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这个家不待也罢
原本,贝尔摩德觉得,放倒一个醉酒的高中生,并不算难。
谁知没等碰到人,她的眼前忽然一花,手腕紧跟着一阵剧痛,被江夏重重击中。
贝尔摩德吃痛地嘶了一口气,手腕发麻,电击器脱手而出。她来不及捡回,抬腿在床边一撑,堪堪躲开了江夏紧随而至的攻击,然后顺势一个空翻,轻盈地旋转落地。
——对贝尔摩德来说,这本该是一个极其轻松的举动。
然而摄入过量的酒精,此时却拖了后腿。贝尔摩德平衡性大不如平时。她脚刚踩住地面,视野就忍不住晕了一下。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江夏翻身而起,卷着厉风,一手刀噼向她颈侧。
贝尔摩德本能地侧身格挡,那只手最终撞在了她的小臂上。她半边身子一麻,握着的手铐不受控制地滑落,被江夏稳稳接在手里。
紧跟着她领口一紧,整个人忽的腾空,被重重摔砸向床边的地面。
贝尔摩德虽然无法看清自己此时的样子,但突然袭来的失重感,却让她迅速明白了现在的处境。江夏的这个抡人的动作,对贝尔摩德来说并不陌生——在她看过的几套“乌左打人”的珍贵影像里,它经常出现。
乌左似乎很喜欢先像这样把人放倒,然后踩在地上,一棍一棍慢慢敲。这套流程说来其实还挺科学,打架的时候一旦倒地,确实会优势丧尽……而此时,贝尔摩德就不幸处在了这种危险的境地里。
她咬牙蜷缩起身体,护住要害,并打算在摔倒之后,以最快的速度翻身爬起来。
但还没等旋转的视野重新聚焦,她手腕一紧,被江夏用力抓住,一把推到床头。紧跟着,卡哒一声金属收拢的响动。
“?!”
贝尔摩德勐地看过去,发现和几秒前相比,情势瞬间颠倒过来——乌左把她的手牢牢铐在了床架上。
紧跟着,江夏扯过旁边的毛巾,在贝尔摩德的手上重重打了个结,防止她迅速从手铐中脱出。
“你……”短暂的争斗尘埃落定,贝尔摩德死死盯着江夏,脸色有些难看,她难以理解乌左刚才喝了那么多,为什么还能拥有如此灵活的身手。
江夏大获全胜,他解气地站起身,一脚把尿壶踢远。然后在壶咕噜噜滚走的动静当中,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贝尔摩德,很快猜出了女人现在的想法。
江夏不打算暴露自己“千杯不倒”的秘密,于是挂上了和善中隐带杀气的微笑:“你听说过醉拳吗?”
贝尔摩德:“……”
她仰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凶残乌左,背后隐约有冷汗沁出来,但面上却依旧不服输地保持着倔强的微笑,同时暗暗转动手腕挣扎,假装自己一点也不慌。
江夏低头跟她对视片刻,似乎是在纠结该怎么处置这个不怀好意的家伙。
犹豫片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向旁边。
贝尔摩德先是有些疑惑,紧跟着就警惕起来——那边的地板上,搁着她的挎包,里面有枪、毒药、钓鱼线……总之,有无数种能制造“密室杀人”或者“自然死亡”的方法!
她想起琴酒给她看过的几个“乌左杀人实例”,笑容终于难以维持。贝尔摩德挣扎着想蹭掉手上的毛巾,好让手指变得灵活,进而挣脱手铐。
然而乌左刚才毫不留情地打了一串死结,布料的韧性,让她一时难以如愿。
第346章 贝尔摩德的翻车史 求月票⁄(⁄ ⁄•⁄ω⁄•⁄ ⁄)⁄
江夏权当没听见,他眼角微跳,转头从窗帘缝隙里瞄了一眼窗外自由的天空。
……是他低估了组织成员的下限。
在今天之前,他还以为当贝尔摩德的人质,只要吃吃睡睡薅点杀气,就能糊弄过去。
但是现在……
这一切对他来说实在太沉重了,显然满足社死的一切要求。
还是放弃一波流拿下盟友的计划,快点溜吧。日后再徐徐图之,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
贝尔摩德看着宽阔的床,和床另一端警惕的江夏,叹了一口气,又把壶放回了床底。
小孩脸皮真薄,都还没邀请他调酒呢……
不过难得见到乌佐这么生动活泼的样子……贝尔摩德蠢蠢欲动地拿出手机,想拍一段视频留念。
发现乌佐逃走以后没再动弹,而是盯着窗外专注地走神,贝尔摩德再次凑近,决定给乌佐一点活动的动力。
但这次,没等伸出去的手抓到人,她耳尖微动,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金属咔哒声。
几乎同时,江夏原本背在身后的手不知怎么恢复了自由,卷着厉风袭向她颈侧。
贝尔摩德一惊,本能地侧身格挡,那只手最终撞在了她小臂上。她半条胳膊一麻,握在手里的手机不受控制的飞出,撞在墙上摔碎成几块零件。
紧跟着她领口一紧,整个人忽的腾空,被重重摔砸向床边的地面。
虽然贝尔摩德无法看清自己此时的样子,但失重感让她迅速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这个动作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在她看过的几套乌佐打人的珍贵影像里,它经常出现。
乌佐似乎很喜欢先像这样把人放倒,然后踩在地上一棍一棍慢慢敲。这套流程说来其实还挺科学,打架的时候一旦倒地,确实会优势丧尽……而贝尔摩德此时就正处在这种危险的境地里。
她顿时没空去想乌佐是怎么摆脱手铐的,只能顺着那股掷飞自己的力道侧身护住要害,并在摔倒后以最快速度翻身爬起。
没等旋转的视野重新聚焦,她手腕一紧,被人抓起来推到床头,紧跟着咔哒一声金属收拢的响动贴着她手腕响起。
贝尔摩德猛地转过头,发现和几秒前相比,情势瞬间颠倒过来——乌佐把她的手铐到了床架上。
“你……”贝尔摩德勉强支起身子,震惊地盯着江夏,发现他两只手上依旧缠着厚厚的绷带,根本无法做出“撬手铐”之类的灵活动作。
可那副手铐偏偏就打开了……他究竟怎么办到的?!
在贝尔摩德惊疑不定的视线里,江夏把自己手上的纱布摘下来,按住挣扎的贝尔摩德,如法炮制地把纱布一圈圈缠到了她被铐住的右手上,然后打了一串不怎么漂亮,但非常实用的死结。
之后,贝尔摩德看到江夏退后几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脸上是和善但莫名带着些杀气的微笑。
贝尔摩德很不明显地打了个激灵。
但她仍旧不肯服输地保持着倔强的微笑,暗暗转动手腕挣扎,假装自己一点也不慌。
江夏低头跟她对视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向了床的另一边。
贝尔摩德先是有些疑惑,紧跟着就警惕起来——那边的地板上搁着她的包,里面有枪、毒药、钓鱼线……总之,有无数种能制造密室杀人或者“自然死亡”的方法!
她想起琴酒给她看过的几个案例,笑容终于难以保持、渐渐消失——在江夏被父母鬼抱住的本体旁边待了这么久,贝尔摩德对江夏的态度早就变得不同以往。但这种程度的好感,尚不足以压制她求生的欲望。
贝尔摩德顿时没了矜持的心思,另一只手开始迅速去拆缠在右手上的绷带,想尽快让手指变得灵活,进而挣脱手铐,摆脱这种任人宰割的窘境。
然而左手本就不如右手灵便,乌佐刚才又用力打了一串死结,绷带的韧性导致她就算上牙去咬,也要一段不小的时间才能拆开。
就在贝尔摩德犹豫了一下,在求生和矜持之中选择了前者,凑过嘴唇想撕咬绷带的时候,身前忽然投落一道人影。
贝尔摩德很不明显地一僵,抬起头,就见乌佐已经取到了想要的东西,又回到了她身前。
贝尔摩德警惕的视线离开了乌佐背光的眼睛,顺着往下,落在他手上,就发现他拿着……
一只造型古怪的崭新的壶。
……非常眼熟,几十秒前,她刚刚拿过。
江夏走近一步,把壶搁到她旁边,很解气似的说:“你自己留着用吧。”
贝尔摩德:“……?”
她眼角一跳,一方面觉得此处应有骂声,另一方面却又控制不住地为江夏没有杀她而感到庆幸和欣慰,尽管她心里清楚,这或许仅仅是因为乌佐不想惹麻烦。
见乌佐没有杀意,贝尔摩德靠着床头,偷偷放松下来,没有了求生欲负隅顽抗,她忽然觉得江夏就连这记仇的样子都帅气可爱。
江夏大仇得报,盯着贝尔摩德犹豫了一下,思索要不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把双方的友善度从同事刷到盟友。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没有必要——贝尔摩德对乌佐的调查已经开了个头,就算现在自己走了,她大概也会有始有终地继续查下去,进而发现两个人没有冲突。
另外,贝尔摩德试图把他带到家里关住,无非是不太确定乌佐离开后是否会杀死工藤新一,因而只能按最坏的方式打算。所以只要江夏走后,工藤新一不死,灵媒师和工具人当中最后的一点阻隔,也就跟着消失了。
其实原本,如果人质生活没有这么水深火热,江夏还挺想在这里多留一会儿,边刷友善度,边薅贝尔摩德的苹果味杀气。
但现在继续留下的话……
江夏瞄了一眼那个壶,感觉脚下有一套三室两厅在逐渐成型——太尴尬了,贝尔摩德这个鬼才,竟然想用这种方式对付人质。
他暗暗摇了摇头,回到贝尔摩德的手提包旁边,先从里面找出了自己的甩棍、用贝尔摩德干净的手帕擦了擦它,然后又翻找出麻醉剂和其他物品,一一装好。
第347章 你们来晚了
安室透一路飙到酒店,又在前台的通融下,迅速锁定了江夏刚才所在的房间。
他乘着电梯上楼,警惕地推门而入,然后诧异地发现,屋里的景象,和他想象的几乎完全相反。
——这里根本没有江夏的身影。反倒是贝尔摩德衣衫凌乱地坐在床边,她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跟什么人通话,另一只手则被乱七八糟的毛巾缠着、铐在床头。
这幅狼狈的模样,让安室透眼前微亮。
然而没等上去敲贝尔摩德一手刀,再一条龙服务把人送进公安。就见贝尔摩德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朝电话里冷笑道:“放心,我可没把他怎么样……你该问问他都干了些什么。”
“……”
安室透仔细看了一眼贝尔摩德的手机屏幕,发现确实正在通话当中,只能略感失望地放弃了刚才的抓捕想法。
说起来,安室透暗暗想,江夏怎么不把贝尔摩德的另一只手也铐上,让这个社会的祸害饿死在这?或者至少让她打不了电话,这样他就能操作一下把人弄到警局里……他心里啧了一声,深感遗憾。
房间中,贝尔摩德挂断电话,微带警惕地看向看向安室透。
她总感觉波本似乎不太友好,刚才甚至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但转念一想,根据她前不久查到的资料,乌左现在正在波本店里装部下。而波本这条神秘主义的独狼,好不容易招到一名趁手的员工,却被她半路带走……他此时态度不好,倒也正常。
贝尔摩德放下手机,一边若无其事地继续解右手上被江夏打了一串死结的毛巾,一边还算镇定地看向安室透:“你来晚了。他刚走不久。”
安室透打量着她狼狈的样子,笑了一声:“看出来了。”
贝尔摩德:“……”
……
同一层的楼梯间里,从地下车库熘进来的江夏,隔着一堵墙,感受两人暴涨的杀气,心情无比舒畅,并且希望这种美好时光,更长一点。
然而遗憾的是,贝尔摩德和安室透,似乎没有太多共同话题。
安室透问了几个问题,全都没能得到像样的答复,他于是很快离开,也没去帮贝尔摩德打开手铐。
江夏在安室透离开前,闪身进楼道深处。
等电梯下去,他才重新下楼,暗暗离开。
……
江夏绕了一点路,半道里从小巷里钻出,走向地铁站。
刚走出一条街,身后又传来了熟悉的飙车声,那辆车越飙越近,最后嘎吱一声刹在他旁边。
安室透从车窗里看了一眼江夏,发现他果然完好无损,欣慰地朝他点了一下头。
——按照常理,江夏此时应该开门上车,然后两人迅速在交警赶到前离开。
然而江夏并没有动,反而先打量了一下安室透的车,然后又微带警惕地看了看他。
安室透先是一怔,然后很快明白了过来——吃一堑长一智,一定是贝尔摩德之前易容骗人,给江夏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所以现在江夏看谁都像假扮的。
想到这,安室透好脾气地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脸,示意上面没有易容:“先上车,巡逻的交警快到了。”
第348章 黄雀在后的佚名(误)
江夏勉强从他脸上分辨出一丝被拉扯过后的红润——这是易容所不具备的特征——之后他才拉开门,蹭到了比搭地铁快上很多的顺风车。
……
安室透在交警拐进这条街之前,一脚油门把车开走,同时问道:“怎么回事?”
虽然他已经大致拼凑出了事情的过程,但还是想听听江夏视角的说法。
江夏叹了一口气:“我刚才遇到了绪方老师——就是我们班的英语老师。她平时性格不太着调,但是人很好。拉着我去跟她喝了几杯,谁知道……”
安室透思索着点了点头:“她问过你什么吗?”
“这个……”江夏按着额角,很费力似的想了想:
“问了一些侦探相关的事。绪……那个装成绪方老师的人说,琴酒以前曾经对工藤新一——就是我同学,那个前一阵失踪的高中生侦探——用过APTX4869。
“但这种药物似乎尚在实验阶段,无法百分之百致死,工藤新一的死亡又是经过已经叛逃的雪莉确认的,无法保证真实性,所以她怀疑那个侦探其实没死,想从我这找些线索。”
安室透认真听着,并没有立刻把失踪的工藤新一,和那个机智的眼镜小学生联系在一起。
毕竟“大人变小”这种事,对他这种相信科学的人来说,实在很难第一时间联想到。
安室透的思维,很快转到了别处——情况和他料想的有些出入,他还以为贝尔摩德是冲着雪莉来的,没想到却并不是。
安室透:“……”所以贝尔摩德为什么要关注一个高中生侦探?
理论上来说,如果工藤新一真的没死,这绝对是琴酒工作的重大失误,那个女人,难道是为了抓琴酒的错处?
贝尔摩德同样是个神神秘秘的家伙,安室透一时难以摸清她的脑回路。
想了想,安室透看向旁边的江夏,忽然问:“听说你不仅是工藤新一的同学,还是他邻居……你怎么看?他真的死了?”
还在装醉的江夏一怔。
……这么直接的吗?
不过,就算是面对安室透,现在也不能说实话——谁让老板目前还是“波本”。
仔细思考了很久之后,江夏闭上眼,下定了决心似的低声说:“应该是死了。”
安室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没说自己信了没有。
他转而聊起了别的:
“那个女人的代号是‘贝尔摩德’,你如果关注过娱乐圈,那么应该能认出她。她平时的身份是克丽丝·温亚德——那个演技出众的国际女明星。”
说着,安室透想起江夏刚才对贝尔摩德的手下留情,又补充道:
“贝尔摩德擅长易容和变声,性格非常恶劣,跟她搭档的人,有很多都会不明不白就丢掉性命,但偏偏她很受boss重视,不会因此被追究责任。所以就算是代号成员,也有不少枉死于跟她一起执行任务的途中,她还没被追究责任……总之,不要被她惑人的表象迷惑。”
江夏点了点头,不想被红方干部发现自己对贝尔摩德杀气的垂涎,于是辩解道:“我一开始以为她是绪方老师。”
第349章 结案
“……”安室透更加欲言又止了。
马自达驶出两条街,他才斟酌着说:“以后出门在外,不要乱喝别人递的饮料。”
……虽然这其实是常识,但现在,安室透突然发现,大多时候被这句话提醒过的都是女孩,而如今看来,性别歧视不可取,宣传教育应该顾及到方方面面,不应当忽略掉另一个容易受害的群体。
江夏也欲言又止了一下,感觉老板想得有点多。
但因为他确实跟不算太熟的人喝了酒,不好直接反驳,只好迂回地杠了一下:“是服务员递的饮料。”
“……”更长时间的沉默,“总之别进酒吧。”
“……我一般都绕着酒吧走,刚才实在是盛情难却。”
“……”
……
沉默。
沉默是今天的马自达。
车路过安室侦探事务所时,江夏看了一眼窗外,清清嗓子:“我在这下吧。”
安室透从年轻一代的教育问题中回过神,想起江夏有定期翻看信箱的习惯,于是在附近找到地方一停,放下人以后,独自开走了。
他今天确实有些忙,除了原有的打工,还临时给自己加了不少新工作——比如调查贝尔摩德跟琴酒什么时候结了仇,以至于贝尔摩德憋着劲要抓琴酒的小辫子,再比如查一查那个生死正处在薛定谔状态的过气名侦探。
……
江夏站在路边,看着安室透的车一路远去,暗暗舒了一口气。
其实他前不久,刚来查看过一次信箱,今天并不着急开。
但车里的氛围实在有点尴尬——他没想到安室透会好端端地从正事,突然跳到昨天喝酒的事上。
装醉被漂亮姐姐…至少去掉年龄以后完全是漂亮姐姐的人带走,听起来彷佛是一件不错的体验。但从旁人的视角来看,就完全是另一种情况了。也不知道安室透刚才进卧室里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那些要命的“照顾人道具”,希望贝尔摩德要脸一点,在他走后,提前把东西踢进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江夏想着想着,打了个尴尬的寒战。
他默默裹紧了原本敞开着的外套,快步走向了侦探事务所。
……
随着江夏侦探名气的增大,信箱里信件的增长速度,也有了显着的提升。
但根据江夏的经验,多出来那些里面,很少有邀请函和预约单,而是以广告、保险为主。
甚至,随着他名气越来越大,广告里卖的东西也越来越离谱,上周竟然有人预约上门,想要兜售游艇……
当时江夏看到那张独特的预约单,沉默几分钟后,果断接受了预约。
之后,他跟上门的中年精干女销售聊了一阵,套出了那位小姐的姓名、旧名、她丈夫的名字、父亲的名字、妯里的旧姓、朋友的名字等等……然后确认了这位销售小姐,和桉件无关。
于是江夏礼貌地拒绝了对方的推销,把略显失望,并表示还想拿到下次和下下次预约的销售送走了。
……
江夏回想着这件事倍功半的往事,一边试图吸取教训、总结出更高效的套话方法,一边把信箱里的纸张杂志,统统归拢起来,带进事务所。
没多久,他从里面翻出了一枚罕见的信封。
第350章 贝尔摩德你好菜啊 求月票(⑅˃◡˂⑅)
安室透仔细看了一眼贝尔摩德的手机屏幕,发现确实正在通话中,只能略感失望地放弃了刚才的想法。
虽然不知道房间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景象,但他意识到,如果刚才早来一步,或许能抓到一条不错的大鱼。不过那样一来,江夏也会因此被组织怀疑追查……啧,早知到贝尔摩德会在江夏身上翻车翻得这么惨烈,昨天就不该给琴酒打那一通电话,琴酒什么忙都没帮上,还白得了“贝尔摩德和江夏在一起”这条情报……
安室透并不觉得现在的场面是琴酒造成的。
在他看来,对琴酒来说,贝尔摩德的重要性绝对高过一个普通成员。所以如果是琴酒来找过人,贝尔摩德的处境不会像现在一样窘迫,所以真相只有一个——这是江夏的杰作。
……江夏怎么不把她另一只手也铐上,让这个社会的祸害饿死在这……或者至少让她打不了电话,这样他就能操作一下把人弄到警局里……安室透深感遗憾。
卧室中,贝尔摩德挂断电话,微带警惕地看向看向安室透。
她总感觉波本似乎不太友好,刚才甚至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但转念一想,根据她前不久查到的资料,乌佐现在正在波本店里兼职,而波本这个据说同为神秘主义者的独狼好不容易招到一名趁手的员工,却被她半路带走……先不说乌佐这个员工好不好用,单她去招惹事务所的人这件事本身,就是在狠下波本的面子,他有这种态度,倒是也正常。
贝尔摩德放下手机,一边若无其事地继续解右手上被江夏打了一串死结的绷带,一边还算镇定地看向安室透:“你来晚了。他刚走不久。”
顿了顿,她又随意道:“对女士的困境袖手旁观,可不是绅士该有的风度——来都来了,不如顺手帮我开个锁?”
安室透却没有上前,而是在沉默了一下之后,忽然问:“你轮胎破过吗?”
贝尔摩德:“……?”
这是警告?暗示?
……波本在用轮胎指代什么?
……
同一层的楼梯间里,正在用鬼远程偷听的江夏,动作略微一滞。
他根据前因后果稍一联想,发现安室透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他查到了酒店的监控,并在看到贝尔摩德的同时,还看到了小白。
……可怕的直觉,竟然这么快就把轮胎和小白联系在了一起,明明小白都没有当着安室透的面靠近过他的车。
江夏先是有点心虚,紧跟着又变得镇定——小白傀儡做的事,和他的本体有什么关系?众所周知,即使是黑羽家的易容术,也无法将一个人完全伪装成小孩。
所以小白是小白,江夏是江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个体……另外,小白一个玄学傀儡,随时随地都能消失逃走,就算当着安室透的面把轮胎咬破,他也没法怎么样。
何况目前来看,安室透还没发现小白和“江夏”之间的联系,而是更多的把小白和轮胎联系在了一起。
一想到这,江夏顿时又放下心来,继续偷听。
然而遗憾的是,贝尔摩德和安室透,似乎没有太多共同话题。
安室透问了几个问题,没能得到像样的答复,就又自己走了出来,也没去帮贝尔摩德打开手铐。
江夏在安室透离开前,躲进楼道深处。
等楼下的车开走,他才重新下楼,暗暗离开。
江夏绕了一点路,半道里从小巷里钻出,走向地铁站。
刚走出一条街,身后又传来了熟悉的飙车声,那辆车越飙越近,最后嘎吱一声刹在他旁边。
安室透从车窗里看了一眼江夏,朝他点了一下头。
按照常理,此时江夏应该拉开门上车,然后两人迅速在交警赶到前离开。
然而江夏并没有动,反而先打量了一下他的车,然后又微带警惕地看了看他。
安室透先是一怔,然后很快感觉自己懂了——吃一堑长一智,一定是贝尔摩德刷新世界观的技能给江夏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现在江夏看到谁都怀疑是别人假扮的。
想到这,安室透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脸,示意上面没有易容:“先上车,巡逻的交警快到了。”
江夏勉强从他脸上分辨出一丝被拉扯过后的红润——这是易容所不具备的特征——之后才拉开门,蹭到了比搭地铁快上很多的顺风车。
安室透在交警拐进这条街前把车开走,一边问:“怎么回事?”
虽然他已经大致拼凑出了事情的过程,但还是想听听江夏视角的说法。
江夏摇了摇头:“我昨天遇到了绪方老师,她平时有点不着调,但是人很好,我跟她去喝了几杯,然后就……”
“……”安室透听着,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江夏看人其实还挺准的,也就是说他那个“绪方老师”,是一个能做出“路遇学生时主动邀请学生去酒吧并对之灌酒”的人渣?
……嗯,灌酒这一点有待商议,按照贝尔摩德的狡诈,她可能会点一些不太像烈酒的酒骗人。但这说明“绪方老师”至少也是一个会把未成年学生拐进酒吧的人……呵,社会的毒瘤,有空了得让同事去查一下。
在工作日程上随便添了一笔之后,安室透又问:“然后呢?她没问你什么?”
江夏按着额角想了想:
“问了一些侦探相关的事。绪……那个装成绪方老师的人说,琴酒以前曾经对工藤新一——就是那个前一阵失踪的高中生侦探——用过APTX4869。但这种药物尚在实验阶段,无法百分之百致死,工藤新一的死亡又是经过已经叛逃的雪莉确认的,无法保证真实性,所以她怀疑那个侦探其实没死,而且至今跟我保持着联系。”
安室透认真听着,并没有立刻把失踪的工藤新一和那个机智的眼镜小学生联系在一起。
毕竟“大人变小”这种事,对他这种相信科学的人来说,实在不是一种提起来就能马上想到的可能性。
第351章 好多坏人
所以安室透的思维转到了别处——情况和他料想的有些出入,他还以为贝尔摩德是冲着雪莉来的,然而从江夏的话来看,她虽然提到了雪莉,但雪莉却不是她话里的重点。
所以贝尔摩德为什么要关注一个高中生侦探?理论上来说,如果工藤新一真的没死,这绝对是琴酒工作的重大失误,贝尔摩德难道是为了抓琴酒的错处?
她来找江夏,是因为江夏和工藤新一是同学,而且还有过“工藤新一亡魂附体”的传闻,所以贝尔摩德像那个西方来的黑皮高中生侦探一样,觉得江夏破案突然变快,是因为有假死的工藤新一在幕后指点?
……这倒是说得通。
另外,确实该查一查那个工藤新一到底死了没有。
说起这个……
安室透看向旁边的江夏,忽然问:“听说你不仅是工藤新一的同学,还是他邻居。你怎么看?他真的死了?”
还在装宿醉的江夏一怔。
……这么直接的吗?
他在装睡、说实话、说谎里犹豫了一秒,首先迅速排除掉了说实话。
仔细思考了很久之后,江夏闭上眼低声说:“应该死了。”
他在心里拨了一通小算盘:目前,安室透还不知道在江夏这,他已经掉马掉到了降谷零。所以在安室透眼里,江夏不知道他是警察,依旧在把他当成组织里的“波本”看待。
如果这时候告诉安室透工藤新一确实还活着,那无疑是为组织提供了一条非常有用的情报。
虽然江夏本身知道安室透是个柯学世界的特务、不会主动对没仇的无辜市民下手、柯南即使在安室透这掉了马甲也不会被抓回组织的实验室解剖……但安室透并不知道江夏知道这一点。
如果江夏这时候说出工藤新一的下落,无疑就变成了出卖同学、助纣为虐,容易被红方当成黑心仔盯上。
……唉,跟马甲精打交道真累,每次说到正事,就得先在无数个立场间来回横跳几次,好弄清楚该说什么才能维持形象、无痛蹭到案子。
……
当然,由于柯南用工藤新一的声音联系过警方,安室透要是想查,就算他一时想不到工藤新一变小了,也很快就能知道工藤新一其实还活着。
这样一来,江夏刚才回答之前那段长时间的思考,就能被视为是在说谎与说真话之间纠结。纠结的原因,可以被理解为安室透这个老板颇为厚道,江夏不想那么果断地对他撒谎……多少能保住一点友谊的小船。
安室透似乎从江夏回答的语气里觉出了问题,用余光看了他一眼,面上没再追问,心里却已经把查找工藤新一的相关资料提上了日程。
这件事暂且压下,告一段落。
安室透转而说起了别的:
“那个女人的代号是‘贝尔摩德’,你如果关注过娱乐圈,那么应该能认出她。她平时用的身份是克丽丝·温亚德——那个演技出众的国际女明星。”
说着,他想起江夏刚才对贝尔摩德那一点隐约的手下留情,又补充:
“贝尔摩德擅长易容和变声,性格比较恶劣,跟她搭档的人,有很多都会不明不白就丢掉性命,但偏偏她很受boss重视,不会因此被追究责任。所以就算是有代号的成员,也有不少枉死于跟她一起执行任务,更别说是普通成员……总之,不要被她的表象迷惑。”
江夏点了点头,但他不想被红方干部发现自己对贝尔摩德杀气的垂涎,于是辩解道:“我一开始以为她是绪方老师。”
“……”安室透更加欲言又止了。
马自达驶出两条街,他才斟酌着说:“以后出门在外,不要乱喝别人递的饮料。”
……虽然这其实是常识,但现在,安室透突然发现,大多时候被这句话提醒过的都是女孩,而如今看来,性别歧视不可取,宣传教育应该顾及到方方面面,不应当忽略掉另一个容易受害的群体。
江夏也欲言又止了一下,怀疑自己的社会常识遭到了蔑视。
但因为他昨天确实跟不算太熟的人喝了酒,不好直接反驳,只好迂回地杠了一下:“是服务员递的饮料。”
“……”更长时间的沉默,“总之别进酒吧。”
“……我一般都绕着酒吧走,昨天实在盛情难却。”
“……”
……
沉默。
沉默是今天的马自达。
车路过侦探事务所时,江夏看了一眼窗外,低声说:“我在这下吧。”
安室透从年轻一代的教育问题中回过神,想起江夏有经常翻信箱的习惯,于是在附近找到地方一停,放下人以后开走了。
他今天确实有些忙,除了原有的打工,还临时给自己加了不少新工作——比如查贝尔摩德跟琴酒什么时候多了新仇,再比如查一查那个生死正处在薛定谔状态的过气名侦探。
江夏站在路边,看着安室透的车一路远去,暗暗舒了一口气。
其实昨天半夜,他闲得无聊开马甲过来查看过一次信箱,今天并不着急来。
但车里的氛围实在有点尴尬——他没想到安室透会好端端地从正事,突然跳到昨天喝酒的事上。
装醉被漂亮姐姐…至少除掉年龄以后完全是漂亮姐姐的人带走,听起来是一件不错的体验。但从旁人的视角来看,喝醉以后被漂亮姐姐捡走并被试图使用那什么,就完全是另一种情况了……也不知道安室透刚才进卧室里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那些要命的“照顾人道具”,希望贝尔摩德要脸一点,在他走后提前把东西踢进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江夏想着想着,打了个尴尬的寒战。
他默默裹紧了原本迎风敞开的外套,快步走向侦探事务所。
……
随着江夏侦探名气的增大,信箱里信件的增长速度,也有了显著的提升。
但根据江夏的经验,多出来那些里面,很少包含有用的邀请函和预约单,而是以一些广告、保险为主。
甚至随着他名气越来越大,广告里卖的东西也越来越离谱,上周竟然有人预约上门兜售游艇……
当时江夏看到那张独特的预约单,沉默几分钟后,果断接受了预约。
之后,他跟上门的中年精干女销售聊了一阵,套出了那位小姐的姓名、旧名、她丈夫的名字、父亲的名字、妯娌的旧姓、朋友的名字等等……然后确认了销售小姐和案件无关。
于是江夏礼貌地拒绝了对方的推销,把略显失望,并表示还想拿到下次和下下次预约的销售送走了。
……
江夏回想着这件事倍功半的往事,一边试图吸取教训、总结出更高效的套话方法,一边把信箱里的纸张杂志归拢起来。
他把所有东西都拿进事务所,在茶几上摊开,然后先熟练地把一堆花哨的广告单归拢到一只堆放杂信的大箱子里,再把报纸扫到旁边。
此时,除了一些委托预约单以外,桌上就还只剩一枚信封。
看了一眼寄件人的名字,“内藤良子”。
再结合当前的时间,江夏对信的内容隐约有了预感。
他拆开信封,从里面倒出来一张对折的卡片,抬头写着““酒卷昭追忆会”邀请函”
……竟然真的寄过来了。
作为葬礼邀请函,这封信,其实来得有些晚。
不过江夏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个名额,八成是内藤小姐擅自夹塞进去的,顿时觉得能收到信就很不错了,管他时间晚不晚。
毕竟他虽然算是名侦探,但资历尚浅,再上流阶层里讨厌侦探的人也很多,以酒卷导演的地位,按照正常情况,他不应该在邀请名单上。
江夏心里默默感谢了一下内藤太太,决定以后抓她家猫时更尽力一些。
……
确认过邀请函中的时间和地点后,江夏本来想给琴酒发一条消息,告诉他自己拿到了邀请函,可以混进组织的暗杀队伍,一起鲨人捡鬼。
但习惯性地一碰口袋,摸了个空。
江夏一怔,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两部手机,如今已经惨遭贝尔摩德毒手。
他沉默片刻,暗暗鼓动了一下旁边的鬼们,示意它们日后要是再见到贝尔摩德,一定要记得多薅几把杀气,千万不要客气,把她薅秃。
人鱼认真听完,冷酷地打破了江夏的精神胜利——它们每次见到带杀气的人,都是全力薅的,根本没留过手,所以即使下一次再见到贝尔摩德,也没法再加大力度了。
江夏面带微笑地看了她两秒,屈指piu一下把鱼弹飞。
然后在人鱼又懵又怒地游回来锤他时站起身,准备去弄新的手机和手机卡。
虽然事务所里有电脑,但江夏没打算用它给琴酒发邮件。
乌佐这个被琴酒脑补得略显丧心病狂的马甲,在安室透这边,能捂还是先捂着。
而安室透一个有柯学之力加成的特工……用他事务所的电脑查东西,总感觉跟直接告诉他“我参与琴酒的任务了!”没什么两样。
……
弄好新卡和新手机时,已经快要天黑。
江夏先给琴酒发了一条消息,告知他邀请函的事。
然后到附近取了自己的摩托车,跨上车往博士家赶,打算去蹭一顿营养均衡还可口的饭。
仔细想想,他上一次吃饭,还是昨天在寿司店蹭了琴酒的寿司。话说回来,中午贝尔摩德端来的饭其实还挺香的,早知如此,当时就应该先假装无事发生地吃完饭,再去问那些让两人友谊的小船原地沉没的死亡问题……
……
路上,新的黑色手机震动起来。
琴酒打来了电话。
确认过接电话的是江夏本人后,他记下了江夏的新号,并告诉江夏追悼会当天不用做太多准备,最多在隐藏身份的前提下为这一次的执行人员做一做策应,重在观摩学习。
之后,他又询问了贝尔摩德的事。
江夏从琴酒的用词,推测出这位劳模八成已经跟贝尔摩德联系过、并听说了大致的情况。
他想了想贝尔摩德可能会采用的说法,模糊了工藤新一的部分,把重点放在了贝尔摩德似乎在试图拽琴酒的小辫子一事上。
琴酒感觉两边的说法没有太多冲突,丢下一句“做得不错”,挂断了电话。
江夏:“……”
这个“不错”,是指他反推了贝尔摩德吗……江夏陷入沉思,也不知道这是自己拱火成功,还是琴酒本来就不太待见贝尔摩德。
不管怎么说,两台高品质杀气制造机一旦对立,都只会对江夏这个捡杀气的灵媒师有利,甚至,如果两人变成了死敌,他或许可以拥有一台永动机……
江夏挂断电话,收好手机,继续飙着他饱经风霜的摩托,来到了博士家。
屋里,灰原哀听到熟悉的引擎声,一怔之后放下炒勺,凑到厨房的窗户后面,向外张望。
看到江夏来了,而且身后没带什么奇怪的黑衣人,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拿起勺子,继续翻炒。
阿笠博士和柯南由于没有太多收获,也已经回到了家。
此时爷孙俩正蹲守在笔记本旁边,心想如果那个人再次动了江夏的手机,被插件记录下行踪,他们或许能顺藤摸瓜地直达终点。
然而一直等到天黑,都没等到操作记录。
反倒是等来了江夏本人。
不出江夏意料,柯南也问了一堆失联相关的问题。
考虑到在今天问他的一群人里,柯南对他身份知道得最少,江夏比之前回答琴酒和安室透时更加模糊了一些信息。只说自己遇到了绪方老师,然后应邀去酒吧喝了几杯度数不高的饮料,再醒来就发现自己手机没了,于是先去弄了一部新手机,打算回家歇一歇,等缓过来了,再去探查真相……
虽然这个版本的故事空缺比较多,基本上只给了一个开头。
但江夏相信柯南的脑补能力。
对柯南来说,别说给出了开头和结尾,就算只给出结尾,柯南也能体贴地帮他自动补全。
果然,才刚说完,就见柯南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点了一下头。
然后他主动岔开了话题。
江夏:“……”
……工藤同学可真是个好人啊。
第352章 赤井秀一好用吗
吃完饭,江夏帮灰原哀把碗盘收回厨房。
灰原哀进门时先飞快回头瞥了一眼客厅,发现柯南和博士抱着滑板,跑去实验室调试了,她这才趁机轻声问江夏:“事情结束了吗?”
她记得昨晚,江夏在扔给她的纸条上说,组织的新成员正在搜寻她。
江夏拧开水龙头,思索片刻,在哗哗的水流声中告诉她:“才刚开始。”
灰原哀脸色略微一变。
宫野明美飘过去,趴在妹妹头顶摸了摸她的头,心疼地叹了一小口气,活人的烦恼可真多。
“不用太紧张,过几天就没问题了。”江夏觉得,等皮斯克这个见过灰原哀小时候长相的人被琴酒灭口,灰原哀差不多就能出门放风了。
至于贝尔摩德……下午,江夏去办手机卡的路上,顺带去了一趟学校,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绪方老师最近中了彩票,突然暴富,打算辞职去美国深造。帝丹中学收到了几份应聘英语老师的简历,其中包括一个叫“朱蒂·斯泰琳”的美国人,她想来当外教。
没记错的话,朱蒂正是追着贝尔摩德来到岛国的fbi的成员之一。
只要日后给朱蒂透露一点贝尔摩德的消息,平衡一下两边,让贝尔摩德分不出太多精力搞事就好。
灰原哀听到江夏这么说,点了点头,眼底的惊恐稍微散去一点。
……虽然江夏还只是一个外围成员,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情报方面总是非常靠得住,似乎总能探听到一些内部消息……难道是因为江夏在组织成员面前沉默寡言的样子让人不太防备,所以他成功听到了不少传闻?
总之,既然江夏说不用紧张,那自己只要多在家里待几天,应该不会出太多状况。
这样其实也不错,她可以理直气壮地逃学了——小朋友们虽然活泼可爱,但天天被一整个班的小朋友淹没,让灰原哀略感些疲惫,正好趁这段时间窝在家里,休息一下。
灰原哀很快找好了逃学的借口,她把江夏手边的碗盘揽过来,埋头洗碗。
……
等待追悼会开始的日子里,江夏有些担心如果这时候来了外地的委托,他是该无视琴酒“最近留在东京”的要求、溜出去捡鬼,还是专心留在东京、耐心等待开箱皮斯克。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得有点多。
这么一长段时间以来,别说来自外地的委托函,江夏连发生在东京的命案都没遇到过。
倒是怪盗基德活动稍微频繁了一点,发过两次预告函。江夏半夜开着马甲出去,捡回来两块能量核,总算有点收获。
到了追悼会前一天,江夏收到了琴酒发来的邮件。
他出了一趟门,坐在熟悉的寿司店里,从琴酒那听到了暗杀当天的计划。
计划其实比较简单——酒卷导演的宴会上,有一个环节,是播放幻灯片。
届时大厅里会熄灯,远离幻灯片放映仪的地方将一片黑暗。到时,只要威胁暗杀·吞口议员站在吊灯底下,皮斯克再用装有柯学消音器的枪一枪打断涂着荧光涂料的吊灯链,吞口议员就会被坠落的吊灯砸碎脑袋,死于“意外”。
就算警方有所怀疑,在名流云集的宴会当中,他们也会处处遭到掣肘,难以放开手脚去查,最终还是只能以“意外”结案。
当然,为了尽可能顺利地达成这个目标,比起“告知乌佐暗杀流程、让他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协助皮斯克”,琴酒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提醒乌佐不要擅自在宴会上猎杀无辜的羔羊”一事上。
——万一宴会场上有另一个人突然被害,那么警方在会场停留的时间,无疑会变得更长,对现场的检测也会更加认真。
一旦发现了议员死亡案的疑点,警方也能更加名正言顺地扣留参与宴会的宾客,找出杀害吞口议员的凶手……那样事情反倒麻烦。
……
江夏现在对这个世界的案发频率其实没什么数,不是很有底气地应下了琴酒的这个要求。
如果届时真的出了意外……那也只能一口咬定它就是单纯的意外,跟乌佐毫无关系。
交流的过程中,江夏没看到负责动手的皮斯克,大概是琴酒故意错开了两个人见面的时间。
江夏没能提前见到这只盲盒,略显失望。
好在,马上就到了追忆会开始的日子。
……
追悼会当天傍晚,江夏换上黑色正装,来到了邀请函上所说的杯户城市饭店。
他在宴会厅门口出示邀请函、登记姓名,进宴会厅之前,领到了一份纪念品。
那是一本纸质很好的图册,里面有酒卷导演的生平和代表作介绍。另外,登记人员还在书上放了一枚折叠过的紫色手帕。手帕用料精致,纹路细腻,左上角绣有“酒卷导演追忆会”的字样。
紫色……
江夏收好纪念品,进到宴会厅,瞄了一眼其他人拿到的纪念手帕,发现全都是彩虹七色当中的某一色——这是为了对应酒卷导演的代表作《彩虹色的手帕》。
其中,紫色的手帕相对来说要少上很多。
江夏翻了翻脑海中的剧透库,想起来主办方是打算在宴会结尾时,安排那些持有特定颜色手帕的宾客发表参加追悼会的感言。
而在原剧情线里,来参加这场宴会的皮斯克和贝尔摩德,就都领到了紫色的手帕……组织成员有百分百被发到紫色手帕的特性?
江夏收好手帕,打量了一圈宴会厅。
此时离追悼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皮斯克已经提前到了,正站在不太显眼的地方仰视吊灯,巩固踩点。
贝尔摩德却没有出现。
江夏看了看自己周围的鬼们,发现它们此时都正目光一致地盯着身上萦有杀气的皮斯克。
顿时知道贝尔摩德没来、也没有易容前来,并且根本就不在这附近——皮斯克身上的杀气虽然浓郁,但只比普通杀气的品质略高一点,如果有贝尔摩德那样的高档杀气在周围徘徊,鬼们不会是这个反应。
……这跟剧情线里的情况有些不同。
江夏捻了捻下巴,心想贝尔摩德不会是摸去博士家偷塔了吧。
犹豫片刻,他给贝尔摩德发去一条邮件,旁敲侧击地询问。
虽然上一次分别时,场面被弄得不是很愉快,但问一问又没有损失,大不了被拉黑名单。
发完,江夏就做好了收不到回信的准备。
谁知刚把手机收好,准备去找人交换名片的时候,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江夏一怔之后重新取出手机,按亮屏幕一看,就见是贝尔摩德的回信:
[想让我过去?
躺回来求我,我会考虑哦~
[图片]]
江夏看着附件里,那张他睡过一晚上加半个白天的柔软双人床:“……”
一秒后,他手指在按键上飞快点了几下。
邮件拖入垃圾箱。
顺便粉碎。
操作完,江夏心平气和地走到长桌边,随手端起一杯鲜榨葡萄汁。
才刚喝了一口,手机又是一震。
打开一看,竟然还是贝尔摩德的消息。
这次语气正经了一些:
[我之前不是在车上说过么,我平时活动的身份被fbi盯上了,现在用那个身份出席宴会,只会引来一群讨厌的鬣狗]
江夏动作略微一顿。
这似乎和他印象里的情况不太一样。fbi追贝尔摩德追得有这么紧?
是因为现在有乌佐策应,贝尔摩德在找借口偷懒。还是情况确实变得比较严峻了?如果是后者……难道是他这个意外的举动,无意间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江夏陷入沉思。
虽然他确实打算对fbi告密、小幅度卖一下贝尔摩德。但为了防止在捡皮斯克的问题上出岔子,他还没采取任何实际行动啊……
这么说来,第一次见到贝尔摩德的那天,她确实提到过fbi的事。
江夏当时也听到了,但他没想到情况会严重到贝尔摩德无法再用克丽丝·温亚德的身份招摇过市。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想了一下,暂时没有太明确的思路。
江夏顿时不再关注这件事。
——fbi和贝尔摩德的恩怨,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总是倒霉遇到命案的高中生侦探罢了。
而且fbi对他的影响又不大。
从负面影响上来说,这群人不能在岛国合法抓人,为了防止被遣返,他们也只能像其他违法分子一样避免与警方冲突,适时开溜。
就算是最差的情况,乌佐的马甲在fbi面前掉了,一旦fbi想采取什么行动,江夏只要报警就行了。
退一步说,万一fbi们在赤井秀一那个挂比的带领下成功围困住了本体,江夏也可以用傀儡溜出去报警,来一个反包围……地头蛇就是这么的快乐。
何况,实际上,除非fbi那里有大量的鬼和杀气,否则本体绝不会那么好抓。
傀儡黏土是玄学利器,就算不依靠警察的力量,只要赤井秀一不在几百米外偷偷用麻醉枪狙他,一切就毫无问题。
假如赤井秀一真的那么没有节操,本体又倒霉中弹,那江夏也能开个傀儡悠闲地抢先一步把本体捡走。
另一方面,从正面影响上来看,这群fbi很少杀人。
虽然江夏还没和他们打过照面,但猜也能猜到,这八成会是一群既没有杀气,也没有鬼的穷光蛋,吸引命案的能力也堪忧。
——比如王牌赤井秀一,他对命案的吸引力,甚至还不如朱蒂……等等,说起这个,不知道带赤井秀一去给安室透瞄两眼,能不能开发出老板量产杀气的新功能。
目前安室透身上的杀气太稀有了,就算偶尔出现,也会很快消散,速度快到江夏难以捕捉。
但鬼们对杀气要灵敏得多,而从之前几只鬼对安室透那点杀气的反应、以及后来人鱼每次见到安室透时都垂涎盯着他的模样来看,老板的杀气质量应该很不错。
……希望赤井秀一有用。
另外,顺着这个一想,把赤井秀一放到琴酒的可视范围内,应该也会有同样奇特的效果……
江夏畅想了一下光明的未来,忍不住开始期待将来与赤井秀一的会面。
等回过神时,就见手机里又多了一条邮件。
依旧是贝尔摩德的。
她也不一次发完,更像是随想随发:
[听说你是第一次旁观对这种大人物的暗杀。这种事不用太认真,看戏就好,出了问题也不要暴露自己,我们实行个人责任制,谁犯错谁承担~你今天不是主要执行人,就算中途出了意外,只要不让情况恶化,锅就落不到你身上]
“……”
贝尔摩德意外的友善。
说实话,刚才收到第一条恶作剧一样的回复时,江夏坚信就算自己真的跑过去躺下、如果没有父母鬼抱腿,贝尔摩德也只会说“我只说会考虑,没答应真的要来哦”之类的话,并得逞地笑着把他拉黑。
没想到她竟然解释了原因,还主动给出了划水指南……难道是上次从她家走的时候没杀她,提升了好感?
另外,“乌佐”早已从贝尔摩德手中离开、恢复了自由,工藤新一却没有死——这大概也是贝尔摩德态度变得友善的原因之一。
当然,更大的功臣肯定还是父母鬼。话说贝尔摩德到底多少岁啊,气场对她的影响竟然这么强烈而迅速……
江夏感慨着收好手机。
按照现在的情况,贝尔摩德应该确实不会再过来——易容状态的也不会。
这场宴会,对身份的审查比较严格,而在有执行人和策应的情况下,贝尔摩德要是再打晕一个人、顶替那人进来,只会让组织想要达成的“吞口议员意外身亡”的结局,出现很多不必要的破绽。
总之,既然贝尔摩德不在,江夏就得真的稍微策应一下皮斯克了。
塑料同事情也是同事情,该有的支援,多少应当有一点,日后好交差。
不过现在,离皮斯克动手还早,不需要过多考虑划水的姿势。
江夏于是很快把这件事挪向脑后,他看向宴会厅里逐渐增加的人,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名片。
第353章 乌佐,你看看这份新工作…(二合一章节)
换的名片越多,越可能接触到一些潜在客户。
虽然在场的各界大佬们当中,有相当一部分人不喜欢侦探,但大家都是要脸的上流人,被递名片时的基本礼仪还是会遵守的。
否则总不可能当着江夏的面把名片撕碎掷到地上,再留下一句“侦探给我爬!”之类的话。
……当然,身为一名兢兢业业的捡鬼人,江夏其实更期待后一种情况,因为这样他能多捡一只鬼——按照他的经验,在这个世界,会做出这种事的人,遭遇命案的概率实在很高。
而如果这种人没有出现,大家都普普通通地收起了名片,那日后等哪天他们遇到了案子,就会记起这件事,把扔在角落的江夏名片找出来。或者,就算名片找不到了,也能优先想到发名片给他们的江夏。
江夏一边想,一边心情颇佳地没入人群,同时他认真记下了每个人的脸,务求把名片发给在场的所有人。
……
另一边,阿笠博士家。
灰原哀一边吃饭,一边无聊地看着电视。
被江夏提醒之后,她已经在家窝了好多天。虽然她本身比较宅,但自从开始上学,灰原哀就没少跟少年侦探团一起到处乱跑,如今突然变回原状,颇有些不适应,所以看无聊的明星上街直播,也看得津津有味。
正透过屏幕,打量着街道两边的店铺时,随着镜头的推进,路边一辆造型古老的车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辆车前盖很长、通体黑色……更具体一些来说,这是一台保时捷356A。
——琴酒钟爱的座驾。
灰原哀脸色倏地一变,瞳孔条件反射地失去高光。
过了一秒,她想起自己现在在家,离直播地点有好几千米,这才慢慢舒展了神色。
不过同时,她忽然想起了江夏。
——这场直播是在杯户町的北宿街,离杯户城市饭店并不远,而江夏今天好像要去杯户城市酒店参加酒卷导演的追忆会。
这两者之间,不会存在着什么关联吧……
正走着神,旁边忽然飘来一句:“怎么了?直播有问题?”
灰原哀转头看了一眼柯南,顺口回答:“那辆车和琴酒的车款式一样。”
作为一名光荣的组织叛徒,她也和其他叛徒水货二五仔们一样,喜欢随口泄露一点组织的情报,这其中,当然也包括琴酒的相关情报。
然而令灰原哀没有想到的是,柯南听完这句话后,怔了一下,紧跟着突然抱起刚修好的滑板,又从阿笠博士的实验桌上拿了一根铁丝,推门而出,卷起一阵细风,瞬间没了踪影。
灰原哀:“?”
她为这超乎想象的行动力略微一呆,然后也噌地起身——琴酒那辆车并不多见,至少她在东京待过那么长时间,还从来没见过同款。这固然跟她很少出门有关,但也足以说明这款车跟琴酒的绑定度非常高。
万一直播拍到的那辆车真的是琴酒所有,柯南追踪过去以后,撞破了江夏和组织的事;或者当着琴酒的面跟江夏接触,被近距离给他灌过药的琴酒盯上,进而认出来……
被害妄想症预备役患者的脑洞,总是难以收束,无法控制。
灰原哀跑过去把吃饭吃到一半的阿笠博士拉起来,又找出车钥匙:“快点,拦住他!”
……
杯户城市饭店。
江夏在宴会厅里转了几圈,发完了带来的名片,然后对着自己名片夹里各式各样的卡片,喜忧参半。
喜的当然是收获了大量的名片、这当中还有几个眼熟的名字。
忧的则是没有人撕碎他的名片、把他的面子踩在地上……即死flag并未出现。
这当中,江夏路过皮斯克的时候,也顺便跟他交换了名片。
从皮斯克那时的反应发现,这位成员似乎并不清楚他“乌佐”的身份,只把江夏当成了普通侦探看待。
江夏于是也在拿到名片后若无其事地走开。皮斯克不认识他,这是好事,否则万一等暗杀失败,皮斯克冲动之下试图卖队友自爆,只会给他添麻烦……
……
拿完名片,也差不多到了追悼会正式开始的时间。
江夏端着果汁杯,目光扫过无数名流低声交谈、声响略显嘈杂的会场,看着一张张生面孔,心里忽然有点虚。
原世界线里,这场追悼会的现场,一共死了两个人:一个是组织的暗杀目标吞口议员,另一个则是在暗杀时暴露了自己行踪、被琴酒灭口的皮斯克。
而达成这种结局的背景是:当时现场有柯南,有灰原哀,有贝尔摩德。
……可现在,这三个命案吸引器,一个都没来。
江夏记得原本的世界线当中,灰原哀和柯南会来,是因为两人在街边偶遇了琴酒的空车。柯南往车上装窃听器的时候,灰原哀不慎掉了一根头发。之后两人离开,琴酒上车以后,瞄到了那根颜色特殊的发丝、瞬间判断出雪莉来过,于是将计就计地打算狩猎雪莉……灰原哀也果然被引来了,附赠一个柯南。
但现在的实际情况是,灰原哀在家里待着,没人给柯南指车,柯南当然也很难找到这里来……
江夏站在宴会厅角落,远远看着优雅地端着酒杯、满脸写着“靠谱”的皮斯克,思来想去,隐约有些后悔。
前几天应该想个法子,把柯南骗过来……毕竟原世界线中,皮斯克的暴露非常巧合——他在黑暗中瞄准吊灯、扣下扳机的一瞬间,远处有记者偷拍一对情夫情妇。而在记者拍下来的照片背景中,恰好有皮斯克举枪射击的英姿。
……反过来说,如果那个偷拍的记者没能在昏暗的环境中发现八卦素材、按下快门;或者他虽然按下了快门,但正好处在拍不到皮斯克的角度;再或者他早几秒晚几秒拍摄……皮斯克就很难被灭口了。
不被灭口、他自然也没机会掉鬼。另外,要是皮斯克不被琴酒枪杀,日后他那个叫爱尔兰的后辈就也很难死亡……这不是一个盲盒,这是一套两只装的盲盒。
这么想着,江夏的目光在掠过几个携带有相机的人时,略微多停了一下。
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记者身上。
他决定等过一会儿,宴会厅熄灯,就构架起佚名傀儡,摸黑去借一台相机。
——如果没有记者拍下皮斯克举枪的场景,那就交给正义的佚名动手。
虽然一旦事情暴露,佚名们可能会拉到黑衣组织的仇恨。
但宫野明美的傀儡也不是第一次坏组织的事了——上次琴酒在新干线上没能灭口成功,应该就已经对佚名有了印象。如今再多一笔仇,问题也不大。
……
在江夏挑选相机的时候,人群另一边。
宴会厅的大门被推开一条狭窄的缝隙,两个还不到大人腿高的小孩悄悄溜了进来,躲在角落,暗中观察。
半小时前,在柯南直奔琴酒的车而去的时候,灰原哀虽然第一时间喊上博士追人,但阿笠博士开车得遵守交通规则,也没法在红灯路口骑上堵在前方的车追赶柯南。
因此,等追上的时候,柯南已经到了一小段时间,就见他撬开了黑色保时捷的车门,正埋头不知道在里面干些什么。
灰原哀魂都快吓飞,臂力爆发,跑过去硬生生把人拖拽出来。
恰在此时,街对面,琴酒和伏特加的身影出现,似乎准备穿过马路回到车里。
柯南和灰原哀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惊险离开,没来得及多做检查。
于是灰原哀就不慎留下了一根头发。
再然后,她就从窃听器里听说组织要用她做的药杀人,没忍住跟了过来。
这是她出现在宴会厅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则是她找不到理由名正言顺地拦下柯南。
在这个前提下,灰原哀思索片刻,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充当一条缓冲带。
——柯南一贯对他自己毫无b数,但遇到别人的情况,却会多想一些。
如果她不去,柯南可能会溜去宴会找江夏搭话,旁敲侧击地询问线索,进而被同为组织成员的琴酒注意到。但如果她去,柯南就会担心她被琴酒认出来,本能地独自接触她这个“危险源”,尽量把其他人排除在外……总之,经过一番心理建设后,灰原哀最终还是来到了现场。
……
宴会厅里的宾客全都身着黑色正装,乌泱泱一大片。
灰原哀一边艰难地将目光穿过大人们的腿部缝隙,用视线寻找江夏,一边心里又有些纠结。
她这次来,虽然没抱太多希望,但确实想制止组织杀人的行为,还想拿到APTX4869分析其中的成分,因为窃听时,琴酒在电话里说过“必要时可以使用那种药”。
但既然江夏在这,这次的暗杀或许真的同江夏相关,或许会耽误到他任务。
不过很快,灰原哀又想,今天被暗杀的目标,似乎是个大人物。以江夏外围成员的身份,应该还无法担负这一起暗杀,除非他突然晋升了……
但是想起江夏每天忙碌的找猫日常,和接连不断的案件,又觉得正式成员不该这么闲。
而且根据刚才窃听到的琴酒的电话,这次负责暗杀的,是一个代号“皮斯克”的成员。
灰原哀对这个代号有些印象,在很多年以前就似乎有所耳闻,算算时间,那时江夏还只是一个小朋友,这个“皮斯克”绝不可能是江夏。
也就是说,即使这一次的暗杀同江夏有关,他也不会是主要的执行人,既然这样,就不会因为耽误到任务而被组织惩罚……话说回来,她真的能成功制止暗杀吗。
灰原哀压了压帽檐,往阴影更深处缩了一些。
……
城郊。
琴酒跟皮斯克通完话、发现车上多了一根棕红色发丝以后,立刻联想到了雪莉这个叛徒。
他伸手在车里翻找,不出所料地找出了一枚窃听器。
毁掉窃听器后,琴酒没继续前往暗杀现场,而是临时改道,打算先找个地方彻底检查一遍自己的爱车。等确定它没被动其他手脚,再去现场找皮斯克。
查了一番,没找到其他窃听装置。
倒是在几缕纤长的银色发丝当中,又找到一根棕红色的短发。
天气寒冷,又到了人类掉毛的季节。
琴酒盯着灰原哀遗落的发丝,缓缓展开一抹冷笑:“今天就是她的死期。”
伏特加熟练地从储物盒里取出一把粘性滚轮,把车里该丢的头发都粘起来丢掉。同时,为了防止大哥的话落在地上无人响应,他百忙之中不忘捧哏:“那个女的真的会来吗?”
“当然,她不是那种会对这件事坐视不理的性格。”琴酒随手点起一支烟,嗓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愉悦:
“就算她没来,我们也能知道她现在躲在米花町附近,搜索范围可以进一步缩小。”
伏特加听到琴酒的语气,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对了——在领导作出英明决策时多提一点相关的话题,让领导有机会把自己出色的脑回路解释清楚,是身为头号小弟的责任之一。呵,乌佐肯定就没有这种意识,他再受赏识,也终究只是一个经验不足的小老弟,想当司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想到乌佐,伏特加忽然一怔,思维有所发散。
“大哥,说起来,雪莉不是因为一年前的那场车祸,一直很照顾乌佐吗。”他灵光一闪:
“既然她是那种喜欢救人的性格,如果用乌佐当人质,岂不是能直接把她引出来?”——把枪抵在乌佐头上,对周围大喊“雪莉你再不出来我们就打死他”之类的话。嗯,最好等雪莉出来以后,枪能走个火……
琴酒下意识地蹙了一下眉,感觉这过于简单粗暴。
但紧跟着,又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雪莉虽然表面冷漠,但实际善良又优柔寡断,还时常有一种令人厌恶的单纯,根本不像组织里的人。
这种过于明显的陷阱,别人会嗤之以鼻,但她或许真的会跳。
不过,以雪莉浅薄的尾随经验,只要她敢到现场,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这个陷阱没有太多必要……姑且当成抓捕失败的备选方案吧。
第354章 钓雪莉的诱饵(合章)
伏特加提议完,偷瞄了一眼琴酒,发现琴酒没有接话,似乎对这个方案兴趣不大,心里顿时叹了一口气。
不过他很快又想,既然大哥没有直接丢下一句“愚蠢”之类的评语,那说明这个方案没有被直接否决……有戏,或许有戏!
就算他们的枪械经常送去保养,走火的概率很低,但这样至少能给乌佐添个堵——没人喜欢好端端地突然被拉去当人质,何况是乌佐正值不听人话的中二年纪,要是琴酒决定实行这个计划,乌佐却拒绝他……
嘿嘿嘿。
想起乌佐在大哥心中即将骤减的评分,伏特加心情好极了。
……
伏特加是一台合格的读心机。
回杯户町的路上,琴酒确实在思考并细化他的提议。
在琴酒看来,伏特加有时蠢得出奇,但偶尔灵光一闪时,却也能提出有参考价值的方案。
琴酒想起乌佐平时对宫野姐妹冷淡的态度,觉得他一定会配合己方的计划。
不过,有人质,就意味着得有对应的恶役。
可现在,身在追悼会现场的成员,除了乌佐,就只有皮斯克,而皮斯克还有其他的要紧任务。
如果临时调几个成员过去,以部下们日常掉链子的德性,一旦他们枪支走火,假戏真做的杀掉乌佐……啧,果然还是等他和伏特加到了,再谨慎实行这种计划吧。
琴酒估算了一下路况,意识到离赶到现场还有一段时间。
于是他想了想,编辑了一封给江夏的邮件:
[雪莉可能在场。如果她试图跟你接触,就找机会把她带到我这来,你应该能认出她。如果情况不便,就当场击毙]
打完正要发,琴酒的手指却忽然一顿,又停下了。
几秒后,他删掉了打上去的字和地址,转而在收件人一栏输入了皮斯克的邮箱。
……乌佐在对待某些杀人任务时,一向表现的非常积极,而这次的任务内容,恰好可以包含“击杀雪莉”。
也就是说,就算自己要求乌佐不动声色地等待雪莉去接触他,他也很可能会不听劝告,反过来主动出击,就像之前闲来无事就主动跑去祸害路人一样……
而雪莉要是想接触乌佐,一定会谨慎地事先观察,要是那时乌佐正好也在找她,被她觉出异常,反而会打草惊蛇。毕竟雪莉善良爱管闲事是真的、胆小心细也是真的,可能一点风吹草动就吓跑了。
所以这个观察的任务,还是交给皮斯克去做吧。
旁观者清,有些地方可能是乌佐的视线死角,但皮斯克站在旁边却能看到,而且不会太过引人注意。这种只用眼睛观察的附加任务,也不会对皮斯克的原本的任务造成太多影响。
这么想着,琴酒发给皮斯克一封邮件:
[追悼会场有一个姓江夏的高中生侦探,雪莉可能会尝试同他接触,或者躲在附近观察他。你可以利用这一点寻找雪莉。
找到她之后把详细位置发给我,如果她做了伪装,就连现在的特征一起发过来。]……然后他再转发给乌佐,让乌佐在雪莉反应过来之前赶去抓人。这样会场里的两瓶酒各做各的,分工明确,不会互相耽误。
虽然这封邮件,可能会导致皮斯克发现乌佐的身份。
但对“乌佐”这个身份的保密,本就不是硬性规定,只是一种防止猪队友拖后腿的建议,来自于琴酒丰富的经验。
如今事发突然,比起这种私下里规定的“保密”,当然还是抓到雪莉的事更加优先。
而且皮斯克好歹是个组织的老人,嘴比较严,被他发现也没什么关系。何况他其实未必能发现,乌佐看上去实在很像一个好人……
……
杯户城市饭店。
宴会厅里,皮斯克正在跟外贸会社的董事长低声谈话。
说到一半,忽然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结束了对话,走到旁边查看手机。
邮箱里的内容让他略微一怔。高中生侦探?
皮斯克迅速想到了刚才那个满场转悠,发放名片的年轻人。
他余光往江夏那边瞥去,苍老的眼中藏着些微疑惑,这个侦探在暗地里跟雪莉勾结?雪莉为什么会接触他?
说起来,两个人的年纪倒是差不了太多。叛逃的组织成员、正义的侦探,立场也正好相反……
这两个特点,让皮斯克想起了以前无意间从伏特加那看到的一本小说:什么男高中生出门捡到天降的漂亮反派,然后两个人就此开始打打闹闹的同居生活之类的。
……这种事,现实里竟然也有?
71岁的皮斯克啜了一口酒,心里摇头低骂,不知廉耻的年轻人,真是什么都敢捡。
话说回来,既然江夏跟雪莉有接触,肯定不能轻易放过。
琴酒竟然会疏忽到忘记布置对这个人的处理……是终于能抓到逃走的雪莉,激动过头了,还是把处理江夏的任务交给了别的成员?皮斯克想起琴酒说过,场中有人会看情况策应。
不过左思右想,他还是觉得,这么关键的问题,多问一句才保险。
皮斯克回复道:[侦探怎么处理]
过了半分钟,来自琴酒的新邮件进到邮箱:
[别招惹他,你只要多注意雪莉就行了]
皮斯克:“……?”
招惹这个词,总觉得有些微妙。说得就像在琴酒眼里,和那个毛都没长齐的高中生一比,自己这个资深组织成员才是弱势方一样……这侦探真有那么厉害?
……
江夏原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打量皮斯克,欣赏他身上的杀气。
但很快,他发现皮斯克开始反过来隐晦地观察他——在查看过一次手机之后。
江夏于是没再往那边看,心里有些疑惑。
皮斯克应该不会突然注意到他这个平平无奇的侦探——连刚才收名片的时候,也隐约透着一种对侦探的嫌弃,不想多看他一眼,可现在却突然转变态度……皮斯克收到了什么消息?
正想着,飘在皮斯克身边玩杀气的人鱼游回了江夏旁边,戳戳他,偷偷告诉了江夏她刚才偷窥到的邮件内容。
江夏若有所思。
抓雪莉?
灰原哀溜到会场里来了?
江夏一瞬间有点惊喜——灰原哀这么胆小的人都跑过来了,柯南还会远吗?
盲盒有望。
话说回来,灰原哀到场,宫野明美刚才却对此一无所觉,还在专心盯着皮斯克的杀气……对妹妹感应能力,比对杀气感应能力等级低太多了啊。江夏暗暗对不够浓厚的姐妹情发出谴责。
谴责完,他让雾天狗往高飞了一点,寻找场中有没有擅自溜进来的小孩。
没过多久,他就借助雾天狗的视角,看到了人群另一边的两位作死小朋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两人在场、以及琴酒知道雪莉会到场的事来看,事情大概还是像原世界线里一样发展了……
灰原哀即使天天在家窝着,也依旧会在这种关键时候跑到现场,这其实是江夏未曾设想的道路。
不过按住良心讲,对他来说,这种场面其实很不错。
——琴酒听说雪莉在场,此时肯定满身杀气。等他提枪、卷着寒风和霜雪奔波赶到,发现雪莉跑了,杀气大概又要剧增一波……江夏想着想着,忍不住摸了一下口袋里的鬼薄荷。
这样确实能多捡不少杀气,但既然计划有变,那他还得再做一些其他准备。
这么想着,江夏找了个光线昏暗的角落,往墙边一靠。
式神和鬼胎蠕动着穿过墙壁,在无人的走廊里,堆积拔高成了体型纤长的傀儡。
一分钟后,佚名理了理裙摆,压低帽檐,疾步离开。
……
江夏挂机了一段时间。
等处理好一切,意识回到本体,重新打量大厅时,他看到宴会厅的门再一次打开,几个警察无声步入大厅,混进人群。
十几分钟前,目暮警部接到了工藤新一打来的电话。
工藤老弟告诉他,有人想在追悼会上暗杀吞口议员——琴酒第一次给皮斯克打电话时,还没发现窃听器的存在,他的话里透露了一些信息,柯南正是通过这个,推测出了组织的暗杀目标。
……
江夏沉默地观察了一下。
然后在警方看到他之前,端起手边的酒杯,迅速而无声地喝了两口酒,还偷偷往衣服上撒了点,让自己沾上酒味。
——以目暮警部随机抓取破案工具人的功力,他迟早会发现江夏在现场,然后凑过来问“你怎么看?”。
如果江夏迟迟不破案,也不提供任何线索,会显得有些反常。
但如果破案……怎么说皮斯克也是个老牌成员,他可以因为失误被组织灭口,但是不应当死于为了给新成员凑业绩铺路。既然混着组织的工资和杀气,多少还是要有一点表面同事情。
所以得找个不去破案的借口。
这里没有车祸,没有爆炸,也没有火灾,不符合江夏以前放出的虚假“削弱buff”。
但还好,这里有酒。
……装个醉混过去吧。
……
不出意料,目暮警部给混进会场的部下们分配完巡视区域后,转身刚走了两步,视线就落在了江夏身上。
他脸上浮现出一点惊喜,挪动着略显笨重的身躯穿过人群,走向江夏。
江夏站的地方很不起眼,好在周围偶尔会有光鲜亮丽的富太太往他那边瞟,目暮警部本能地感觉被数个群众注意到的人可能会有问题,没想到顺着她们的目光一看,竟然找到了江夏。
……有江夏在,对他讲明状况后,以他的观察力,说不定很快就能揪出那个潜在的罪犯。
目暮警部靠近的过程中,发现江夏正盯着桌面,似乎是在走神。
直到被他靠过去拍了一下肩膀,江夏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警部?”看清来人,江夏先是一怔,而后略显诧异地低声问,“您也来参加追悼会?今天不用加班?”
“……”目暮警部突然被提到加班这种伤心事,心酸地停顿了一秒。
等缓过来以后,他正想解释,却忽然“嗯?”了一声,感觉不太对:“你身上怎么一股酒味?你还不到喝酒的年纪吧。”
江夏动作很不明显地一顿。
片刻后,他慢慢把酒杯往身后的桌子上一放,挪动脚步挡住它,欲盖弥彰地解释:“我刚才不知道这是酒。”
目暮警部:“……”
看来不光违法喝酒,还喝了不少。撒谎都撒得这么没有技术含量,难怪他刚才过来的时候,感觉江夏反应要比平时慢,竟然都没注意有人靠近。
这种状态还能破案吗……目暮警部陷入纠结,在告诉江夏案件详情,和先进行一顿思想教育之间犹豫不决。
没等纠结出个结果,主持人的声音背景音般的嗓音从大厅另一端幽幽传来:“……接下来我们将展示酒卷导演生前珍藏的幻灯片,请欣赏——”
话音刚落,早有准备的工作人员关掉开关。
灯倏地灭了。
大厅陷入一片黑暗,仅宴会厅最前端的幻灯片放映仪处透出一丝光亮。并不以照明为目的存在的光未能穿透宴会厅,绝大部分的地方都是人眼不可视的黑暗。
宴会厅圆桌的桌底,随着江夏的意识附身过去,待机了一小会儿的佚名傀儡睁开眼,掀开桌布,无声地钻了出来。
傀儡继承了鬼胎的夜视能力,即使身处黑暗当中,也能看清周围。
它拎着裙摆,视线微动,目光很快落在几架相机上——早在熄灯前,江夏就已经事先盯好了几台方便“借”到的相机。
不过,或许是因为柯南和灰原哀到了,事情比江夏料想的要顺利很多。
——没等佚名挑选一个幸运记者借走相机,就见稍微靠前的地方,一对男女摸黑拥抱在一起,刺激地热吻。
他们旁边,一个机智的记者听到动静不对,耳尖一动,举起了手中的相机。
此时,吞口议员已经茫然地循着指示,来到了吊灯下方。
而在两个偷情者的背景当中,皮斯克对准吊灯,举起了安装有消音器的枪。
第355章 这个侦探是我的业绩(合章)
刚才领到的紫色纪念手帕,被皮斯克盖在了枪口上,用来遮掩开枪的那一瞬间可能会产生的火光。
江夏估算了一下角度,感觉时机完美,用不到佚名牌摄影师出场。
于是在记者按下快门前,他散掉傀儡,意识回到了正站在目暮警部旁边的本体当中。
几乎同时,咔擦一声快门声响起,房间里爆发出一阵晃眼的闪光灯。
主持人一怔,很快笑道:“看来大家很喜欢酒卷导演的珍藏,但开着闪光灯可是无法拍到幻灯片的。”
人群里传来一阵附和的笑声。
正在瞄准的皮斯克耳朵动了动,察觉到了宴会厅前方的动静。
但他离那边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再加上主持人这么一圆场,皮斯克的思路也被带偏。他以为镜头是朝着前方的墙壁,而不是自己这边,于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他将枪口对准沉重吊灯的灯链,扣下扳机。
砰——
咔啦——
枪声和链条崩断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皮斯克达成任务,露出无声的冷笑,重新把枪藏好。
……
黑暗中,柯南正凭着熄灯前的印象,焦急地赶往吞口议员身边。却忽然听到了那两声诡异的响动。
他直觉地感到不妙,正在想这究竟是什么动静时,前方轰然传来巨大的摔砸声。
玻璃碎裂的脆响、金属扭曲的糅动,以及令人牙酸的不妙闷响——结合声音传来的位置,柯南猛地想起了宴会厅顶部,那一只静静悬挂的巨大水晶吊灯。
灯掉下来了?
……不会砸到人吧。
宴会厅里的其他人也纷纷陷入惊慌,尤其是正身处吊灯附近的人。
他们急迫地想摆脱这种目不能视的状态,摸黑朝工作人员的方向大喊:“快开灯!”
灯亮起之前,半空中,一块紫色手帕飘飘悠悠地落下,带着一丝浅淡的火药味,盖在了柯南头上。
柯南疑惑地抓起它。
这时,随着工作人员按下电灯开关,宴会厅中,四面八方的灯骤然亮起,突然变亮的环境刺得柯南眯起了眼睛。
没等细细打量手帕,侧方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又是一声。
循声望去,就见直径两三米宽的奢华吊灯摔在了地面,溅开一地玻璃碎片。
吊灯下方,压着一个死不瞑目的人——吞口议员全身都被埋没在吊灯底下,只露出一个脑袋。他双眼圆瞪,口鼻不断溢出血沫,后背被吊灯上的菱形装饰刺出无数个伤口,一汪血泊在他身下成型,越扩越大。
江夏远远张望了一下,看到一只式神从吊灯底下飘出,带着怨恨穿过人群,抱挂在了皮斯克腿上。
……第一只鬼有着落了。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又看向旁边的目暮警部。
目暮警部也是一惊,回过神后他掏出证件大喊:“我是警视厅的目暮!请各位待在原地别动!”
几个正混在人群中、寻找可疑人物的警员也反应过来了,和工作人员一起快步上前,搬走吊灯,露出了下方已经有些瘪了的吞口议员。
佐藤警官走近蹲下身,探了探议员的脖子,小声跟同事交流:“……没气了。”
目暮警部大步往尸体那边赶。
走了两步,他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找擅长破案的小老弟。
却见江夏和其他不明状况的人一样,正谨慎地站在原地、注视着吊灯和吞口议员的方向。
发现目暮警部在看他,江夏先是略显茫然地跟他对视了一下,然后才像刚想起自己是个侦探一样,绕过几个人走到目暮警部旁边,打算跟去看案发现场。
“……”目暮警部低头瞄着他略微发飘的脚步,再想想他刚才那种喝高了似的反应,抬起小胖手把人拦下。
……算了,还是快先歇着吧。可别在查看现场的中途突然睡着、摔在玻璃碴上,那样他还得在处理命案之余抽空给这个不守法的高中生叫救护车。
啧,等江夏酒醒了,一定得挑个严厉的人把他拎到警局进行思想教育。
这么想着,目暮警部的目光落在了佐藤美和子身上。
然后暗暗点了一下头:嗯,实行思想教育的人选,要先排除掉自己这个已经习惯了江夏“下次一定”、甚至还会帮他遮掩的部下……
……
现场颇为混乱,但有一点非常一致。
所有被警方问到人,都主张这是一起意外事故,要求警方马上解除封锁,放他们离开——名流们不想跟警察扯上关系。
江夏对没有鬼的成年人之间的扯皮毫无兴趣。
他随意打量了一眼柯南和灰原哀,就见灰原哀正好也在往他这里张望。
两边一对视,灰原哀小脸一白,倏地移开了目光,颇为心虚地按紧了头顶的帽子。
江夏说了让她好好待在家,她却不光跑出了门,还试图阻止组织的任务,那个任务又疑似跟江夏有关……
之前没直接看到人,灰原哀只是感到纠结。
如今一对视,她顿时良心抽痛,感觉自己像故事里那条冻僵后被农夫捡走藏进衣服里,却在恢复体温后反过来偷咬农夫的蛇……即使自己有苦衷,跑来给江夏拆台也很过分。
她用胳肘顶了一下正在沉思的柯南,催这个很能搞事的侦探一起离开。
如今没能成功制止暗杀,灰原哀觉得,自己已经没必要继续留在这,再拖下去,也只会进一步给江夏添乱——那个负责暗杀的组织成员如今完成了任务,肯定也有更多精力打量周围,万一那正好是一个见过她的人……
柯南没注意到两个邻居短暂的交流。
他从思索中回过神,跟着灰原哀一起走向宴会厅门口。
柯南当然不是想就此回家,而是刚才在宴会厅中收集到的线索,让他有了新的思路。
他打算去门口的登记簿上,查一下都有谁领到过紫色手帕——虽然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柯南感觉这会是一个突破口。
一旦抓到一个组织成员,就能从他口中问出组织的消息,进而找机会把这群黑衣人一网打尽,拿到APTX4869进而研究出它的解药……柯南一想到这,干劲不断+1+1+1。
……
由于刚出了命案,警方封锁了大厅,禁止宾客离开。
但两个“想上洗手间”的小朋友,并不在嫌疑范围内。
灰原哀和柯南顺利被放行。
开门的一瞬间,两人和守在门内的警察俱是一惊——宴会厅门外,不知何时堵了乌泱泱一大片记者,随着门敞开一条缝,潮水般的提问声蜂拥而入。
宴会厅里的人们被这个动静吸引,纷纷蹙眉看向门口。
其中也包括皮斯克。
他的目光扫视过记者,很快落在了门边两个小孩的身上,特别是其中的那个小女孩。
——门外的闪光灯海浪般起伏,小女孩似乎非常恐惧镜头,下意识地侧身躲避,脸朝向宴会厅内部,露出了大半张漂亮的混血面容。
那张脸让皮斯克看得一怔,忽然有了一种很强的既视感。
再看看几缕从帽子边缘垂落的碎发,那种特殊的颜色让他脑中忽然跳出一个名字——宫野志保。
皮斯克早年跟宫野志保的父母相熟,曾经听他们提起过那款尚在研发中的神秘药物,也见过小时候的宫野志保。
再加上琴酒之前“抓捕雪莉”的嘱咐,皮斯克呼吸突然变得粗重,意识到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件巨大的功劳。
——抓捕叛逃的雪莉,和抓到雪莉兼一个实验品,价值根本无法划上等号。
他微带激动地取出怀中的手提电脑,手指迅速敲打键盘,在组织的资料库中输入“Sherry”。
按下回车,屏幕上刷新出一份雪莉的相关资料,右上角是一张清晰证件照。
皮斯克看着照片,又回想起刚才瞥见的那个小女孩的脸,露出一点微笑。
运气真好……
他合上电脑,不动声色地靠向门口。
从宴会厅里的氛围来看,警察拦不了这群名流太久,他很快就能找到出门的机会。
……如果名流们不够给力,大不了他丢掉老脸,倒地碰个瓷,警察们想必也不敢强行扣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在皮斯克思索着抓捕雪莉的步骤时。
宴会厅角落,一道视线无声地追随着他的背影,目光热烈而充满期待。
……
门口的记者虽然多,但好在他们并不在意小孩——年幼的小朋友们提供不了多少有用的情报、强行采访又可能被舆论攻击。
柯南和灰原哀因此被媒体人们无视,顺利从人与人的缝隙里挤了出去。
穿过围堵在门口的记者群后,两个小孩齐齐松了一口气。
灰原哀正想离开,然而走了两步,感觉没人跟上来。
一回头,才发现柯南趴在宴会厅旁边的登记台上,正仰着头跟工作人员低声说话。
也不知道他究竟说了什么。等灰原哀走回去时,就见工作人员拿上来一部名册,翻开到其中某一页,然后温和对柯南笑道:
“还有几位已经提前离场,现在拿着紫色手帕的只有这七位——其实找不到失主也不用担心,如果他们发现手帕丢了,还想再要,会来主动找我们的。”
柯南一边道谢,一边凑过去看。
很快,他视线在某个地方一停,略微一怔。
灰原哀顺着看过去,赫然在纸上看到了江夏的名字。
她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心虚地颤动了一下,强行让语气平静下来:“你查这个干什么?”
柯南也很意外会在这种时候看到江夏的名字,但暂时没多想,只觉得挺巧。
他仔细记住这一页上的七个人名,打算告诉灰原哀自己的推理。
但还没等说出口,只听宴会厅门口,本就嘈杂的声浪再度热烈,突然有无数声交叠的“放行了!”“出来了!”之类激动的低喊。
这种骚动,让灰原哀和柯南,甚至包括登记台前的工作人员都没忍住看了过去。
视线刚到,就看到封锁解除,门里一群西装革履的人迫不及待地哗啦涌出,想要离开那个刚刚死过人的宴会厅。
——警方到底还是没能把这群能量不小的人拦下太久,只能先放名流们离开,打算等日后找到线索,再通过登记簿找人。
宴会厅里涌出的人都想尽快脱身。记者们却急迫地想拦下几个人,问明详情。
两边一冲突,走廊里瞬间变得无比混乱。
灰原哀艰难躲开几个差点踩到她的人,等回过神时,已经被和柯南冲散,周围没有任何熟人。
她正想挣扎着走到旁边人少的地方。
然而这时,一个从背后路过的老人弯腰一捞,抱起她就跑。同时那人从口袋里摸出沾有麻醉药剂的手帕,往灰原哀口鼻上捂去。
灰原哀受到惊吓,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失去了意识。
皮斯克抓住轻松到手的业绩,快步走进洗手间。
他换上清洁工的衣服,把灰原哀藏进纸箱,推着清洁车快步穿过走廊,走向旧馆的酒窖。
这原本是组织准备的第二套方案——如果吞口议员没按他们的指示站到吊灯下面,就用这套装备把人运走,再慢慢宰杀。
没想到,现在在抓捕雪莉的事上派上了用场。
……
杯户城市饭店刚死了人,此时出口入口都有警察,现在把一个失去意识的小孩带出去,太过冒险。
皮斯克于是打算先把人在酒窖里放一会儿,等警察松懈了,再找机会把人带走。
进到酒窖,他把失去意识的灰原哀随手往地上一扔,然后脱掉套在身上的清洁员的衣服,打开手提电脑,刚想给琴酒发消息,催他快来。
但这时,皮斯克忽然想到一件事。
——刚才他出门的时候,看到那个疑似跟雪莉私通的高中生侦探,还站在宴会厅角落走神,没有离开。
现在到处都这么混乱,难得找到这样的机会,不如一起骗过来处理掉——那个年轻人看上去像是一个不会拒绝老人的好学生,而且还喝醉了。虽然不知道琴酒为什么那么忌惮他,但是试试也没什么坏处……
第356章 做侦探要尊老爱幼 求月票(´,,•ω•,,`)♡
这么想着,皮斯克快步返回,担心走得慢了,那个酒醉的业绩2号会先行离开。
银发老人走远后,一道人影来到紧锁的酒窖前,手伸向门锁。
随着细微的咔哒声,锁簧弹动,门被从外推开。
江夏开着傀儡,无声地走进门,然后用一枚质地古怪的白色钥匙重新把门反锁上。
捡到众多式神以后,傀儡黏土的硬度和精细度都比最初有了很大的提升,江夏再也不用担心撬锁慢的问题。
锁好门,他随手散去临时捏的开门工具,然后几步走到搭着清洁工衣服的纸箱旁边,啪嗒往里丢了一件东西。
之后,他张望了一下旁边的柜子,找了一个合适且隐蔽的地方,把傀儡塞进去挂机。
意识则暂时返回了本体。
……
宴会厅里。
江夏站在窗边,睁开了眼。
本体刚才一直面朝窗口、凝望着外面深沉的夜色,假装出神,实则挂机——由于外面走廊里的混乱,他得以不受打扰地在这挂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现在意识回归,江夏正想去走廊里看看情况。
然而这时,通过面前漆黑镜子一样的窗户,他看见了一道从自己背后接近的眼熟人影。
两人的视线在“黑镜子”里一碰,皮斯克露出了慈祥的老者微笑。
江夏回过身,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皮斯克早已在走近的过程中,不动声色地塌下了一点肩背,让自己看上去比平时老迈、缺乏威胁性。
他余光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心里暗喜,面上则沧桑忐忑地说:
“小伙子,你知道这家酒店的更衣室在哪吗?我孙女刚才不小心把酒撒到了裙摆上,说要去换,可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江夏一边听,一边隐晦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皮斯克。
明明刚杀过人,这瓶老酒的身上,却又已经涨出来了一些杀气。
再想想皮斯克现在莫名其妙地跑来搭话……
江夏隐约有了明悟。
他旋即点了一下头,露出一抹浅淡的、神似毛利兰的天使微笑:“不要担心,这里治安不错,应该不会出事——我知道更衣室的位置,跟我来吧。”
说着,他走向侧门,低调地带着皮斯克离开宴会厅,向着走廊深处那些空荡无人的房间前进。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侧门。
同一时间,几十米外的宴会厅正门处,佐藤美和子望着两个人的背影一怔。
……
越往走廊深处前进,皮斯克身上的杀气就越浓厚。
江夏察觉到这一点,意识到自己猜对了——大概是刚才琴酒发来的消息,让皮斯克有所误会,他似乎把“江夏”当成了敌人。
……这就很妙了。
同为组织成员,他不能没事找事地袭击皮斯克。
但如果是皮斯克先动手,他本能地正当防卫,还上几下手,也非常合理。
等打完这几下,一个合格而谨慎的组织成员就该想:队友突然在警察众多的地方毫无理由的袭击自己……会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因为队友其实是个卧底或者叛徒,他想配合周围的警察一起对自己不利。
这样一来,再把皮斯克拖到没人的地方多打几下,拷问出真实目的,岂不是更加合理……
江夏很快带着皮斯克穿过走廊,略微转过一个弯,来到一间空置的更衣室前。
为了让皮斯克放心,他还专门敲了几下门,礼貌地等里面的“孙女”自己来开。
皮斯克侧耳听着走廊里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像个担心孙女的爷爷一样,焦急催促道:“进去看看吧。”
这种自己不开门,却让陌生男人开孙女试衣间的门的行为,其实细想有一点违和。
但江夏看在他满身杀气的份上,宽容地无视了这一点。
他拧动门把,步入屋内。
皮斯克看着这个对老年人掉以轻心的天真年轻小伙,唇边泛起一抹冷笑,还隐约有一点身为经验丰富的长者的自豪。
他重新挺直腰背,恢复了精壮的组织干部模样,同时大步跟进屋,一掌劈向江夏后颈,打算把人打晕,再运去酒窖和雪莉一起处理。
然而实际情况,却和他的完美剧本略有出入。
——在他即将命中时,眼前那个侦探身体诡异地一偏,让过他的手,同时他反手后探,非常熟练地一把攥住了皮斯克的领口。
皮斯克一懵。
没来得及多想,他整个人已经像一只被抡飞的麻袋一样腾空而起,和其他无数个罪犯前辈一样,在空中划出了同样的轨迹、在地上砸出了同样的响动、从口中嚎出了同样的惨叫。
……唯一的优势是,比起其他一些对格斗一无所知的罪犯,皮斯克好歹接受过一点专业训练。他及时护住了要害,没被第一时间摔傻。
但情况并没有因此而好转。
甚至,几秒后,皮斯克隐约有了一种没摔晕不是优势,而是一种劣势的错觉。
——倒地的同时,他感觉江夏松开了自己的领口。然而没等爬起身,腰背忽然被人牢牢踩住。紧跟着耳边穿来“咔哒”一声某种物体伸展开的响动。
皮斯克从护在脸前的胳膊缝隙中看去,就见江夏反锁房门的同时,不知从哪抽出了一根通体漆黑的甩棍。
皮斯克看着这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
……不对啊,之前在宴会厅时,他闲来无事顺手查过——江夏没有任何空手道、柔道、跆拳道之类乱七八糟的证书,他的履历,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不擅长打斗,以脑力见长的侦探,这也符合江夏外在的形象。
这种人,面对从背后而来的袭击,不是应该被一巴掌撂倒吗?!为什么……
砰——
皮斯克惨叫一声,纷乱的思绪被身上的剧痛打断。
他在地上翻滚腾挪,试图摆脱,甩棍却以比暴雨还密集、比雷霆还沉重的速度不断敲下来……这个侦探竟然敢这样殴打一个七十多的老人!皮斯克的懵逼感逐渐被疼痛逼退,他心里开始充满愤怒,还隐约有了一丝恐惧。
他、他不会以这种滑稽的方式死在这吧。听说人醉酒以后,理智下降,下手时会很难控制轻重,酒后斗殴死亡的人也屡见不鲜……
此时,再想到琴酒之前发来的邮件,皮斯克猛然觉得自己领会了琴酒的意思。
但同时,也难免迁怒。
——如果琴酒不是笼统地说一句“不要招惹他”,而是讲清楚“他很会打人所以不要招惹他”,那么持有热武器的自己根本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身为金融大鳄,他有合法持枪的资格,而且身上正好带着枪!
皮斯克想到这,猛地抓住了一丝求生的希望。
虽然这可能导致自己被警方重点盯住,但是比起莫名其妙地被一个喝多的侦探打死……
他挣扎着将手伸向自己藏枪的口袋。
但还没等握住枪柄,这时,被反锁的屋门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击声。
门外有人迟疑地喊:“……江夏?”
不断抽打皮斯克的甩棍,突然停顿在了半空。
皮斯克听到江夏非常遗憾地轻轻啧了一声。
这间隙让皮斯克缓过来一点,他顾不上矜持,深吸一口气:“救……!”
刚吐出一个气音,江夏倏地蹲下身,一把掐住他的嘴。
这个动作同样透着诡异的熟练。
皮斯克:“!!!”
他脑中闪过无数案例,全都是在被施暴时试图呼救,却被惊慌的歹徒掐死、或者掩嘴窒息而死的无辜亡魂。
……琴酒!琴酒!伏特加,还有那个另一个成员!!你们怎么还不来!!
猪队友误我!!
感受着减少的空气,皮斯克脸都绿了,眼底染上一丝走上末路的惊慌。再老的人也会怕死,别说才七十,要是可以,他甚至想再活七百岁!
不过,接下来的事,和皮斯克想的不太一样。
江夏没有一直把他捂到断气。
而是一把将他从地上拎起来,飞快而迅速地拍打掉了他背后被踩上的浅淡脚印。
之后,皮斯克看到这个侦探无声地将特制甩棍折回原状、收入口袋,然后若无其事地上前打开了反锁的更衣室的门。
江夏看了一眼门外,似乎有些惊讶:“佐藤警官?”
佐藤美和子没有说话,而是略微偏了一下头,狐疑的视线越过江夏的肩膀,往屋里望去。
就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正蹲在房间里,微弯着腰,脸庞似有扭曲。
这家酒店隔音做的不错,佐藤美和子刚才跟过来、隔着门听了一会儿之后,还无法确定屋里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看到里面老爷爷的样子,她忽有所悟——一定是江夏又在背着警察偷偷打人。
这当然不太合法,但谴责之余,佐藤美和子又忍不住想:江夏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以前的经历也证明了,每一次,他打的都是危害性很强的罪犯……难道江夏已经找到杀死议员的真凶了?真凶就是这个老人?!
佐藤美和子眼神一肃,正想细问。
可这时,却见屋里的老头板着脸,站直了身体,行动似乎没有太大的不便。
佐藤警官再度迟疑起来。
这种表现,和以前那些只能被警方拖走,或者看到警察就立刻眼泪汪汪扑过来的罪犯们截然不同……是时间太短,江夏还没来得及把人打到那种熟度,还是她其实误会了?
佐藤美和子目光转向江夏:“怎么回事?”
江夏暗暗理顺袖口的褶皱:“刚才这位老先生问我更衣室在哪,我就带他过来看看。”
“……”佐藤警官看了看皮斯克难看的脸色,不太信。
她凑到江夏低声确认:“没打人?”
江夏“嗯?”了一声,茫然地看着她,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模样。
佐藤警官怀疑他在装傻。
但仔细看上去,又觉得江夏实在像是很无辜,于是转而陷入迷茫,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信。
此时,恰好皮斯克站起了身。
佐藤一怔,略显紧张地转向他:“您没事吧。”
“……”皮斯克心里恨不得如法炮制地把江夏踩在地上打一顿,面上却露出了带点僵硬的微笑,“没事,只是让他帮忙指了一下路。”
……他从两个人刚才的对话当中,听出了门口的女性是一名警官。
江夏大概是打完人,酒醒了,不敢告诉警察刚才打人的事,试图蒙混过关。
如果是在平时,皮斯克绝对要把这种无视法纪殴打老人的混蛋送进局子。
但现在,一旦他指认江夏殴打自己,以他现在的年纪,他就算逃过了笔录,也会被担心他出事的警方送去医院,甚至拨人照料。
可现在,皮斯克根本没时间耗在这种事上——江夏尚可以留待日后处理,但酒窖里的缩水版雪莉却不好拖延太久。皮斯克刚经历完一通社会的毒打,此时硬生生被打出了一点被害妄想倾向,只想尽快把雪莉带走,以防意外。
佐藤警官听完皮斯克的回答,明显一怔,没想到他和江夏的说辞竟然一致……江夏这次真的没打人?
她忍不住向皮斯克确认:“您真的没事?”
皮斯克维持着上流人士的形象,矜持地点了一下头。
因为这个动作,他后背抽痛了几下。
皮斯克眼角微跳,强行忍住,打算绕过佐藤离开。
女警却依旧拦着他:“不用去医院?”
皮斯克耐下性子:“不用。”他现在只想赶紧走,回酒窖里看守雪莉、耐心等着同伴接应。
“那就好。”佐藤美和子松了一口气,然后再一次伸手,拦下了想要离开的皮斯克,并且露出了职业微笑:“那请两位跟我来一下吧——正要有事需要你们配合调查。”
“……”只想尽快脱身的皮斯克,“???”
……
柯南和灰原哀同为被害妄想症预备役患者,他发现小伙伴不见以后,很快想到了最坏的情况——灰原哀被黑衣组织的人抓走了。
他于是立刻用工藤新一的声音打电话给目暮警部,让警方按照前台的登记名单,扣下那些被分到了紫色手帕的人。
根据柯南的推理,黑衣组织派出的暗杀者、那个最可能抓走灰原哀的人,很可能就在这七…六个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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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佚名一定属金鱼(合章)
当然,面对警方时,柯南保留了一部分真相,只说杀死吞口议员的凶手,很可能就在被发到了紫色纪念手帕的人当中。
议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杀害,无疑算得上一起大案。
警方虽然无法扣下所有宾客,但只找来七个人配合调查,勉强还能做到。
很快,警员们开始根据前台提供的七人名单,寻找上面的人。
虽然名单没有附带客人的照片,但能收到这场追悼会的邀请函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名气,去网上一搜就能搜出长相。
刚才,佐藤美和子也在四处找人。
她路过宴会厅时,无意间向内一瞄,就看到了江夏。
紧跟着,又注意到了跟在江夏旁边的皮斯克——在佐藤美和子的印象里,这位老人名叫枡山宪三,正好也是分到了紫色纪念手帕的那七人之一。
一共七人,一下被她逮到两个。
只是,当佐藤美和子斜跨过宴会厅,从正门追到侧门时,江夏和老人已经进到了曲折幽深的走廊。
佐藤在拐角走岔了,这才晚到了一阵。
好在最后,她还是及时找到了人……想到这,佐藤美和子一边带路,一边忍不住偷瞄了一眼怎么看怎么像是刚挨过一顿毒打的皮斯克,心里强调,嗯,及时。
总之,两个被分到过紫色手帕的人就这么被警方扣下,引到了统一的房间里。
皮斯克为了防止暴露自己的可疑之处,只能不动声色地配合调查。他不时看向江夏,皱纹堆叠的脸庞因狠狠咬牙而蠕动,面色难看得像是刚刚生吞过人。
……
和皮斯克以为的例行询问不同,这一次,警方不仅不放他们离开,还不准他们和外界通信。
皮斯克想起存放在酒窖里的雪莉,只能一边在心里给耽误了他时间的江夏扎小人,一边安慰自己:还好临走时锁上了门。
那个酒窖除了大门以外,唯一和外界连通的,就只有一处横宽都是一米多的烟囱。
大人或许能支着烟囱内侧的墙壁,顺着它勉强爬上去,但以雪莉现在的体型,绝无可能。
而且皮斯克记得,自己刚才着急去捕获江夏,把手提电脑落在了酒窖里。
那台电脑上安装有发信器。
他如今通信受阻,琴酒等人肯定会顺着定位器找过去查看。
甚至,在琴酒之前,另一位在场的未知组织成员,就会先一步赶过去帮忙扫尾……话说回来,这个未知成员到底是谁啊,也太能划水了,说好了会在关键时刻给他策应,却全程见不着人影,tui!组织的蛀虫。
虽然心情早已跌落至谷底,但皮斯克总体审视了一下现在的局势,觉得问题不大,顶多把即将到手的功劳分出一些给队友……想到这,他勉强压下了不爽的心情,拉开一张凳子坐下,等待警方询问。
……
目暮警部虽然按照工藤新一的要求,扣下了相关的可疑人员。
但经过那一通仓促的对话,他发现,工藤新一其实也没有下一步思路,证据也还远远没有找全。
只是这样的话,扣不了这些人太久……
想着想着,目暮警部的目光就再次忍不住转向了江夏。
这么多宾客当中,一共只有七个被发到过紫手帕的人,没想到江夏就是其中之一。
既然江夏本身符合工藤新一在意的“被发到过紫手帕”的特征,那他身在其中,或许更清楚这个“关键点”究竟关键在哪。
即使酒精害人,江夏今天不在状态,但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目暮警部想了想,觉得按照江夏平日里的表现来看,他的破案速度快到简直像某种本能,万一他真能看破凶手的真身呢。
目暮警部越想越觉得有戏。
他凑过去,把半睁着眼看向窗外、疑似在观赏雪景的江夏晃到回神。
然后小声对他讲了今天事件的前因后果。
最后不忘低声补充:“这六个人里如果有你觉得可疑的人,别直接说出来,偷偷告诉我就行。”
能坐在这的,就算不是狗大户,至少也是各行各业的精英。
万一江夏推理错了,太得罪人。
而要是推理对了……那就更得罪人了。
最怕的就是推理正确,但没找到证据,这样一来,总感觉江夏很快就会因为“你知道得太多了”被意外身亡。
总之,就算要公布凶手,也得等他们警方切实把人抓到之后。
……
江夏莫名其妙地被灌了一脑袋残缺的目暮警部版剧透。
他听完,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反正现在已经找好了不破案的借口,不管目暮警部说什么,总之都先答应着,然后划划水就好。
糊弄完警部,江夏继续转头看向窗外。
从这里的窗口往下望去,能把大半条马路尽收眼底。方便他判断溜去酒窖的时机。
……
酒窖里。
灰原哀逐渐被坚硬的地板硌醒。
她迷糊地抬手搭住眼睛,从指缝里看着比普通房间要高上一些的天花板。目光落在顶棚老旧的吊灯上时,无数个记忆碎片迅速跳出,连缀成一片,唤醒了她的记忆。
灰原哀猛地想起了宴会厅中的谋杀,想起了宴会厅解禁后,那个趁乱迷晕并带走她的不明人士。
她惊慌地坐起身,转头四望,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占地偏大,墙皮老旧,边缘贴着花纹简朴的木质护墙板,中间则安置着很多摆有酒瓶的陈列柜。
是一间破旧的酒窖。粗略一看,屋里似乎没有别人……
灰原哀正惊魂未定、有些疑惑地看着。这时,她耳尖微动,听到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在断断续续喊她的名字。
她伸手进去摸了摸,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黄褐色的徽章。
这是博士做的少年侦探团徽章。
今天为了抓柯南,出门时,灰原哀顺手取了挂在门口的外套。
她已经在家里宅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这件外套还是上次和小学生们一起出门时穿的,徽章放在口袋里,忘了拿出来。
另一边,柯南反倒因为着急撬琴酒的车,没来得及带上徽章。
发现灰原哀失踪后,柯南先试图在人群中寻找江夏,想让他帮忙。但没能找到江夏人在哪,电话也打不通。
柯南只好又碰运气地去找了博士。
阿笠博士此时还正开着小甲壳虫,在附近落满积雪的街上待机。
柯南让他试着联系灰原哀的那枚徽章,然后惊讶又幸运地发现,灰原哀竟然真的带着它。
然而,可能是因为徽章快没电了,也可能是信号不好,这枚本该有定位功能的徽章,此时显示在屏幕上的信号点却不时乱飘,只能模糊定位在杯户饭店城市周围。它的通信功能也受到了一定的限制,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地窖里。
灰原哀默默盯着那枚隔空喊话的徽章。犹豫了一会儿,拿起它简单回答了几句提问,并把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告诉了车里的人。
之后她爬起身,走到酒窖门边,抬手拧了一下门把。
发现门果然被反锁着,灰原哀默然片刻,失去了高光。
她对着徽章,丧丧地小声说:“药物相关的资料,以及我了解的组织信息,都存在电脑的隐藏文件夹里,博士知道密码。等组织带走我的尸体以后,你们可以试着用那些资料来研究APTX4869和它的解药。
“另外,这件事之后,知道它有几率导致成年人变小的知情者也会增多,你以后没法再那么悠闲了,注意隐藏,不要连累江夏和博士……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们走吧,不要再跟我联系了,会受牵连的。”
“……等等!”柯南听得眼角一跳。受信号影响,灰原哀的话音非常断续,但那种遗言一样的悲观感,却分毫不减地传达到了。
这么下去不行啊……
柯南努力开导,试图唤起灰原哀求生欲:
“还不到放弃的时候!江夏今天也在杯户城市饭店,如果之后他知道你就死在他旁边,他一定会因此开始认真追查这件事,以他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就能发现组织的存在,而他查得越深入,事情也就越危险……就算是为了他,为了我们,你也不能就这么死掉。”
灰原哀:“……”
前半段还让她听得心里一抽。
后半段,就逐渐变得有很多槽想吐。
……每次一想到柯南喊着要找黑衣人,而江夏天天就在他旁边路过,他却一无所觉的样子,灰原哀就总觉得“名侦探工藤新一”这个名头掺了不少水。
不过,柯南说的话,到底还是让她有了别的忧虑。
——一旦组织发现她以小孩的形态在外面生活了这么久,而且身上干净整洁、过得不错,组织势必会意识到是有人收留了她。
而不管是为了保密,还是单纯的报复,组织都会对此严加审问。组织里乱七八糟的手段那么多,还有吐真剂之类的东西,万一她撑不过去,不小心泄露了相关消息……
灰原哀脑中缓缓浮现出被血洗的米花街、满地的熟人尸体,以及血淋淋的自己,惊出一背冷汗。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被组织抓获的结果,绝不仅仅是她刚才以为的“被杀”那么简单。
……想避开那些刑讯的煎熬,不连累帮助过她的人,她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马上死,要么想办法活着离开!
灰原哀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目光死死盯着尖锐的桌角。
片刻后,又默默转开头,看向角落里的烟囱。
然后视线开始在桌角和烟囱之间来回逡巡,眸光闪烁,犹豫不决。
几米外,酒柜顶层的阴影里,宫野明美趴在摊开的傀儡黏土上,不时紧张地揉搓一下自己半透明的Q版袖口,以一副随时都能按着裙摆从天而降的姿态望着她。
同时,徽章里断断续续传来柯南的声音,他介绍着现在的状况——警方已经扣留了可疑人员,并禁止他们使用通讯工具。只要赶在扣留时间结束前,找出其中的“皮斯克”并将其抓获,灰原哀就暂时安全了。
灰原哀默默听着这些情况、默默感受着某种似乎来自于天国的冥冥注视,陷入沉思。
……其实,非要逃的话,似乎也并非逃不出去。
她的目光最终停在了酒窖里的烟囱上,沾着地板灰尘的小手摸索进内侧的暗袋,慢慢握住了口袋里的一枚小盒子。
酒窖里的那枚烟囱,对小孩来说,确实难以攀爬。
但如果是成年人的体型……
灰原哀咬咬牙,下定决心,取出那只被她攥得微微发热的盒子,从里面倒出一颗红白两色的胶囊,艰难吞下。
这是APTX4869的临时解药之一。
之前的某个深夜里,那个在她叛逃当天把她救到博士家、自称“小白”的孩子,曾经爬了博士家的窗台,给她带了一瓶“老白干儿”。
当时小白告诉她,被APTX4869变小的人,在感冒的时候喝下这种“老白干儿”,能临时变回成人体型。
起初,听到酒名时,灰原哀以为这是小白的爸爸或者爷爷酿成的酒,并因此怀疑这其实是佚名针对APTX4869的某种阶段性研究成果。
后来仔细查过,才确定了这只是一种历史悠久的正常的酒,佚名们似乎只是无意间发现了它的功效。
总之,根据小白提供的酒和情报,灰原哀经过数次实验,开发出了一些临时解药。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阿笠博士和柯南。因为小白送酒的时候还说过,这些事要严格保密,即使有了成果,也不能把解药交给除了佚名们以外的任何人。
所以灰原哀有了阶段性的成果之后,就一直等着佚名找上门。
另外,从小白和那个很像她姐姐的佚名来看,佚名们似乎有神出鬼没的习性,所以她平时出门,都会带一点解药在身上,方便狭路相逢时递过去。
然而过了这么久,始终没有佚名跑过来找她,也没人再半夜来爬她家的窗户,就好像忘了这件事一样……随身带着的解药,倒是在现在派上了用场。
第358章 伏特加:是乌佐杀了皮斯克!(合章)
目前,灰原哀还没能做出完全的解药,但已经弄出了几种副作用和持续时长各有优劣的解药。
她刚才挑选的,是持续效果最短的那一种,副作用相对较轻。
选择这种药,是因为灰原哀是觉得,她最好在爬上楼之后,尽快变回小孩的体型。
毕竟,如果皮斯克被及时扣下了,那在场的其他组织成员目前还没得到“大人变小”的情报,自然也就不会过多地去注意一个小孩。她逃走以后,就算不再住进阿笠博士家,也能逃去别的地方。
自然,见过并熟知她的两种形态的江夏,没被算在灰原哀心中的“其他组织成员”当中。
她每次分类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把“江夏”和“组织成员”区分开。虽然对她来说,两者散发着相似的气息,但江夏身上还有一些其他的、组织成员所没有的东西,这让灰原哀始终无法把两者合在一起看待。
她鼓足勇气吃完了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摆放在木桌上的手提电脑。
这应该是皮斯克留下的,里面藏着无数有价值的资料。
但同时,灰原哀参照自己以前在组织中的生活经历,怀疑这台电脑里装有定位器,带走它反而是个祸害。而且她身上也没有能拷走资料的媒介……
灰原哀遗憾地挪开视线,然后不再停顿,快步走向门口。
她的目标,是门边清洁车上放着的纸箱。纸箱沿上,搭着一套清洁工的衣服——等她变大以后,现在身上的小孩衣物就没法再穿了。
刚才在酒窖里走动时,灰原哀就注意到了这只箱子,可能是潜意识里有着“变大顺着烟囱逃离”的求生本能,她从刚才起,就对箱子里的衣服格外留意,此时一旦确定要逃走,立刻想到了衣服的位置。
只是,当忍着身上变大时的高热,把那一套衣服拖出来时,灰原哀忽然感觉手感有些沉重。
紧跟着就听到“啪嗒”一声。
——清洁工的衣服上,似乎压着什么颇有分量的东西,随着她把衣服拖走,那件东西平缓地落到了箱子底部。
灰原哀疑惑地上前,踮脚扒着纸箱沿向内张望。
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她一下怔住。
……这竟然是一件防弹衣。
不过,令她呆滞当场的,并不是这种特殊防护衣物,也不是衣服出现的古怪场合,而是它上面搭着的一张纸片。
……那竟然是一张印着“Z”字花纹的纸,花纹繁复古朴,非常眼熟!
灰原哀迟疑地捡起衣服,并拿起那张纸片细看。她曾经在小白的脖子上见过同样形状的纹身,佚名小姐的眼睛下面,也有类似的纹印。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标记?!
难道她猜错了,把她迷晕并抓来这里的,不是黑衣组织的皮斯克,而是佚名里的某个人??
……不对,这个推测应该不对,有些地方很违和。
佚名要是想抓她,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而且她记得那只抓住她的手非常苍老、干枯且遍布皱纹。而根据柯南对佚名组织的推测,佚名似乎是一个由APTX4869受害者构成的组织,里面不该有这种外表年老的成员。
还有,虽然柯南支支吾吾地不想承认,但他的话里,似乎透露过,佚名组织是个非常……嗯,非常看中外貌的组织。柯南那样的人想加入,竟然都被拒绝了……当然,这个推断很不严谨,只能当成传闻一样的佐证。毕竟工藤被拒绝,或许是出于别的原因,比如佚名们嫌他烦……但总之,种种情况都表明了,抓她来地窖的那个人,画风和佚名组织截然不同,总感觉他们不是同伙。
刚刚服用过解药,再加上那张画有“Z”字的纸片带来的冲击,灰原哀的体温越来越高,脑中思绪也越来越杂糅混乱。
她逐渐站立不稳,剧烈喘息,身上开始冒出一阵一阵蒸汽似的诡异白色气体。紧跟着,随着心脏的几下剧烈收缩,她感觉身躯、指尖、甚至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剧烈膨胀,似乎随时要将她从内部炸开。
灰原哀死死捏着手里纸片,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濒死的痛呼,贴着墙跪倒在地。
……
一分钟后。
灰原哀又默默爬了起来,并无事发生地换上了清洁工的衣服。
……虽然解药没进行过人体试验,但目前看来,她做的药似乎还蛮靠谱的,撑过变化的那一阵就没事了……就是当时的体感实在可怕,刚才还以为要死了。
灰原哀穿好衣服,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手里的防弹衣和纸片,犹豫片刻,把防弹衣也一起穿上了,纸片则贴身收好。
然后她没有第一时间去爬烟囱,而是快步走向桌上打开的台式电脑,随手敲下一个键。
屏幕亮起,上面刷新出格式熟悉的界面。
……是组织的界面。
既然这样,抓她的人,应该确实是一个组织成员。而且从苍老的皮肤来看,那个人不是江夏、不是琴酒,也不是琴酒的那个大块头跟班……鉴于目前她只知道在场有一个“皮斯克”,那总之先用皮斯克叫他吧……灰原哀心想。
确定了这一点后,她没有浪费时间破解密码,而是在藏起原本的那一身小孩衣物后,快步跑向烟囱,准备逃离。
没了变大前的难受状态的干扰,灰原哀的思维比刚才清晰了很多——时间紧迫,不管抓她来酒窖的人到底是谁,也不管皮斯克到底是组织的人,还是佚名的人,亦或是佚名派去组织的卧底……总之现在唯一能清晰看到的事实就是,佚名把防弹衣和那张代表着他们身份的纸片放进了箱子里。
防弹衣是大人尺寸。
佚名如果在暗中观察解药进度,那一定也知道她能变回大人。
再结合这里酒窖里的烟囱……这说明,佚名们似乎很支持她顺着烟囱逃走。
用这种方式委婉帮忙,而不是直接出面救她,或许是因为佚名不方便,也或许……这是佚名给她的考验,通过了就要接纳她的那一种?
这个念头甫一跳出,就像撞在干草上的火星,轰然放大,让灰原哀感觉自己迷茫的未来忽然被照亮。
——皮斯克未必能被警方抓住,就算被抓到并关进监狱,他也未必不会通过某些渠道,向组织传递消息。
而组织里存有“雪莉”从小到大的资料,其中当然也包括她小时候的照片,一旦她变小的情报被传回组织,日后等待着她的,就只有无穷无尽的追捕。就算逃过一时,或许日后的某一天,那些嗜血的恐怖乌鸦们就会突然找到博士家,把所有人都灭口。
但是如果跟着佚名走……佚名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对黑衣组织的畏惧,消息情报也灵通到时常令人感到恐慌,此外,他们还对组织有着不浅的了解,甚至知道APTX4869的存在。
另一方面,佚名们的行事作风,似乎和黑衣组织非常不同。同为神秘组织,佚名们的手法要温和很多,另外,他们明明知道灰原哀的位置,却从来没采取过任何不利于她的措施,甚至,或许是考虑到她的心情,他们都是派小白过来接触……
灰原哀越想越心动。
她下意识地开始评估自身,试图说服自己配得上这个组织——她是个科学家,而且对APTX4869和相关领域的药物非常了解,至于其他一些独特的要求……
灰原哀想了想在镜子里看到过的自己脸,感觉应该也能达标。
冒出这个念头后,她脸颊略微一红,有些羞耻。活了这么大,以为自己只靠才华吃饭,没想到最后还是要靠脸……
不,除了脸,大概还要看她求生的意志,这可能也是佚名不现身救她,只丢下防弹衣的原因之一。
……如果她表现合格,佚名会要她吗。
灰原哀摸着粗糙的烟囱内壁,深吸一口气,试着用手脚撑住自己,缓慢地向上挪动。
刚习惯了这种费力的姿势,忽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仿佛听到外面寂静空旷的走廊里,传来了皮鞋落在地面上的沉重声响——似乎有人正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不止一人。
灰原哀猛地想起酒窖桌上那台疑似装有发信器的电脑,屏住了呼吸,手脚发凉。
……
几分钟前。
在灰原哀从迷药中清醒过来、警方针对七个持有紫色手帕的人的询问工作告一段落之后。
琴酒的黑色保时捷终于碾着积雪,停在了附近的路边。
他和伏特加一左一右下了车,甩上车门。一边目标明确地走向杯户城市饭店,一边拨着电话。
然而拨出去的电话无人接听。
琴酒很快放下手,重新把手机收回口袋。他穿过路灯照不到的阴影,脸色晦暗不明地带着伏特加走进了酒店大门。
此时的饭店正厅和走廊上,依旧遍布着想拿到第一手消息的记者。
两个黑衣人很快低调路过一群同样身着黑色正装的人,停在了一处寂静的楼梯前。
伏特加看了看手机屏幕上代表着位置的光点,又转头看向琴酒:“老大。”
定位是平面的,而眼前的楼却是立体的。
琴酒回想起这家酒店的布局图,沉吟片刻,步入向下的楼梯,他记得地下有一处很少使用的酒窖。
这其实不在组织的计划当中。
但琴酒觉得,如果皮斯克自己弄出了什么PlanB,那酒窖不论是藏尸、躲藏还是转移,都是不错的地点。
前往酒窖的路上,伏特加又一次查看邮箱,汇报道:“他们还是都没回消息。”
停顿片刻,伏特加提出了一点掺杂私货的猜测:“会不会是乌佐把皮斯克杀了?皮斯克一贯不屑于听我们指挥,您虽然说了让他别去给乌佐找事,但万一他没忍住……”
伏特加在脑中比对了一下相对年老昏庸的皮斯克,和杀人方式令他无法看透、因此显得格外诡异莫测的乌佐,感觉要是两人真的起了冲突,皮斯克八成要没。
而皮斯克一个老牌功臣,杀死他的乌佐,在boss那边肯定讨不了好。另外,对琴酒来说,在做任务的途中开杀没做错事的队友,是一种不以任务优先、先满足自己私欲的极不负责任的表现,大哥最厌恶这种恶习……哈哈,放手去干吧,乌佐!
伏特加在心里偷偷给江夏加油。
琴酒叼着烟瞥了他一眼,没搭理。
今天的任务很重要,他也已经提前说过了很多次禁止猎杀,乌佐应该知道分寸。
而且最关键的是,乌佐的杀人方式,和组织的大多数人不同,存在着一个引导的过程,这需要一定的时间。还有,乌佐似乎喜欢追求那种艺术般的效果,他不会让目标死得平淡乏味,尤其是皮斯克这样有些分量的猎物,怎么也该配得上一出足够花哨的杀人手法。
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酒店大厅里的骚动,绝对不仅仅是刚才那种程度。
也就是说,皮斯克应该还活着。
既然两人同时失去联系,现在更可能的情况是皮斯克杀人时出了什么纰漏,他被警察盯上了,而乌佐或许又被警察找去,此时正在充当破案的侦探角色,但又不好卖队友,所以拖延至今。
……老废物。
琴酒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
……
向下的阶梯不算太长。
没等思索出更多可能性,一扇原木色泽的老旧大门出现在眼前。
伏特加看了一眼屏幕上闪烁的信号点,比对了一下位置:“应该就在这里面。”
琴酒点了点头,拧动门把。
旋钮发出咔哒的声响,门却没能被推开——它被反锁着。
这不算太出人意料。琴酒退开一点,朝着伏特加一扬下巴。
伏特加立刻会意,收起手机,一枪打在门锁上,然后顺利地推门而入。
酒窖不算大,两个人横向走了几步,就把整个房间看过了一遍。
门边有一辆摆放有空纸箱的小推车。
琴酒低头望去,发现纸箱旁边的地上,落着一根雪莉的头发。
……今天找到的雪莉头发已经够多了。他没再捡,而是视线继续往前,看到了摆放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以及木桌上属于皮斯克的电脑。
第359章 组织有个任务……(合章)
电脑还在,人却不见了。房间里没有凌乱的打斗痕迹或者枪孔,手提电脑也处在展开的状态……根据这些,琴酒猜测皮斯克或许是因为某些意外临时离开了酒窖,然后倒霉地被拦截下来,导致了这么长时间的失联。
还好皮斯克记得锁门,而雪莉不会撬锁,她如果真的被抓到过这,那现在或许还在房间里。
这么想着,琴酒在酒窖里缓步走动,视线依次落在几个适合藏人的地方。
途中,来到连接着烟囱的壁炉旁边时,他看着壁炉底面那一抹带点红色的棕发,露出了猎物即将落网的森冷微笑。
凑近壁炉细听,还能听到里面被尽量压抑、却因为紧张和用力而不住响起的呼吸声。
琴酒摩挲着口袋里漆黑的手枪,低头扫视过壁炉里肮脏的灰尘,回想起雪莉的性格和她的逃跑习惯,忽然有了别的想法。
在伏特加喊“大哥,咱们再去别处找找吧。”的时候,琴酒故意应了一声,转身走向门口。
比起爬进污脏的壁炉,像猫抓老鼠一样把雪莉从烟囱里掏出来,他还是更想欣赏雪莉倾尽全力爬上天台,然后在纷飞的大雪中发现组织的人正在等她时的惊恐表情……只有那样,才配得上今天这场意料之外的重逢,也不用狼狈地沾一身炉火和蛛网。
琴酒很快带着伏特加离开酒窖,打算沿着台阶攀爬至天台,守株待兔。
酒窖边缘,靠墙而立的陈列柜最顶端。
和宫野明美一起等在酒窖里的人鱼,瞄准下方一个飞扑,抓住了琴酒身上的杀气。
雾天狗也拍拍翅膀跟过来,把被人鱼拽下来的杀气团好、抱住,像一个逛街时帮忙提袋子的工具人。
从踏进酒窖开始,琴酒的杀气就非常旺盛,比平时丰厚许多。而当他停留在壁炉旁边时,杀气的质量和数量都攀升到了顶峰。
人鱼忙碌又幸福地薅着。按照江夏的说法,琴酒的这种状态还会持续很长时间,并且很可能因为某些事再度提升一个台阶……想着想着,她飞快抬起手,矜持地抹了一下嘴角。
雾天狗再次接住一段杀气时,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展开仔细一打量,发现上面多了两排细细的牙印。
“……”它瞄了一眼杀气尖细的利齿印痕,默默把杀气抚平抱好,不敢说话。
……
两个黑衣人和两只鬼先后离开,酒窖的门咔哒合上以后。
壁炉的烟囱里,大人体型的雪莉颤抖着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四肢并用、支着墙壁,把自己仰面固定在了烟囱内部。
此时琴酒和伏特加已经走了,而酒窖的门已经被枪打坏,无法再合拢,可以随时从那离开。
但雪莉小幅度的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指后,却没有下落、丝毫没有考虑过要从大门逃走——她担心琴酒或者伏特加还没有走远,或者半路想到什么,再回酒窖杀个回马枪……那样就全完了。
还是辛苦些,一口气爬到屋顶吧。
这么想着,雪莉打算挪动手脚往上。
然而这时,她背后一紧,忽然有人从下方拽住了她的衣服。
凭空出现的人和手,让雪莉猛地顿住,她刚刚有所缓和的心跳再次陡然剧烈,背上沁出大片湿润冰凉的冷汗,脑中则控制不住地浮现出琴酒一只手抓着她、另一只手举枪露出森冷笑容的模样。
不过,还没等脑补的恐怖画面变成动图、延续绽开血泊,下方响起一道略显空灵、辨识度很高的嗓音:“松手。”
……不是琴酒。
是女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灰原哀呆滞片刻,尽力半转身体,低头向下看去。就见一个一身黑裙、头戴黑色宽檐帽的人正仰头看着她。
黑衣女人表情平淡,但眉目柔和,气质温柔。在光线昏暗的壁炉里,她被模糊了的面部轮廓几乎和宫野明美完全重叠,让雪莉忽的升腾起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和安全感。
对视片刻,佚名再次拽了拽她背后的衣服,催促道:“松手。”
灰原哀下意识地听从,松了劲,整个人向下坠去。被佚名拦腰捞住,放到地上。
下落失重时,灰原哀本能地伸手在佚名肩上一扶。
站稳后,她才看到佚名一尘不染的黑色衣服上,被她抓拍了一个尘土巴掌印,黑色布料衬着淡淡的灰色,尤其显眼。
“……”灰原哀略微一僵,有种面试时不小心在hr崭新的皮鞋上踩了个完整脚印的慌乱感。
她正想偷偷把手印拍掉,这时,佚名却忽然朝她点了一下头,语气里有一丝难掩的欣慰:“你做得很好。”
——江夏虽然没能直接看到,但从人鱼和雾天狗反馈的消息来看,隔着墙接触到了雪莉的琴酒,身上果然杀气暴涨。
甚至,在琴酒正在爬楼梯的现在,隔开这么远的距离,江夏都能隐约感觉到组织上司身上缠绕着的丰厚杀气。
……真的是个很有潜力的人类啊。
灰原哀看到佚名浅淡却发自内心的笑,略微一呆。
……真的好像姐姐。
话说回来,刚才佚名姐姐夸她“做得不错”,意思就是考验通过了吧。
雪莉慢慢伸出手,拉住佚名的衣袖,带着一点祈求和解脱,低声说:“带我走吧。”
其实,一直到刚才,她都多少对目的不明、神出鬼没的佚名们有些畏惧,也对这种自身完全不了解的组织产生过本能的排斥。
但现在,抱住佚名的胳膊,看着那张熟悉的侧脸时,雪莉竟然忽的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跟着他们,应该不用担心自己的存在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祸。
而且还能经常看到佚名姐姐。佚名小姐平时似乎很少出现在外界,反过来说,她或许会经常待在佚名的基地,两个人将会有大把的接触时间。
江夏被雪莉一抱,从远处的杀气中回过神。
他回想起雪莉刚才说的“带我走吧”,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反应了一会儿,江夏才结合之前柯南的先例,怀疑雪莉说这句话,是因为她也想加入佚名。
“……”怎么一个两个都瞄上了他顺口虚构出来的佚名组织。
江夏倒是不介意养个厨娘,但可惜现在能量核不够,离一个傀儡=一个小弟的境界,还有非常遥远的距离。开个基地建立隐秘组织,自然更加遥远。
当然,就算能办到,江夏也不会把杀气和傀儡浪费在建基地这种事上,灰原哀没有就业岗位。
于是,雪莉刚刚下定决心,打算加入一个立场未知、行为未知的组织,就见hr朝她摇了一下头,简洁地说:“你回去吧。”
“……?”灰原哀环着她的胳膊一僵。
半晌,她迟疑且有些紧张地问:“我、我刚才哪里做错了吗?”
……难道是她爬烟囱的速度太慢了?可是姐姐……佚名小姐刚才还说过她做得很好。
江夏莫名其妙地被这么问了一句,心里的问号不比她少。
但他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不动声色地跳过了不懂的地方,开始着手解决灰原哀不想回博士家的问题。
“不用担心情报泄露。”他开着宫野明美的马甲,肆无忌惮地说着违法的话,“皮斯克活不过今晚。”
灰原哀听到这句话,心里略微一紧。
一开始,她以为这是在震惊,震惊于佚名这样柔和的人,竟然轻易地说出了要抹杀一个组织成员、抹杀一条生命。虽然心里隐隐知道佚名姐姐和宫野明美完全不同,但每次直观地看到两者的差异时,还是会让灰原哀有一种猛然从梦中清醒过来的感觉。
但很快,灰原哀又发现,刚才她迎来的,其实是物理意义上的“心里一紧”——解药的持续时长快到了!
这是刚才她评估了自己的爬墙能力之后,选择的最短时效的解药。原本,如果琴酒和伏特加没有在酒窖里停留那几分钟、让她不敢爬动;如果佚名没有突然出现……那她现在应该已经顺着烟囱,攀爬到了顶端的天台。
不过现在……
灰原哀站在酒窖里,身上又开始幽幽飘出白烟。
她在模糊的视线中挣扎着抬起头,发现佚名正一边观察她,一边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只偏大的挎包。
……
半分钟后,灰原哀跪坐在地,穿着偏大的衣服,从解药痛苦的副作用当中回过神。
然后就看到佚名嗤啦一下拉开拉链,对她张开了那一只透气性很好,两侧有网格状纱网的包:“进来吧,我送你出去。”
灰原哀:“……”
被她在脑中重叠的两道女性人影,再一次被无情地分开。
……不一样,果然还是不一样。虽然对她来说都是好人,但佚名小姐并不是明美姐姐。
灰原哀有点伤心地看了看那只包,没敢挑剔,默默爬了进去。
“对了。”灰原哀把自己装进包里后,想起什么,小声提醒,“桌上有皮斯克的电脑,里面有大量组织的资料,但也有病毒和定位器。”
她本人没法带走电脑,也不敢拿去给博士和柯南。
但如果是佚名,一定有办法。
然而佚名瞥了一眼那台电脑,不为所动,径直路过,就好像那里摆着的,只是一块腐朽的木头。
灰原哀透过细纱网格看到这一幕,不再说话。
……也对,她记得佚名小姐出现时,偶尔会留下简短的词句。听说其中就包括一句“佚名无所不知”。或许组织掌握的情报,佚名们早就已经知道了?
之前小白会带着老白干儿来找她,可能也是因为黑衣组织里没有解药的相关资料,佚名没得到这项并不存在的情报……这么说来,黑衣组织里,一定有佚名派去的卧底,而且那个卧底级别很高,能接触到组织的绝大多数机密情报……
灰原哀想起被自己视为洪水猛兽的黑衣组织,又想起在佚名面前破漏如同筛子的组织,心里一瞬间复杂难言。
当然,如果她多看一点大海另一边的小说,或许此刻会叨念一句:恐怖如斯。
正想着,离开酒窖,来到某个走廊时,佚名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然停了下来。
灰原哀蜷在包里,正有些疑惑,却见佚名忽然放下包、拉开拉链,然后轻俯下身,递给她一样东西。
那是一支流淌着晶莹液体的麻醉剂。
“你好像很想加入我们。”佚名用蛊惑般的语气轻声说,“既然这样,不如先从外围成员做起,让我们看看你的诚意……”
她后面的话音越来越低,灰原哀却慢慢听得怔住。
最终,她咬了咬牙,接过那支药剂,点了一下头。
……
柯南和阿笠博士坐在街边寒冷的小甲壳虫里,试图用各种黑科技仪器,寻找灰原哀的踪迹。
灰原哀身上的那一枚侦探徽章,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没电。
刚才,柯南和阿笠博士正焦急调试设备时,正好看到琴酒的保时捷356A赶到,然后琴酒和伏特加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杯户城市饭店。
柯南立刻焦急地打电话给目暮警部,让他拦人,然而目暮警部拦截失败。
柯南一边吐槽琴酒那么明显的头发,这群警察竟然会看漏,一边只好自己冒险冲进饭店,试图寻找灰原哀,并继续拨着江夏的电话。
刚跑过半边走廊,一道人影忽然闯入他的视野。
柯南猛地刹住脚,转头望去,就看到佚名提着一个和她西式优雅服饰不太搭调的大包,步伐平稳,却速度极快地走近。
然后把那只包往柯南背上一放。
“带着她出去,然后离开这里。”佚名俯视着柯南,用一种冷淡的命令语气说,“天亮之前如果再踏入这里,你们也将成为我们的清除目标。”
这个世界的小孩,体质不能以常理而论。
比如柯南,他即使不处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也能随意搬动摆弄一个毛利小五郎那样的大人,搬灰原哀自然不在话下。
而且绑定一个队友,能有效抑制柯南的作死行为。这么一来,柯南至少会把灰原哀运回博士车上。他能消停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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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被催更梗迷惑的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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