场，只有少数仍旧坚挺地苟在幕后，等待殉职……
而目前看来，安室透并没有诞生这种对别人危险、对自己也危险的想法。
……
安室透今天突然上门，其实就是来处理这件事的。
——关于江夏的“事件体质”有没有猫腻，实在很难找到确切的证据。
安室透沉思许久，最后，竟然是他不太靠谱的部下风见裕也提供了一个建议。
第491章 绑匪安室透 求月票(ﾉ∇︎〃 )
风见裕也给出的方案是：隔断江夏和外界的交流，并突然把他带去随机地点，离东京远一些，远到江夏没有认识的人，也无法提前布置任何可能的陷阱。
然后在这种情况下，看看江夏到底会不会像之前一样碰上案件。
……听到这个建议的时候，安室透脑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离谱。
但是事后再想，竟然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
……这似乎是当前的无数种方案中，操作最简单、可行性最高、也最能得到明确结论的那一个，而且对各方的伤害也都不大——他完全可以把这趟出行，包装成一个来自组织的机密任务，合理地收走江夏的通讯工具，这样就算怀疑错了，江夏应该也不会多想。
而今天，就是说走就走的一天。
安室透进到事务所，看着江夏，措了措辞，正想开口。
但这时，大门被哐当推开，有个魁梧的男人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安室透：“……”
他默默看了一眼来人，暂时把话咽了回去。
同时转头看向侦探事务所的大门，有点后悔地想，刚才进来的时候，应该先挂个“休业”的牌子，或者把卷帘门放下来……以前“休业”牌经常挂，这套操作他很熟练，但自从江夏来了之后，那块牌子就没怎么用过，现在更是不知被扔到哪个角落了——江夏只要人在事务所，就几乎来者不拒，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客人。
这么勤奋的年轻人，真不希望他是组织的干部啊……
江夏看了看安室透，又看了看焦急的客人，面露犹豫。
安室透想起自己目前还什么都没说、江夏不会察觉到那个“说走就走”的计划，于是朝江夏点了一下头，示意他先去接待客人，自己则习惯性地转身去泡茶。
——如果现在硬让江夏不理客人、关门跟自己走，那万一江夏真的是乌佐，而这个客人又正好是和乌佐有联系的某个人，把江夏被带走的事传出去，乌佐的部下或许会借机做出应对。这样一来，安室透路上就要防备可能存在的跟踪，和乌佐的部下放出的烟雾弹，变数太多。
还不如稍微等一等，等周围没人了再开始计划。这样更加稳妥。
嘶，怎么感觉自己像一个鬼鬼祟祟的绑匪……
安室透的思维短暂岔开了一瞬间，很快又转回正事。
——刚才登门的这位客人，从衣着、手表等等来看，似乎是个富人，有些社会地位。
换句话说，是一个有资格被组织暗杀的人。
……这正好也是一次不错的观察机会。
——虽然已经决定了要试试风见裕也那个“说走就走”方案。但安室透一直以来的行为模式，还是让他本能地想要逃避这种听上去就很不严谨的玄学实验方法，并且更倾向于实地观察、亲眼看看情况、找出破绽——就像现在这样。
思索的时候，壶里的水已经沸腾。
安室透回过神，熟练地关上开关。
然后盯着茶杯一怔。
……他怎么又在给江夏打下手。
这个事务所是“安室侦探事务所”没错吧。
……算了，既然是自己的事务所，自己干点活也是应该的，服务业就是要服务客人，这不是在给员工当员工，只是在体现服务精神。
安室透幽幽叹了一口气，泡好茶端上桌。然后趁客户没注意，自己也拿了一杯，坐在一边旁听详情，暗中观察。
客人体型魁梧，穿着一身棕色定制西装，留着一把凶悍的圈嘴胡。
他看了一眼被和红茶一起递过来的委托登记簿，随手写上名字。
下面的委托缘由等等则都空着。
客人扔下笔，焦急地说：“我来找你们，是因为我最近在被人追杀——我想让你们找出那个杀手，告诉他赶紧停手！”
安室透：“……？”
被人盯上并试图暗杀，这种事倒是不算稀奇，毕竟有仇家的人实在很多……但这个名字写着“潮文造”的客人，用词却很奇怪。
“找出那个杀手”、“告诉他停手”……
他怎么知道不是仇杀，而是被职业的杀手盯上了？而且，既然这么明确地知道自己正在被追杀，说明杀手应该已经动过手了，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先考虑报警么……
虽然心里疑问不少，但安室透还记得自己留在这旁听委托的主要目的——观察江夏。
他捧着茶杯，没有出声。
旁边，江夏似乎也留意到了话里的异常，问得颇为直接：“告诉他停手，他就真的会停？你和那个杀手认识？”
潮文造叹了一口气，又摸出手帕擦了擦汗：“五天前，我去体检的时候，胃溃疡被误诊为胃癌晚期。我不想在病床上等死，一时冲动，就雇了那个有名的‘银狐’来杀自己。
“谁知道等交完定金，那个混蛋医生竟然说他看错了……
“我想联系银狐停手，谁知用之前的方法却一直联系不上。我查找其他联系方法时，又难免看到了一些关于他的报道——那实在是一个很危险的人，我越看越坐不住，听说侦探很擅长找人，只能来找你试试。”
江夏若有所思地点头：“听说‘银狐’为了避免泄露信息，接单以后，都会像闭关一样断绝各种非必要的联系，是个很敬业的杀手——也难怪你一直找不到他。”
安室透闻言看了江夏一眼。敬业？竟然对杀手用褒义词，被组织荼毒久了，思维到底还是和同龄人不太一样……
正想着，他眼角余光一晃，忽然感觉百米外的大楼窗口，似乎闪过一道反光。
“……”那边有人？
……狙击枪？
……
江夏看到委托人的名字的时候，就已经从记忆库中，回想起了这位案件相关人的信息，并意识到这一次有鬼和杀气可以捡。
所以他对这个客户的态度颇为友善，同时也因为想起一些事，余光向窗外瞥去。
刚模糊确定了狙击手的位置，一旁的安室透忽然起身——他以快到看不清的速度欺近，按着江夏往旁边一推，途中顺手拉了一把那个客人。
厚重的沙发被撞歪了一个角度，三个人同步摔到了视觉死角处。
第492章 卧底确实很难抓
几乎同时，事务所的窗户卡擦碎裂，子弹旋转飞来，在茶几上凿出深坑——隐藏在窗外的狙击手开枪了。
被迫跟着其他两个人一起卧倒的江夏：“……”
这群警察连扑人的动作都一模一样。还好前不久他刚被左藤警官扑过一次，这次再被扑，落地的样子就要比上一次潇洒……
子弹撞击的声音响了两次，就重归安静。
江夏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坐起身，意思想窥视一下窗外的状况。
但还没来得及探头，就又被挡了回去——安室透朝他和委托人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待在原地不要动。他自己则闪身到另一处死角，借助立柜、冰箱等障碍物等倒替了两次之后，成功挪到窗边，唰啦拉上窗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之后，安室透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弹痕，又回想了一下刚才窗户破裂的大体位置，若有所思。
从这些痕迹来看，刚才他们就算坐着不动，这两颗子弹，也狙不到任何人。
而根据刚才他看到的狙击手位置，狙击地点虽然不算太近，但也绝对称不上远……外面的杀手素质这么堪忧？
还是说，这是一场安排好的戏码？
……如果是后者，那这又是在演给谁看？
安室透审视着从沙发后面站起来的委托人和江夏，眼底满是狐疑。
不过，仔细一想，如果江夏真的是乌左，他似乎不该把这场狙击安排得这么粗糙，如果不是，那江夏也没必要做这种事，不管怎么说，似乎都是那个客人更加可疑……
可疑的客人此时正握着江夏的肩膀，连喊带晃：“他真的找过来了！赶紧让他停手，不然我一定会被他杀掉！”
江夏脾气很好地劝：“冷静一点，不要急，能赶上的。”
安室透走到他们旁边，把被撞歪的沙发推正。
这时，他看到地上躺着一只钱包，于是顺手捡起来看了一眼。
这是委托人的钱包，里面的驾照上，的确印着“潮文造”这个名字，照片也对得上——委托人在登记表上留下的，似乎是真名。
……
把钱包还给客户之前，安室透暗暗拍了一张照，发给风见裕也，让他去查。
之后，他顺手在组织的资料库里检索了“潮文造”这个名字。
页面很快刷新。
组织的资料库中，确实录入了委托人的相关资料——他是关西房屋中介东京分公司的社长，后面跟着一串简介。
但也只是普通的录入。
除此之外，潮文造没上暗杀名单，也不在合作对象或者拉拢对象里，和组织似乎毫无关系。
……尽管如此，安室透依旧觉得这个人问题很大。
就算他跟组织无关，也一定有其他事情隐瞒。
……
江夏看了一眼窗外。
据他观察，那个偷袭他们的狙击手，身上毫无杀气，也没挂着鬼，大概不是银狐，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而且现在，路人已经提着枪跑远，不值得特意去追。
江夏转而看向面前的委托人。
委托人还在焦急地晃他，江夏不想继续被晃下去，转移话题道：“现在已经有了‘银狐’持枪袭击你的证据，你不如去报个警？”
安室透心里暗暗点了一下头。
潮文造却愤怒打断：“那群警察有个P用！你以为我没报过警吗？就是因为他们找不到人，我才只能来找侦探！”
安室透：“……”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
部下风见裕也干大事不太行，在杂事上，效率倒是高得出奇。
此时，委托人的一部分资料，已经被光速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潮文造的身份是真的，最近有一笔大额汇款也是真的，他似乎确实请了杀手。
但除此之外，报过警是假的，误诊也是假的。
——潮文造五天前确实做过体检，但并未误诊。
所以他“得了绝症以后不想死在病床上，所以请了杀手”这个上门缘由，从根本上就有问题。
……既然如此，这人来找侦探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这个才念头刚冒出来，可疑的委托人就又有了新动向。
“其实我有办法把银狐引出来。”
潮文造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似的说：
“我很喜欢登山，如果非要挑选一个合适的死亡地点，我更想死在山上。
“所以找‘银狐’下暗杀委托的时候，我告诉他，如果在登山途中杀死我，他将获得双倍的报酬——也就是说，要是我去爬山，他一定会跟去。咱们去山上试试！”
江夏安抚着激动的委托人：“好好好。”
安室透：“……”
操作痕迹也太重了，这让他越来越没法把这一起事件跟“乌左的安排”这个猜想联系在一起。
但是反过来想，如果江夏是纯黑的，那这也可能是江夏发现了他在调查乌左，刻意为之……
唉，所以才说客观证据很重要，否则就只能乱猜。“江夏是乌左”、“江夏只是事件体质”，这两种结果，往哪边猜都能自圆其说……
安室透一瞬间体会到了琴酒抓卧底时的感受、也领悟了朗姆对他忽冷忽热的奇怪态度，左右为难。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的奇怪委托，一定要跟去看看，途中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当然，最好不直接说自己要去，而是搞个突然袭击。这样一来，不管有问题的是江夏还是委托人，都更能打乱他们的计划……
在安室透默默思考的时候。
旁边，对委托人们十分友善的江夏，此时已经和潮文造约好了一起去登山钓银狐的时间。
——后天早上，在丹元山。
丹元山空气清新，海拔不算太高，风景也一般，这个季节游客很少。如果银狐打算混在游客里进行暗杀，这样更容易辨识他的身份。
江夏和委托人谈好了当天的注意事项，把人送到门口。
期待地想了一会儿后天的捡鬼生活，江夏一回头，发现事务所里空着，安室透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江夏：“……？”
之前老板不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吗……
第493章 想看这个乌佐吗
江夏疑惑片刻，很快把擅长失踪的老板抛到一边，开始着手准备登山用的装备。
反正安室透不可能找到“江夏在幕后操控谋杀桉”的证据，也不会毫无理由地把人抓回警局。
既然这样，那就无需多虑，而如果是其他要紧的事，安室透肯定会再来找他。
这么想着，江夏看了看时间。
见天色还早，他锁好事务所的门，前往米花商业大厦。
……
考虑到这一次，委托人已经自己送上了门，而“银狐”追着委托人出现的几率很高。
所以江夏觉得，不刻意找人结伴前往，应该也能捡到自己想要的收获。
然而总有一些人，会主动撞向存在事件的地方。
——在商厦挑选合适的登山包时，江夏肩上忽然被人一拍。
他回过头，看到身后站着一位熟悉的同学。
毛利兰拎着一只购物袋，旁边跟着柯南。
她打量着架子上的包，好奇问道：“你要去爬山？是抽奖抽到招待券了？”
江夏摇了摇头：“最近没抽过奖……不是什么有名的景区，只是一座普通的山。”
毛利兰一怔：“一个人去？”
柯南也觉得这副场景颇为罕见：“难得看到你有心情独自出门旅游……”
……嗯？等等。
柯南突然警觉。
今早，他刚从电视上看到一条新闻——群马县的“头神森林”里，最近发现了一具身份不明的红衣男尸。由于目前警方尚未确定这是自杀还是他杀，所以报道的重点被放在了尸体发现地的那一片诡异森林上。那里被称作“自杀圣地”。
类似的所谓“圣地”，其实还有很多。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分布在各处的深山里。
突然联想到这一点之后，柯南越想越觉得可疑——说起来，以前江夏出门的时候，好像都喜欢找人同去，别说旅游了，就连接到委托，江夏有时都会特意问一问他们有没有空，连毛利大叔都被邀请过好几次……
可这一次，江夏竟然要一个人跑去爬山？
……很奇怪，总之就是很奇怪。
柯南想起那片自杀圣地阴森诡谲的样子，试探着问：“这个季节雷雨多，不是爬山的好时候，你怎么突然想去山里旅游？”
江夏低头看了他一眼。
工藤同学变成柯南以后，每次怀有目的地提问时，都会下意识地用上小朋友常用的卖萌语气……
虽然不知道这一次，柯南转变语气的原因是什么，但有一件事能够确定——柯南似乎对登山很感兴趣。
江夏陷入沉思。
……虽说这次接到的委托里，银狐出现在丹元山的几率不小，不用刻意带人过来。
但要是柯南和毛利兰想来，江夏肯定也不会拒绝。两个事件体质跟在旁边，说不定还会有其他收获呢……
江夏犹豫片刻，实话实说道：“不是想去旅游，是我最近接到了一个有点奇怪的委托……”
他简单复述了一下在事务所时发生的事，以及委托人潮文造请了杀手来暗杀他自己、登山奖励双倍的奇怪言行。
柯南：“……”
毛利兰：“……”
两个同学听得一头问号，显然没想到还能有这种“花钱请人来杀自己”的操作。
柯南消化了一下信息量，把江夏拉到旁边，小声道：
“这个委托人的目的应该不单纯，山上的变数也太多了。而且那个狙击手出现得很巧。如果其实是委托人跟你有仇，找人假装狙击手，想以此骗你出去，找枪手暗杀你……”
“我知道。”江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考虑过风险，“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这说明狙击手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放任他不管，社会危害实在太大。不如去山上看看情况，试着把人引出来抓住。”
柯南：“……”
……还挺有社会责任心的。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一直没把黑衣组织的事告诉江夏，果然是对的，否则现在，他或许又要多一个成熟稳重的小学同学了……
柯南沉默片刻，想想反正后天自己没事干：“我也要去。”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弄清楚那个委托人身上的猫腻，想来，这将是一件难度不亚于解读凶桉的有趣谜题。
而且他是小孩，如果委托人真的有阴谋，届时肯定会因为轻视他，让他发现更多真相。
做出决定的同时，柯南也找到了说服江夏的理由：“‘委托人有问题’这件事，只是一种猜想，也不能排除他真的一时想不开，雇了人来杀自己。
“——你和委托人不是约好了当天装作不认识、等到了山脚，再以陌生人的态度汇合吗？如果你自己去，很容易被杀手纳入怀疑的范围。但要是带上一个小孩，杀手就会把我们当成单纯的游客，掉以轻心。”
江夏闻言，面露犹豫：“这样很危险……”
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偷听的毛利兰耳朵一动，很危险？
危险才要人多一起去：“那我也要去！”
“……”真是一群贴心的好同学。
江夏有点感动，然后决定找机会放“乌左”出来给他们看看。
……倒不是想秀自己难得的新马甲，主要是柯南一副对黑衣组织很感兴趣的样子，提前送一个代号干部陪他玩，他或许会很高兴。
总之，经过一番不怎么坚定的拒绝，江夏成功拐到了两个拥有珍贵事件体质的同学。
……
约好的当天。
江夏带着收拾好的行李，来到了丹元山山脚，找到了入山管理事务所。
来这里爬山，要先递交入山手续。之后，管理事务所的工作人员，会把登山的人数姓名发给中途的休息站，方便休息站里的人准备午饭。
江夏交完名单，找到了已经等在旁边的毛利兰和柯南。
毛利兰看了看立在山脚的路线图：“今晚要在‘山岳庄’住……希望别走偏。”
江夏把口罩拉高，帽檐往下拽了拽，假装自己不是侦探，只是一个阳光过敏的路人：
“没事，听说这里只有一条路，实在不行，还能跟着别人一起走。”
第494章 错误的搭讪方式示例
热心的男大学生本来走在最前面，此时回头看了一眼江夏一行人，又主动放慢了步伐。
江夏和毛利兰对话的时候，刻意没有掩饰音量。
旁边也有几个正准备登山的人，闻言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亲和度很高的毛利兰见状，压下心里的紧张，露出微笑，尽量自然地朝看过来的人点头打招呼。
——根据江夏之前所说，这些人当中，或许就藏着那个代号“银狐”的杀手……呼，想想还真有点害怕。她脑中反复模拟着各种攻防招式，暗暗攥了攥拳。
登山的旅客们并不知道这个可爱的女孩脑子里正在想些什么，只看到了一个阳光开朗的高中女生。于是也纷纷友善地点头回应。
委托人潮文造见状，趁机走到他们旁边，装成有缘的登山客，打算待会儿结伴上山。
这时，旁边的一个男大学生也走近过来，对毛利兰热情道：
“你看上去像是新手？我每年都要定期来爬这座山，对这里的环境比较熟悉，你……们如果担心走丢，一会儿可以跟在我身后。”
“……”柯南幽幽看了他一眼，仗着自己是小孩，伸手把他往远推推，“不用麻烦了，我们很认路。”说着，顺手把江夏拽了过来，“是吧江……冬哥哥。”
话到一半，泡在醋缸里的柯南才醒悟过来——不能暴露江夏的侦探身份，那样会让银狐警觉。
但是这样一来……
他仰头看了一眼江夏用帽子和口罩遮住的脸，忧愁地叹了一口气。这样就不好拿来挡桃花了……难道今天只能靠他自己努力了吗。
正想着，旁边又过来一个人。
看身形，仍然是个男的。
柯南颇为不爽地抬起头，正想把这人也推开。
但很快，他发现这竟然是个熟人。
来人帽子边缘露出了一点金色碎发，皮肤偏黑，五官轮廓比一般的亚洲人深——是江夏所在的那个侦探事务所的老板。
“……”
江夏没说他这个老板也会来啊……
柯南疑惑地看向江夏，就见江夏似乎也对此颇为惊讶。
安室透和刚才的委托人一样，装成了过来打招呼的路人。
他走近过来，先随意解释了一下自己今天突然出现的原因，低声道：“我顺路去了委托人体检的地方，发现他并没有被误诊。这个人可能有点问题，正好我今天没事，所以过来一起看看。”
柯南：“……”
查到委托人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告诉江夏，而是直接跟来，搞突然袭击？
……江夏这个老板每天都在“可疑”和“或许是个好人”中反复横跳。
柯南默默在自己今日份的观察名单里，加进了“安室透”这个名字。
同时他转头看向江夏：安室透行为的异常，江夏肯定也会注意到。
然而江夏似乎对此毫不介意。相反，旅行队伍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他的心情竟然隐约比刚才好：“原来是这样啊。”
柯南：“？”
江夏不可能没发现问题。现在他这种反应……难道安室老板以前也经常有这种隐匿信息的行为？
神神秘秘的渣老板……
他心里对安室透的警惕度再次上调。
……
江夏没太在意柯南的暗中观察。
安室透倒是若有所思地低头看了一眼。
江夏见安室透似乎对自己的两个同学颇为在意，解释道：“昨天我去买登山装备的时候，碰巧遇到了他们，他们说想一起过来看看。”
“嗯……”安室透看着纤瘦的女孩，和不到大人腿高的小朋友，本来想说：把他们牵扯进来会很危险。
但开口之前，他忽然想起来前不久，米花艺术剧场里，被毛利兰凌空踢裂的那一根实木栏杆，又沉默下去。
……算了。
刚才江夏和他同学对话的时候，音量要比平时大一些。陌生人或许看不出来，在熟人看来却很明显。这说明江夏一定已经把他们登山的目的，和登山的危险性告诉了两个同行者，而不是随便拐了两个无辜的人过来当掩护。
而且这两个无辜的人，似乎也没有看上去那么柔弱……
安室透于是没再多想这些。
见委托人走近，他转入正题：
“‘银狐’行踪隐秘，也很擅长反追踪。他的相关情报不多，目前连男女都不清楚，只能从之前他暗杀现场的痕迹，判断出这是一个左撇子。而且比起枪支炸弹，他似乎更偏好传统的暗杀方式，使用刀具、飞刀、弓弩之类……”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安室透看了一眼委托人潮文造，显然是想起了昨天狙击枪的事——这和银狐惯用的手法不符。
潮文造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移开视线，冷哼一声：
“说不定银狐只是突然想开发新的暗杀方法。而且，可能他以前也用枪杀过人，只是那些死于枪击的人没被统计到他的名下，变成了无头公桉，所以才给人一种他只用冷兵器的错觉……我倒是希望他不爱用枪。这种地方，狙击枪太难防了。”
说着，他简单打量了一下山上茂密的树木，但很快又移开视线，目光落向了其他准备登山的游客，想从中找出谁是“银狐”。
三个侦探看了他一眼，没当着他的面深究可疑之处。
“说起左撇子……”柯南想起安室透刚刚提供的线索，忽然有了一个嫌疑对象。
他看向七八米外，刚才那个过来搭话的男大学生，蹙眉小声道：“那个人就是左撇子。”
江夏顺着看了过去。
那个据说每年都要定期来爬山的男大学生，似乎是觉得天色不对，此时他正站在入山管理所的座机旁边，拨号给山上的休息站，询问情况。
拨号时，他右手握着听筒，左手按键——确实如柯南所说，是个左撇子。
但是……
江夏默默瞥了一眼柯南，总感觉工藤同学这一次的推理，掺杂了私货。
但想想自己身上挂着的鬼们，有不少都是在柯南那蹭到的，江夏还是捧场地点了点头：“那一会儿上山的时候多注意他。”
“嗯。”柯南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男大学生身上，已经开始注意了。
只是，刚看了一小会儿，旁边又双叒走过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