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6【贝尔摩德:演戏好累】求月票(づ◡ど)✧
“等大巴来接人?那得等到什么时候!那时他们或许只能接到一地尸体。”
其他人想起这次度假的日程,彻底坐不住了,那个认识铃木园子的学长想到什么,提议道:“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趁现在天光还亮,大家一起走回去吧——只要回到之前下车的地方,总能等到路过的车,到时候我们就安全了!”
这个方案听上去不错,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可那位富太太却有些异议,她迟疑道:“等等,如果我们走了,那两份度假山庄的终身会员券还会发放吗?”
她丈夫此时没了哄妻子的心情,不耐烦道:“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富太太也急了:“可我就是为了它,才来到这种鬼地方的,来都来了……”
伏特加:“……”这女人掉钱眼里了吧,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也能用“来都来了”当做行动的理由?……不过从她先前的反应来看,她好像认识江夏,没准还私下里接触过。这样的话倒也难怪,乌佐那小子是有点洗脑的本事在身上的。
“那个……”
那对夫妻争执不下的时候,一道声音弱弱飘来,打破了他们的对话。
远山和叶指了指窗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那边好像在冒烟。”
江夏走到她旁边,往外看了一眼,蹙了蹙眉:“我记得咱们来时走过的那座吊桥,好像就在那个方向。”
“?!”其他人,“你是说……”
江夏叹了一口气,面色有些凝重:“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一行人慌乱点头,连行李都顾不上拿,只带了随身的重要物品就匆匆朝那边跑去。
“新出医生”默默跟在后面:“……”coolGuy真该向他这位同学学一学演技……话说回来,有希子当年是怎么教的?怎么一身演技全继承到这个邻居小孩身上了?
……
两个深知此处乌佐要素过浓的组织干部,早在看到那具从天而降的尸体的时候,就已经对“逃离”这种事不抱太多希望。此时他们的种种焦急之状,也只是为了不被当作嫌疑人而走一走过场。
其他人的心态却截然不同,他们奔向吊桥的步伐急促得像在逃命,一边跑一边祈祷那座吊桥平安无事。
然而在这种没有信号的地方,祈祷往往不会生效:刚来到峡谷附近,他们眼前就映出了一片熊熊火光——那座二三十米长的吊桥已经被烈火吞没,老旧的木材和缠绕其上的绳索扭曲燃烧,偶尔发出轻微的爆鸣声。
一群人讷讷停下脚步,一时不知该如何扑灭这种程度的大火。而就在他们的注视中,火焰吊桥熬到了极限,连接着两岸的绳索轰然断裂,长条形的火焰呼啸着坠入下方的河流。
吊桥落水,砸起一片巨大的水花。而没等沾染在上面的火焰彻底熄灭,湍急的水流就已经哗啦把桥冲的不见踪影。
……这下彻底没戏了。
导游膝盖一软,颓然坐在地上:“这可是唯一一条能离开这里的路……怎么会这样!”
江夏走到岸边,低头看着地上仍在冒烟的灰烬,就远远望向正对面的河岸:“这把火应该是从我们这一侧点燃的。”
众人呆呆看着他,一时没能领悟其中的意思。
好在还有别的高中生侦探同步翻译,服部平次眉头一皱,望向众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看来最不妙的事已经发生了——凶手杀掉仓田先生并把他藏到树上以后,并没有逃离这里,反而烧掉了吊桥,把所有人都困在了这座度假山庄。”
三个女高中生听得毛骨悚然:“他难道是想……”
“新出医生”余光瞥见柯南正蠢蠢欲动地想要加入谈话,于是若无其事地先一步开口:“可能是他看上了这片地方,所以烧断了吊桥,想在这个没人能进入的绝地躲避通缉。”
说完,她发现柯南还是不死心地想要接话,只好又道:“如果是这样,我们可就危险了——那家伙为了防止泄露消息,很可能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比如灭口。”
柯南:“……”这医生今天怎么回事,话这么多?难道他真的很想在小兰面前表现自己?
江夏也多看了贝尔摩德两眼:“……”这个假校医今天很主动嘛,他早就说了组织干部都有当侦探的潜质。贝尔摩德天天躲在案件稀少的帝丹高中,实在是浪费人才。
贝尔摩德正时刻准备截话,冷不丁看到了乌佐望向她的目光。
看着那道欣赏的眼神,她浑身微不可查地一僵,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妙:“……”糟了,我这样好像有些反常,难道我正在踏上那家伙的舞台?
一想到“舞台”,贝尔摩德就忍不住看向了此时对自己最具威胁的伏特加。
伏特加:“?”
……这个已经沦为了乌佐帮凶的女人又想对我干什么?
……
虽然“和凶残杀人犯被困在同一座孤岛上”这种事令人恐慌,但没了吊桥,接着留在崖边也没有意义。
刚才着火的木吊桥都能轻易被湍急的河流吞没,有这个前车之鉴在,众人丝毫没有跳下去赌命的心思,蔫头耷脑地回到了营地当中。
等回到房间,关上了门,房屋给予的安全感,让几个吓掉了魂的人渐渐回过神来。
房地产富商深吸一口气,捋了一把自己花白的头发,砰一声拍在桌子上,照旧对着导游这个负责人发难:“你说说,现在怎么办!那个杀人魔很可能正藏在我们附近啊!”
伏特加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江夏:“……”说的还挺对。
被责难的导游抓着自己的头发,同样有些崩溃:“我也不知道……”
年迈的医生想了想:“我记得南边是一片树林,没有河流或者湖泊挡着,如果我们从那穿出去……”
“在没有地图也没有向导的情况下穿过一片尚未开发的树林,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铃木园子认识的那个学长摇了摇头,看向导游,“不过如果九条先生认路……”
众人精神一振,同样期待地看了过去。
导游:“……可是,我也没走过那边啊,其实这才是我第二次来。”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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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衡量,“徒步穿过不知面积的森林求生”这个危险方案,最终被否决了。
“除了迷路,如果在林间遇到那个破坏狂,我们的处境会很被动,万一被他借助地形逐个击破就麻烦了。”远野学长叹了一口气,“而且那片森林不知多大,我们这边的队伍又老弱病残,与其赌我们能走出去,还不如就在这里等待大巴。”
提到“老弱病残”时,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位年老的医生、幼小的柯南,以及几个似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女高中生。
另外他还瞥了伏特加一眼——显然是觉得这个全天戴着墨镜、眼下还总是挂着两团乌青的男人有着一些不可言说的眼部疾病。
伏特加默默推了推墨镜:“……”愚蠢,等你们哪天死于被敌人记住了脸,你们就知道我的明智之处了。
虽然“老弱病残”的划分有些争议,不过这个结论倒是大多数人都同意。
“难道只能继续等着?”头发花白的房地产富商踱来踱去,最终对导游怒道,“都怪你们这家离谱的旅行社!应急预案居然做成了这种鬼样,等着吧,我一定能告到你们破产!”
导游看上去也对自家的公司颇有怨言,他叹了一口气,并未反驳客人的话。
房地产商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愤怒更添一重。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那个知名画家正坐在旁边,面带微笑地刷刷画着什么。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空画画?!”房地产商立刻找到了新的发泄口,他啪一巴掌把画家手里的素描本拍落,“别弄这些东西了,赶紧跟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画家正画得专注,冷不丁挨了这么一下,他手里的素描本哗啦飞了出去,落到了江夏脚边。
江夏捡起那本画册,低头看了一眼,就见上面灰白的图画已现雏形:背景是刚才大家聚餐的长条露天餐桌,而画面的焦点,则是桌上那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这位知名画家,居然把刚才那副惊悚场面画了下来。
旁边,伏特加伸长脖子悄悄瞥了一眼,然后眼角微抽地移开了视线:“……”看来乌佐挺喜欢这次的话剧,居然特意带了个画家给他现场直画……话说回来,这种画面有什么好纪念的?能想到给自己的诡异舞台准备一个专职画家,这家伙的变态程度又有上升啊。
伏特加:“……”不过这也难怪,毕竟按照通俗的年龄段划分来说,乌佐的确是一个正处在成长期的青少年,有什么成长都不奇怪……可是这种苗子,越成长就越吓人啊,真的没有正义之士制裁他一下吗,比如把他连根挖起,灌上水泥沉进南极湾……
教育学家伏特加陷入沉思。
和他不同,除了新出医生,其他人显然不会觉得这幅可怕的画和江夏有关。
他们惊恐的目光纷纷投向了这幅画的作者——小林星二:“你,你画这个干什么?!”
小林画家一言不发,走到江夏面前夺过素描本抱进怀里。
他所过之处,众人哗啦躲开。
服部平次见状,担心内部先乱起来,只好开口说了自己知道的信息:“小林先生好像很喜欢这种绘画风格。之前他甚至因此被卷入一起命案,成了命案的重要嫌疑人。
“那时警方在他的行李当中找到了大量尸体素描,包括那一起案发现场的图画。但后来种种证据表明,他并不是凶手,只是路过时看到尸体横在地上,忍不住停下来画了几笔。”
众人听到他的解释,又默默往后退了几步:“……”这么一听更可怕了好吗!比凶手还要可怕!
服部平次挠挠头,继续道:“因为他画的尸体栩栩如生,当时警方怀疑他是那种杀完人还要画下来纪念的变态连环杀人狂。不过后来事实证明,他只是运气不太好……呃,从他的角度来说应该是运气太好,总之他经常遇上案发后的新鲜命案现场,所以才攒了那么多画。”
“这,这也太变态了!”刚才打掉了画家素材本的房地产商惊恐退后,“既然他现在喜欢那种东西,那么以后他就有可能亲自动手制造,这种故事我见多了!我们把这家伙捆起来吧,甚至没准他就是那个别墅破坏狂!”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动手。
江夏道:“小林先生毕竟是个名人,如果收音机里的别墅破坏狂真的是他,警方应该已经早早播报了。现在既然没有,那说明在这件事上他是无辜的。”
“好,好,放着隐患不管是吧!”房地产商冷哼一声,决定自救。他抱起自己沉重的皮箱,转头对年轻的妻子道,“赶紧收拾行李,咱们自己找路离开——跟这群家伙待在一起,我不放心!”
他即刻就想出门,然而平时对他千依百顺的妻子,此时却变得强硬起来。
富太太摆了摆手:“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吧。现在逃跑的话,可就拿不到终身免费会员券了,再说了,就算出去,你真能找到离开的路?”
“会员券,会员券,你眼里就只有那个会员券!”房地产商更怒,“那个破东西难道比我更重要?”
“不然呢?”富太太冷笑一声,破罐子破摔地撕破了脸,“你当年拿你的财富当诱饵聘妻,等我们真正结了婚,你又说你早就把全部财产都送给了你和你前任的孩子,一分钱都没留给我——就你这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配让我陪你一起去树林里送死?”
“你,你……”房地产商一跺脚,“那就随你去吧!”
他怒气冲冲地拎起皮箱,推开大门扬长而去。
冷不丁吃了一大口瓜的众人:“……”
富太太叹了一口气,舒坦地坐到沙发上。
看到对面几个年轻人望过来的目光,她点起一根烟,冷笑一声:“你们几个可要擦亮眼睛,以后别嫁这种要什么没什么的铁王八。”
几个女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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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要防备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变态杀人狂,但一群人挤在一间屋子里还是太压抑了。
众人神情凝重地坐了一会儿之后,到底还是各自活动了起来。
几个高中生离开别墅,在周围散了散步。服部平次远远望着几十米外的悲恋湖,蹙起了眉:“你说,那家伙为什么要烧断吊桥?”
他这话原本是问江夏的,不过显然几个女生的破案兴致也很高。他话音刚落,远山和叶就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把我们困在这里了。”
“……”服部平次眼角一跳,“蠢货,我当然不是问这个!我只是觉得这种行为太不给自己留后路了——先不说他一个人能不能对付我们这么一大群人,就算他真的武神附体把我们杀光,那之后呢?他打算怎么离开,难道要永远留在这里当野人?或者等外面的旅行社工作人员觉得不对,报警过来围堵他?”
铃木园子觉得这个大阪来的家伙想太多:“凶手把尸体的脸都劈烂了,可见他要么是变态,要么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这种人做事哪里会想那么多?当然是想做什么做什么了。”
江夏点了点头:“有道理。”
服部平次想要反驳,一时却又没有证据,最终只好冷哼一声:“……”东京人真讨厌!
不管怎么说,既然对方没有现身,那他们也没法把从这么广阔的一片树林中把人找出来。
众人警惕地吃了午饭,警惕地等了一下午,又警惕地吃了晚饭,最终还是抵不过精神的疲惫,麻木地打着呵欠各自回屋睡觉了。
别墅的一间卧室当中。
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组织干部抓着被沿,辗转难眠。
伏特加:“……”好困,好想睡觉。
但是万一睡着以后屋子烧了怎么办,有人进来偷袭怎么办,无事发生但别处死了人而我因为没有不在场证明被当成凶手怎么办?
“跟着琴酒大哥加班的时候,虽然也常常熬夜,但好歹还能见缝插针地睡上一会儿。可是现在……”
伏特加顶着一对愈发浓重的黑眼圈,生无可恋:“再这么下去我会猝死吧,猝死可是一种没法怪罪任何人的死亡方式……可恶,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乌佐这么阴险可怕的东西!”
“就这么死掉也太憋屈了,今天我必须想个办法睡上一觉!”
这么想着,伏特加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在反锁的门窗前摆了一些能被轻易碰倒并发出响动的东西,以此避免有人闯入。
做完这些,他又想起什么,把地板墙壁和天花板也认认真真检查了一番。
“很好,地面和墙壁是封死的,没有暗门也没有密道。”伏特加仰起头,“天花板的话……”
他想了想,找来一根长棍,每隔二十厘米就用力捅一下天花板,以确定上面没有纸糊的空洞。
等到胳膊和脖子都酸了的时候,伏特加终于做完了自己的检查:“天花板也没有问题,终于能睡觉了!”
说着他看了看表。
然后对着快要指到“四”的时针陷入沉思。
“……算了,好歹还能睡三四个小时。”伏特加把用来捅天花板的棍子重新藏好,疲惫地爬回床上,小心翼翼地陷入了沉睡。
……
在某些特定条件下,睡眠似乎也是守恒的。
有的组织干部终于陷入梦乡,有的干部却接力般睁开了眼,屏息盯着天花板,脑中飞转。
贝尔摩德:“……”刚才那咚咚咚的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从身下的地板处传来的。
“听上去像是敲击声,但却远没有那么清脆,反倒沉闷闷的,掺杂着一些用力碾磨的响动……总之就是有一种鬼鬼祟祟的小心。”
贝尔摩德试图通过听到的动静,在心里复原楼下的状况,然而却毫无头绪:“这么怪的声音,想来只有一种可能——乌佐那家伙又想出什么新的杀人手法了?”
这个念头闪过,贝尔摩德原本有些迷糊的神智,登即变得清醒起来,半眯着的眼睛也无声睁开。
很快,她又想起了更多的事。
“没记错的话,楼下不是伏特加的房间吗。”贝尔摩德想着想着,唇角冷漠上扬,“乌佐终于要对他动手了?不错,就让他带着可能知道的秘密,永远埋葬在这里吧。”
然而开心了没两秒,贝尔摩德心里又突然一沉。她沉默片刻,翻身坐起,狐疑地看了看地面。
贝尔摩德:“……”说起来,我的房间居然正好在伏特加正上方,这会不会太巧?
“而且伏特加那家伙虽然不成器,却毕竟是一个正经组织干部,乌佐就算要杀他,想来也不会让他死的太过悄无声息……”种种线索掺杂在一起,贝尔摩德心理开始咯噔,“乌佐他,该不会是想让我成为今晚送伏特加上路的工具吧。”
……越想越有可能!
凌晨四点,大多人正在酣睡的时刻,贝尔摩德彻底合不上眼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地板塌陷,我和床一起掉下去碰巧砸死他?”
“不,这样也太简单粗暴了,没有一点戏剧性。更可能是有凶手正在楼下的房间里暗杀伏特加,而我的任务是等天亮以后,作为目击证人,提供我在这个时间听到了动静的证词。”
“这样倒是很符合常规命案的流程,可是我的戏份会不会太轻了?这不符合乌佐的习惯和恶趣味……”
贝尔摩德思来想去,总觉得各种推测都有漏洞,根本抓不住乌佐的思路。
“……不管怎么说,先观察一下吧。”
贝尔摩德披上衣服,整理好身上的男性易容,小心退到了房间当中比较稳固的部位,静静观察。
虽然她还有点困,但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贝尔摩德完全不敢倒头大睡——乌佐的舞台可不是什么能划水的地方,她十分确信如果自己敢放心闭眼,那么等一觉醒来,走掉的或许就不是伏特加,而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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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一分一秒走过,滴滴嗒嗒的声音像是敲打在人心上。
贝尔摩德靠她超绝的耐性和意志力,保持着专注,一直守到天亮。
然后对着平静的别墅,陷入沉思:“……”
……后续呢?
怎么从那阵“咚咚”声之后就没有动静了?伏特加现在是什么状况,乌佐又是什么状况?……她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在哲学的海洋中短暂畅游了一会儿,贝尔摩德到底没能得出结论。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然后忍不住困倦地打了个呵欠。
虽然她平时也没少熬夜,但刷刷手机惬意的不想睡觉,和全神贯注注意着楼下的动静睡不着觉,完全是两回事。
“算了,现在多想也没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贝尔摩德一边想着,一边转身进了洗手间。她对着镜子仔细调整了一下易容,以便遮住眼下越来越浓的黑眼圈。
确认了自己的外表并无异状,她这才走到门口。但却没有立刻出去,而是附耳到门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直到陆续有人起床下楼,她这才在等了一分钟之后,若无其事地推门而出。
刚往外走了一步,贝尔摩德步伐微顿。
——对面的门也正巧打开了,江夏走了出来。这个害得别人半晚上没合眼的家伙此时神清气爽,像是睡了个不错的好觉。
一抬头看到贝尔摩德,他还心情很好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贝尔摩德努力露出微笑,“你看上去睡得不错。”
江夏想起昨天在梦里都能隐约嗅到的苹果清香,由衷点头:“多亏了你。”
贝尔摩德:“?”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干什么了?
又有什么事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
贝尔摩德无声警惕起来,飞速回忆着自己的每一个举动,试图从中解读出不同的意思。
没等想明白破绽在哪里,突然,楼下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来人,快来人啊!!”不知是谁在客厅大喊,“都别睡了,出事了!”
假侦探听到召唤,不再跟同事寒暄,三步并做两步,利落地下了楼。
贝尔摩德看着江夏的背影,又想起楼下的惊叫,精神一振。
“看来伏特加到底还是走了,不枉我那样熬了半个晚上。”
贝尔摩德一边追着江夏往楼下走,一边兔死狐悲地叹了一口气。
有点可怜,但谁让伏特加知道的太多了呢。根据她的推测,coolGuy和Angel对乌佐来说也算得上是颇为重要的人——如果coolGuy的演技再好一点,或者伏特加的观察力再差一点,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她无声摇了摇头:“下辈子多注意一些吧,‘山田先生’。”
“那个。”旁边突然有人搭话,那人盯着她没发出声音的嘴唇,“你刚才是不是在叫山田?”
“没有。”贝尔摩德神态自若地抬起头,正要解释,却忽然愣住。
——一位黑眼圈略微消退的墨镜壮汉站在她对面,正微带警惕地看着她。
贝尔摩德猛地往后一退:“?!”
伏特加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
尴尬的碰面之后,两个组织干部并未交流,他们各自在模糊间察觉了什么,警惕地彼此对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客厅走。
“这家伙怎么还活着,他居然逃开了乌佐的陷阱?”
贝尔摩德嘴上没再说话,心里却根本平静不下来:“那我昨天听到的诡异敲击声是什么动静?我还以为能通过看到案发现场,反向复原发生在那里的事,可是现在……”
她的好奇心开始翻涌,几乎想偷偷去伏特加的房间看上一眼。
然而很快,这种冲动又被强行压下:“不行,好奇害死猫,尤其是有乌佐在附近的时候,绝不能脱离团队独自调查——虽然乌佐似乎对伏特加兴趣更大,但不能忘记,我也很可能成为他的目标。”
想想以前乌佐舞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凄凉死状,贝尔摩德闭了闭眼,彻底抛弃了这个念头。
她转而开始关注另一件事:“说起来,既然伏特加没死,那刚才为什么有人在楼下乱喊?”
……
江夏踏入客厅,看到了一脸惊恐的导游,以及一片狼藉的地面。
——这里的桌椅家具都被人粗暴推翻,一看就知是有人闯入,故意破坏。
“是不是那个别墅破坏狂?”导游一脸崩溃,“他果然跑到我们的营地来了!”
江夏随口安慰了他一句,然后目光在屋中一扫,停在了角落那只尺寸很大的冰箱上面。
柯南也看到了那里,他忽然留意到一个细节,暗暗对同学们使了个眼色。
然而因为身高差距略大,眼色落在了空处,无人注意。
“……”
沉默片刻,假小学生只好悄悄瞪了伏特加一眼,然后忍辱负重地伸手戳戳同学们的腿。
在江夏和服部平次看向他之后,柯南低声道:“冰箱门的缝隙里夹着一片衣角——那里面有人。”
“难道是那家伙破坏到一半,发现有人靠近,所以躲起来了?”服部平次顺手抄起一把椅子,轻手轻脚地朝冰箱靠近,想给躲在里面的家伙来上一发出其不意的袭击。
不过很快他就感觉不对,直勾勾盯着冰箱门缝隙里夹着的布料,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片衣角的颜色……怎么有点眼熟?”
旁边,江夏伸出手,拉开了柜门。
随着冰箱门敞开,一具靠在门上的尸体咕噜倒了出来,擦过江夏砰一声摔落在地上。
这是一位穿着粉衬衫白西裤,打扮时髦的中老年成功人士——正是昨天那个惊慌逃走的房地产富商。
此时他颈侧多了一道斧劈的血口,面庞则一片血肉模糊,死状和昨天早上从树上掉下来的尸体一模一样。
因为被放在了冰箱里,尸体早就已经凉透。不用细探,侦探们就已经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人已经死透,没救了。
身后,其他人也听到动静陆续赶来。
看到那具尸体,富太太呆怔片刻,难以置信:“老……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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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地产富商的尸体已经毁得没法看,富太太瞥了一眼,人都吓傻了。
江夏低头看了看那具尸体,又看看掉落在尸体旁边的皮箱,问那位太太:“这好像是你丈夫的东西?”
富太太点了点头,哽咽道:“他每次出门都要随身带着这些东西,也不嫌沉,还说皮箱重一点好,关键时刻能抡着它自保……”
可惜现在看来,这场自保毫无作用——从皮箱那完好无损的外壳就能看出,这位倒霉的富商是被人一斧毙命,根本没有抡箱子打人的机会。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服部平次听到富太太的话,不由好奇起来。
他蹲下身,按下锁扣,箱盖咔哒弹开。
皮箱里的东西顿时呈现在众人眼前,引来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这居然是整整一箱现金!现金上还摆着银行卡和信用卡,以及一枚属于死者的印章。
伏特加平时没少用各种皮箱和公文包交易,打眼一扫就估算出了这一箱钱的数量,他幽幽叹了一口气:“……”难道这就是我这次的卖身钱?这是不是有点少?
“他随身带着这么多现金干什么?”服部平次也愣住了,看着这种常被用于不法交易和贿赂的皮箱,他的侦探dNA疯狂涌动,忍不住狐疑道,“你们该不会是打着体验度假的名头,跑到这里来进行不法交易的吧。”
富太太捂着脸,根本不敢往尸体这边看:“我哪知道这些!他平时恨不得连一枚硬币都藏到我看不见的地方。难怪他以前开箱子总是鬼鬼祟祟,不肯让我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死者的小气程度,此时已经无人在意。
比起这些,显然有其他事更显违和。服部平次合上这只沉重的现金箱,嘀嘀咕咕:“凶手居然完全没动箱子里的东西,也不知他是没来得及看,还是只对杀人感兴趣。”
江夏绕过死者,重新打开冰箱门,他看了看沾血的门框,又看看没塞尸体的其他几层架子:“食物也没少。”
“那就糟了。”“新出医生”按下打呵欠的欲望,疲惫营业,“一个因为被通缉而逃入深山、缺衣短食的犯人,不对钱财心动也就算了,可他居然对食水也没有一点需求,这实在太古怪了。”
伏特加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心中狐疑:“……”贝尔摩德这两天是不是有些反常?大家都是认识乌佐的人,应该知道在这家伙附近保持低存在感有多重要,可这个女人……最近怎么总在表现自己?
“难道这是某种因为被乌佐迷昏了头而表现出来的求偶手段?或者贝尔摩德在‘在乌佐附近保命’一事上有了全新的感悟,此刻正在实践?
一想到《乌佐防备术》上出现了自己所不知道的未知理论,伏特加怦然心动。
然而很快,理智又让他镇定下来:“……冷静,不能看到什么都想学。或许这只是贝尔摩德和乌佐合伙坑我的诱饵,也或许这法子未必管用。总之先观察一下——难得有贝尔摩德在前面试水,此时当然要等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了!”
“话说回来,总感觉贝尔摩德神态有些恍惚,好像没休息好……难道这就是思维被乌佐进一步影响的症状?”
伏特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往自己的知识库里填入了有待考证的新知识。
正想着,他忽然背后一凉,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伏特加豁然抬头,正正迎上了江夏的视线。
江夏似乎对“新出医生”的积极非常满意,此刻又朝他看了过来:“山田先生,你怎么看?”
伏特加:“……”
他认真想了想,犹豫道:“要不……先吃早饭?”
正警惕看着他的柯南:“……”
……
“这个提议其实很不错。”
几分钟后,江夏一边吃着刚烤好的吐司,一边对伏特加赞许道:“在各种事故面前,保持充足的体力,才能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伏特加:“……”你这么一说我反倒不敢吃了。
旁边,柯南幽幽偷瞥这个组织干部:“……”面对先后两起血腥案件,处理结果居然是先吃饭?——呵,伏特加这家伙一定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假装憨厚,以此让江夏放松警惕,骗取江夏的信任。
服部平次虽然也从柯南那里得知了伏特加的身份,但因为这位墨镜大块头始终十分低调、不具备任何攻击性。再加上当初惨遭背后敲头的毕竟不是服部平次本人,因此现在,大阪侦探的注意力已经渐渐从伏特加身上移开,挪到了眼下这一起又一起凶残的连环杀人案上面。
“那个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服部平次叉起一块滋滋冒油的牛排,思索着啃了一口,“总感觉很多地方都很违和……”
两人中间,远山和叶看了看左手边正在啃吐司的江夏,又看了看右手边一边嘀咕一边大口啃肉的服部平次,表情有些复杂。
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表情扭曲地一口吞下了自己面前的面包。
铃木园子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怎么了,你那份面包难道很难吃?”为什么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远山和叶抓起水杯,咕咚把噎住的面包咽下:“我,我只是突然想到这些食物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而刚才冰箱里又放过一具尸体……”
铃木园子:“……”
毛利兰:“……”
两位东京女高中生后知后觉地停下了手上的叉子,盯着餐盘呆愣片刻,忽然感觉面前丰盛的早餐不香了。
“吃吧,都是密封包装,而且不在同一层,应该没有问题。”江夏一边说一边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了三位面如菜色的女同学。
江夏:“……”
他停顿片刻,只好改口:“要是实在不想吃,那等会儿我们去湖里抓点鱼吃烧烤——之前路过那里的时候,我看到湖里有不少可食用的鱼类。”
“抓鱼?烧烤?”听到这两个有趣的词,三个蔫蔫的女同学登即坐直了身体,“那走吧,我们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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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和几个开心的女高中生不同,其他人似乎对“抓鱼吃鱼”这个提议毫无兴趣。
富太太叉起半枚煎蛋,没精打采地道:“算了吧,多麻烦啊。而且鱼哪有那么好抓,万一脚滑掉进湖里可就糟了。”
江夏:“食物可能被毁坏或者耗尽,找到新鲜的备用食材也很重要,不如趁现在物资充足练一练抓鱼。”
而且鱼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抓:实在不行就派人鱼小姐下水,让她抓点活鱼挂到水下的鱼钩上——钓鱼是一项漫长而容易走神的活动,总不可能所有人都时刻盯着他下杆的水面看。
正在旁边无聊揪伏特加头发的人鱼小姐:“?”
服部平次也觉得出去逛逛比闷在屋里好,没准还能发现一些额外的线索。他打开工具间的门翻了翻,原本是想找些木条削成鱼叉,没想到竟然发现了一些渔具。
“这里居然有钓竿!”服部平次惊喜地拖出几个盒子,“这里还有晒干的饵,设备很齐全嘛。”
导游抬头看了一眼,没什么气力地解释道:“这里的主要卖点是悲恋湖,湖边钓鱼也是体验项目之一。”
“那你不早说。”服部平次抱怨完,忽然想起众人刚来的第一天就出了事,导游确实没有工夫介绍度假流程。
尴尬片刻,他若无其事地揭过话题,把一套渔具递给江夏:“走吧,去试试。”
一伙高中生开开心心地走了。
伏特加和贝尔摩德对视一眼,也默默跟了过去。
几个相对来说没那么害怕命案的东京人一走,屋里本就沉闷的氛围,顿时变得更加凝重。
体验人们沉默寡言地吃完早饭,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各自回了房间。
而在屋中重归寂静之后。
别墅侧门。
嘎吱一声轻响,门扉缓缓滑开,一道人影左右看了看,动作迅速地从屋里钻了出来。
他小心掩上门,远远望向湖边高中生们行去的方向,面色露出几分疯狂和凝重。犹豫片刻,他带上工具来到林间,开始用削尖的木棍布置陷阱。
——高中生侦探的乱入,让整个剧本的发展,隐隐开始脱离他的掌控。
“没想到江夏身边的随便一个人,都能通过我微小的失误,察觉到我这个‘别墅破坏狂’就混在他们中间。”
漆黑人影想起先前“新出医生”的推理,心跳因紧张而略微加速:“既然有了怀疑,他们一定会尝试在剩下的人当中找出真凶。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迟早会暴露——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加速计划!”
“必须让他们当中的一个人受伤,事情才能往我希望的方向发展……选谁好呢?”
柿子要挑软的捏,为了自己的计划,漆黑人影稍一思索就抛弃了良心,很没武德地把目光锁定在了三个女高中生身上。
正在犹豫该选哪一个,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踩踏枝叶的脚步声。
“!”
漆黑人影倏地缩到树后,沿着事先看好的路线,轻声退远。
退开一段距离之后,他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远远看见了一道长发飘飘的纤瘦人影。
“是她啊……”
三个女高中生一个长发及腰,一个留着短发,另一个扎着高高的单马尾,很好分辨。因此即便隔着这个距离看不清脸,漆黑人影也立刻认出了来人。
“真不想伤害这个单纯可爱的女孩。”他目送着毛利兰走向陷阱,轻轻叹了一口气,“但谁让她运气不好,恰好逛到这里了。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眼看着毛利兰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预设的陷阱,漆黑人影摇了摇头,目不忍睹,于是选择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毛利兰如他所料,一脚踏上了那道隐藏在草丛当中的机关。
咔哒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随之响起的是一阵破风声,以及一声惊恐的尖叫。
一切都和漆黑人影预料的一模一样,只是有一点好像有些不同。
——不知为何,和尖叫声一起响起的,还有轰一声猛烈撞击,以及树干咔擦断裂的声音。
“?”黑色人影震惊睁眼,“什么动静,地震了?”
他的视线重新聚焦,盯向毛利兰刚才所在的地方。
然而那里根本没有想象中“受伤倒地、正在流血哭泣的柔弱女高中生”,只有一棵被拦腰踹断的树。那棵树正正朝他倒来,在他的视野中越放越大。
漆黑人影:“?!!”
刚才他闭眼的那短短几秒,究竟发生了什么?!
……
一分钟前。
另一边,悲恋湖湖岸的木质板桥上。
江夏从鱼钩上摘下一条新鲜的鱼,转身丢入水桶,然后重新挂饵,又下一杆。
十几米外,服部平次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桶,又看看江夏身边水桶里那几条游来游去的活鱼,一脸疑惑:“都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钓具,同样的饵,怎么你那边鱼就那么多?”
江夏点了一根鬼薄荷投喂辛勤的鬼们,自己也悠悠吸了一口,然后谦虚道:“运气好。”
服部平次:“……”
他狐疑地凑过来:“你是不是……”
江夏:“?”
服部平次:“背着我用了别的鱼饵!”
江夏:“……”
服部平次哼了一声:“来的路上我看到林子里有蚯蚓,你肯定是趁我不备偷偷抓了几只,然后用新鲜饵料勾引池里的鱼——和叶她们已经结伴去附近找蚯蚓了,等我也换上新饵,钓到的鱼肯定比你更多!”
江夏点头:“那你加油。”
然后看了看他的桶:“在你想要的蚯蚓回来之前,我说不定还能再钓上一条。”
“你休想!”服部平次顿时不想继续在这个竞争对手旁边浪费时间,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死心地扒拉出一个看上去最新鲜可口的鱼饵,换上以后重新抛竿入水,等鱼上钩。
水底,打工鬼幽幽看了他一眼。
确认了这个黑皮侦探没再继续盯着他们的水面看,它抱着一条不大不小的鱼,游到江夏的鱼饵旁边,把鱼挂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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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天真的人类并不知道水底正在发生一起无耻的不当竞争,普普通通的钓鱼行为得以平静地进行下去。
江夏和服部平次在湖边钓鱼的时候。
附近的树林里,几个女高中生正在开开心心地采摘——当然不是在帮服部平次找蚯蚓,而是想看看周围有没有蘑菇野味之类的东西。在城市里生活惯了,对她们来说,这种树林本身就是一座迷人的景点。
一开始,几人还顾忌着可能藏在附近的“别墅破坏狂”,小心聚在一起不敢分散。
但走着走着,她们的警惕性难免有所降低,被林中的各种东西吸引,稍稍散开了一些。
毛利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来自漆黑人影的陷阱偷袭,并不小心踹断了一棵树。
不过,这一切真相只呈现在了黑衣人影眼中。
而从毛利兰的视角来看……
“小兰?刚才出了什么事?”远山和叶和铃木园子被毛利兰的尖叫声惊动,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小跑过来。
两人快步跟毛利兰汇合在一起,紧张地往四周张望,寻找可能存在的敌人:“刚才我们好像听到了你的声音。”
毛利兰小脸通红,心虚道:“没什么,就是……就是不小心破坏了一点花草树木。”
铃木园子顺着她跑来的方向回望过去,看到了一截拦腰倒下的树,以及树桩上新鲜的断茬:“……”
她呆了一下,很快发动从江夏那里学到的侦探思维,觉得不对:“你为什么突然要踢树?难道那棵树上也……”
“没有没有,那棵树上没有尸体。”毛利兰连忙给那棵遭了她毒手的树还以清白。
她叹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解释道:“刚才太倒霉了,我只顾盯着树枝上的果子,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踩到一截掉在草丛里的树枝,差点崴了脚。
“虽然没崴到,但我也因此吓了一跳。结果就在那时,我感觉身后有一股风声——我当时正紧张着,下意识地以为是有人偷袭,所以往身后踹了一脚,却不小心踹到了树上……现在想来,那时我察觉到的风声大概只是一只路过的小鸟吧,是我太紧张了,还好没踢到它。”
藏在附近的漆黑人影:“……”
……不小心踩到了一截踩在草丛里的树枝?
什么树枝,那明明是我精心布置的触发陷阱!
而且哪有什么小鸟!那股风声明明就是陷阱触发后射出的利箭!
漆黑人影:“……”说起来那么快的箭,这个女高中生居然躲开了。
还有那棵树……那可是一颗正直壮年、内部健康紧实,毫无蛀虫的树啊。就算给他一把斧头,他也得好一阵才能劈断。
“这个女人究竟怎么回事,从小吃伐木冠军长大的?”
漆黑人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妙,他摸了摸自己那颗差点被倒下的树木砸个开花的头,心里一阵后怕:“大意了。不过问题不大,既然她觉得一切都是一场意外,其他人也没太在意这件事,那我就还有再次动手的机会——还好我动作快,早就设了一些其他的陷阱,只要把人引过去……”
漆黑人影攥了攥拳,开始等待下一次动手的机会。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事情不妙:经历了刚才的事,即便三个女生都觉得那只是一场意外,但她们还是本能警惕起来,彼此之间离得近了许多,不再是刚才分散的样子。
如果在平时,漆黑人影还敢故意弄出一点动静,引得三人靠近探查,然后让她们触发射箭陷阱,随机弄伤一个倒霉鬼。
可现在……
“万一我吸引不成反被抓住揍一顿,事情可就麻烦了。”漆黑人影不敢再小瞧这三个看上去一脸柔弱的女高中生,而是开始了谨慎的分析:
“其实仔细想想,那个叫远山和叶的女生力气也似乎不小,我记得之前她随手挥出的一巴掌,就把那个看上去还算壮实的大阪男生推得像陀螺一样咕噜转了好几圈。人以群分,这种女人,一个还能利用地形勉强周旋,两个就实在太可怕了……”
“算了,换一个目标!”漆黑人影叹了一口气,“倒不是这事难办,只是总欺负女孩子实在没什么意思。”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三个女生,然后略显不甘地收回视线,往另一侧走去——刚才他隐约听到这边也有动静,往这边去,或许能找到一个独自行动的倒霉蛋。
走出一阵,漆黑人影耳尖微动,果然听到了一串脚步声。
他立刻闪身到一旁,靠在一棵粗壮的树木后面,一边竖耳判断着对方的方位,一边思索该如何把人引入陷阱。
“也不知道来的是谁,不过从脚步声来看,对面只有孤身一人,很方便下手。”
漆黑人影回忆起陷阱的位置,心里飞速有了成算:“刚出了两起命案,死者的死状又那么凄惨,这些人不管表面如何,心里都一定暗藏慌乱,就像刚才那个女高中生一样——我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在来人身后、两个陷阱之间的地方弄出一点动静,那么那人要么慌乱往前逃走,要么返身往我这边追。而不管他往哪个方向走,都会踩到陷阱,被利箭刺伤。”
打定了主意,漆黑人影放轻脚步,准备绕到适合动手的地方。
然而就在这时,他动作一顿。
“人呢?”漆黑人影心里一咯噔,“怎么突然没有脚步声了?”
他呆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悄悄取出一枚镜片,调整着角度,从树后观察着刚才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可不管怎么调,视野中始终空无一人。
“这怎么可能?!”漆黑人影愣住,“我刚才明明听到这边有人……总不可能反而是我紧张到幻听了吧!”
……
十几米外。
一片茂密的矮树背后,“新出医生”推推眼镜,远远往漆黑人影藏身的树后瞥了一眼。
看着那个早就暴露了方位却不自知的家伙,她唇边勾起一丝冷笑,指尖搭上藏枪的地方,心里很想拔枪给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来上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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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贝尔摩德默默移开按枪的手,没再管那个藏身树后的家伙,径自路过——认识乌佐的人都知道,在这家伙附近,最安全的存在方式,就是当好一个普普通通的五好市民。
“难道邪恶和正义也是守恒的?”贝尔摩德每每想起这条默认的“乌佐防范守则”,总不免觉得讽刺,“在更纯粹的邪恶面前,保护自己的方式是向正义和规则靠拢……这可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感慨归感慨,有用的规则该用也还是要用。
组织干部唏嘘着绕过这里,去了毛利兰所在的地方——现在看来,对天真的高中生来说,这片树林远比想象中危险。刚才她只是悄悄去看了看有没有干掉伏特加的机会,一转头Angel这边就出了事……
“或许这是来自乌佐的某种警告。”贝尔摩德想起那道在湖边安静钓鱼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后怕,“不管怎么说,从现在开始,我还是放弃一些冲动的行动,老实留在Angel身边最为保险。”
……
漆黑人影的侦查和反侦察能力,显然无法和贝尔摩德相比。
“新出医生”已经绕过他走出很远,漆黑人影却还在原地纠结自己刚才明明听到了脚步声,可为什么没看到人。
“可能真的幻听了吧。”
四处找了许久,漆黑人影终于选择同自己和解,他很快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这几天挺忙的,而且侦探的存在也的确给我带来了不少压力——江夏虽然话少,但总感觉他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有时对上他的视线,我竟然会有一种一切都已经被他看穿的错觉……”
想着想着,他就感觉身上的压力又一次肉眼可见的巨大起来。漆黑人影连忙安慰自己:“当然,这一定只是错觉,我只是被他的名气影响,所以才产生了这种想法——好了,别多想了,得赶紧干正事!”
漆黑人影收束了一下散漫的注意力,重新寻找下一个目标。
在森林中徘徊片刻,他终于又找到一个落单的家伙。
——那位戴着墨镜,体格健壮的“山田先生”。
……
伏特加一边匆忙往湖边赶,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贝尔摩德那个家伙,说好了一起去洗手间,可她竟然提前走了!
人有三急,伏特加再谨慎,也不想晚上回去洗裤子。
因此十几分钟前,在湖边待了一会儿之后,他只能一边怀疑是不是乌佐给自己下了泻药,一边放下面子,想找个能结伴回别墅的人——在这种时候,独自行动简直就是嫌自己命长。
然而找谁一起,这也是个问题。
伏特加经过思索,首先排除了乌佐和他的小爪牙。而那位大阪侦探看上去脾气不好,很可能拒绝他,伏特加也不想丢人丢到外面,于是把服部平次放到了靠后的顺位。
剩下的就只有三个女高中生和贝尔摩德了。
那时这些采摘人员还没走远,伏特加很快就在树林边缘找到了她们。
他看了看无意间给乌佐当过很多次帮凶的铃木园子,又看了看不知底细但看上去跟江夏关系不错的远山和叶,最终,目光落在了毛利兰身上。
——还是这个吧,这个看上去比较有良心。
虽然一个成年男人找女高中生一起上厕所感觉怪怪的,但他完全可以换个说辞,比如想回别墅拿东西,但是不太认路。
飞速打好了腹稿,伏特加若无其事地上前,想要找人帮忙。
但在他开口之前,“新出医生”却像是和他心意相通,先一步迎了上来。
……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没有契约精神了!说好的一起回别墅再一起回来,可她居然抛下了我!”
伏特加在心里狠狠给这个没有信誉的同事记了一笔账,然后收起他毫无用处的记仇本,埋头往人多的地方赶,希望早点回归到大部队当中。
——虽然那一群人当中藏着乌佐和他的爪牙,但乌佐是个表面上非常守法的犯罪分子,在有围观群众的时候待在这个小恶魔旁边,总比独自一人飘在树林里安全。
……
“近了,近了!”
漆黑人影看看匆匆赶路的伏特加,又看看他前方草丛里的陷阱,唇边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
“这家伙可真是倒霉,居然独自逛到了陷阱最密集的地方——要是早知道这倒霉鬼会自己踩上陷阱,我刚才根本不用冒险接近那三个女高中生。”
他一边感慨,一边一动不动地缩在灌丛后面,等着“山田先生”自投罗网。
在他的注视下,黑衣壮汉离他的陷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漆黑人影:“……?”
只差一步了,你倒是走啊!
……
“这一丛草,模样好像有点奇怪?”伏特加警惕的目光落在了身前的草丛上面,“中间有一点空缺,像是地上放了什么镂空的东西把草挡住了……等等,这里面该不会藏着陷阱吧。”
他有心过去看看,却又担心某些丧心病狂的东西在附近埋了地雷。
犹豫了0.1秒,伏特加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谨慎地往后退了两步,绕过那里,继续往湖边行去。
刚走出几米,他又停下了。
“好像有点不对,这两棵树中间,是不是横着一根绷紧的钓线?”
伏特加推高墨镜,从镜片底下往前方看了一眼,面色骤变:“果然有!谁这么缺德在这里布置陷阱?——还好我早就分析过钓线在各种光线和各种角度下的视觉状态,并且专门统计了钓线最容易出现的位置,否则现在,我一定已经不小心踩上去了!”
这个惊人的发现,让伏特加背后滑落一丝冷汗。周围普普通通的草木,也顿时遍布杀机。
“贝尔摩德果然已经叛变了,她刚才主动邀请我回别墅,就是想配合乌佐给我设下这种陷阱!”伏特加有一种大喊“大哥救命!”的冲动,可很快他又心中悲凉地意识到:想活命,现在只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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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怎么办?”
伏特加的脑子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活跃度运转起来:
“首先,谋害我或许是乌佐的意思,但执行人一定不是他自己……对我来说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我需要直接面对的敌人并不是乌佐,而是那个手段残忍的‘别墅破坏狂’,那家伙就算受到了乌佐的影响,应变也一定不会像乌佐那么迅速——我还有机会,我还没有输!”
意识到这一点,伏特加心中大定:虽然被别墅破坏狂盯上也不是什么好事,但听上去总比“与乌佐为敌”要安全许多。
“那么接下来就是如何逃脱险境的问题了。”伏特加又一次推了推墨镜,开始暗中观察周围的环境:
“绕过陷阱离开?可那家伙既然盯上了我,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如果他有枪或者弩箭之类的东西,看到我想跑就藏在树丛中朝我射击,事情可就麻烦了。”
“走的慢了可能会被别墅破坏狂袭击,可走得快了,没准会因为来不及观察,撞上其他真正致命的陷阱——我才走了没几步就接连看见两道陷阱,谁知道后面还藏着多少,这样实在太冒险了。”
一连串对策从脑中闪过,又被一一排除。
突然,他灵光一闪,找到了一条或许有用的路。
伏特加开始沉思。
伏特加面露纠结。
伏特加表情渐渐变得坚毅,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
同一时间,灌丛当中。
屏息从缝隙中窥探的漆黑人影蹙眉望着这一幕,心略微悬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大块头看上去很憨,观察力却居然如此敏锐,真是人不可貌相。
“居然接连发现了两道我布下的陷阱。”漆黑人影逐渐开始汗流浃背,“这家伙突然露出那么坚毅的表情,是要做什么?……难道他发现了我的位置,打算扑过来把我抓出去对峙?”
“这样可不行。”漆黑人影攥住了手中的刀,心中有些犹豫,“我是应该趁他过来的时候一刀捅死他,还是赌上一把,不带武器地走出去,假装我也只是有事路过?”
“也不知道这家伙的格斗能力怎么样。不过从他之前卡进吊桥里的事来看,在武力这一方面,他应该不是什么绝世高手。可是他那副体型,看上去实在力气不小,如果打起来……”
漆黑人影心里的天平来来回回,终于渐渐倾向于一端。
他咬了咬牙,眼里露出一股狠厉:“不行,不能心怀侥幸!——没记错的话,就连江夏都对这个大块头欣赏有加,能得到一位名侦探的欣赏,可见这位‘山田先生’虽然名不见经传,但一定很有侦探天赋。
“装无辜恐怕没法骗过他,如果他假装信任我,等回到众人当中再一举将我揭穿,届时被那么多人围攻,我就彻底没机会完成我的计划了。
“与其落到那种被动的境地,不如趁他现在孤身一人,一举解决掉他——体格健壮并不能代表什么,没准这家伙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花架子。
“而且现在他在明,我在暗,我有优势。只要等他走过来时瞄得准一点,暴起偷袭,不难把他永远留在这里。”
一连串念头从脑中闪过,漆黑人影杀意顿现,握紧了手上的刀。
他匍匐身体,摆好了最方便发力的姿势,准备等那位“山田先生”一过来,就立刻一刀捅向他的要害。
然而等着等着,始终没人靠近。
“……?”
漆黑人影想起前不久听到脚步声却没找到人的教训,忍不住重新凑近灌丛,从缝隙往“山田先生”所在的方向张望。
好消息是,“山田先生”依旧一脸坚毅地站在原处,没有像之前那串诡异的脚步声一样突然消失。
而不知是坏是好的消息则是……
扑通——
在漆黑人影的注视下,“山田先生”突然原地一崴,咕咚倒在了地上。
漆黑人影:“……?”
只听说过平地摔,可这家伙明明没在走路,怎么也突然摔了?
他心里正有些疑惑,却突然被一阵魔音穿脑——
倒地的“山田先生”抱着脚腕,深吸一口气,猛然发出中气十足的大喊:“救命!!树林里有陷阱——!!”
漆黑人影:“?!!”
雄浑的声波自林中扩散,眨眼穿过清新的空气,隐约飘到了别墅和湖边。
而这还没有完,“山田先生”又一声大喊:“小心陷阱——!!”
过大的声音能吓走猛兽,也能让人类心里咯噔乱响。
漆黑人影被这宁静树林里的一声大吼惊得心率加速,血压升高,杀意翻涌。
他额角狂跳,默默攥紧了手上的刀。
然后又在一秒后,叹了一口气,认命似的把刀松开,转身悄悄走了。
“还是趁他没看到我,先离开吧。”漆黑人影一边快速绕小路往别墅赶,以便营造出自己始终待在别墅里的假象,一边忍不住骂骂咧咧:
“如果我躲在灌丛当中、他过来找我,那我有把握利用偷袭,把他一击毙命。
“可是现在他蹲在树下的空地上,如果我过找他,他一眼就能看到我的来向……要是能一击毙命还好,可万一他的崴脚是装的,那我恐怕短时间内没法干掉他。
“而稍一拖延,其他人就会被他的喊声吸引,那时我又将陷入被围攻的境地……真险啊,还好我没有冲动行事。话说回来,这个‘山田先生’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可实际上也太阴险了吧!”
“事到如今,只能先撤……可恶,这群东京人怎么回事?居然一个个都不按常理出牌!”
漆黑人影愤怒离去。
而在他看不到的背后,伏特加耳尖微动,倏地转头看向了他离开的方向。
伏特加:“……”那边好像有动静……刚才附近果然有人!
“听上去那人已经走了……还好我当机立断,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松开完好无损的脚腕,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忽有所悟,“只要用我的下限击破乌佐的下限,就能抓到一线生机!”
2355【头号大敌】
伏特加得出了新感悟的时候。
湖边,柯南狐疑地望向森林:“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江夏摘下新钓到的鱼扔进鱼桶,擦擦手蹙眉道:“或许有人遇到了麻烦,我们去看看吧。”
……
树林里,三个女高中生也听到了一样的动静,而且远比在湖边听到的更加清晰。
“有人在喊救命!”远山和叶出身警察家庭,对这种声音尤为敏感,她没太多想,快步朝声源跑了过去。
正想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新出医生”:“……”
毛利兰回过神,连忙跟上,她一边跑一边忍不住跟铃木园子嘀咕:“总感觉这件事有一种奇怪的即视感,好像在哪经历过一样。”
“那当然啦!”铃木园子提醒她,“前几天咱们在雾之丘别墅的时候,山田先生不是也像这样喊过救命吗。”
“!”毛利兰明白了,面露同情,“山田先生怎么总是遇到危险,太可怜了。”
“是啊。”铃木园子也叹气,不过很快又替伏特加振奋起来,“不过现在已经不要紧了,现在他遇到了江夏!朋友有危险,江夏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以后山田先生就有靠山啦——最差的情况,就算他不小心陨命,江夏也一定能还他一个清白,让他不用像很多死者一样死不瞑目无法惩戒害了自己的凶手。名侦探真不错啊。”
“新出医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伏特加更可怜了。
……
众人从不同的方向循声赶去,很快聚在了伏特加面前。
江夏走上前,伸手拉起他:“怎么了?你没事吧。”
伏特加看看他,又看看旁边的陷阱:“……”乌佐这家伙果然知道危险都藏在哪!否则怎么可能一路跑过来而不触发陷阱?——换句话说,刚才的绝境果然都是他的手笔!
他不由庆幸自己做出了足够谨慎的正确应对,同时把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
“我刚才和新出老师一起回别墅,再出来就发现他不见了。我以为他先回了湖边,就往湖边走,谁知途中却忽然发现周围埋了很多致命的陷阱。”
伏特加一边给“新出医生”上眼药,一边伸手指了指自己看见的那两道触发机关:“我发现以后匆忙躲避,却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摔倒崴到了脚。”
江夏闻言走到旁边,蹲下身研究着那些陷阱。
“新出医生”则走到伏特加旁边,微笑道:“真是抱歉,我以为你先回湖边了,所以就自己走了——你崴到了哪只脚?我帮你看看。”
伏特加清晰地听到她活动手指,发出了嘎嘣几声。
伏特加默默捂住脚腕:“……不用不用,伤的不重,我自己缓一缓就好了。”
两个组织干部友善互助的时候。
旁边,三个高中生侦探也重新凑到了一起。
服部平次回头看看伏特加,又低头看看这并不复杂的陷阱,默默伸手把柯南提溜到了旁边。
大阪高中生压低声音:“这家伙真的是你说的那个黑衣组织里面的干部?我总感觉他的行为,呃……好像我印象当中的神秘组织干部不太一样。”
柯南面色复杂:“我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
两人对视一眼,心情微沉:伏特加虽然失去了逼格,但却显然获得了更多。
“没有底线、不被面子困扰的人最难对付。”服部平次最终做出总结,“你在面对他的时候,一定不能大意,要加倍小心。”
柯南点了点头:“我早就发现了,他的许多行为都和我认知中不同。以前是我太轻视他。”
想起往事,柯南不禁长叹:“我第一次遇到伏特加的时候,他正在跟一位社长进行违法交易,我当时以为他没看到我,就想拍照留证,可却被他的同伙发现,惨遭背后袭击。
“现在想来,或许伏特加当时已经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却故意装作没发现,引诱我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导致我忽略了来自琴酒的背后袭击。”
“阿嚏!”
十几米外,伏特加突然背后发凉鼻子发痒。
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回过神后,立刻转头往江夏那边看去。
伏特加:“……”肯定又是这小子在念叨我!我才刚逃出一次绝杀,他就又开始捣鼓下一次杀招了?——这种没有良心、不给演员放假的无耻导演,就该被狠狠吊在路灯上面!
正想着,江夏突然从陷阱旁边站起身,回过头来。
“!”伏特加低头看着地面,开始数地上一共有几根草。
“陷阱痕迹很新,应该是最近几天布下的。”江夏擦擦手,“我把它们拆掉了,但树林里或许还藏有其他陷阱——外面不安全,我们先带上鱼回别墅吧,把这件事告诉大家,让他们别随便往树林里跑。”
“哦,好。”服部平次正要起身跟江夏一起回湖边拿东西,却忽然想起什么,脚步一僵。
服部平次:“……”有什么好拿的?今天一上午,整整一上午,他居然一条鱼都没有钓到!
单拿出这件事,倒也还算正常。可问题是离他仅十几米的江夏却收获满满,鱼一条接一条的往上钓。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服部平次看着自己空空的水桶,又看看江夏沉甸甸的鱼桶,陷入沉思,“难道我最近吃鱼吃多了,不招鱼喜欢?”
三个女生听到他嘴里嘀咕,也围过来看了一眼。而后表情微变。
服部平次一脸尴尬,想要解释:“我今天只是运气不……”
没等他说完,远山和叶发出谴责:“自己的鱼就自己拿,你怎么能把你的鱼全都放到江夏桶里?——那么多鱼拎着多重啊,你这不是压榨同学吗?”
铃木园子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服部平次:“……”
我倒是想压榨他,可是我的鱼呢?我根本就没有鱼!
说起来,现在是应该默默背上欺负同学的名头,还是用空军头衔挤走这个称呼?
一位道心破碎的钓鱼仔望着自己手上的空桶,陷入沉思。
2357【伏特加的死状】
想到这,伏特加谨慎评估了一下画家的体格,感觉这不像什么练家子。
他又看了看画家身上能藏枪的位置,发现这人没带那种危险的武器。
伏特加这才开口,故作好奇:“你在画什么?”
画家沉迷于自己的画中世界,没理会他。
“新出医生”正好离画家不远,闻言走近好奇地看了一眼。
看清素描上的画面,她眉梢一挑,眼角险些流露出笑意。好在身为一名专业影后,贝尔摩德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她露出震惊又难以置信的模样:“山田先生只是崴了脚,又不是死了,你怎么把他画成了这样?”
伏特加:“?”
他只是随便找了个看上去不像好人的家伙祸水东引,可现在,这家伙居然是在画他?
而且从贝尔摩德的话来看,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画!
伏特加刚才伪装出来的好奇,顿时多了几分真实,他忍不住大步……装出一瘸一拐的样子走近,低头看向画家的画。
惨白的纸张上,铅灰线条粗糙排布,勾勒出一幅无比血腥的景象——画面中,“山田先生”歪倒在一片灌丛里,右腿不自然地向后弯折,颈上勒着数根钓线,背后还深深插着一枚削尖的利箭。
他像是同时踩中了许多陷阱,棱角分明的脸上遗留着惊恐和茫然,墨镜也摔掉了,露出一双微凸的眼睛。被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伏特加莫名有一种自己已经死了的错觉。
“这,这……”伏特加万万没想到会看见这么一幅鬼东西,他心中大惊,“这个阴险可怕的画家究竟跟我有什么仇?在这之前我可没招惹他!”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伏特加想起自己“随意”选来挡灾的画家,又想起不知为何被画家盯上的自己,陡然有了一种被命运支配的恶寒。
“刚才……我真的是靠自己的意愿选择了画家吗?”伏特加心中惊疑不定,“想让画家帮我挡灾的,究竟是我还是乌佐。我明明一直觉得自己很清醒,可是为什么……”
“什么画啊,居然能把你吓成这样。”一只黑手从旁边伸来,打断了伏特加的思绪。
服部平次抓起画家的画,好奇瞥了一眼,看清上面的图像,他同样陷入沉默。
“呃……”服部平次措了措辞,干巴巴道,“很有创造性。”
这幅死亡图像画得十分逼真,可见画家功底。不过……
服部平次疑惑地看了伏特加一眼:不就是一幅画吗,这家伙怎么一副大受惊吓的样子。难道这个组织的成员非常迷信,很介意这种不吉利的东西?
想到这,服部平次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倒是可以利用的一点,要是以后让“工藤新一”的冤魂跑来喊喊冤屈,没准能把他吓到自首呢。
想象着那个画面,他不禁一乐,同时把手上的画地给了柯南,想跟这位倒霉的高中当事人分享一下喜悦。
然而画本才刚递出去,就被路过的新出医生“不小心”一撞。画册从服部平次手上飞出,哗啦掉到地上。
“不好意思,我刚才被地毯绊了一下,没看到你伸着胳膊。”“新出医生”踩平脚下不知何时翘起的地毯,弯腰去捡散落的画。
服部平次心里道了声倒霉,也弯腰去捡。
就在这时,铃木园子发现了什么,她俯身捏起一张散落的画纸:“这上面画的……好像是一条船?”
除了各种各样的死亡速写,小林星二的画册上,倒也有那么几幅正常的图画
其中一幅画了一处湖岸,岸上树木茂密,水中则有一条小船。
江夏闻言走到铃木园子旁边,接过她手中的画看了看:“树木种类和湖边的一样,植被密度也差不多,只不过位置不是我们钓鱼的那一边。”
“所以这真的是一幅写真?”服部平次眼睛亮了,他问画家,“湖边真的有船?在哪,带我过去看看!”
小林星二一把夺回自己的画册,抱着它一言不发。
“……”
画家看上去不太好沟通,不过艺术家多多少少都有点怪癖,服部平次也没跟他磨叽。
他转头望向另一个人:“九条先生,你是这里的导游,应该对这的设施有一定了解吧。”
导游眼神躲闪,被一群东京高中生盯了几秒,才不情不愿地点了一下头。
他干巴巴背书一样道:“为了方便游客体验水中风情,湖边确实设置了一艘小艇……”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服部平次看看小林画家,又看看导游,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要是能划船离开这里,或者找一个人划船出去报警,我们早就得救了——你俩是提前商量好的?明知道水里有船,却居然一言不发!”
两个人默默低下了头。
江夏看了看画册,抬手一拍旁边走神的伏特加:“不管怎么说,先去湖边看看吧。”
伏特加:“?!”
……
一行人离开别墅,在导游不情不愿的带领下,躲避着可能存在的陷阱,一路来到了湖边。
穿过层叠树丛,他们看到了广阔澄澈的悲恋湖,以及一片窄小的湖湾。
水湾里修了一条四五米长的栈桥。栈桥尽头,一艘带着马达的小艇静静停在那里,在水光的衬托下,闪烁着救世主一般的耀眼光芒。
“真的有船!”毛利兰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她遥遥望着湖对面广阔的山林,又重新担忧起来,“对面看上去不像是有住户的样子,就算成功过去了……”
“……说的也是。”
铃木园子原本也兴冲冲想走,可此时来到湖边,她的热情却惨遭扑灭。
——因为那艘船看上去实在不大,而且舱底破破烂烂,不知多久没维修过了,让人很难不联想到那一座被伏特加踩踏的吊桥。
“这船真的能用?”铃木园子踩着嘎吱嘎吱的老旧栈桥,一路走到船边,她伸出脚尖嫌弃巴巴地在舱底踩了两脚,认真评估着,“该不会刚划出几米就沉底吧。”
2358【琴酒致富经】
“总得试试。”服部平次显然是“想尽快坐船离开”派,“两天已经死了两个人,如果继续守在这里等到巴士赶来,那不知道还要死上几个,不如主动出击。”
远野学长点了点头,他眺望着宽阔的湖面,沉思了一下道:“从这边渡湖过去,再往前走一段,有一栋正在建设的旅馆——今天是工作日,那里应该有人值守,就算没人,也可以找到装在旅馆的座机报警。”
江夏走到船边:“你好像对这一带很熟。”
远野学长张了一下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开口。
默默旁观的伏特加:“……”这群体验者怎么一个比一个更谜语人?这些家伙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有人比他处境更危险,那他就是安全的!
在伏特加鼓励的注视下,体验者们望着湖面,开始显得不安。
有着“度假负责人”身份的导游更是往后退了一步:“我……我不太想去,我不会开船。”
服部平次审视地看了他一眼——“湖边有船”这种能打破封锁状态的重要消息,居然被这个导游瞒了下来……这人实在有点可疑。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都有船了,总不能浪费。”服部平次看向江夏,“咱们一起去对面看看?”
顿了顿,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又连忙改口:“不行,要是咱俩都走了,这边乱起来怎么办。”
在服部平次眼里,在场的靠谱人员只有他和江夏两个人——他可不想好不容易跋山涉水报警成功,回来却看到别墅区血流成河,那还不如在这边多等两天。
“咱们谁去呢……”
这么一想,服部平次突然发现,这还真是一个旷世难题。
“先不说那个不明身份的‘别墅破坏狂’,单就旁边这个伏特加,就是一枚可怕的不定时炸弹。”
“另外根据工藤的说法,‘新出医生’很可能也有问题。想穿过森林成功报警还不知道要花上多久,我和江夏一走,把这些人全都留在别墅区……后果实在让人头皮发麻。”
可是同样的,也不能派这些问题人物出去报警:如果他们只是带着这艘船一去不还,那倒还好说,怕就怕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把同去的人宰掉。
“啧。”这么多麻烦人物怎么偏偏聚集到了一起?服部平次急得挠头,这会儿他倒是看导游和画家顺眼了一些——这艘船发现还不如没发现呢!那样大家就不用纠结了,安心待在别墅里熬过这两天就行。
这时,像是看出了他的纠结,远野学长犹豫道:“要不还是我去吧。”
服部平次一怔:“你?”
远野学长点了点头:“大家被困在这……其实也有我的责任。”
江夏看了他一眼:“你的责任?难道你认识那个别墅破坏狂?”
“不是不是。”远野学长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欲言又止了一会儿,他终于还是咬牙道,“其实投资建设这个度假村的人……是我父亲!”
“投资人是你父亲?那你岂不就是富家财团的少爷了?”富太太先是一愣,紧跟着眼波微转,“所以那两份终身会员券的名额归属,其实是由你这位微服私访的小少爷决定的?”
其他人的重点则并不一样,服部平次看远野学长的眼神变了,变得有些嫌弃:“我早就想说了,你们做的应急预案简直一坨垃圾!我建议你回去就让你爸把负责人开除,否则这里迟早还会再出别的事。”
远野学长无奈摇头:“说来惭愧,我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弟,这个度假山庄,主要就是由他负责的。但是他揽任务的时候积极,实际做起来却又嫌麻烦,就把事情都推给我了。”
这话说的委婉,但也没那么委婉。
众人都听懂了,富太太忍不住道:“也就是说,你弟弟在你爸面前邀功,私下里却把苦活累活和烂摊子都推给了你?——你这个哥哥当的还真是窝囊啊。还有你爸,这些事交给长子就行了,次子跟着瞎掺和什么?真是目无尊卑。”
远野学长苦笑:“所以我刚才才说,大家被困在这里也有我的责任——我心里也觉得憋屈,所以接下这个任务后没认真处理,只想让我弟在我父亲面前出尽洋相。可现在……真没想到一时的恶念,竟然换来了这么可怕的后果。”
众人回忆起这两天的遭遇,也难免唏嘘。
伏特加听着这两兄弟的故事,却陡然想起一件事。
他震惊看向远野学长:“……”等等,这家伙姓“远野”,所以他家的财团应该是“远野财团”……我记得我出发前,琴酒大哥正在捣鼓的股票,好像就是远野财团的!
“大哥果然跟乌佐串通在一起了!”
伏特加一时悲从中来,过了两秒才想起来修改措辞:“咳,大哥……大哥果然很擅长利用乌佐!”
他想想这个颇有名气的财团,又想想那个被藏尸冰箱的富商留下来的一小箱钱,默默抹了一把脸:“原来这才是我的卖身钱……这么一想,好像比刚才要赚。”
伏特加自我安慰的时候。
旁边,远野学长也用力抹了一把脸,然后他攥了攥拳:“事已至此,也该是我负起责任的时候了。我看过这里的建设图纸,也去对岸的宾馆建设点巡视过,对这里的布局多少有些印象——我会乘船到对岸找到电话或者员工求救,让警方立刻赶来,救大家出去!”
……
随着嗡一声马达声,小船破开水面,在众人的目送下,渐渐驶向了湖对面。
“这已经是第3个独自离开的人了。”伏特加在心里掰着指头算数,“从第一个人和第二个人死去的间隔推算,有这家伙献祭,我今晚安全啦!”
他开开心心地觉得今晚能睡个好觉,可刚这么想完,突然又觉得不对:“事情真有这么简单?……不行,不能放松警惕。今晚必须像昨晚一样,在睡前先认真检查一遍房间。”
2359【波本受苦了】
半夜,万籁俱静。
“咚、嘎吱——”
“咚、嘎吱——”
沉闷的撞击声,以及撞上后用力顶动碾磨的粗糙怪音,在贝尔摩德的床下幽幽响起。
睁眼望着天花板的贝尔摩德:“……”
……伏特加那个混蛋到底在楼下做什么?!
或者说,乌佐到底派他的演员在伏特加屋里捣鼓了些什么?!
贝尔摩德的手背青筋暴起,几乎把被沿捏烂。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一拳凿穿地板,跳下去看看楼下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然后把这些扰人清梦的混蛋全都打包沉湖。
不过最终,强大到令人畏惧的理智阻止了她。
“冷静,不就是少睡一会儿觉吗。”贝尔摩德阖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根据那个导游所说,最多再过两天,旅行社的大巴就会来接人。也就是说等熬过今晚,我最多只需要再熬一两天就能解脱了。”
“一两天,再加上今晚就是三天……三天啊,要不我还是下楼杀……”
思绪短暂跑岔了一下,很快又被贝尔摩德强行拽回:“区区三天,我平时熬的夜难道还少么?忍一忍就过去了。”
“至于现在……”
贝尔摩德观望着现下的处境,一时陷入沉默。
今晚这种古怪的敲击声,来的要比昨晚早了许多。
今天比昨天早,那么如果明天比今天早,后天再比明天早……这么绷紧精神一晚一晚熬过来,就算是熬夜惯了的她,也很难保证自己活着离岛。
可如果无视这种声音睡自己的觉,却也可能因为不够警觉,在睡梦中沦为这种古怪机关的受害者。
“算了,趁现在精神还行,再熬一天。”
贝尔摩德终于做出了决定。她挪动身体,换了一个能随时起身应对各种危机的动作,然后裹裹被子,难掩疲惫地打了个呵欠。
“乐观一点想,如果伏特加今晚就死了,那明天后天就不会再有这种怪动静了。”
贝尔摩德脑中浮现出江夏的身影:“希望乌佐加油早得手……不过,如果伏特加死了,他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变成我?”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中闪过,贝尔摩德轻声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当初的波本,以及波本旅行回来后略显消瘦的脸庞。
“当时我好像还嘲笑过他。”贝尔摩德抬手搭住额头,心情一时复杂难言,“真是风水轮流转,我再也不想跟乌佐一起出门了。”
“不过这好像不是我能决定的,那家伙一定是看出了我对Angel和coolGuy的在意,所以才总拿他们诱惑或者威胁我出门。”
想起那两个可爱的孩子,贝尔摩德陷入一种甜蜜的烦恼:“既然躲不过,那就得想想别的办法……不如下次多带几个人过来,分散乌佐对我的注意力?
“比如这次,如果波本在场,被敲的或许就是他的地板了。
“可是相应的,带来的人越多,他们对我构成的威胁也就越大。而如果带来的人太废物,入不了乌佐的眼,那又起不了什么作用……啧,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寂静的深夜,贝尔摩德听着令人烦躁的咚咚声,陷入了沉思。
……
第二天清早。
伏特加神清气爽地爬起身,脸色看上去比昨天好了许多,眼下的乌青也变淡了。
他心情不错地吃完了藏在房间里的密封罐头,然后出发去客厅打算假装吃早餐。刚到地方,就被一股幽森的杀意吓了一跳。
伏特加倏地抬头,正好看到“新出医生”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伏特加:“……”
……错觉?
同为天涯沦落人,贝尔摩德应该没必要对他有那么大敌意吧。
伏特加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忍不住对贝尔摩德多了几丝警觉。
……
两个组织干部互相警惕的时候。
旁边,高中生们则在讨论正事。
远山和叶托腮望着窗外:“这里的树林看上去都一个模样,也不知道那位远野学长顺利找到旅店了没有……希望他没迷路。”
铃木园子摸摸下巴:“我好像听说他参加过一些越野活动,应该多少有点经验吧。”
毛利兰想起前面的两起命案,顿时没了胃口:“要是能早点抓到别墅破坏狂就好了,那个人的杀人手段也太残忍了。”
服部平次啃了一口吐司,低声跟江夏嘀咕:“你说,杀人的真的是那个‘别墅破坏狂’吗?”
江夏:“应该不是吧。”
正要提出颠覆性新观点的服部平次:“……”
柯南:“……”呵,居然用这种句式问江夏问题,还是跟他一起破案破少了。
服部平次尴尬地沉默片刻,若无其事地接着自己的话道:“咳,我也觉得不是——新闻里的那个‘别墅破坏狂’明明不常在这一带活动,可这次的凶手却居然能精准烧断吊桥,把我们全都困在营地里。
“另外,一个逃亡在外的通缉犯,最短缺的应该是食物。可凶手明明把第二个死者的尸体塞进了冰箱、知道冰箱位置在哪,却没从里面拿走任何一点东西。
“同理还有死者的皮箱,皮箱里面装满了钱。这种箱子对法外狂徒来说应该是难以抵抗的诱惑,可凶手竟然看都没看它,只顾着在客厅破坏——你们说,这说明了什么?”
铃木园子:“说明凶手是个粗心大意的变态,杀人的乐趣高于他对食物的需求!”
“哼,愚蠢!”服部平次在女高中生这里找回了一点自信,“这说明事情不像我们看上去那么简单——这次的两起命案,绝不只是别墅破坏狂的冲动行为,他一定有着明确的目的,只是那个目的我们暂时还不知道。”
铃木园子认真品了品这段话。
然后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说了跟没说一样。”
“?”服部平次,“这怎么能跟没说一样,这明明是阶段性的进展!”
铃木园子回想了一下江夏平时的破案流程,朴素提问:“那你说,凶手是谁,现在在哪,他想做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能抓到他?”
服部平次:“……”
2360【财团继承人之死】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梆梆敲在服部平次脑袋上。
大阪高中生遭到暴击,停顿片刻,陷入沉默。
江夏吃完一块饼干,见他还没有声音,只好自己继续把话说完:“吊桥已经被烧断,理论上来说凶手现在无法离开这里,也得不到外面的物资。可另一方面,我们这里的食物也没有失窃。也就是说……”
铃木园子惊讶:“凶手已经饿了两天?”
她顿时开心起来:“那他肯定饿的手软脚软,没准连我都能一拳把他揍趴下!”
“……”柯南看不下去了,“这说明他很可能正藏在我们之间,每日三餐都跟着我们一起食用,所以才不用额外偷走食物!”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江夏:“总之,一定要小心身边的人。”
伏特加默默点头:“……”这还用你说?早就已经在小心了!
“可是这样的话,那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远山和叶疑惑地蹙着眉,“难道是为了混在我们当中,享受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破坏别墅的乐趣?可是我总觉得比起破坏别墅,他更热衷的似乎是杀人——那两个人死状那么惨,脖子和脸都被砍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凶手跟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相比起来,他对别墅的破坏就只是推倒了几件家具,简直本末倒置。”
“凶手的目的,我或许能猜到。”
一道声音从旁边飘来,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江夏抬起头,看到来人是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医生。
医生拉开一旁的凳子坐下,望着江夏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我们提到过的‘终身免费会员券’吧。”
江夏点了点头,其他高中生也点了点头:香山太太三句话不离那张会员券,这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老医生继续道:“如果凶手真的就在我们当中,那他很可能是冲着这份会员券来的——只要其他人死了,他拿到会员券的几率就会不断放大。”
“等等。”众人起初还在认真听,此时却忍不住打断,只觉得这位老医生在讲笑话,“会员券?真的有人会为了这种东西,残忍地杀掉两个活人?”
老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副“你们还太年轻”的模样:“别看现在这座度假山庄规模很小,设施也很‘原生态’,但等到真正按计划建成,它会是一座集高尔夫球场、网球场、大型水上乐园,以及其他种种娱乐设施于一身的大型度假山庄。
“听说投资人甚至在讨论要不要专门修建一条直通这里的高速公路。而所有的这些设施,包括往来接送的路费,全都会包含在会员券里——经年累月算下来,这张终身会员券的估价甚至会上亿。”
服部平次恍然大悟,看了江夏一眼:“难怪他们发现你不是邀请名单上的人以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你排除出名额范围,原来是为了争这张东西。”
“拿到这张会员券,就等于今后的生活衣食无忧,甚至生活质量要高于绝大多人。”
老医生说着说着,突然很是深沉地叹了一口气:“别看大家一副心情低落的模样,可我却知道有人正因为死了两个竞争对手而暗暗开心——人类啊,就是这种一到危急时刻就会显露阴暗内心的生物,就像卡尔尼底斯之板,为了生命和利益,没人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
“……”
几个高中生看着这个沧桑的老人,总感觉他一副很有故事的模样,却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伏特加则默默低下头,挪远了些:“……”这次的度假体验人怎么全都一脸死相……这种有故事的家伙,身边往往不会平静,以后得绕着这老头走。
伏特加:“……”话说回来,昨天坐船走了的那个呢?
活了还是死了?
……
“船回来了,船回来了!”
导游蹬蹬从楼上跑了下来,手里拿着一枚望远镜,他露出了社畜罕见的轻松笑容:“我刚才看到岸边多了一艘船,一定是警察派人来救我们了!”
“是吗?”江夏站起身,“过去看看。”
众人开心起身,迫不及待地推门往湖边赶去。
临走前,富太太回头看了一眼别墅。她似乎已经从丧夫的痛苦中走了出来,此时颇为感慨:“虽然这几天的经历很糟糕,但吃住倒是没什么问题——要是能拿到会员券就好了,这种伙食吃多久都不会腻。”
“这女人心理素质倒是很强。”服部平次低声跟江夏嘀咕,“这种鬼地方连我都不想再来,她居然还想着会员券……不过不管怎么说,这趟糟糕的行程总算要结束了。”
竖着耳朵偷听他们交谈的伏特加:“……”真的吗,真的会结束吗?
“看看这一到黄昏就满池血色的湖、看看这绝佳的暴风雪山庄一样的困境孤岛、再看看这群心态不同于常人的奇葩……”
伏特加越想越悲观:“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那艘船该不会突然爆炸吧,或者上游下了大雨,山洪爆发,水位暴涨,不止我们无法离开,前来救援的警察也会被困在岛上?”
越想他的脚步就越缓慢,担心冲快了自己会跑不过山洪。
不过每到快脱队的时候,伏特加又只能默默加快脚步:“……”不能落单!游泳总比莫名其妙就被暗杀掉要好。
……
各异的心态中,众人终于冲到湖边,迎上了那艘带来希望的船。
然后对着半沉在水中的船只,陷入沉默。
和想象中英雄归来的场面不同——这艘船的船底不知被谁凿了个洞,本就破烂的木板彻底崩坏,小船进了不少水,被迫搁浅在了岸边的泥地上。
而船只当中,唯一的乘客面朝下趴在水里,一动不动,脸部缓缓晕开一圈血色。
猛地刹车,以怪异姿势停住跑步动作的铃木园子:“……”
抱着箱子,开开心心想回家的毛利兰:“……”
众人:“………”
“啊——!!”
2362【各自的死相】
众人狐疑地盯着导游:“‘替你去’?你自己不去?”
导游老实巴交:“我发现单独出去的都死了。”
众人:“……”好,好有道理。
服部平次却没被说服,依旧皱着眉头:“那为什么不找个人陪你去?”
导游谦虚:“我在格斗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万一有人铁了心要袭击,我恐怕只会拖人家后腿。”
“……”
虽然听上去有点无耻,但人家怕死怕的坦坦荡荡,好像也实在没法苛责——尤其是这些天的饭都是导游做的。吃人嘴短,服部平次眼角狂跳,很想说点什么,却又只能忍了回去。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看向江夏:“咱们去拿吧。”
虽然剩下的人里有些不老实的,但这么多人都聚在客厅互相看管,他跟江夏只要快去快回,问题应该不大。
江夏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于是很快,两个高中生侦探结伴出了门,往隔壁的小仓库走去。
两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就有人坐立不安地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看上去很想跟着,可最终又并未起身。
伏特加眼巴巴盯着大门:“……”
原本他也觉得“取面粉”这件事满是阴谋,可现在,江夏居然去了。
……那么现在,真正危险的究竟是隔壁还是这里?
一位组织干部陷入沉思。
……
“我怎么觉得这群人全都稀奇古怪的,没有一个正常?”
去小仓库的路上,服部平次忍不住跟江夏嘀咕:“谁都像是凶手,可又好像谁都不是……你的推理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不打算跟我交流一下?”
江夏忽然停步,在服部平次疑惑的注视下低声道:“那边有人。”
服部平次:“?!”
他先是一惊,紧跟着露出冷笑:“来的正好!虽然我更喜欢推理,但这种紧急时刻,物理拿下凶手倒也不错。”
说着他往怀里一摸,竟然嗖的摸出一根断掉的凳腿。服部平次耍了个帅气的剑花,像握着木剑一样把凳腿握在了手里。
“……”江夏,“你什么时候偷偷掰的?”
服部平次:“什么偷掰,这是我捡的!”
江夏想起了第二具尸体被发现时,周围那被凶手毁坏的客厅:“乱捡物证,你这是破坏案发现场啊。”
服部平次先是一虚,紧跟着嘴硬:“警察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就算我不动,凶手肯定也会处理现场——不说了,赶紧把那人抓住!”
说着他摸摸腰后,居然又掏出一根:“你要吗?”
江夏默默推开他手里带着断茬的木棍,哗啦啦抖开了自己的甩棍。
“还是这东西好用。”服部平次羡慕地多看了两眼,嘀嘀咕咕,“之前我也弄了一根,结果去学校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被保安没收了……”
江夏打断了他的回忆:“还抓不抓人了。”
“抓抓抓!”服部平次从他那把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甩棍身上收回注意力,对江夏使了个眼色,两人从不同方向逼近了角落里的人影。
那道人影正低着头,叮叮咚咚地捣鼓着什么东西。
噪音掩盖了接近的脚步声,一直到服部平次的阴影投落在墙上,墙角那道黑影才一下回过神,腾地跳起了身。
服部平次当即抡起木棍,大喝一声:“站住别跑!”
凶残的凶手当然不会乖乖听话,于是服部平次一边喊,一边飞快在脑中模拟了他的逃走路线,并随之调整了一下握刀……握凳腿的姿势,确保自己能随时向各个方向出击。
下一刻,随着“呜——”一阵破空声,他潇洒地……一棍抡在了空气当中。
——在他喊出“站住别跑”的下一刻,那道黑影唰的一声,俯身蹲在了地上。
抡了个空,差点一头撞到墙上的服部平次:“……”等等,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来!
他焦急回防,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旁边的江夏说:“小林先生?你在这做什么。”
“小林?”服部平次稳住重心,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道黑影并非是要蹲下身给他来一个扫堂腿,而是在他喊出“别跑”以后,麻利地抱头蹲在了地上。
——眼前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爱画尸体的知名画家。
“……你什么时候跑到这边的?”服部平次懵了一下,短暂有一种见鬼了的悚然。
过了片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才众人讨论谁来拿面的时候,好像确实没见小林星二。而这个沉默寡言的画家存在感实在太低,他竟然直到现在才注意到这件事。
“你蹲在这干什么?”服部平次没好气地问了一声,同时低头看了看地面。
眼前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锤子斧子一类的作案工具,只有一点普通尺寸的扳手和螺丝刀。
小林星二看了看江夏,又看看服部平次,忽然露出一点神秘的微笑:“没什么,我只是闲的没事听了听新闻。”
“听新闻?”服部平次,“那个房地产商死的时候,屋里的东西不是都被凶手毁坏了吗,你从哪弄来的收音机?”
小林星二嘿嘿一笑:“还是那一台,我把它修好了。”
他放下抱头的手,站起了身,以一种前所未见的狂热语调道:“我终于知道了——那个凶手的真实身份。”
“你知道了?”服部平次怀疑地看了看他,“是谁?”
小林星二看着面前都两个侦探:“凶手就是……”
“……”
他想了想:“算了,明天再说吧。”
服部平次:“……你耍我们呢!”
小林星二摸了摸自己的宝贝素描本:“我只是觉得时机还不合适。”
服部平次无语地看着他:“好了,别故弄玄虚了,赶紧去餐厅,快要开饭了。”
他没太把这个画家的推理当回事,对方铁了心要当谜语人,他于是也懒得追问。
毕竟身为侦探,服部平次早就见多了各种各样自信喊出“我知道凶手是谁了!”的家伙,而根据经验,他们的正确率连1%都不到——当然,那些平等怀疑现场所有嫌疑人的回答不能计算在内。